《踹翻渣男后,全京城排队求娶下拉式》 第479章 番外:你若无情我便休3 五年过去了,顾樱心中的仇恨被世子和小家伙一点点治愈。 将小家伙送去给父亲后,她便想着去看看永寿堂那位。 父亲多年未回汴京,哪怕祖母偏心大房,他也不忍心离开老母亲身边,想在她跟前多尽尽孝道。 她一心想让父亲住在国公府,父亲却放心不下祖母,因而就一直在东平伯府住了下来。 顾樱带着银兰一路往永寿堂方向走去。 顾婉去岁嫁了人,在夫家过得不好,经常回娘家。 这不,凑巧,她刚踏进永寿堂的佛堂大门,便见顾婉与汪氏相携走了进去。 佛堂清幽,祖母是个礼佛时决不允许外人在场的人,因而今日佛堂内外都不见下人婆子。 银兰道,“夫人,我们还要现在进去么?” 顾樱若有所思道,“我们等等再进去。” 她与顾婉母女虽无深仇大怨,顾婉却恨死了她,与她那个大姐姐联合起来,总想找她不痛快。 只可惜,就在去年顾婉成婚之际,顾嘉重病死在了夫家的后院,被一张草席卷了扔到了乱葬岗。 从那以后,顾婉便很少来她跟前晃悠了。 顾樱安静的立在院子里,心里想着小家伙现在不知道怎么高高兴兴的缠着父亲要红缨枪呢,嘴角也微微翘起。 只是很快,佛堂内一阵争执却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凝了凝神,只听汪氏哭道,“母亲替婉儿做做主吧,再不济,拉下老脸来去求求镇国公府那位让婉儿与夫家和离也是好的,婉儿再这么留在夫家,只怕最后就会像大姑娘一样,迟早会被那个男人拖死!” 说着话,屋内又传来顾婉啜泣的声音。 屋里,祖母不慢不紧道,“那是她自己的造化,人家夫妻间的事儿,你我怎么好插手?” 汪氏的声音哭得越发可怜,“可您是婉儿的亲祖母啊,您是东平伯府的老夫人,您都不替她做主,我……我这个做娘亲的又该怎么办才好?”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给我好好待在伯府,还有你顾婉,日后没有重要的事,不要随便回府,叫外人看见了,怎么议论我们伯府的女儿?你怎么不学学霜儿?我原是最不看好她的,没想到最后,她高嫁去了叶家,这才五年便将叶轻迟拿捏得稳稳当当的,看来,我当初真是看错了你们。” “母亲何必如此刻薄绝情!”汪氏声量突然高了几分,歇斯底里道,“若母亲不帮我婉儿,那我便将叶灼宁的事说出去!” “你——你胡说什么!” “叶灼宁的死,母亲难道问心无愧吗!” 顾樱心神一紧,秀眉一蹙,蓦的转头,冷冷的看向佛堂。 幽静的轩窗,金色残阳从窗棂间透过去,显出那屋里一道惊慌失措的背影。 那苍老的妇人,被刺激得狠了,猛咳了几声,仓皇道,“你……你休要胡言乱语……” 顾樱脑子里恍惚了一瞬,只听见事关娘亲,脚步便不听话的飞快往佛堂里走去。 到得屋内,三个女人,老得怒火正盛,汪氏满眼通红,顾婉一脸震惊。 看见顾樱到来,三个人皆面露慌张。 顾樱环顾三人脸色,冷笑一声,望着祖母冷冽的老眼,质问,“祖母说说,汪姨娘究竟是不是在胡说?” 汪氏张了张唇,又害怕的低下头,闭口不言。 顾老夫人恨恨的瞪汪氏一言,铁青的老脸又看向贸然出现的顾樱,指责道,“你怎么来这儿了!没有我的允许,你进来做什么!” 顾樱差点儿没气笑了,到现在这种时刻,她敬爱的祖母竟然还有心情转移话题? “祖母不让孙女来,是有什么话孙女听不得?” “胡说!没有!” “既然如此,那祖母就跟阿樱好好聊聊当年我娘亲病死的事?” 顾老夫人似被戳破什么似的,颇有些跳脚的意味,“顾樱,你……你如今胆子大了,翅膀也硬了,敢跟你祖母叫板起来了?” “我与祖母叫板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顾樱嘲讽的笑了一声,忽略她的质问,扫过顾婉红肿的脸颊还有那脖颈手腕儿上的伤痕,转身走到可怜巴巴的汪氏面前,眼底漫上一层层寒意,“汪姨娘,三妹妹的事儿,你与其求祖母,不如直接来求我,我可以替你帮三妹妹做主和离,还能再在汴京为她找一户好人家再嫁。只要你肯告诉我,我娘亲……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汪氏瑟缩了一下脖子,不自在的往顾老夫人黑压压的脸上看了看。 又被老夫人眼里的警告吓得身子一抖,猛地回头,不敢张口。 顾樱满心失望,事已至此,就已经很能说明当年娘亲的死另有隐情。 她只是内心深处,还残留一丝可怜的期盼。 期盼她曾经最渴望得到爱的祖母,没有对她的娘亲下手…… 她红着眼尾,一把握住汪氏的手腕儿,对她道,“告诉我,否则,我明日便能让顾婉滚出汴京,让你们母女再也不能相见。” 汪氏一下子被吓怕了,开口便道,“不要!你母亲当年不是病死的!” 话音刚落,顾老夫人一巴掌重重落在汪氏脸上,啪的一声,将她打得如陀螺一般转了一圈。 汪氏被打得两眼一黑,身子站立不住,狠狠往后退了几步。 她捂住红肿的脸颊,嘴角流出一抹鲜血,气得双眸里直冒火星子,“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阿樱,你娘亲当年就是被老夫人害死的!至于原因,只怕你听了也会觉得可笑!” “汪氏!你再敢胡说,老身今日就叫你死在这里!” 顾老夫人黑着老脸,再次高高举起巴掌,囫囵冲过来。 顾樱伸手挡在汪氏身前,冰冷的眼神落在老祖母犀利的眉眼上。 祖孙二人,四目相对,老夫人的巴掌到底没敢落下来。 空气有几分凝固,顾老夫人脸上写满了怒火,惊惧和惶恐不安。 顾樱不知怀着何种沉重的心情,一步步向她走去,眼中酸涩一片,“银兰,请祖母闭嘴。” 银兰毫不客气的走上前,掏出帕子将顾老夫人嘴塞住,她年轻力气大,又直接将她双手反剪在身后,让她说不出话来。 顾樱这才转眸,让汪氏没有顾忌的说话。 () 第480章 番外:你若无情我便休4 汪氏明白,如今在这汴京里,没有任何女子的地位能比得上镇国公府这位,好在当年她在东平伯府做姑娘时,她并未过多的欺负过顾樱。 现下,唯有投靠她,才是最明智的出路。 “其实当年老夫人一直不喜欢你娘亲,只因为清风真人说了一句,你娘亲的生辰八字面容骨相与伯府相克……” 顾樱难以置信道,“什么?” 汪氏忙道,“我也是偷听了他们两人的对话才知道的,后来,我便一直暗中观察,想拿住老夫人的把柄,所以,也就让我看见了她命人在你娘亲的吃食里下药的事儿……” 顾樱身子猛地一颤,整个人如坠冰窟。 那时她才五岁左右…… 娘亲突然一病不起,祖母为此专门请了大夫来看,大夫看过之后,只道娘亲是受了风寒,需要卧床养病,日常吃些补药就能好起来。 可惜她当初年纪太小了,日日在娘亲跟前,看着娘亲一碗一碗的喝药,病情却越来越重,还天真浪漫的拉着娘亲的手,要娘亲赶紧好起来陪她去看城外的桃花。 娘亲笑着点了点头,没过三天,人就脸色惨白的死在了床上。 她不知何为死亡,傻乎乎的站在娘亲床前,茫然无措的看着进进出出抱着白布忙碌的丫鬟婆子,还有祖母那张说不出什么表情的老脸。 她害怕极了,奔过去求祖母抱一抱自己,可祖母冷眼看着床上已经没了气息的娘亲,一手将她推开,说了一句,“别挡了你娘的路。” 现在想来,什么路? 轮回的路,还是东平伯府让娘亲滚出伯府的路?! 顾樱不敢再往下深想,心痛不已,心头又窜起一阵强烈的恨意。 汪氏思索了一会儿,眸子一紧,又道,“而且,老夫人怕你娘死后会继续缠着伯府,给了清风真人好大一笔银钱,让他在你娘亲的棺材上钉上了镇魂钉,还有大片大片的符纸……” 不知想到什么,汪氏浑身一抖,嘴角紧抿着不敢再往下说去。 顾老夫人呜咽了好一会儿,一双红透的老眼死死盯着顾樱。 顾樱心灰意冷的嗤笑一声,笑着笑着却笑出了眼泪,眼神亦寸寸冰冷下来,“来人呐!去将父亲请过来!” 到这时,顾老夫人的脸上才彻底垮了下来,老眼里迅速泛起一阵慌乱。 顾樱让人将父亲唤来后,三言两语将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 顾伯清听罢,脸色一变,厉声道,“阿樱,你说什么?” 顾樱红着眼,道,“爹,我现在就要去娘亲的墓前,开棺!” 顾伯清僵硬的站在原地,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等他回过神来时,顾樱已经吩咐了下去,先将晏儿送到马车上,随后,让银兰去镇国公府和叶家叫人,她要现在就去揭开娘亲当年去世的真相! 顾伯清双腿发软,脸色恍惚的倒在椅子上,颤抖着睫羽朝自己亲娘看去。 还满怀希望的问,“母亲,阿樱说的,不是真的,对吗?” 顾老夫人扯了扯嘴角,脸颊一片灰白,僵硬的别开脸,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突然间老了十几岁。 顾伯清眼神又是失望,又是冷寒,什么话也没说,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从汴京城到叶灼宁墓前,也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 等大家都围拢在叶灼宁的坟墓前时,夜幕开始降临。 秦氏劝道,“阿樱,开棺不吉利……若不然等舅母给你算一个好时辰,再开棺不迟?” 叶轻迟也皱了皱眉,不忍道,“姑姑在此处已经沉睡了十几年,阿樱何必在这时候扰了她的安宁呢?” 叶灼宁的死,是所有人心中的一根刺。 只是现如今这根刺不拔出来,是为了顾樱好。 他们只想让阿樱忘记过去在东平伯府的苦难,平安喜乐的过日子,何苦再让从前的恩怨,让一个家支离破碎。 顾伯清一直安静的垂着头,双眸盯着他前几日才送到墓前的荷花,那束双生并蒂莲已经呈现出一片枯黄景象,就好似埋在此处的人,一辈子没有原谅他一样。 他心中不知何种滋味儿,只觉五脏六腑被狠狠捏了一把,疼痛异常。 顾樱摇摇头,毫不迟疑的下了命令,“不,现在就开棺。” 一声令下,侍卫们拿着铁锹在夜色里忙碌起来。 顾樱又道,“燃起火把。” 众人道,“是。” 很快,叶灼宁的棺椁一点一点在人前显露,九九八十一根镇魂钉钉在那乌木棺材上,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寒毛直竖。 这一刻,所有人都怔住了,原先还不相信顾老夫人当真敢对叶家女儿做出这种事儿的秦氏和叶轻迟也沉下了脸色。 “岂有此理!”叶轻迟怒道,“顾家还有没有王法了!” 此事若让海州老宅知道,爷爷不是要被气吐血?! 先前爷爷看在阿樱的面子上对顾家留情,果然还是叶家太仁慈了! 顾伯清双目无神的看了一会儿,心脏似被一把利刀穿胸而过,痛得鲜血淋漓,好半天,他都无法动弹一步,只觉得自己无颜再见灼灼。 顾樱含泪看着那棺材,压抑着哭声,咬牙道,“来人,打开棺材!” 秦氏眼圈儿微红,挽住顾樱的手臂,“阿樱,还是别了吧……” 棺材都已经这样了,这棺材里,那一具枯骨看了不是平添忧伤么? 顾樱不理会,执意让人将棺材打开。 十几个火把围拢过去,珍贵乌木制成的棺材盖被人翻开放在一旁。 而那棺材里的景象却所有人瞳孔一缩,呼吸一滞。 顾樱眼眶发紧,一颗心直接窜到了嗓子眼儿。 那棺材盖底下,包括棺材里,遍布着无数道陈旧而又深浅不一的抓痕,经过十几年岁月的洗礼,那些痕迹变得黑沉深邃。 可也能让人看得出来,当初被装进棺材里的那个并未死去的人醒来时,看见自己被封在不见天日的黑暗里有多绝望,多恐惧! 她一遍遍呼喊着救命,又因为窒息,不停的拍打抓挠着棺木,可没人来救她,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 她没有办法,穷途末路,最后可怜的孤单的被憋死在棺材里……在十几年后,化成一具枯烂的白骨! () 第481章 番外:你若无情我便休5 “阿樱!这……这究竟是怎回事?”秦氏震惊的瞪大眸子,三两步跌到坟坑里,趴在棺材上,仔细去看,“难道,当年灼灼还没死,就被顾老夫人埋了?!” “看着满棺材的符纸!” “还有这些奇怪的法器!” “这分明是活人祭祀!” “是生祭啊!!!” “那个老东西!怎么对灼灼这样狠毒啊!!!!” 纤白的手指与那些撕裂抓挠出来的黑色痕迹形成鲜明的对比,这般惨烈可怕的场景,谁看了心头不震颤?! 顾伯清嘴角紧抿成一线,难以置信的瞪着双眸,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嚎啕一声,“灼灼!” 听着父亲凄厉的哭声,顾樱手臂被银兰扶着,泪水蓦的从眼里滑落下来,深切的痛苦和仇恨在她胸间激荡,五脏六腑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成一团,痛到无以复加。 她死死咬着牙,攥着颤抖的拳头,恨不得将那残忍得令人发指的老夫人直接碎尸万段! “阿樱!” 至深的黑暗里,一道清冽的沉水香袭来。 顾樱疲软的身子落进一个宽厚温润的怀抱,转眸看见男人熟悉的清隽俊脸,她才彻底闭上眼,昏了过去。 …… 叶灼宁这件事闹得极大。 当天夜里,顾樱再次醒来时,人已在东平伯府。 暮雪斋还是老样子,这些年一直都是顾伯清亲自在打理。 顾樱睁开眼,发现小团子缩成一团温馨的睡在她身边,小手还紧紧搂着她的手臂。 赵长渡温声道,“是他自己要跟来的,说担心娘亲。” 她眼睛有些发疼,整个人都很疲惫,但醒来看见夫君和小团子都在她身边的时候还是心窝一热。 “他吃晚膳了没有?” “没有,你不吃,他也吃不下,这大概就是母子连心,他看见你昏迷过去的样子,小眉头皱得紧紧的,知道出了大事,也就没给我添乱。” 顾樱失笑,“就这也能睡得着。” 赵长渡轻笑,指腹安抚的摩挲着小姑娘柔软的脸颊,知她今日受了大委屈,语调便格外温柔,“他还是个孩子,觉多。” 顾樱心中软趴趴的,亲了一口小团子奶白的额头,将小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熟练的放在男人掌心。 赵长渡坐在小姑娘床边,大手紧紧牵住她,担忧的将她身子捞起来,抱在怀里轻哄。 “母亲的尸骨我已经让人重新装殓好了。接下来的事,父亲说,他要亲自处理。” 令人沉醉的悦耳嗓音,叫顾樱跌宕起伏的心情微微平静下来。 她伏在男人怀里,将下巴搁在他结实肩窝处,缓和了许久,仍旧带着哭腔,“阿渡,她是我的亲祖母。” 赵长渡轻轻拍着顾樱的后背,跟哄孩子似的,“我知道。” “从小她便不爱我和阿宁……但她对顾嘉顾婉都很好,还有霜儿……” “我知道……” “小时候我总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不得祖母欢心,于是拼命听话努力,可还是得不到祖母在意的眼光。” “没事儿了,现在有我和晏儿宠你疼你爱你,阿樱不需要她的在乎。” “可我真的没想到,她竟然对我娘亲有如此深的成见!还做出活人祭祀这种恶毒之事!阿渡,我娘亲真的很温柔很漂亮……根本不是什么不祥之人……都是祖母的错……她给娘亲下毒,还活埋我娘……” 赵长渡大手搂紧小姑娘的腰身,认真听着她的抱怨,附和道,“是她该死。” 顾樱抹了抹泪水,眼巴巴的扬起泛红的眼睛,对上男人深邃的凤眸,“如果我要为娘亲报仇,阿渡会觉得我无情吗?” 她想过要放过祖母,可脑子里一回忆起娘亲活生生在棺材里被憋死的场景,她便无法放下这份仇恨。 赵长渡唇角微扬,大手摸了摸她的乌发,这五年,他早就将她当女儿一样宠。 偏这丫头还是没安全感,看来,他还要继续努力才行。 “阿樱想怎么做?” 顾樱磨了磨牙,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赵长渡宠溺道,“那就按你说的做。” 顾樱心里一暖,可她面临的最大问题其实不是世子,而是父亲。 她与娘亲血脉相连,自觉得仇深似海,可父亲与祖母亦是有血缘的亲母子,父亲纵然爱娘亲……可他对祖母的孝敬也不容磨灭。 “阿樱。”赵长渡见她面露纠结,便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我不想脏了你的手,交给我吧,好不好?你带晏儿先回家,剩下的事,由我来做。” 顾樱抬起漆黑的瞳孔,泪水落下,“好……” …… 赵长渡一向觉得,出了这种事,顾老夫人应当悬梁自尽,来偿还她的罪孽。 没想到,他走到永寿堂时,却仍见她拿捏着伯府老太君的高傲姿态,又或是一个母亲与生俱来对孩子的控制,反而将顾伯清骂得狗血淋头。 “我早就不答应你娶她进门!可你偏不听我的,这件事怪不得我!” “她是五月生人,命里带刑克,且不详!” “我是为了整个东平伯府才这么做!” “我都是为了你!为你兄长!为了你父亲!” “可你这个不孝子还是将她娶了进来,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吗!若不是她不详,你父亲怎么会那么早就离开我!” 顾伯清嗓音嘶哑,抬起头,“所以母亲这么多年,苛待阿樱和阿宁,故意挑拨离间我们父女父子,为的就是掩盖这桩荒唐之事?” 老夫人恼羞成怒道,“你说的没错,我是不喜叶灼宁和她那两个孽种!” 顾伯清亦吼道,“他们不是孽种!是我和灼灼的血脉,是顾家的子嗣,也是您的亲孙子孙女!” 顾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顾伯清,你忤逆不孝,也是个孽障!” 顾伯清自嘲一笑,沉默寡言的跪在永寿堂里,一双眼目眦欲裂,瞪得通红。 他满腔痛苦,却无处抒发。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杀了自己妻子的老母亲,在上面骂得老泪纵横,比他还可怜。 () 第482章 番外:你若无情我便休6 赵长渡长腿踏入内堂,轻蔑的勾起嘴角,对身后的怀安道,“怀安,先将父亲请出去,我这个孙女婿,有话要与祖母细聊。” 怀安也是头一次听说做婆母的,竟然对自己的儿媳妇下如此毒手,实在是太耸人听闻了! 他嫌恶的瞪顾老夫人一眼,“对了,爷,清风真人已经在永寿堂院子里候着了,何时请他进来?” “等我命令。” “是。” 如同行尸走肉的顾伯清被怀安扶了出去。 赵长渡漫不经心的打量了一下发髻微乱的老夫人。 刚刚还一腔怒火的老妇人,如今双眸惶恐,眼神闪躲,不安的捏紧了拐杖。 尽管老脸上写满了害怕,她仍旧挺了挺佝偻的后背,在罗汉床上坐了下来。 赵长渡姿态慵懒的坐在下首的圈椅上,冷眸湛湛的看向她,“老夫人应该明白,本世子不是顾将军,也不是阿樱,与老夫人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对罢?” 顾老夫人喉头一紧,凌厉的老眼看着赵长渡,“你……你想干什么?我就算害了叶灼宁又如何!我是他顾伯清的亲娘,是她顾樱的亲祖母,他们不敢做出大义灭亲的事来!否则,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父女!” 赵长渡眯了眯凤眸,眸中泛起一阵浓稠冰冷的黑雾。 “那你就没想过,叶灼宁也不会放过你?” “那个贱人命带刑克,是她克死了老伯爷!” “您不用与我争辩。”赵长渡呵笑,薄唇牵起一个淡漠的弧度,笑意却不达眼底,“我不在乎这些,我在乎的,只是恶有恶报,让阿樱心里舒坦。” 对上男人冷漠的视线,顾老夫人后背一凉。 赵长渡对她并没有多少耐心,弯起大拇指抵了抵眉心,“怀安,把清风真人带进来。” 怀安在外头扯着嗓子喊,“是!” 没过一会儿,清风真人便被两个麒麟军拉扯了进来。 这会儿,他已经被用过了大刑,浑身是血的瘫在地上,两颗渗血的眼珠子转了几圈,看到猛地从罗汉床上站起身来的顾老夫人,便大喊救命。 老妇人脸色惨白,到底是内宅妇人,没见过这么残忍的刑罚。 赵长渡动作慵懒的给了怀安一个信号。 怀安点点头,走过去,将一颗乌黑的药丸儿塞进清风真人嘴里。 “爷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否则,立刻让你肠穿肚烂而死。” 清风真人只是爱财如命的普通人,忙道,“我都说!我都说!只要世子爷能饶我一命,我什么都说!” 赵长渡眸中覆上一层冷色,“叶灼宁的生辰八字你是如何得知的?” 清风真人急道,“是老夫人给我的!” “哦?她的生辰乃是大吉之象。”赵长渡笑容泛冷,“你又如何张口胡诌她是刑克之人?” 清风真人咬了咬唇,迟疑了一会儿。 赵长渡不悦,剑眉微蹙,“怀安。” 清风真人被怀安吓怕了,又被上头这位气势强大不怒而威的世子爷看得浑身发麻,只得一五一十的交待了出来,“世子爷饶命!不是小的故意要害那顾少夫人!只是……小的当时初见少夫人,便惊为天人,心里便起了色心,哪知少夫人并不肯从了小人……还说若有下次,便要将小人送官,小人气急之下便想了个法子治一治她,于是才对老夫人说了她不详之事,谁知道老夫人还真信了!老夫人还说她看着就是一副狐媚子的模样,将来会迷惑了顾二爷!小的当真什么也没多说,都是老夫人自己想害那少夫人,那些镇魂钉都是老夫人让小的做的,小的……可没想过要少夫人死啊!” 清风真人这番话一出,顾老夫人难以置信的瞪大了老眼。 赵长渡心头讥诮,没想到真相竟是这般荒唐! 若让阿樱知道她母亲死在她的美貌和良善上,只怕会更伤心,更难过。 一想到阿樱和孩子还在府中等他,他便耐心告罄,不慢不紧的起身,双手负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清风真人,“怀安,既然清风真人擅长祭祀活人,那便也将他关在棺材里,埋在母亲被埋的地方,若他能逃出来,就算他的本事,若他逃不出,那就是老天让他死。此事,你现在就去办。” 清风真人一听,方寸大乱,哭爹叫娘的扒拉着怀安的衣摆,“世子爷饶命!世子爷饶命啊!” 怀安嫌他聒噪,直接让人卸了他的下巴,拖了出去。 至于顾老夫人,赵长渡并不准备亲自下手,他抬眸,对老太太淡漠道,“阿樱从小希望你能疼她一点儿,只可惜,你没珍惜这个机会。” 顾老夫人眼眶泛起一阵湿润,苍老疲惫的脸上写满了后悔。 “你若是疼她,我还能让你活下去。”赵长渡无视了她这份可怜,“但现在看来,你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顾老夫人浑身发颤,根本站不住身子,“赵世子,你若敢杀我……” “我不杀你。”赵长渡打断她,微微一笑,得天独厚的俊脸上浮起一片渗人冷意,“我给你一个自己选择的机会。” 顾老夫人以为自己还有机会,不敢相信的抬起头。 赵长渡幽幽道,“门外跪着的,是你最爱的大儿子顾伯言,还有你疼了多年的亲孙子顾明,你若想让他们活,就自己死,你若想自己活,那明日本世子便亲自送他们上路。” 这话一落,顾老夫人周身一软,倒在罗汉床上,再一抬头,已是满脸泪痕,满眼绝望。 赵长渡下了死命令,从永寿堂出来,便让人围了这座院子。 顾伯言与顾明两个还不知所以然的跪在外头,见世子爷出来,讨好的想上前打声招呼,却被男人冷眼一扫,吓得直接噤声。 顾明有些害怕,“爹,祖母到底怎么了?” 顾伯言夜里刚下值,不知府中发生了什么,就被赵家的人直接带到了此处,心底虽有疑惑,却也没往严重了想,只想着既是赵世子亲自来府上,想必是因为顾樱的事儿,不然谁能劳烦动这尊大佛。 他安慰道,“应该没事儿,有你二叔在呢,你祖母不会有事的。” 顾老夫人泪如雨下,想出去见他们一面,被两个麒麟军面无表情的拦住了去路。 屋内,只留下了一条白绫和一瓶鸩酒。 还有她这么个无依无靠的老太太。 她心如死灰的看着那两样杀人利器,到此时此刻才明白,自己到底是做错了…… 可事到如今,已没有了回头的余地。 …… () 第483章 番外:满城春色宫墙柳1 翌日天明,东平伯府便传来了老夫人上吊去世的消息。 顾樱得知消息后,坐在铜镜前,眼神有几分发愣。 直到世子大步进来,从身后抱住了她,他身上那份炙热的体温才将她从失神中唤醒。 “怎么了?” “没事。”顾樱笑笑,转过身,将脸埋在男人结实温热的怀抱中,“谢谢你,阿渡。” “是她自己的选择。”赵长渡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轻笑,“更何况,你与我谈什么谢谢,我是你夫君,为了你做什么我都愿意,这骂名让我来背就好。” 顾樱感动的抱紧了他,仰起头时,眼尾沁出一层薄色水雾。 她凑过去,在他完美坚毅的下颌上亲了一下,“我们是夫妻,荣辱一体,再说了,是她做错了事,这是她的报应。” 不然,她娘亲的仇和恨,谁来平息? 赵长渡眸色暗了暗,却也善解人意的将她拉起来,“我陪你去送她一程。” 顾樱点点头,“好。” 东平伯府的葬礼结束后,顾伯清便一个人离开了汴京,只身一骑去了海州。 顾樱知道,父亲此行是为了去叶家赎罪。 她不是没想过劝劝他,可到头来,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半个月后,她收到弟弟的来信。 信中说,外祖父已知道了娘亲去世的真相,盛怒之下病了好几日,不过有疆疆在,给外祖父喂了几服药,身子恢复了不少。 叶家重新为娘亲置办了丧礼,最后娘亲的骨灰被埋进了叶家祖坟,娘亲终于回家了。 阿宁的信里也提到了父亲。 他说,“姐姐,我原谅他了。其实我并不恨他,每次见他跪在母亲坟前忏悔的模样,我也会觉得他很可怜。” “如果,如果不是他去了边境,也许娘亲不会死。”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夫君,亦不是个好父亲。” “但我还是很爱他。” “我也爱你。” “对了,顾寻说他很想你,等这次考试结束,他会来汴京一趟,给你和姐夫还有小外甥带了海州特产。” “我学业繁重,不一定会一道跟来。” “银珠很好,我代她向你问安。”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弟弟的字里行间毫不避讳的看到“爱”这个字,顾樱鼻尖泛酸,眼尾微扬,笑着将信纸叠好放进紫檀木匣子里。 那里头已有厚厚一叠信纸,都是顾宁和顾寻给她寄来的。 这五年,弟弟一直在海州休养身体,完成学业,读书习武。 顾寻的武功亦很有长进,五年给他带来的最大的变化就是读的书变多了,整个人也有了书卷气。 每年,他们兄弟二人都会回汴京过年。 顾樱已经很难再将温润尔雅的少年郎与当初那个大字不识的小乞丐联系在一起了。 “娘亲!宝宝下学啦!” 顾樱刚写完给弟弟的回信,告诉他,“你若要来看姐姐,一定要提前告诉姐姐,莫要故意说不跟来,再偷偷前给我惊喜,毕竟在期待你到来的时日里,姐姐也会很快乐。” 门口,小家伙旋风一般跑了进来,手里提着一包翠荷轩的点心。 “这是晏儿今日给娘亲买的荷花糕!”小赵晏身上穿着一套蓝色的锦衣小袍子,衬得奶白的肌肤,冷玉一般,浓眉大眼,明眸皓齿,看起来仿佛一个精致的瓷娃娃,他干脆利落的将厚厚一扎糕点放在条案上,又神秘兮兮道,“娘亲,你看,晏儿还带了什么来。” 顾樱定睛往他身后一看,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晏儿,你怎么把小逸兴带来了?” 圆乎乎的小脑袋在门口探了探,青绿色的圆领锦袍,头上梳着两个小包包发髻,白皙的脖颈上还戴着一个黄金如玉璎珞,一身贵气和稚嫩,不是才五岁的皇长孙李逸兴还是谁? 小家伙见长风阁内清爽无比,绯红的脸蛋也稍微恢复了些白嫩。 又短又小的手指头扣在门框,可怜巴巴道,“顾姨……我能进来么?你桌上的酥山瞧着好好吃,兴儿还没吃饭呢,肚肚饿饿。” 奶里奶气的嗓音真是可爱极了。 “小柚子已经回宫去了,娘亲不用担心,宫里不会找来的,我已经告诉了小柚子,让他回去告诉苏太后,小星星从今日开始要在国公府住上一个月。” 小柚子是负责照顾伺候李逸兴的太监,说起来,还是苏太后安排在小逸兴身边的。 顾樱哭笑不得,忙走过去将小家伙抱在怀里,爱不释手的揉了一把他柔嫩的小肉脸蛋儿,“小逸兴快进来,你怎么跟晏儿在一起,你母后呢?” 小逸兴很乖巧,眨了眨无比清透的大眼睛,像一只慵懒的小胖猫儿似的,任人蹂躏。 他的长相完全随了宁姒,看起来很是秀气无辜。 “母后说,让兴儿先跑,然后她再跑。” “跑?” “父皇没有陪兴儿过生辰,母后生气啦,所以母后要跑。顾姨,酥山……唔……圆子……还要栗纸糕和炙羊漏。” 小家伙说话都不利索,声音里带着一股浓郁的奶气,看起来比小赵晏更像这个年纪的孩子,一双眼睛只落在案上的零嘴儿上。 他比晏儿还小两个月,足月生的,生下来就有八斤重。 如今被他那父皇好吃好喝的养着,长得更是圆鼓鼓胖乎乎的,超软萌超可爱。 顾樱噗嗤一笑,手臂圈着小家伙圆鼓鼓的小肚子,“海棠,去准备些吃的来。” 海棠笑道,“奴婢这就去,再给小世子做碗阳春面。” 顾樱开开心心的捏玩着小逸兴的软肉,道,“去吧。” 赵晏不悦的挑了挑眉稍,也将小身子挤到自己娘亲怀里,“娘亲,宝宝也要抱。” 顾樱一手抱一个,弯起眼眸,亲亲这个,又亲亲那个。 赵晏小脸一阵得意,李逸兴却是脸蛋儿一红,眼巴巴看了一眼顾樱如画的眉眼,胖乎乎的小手迅速捂住双眸,“羞羞羞羞。” 顾樱觉得这小家伙好玩儿极了,又可爱,又天真,“那你母后有没有说何时来找你?” 小逸兴奶声道,“一个时辰后。” 顾樱心念电转。 去岁,十一月,是小逸兴的四岁生辰。 皇帝事忙,小家伙热闹的生辰宴上竟然没有出现,后来,阿姒才知道,原来皇帝在民间沧浪亭陪一个采荷女泛舟。 从那日起,帝后间嫌隙越来越深。 一开始阿姒也会日夜垂泪,后来逐渐心灰意冷,也就不在意皇帝了。 现下,顾樱掐指一算时间。 原来近日是皇帝出行泰山祭祀的日子,宫里忙得热火朝天,帝王仪仗刚出汴京城两日,这一去,最短李灏也要一个月才能回来。 宫里只有一群为了争宠争破头的后妃,再加一个本就不喜欢阿姒的苏太后,正是出逃的好机会。 阿姒先让小皇孙离开,等李灏一走,自己再借着寻孩子的由头从宫里出来,也算顺理成章。 () 第484章 番外:满城春色宫墙柳2 说起来,李灏新纳了两个宠妃,一个孙氏一个王氏。 后宫里,其他妃子们跟两个宠妃斗得头破血流,唯有阿姒这个皇后稳坐中宫,清心寡欲,没有半点儿存在感。 孙氏与王氏各种争宠,花样百出。 将本来宁和祥静的后宫搅成了一潭浑水。 阿姒一开始还会吃几口干醋,后来心冷了,连醋也不吃了,任由李灏去谁宫里,她也不会再多问一句。 只自己关起宫门过日子,不求别的,只希望儿子能平平安安长大。 她早就存了与李灏和离的心思,只是,这天底下,寻常夫妻和离尚且困难,更别提他们是帝后,苏太后那儿,就第一个不答应。 既然不能和离,那就只能逃宫,离开那个让她伤透了心的男人。 为此,阿姒偷偷计划了多年,也哄了李灏多年。 如今阿姒所有铺子的分红,她都替她存在票号里了。 等她从宫里出来,就能带着小家伙远走高飞,去过自由自在逍遥快活的日子。 顾樱抿唇浅笑,让海棠将两个小家伙照顾好,自己则让人套了马车,接她去。 暮色降临。 宫门彻底落了锁,孙氏刚发现有了身孕,苏太后便专门设了宴席,命后宫上下一道庆祝,整个皇宫,竟无一人察觉皇长孙还未回宫。 即便李逸兴身边的小太监被苏太后叫去回了话。 只听说小逸兴与小世子一块儿离开了书院,要在镇国公府住上一段时间后,宫里人便并未将注意力放在小逸兴身上,苏太后更没多提一句接小逸兴回宫的事。 苏太后对兴儿和阿姒冷漠至此。 顾樱觉得挺心酸的,接到从宫里逃出来的宁姒,便一把抱住了她,“阿姒,你当真下定决心了?” “那是自然。”说这话时,宁姒荆钗布裙,眸中一片晶亮,早没了当年懦弱可欺的模样,说起离开,更没有半点儿伤心难过,“我的盘缠,阿樱都准备好了没?” 顾樱翘起嘴角,将她拉上马车,“我办事你还不放心?这几年你账上十万两白银,我都替你存在平安票号了,你到了江南直接去取就好。这途中需要的碎银子就在国公府,回去就给你。” 宁姒微微一笑,小手握住顾樱的,姐妹两个并肩坐在马车里,“终于要熬出头了,阿樱,你知道为了等这一日,我等了多少久么?” 顾樱心疼的捏了捏她柔软的手心,“不就是四年?” 宁姒摇了摇头,清炯炯的眸子望着她,“不对,是五年。” 说罢,她幽幽叹了口气,又乐观的笑道,“从兴儿出生后,我便时常感觉嫁入皇家做媳妇儿的辛苦,阿樱也知道,苏太后不喜欢我不是一日两日了,即便我为了讨她欢心努力了一年,依旧无法扭转她对我的偏见。后来,我听你的话,不再讨好她,认真做好自己为人妻子的本分,可陛下却突然责怪我不孝顺父母……命我禁足宫中,面壁思过。” 顾樱叹息一声,小手越发握紧了她,知道她在宫里受了无数委屈无处诉说,便默默充当她的倾听者。 宁姒哂然一笑,又淡淡道,“若是别人的指责也就罢了,我不是不能欣然接受,可偏偏是他,他明明是最了解我的人,却逐渐变成了最不懂我的人。这几年,他广纳后妃,日日宠幸孙氏和王氏,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看见,还贤惠大方的替他照拂两个宠妃,让她们二人骑在我脑袋上作威作福。我小心求生,没有不懂事的去找他哭找他闹,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顾樱听着她这些话都替她难受,安慰道,“阿姒没有错,错的是他。” “想来,这么多年我和他一直没有孩子,也是苏太后的心病,她一直觉得兴儿不是陛下的孩子,所以……对我不喜吧,再加上我这几年又没有再生养,她也就越发不高兴见我霸占着皇后之位,兴许早就有了废我的心思。”宁姒笑容里泛起一抹苦涩,“现在好了,孙贵妃有了身孕,她也能放心了。” 明明是最温柔最风轻云淡的声音,却还是叫顾樱听出阿姒的心碎和痛苦。 她忍不住将宁姒抱在怀里,不禁想,自己当初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若阿姒此刻和周炎在一起,想必一定过得很幸福才是。 宁姒很快从悲伤的心情里回过神来,狡黠的弯起眼睛,“不过,也多亏了太后娘娘对我和兴儿的不在意,不然我们母子还不能这般容易的逃出来呢。” 这番苦中作乐的笑容,实在惹人心疼。 顾樱也不再多劝,吩咐怀安快些将她们送回国公府。 到了府内。 顾樱将一应事宜吩咐妥当,又将碎银干粮和换洗衣物都收拾好,替她们母子装在马车里。 小逸兴还撅着小屁股跟小赵晏两个在矮榻上玩儿九连环,根本不知道迎接自己的即将是什么。 “小星星,你这儿不对。” “晏哥哥,你教我,你教我呀,我会学。” “哎,那哥哥再给你演示一遍,你若再学不会,哥哥也没办法了。” “好!兴儿会好好学的!” 小家伙非常乖巧可爱,小小身子盘膝坐在小赵晏身前,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赵晏手里的九连环看。 宁姒坐在塌边,一会儿看看孩子,一会儿又对忙碌的顾樱道,“阿樱,够了够了,这些东西真的够我们母子去一趟江南的。再说了,我已经让祖父在那边替我置办了一座宅子,里面什么东西都准备得很妥当,你放心吧,这么多银子,饿不死我和兴儿。” 阿姒是自己一个人逃出宫的,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宁家若是知道她敢逃宫,只怕会将她直接捆了送回去请皇帝和太后降罪。 顾樱不得不又替她安排了几个武功高强的护卫在身边。 “你这一去,应当是不会再回来了罢?” 宁姒回答得毫不迟疑,嘴角微弯,“嗯,不会回来了。” 顾樱心中一阵唏嘘,“你这么一走,还是有些太仓促,毕竟宫里很快就会得到消息,李灏若知道你离宫,派人到处寻你,又该当如何?” 宁姒道,“阿樱觉得,他会找我吗?” 在她看来,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后从宫里逃走,的确丢了皇家脸面。 但皇族宗室处理这种事情一向有一套自己的手段。 重病薨逝,恶疾暴毙,随便什么理由,只要公开让她“死”去,天下百姓没人会在意一个皇后的死活。 不过是再过一年,他重新封一位皇后罢了。 她在亦或者不在,活着亦或是死了,并不重要的。 宁姒想得很开,顾樱却觉得没那么简单,李灏心里当真没有阿姒? 更何况,阿姒也就罢了,可小逸兴是李氏血脉。 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不妥,“我只是觉得,不如直接切断所有后路……一步到位,要走便走得干净彻底,不给他留任何余地。” 赵长渡一身玄墨长袍,大步流星走进长风阁时,才发现今日的长风阁格外热闹。 刚走到廊下,便听见顾樱说出切断后路不留余地的话。 男人心中一紧,皱起俊眉,踏入房内,却见宫中皇后宁姒只穿了一身宫女的装束坐在屋内,与他的小姑娘正商量着什么。 宁姒是最怕赵长渡的,一见男人气势冷冽,便忙从榻边起身,笑着说,“世子爷,我……我……我不会霸占阿樱,一会儿就走……” 这么多年了,宁姒仍旧对赵长渡的占有欲心有余悸。 想当年,她只是与李灏吵了架,到国公府与阿樱住两日,大半夜的,她睡得迷迷糊糊,睁眼看见床边一个高大的身影将她身边的阿樱打横抱了起来,差点儿没被赵世子直接吓死。 不就是抱着阿樱的腰睡了一夜么,在国公府两日,她恁是没能得到赵世子一个好眼色。 “皇后不必紧张,且坐。” 赵长渡心神一松,淡眸扫过宁姒和李逸兴,心中便已明白了大半,放下心头那不安的患得患失,走过去将阿樱往怀里一带。 顾樱无奈一笑,小手乖巧的伸进男人大掌里,“今日怎么回来得这样早?” 男人挑起眉梢,将一只兰花簪插进她柔软的发髻中,“急着回来看你。” 顾樱没好气的推了推他,“哎,阿姒还在呢。” 赵长渡这才有闲情分出一分注意力在宁姒身上。 虽说宁姒不喜赵世子对阿樱一贯强势霸道的占有欲,可也实在羡慕这么多年来他对阿樱只增不减的宠爱,懂事道,“要不,我和兴儿一会儿再来?” 赵晏素来习惯了娘亲爹爹旁若无人的亲昵,根本没当回事儿,小逸兴却瞪大了眼珠子,十分好奇。 毕竟在他有记忆以来,父皇母后便很少抱抱的。 “母后,兴儿不想走。”李逸兴奶里奶气的扔下手里的九连环,“赵叔叔能不能也抱抱母后呢?” 几个大人被稚子单纯的话弄得脸上一阵尴尬。 宁姒急急忙忙捂住小逸兴的嘴,扯开嘴角,“兴儿莫要胡说,赵叔叔是顾姨的夫君,不能抱母后。” 小逸兴不懂,“为什么呀?” () 第485章 番外:朱砂痣1 宁姒也不知道怎么跟孩子解释,“只有夫妻才能抱,知道么。” 小逸兴更纠结了,小肉脸皱成一团,“那晏哥哥抱过兴儿,兴儿和晏哥哥是夫妻吗?” 小赵晏捏住小逸兴的脸颊,咬着牙,“你想得倒美,我们都是男人。” “男人?”才五岁的小男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最爱的晏哥哥,“兴儿才不是男人!兴儿是母后的小宝贝!” 小赵晏磨了磨牙,“李逸兴,记住你这句话,等你长大了,你会后悔的!” 顾樱与宁姒对视一眼,噗嗤一笑。 海棠更是没忍住,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小赵晏双手环胸,笑得慵懒,“小笨蛋,虽说你赵叔叔不能抱你母后,但能抱你呀。” 赵长渡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这调皮使坏的儿子,眯了眯冷眸,“赵晏。” 小赵晏同样眯起眼睛,一大一小两双一模一样的凤眸,极为赏心悦目。 顾樱知道父子两个又要打擂台了,忙将小逸兴抱起来一把塞进世子怀里,“阿渡,你抱抱他,我与阿姒的事还没说完呢。” 肉嘟嘟的小家伙一到了男人怀里,便团成一团,还乖巧的伸出两截藕臂,环住了男人修长的脖颈。 “赵叔叔的怀抱好香。” “对对对,你赵叔叔的怀抱最香了。”小赵晏得意一笑,忙蹿进娘亲怀里,“呜呜呜,夫子有言,不患寡而患不均,兴儿被爹爹抱着,娘亲能不能抱着晏儿呢。” 赵长渡眉头沉了下来,大手搂着小逸兴的小屁股,另一只手直接将赵晏的小身板提起也一并抱进了怀里,“怎么,不喜爹爹抱?” 小赵晏嘴角一抽,感受到爹爹手臂上的力道,委屈可怜的瘪了瘪小嘴,“没有的,晏儿超喜欢爹爹。” 看着儿子违心的比哭还假的笑脸,赵长渡嘴角淡勾,抱着孩子在罗汉床上坐下来。 “阿樱说得对,做事要不留余地。既然你决意要离开皇宫,那便让李灏也尝尝锥心刺骨的痛。” 宁姒抬眸,“世子爷的意思是?” 赵长渡慢条斯理道,“此事交给我来做,你只管离开就是。” 顾樱对上男人漆黑乌沉的眸子,夫妻默契,她一眼就看穿了男人的想法,亮了亮眸子,笑道,“对对对,我们做不成的事儿,阿渡定有办法,阿姒,你就安心去江南就好了。” 宁姒松了一口气,也不敢多问。 她本欲当天晚上就带着小逸兴走。 只是汴京城有宵禁,若强行出城,反倒会引起注意,反正李灏不在汴京,苏太后又在为孙氏庆祝怀上皇嗣。 她便在镇国公府留宿了一晚。 顾樱很是喜欢小逸兴,沐浴完便将小家伙抱在怀里,“阿渡,我向阿姒讨了兴儿,今晚两个孩子陪我睡一晚好么?” 巴掌大的孩子见了天儿的长,她很珍惜和孩子们共度的时间。 赵长渡一向觉得自己大肚能容,不过是两个孩子罢了,自然应允,“好啊。” 到了床上,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霸占着他的小姑娘,伸着两个圆乎乎的小脑袋,盯着他的小妻子,眼巴巴的听故事。 小姑娘声音温软动人,两个小团子越听越起劲儿,大半夜了还不肯睡觉。 赵长渡眉心重重跳了跳,他一个人孤单寂寞冷的躺在最外边。 阿樱满心满眼都是两个小团子,竟然都不肯多看他一眼。 他眸色微暗,故意扯开大氅,露出结实宽阔的胸膛。 “阿樱,你不觉得今夏很热?” 顾樱跟两个孩子玩儿得正开心,小脸白里透红的转过头,瞥见男人起伏绵滑的胸肌,喉头一紧,眼神不自主的便被吸引了过去,“没……没有啊。” 赵长渡眸光幽邃冷峻,半个身子靠在枕上。 六块强韧的腹肌就这么明晃晃的显露在女人眼前。 他故作冷酷的从床边取出一卷兵书,卷在手里低眸看。 浓密深邃的长睫,轮廓分明的侧脸,高挺的山根,性感的薄唇,这男人认真看书时,真是没有一处不精致诱人。 顾樱心头蓦的攒起一把火。 好在还有两个孩子在两人之间,即便大人之间一个眼神便擦出了火花,她也只是咽了口口水,默默收回视线。 好不容易才将两个精力旺盛的孩子哄睡,她拢了拢身上绚丽华贵的素纱薄衣,起床将屋里的烛火熄灭。 一回身,身子便撞进了男人强有力的怀里。 那光滑又极具爆发力的胸肌紧贴着她的柔软。 她小手熟练的抚上去,他居然没穿上衣! 黑暗里,男人挺了挺公狗腰,在女子耳边呵气,“阿樱,热不热?” “还好……” “现在呢,嗯?” “阿渡,这样不好……晏儿和兴儿还在床上呢……” “他们睡得很熟。我会小心一点,你也要小声。” 男人将她抵在书案上,浓稠的夜色里,两道人影炙热的纠缠在一起。 顾樱面红耳赤的瞪圆了眼睛,知道他在故意使坏。 他一声不吭。 她浑身一软,红唇张了又张,最后也只能将无数呻、吟咽进肚子里。 …… 翌日一早,宁姒来接孩子。 小逸兴睡得迷迷糊糊的,被母后抱在怀中,“晏哥哥,你以后会来看我么?” 小赵晏牵着顾樱的手,“放心吧,下个月就去看你。” 顾樱抱了抱宁姒与她道别。 宁姒笑道,“阿樱,我走了,等安顿好了再与你写信。” 顾樱点点头,嘴角含笑,“好,等你啊。” 马车走后,男人不知餍足的搂着她往回走。 顾樱看一眼手边的小家伙,低下声音,羞道,“阿渡,你就不能我等送走晏儿么?” 赵长渡嘴角揶揄,大手覆在女子腰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所以阿樱也想?” 顾樱脸颊通红一片,想当然是想的。 世子技艺高超,在夫妻间那事儿上,每次她都被世子照顾得很好。 从祖母去世到今日,她又要忙生意还要忙庶务,照顾晏儿。 两人已经好久没有好好在一起温存过了。 小团子听不懂爹娘在说什么,只感觉他们夫妻两个又要背着他做坏事,登时不悦,“爹爹今日不上值?” 赵长渡把小家伙提过来,抱在怀里,“爹爹今日休沐,在家陪你娘亲。” 赵晏嘟了嘟红唇,小手百无聊赖的勾在男人脖颈上,“那晏儿今日能不能不上学,也在家中陪爹爹娘亲呢?” 赵长渡目光深邃,“不可以。” 赵晏小嘴微瘪,“呜呜呜,娘,爹爹欺负晏儿!” 顾樱笑眼微弯,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蛋儿,“晏儿乖乖去读书,娘亲……和爹爹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见小姑娘与他一样,一板一眼说这话时脸颊潋滟泛起绯红,赵长渡眼神便愉悦起来。 小奶团儿不乐意了,“有什么重要的事是晏儿不能一起的么!” “当然不能了,这是爹爹和娘亲的秘密。”顾樱抱过小家伙亲了一口他西如白瓷的小脸,把他放在地上,唤来海棠,“海棠,你送小世子去学塾。” “走吧,小世子。” “那晏儿走啦,爹爹,你要好好照顾娘亲。”小奶团儿委屈巴巴的咬了咬红唇,转身就走。 小家伙向来懂事,顾樱目送孩子离开,想了想,柔声道,“阿渡,明日我们去城外的温泉别院住几日好不好?表哥和霜儿昨日就去了,听说现在那边花开正好,适合消遣赏花。” 赵长渡声线嘶哑,低下头吻住女子娇艳的嘴唇,宠溺道,“好啊,不带晏儿。” 他大手捧着她粉嫩的小脸,高大健壮的身子紧贴着她,呼吸灼热,气息相间。 一阵阵要命的快意,浮上心头。 顾樱小手揪着男人腰间玉带,羞得双眸潋滟如水,“嗯……” 再然后,赵长渡迫不及待将身前娇娇滴滴的人儿打横一抱,直接进了屋内。 他大袖一挥,房门便从内紧闭上了。 院内伺候的丫鬟婆子听到屋中动静,皆掩唇一笑,懂事的退了下去。 …… 赵晏虽说被娘亲亲了一下,心头火气消下去了一些。 可今日小逸兴不在学塾,他实在不想上学。 更何况,那夫子教的东西他早已经烂背如流了,若不是为了让娘亲放心,他才不愿意去跟那群小傻子一块儿读书呢。 马车一出国公府大街,小团子便打晕了海棠,让她睡在马车里,自己则跳了车像一条滑腻的小鱼一般往人群中跑去。 这般长相的小公子,在街上十分引人注意。 赵晏不厌其烦,扯了一块衣摆,将小脸蒙上。 刚转过长宁大街,打眼便看见怀安叔叔提了什么东西往城外走去。 他眼眸滴溜溜一转,想起事情有些诡异,每逢初一十五,怀安叔叔总不在府内。 也不跟他一道练武。 有好几次,他想缠着他一起玩投壶,都被怀安叔叔以有要事为由拒绝了去。 现在想来,其中定有大猫腻啊! 赵晏当机立断,直接乔装跟在怀安身后,尾随他一路出了城门,又见他提着东西进了一座荒庙。 没过一会儿,几个乞丐模样的男人敞开衣襟,大摇大摆的从庙内一脸满足的走了出来。 “普照寺?” 赵晏抬眸,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在那三个字上。 他刚想进去看一眼,便看见怀安叔叔出来的身影。 “呸!” 怀安回头往里啐了一口,脸上表情看起来极为厌恶。 这五年来,赵晏几乎是跟在怀安屁股后面长大的,从来没见怀安叔叔这么厌恶过什么呢。 那荒庙里究竟有什么,让怀安叔叔这般生气? 他忙将身子躲进一旁茂盛的草丛里,缩成一团。 等怀安从他身旁走过,他才冒出小脑袋,大步流星往那荒庙跑去。 一进荒庙,他便被里头扑面而来的恶臭臭得直捂鼻子。 四处看了两眼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断壁残垣,屋漏墙塌,佛像破烂,看样子这破庙已有许多年未曾有人打理过了。 只是,那佛像之后,却突然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夹杂着一抹痛苦的呻吟。 赵晏一惊,瞪大了澄澈的凤眸。 “是谁!” () 第486章 番外:朱砂痣2 没等他过去,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从佛像后兔子似的跑了出来,他裤子都没穿好,露出一个大白屁股,“你这臭小孩儿来的真不是时候!打扰了爷的好事儿!” 那老乞丐骂骂咧咧了一会儿,跑了出去。 “什么好事?” 赵晏呲了呲牙,转到佛像后,本以为会看到什么野兽之类的东西。 没想到,却是个蓬头垢面,衣不蔽体的男人,趴在那潮湿的草堆里,他周身上下各种各样新旧不一的伤疤,有的是被人用手挠的,有的是用刀子石子割的,裸露的皮肤上散布着大片大片淤青和红肿,浑身上下看起来就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而且他的双腿被人扭曲成一个极为屈辱的姿势,不知那些乞丐对他做了什么,那张瘦骨嶙峋的脸埋在草堆里,看起来可怜极了。 赵晏缓缓皱起小眉毛,在那男人身边蹲下来,拾起一根棍子戳了戳他的手臂。 “喂,你是谁?” “你怎么了?” “怎么一个人趴在此处?” “刚刚那些人是来欺负你的?你怎么不反抗?” 江隐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这般干净清脆的声音了。 被挑断手脚筋后,他就被赵长渡刻意扔到了这座熟悉的荒庙,算起来,也有四五年光景了。 这么多年,除了乞丐和怀安很少会有陌生人来看他。 有时候,赵长渡会过来看他有没有活着,如果发现他想寻死,便会点住他的穴道,给他喂上一些能让他神志不清的药物,如此,他又能在这世上苟活一段时日。 他自嘲的呵笑了一声,动了动耳廓,转过脸,目光恍惚的看向那个模糊的小身影。 是谁,谁会这么好心来关心他? 好半晌,他才恢复了些力气和意识,看清守在他身侧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一身贵气的小男孩儿。 他蒙着面,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又精致漂亮的凤眼。 然而只是一双眼睛而已,却让江隐心头狂跳。 久违的气血狂涌上头,让他死气沉沉的眼睛里恢复了几分神采。 “小孩儿,你……你是谁?” 久未开口的嗓音十分嘶哑,像老树皮刮过城墙的声音。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赵晏觉得此人很有趣,不知为何,自己会对他有那么几分兴趣,索性用棍子挑起他蓬乱的脏发,看着他那张分外消瘦又十分陌生的脸,“你叫什么名字,犯什么事得罪了怀安叔叔?” “怀安叔叔?”江隐嘴角轻扯,勉强侧过身子,打量的视线再次落在小男孩儿身上,目光深远而复杂,“你是赵长渡的孩子?” 赵晏心底疑惑,“你认识我爹爹?” 江隐顿了顿,按下心底浮起的酸涩,“让我看看你的脸。” 赵晏满眼警惕,“我凭什么给你看,你究竟是谁。” 江隐呵笑一声,“你若给我看你长什么模样,我便告诉你我是谁,事关你母亲,我相信你定会感兴趣。” 赵晏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江隐眼看着他细微的动作,几乎与年长的赵长渡一模一样,心头便似钝刀狠狠刺了一下,痛得鲜血淋漓。 可他还是不敢相信,那个孩子,最后竟然活了下来。 他不是让楚九娘将他毒死了么! 楚九娘那个小贱人,究竟做了什么?! 为何那个孩子还活着! 他紧了紧眼眶,眸中闪过一道阴鸷。 “你认识我娘亲?” “何止认识。” 赵晏年纪虽小,却也不傻,他用棍子检查了他的身子,确定此人没有任何威胁,这才取下脸上的布巾。 “好,现在你看到我的脸了,告诉我,你是谁。” 看着那张融合了赵长渡与顾樱容貌特征的小脸,江隐呆愣了片刻,心中的酸楚竟是如此的清晰,他向小男孩儿的方向看去,竭力伸出手臂,想确认那张脸是真是假。 但小家伙眼神冷酷,用手里的木棍截断了他的动作,“别靠近我,你很脏,明白吗?娘亲很讨厌脏的东西。” 那副居高临下的样子,也与赵长渡如出一辙。 只是小家伙眉眼下,那张幼嫩的红唇和下颌却生得很像阿樱。 原来,当年那个被他一碗落胎药流去孩子,如今都这么大了…… 世道就是这样,命运也如此,那些神明作壁上观,将凡人世间当做一出出好戏。 一切因果循环,总让人出乎意料,这般荒唐,可笑,又无力反抗。 江隐一口气呛住,剧烈的呛咳引出窒息般的痛苦,他生无可恋的大笑了一会儿,四肢着地慢慢挪动,边爬边向他靠近。 “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关你屁事?”赵晏突然对他心生了厌烦,一脚将他的脏手踢开,总感觉这人不是什么好人,“算了,我娘亲乃是镇国公府的少夫人,又怎么可能会认识你这种乞丐。” 江隐眼神中并不如何愤怒,努力将身子靠在佛像的石基上,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动作,去让他气喘吁吁,浑身冒冷汗,可他并未停下,而是用尽全身力气,把自己最体面的模样展现出来,与这个被他杀死过的孩子见上一面。 即便他还只是个四五岁的孩童,甚至可能都不明白死亡的含义。 他还是很想笑,笑上天将他最终的命运安排至此。 “你是来杀我的吗?”他问。 “我杀你做什么,从小,娘亲便教育我要做一个好人,我不会杀人呀。”小赵晏巴掌大的白嫩小脸上,满是揶揄和邪气,“你说你识得我娘亲。我现在看来,也觉得叔叔你有些眼熟,难道我们也见过面?” “见过的。” “哦?” 江隐偏过头,淡然的牵开嘴角,笑了一声,说,“我说,我们见过。” 说完这话,他的思绪一阵阵拉远。 仿佛药炉子上的热气还在眼前一般,那股苦涩的药味,就这么在江家那个小院子里弥漫开来。 他犹记得,那碗堕胎药是他亲手煎的,外面下着大雨,他把药端进房里,逼她喝下。 她一开始什么也不懂,只是眼神里有些惶恐害怕。 后来,她的肚子开始疼痛,鲜血从她双腿间蜿蜒下来。 他冷笑着走出房间,心里才真正踏实了下来。 贱种,是不配被生下来的。 然而,这其实并不是她与赵长渡唯一的孩子,后来,他得知了赵长渡的秘密。 才知道自己被赵长渡骗得团团转。 他每次给阿樱下药送去陪舒王殿下,没想到最后她陪的,竟然还是他赵长渡?! 知道真相的时候,老大夫正坐在阿樱床边,慈祥又温柔,笑眯眯的告诉他,“恭喜大人,夫人这是有喜了。” 有喜? 喜从何来? () 第487章 番外:朱砂痣3 他嘴角噙着冷笑,真想直接一拳将那老大夫打死,不过他忍住了。 送走老大夫后,他静静的坐在阿樱身旁,大手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心里想着,“为何这里头,总是他赵长渡的孩子?” “阿樱啊,你明明爱的是我,不是吗?” “你这样怀着别人的孩子,你让我怎么对你好?” 他讥笑着,缓缓拂过阿樱的脸颊,心底的愤怒却已是滔天巨浪。 他望着安安静静昏睡在床上的女子,只恨不能撕碎她的肚子! 疯魔的种子一次又一次种下,为了让阿樱只属于他一个人,他将楚九娘从海州接了回来,调教她,让她顶替阿樱。 楚九娘的确是一个很好用的工具,只可惜,她野心太大,竟然妄图甩掉他的钳制,自己往上爬。 为此,他便对楚九娘下了狠手,让人断了她的手脚筋,把她丢进了这座普照寺,让人肆意侮辱折磨,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至于阿樱,他命人悄悄将她送到了隐香别院。 又让人打掉了她腹中的孩子,用药控制住她,不许她在人前露面。 偶尔,他还能利用阿樱来拿捏赵长渡。 天启二十六年冬,就在这座破庙。 他用楚九娘骗了赵长渡,在此砍掉了他的头颅。 从那之后,他扶持李家宗室里一个三岁孩子登上皇位,自己则真正成了东黎王朝的掌权人。 那时,他已经位极人臣,权倾天下,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来形容也不为过,从此,再也不会有人与他争抢阿樱。 他置办好新的宅邸,就让人去桃花镇把她接了回来。 她还是老样子,心里眼里只有他,只可惜,她在生下他们第一个孩子时,大出血难产而死。 他们的女儿也没能活下来……巴掌大的身子,就这么冰冷的躺在他怀里,没了生息,连一道哭声也没有留在世间。 后来,他眼前总会出现孩子脖颈上那颗俏红的朱砂痣。 “喂,你何时见过我,你怎么不说话?” 奶里奶气的声音将他思绪拉回。 江隐怔忪了许久,目光移到小男孩儿小小年纪便已经不可方物的小脸上,感慨万分的叹了口气,“你与你母亲一样,脖子上都有一颗红痣。” 这下轮到赵晏疑惑了,“你胡说什么?” 江隐颇为自得,“怎么,你没发现?” 赵晏嘴角挂起一个古怪的笑意,“叔叔,你不会是魔怔了吧,我娘亲脖子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红痣。” 他伸出小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更没有什么红痣,这道红色,是娘亲早上亲我时留下的胭脂。” 江隐猛地皱眉,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等等,你说什么?” 赵晏讥诮的努了努小嘴,“我说,我和娘亲都没有红痣,我身上白着呢,你休要污蔑我和娘亲。” 江隐先是难以置信的皱紧了眉头,在这破庙里躺了四年,又被赵长渡用各样各样的毒药折磨,他时常思绪混乱不清。 可他怎么也不会忘记,阿樱身上绝对是有红痣的! 还有他们的女儿,一生下来,脖子上那颗朱砂痣就非常漂亮! “怎么会……怎么会如此?”他瞳孔放大,浑身仿佛置入冰窖,盛夏时节,却冷得周身发抖,“难道我记错了?!” 到底谁才是阿樱!谁才是楚九娘?! 他让人废去楚九娘那晚,是顾嘉和灵儿去动的手。 而真正的阿樱应该已经在去隐香别院的马车上了。 顾嘉和江灵儿绝不会骗他! 等等…… 他突然又忆起什么,脑子嗡的一声,干枯得仿佛枯枝的脸上表情瞬间僵滞。 他记得曾经听灵儿说什么金蝉脱壳移花接木。 他以为她说的,是他以楚九娘顶替阿樱的计划,如今想来,难道是楚九娘早就与顾嘉和江灵儿联起了手,反而让阿樱在这破庙里被折磨了十年?!!! 江隐突然感觉心口一阵窒息,心跳猛地蹿到了嗓子眼儿。 难怪重生后,阿樱对他如此深仇大恨! 难怪她一直口口声声说要杀了他报仇雪恨! 每次见他,眼里再无一丝爱恋和依赖,只有满腔浓烈的仇恨和痛苦! 原来……他伤害的人,竟然是她么! 那个他原本以为是楚九娘的人,原来是阿樱?! 老天爷! 你……究竟在做什么啊!!! “哈哈哈哈哈哈,老天爷,你竟敢如此戏弄我!你明知道我喜欢的是阿樱,却让我那般对她!” 亏他后来为了赎罪,对假“阿樱”各种讨好。 楚九娘见他那般,只怕在心底不知怎么嘲讽着他吧! 江隐欲哭无泪,笑得呛了声,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待他抬眼,眼里却是极致的痛苦和悔恨。 他蓦的抓住小赵晏的手,“孩子,求求你,让你娘亲来见见我,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她说!快!你现在就回去找你娘亲!” “你疯了?”赵晏嫌恶的摸了摸鼻子,甩开他的手,他的触碰让他很恶心,很不适,“我娘亲怎会见你这种人。” “我是她的夫君!” “放屁,我娘亲的夫君是我爹爹!你算什么狗东西啦!” 赵晏眸色微冷,只听江隐疯言疯语,句句都在侮辱娘亲的清名,心底越发不悦。 他是谁的种,他自己最清楚不过。 他这张脸与爹爹八分相似的脸就足以证明,这臭乞丐满嘴胡言乱语。 他慵懒的轻笑一声,直接找了块石头塞进他嘴里。 江隐还在挣扎,赵晏便用一旁被人丢弃的绳子捆住了他的双手,怒瞪他几眼,不许他胡说。 做完这一切,小家伙拍了拍手掌,嘴角轻扬,刚要离开,便听荒庙外,一道熟悉的女声温柔响起。 “晏儿,你在哪儿?在里面么?” () 第488章 番外:明月来相照1 小赵晏浑身一紧,被捆绑扔在地上的江隐听到这声音,双眼瞬间溢满了泪水,呜咽着朝赵晏看去。 赵晏一脚将臭乞丐踹开,小脸上寒意散去,嘴角挂起一个属于孩童的乖巧的微笑,往外蹦跶着跑去。 “娘亲!你怎么来啦!你是来找宝宝的吗!” “你没去学塾,却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小星星走了,晏儿心里难过嘛,所以就想给自己放个假。” “你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自己一个人出来,身边又不带护卫,很危险,知道么。” “晏儿已经长大了,不会有危险的,娘亲,你要对晏儿放心才是呀。” “好了,快跟娘亲回家吧。” “啊!爹爹,你……你怎么也来了?” 格外奶气的声音,透着无辜的孩子气,与破庙中冷酷又淡漠的孩童完全不同。 男人声线清冷,“来看你在作什么幺蛾子。” “晏儿才没有的!呜呜呜,爹爹凶,娘亲抱抱!” “好啦。”女子语气软糯宠溺,“阿渡,你莫要凶他,晏儿还小呢。” “既然阿樱替你求情,爹爹这次便放过你。” “谢谢爹爹,木马!亲亲爹爹!” 破庙外,是一家三口甜蜜幸福的对话声。 江隐压下心底丝丝缕缕的苦涩,心头一阵绞痛,五脏六腑都揪成了一团,听到阿樱那愈发甜美温柔的声音,说不出此刻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他只是一个劲儿的挣扎,使尽全身力气往外爬。 想再看一眼阿樱现在的模样。 绳子将他身上骨肉勒出鲜血,他也没有停下来,好不容易将身子探出门槛儿,却见女子在男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他只来得及看见女子那樱花一般的裙摆,还有小男孩儿蹦蹦跳跳开心的笑脸。 “呜呜呜!”他剧烈的撞击门槛,企图发出声响,引起阿樱的注意。 阿樱! 求你,再看我一眼! 我有话要对你说! 马车内。 顾樱疑惑的打起车帘,“阿渡,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赵长渡淡漠无比的瞥了一眼破庙门框内的身影,大步钻进马车,长臂一展,将女子柔软的腰肢捞进怀里,对着她的红唇便咬了下去,笑道,“哪有什么声音,不过是风吹枯枝的声响罢了。” 顾樱俏脸一红,“好了好了,一会儿让人瞧见了,又说你有伤风化。” 男人不屑一顾,“这里哪有人?再说了,亲自己的夫人,也算伤风化?” 顾樱耳根子亦是绯红滚烫,若不是海棠醒来,发现晏儿不见了,他们此刻还在床上…… “那他们也会说阿渡你被我迷惑管束得死死的,你堂堂东黎战神,名声被传得这般不堪,倒是我的不是。” 赵长渡抱住小姑娘,薄唇落在她唇边,一阵暧昧厮磨,“他们不懂,妻管严是很幸福的。” “所以——”被两个大人挤在角落里的五岁小孩儿,忍不住开口,“在爹娘眼里,晏儿不算个人吗?” 顾樱忙回过神来,噗嗤一笑,一把将孩子搂在怀里,“走走走,回家咯!” 赵长渡将妻子亲得正好,却被儿子打断,俊脸忍不住一黑。 不过到底也没说什么,马车缓缓往城内驶去,他坐在车厢里,大手掀开车帘衣角,看见江隐将嘴里的满是鲜血的石头吐出来,朝这边正喊着什么,眼神一片平静冷漠。 看来,让他活着是个错。 还是找个时间,让他去地狱里好了。 江隐绝望的看着那马车远去,嘴角泛起一阵苦笑。 傍晚,又有乞丐从外面进来,掀开他的裤子。 他漠然地看向远方的天际,眸子里透出深深的疲惫。 …… 两日后,栖凤宫起了一场大火,将皇后和皇长孙烧成了两具焦尸。 消息一出,举国哗然。 而远在泰山的李灏看着手里信纸上“两具焦尸”四个字,差点儿没直接昏过去。 不管随行而去的大臣们如何劝谏,李灏都不肯再继续留在泰山。 此次泰山祭祀,耗费巨大。 可他还是不管不顾,千里奔袭连夜回了京城。 听说,陛下回宫那日,天上下着瓢泼大雨,他一路骑马冲进皇后宫中,看着那被烧毁的宫殿,双眼通红,哭得撕心裂肺。 醒来后,陛下问起栖凤宫起火一事,不肯相信宫中婢女意外起火的说辞,下令让内务府大理寺刑部御史台联手一道彻查此案。 此案没有凶手,也查不出凶手,最后不了了之。 可皇帝失了皇后,雷霆大怒,将栖凤宫上下伺候的人全部杖杀,吓得全宫上下人心惶惶。 再之后,陛下病了一个月,一月未打理朝政不说,性情大变,喜怒无常,渐渐生出了轻生殉情的心思。 后宫所有人急得团团转,苏太后也是这时才明白,原来在她这儿子心中只有一个宁姒。 他那些所谓宠妃都是故意装出来给外人给她看的,就连孙氏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假的! 他最疼最爱的人永远都是宁皇后。 苏太后得知真相,气得要死,如今又损失了皇长孙,真是让她后悔不迭。 “哈哈哈哈,母后,如今你高兴了么?朕没了阿姒,你没了兴儿,东黎没了未来储君,那就让李家在朕这儿断子绝孙好了!” “皇帝!你怎能如此恨母后!” “若非母后日日针对阿姒,朕岂能做出这种糊涂事来!那些后妃都是母后让朕纳的,那就让她们都去陪您好了!来人,即日起,将后宫所有女子,连同太后一并移到京郊行宫!” “灏儿……”苏太后差点儿被气得吐血。 可看着儿子为了一个女子丧失心智的模样,心里亦很难受。 李灏自此心神越发崩溃,每日疯疯癫癫,从一代明君飞快往昏君的道路上歪去。 皇后薨逝后,朝中一片大乱,每日间鸡飞狗跳。 只可惜…… 远在江南的宁姒每日带着小逸兴,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潇洒快活。 她甚至都不知道京中因为她的死而乱成了一片。 () 第489章 番外:明月来相照2 若非后来,顾樱实在受不了李灏荒废朝政,日日来寻阿渡喝酒买醉,一副恨不得立刻就死的颓废模样,才稍微向他透露了一点儿宁姒还存活的可能性。 可没想到,李灏为了这一丝丝可能,竟亲自带着禁卫军走遍了大江南北,耗费了一年多的时间,亲自去寻阿姒。 顾樱好心提醒他,“若陛下再逼阿姒,那她想的就不是离开陛下,而是彻彻底底离开人世。” 李灏垂头丧气的坐在对面,“朕知道了……” 顾樱道,“陛下往南边去吧,我只想提醒陛下……阿姒这些年受的委屈需要时间来平复,陛下若真心爱她疼她,便放她自由。” 李灏抬起头来,慌乱道,“我爱她!我一直爱她!我从未对她不忠过,那些女子都是做给母后看的,孙氏的孩子不是我的。顾樱,你替我向阿姒解释,可好。” 顾樱冷笑,“那就请陛下记住今日说过的话。” 李灏没再说什么,与顾樱聊完后,他便去了一趟江南。 在风景如画的苏城看见了他的阿姒牵着兴儿在街头买风筝…… 她笑得那样开心快乐,和在后宫时完全不一样。 那一刻,饶是他乃天下之主,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李灏并未选择出现在宁姒面前。 他命人在阿姒家对面开了一家茶楼,每个月他都会在茶楼里住上几日,暗地里守护着她们母子。 如此相安无事又过了一年。 冬日的江南,美景如画。 他刚到茶楼,掌柜的便道,“主子,对面那户人家近日有喜事了。” 他一愣,“何喜?” 掌柜欲言又止,道,“说是主家要招赘一位良婿,不少年轻公子最近都在这家应选呢。” 李灏脸色一变,眼神顿时可怕的沉了下来。 掌柜的感觉到主子不悦,畏畏缩缩,也不敢再多说。 眼睁睁看着那些年轻儿郎一个一个进了宁家大门又出来,李灏终于没抗住,在一个没有下雪的日子,将宁姒堵在巷子口。 他眼眶猩红,目眦欲裂,将她按在墙上,“好你个宁姒!” 宁姒大惊失色,又懵又慌张的抬起雪白小脸,“陛下,你……你怎么会……” 李灏痛苦的含住女子柔唇,将她所有话语堵在唇齿间,然后在她气息紊乱气喘吁吁之际,环住她的腰身,在她耳边嘶哑道,“阿姒,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这两年我找你都快找疯了。” “若不是顾樱告诉你还活着,只怕现在的我已经去黄泉地下找你们母子了!” 宁姒从未在男人俊脸上看到这样伤心的表情。 她心跳隆隆,不愿相信,一把将他推开,“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宁姒……” “好,你不认我可以,那兴儿呢。” “他……” “你怎么能让别的男人做他的父亲。” “我会给他找一个好爹爹的。” 李灏心如刀绞,“阿姒,就算你要招婿,那我也是最有机会的那个。” “你是皇帝,是东黎的王,你走吧,就当没见过我……” 李灏红着眼,又死死将她抱住,不管她如何挣扎,也不肯放手,“我不会再放手。” 宁姒无奈的在他怀里安静下来,淡道,“李灏,我不爱你了……知道么。” 她的那些爱,在无尽的岁月里被他的冷淡磋磨得一干二净。 现在的她不会爱,也不敢去爱。 李灏眼眶一酸,不敢直视女子的眉眼,只搂紧了她的身子,哽咽道,“阿姒,我知道……所以我会用余下一生来努力,让你重新爱上我。” 宁姒心脏抽疼了一下,寒风呼啸,白雪又开始纷纷扬扬。 她娇小的身子被他裹在厚重的披风下,一丝寒意也没有感觉到。 想动动身子,却被男人用力钳住。 大有她不应允,就不放开的趋势。 她幽幽叹了口气,伸出小手,摸了一下他冰冷的脸颊,“天气冷,回家吧。” 李灏心神一震,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怔愣的被女子柔软小手牵住大掌,神情恍惚的跟她回了宁宅。 一进宅门,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从他身边走过。 “咦?” 他又退转回来。 “父皇,你怎么现在才来?” 李灏俊脸写满了困惑。 宁姒嗔怪的瞪李逸兴一眼,“晏儿和阿樱都快入城了,对了,还有你霜姨和岁岁妹妹,还快不去接人?” “那兴儿先去接晏哥哥和顾姨。”李逸兴眉眼飞扬,如今年岁大了,倒是越长越像李灏,他意味深长道,“母后别欺负父皇了啊,男人心,有时也很脆弱的。” 宁姒推了他一把,李逸兴便出门去了。 李灏皱了皱眉头,仍不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看着阿姒的笑脸,他的心境才稍微宁和下来。 在苏城过了年。 顾樱夫妇还有顾霜夫妇都准备回汴京。 临走前,李灏在宁姒门前徘徊许久,好不容易才将媳妇儿哄好,他若离去,定有人乘虚而入。 却没想,没等他开口,宁姒主动收拾好了东西,带着李逸兴同他一起回京城。 李灏不解。 宁姒道,“你要感谢阿樱和霜儿,若不是她们日日在我面前拿天下苍生说你的好处,我也不会这么快就原谅你的。” 李灏大喜过望,“我保证,日后绝不会再冷落阿姒……” 宁姒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道,“宫里若再多一个女子,我和兴儿便走,你不许阻拦。” 李灏忙竖起三根手指,“阿姒放心,除了我们的小公主,绝不会再有多余的姑娘!” 宁姒这才给了他一个好脸色。 回汴京后,宁姒重回栖凤宫,从此日子过得格外潇洒,想出宫与姐妹郊游便出宫,按她的话说,“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 银兰生孩子的时候,她连陛下的生辰都没陪他过,专心陪银兰临盆。 听说,事后,陛下伤心落寞得很,自己一人搂着儿子酒后啰嗦。 此事,还被记上了史书。 后人盘点历史上深情帝王时,总会将东黎这位安平帝拿出来各种研究。 当然,要说历史上最宠妻的男人。 还得是后来的镇国公赵长渡。 () 第490章 番外:一个小甜饼 “听说了吗,叶家少夫人成婚到现在,还没与叶大公子圆房呢。” “真的假的?我就说,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四姑娘怎么就配得上叶家的长孙了。” “可那日叶家大婚,那排场那般盛大,难道就为了娶一个自己不会碰的女人?” “说不定是四姑娘的身子有问题。” “就是。” 顾霜从马车里下来,刚走进绸缎庄,便听见里头窸窸窣窣的议论声,顿时臊红了脸。 “少夫人,您别当回事儿,她们能懂什么,我们姑爷这么疼少夫人,估计是她们羡慕嫉妒恨,才故意这般诋毁您的。”丫头青碧白了那几位乱嚼舌根的贵妇人一眼,扶着顾霜走进店里。 顾樱自小是个不会与人争辩的性子,听到这些话,其实并未太当回事儿。 毕竟夫君疼不疼她,她自己心里清楚。 只是她没想到会在店内碰见符迅之与商娇。 看二人站在一起挑选红绸的模样,大概是想做喜服。 顾霜条件反射的想走,倒也不为别的,她与符迅之早就做了了断,也再无男女之情,在她心里,只要自己成了婚,成了叶轻迟的人,日后就要与别的男子保持距离。 更何况,符迅之还是她的前未婚夫,被人看见了传到夫君耳朵里,总不像样。 “霜儿。” 符迅之却不准备放过她,柔声将她叫住。 顾霜脚步不停,没曾想,他竟胆大妄为的上前来拉扯她。 顾霜慌了慌,身子害怕的往后退去。 青碧及时挡在她面前,才堵住了符迅之继续上前的路。 “符公子,请对我们少夫人放尊重些!” 顾霜成婚不过一月,符迅之便消瘦了许多,形销骨立,颇有几分弱不堪衣的意味。 他已经知道了顾霜并未被穆南峰侵犯的真相,如今正是后悔痛苦的时候。 这一个月来,他每日茶不思饭不想,恨不得杀了那个愚蠢的自己,整天浑浑噩噩的想着顾霜,都快魔怔了。 他一脸悲伤的看向顾霜,声音柔情缱绻,“霜儿,我知道叶轻迟不是真的爱你,也不是真心想娶你为妻,他那样的门第,你嫁给他是不会得到幸福的。” 顾霜一时气愤起来,俏红的脸颊泛起两片薄红,“符公子莫要胡说,夫君他待我很好。” 听她情深意切的唤着叶轻迟夫君,符迅之心尖泛起一阵莫名疼痛,老实巴交的脸上露出几分不信,“霜儿,你不用哄骗我了,我听人说过,看女子走路的身形便能看出她还是不是处子之身……我刚刚看你走进来的模样,便知道,他还没有碰过你对么?” “符公子你!”床笫之间的事,竟被符迅之这读书人拿到这么多人面前来说道,气得顾霜沉默也不是,反驳也不是。 四周看热闹的女子围拢过来,对着顾霜指指点点。 “就如她们所言,叶轻迟他根本没碰过你,你嫁给他不过是被他冷落在后院的一株小兰花,还不若与他和离,重新与我在一起,我发誓,这一次定会好好待你,霜儿,你相信我……” 顾霜抬眸看见商娇双手环胸的靠在柜台旁,好整以暇,一副看好戏的神情,顿时尴尬的咬了咬唇,急得都快哭了。 “霜儿……”符迅之见她眸间水润弥漫,以为她当真受了委屈,在叶家过得不好,心里涌起一阵隐秘的痛快,但他面上却是心疼的走过去,想抱她,用施舍的语气道,“你在叶家定受了委屈对不对,你过来,日后我保护你。” 顾霜攥着衣袖,躲在青碧身后,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陌生得可怕。 “我没有受委屈,你不要再说了。” “你看看你,你都瘦了,还没有受委屈?你出门都是自己,他从来都没陪过你,这也叫没受委屈?”符迅之依旧不信。 在他眼里,顾霜根本配不上叶轻迟,以叶轻迟的身份地位,又怎么会真心实意对顾霜好? 他不想承认顾霜嫁人之后过得更好。 看她受委屈,看她被叶轻迟抛弃冷落,他才心头才会痛快。 四周围观女子们议论纷纷,说的都是顾霜的不堪。 她那时刚嫁入叶家,还不清楚叶轻迟对自己的情意……只以为他是为了帮自己才娶她的,更何况,她与夫君洞房那夜便圆了房,这些话她也不好对外人说,所以只能默默催泪,不敢反驳符迅之的话。 青碧气血翻涌,火气直冲脑门儿,抱起一块绸缎便往符迅之身上抽打过去。 符迅之生生抗住那几下,伸出手去拉顾霜。 顾霜吓得直往后退,直到退到一个温热熟悉的怀抱里,被身后那人抱住,这才惊慌失措的闪动着泪水,伸手抱住他,“夫君……我想回家了……” 叶轻迟单手搂住怀里娇软的身子,用披风将她拢住,抬起长腿,便将发了疯的符迅之踹飞。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碰我的妻子?” 符迅之怒得脸色发白,身子跌在地上,见叶轻迟对顾霜呵护备至,气得两眼一黑,“叶轻迟,你放开霜儿。” 叶轻迟冷笑一声,“我听说你一个读书人,不好好读书,却日日守在我叶家附近看女人?” 符迅之神情一变,“我没有!” 叶轻迟居高临下道,“我你有没有,一会儿会有官府的人来找你调查,至于吏部,从今天开始你可以不用去上值了。” 符迅之浑身一僵,“叶轻迟你敢如此嚣张跋扈——” 叶轻迟冷眼睨着他,“为了霜儿,我便是嚣张一回又如何,你一个小小的吏部司封郎中,我还是有权力踹了你的帽子。” 符迅之脸色彻底白了。 叶轻迟没再与他多废话,将被吓得神魂出窍的顾霜打横抱起送上了马车。 当天夜里。 符迅之刚睡下便被人塞住嘴巴捆住双手双脚扔到了叶家宅邸。 隔着窗棂。 那玲珑的屋子里发出一阵让人面红耳赤的摇床声。 “夫君,别……别来了……” “这才一回,霜儿就不想了?” “可我还是疼……” 虽然成婚后,叶轻迟并不节制,可他那张脸生得实在太好,她总是拒绝不了。 男人语气温柔:“霜儿信我,不会再疼了。” “唔,夫君……” 女子细碎的哭声夹杂着愉悦一点一点响起。 符迅之死死瞪大眼睛,悲愤交加的挣扎起来。 半夜过去,他已形同一具行尸走肉躺在窗台之下。 偏叶轻迟生怕他听得不清楚,还将怀里面若敷粉的娇妻抱到窗边。 顾霜不知为何今夜的男人这般磨人。 身子软软的挂在他身上,任由他去了。 后半夜,她总算拖着疲惫的身子沐浴睡了过去。 叶轻迟长袍缓带,走到窗前将窗户合上,嘴角浮起一抹讥诮。 自那以后,符迅之便很少再出现在顾霜面前。 偶尔碰上,也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灰溜溜的逃走。 和商娇成婚后,他被人从吏部赶了出来,一个读书人却被断了青云路,只能在巡城司里做个文书。 后来无数个岁月,他总能在大街上看见叶轻迟与顾霜恩爱的身影。 一开始,只有他们夫妻二人。 后来多了一个名叫岁岁的女儿,再后来,又多了一个眉眼精致的小男孩儿。 而他,妻子和离。 一辈子孤家寡人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