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迹可循》 第1章 第一章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季语棠从踏入宴会厅起，就见到不少行业内大名鼎鼎的人物。 怀揣着一颗激动的心，她有些紧张地扯了扯身旁沈书妤的衣摆，左顾右盼道：“这里真的来了好多企业家啊，没想到我也有机会见到这么多大鳄。” 沈书妤听后倒没有像季语棠那般激动，而是扫视全场，寻找着目标。 终于，巡视一番后找到目标对象，她道：“合安医疗的负责人我暂时还没见到，不过你看那是谁。”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季语棠的眼睛亮了亮。沈书妤指的那人正是芯片公司的老板，季语棠要想完成她的项目还得和对方牵上线。 正好沈书妤和对方打过照面有几分情谊，“走，我带你过去。” 沈书妤率先为她打头阵，带着季语棠过去刷脸：“郑总，好久不见了。” 被唤作郑总的人原本在和他人交谈，直到看清沈书妤的脸，面上闪过一丝喜气，立马停止话头转而和沈书妤交谈。 “沈总，好久不见！” 沈书妤背后有着整个嘉市实力最雄厚的企业撑腰，而她本人也正式的接管了集团事业。地位可见一斑，任何人都希望和她攀上关系。 “沈总最近在忙什么，能不能透露点细节好让我们也一起投资投资。” 不知道是谁开了一句玩笑话。 不过这正和她的意，立刻将一旁干站着的季语棠拉过来，让她在众人面前混个眼熟。 “跟集团决定无关，我个人呢最近在关注科技领域的一些新研究，我觉得这是个新风向。”沈书妤拍拍季语棠，她很上道的掏出自己的名片分发给周围的人，“这位是季语棠，禾木科技的老板。” “她呀最近一直在研发新技术，将来说不定还会和郑总你合作，多多关照一下啦。” 季语棠换上笑颜，“还请各位多多指教，我现在研究的是人工智能方面的技术，各位都是科技行业内的佼佼者，如果我有幸和大家交流合作那就最好不过了。” 众人看在沈书妤的面子上很给力的夸赞了几句，但他们的主要目标还是沈书妤。 于是在季语棠介绍完之后开始围绕着沈书妤七嘴八舌地进行攀谈，光是沈书妤站在这就吸引了不少企业家。 季语棠根本就没法插嘴，久而久之居然被挤了出去。 沈书妤的身影她是完全看不到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围住，她不知道到底是她惨一点还是沈书妤更惨。 “既然这样不如去吃点东西，不能白来啊。” 这里的食物还是很高档的，季语棠早就想尝尝味道了。下一秒立刻直奔食物的区域。 她从小是被外婆带大，对外婆的感情很深。 而早在多年前，因检测机器设备落后，医生误诊导致自己外婆病情被耽误，最后生生拖延到无法挽回。 从那时候起她就在心中暗自发誓，一定不能让这种事情再多发生几起。 如今她在研究的项目正是利用人工智能技术辅以医疗设备，试图提高机器检测的准确性，主要针对癌细胞的生长和病变情况。 如果能成功推广出这一技术，这样一来就能减少很多病患的潜在病症。 而她今天的目标就是为了向嘉市本地最大的医疗器械公司表达合作意向，顺带再找找投资人。 要知道从公司创立以来，一直是沈书妤提供研究资金的大头。季语棠一直感到很愧疚，这也督促她一定要尽快将这项技术推广出来。 这边季语棠还在美食堆里吃得津津有味，下一刻就被好不容易从包围圈里出来的沈书妤拍了拍肩膀。 “怎么回事儿啊你，明明是带你来接交人脉的，现在倒好一个人坐在这里吃起甜品来了。” 沈书妤低头睨视着季语棠有些恨铁不成钢。 季语棠朝她傻傻一笑，分了块蛋糕给她，“你是谁啊，你可是沈总！那别人瞧了你不就跟老虎瞧了肉似的，全都一个劲地往上扑。” “我都被人挤出去了，倒是给我个机会和他们交流啊！” 沈书妤无奈，叹了口气，“行了也别说这些了。合安医疗的人来了，我带你去见见。” 还没来得及见到沈书妤口中合安医疗的负责人，就在跟着她走的过程中见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季语棠盯着那人观察一会儿，觉得有些眼熟，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这片刻的迟疑正好被想要和她说话的沈书妤发现，“怎么了？” “啊，没事。”季语棠移开视线，冲她笑笑，“就是有点紧张，担心能不能说动对方。” 沈书妤知晓她所付出的努力，宽慰她：“放心吧，有我在。” “最近合安医疗公司内部大洗牌，刚上位的新任CEO总是要拿实力证明自己的，如果这个时候你向他伸出橄榄枝，他没理由拒绝。” 一边说着沈书妤终于瞧见前方的目标对象，指了指他道：“喏，前面那个男人就是合安新任CEO，陆恂则。”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时季语棠还在怀疑是不是重名，但当她顺着沈书妤指引的方向望过去，便知道那不是她的错觉。 那人真的是她分手多年的前任。 男人就穿着和旁人并无一二的黑色西装，但这套衣服在他身上却显得格外亮眼。原因无他，他身高体长，宽肩窄腰，就算拉出去做模特也是一等一的高标准。 要找的人居然是自己前男友。而他居然从来没告诉过自己他是合安的太子爷。她当初只知道他家里在医疗领域有所涉猎，但并未告诉过她合安医疗是他的家产。 季语棠心头五味杂陈。 当初可是她先甩了人家，还特别不给面子。任凭对方怎么苦苦哀求她都坚持要分手。 如今到是天道好轮回，风顺轮流转。也算是轮到季语棠来求他了！ “……” 她张了张嘴想叫住沈书妤。 如果要面对的人是陆恂则，那她觉得自己本来做好了百分之七十的准备一下子倒退回了百分之三十。 “书妤，等等！”季语棠咬咬牙，找了个借口，“一会儿就要发言了，不如等我把项目介绍清楚，好让对方有个大概的了解再谈谈呢？” 听她这么说，沈书妤看了一眼时间，“哦？也是，好像是快要到时间了。那也行，我们晚点再过去。” 逃过一劫的季语棠也并没有太高兴，因为要来的迟早要来。 知道陆恂则是合安医疗的新任总裁后虽然有些犹豫，但她一定不会就此放弃，和合安的合作，她一定会要达成。 怀揣着这个念头，季语棠登上了招商会的发言台向在场所有人介绍自己的研究项目。 “各位，今天向大家介绍的是我们禾木科技的最新研究项目……” ………… 一场演讲结束，季语棠也不知道最终的结局是怎样，到底能不能让合安觉得可行。 怀揣着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等到所有发言人宣讲完毕，她有些焦急。期待着会不会有多人能够赏识她的项目。 可惜朝她涌过来的人群是很多，但最终目的都是期望和身旁的沈书妤达成共识。 没有人赏识她。 季语棠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毕竟她在这个行业的金字塔里只能算是最末端的存在，而且要将科技和医疗结合起来创新，这本就是一个大胆的想法，一般人根本就不敢接受她的邀约。 这也是为什么季语棠一定要选择和合安合作的理由，因为只有合安能够自主完成创新设计，也只有合安有这个本事。 季语棠在这边一筹莫展却不知角落里另一个被拥簇着的身影往她这边瞧了瞧，脱离了人群的包围后吩咐助理，“让分公司的人去和她聊聊，问问情况。” ………… “你好，我是泰和集团的总经理，我姓章。” 正在季语棠百无聊赖之际，耳旁突然传来一道可以称之为救赎之声的男声出现了。 “章总您好！”季语棠几乎是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连人都没看清楚就赶紧伸出手，“章总是对我们的项目有兴趣！？我可以为您介绍介绍。” 章诚笑了笑，缓缓道：“是，正有此意。还请季总详细介绍介绍，我们泰和对您这个项目非常感兴趣。” 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晕了，季语棠脸上泛起控制不住的笑意，“章总您客气了，叫我小季就好。那我详细给您介绍一下我们的情况……” 泰和集团是合安医疗旗下的子公司，实力雄厚。能得到子公司的肯定也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季语棠这会儿碰到了一个赏识她的人正和对方聊的热火朝天。 巧的是，周围的一群人哪个不是人精。 远远地瞧见泰和集团的章诚朝她走了过来，还聊得这么起劲。一群人见风使舵迅速闻讯赶来，生怕错过商机，少了一个赚钱的机会。 不一会儿季语棠身边围满了人，都希望从她这打听到章诚的决定，好得到一个机会。 体会到被围攻感觉的季语棠借口要上厕所，终于杀出重围，一路奔向卫生间的方向，生怕身后有人不相信她是要去上厕所的。 对着镜子傻笑乐呵了一番，一直沉浸在被赏识的喜悦当中无法自拔，“天呐，难不成我是时来运转了！真的有人看好我的项目！” 捧脸着脸笑了好一阵才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哦对了，得补个妆才行。” 仔细对着镜子补了补脸上缺失的妆容，又恢复到完美的状态。 季语棠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褪去了青涩，席卷而来的是作为成年人的成熟和稳重。 思绪飘忽，竟让她想起方才见到的陆恂则来。 时光流逝得很快。几年没见，想必他也改变了很多。偶尔瞥见的背影几乎都快让她认不出了，因为跟以前相比相差太大，若不是瞥见了正脸，她几乎都不敢相信那是和当初她交往过的毛头小子。 可惜现在感叹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一会儿还得求人家办事呢，别一天到晚瞎想这些了。” 从卫生间出来是一条长廊，季语棠越往前走就越靠近前方的那个黑点。走近才看清前方那道宽肩窄腰的身影。 只是这背影怎么越看越熟悉？ 她迟疑着，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灯光照射在男人如雕塑般的侧脸上，俊朗的面容让季语棠一览无余。 没错。 是陆恂则无疑。 第2章 第二章 季语棠认出对方来。 看着眼前背对着她的男人，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几年没见突然在这种场合和对方遇见，属实是打得她有点措手不及。 不打招呼显得她小家子气，更何况她还有求于陆恂则，更加做不到视而不见。 季语棠正在头脑风暴，谁知对方突然转过身，视线不经意对上。 她没避开他的眼神，视线对上男人凌冽而又冷淡的目光。季语棠张了张嘴，想和对方打声招呼。 可惜对方举着手机似乎正在通话中，漆黑的眼珠对上季语棠的视线也没有什么别的情绪。 冲季语棠走过来的这段路程他挂掉电话，季语棠有些紧张，说不清楚为什么心跳加速，她主动向对方打招呼：“好久不见，陆恂则。” 陆恂则停下脚步，低头看向眼前的人，嘴角挂起一丝微笑，吐出来的话却像刀子一般锋利，“这位小姐，我们认识吗？” 不等季语棠回应，对方在短暂的接触过后就立即撇开视线，像是从来不认识她一般。裹挟着一丝木质香，一刻也不停顿，男人毫无留恋的从她身边经过。 ...？什么意思。 装哪门子失忆呢？ 季语棠僵在原地，感到一丝荒谬和可笑。最后不由自主笑出来——被气得。 看着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终于还是忍不住嘟囔一句：“大男人小心眼子...居然还装不认识？！记忆力差成这样。” 好歹他们也好过几年，虽然最后分手了，但也不至于装作不认识吧。 带着一丝憋屈回到会场，一进来就见到不远处在人堆里堪称鹤立鸡群的男人，更生气了几分。 季语棠暗暗瞪他一眼，真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诶，语棠你来了。”沈书妤在场内走了一圈终于见到她的人影，搂着她的肩膀悄悄道，“我带你去见见合安的陆总。悄悄告诉你，他这人的脾气有些古怪，要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你就当没听见。” “实现咱们的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季语棠牵强笑笑，心道此人的脾气古怪在此之前她已经领略过了。 一想到要求的人是陆恂则，季语棠心中有一万个不情愿。 但一想到自己和所有人的心血，她就是死缠烂打也要扒上陆恂则。 季语棠两人过去时，陆恂则身边还围绕着一大群人。 所有人脸上都透露出一种讨好的笑容-----没人不渴望能够和陆恂则搭上关系。 “陆总，忙着呢？” 沈书妤带着季语棠强势插入人群，周围的人见到是她不禁停下了话头。 陆恂则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季语棠，又对着沈书妤很上道地回答：“不忙。” 众人见此情景面面相觑，立刻就意识到这是陆恂则在下逐客令了。 于是纷纷向两人告别，“陆总，沈总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你们慢慢聊。” 人群四下散开，陆恂则周身清净不少。 他难得片刻清闲，端起手里捧着的香槟喝了一口，才缓缓看向沈书妤，“沈总向来和我没什么工作上的交集，今天这是找我有事？” 沈书妤也很直接，开门见山道：“介绍一下，这位是禾木科技的季语棠。” “她最近研究的项目我觉得你会很感兴趣，擅作主张给你介绍过来。” 陆恂则盯着季语棠看了几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看得她毛骨悚然。 正安抚着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忽然听到陆恂则嘲讽道：“沈总你投了多少钱进去？砸进去的钱掀起水花了吗。这么着急介绍给我难不成有什么隐情。” 听了这话她的脸色唰一下变黑。 说话怎么这么不客气！ 这人也真是的，从前就这么毒舌，到现在功力依旧深厚。怪不得沈书妤说他脾气古怪得忍，几年过去了一点长进都没有，真是幼稚得要死！ 季语棠在心里给自己做排解，告诉自己不要和他计较，实现目的才是第一要务。 即算被人拒绝，沈书妤也神色自若：“先别急着拒绝，好歹听听看。说不定这是你在公司树立威望的一个好机会呢。” 轻轻拍了拍季语棠，告诉她，该她表现的时候到了。 季语棠调整情绪，忍耐下一切不舒服和尴尬。迅速摆出一个招牌笑容，大大方方地和陆恂则对视上，介绍道：“陆总，我司研究方向主要是利用人工智能技术辅助医学诊断，并对于癌细胞监测有所研究。技术成熟推出后，预计快速识别癌细胞的可能性高达65%左右……” 季语棠没滔滔不绝的介绍，而是挑拣一些关键词告诉陆恂则，好让对方对自己的项目有所认知。 陆恂则听她说完后并未发表意见，过了一会儿才冷哼一声。 “季小姐未免对自己的研究太过自信。如今没有任何检测仪器能够做到如此精确，从来没有、也没有任何一家医院敢利用人工智能来辅助医疗诊断。” 话语里满是对季语棠的不信任。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没人涉足的领域确实是需要勇气去探索。 季语棠早已想好对策，不卑不亢地回答：“当今社会支持人工智能化，如果能将这项技术利用在医学领域，那一定会有相当震撼的效果。 况且陆总不是一向喜欢争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这项技术你真的甘心被旁人得到？” 陆恂则沉默着没说话，盯着季语棠看了半天。季语棠也猜不到他此刻心里在琢磨着些什么。 她刚刚那番话虽说得理直气壮，但心跳一直加速跳个不停——她还是有几分胆怯和紧张。 “陆总您刚刚说，‘没有任何一家公司敢利用这个技术’。那不如我们合作，就由我们来开这个先例。” 就像季语棠说的那样，陆恂则做事一直都是抢在最前，争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久而久之成了行业内的领头羊，不少人需要等着他来分蛋糕。 陆恂则心中也有几分考量。 正在场面一度紧张时，沈书妤突然开口说话：“陆总，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这种绝佳的合作机会还得好好考虑一番。若不是我还没打算进军医疗行业，恐怕这个机会是不会轮到你的。” 不光是为了帮季语棠，其实沈书妤说这番话也有几分真心在。陆家一向是医疗界的领头羊，这一杯羹她掺一脚也不一定分得到，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陆恂则的视线从紧盯着季语棠身上离开，露出一个圆滑的笑容，举起手中的酒杯向沈书妤敬酒：“沈总眼光毒辣，看好的项目一定不错。先前那番话是我失礼，我会好好考虑这个项目的可行性。” 季语棠见时机成熟，掏出自己的名片机灵地迎了上去，扯出一个刻意的笑容，“陆总，这是我的名片！请笑纳，您有任何想法可以马上联系我，我会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为您详尽介绍我们的项目方案！” 陆恂则收下她的名片，拿在手中把玩但没仔细看。 “嗯。” 虽然对方态度冷淡，但至少给了季语棠一个成功的信号，这让她心下安定不少。 眼看目的达成一半，季语棠眼神示意沈书妤赶紧离开。她可不想再和陆恂则待在一个空间里，求他办事就已经够令她尴尬了。 只可惜沈书妤好像理解错她的意思，对她眨了眨眼表示接受到信息。 “不巧，我突然想起我晚上还有个会要参加现在就得出发赶过去了。语棠你没开车来，这地方偏僻也不好打车，这可怎么办。” 季语棠听着她这话就觉得不对劲，警惕地盯着对方冲她使眼色，让她别乱来。 可惜不随她愿，沈书妤的目光已然转向一旁的陆恂则，“咦，陆总要不你帮我把语棠送出去吧？天黑了她一个人回家也不安全，正好你们可以聊聊合作的事情，彼此交流交流。” 季语棠现在听了这番话就想当场晕倒。 这个沈书妤一向机灵怎么到了现在看不懂人眼色了！？她要跟陆恂则在同一个空间相处那才是真的不安全！ “可以。” 她刚想开口说不用了，谁知陆恂则率先接过话柄，一口答应下来。 时间不早，陆恂则没有在会场多待。季语棠跟着他上了车，随着侍应生替她拉开车门后，二人同时在后座出现。 对上他的目光季语棠果断选择回避，迅速坐下然后目视前方，一动也不敢动，像极了一座雕塑。 而陆恂则多看了她几眼之后便没了下文，只一味的拿着手机和对面交流，听起来像是在谈工作。 似乎是在谈很重要的事情，季语棠许久没有见识到他如此认真的一面，拧着眉头，表情严肃。 和大学时期的他相比，简直是脱胎换骨。那时的他张扬肆意，现在的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稳重可靠的气息，又带着一丝丝……斯文败类的感觉？ 季语棠虽坐的笔直目光却一直在偷偷瞄向他，那炽热的目光让在打电话的陆恂则不得不暂停片刻。 他想了想还是说道：“其实你可以正大光明地看，不用一直瞟我。” “……” 被人揭穿后季语棠也失去盯着人看的兴致，索性扭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与其看他不如看外面不会说话的景象，免得扰了她的情绪。 电话打了有好一阵才挂掉。陆恂则看着女人赌气般的背影露出一丝不明察觉的笑容，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情绪。 季语棠盯着窗外发呆，后知后觉发现车里没了声音，于是回头望望，就看到男人低头阅读文件的场景。 “什么时候回来的。” 察觉到她的目光，陆恂则缓缓合上资料，对上她的眼神。 季语棠回避他的目光，不经意说道：“大概两年前？记不清楚，总之有一段时间了。” 原来回国这么久了。 都没想过要来找他。 陆恂则静默，识趣的不再问为什么季语棠回来不曾找自己。 “你这几年应该过得挺不错的吧，现在当上合安新任CEO了。”注视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街景，她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意思。 “你也不错，季总。” 陆恂则笑笑，转移话题。 实际上的心情并没有表露出来的那般高兴。他到底也只是看着风光，这个位置得来并不容易。 他没有告诉季语棠这些。 不想再提这些无关的话题浪费时间，他主动提出邀约：“一会儿一起吃个晚饭？顺便可以谈谈你的项目。” 季语棠还在计较之前的事情，觉得他态度转变太快了。 这话在她耳朵里变成强硬的邀请，季语棠这会正眼看他，表情满是奇怪，“不了，我一般不和陌生人吃饭。” 第3章 第三章 陆恂则沉默一瞬。 这是还在记恨他。 “在商言商，并非有意针对你的项目……” 季语棠却不耐地打断，“我知道陆总是公私分明。公是公私是私，不同场合当然要有不同的表现。” “但是！我们分手是闹的不愉快，你也没必要假装不认识、甚至是忽略我吧？” “大家都是成年人，好聚好散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么？” 陆恂则心中一紧。 最后一句话将他拉回到过去，当时的季语棠也亦如此。 他沉默着没开口为自己辩解。 季语棠什么都可以忍，但被人忽视、被亲近的人漠视这对她来说无异于是一种凌迟。因为一些缘故，导致她对情感的依赖程度很强，最是无法忍受这种行为。 显然，陆恂则想到这一点，脸色又僵了几分。 他只顾着自己的情绪，还在怨恨他们从前分手的事情，全然忘记了季语棠的心情。 “饭我就不吃了。陆总如果有意向了解我们的项目我随时可以向您介绍，以后彼此还是公私分明的好。” 季语棠没得到想要的回应有些无力，也无意和他争执下去。 再来一遍也只是重蹈覆辙，不如就这样保持和彼此的距离，只成为合作伙伴——前提是能成为。 “师傅，把我放在前面地铁站就好，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季语棠瞧见不远处的地铁站，骤然出声。 陆恂则却在此刻清醒，将自己从过往的回忆里拔出来。 “你不想和我吃饭可以，但至少让我送你回家。” 半晌，他低低的声音传来。 季语棠没回答算是默认。 算了，有顺风车干嘛不坐，何况关系闹得太僵对后期发展不利。 一路无话。 即使陆恂则想主动挑起话题，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索性闭嘴。让静谧的气氛在车内弥漫。 一直持续到目的地。 季语棠在临走前还是礼貌性地向对方道了谢，不论如何至少人家专程送了她一程，该有的礼貌还是得有。 “今天多谢，你也早点回去休息，路上注意安全，再见。” “嗯，再见。” 陆恂则静静地坐在车里，直到季语棠的背影消失不见他才下令离开。 “笃笃——” 季语棠才刚刚坐上办公室的位置，门就被敲响。她有些无精打采，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进。” “怎么样怎么样？昨天有没有见到合安的人，合作谈的怎么样了？” 秦英姿捧着一捧资料装模作样地进来，脸上满是对昨日发生事情的好奇。 季语棠看着她就来火，白了她一眼兴致缺缺的扭头操作电脑，“你说怎么样，你看我这样像什么样。” “嗐，别气馁啊。本来和这种顶级企业达成合作就很困难，咱们再努力努力！”秦英姿一副乐天派形象，也不管季语棠什么态度乐呵呵地将手里的资料递给她看，“诶，我刚查到合安新上了位CEO，你看看这颜值！多帅啊，就算是拼了命咱们也要和对方搭上线！” 季语棠扫了一眼资料上的脸，正是昨天见过的那人。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亏你还自诩项目部“社交达人”！要是所有人都照你这速度干活，人家吃饱了你才过去吃饭，别说热乎的了，就是饭你都吃不着。” 季语棠叹息一声，告诉她这人她昨天就已经见过了。 秦英姿：“是吗？” “可是这是今天才更新资料诶，我得到的可是首发信息！他们官网没更新不能怪我没查到吧！” 还没等季语棠有所回应，秦英姿又神神秘秘地掏出一份资料，“我跟你说，这合作咱真得办成。你是不知道，他们这新任CEO背后还有一层身份。” “嘉市最大私人医院——康华医院居然是他母家的资产！” “康华诶！我都不敢想如果咱们的技术推行出去会变得多么受欢迎，那可是康华！最最最顶尖的私人医院，多少明星富豪都去的私人医院！” 不知道有没有将季语棠说心动，反正秦英姿说着说着把自己说心动了，完完全全陷入了遐想之中。仿佛不久的将来她们的技术就会被发扬传播。 听着底下董事们议论纷纷地讨论着公司未来的走向和发展，陆恂则神色不明。 耳边充斥着聒噪的谈论声，无一不是对他的批判和规劝。 “恂则啊，我们也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也算得上是你的长辈了。现如今不管是你把你爸从这个位置赶下来也好，还是得到更多股权也好，公司还是得正常运营啊！” “是啊，咱们集团内部的事情已经严重影响到公司的股市，得立即采取措施，防止股市下跌啊！” “咱们的器械发展也止步不前，得尽快更新技术，跟上时代的节奏啊！” “………” 前阵子，经过多年的铺垫，他终于将实际权从他所谓的父亲手中剥离出来，掌握在了自己手中，并将其赶出董事会。 仅有的股份也并不足以支撑他在公司的地位。 于是拥有最大股权的陆恂则架空了自己的父亲，成了公司新任总裁。 原以为做完这些他一直以来的追求心中会感到无比骄傲，但似乎并没有特别开心，因为他知道他要完成的事情迟早会实现。 回到现在，听着下面这些言论，陆恂则感到一阵烦闷。 “各位不必着急，关于公司的发展我已经有了进一步的规划。”陆恂则深吸一口，终于回应，他突然想到季语棠提出的合作，“我已经找到了合适的新项目，决定推行新医疗器械。” “如果成功，那么我们合安会发展得比现在好几十倍，股市自然不用操心。” 底下的董事们听到他这么说都来了兴致，无一不想知道他口中所谓的新项目到底是什么。 但陆恂则可不会透露任何消息。 宣布散会后他给季语棠发信息，告知对方有意了解项目的具体情况，请她们派人来合安一趟。 这个决定并不是突然兴起，而是昨晚回去后他深思熟虑后才得出的结论。 这从前就是季语棠的理想，现在已经几近实现。陆恂则也需要通过革新技术来提升公司产品性能，更何况季语棠研究的这项技术他很感兴趣，如果能成功将这项技术握在手中，集团的发展前景不容小觑。 季语棠收到陆恂则的短信甚至来不及回复秦英姿的劲爆新闻，只一味的看着手机上的邀约。 她激动地挥着手，“快快快！快把企划案拿来，再找几个人跟我一起去合安集团。” 秦英姿跟不上她的节奏，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到对方脸上的喜色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然而还没顾得上仔细问，季语棠就像一阵风一样，火速离开办公室。 昨晚陆恂则主动加上季语棠的联系方式，时隔多年他们再次加入对方的社交平台。 当初分手是季语棠主动提出，分手后更是将所有联系方式删了个干净，抽刀断水，一点余地也不留。 季语棠看着手机里的信息无声感叹，她现在是相信天道好轮回这句话的真实性了。 “叹什么气啊，咱们都稳操胜券了，可别把福气给叹走了。” 坐在后座的秦英姿听见季语棠止不住的叹气，连忙制止她。 对上后视镜里一直在自己脸上拍拍打打个不停的秦英姿，季语棠习惯性又想叹口气。转念一想到她刚刚才明令禁止自己叹气，只好硬生生止住：“你这又是在干嘛啊，车开了多久你就化了多久，今天打算去结婚啊？” “真被你说对了。”一旁的舒冉——技术部主干，头也没抬地回道：“据说合安新上任的CEO特别帅，跟我们年龄差不多，还是单身。” “这不，有人立马就开始做准备了。” 秦英姿抿抿嘴完成最后一步，一边说道：“懂什么啊你，乙方的精神面貌也是很重要的好吧！我得给咱们公司挣些脸面。” 季语棠脑中回想起陆恂则那张脸，也确实令人为之着迷。当年她也曾被那张脸迷惑。 “行了，马上就到了。”季语棠没眼看，转过身嘱咐道：“咱们可不是去玩儿的，面对这种大公司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前来接季语棠几人的是陆恂则的助理。 对方将三人带入会议室，“几位稍等，陆总随后就到。” 今天季语棠就只带着作为业务发展总监的秦英姿和技术部主干舒冉来到合安集团。 原因无他，秦英姿嘴皮子利索，公司所有的业务基本上都是她拉来的，只要出手十次里总有八次能得手；而舒冉则是公司的技术主力，对于他们研发的新技术，除了季语棠之外最了解的人就是她了。 三人坐在会议室里静静等待，季语棠翻阅着手里的策划案，一边在脑内头脑风暴。 还没等她整理好思路，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打开。陆恂则顺着助理推开的门走进来，身后跟着的是下属们，穿着西装的男人领头走在最前端，表情冷漠镇定，看起来气势十足。 季语棠三人见到一行人火速站起来。 等到对方站定自己对面，她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陆总，感谢您愿意给我们这个机会，请我们来合安介绍我们的项目情况。” 陆恂则看着眼前又露出假笑的女人没什么表情，只点点头，“策划案拿给我看看，另外可以开始演讲了。” 季语棠递了个眼色给舒冉，对方接收到信息，将手中的资料一一分发给在座的几位；季语棠则打开ppt文档作为此次的发言人向以陆恂则为首的团队进行介绍。 “我们的AI医疗系统是一个大的综合系统，包括几个方面，第一是辅助医学影像的诊断，自动关注可疑的病灶；像内科、妇科等容易产生癌变细胞的科室非常需要这项技术的帮助……” 这本就是季语棠一直以来的追求，对于这项技术她奉献了自己多年的精力和时间。如今眼看胜利在望，她的一腔热情被点燃得更充分。 整个过程都在不断地向陆恂则传递信号，比起前几天的招商会来说，今天的宣讲会更要具体细致一点。 陆恂则边翻阅着手里的策划案，一边仔细分析她话里的内容。 如果这项技术能够顺利面世，明显合安获利会更大，他似乎没有任何理由能够拒绝这项合作，况且他并不想拒绝。 哪怕这项技术并未完全成熟和普及，但他知道，季语棠的实力毋庸置疑，她说能做到就一定能做到做好。 “以上，就是我们的全部内容。谢谢各位，我的分享完毕。” 季语棠持续不断地讲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等到结束，匆忙喝了口水。用万分期待的眼神紧盯着陆恂则，迫切地想要得到对方的认可。 看着女人亮晶晶又期待的神情，陆恂则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两个像素点，下一秒又落了回去。 “整体的发展脉络我都已经清楚。”陆恂则敲敲桌子，做最后的总结性发言，“但是仍有些许问题存在。” “你们的理念是合理的，但在正式推出仪器之前还得经过严格审核，我们公司会派人前往检验最终成果。” “过几天有空方便去贵公司了解具体情况吗，另外如果决定合作，我司会提供技术上的支持和专业的人员帮助，早日让这项技术问世。” 陆恂则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合作的倾向。 季语棠等得就是这句话。 哪怕现在心中已经激动万分，她依然保持镇定，落落大方答道：“当然，随时恭候。” 第4章 第四章 时间转瞬，一周过去。 当初陆恂则说要来公司核验还真不是闹着玩的，接连一个星期都在考察她们的工作成果，仿佛是在试探她们是否具备合作的资格。这一个星期大家伙统统提心吊胆的。 好在如今苦尽甘来，就在前几日陆恂则松口决定与禾木签下合同。 季语棠自然是当机立断，答应下来。 转眼便到了正式签约合同的日子。 “习惯了这小陆总的严格要求，突然一下告诉我要正式签约，我都有点狼来了的感觉。”秦英姿不断抚着自己的心口，试图平缓内心的紧张。 会议室里，季语棠等人一直在等候陆恂则的到来，一个个表面波澜不惊，实际上心跳如擂。 “熬过这一阵就好了，咱们马上就能见到胜利的曙光。” 季语棠话音刚落，陆恂则一行人就被她们公司的同事带着进到会议室。 “让各位久等。” 虽没迟到但陆恂则还是客套地表示表示。 “合同我司都已拟好，各位可以阅读看看还有哪里需要改动，也可以交给法务部审查一遍。确认没问题后我们就可以正式签下合同，即刻生效。” 陆恂则坐在季语棠对面，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助理则拿出几份合同递给季语棠，让她们仔细阅读。 人品上她是信得过对方，但此事重大不可草率。通过法务部确认没问题后，季语棠珍重的在陆恂则已经签好名字的几份合同上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随着公章盖上又抬起，一切尘埃落定。 几人不约而同在心中舒出一口长气，季语棠的开心更是表露在外，“陆总，合作愉快！希望将来一切顺利！” 听到她这么正式的称呼自己，陆恂则片刻失神，不过几秒便恢复如常，“一切顺利，希望我们尽快合力推出这项服务。” 这边两人正沉浸在喜悦当中，那头的秦英姿带着一帮人窜了进来，各个手里都拿着不知从哪得到的小礼花。 “可喜可贺，季总今晚请客吃饭！”伴随着兴高采烈的节奏，众人拧开手里的礼花，会议室里顿时一片‘砰砰’爆炸声，礼花片也随之爆开一地。 季语棠没料到她准备了这招，原本还笑意盈盈的转而就被吓得一哆嗦。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抓住视野中那条伸过来的长臂，而后紧紧地抱住。 等到礼花片纷纷掉落在地，双方才看清楚会议室现在的局面——秦英姿带着员工们撒礼花炮庆祝签约，一个个笑得不亦乐乎；季语棠因受到惊吓抱住了……陆恂则地手臂！？ “你们这是……” 正在一片寂静中秦英姿默默出声，说出了在场呆若木鸡的观众的心声。 季语棠还在心中纳闷什么和什么，忽而意识到自己好像抱住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居然是一条套着西服的手臂，此时不好的预感已经在脑海中浮现。 扭头对上陆恂则的视线，季语棠再三确认，这好像是对方的手臂…… “不不好意思，刚刚没反应过来。” 季语棠迅速撒开手似是避嫌，低头轻咳两声，想说些什么。 陆恂则收回手臂，整理起袖口，也有些不自在，轻声道：“没事。” 继而对在场呆愣的所有人道：“刚刚听你们说要庆祝？不如今晚我来做东，也算是提前祝我们的合作顺利。” 陆恂则反应迅速，掀过这一话题。 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重新被请客吃饭吸引过去，没人继续纠结刚刚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 而在一旁目睹一切的舒冉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她刚刚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季语棠受到惊吓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拦，若不是二人站在对立面恐怕陆恂则他是要将人搂在怀里噢… 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简单呐… “要说这陆总可真是客气，居然请我们全公司的人去最贵的餐厅，我正愁没尝过顶级料理的味道呢。” 秦英姿一边开车一边美滋滋地在脑海里想象美味佳肴的味道，脸上的喜悦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车内坐了四个人，除坐在副驾驶的季语棠闷声不语之外，其他几人都在激烈地讨论。 而季语棠始终在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怎么就这么凑巧抓到陆恂则的手了，她不至于胆小成这样吧。 由于一直在复盘，季语棠闷不作声。几人察觉季语棠从始至终都没参与她们的讨论，声音不由得小了下来。 几人对视一眼，“咱们季总今天是怎么了，有人请客吃饭都不高兴呐？还是说你和这陆总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故事……” 听到几人如此在意她的情绪，季语棠也不好再发呆，收回了飘忽的眼神笑道：“没什么，刚刚在想事情。咱们这合约敲定下来我还真有点不切实际的感觉。” 见她不愿多说什么，几人也不好提起刚刚那档子尴尬的事情，免得影响接下来的心情。虽然几人都有些好奇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可成年人的分寸感让她们选择闭嘴。 * 没过多久便到达目的地。 几人一下车就碰上同样是刚刚抵达的陆恂则。 陆恂则今天就只让助理跟着一起，到达目的地后先交代助理先去包间。 这会儿见到季语棠几人便朝她们走来，客气道：“各位到了就先进去吧。不知道你们的忌口有哪些只随便点了点，还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助理。” 这话是对着和季语棠一趟车的另外三人讲的，很显然这是为了把她们支走，单独留下季语棠明显有话对她说。 几人都是在职场摸爬滚打好几年的老油条了，哪能看不出陆恂则的深层含义。连忙称她们先进去，好给二人留下谈话的余地。 秦英姿走之前对季语棠抛过去一个暧昧的眼神又挑挑眉，其中的意义不言于表，被一旁的舒冉扯着离开才依依不舍的转过头去。 季语棠看着几人的背影消失不见才转过身面对已走到自己身旁的陆恂则，与在工作场合的态度不同，此刻她的情绪堪称冷漠，只问道：“单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像是察觉不到她的疏离，陆恂则神态自若，像是唠家常一般挑起话题，“还没来得及恭喜你，距离你实现梦想已经越来越接近了。” 被那双漆黑眼眸紧盯，季语棠对上他的视线，耳畔回荡着他的恭喜，仿佛被拉扯回了当初两人还在一起的时候。 两人同为计算机专业的学生，虽不在一个班，但初进校园陆恂则就因俊朗的外貌闻名于新生之中。季语棠一项喜欢凑热闹，听到有人大肆吹捧陆恂则，便迫不及待的想要一睹芳容。 这热闹不凑还好，一凑就不可收拾。自从知道对方以专业第二的成绩考进学校后，季语棠就开始了穷追猛打之路———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为了寻觅更强的强者一起组团挑战竞赛而已。 当时还有人调侃陆恂则，说居然有人能跳过颜值看透他的本质，真是难得。 然而转身就被打脸——两人居然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好上了！ 看着陆恂则被近水楼台先得月，其他暗恋者悔不当初，早知道陆恂则这么好追、这招这么好使，她们也冲了！ 季语棠当然也不差，她可是以家乡理科状元的身份考进来的，而且还是专业排行第一，人也大方漂亮，又活泼热情。人气不亚于陆恂则，甚至因为本人的开朗程度可见一斑，在学校内也结识了不少朋友。 既如此，知晓陆恂则是和季语棠在一起了之后，众人的心思也都淡了下来，大多都是充满祝福的声音。 毕竟郎才女貌的，还有什么遗憾呢。 就这样，由于交流频率过高，两人都生出了别样的情愫，最终由陆恂则告白，两人顺利在一起谈起了恋爱。 又因为彼此都是双方的初恋，第一次谈恋爱什么都不会，又什么都想和对方倾诉。 在某一天的晚间散步，季语棠忍不住对陆恂则吐露心声，告诉他自己为何会选择计算机专业，以及未来的梦想。 时过境迁，他们之间已经历太多。季语棠不太确定当时的陆恂则说了些什么了，但唯一记得的，却是他闪闪发光的眼神，以及眼眸里的信任和爱意。 这着实让季语棠难以忘却。 回到现在。 季语棠仿佛被陆恂则热烈的视线灼到，躲闪着避开与他的眼神接触。 她好像回忆起来当时陆恂则说的话是什么了，他说，只要是你就一定做得到。 想到这里她难得心软片刻，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他的祝贺，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嗯，希望和陆总能够携手合作，尽快取得成效。” 陆恂则仿佛全然没听进去，脑海中一直重复播放着’陆总’这几个字。 “我以为我们在私底下可以不这么生分。” “……” 季语棠叹一口气，几年没见她真是搞不懂他了，先装不认识的明明就是他啊。 “那你到底想怎样，”她带着一丝不悦拧起眉头抬头凝视陆恂则，“我给过你机会，是你先装不认识的。既然如此我们保持……” “对不起。” 陆恂则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正在喋喋不休的季语棠止住话柄，一脸茫然地看着陆恂则。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那样对待你。” 自从上次分别，陆恂则想了很久，他以为自己是恨她的。恨她一意孤行一定要分手，明明他们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出现裂缝，也恨她在自己最需要依靠的时候权衡利弊，放弃了他。 可真当季语棠真真正正的站在自己面前，陆恂则不得不承认他根本无法忘记她。 当年的事情大家各有难处。既然已经过去那就不要再回头看，而是选择向前走，一直走。 这一周一直忙着工作，私底下季语棠也拒绝跟他的任何接触。陆恂则没法。正好今天借着这个机会能向她道歉，他知道季语棠最讨厌被忽视。 “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重新做回朋友。” 陆恂则眼神诚恳，倒不像是商场上雷厉风行的陆总，而是尚且稚嫩的大学生附身在了他身上。 季语棠轻轻笑了，像是听到什么笑话。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本就知道我无法忍受这种态度却偏偏还要做。伤害已经造成是挽回不了的。” “陆恂则，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我们分手也只因为个人原因不存在什么矛盾。但当你选择忽略我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是一个自私的人了。” 季语棠吐出一口气，她没想过再和陆恂则再续前缘。 现在她首要的任务就是实现自己的理想，以及和陆恂则背后的合安也好、康华也罢，保持正常的合作关系。 其他的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季语棠再一次认真地告诉陆恂则，“做朋友我们是做不了的，以后大家只是合作伙伴，保持公私分明的局面就可以了。” 倒春寒的时节是最冷的，寒风袭来吹起季语棠的齐肩长发，迷住她的视线。顺带冷得她哆嗦了两下，忍不住在原地跺了跺脚。 陆恂则就在这沉默之际努力消化季语棠所说的内容。 察觉到冷风吹过，他努力压下喉间的酸涩，“我知道了。外面风大，先进去吧。” 第5章 第五章 二人前后脚进入餐厅，陆恂则将人送到预定的包间，“你先进去吧，我有点事。” 季语棠回头看他一眼，见他神色镇定便点了点头，只简单嗯了一声答应下来。随后毫不犹豫地推开大门自己孤身走了进去。 陆恂则留在原地落寞地长叹一声。 作为禾木的代表人，重要位置当然是留给她的。瞧见秦英姿等人坐在一桌前聊天，季语棠没多犹豫径直走了过去。 秦英姿见到她眼前一亮，招招手道：“语棠你来啦，快，这是给你和陆总留的位置。” “你俩不是一块在外面谈话，怎么就你一个人进来了？” 季语棠看着那两个特意留给她和陆恂则的座位有些无语凝噎。环顾四周也没别的空座位剩余，只好落座。 “他有事，我就先进来了。”季语棠没多说什么别的，转而插起一块果盘里的水果塞进秦英姿嘴里，“多吃点水果锻炼咀嚼能力，一会儿有的是山珍海味让你品尝，不努力吃怎么行。” 正当季语棠努力堵住秦英姿的嘴时，不巧陆恂则回来了。 见到只剩季语棠旁边的一个座位他微微惊讶片刻，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朝季语棠的方向走来。 见到他就联想到刚刚的尴尬瞬间，季语棠失了投喂的兴趣，把叉子交还给秦英姿。故作镇定地靠在凳子上玩手机。 这张桌子上坐着的大多属于禾木科技的员工，只有陆恂则和助理是外来人员。因此随着他的落座，餐桌上的气氛沉默一瞬。 但秦英姿是个有眼力见的，冲旁边的舒冉和赵青黛使了个眼色，开始花式赞美：“陆总今天真是破费了，请我们全公司的人来这么高级的地方用餐。” “是啊是啊，陆总真是太客气了。” 季语棠本来还在心底笑这丫头，来个高级餐厅用词都变了。吃饭就吃饭嘛，还用餐。饭不都是给人吃的，无论用什么词语去形容它，它的本质都不会变。 “不客气。”陆恂则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在一旁偷笑的季语棠，也跟着扬了扬嘴角，“只要这顿饭大家吃得痛快，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不会奖励员工的老板怎么能算一个好老板。” 装模作样玩手机的季语棠感觉有被内涵到，哪知一抬头就对上陆恂则似笑非笑的视线，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不甘示弱地瞪了他一眼。 谁知道这人居然没皮没脸，被瞪了还能笑出来。 季语棠更是无语。索性不再搭理对方。 好在餐桌上的恭维没多久就结束了。 终于等到上菜。 看着一道接一道被呈上来的美味佳肴，大家都垂涎欲滴。眼巴巴的等待菜上齐随时准备动筷。 而季语棠也在感叹，她爱吃的菜居然都出现在这张桌子上，而且最爱吃的几道就摆在眼前！ ‘不会有什么诈吧？哪有这么巧的事。’ 手指头无意识地搓来搓去，季语棠有些狐疑地看向陆恂则。 而被怀疑的本人则是若无其事，“大家吃饭吧，天气冷一会儿菜凉了。” 管他呢，反正好吃好喝都伺候在自己眼前了，不吃白不吃！ 想到这里季语棠抛开一切抄起筷子就是吃，眼前的数道菜都是她的心头好，根本没时间将注意力放在其他事情上。 她的口味一向清淡，却偏偏又爱挑战重口味。 恰好有一道川渝名菜就在不远处，季语棠没忍住还是伸手夹了一筷子。 “咳咳...”果然，有些菜对于她来说还是辣了些，刚入嘴嚼了没几口就觉得烧嘴。 季语棠当机立断放下筷子，一手扇风一边到处寻觅水的存在。 陆恂则很适时宜地递了杯水过来，季语棠见着了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夺了过来。 喝下去之后才发觉不对劲，她皱起眉头质问： “怎么是热的！烫死了！” 季语棠本来就被呛得红了眼眶，一杯热菊花茶喝下去更是逼得泪花泛滥——就差没被烫熟。 一杯热水下肚她顿时感觉嘴不是她的嘴，胃也不是她的胃了。 “吃了辣的喝热点好得快，再说这天寒地冻的气温你还想喝冷的不成？”陆恂则自然地和她斗着嘴。 “很烫啊！我现在什么都吃不下了！” “………” 很快，两人之间自然的交流顿时吸引一片吃瓜群众，十几双眼睛正偷偷摸摸地盯着二人。 秦英姿鬼鬼祟祟冲舒冉扔过去一个眼神，就知道这两人关系不一般喔。 “喝碗丝瓜汤暖暖胃，”陆恂则盛好一碗热汤摆在季语棠餐盘前。 “这也是烫的啊，我怎么喝啊！……” 两人的语气透露出熟稔，季语棠的抱怨和陆恂则的关心都作不了假。动作及其自然，一时间两人都忘记对方和自己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恋人。 直到季语棠对上秦、舒、赵以及餐桌上其他员工偷偷打量又装作不经意的模样，她感觉当头一棒。 整个人尬在原地。 SOS…她刚刚和陆恂则都说了些什么…不会暴露他们是前任欢关系了吧…… 季语棠此刻万念俱灰，早知道就注意着点别贪嘴了！不然也不会…… 她在心里竖起尔康手，泪牛满面，懊悔不已。 “好像没饮料了，小谭，你跟季总一起去前台取几瓶饮料回来吧。” 陆恂则咳嗽一声也略感尴尬，并非故意，只是习惯使然。 见数十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们，陆恂则不得不想了个理由。好歹也能有个人挣脱出这尴尬的局面不是。 季语棠从洗手间出来就收到秦英姿的短信，居然告知自己她们先走了，让陆总载她一程？！ “这个叛徒，吃顿饭就把我卖了……” 季语棠发过去几个张牙舞爪的表情以表愤怒，收到的回复则是几个贱兮兮的表情包。 秦英姿：【我也猜不透是流水有意还是落花有情呐，我能做到的只有成人之美喽！】 “谁要你成人之美，少给我乱猜！” “什么乱猜？” 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了尽头，陆恂则就等在这里。见季语棠一脸愤愤地看着手机笑道。 季语棠：“没什么。” 陆恂则没纠结到底，只点点头，“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车在公司。我得先回趟公司接车。” 自上次被陆恂则送回家透露了家庭住址她已经有点后悔，这次再叫他送岂不是轻车熟路。 “那先送你去公司。”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拒绝他也不好，反正也只送到公司门口。 季语棠还是答应下来。 但是不对。 请问一下她季语棠开车回家关陆恂则什么事呢？！他上她车干嘛！ 她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主动坐到副驾驶位置的高大男人，又看着他自顾自地调整好座位，然后舒舒服服地靠在座椅上。 “你干嘛呢。”季语棠已经无力抵抗，只觉得闹心。 “加上刚刚送你以及上次那回送你回家，一共两次。我做你一次车合理吧。” 陆恂则理直气壮，“礼尚往来。有礼有回。” “……” “行。陆总。我送你回去。” 季语棠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回答。 一想到和合安的合作才刚刚开始，她不得不忍耐住性子，没必要和对方闹僵。 季语棠开车总喜欢放点音乐，这会儿手机自动连上蓝牙播放起歌单内容。 她也没仔细听到底是放的什么内容，车载音乐嘛，主打的就是氛围。 陆恂则坐在副驾驶上闷不啃声，季语棠正疑惑怎么这人还能安静下来。 谁知下一秒就听到他迟疑的话语。 “你听歌风格还挺…，我是说转变挺大的。” 她疑惑，不就正常R&B音乐吗，转变能有多大。 这么想着她聚精会神听了一耳朵。 “……” 哪来的。 哪来的烧歌。 季语棠面无表情地切歌切歌再切歌，意识到这一歌单都是这样的风格后果断决定放弃车载音乐。 她平常不听这种的，真的。 车内罕见的沉默，她不讲话陆恂则也不开口。 好半晌，陆恂则像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理解，听听歌而已，可以理解。” 求你别再说了。求你。 季语棠这会儿燥的慌，试图用沉默化解尴尬。但陆恂则了解她，越是这样越想逗逗她。 玩笑开够了陆恂则也没再调侃。 过了许久，没听到陆恂则有任何动静的季语棠抽空看了一眼副驾驶。没想到人居然窝在靠登上睡着了。 有这么辛苦么。 季语棠一边开车，等红灯时趁机多瞄了他几眼。安静睡着的样子倒是蛮帅的，让她有些梦回大学时代。 季语棠摇摇头将这种想法甩出了脑海，“想什么呢，乱七八糟的，好好开车！” 没想到自己只是嘟囔两句都能被陆恂则捕捉到，眯了一会儿的人现在清醒不少。 盯着窗户外的景色看了会儿，似乎快到达终点。 “马上到你家了，把我放在这里吧。” 季语棠即将拐弯进去另一条通道到达目的地，听到他这么一说才看向导航。居然对面就是她的住处！ 这什么意思，陆恂则故意住到隔壁小区不成？。 看到她猜忌的眼神陆恂则摇摇头。 到底是相处过几年的前情侣，季语棠的脑回路他大概还是能猜出来一些，憋不住笑道，“傻瓜，大晚上的我会真让你送我一个大男人回家吗。” “你家到了，把我放在这里就好。” 季语棠想不通。迷迷糊糊的，按照陆恂则的指示执行，又迷迷糊糊的回到自己家。 可她还是有点懵，不明白陆恂则这一套操作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大晚上要坐她的车只是为了让她安全到家？几年不见陆恂则脑回路还是这么奇怪哦。 第6章 第六章 “傻瓜，当然是为你让你记住他啦！” “你看看，你现在不就为他所困喽！” 沈书妤全身浸泡在汤池里，听完季语棠的描述笑得花枝乱颤。 她还真没想到季语棠和陆恂则居然是前男女朋友关系，怪不得那天初次见面就感觉两人的氛围怪怪的，原来是这样。 “那当时我们初次见面你也是为他所困咯。” 沈书妤笑够了才想起来二人初次见面时，季语棠那落寞的心情，当时的她愁容满面，一看就是为情所困。 两人同是宾大的研究生，同届不同专业。平常在学校很少有机会接触到。 相遇的那天恰巧圣诞节，由正逢她刚分手。在氛围的驱使下季语棠决定外出走走散散心。 没想到外面的餐厅人气高涨，季语棠排了好久的队才领到号码牌。谁知一进来居然和一个漂亮女生撞号，两人都懵住了。后来才知道是机器出错，连给了两号一样的票。 后来沈书妤主动提出两人拼桌吃饭，反正都是孤身一人不如一起。季语棠想着也是，缘分使然。能拿到同一个号码牌也是她们有缘。 沈书妤一向不是个热心泛滥的人，但看在季语棠满面愁容她忍不住伸出援手。就这样一顿饭的时间让两人结识并交换联系方式。 两人通过简略的介绍发现都是同一所学校的学生，这更让她们缘分。一来二去的，这么熟络起来。 于是这段友谊一直持续到今日。 季语棠小酌一口温泉里送的梅子酒，叹息一口气，“是，也不是。因为分手是我提的。” “看不出你还挺有魄力。”沈书妤冲她比了个赞，“异国恋不好谈，何况时差相差太远，彼此又忙。分手是对的。” 季语棠摇摇头，没想到她居然看得这么透彻，“理由都被你说完了，还有什么需要我补充的吗。” “嗯哼，那你补充一下你的想法。现在对于陆恂则你的态度是……” 沈书妤八卦极了，把手握做拳头状，伸到季语棠嘴边当作话筒假装采访对方。 “我的想法是，”季语棠一把抓住沈书妤的手腕，故作沉思，“赶紧给我把事业做大！让我暴富！” “哟，还是位事业脑女强人呢。桃花都开得那么艳，真不打算摘下来？” 沈书妤打趣着季语棠，也仅仅只是开个玩笑。毕竟从她们认识起两人就一直是一条道路上的伙伴——俗称事业型女强人。 况且瞧着她对陆恂则的这态度，也不想有复合的意思。 果然，季语棠拒绝：“不了，他……” 季语棠像是想到了什么，心情明显低落。 “他对我隐瞒了很多事，比如合安集团和康华医疗，在那次见面之前，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他家的产业。” 说起来也是可笑，两人谈了这么久他只简略的提及过自己的家庭，季语棠也知道他家里条件很好，具体是做什么却不清楚。 不过她也未曾对他说过半分家里的事情，姑且算扯平。 “现在我们仅仅是合作伙伴，除此之外不想再进一步发展。我得靠自己证明自己。” 沈书妤不语，只是一味地拿起酒瓶和季语棠碰杯，她认同她的观点。 女人还是专注事业好啊，这恋爱脑还是让男人来当吧！ “但是我觉得你得小心了。” “陆恂则看着好像还对你有意思。” “说不定等下个星期他找借口直接在你公司驻扎了。” * “我去…这个沈书妤真是个乌鸦嘴…”季语棠坐在办公室收到舒冉的消息牙齿都要咬碎了。 没想到这个陆恂则还真找借口来公司上班了，现在人就在技术研发部，等着她过去呢。 “沈书妤，我希望你下次张嘴是祝我发大财。” 给她发了这条语音后又匆匆忙忙地赶往技术部。 陆恂则不是孤身一人来的禾木科技，还带了两个看上去就专业范十足的程序员。 当然，这也是之前就承诺好的。禾木科技需要接受来自合安集团的管理与帮助。 “季总，这两位是合安集团IT部门的专员，专门加入我们的团队，帮助我们更进一步。” 舒冉是技术部总监，见到季语棠来了率先作出介绍。 季语棠点点头表示知道，让舒冉给人安排两个工位。 “陆总今天怎么有兴致来这里，公司不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嫌他不请自来。 “季总，现在我们合安的首要任务就是与你们合力推出新设备新技术。其他的一切都交由我们公司的专业人员负责。” 陆恂则今天在西装外套了件黑色风衣外套，整个人更显得挺拔颀长，衔着一抹笑意，“而我作为拥有一切决策权的CEO，如果什么事情都需要我来操心，那他们都可以不用干了。” “所以，烦请季总也给我安排一个工位。在新研发面世之前，我决定在禾木科技办公了。” “哦对，办公室不要离你太远。否则要有什么事情我们不方便商量。” 季语棠听着他一串毫不客气的要求彻底傻眼，这人怎么这么没皮没脸，还当自己是从前的大学生呢！现在都快奔三了，越长大脸皮越厚啊。 “你们先工作，我和陆总去外面谈谈。”季语棠皮笑肉不笑，半扯着他离开。 “你想干嘛啊？放着你那么大的公司不回来我这小公司做什么，没瞧见除了主管所有人都挤在一个办公室吗！” 季语棠把人拉进自己办公室，关上门后低声怒道，“陆恂则你别在这捣乱行吗，大家都要工作。” 陆恂则哼笑一声，弯腰凑近她，直至视线齐平。 “季总，公私要分明啊。现在可是上班时间，你得叫我陆总。” 季语棠不甘示弱，双手叉腰给了他一个刀眼。“总之你别在这胡闹，回你的办公室去。这里可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陆恂则从善如流转过身去，背对着季语棠指了指对面那件闲置的杂物——不，办公室，“我看那间办公室挺不错的，不如我就去那里办公好了。正好离你也近，有什么事情还方便交流。” 见他完全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季语棠有点闹心。 沈书妤说的对。她也总算是看出来陆恂则这厮怕是真的对她余情未了。 那行，既然陆恂则非要一个结果她就给他一个结果。从前是她选择结束，现在仍由她亲手斩断这段‘孽缘’。 思及此季语棠扬起唇微微笑了笑，“好啊，既然陆总选择那间办公室就自己去打扫吧。我们公司的员工很金贵的，可不能让她们做打扫卫生的活，所以……” “还是陆总您自己想办法吧！” 季语棠下了逐客令后便不再理会陆恂则。 不是要驻扎在这里办公吗，自己的办公室自己收拾去吧！ 她可不会帮忙张罗着打扫。 陆恂则碰了一鼻子灰，女人冷漠的态度倒也没让他觉得气馁。耸了耸肩离开季语棠的办公室。 等他走后没多久，秦英姿又鬼鬼祟祟地摸进办公室。 季语棠从她进来开始就察觉到动静，抬起头垮着脸盯着她。 “嘿嘿。”秦英姿对上季语棠凶恶的视线嘻嘻一笑，露出个羞赧的笑容。 季语棠心道你还知道不好意思呢，跟我这笑笑笑。 “你没事做可以去拓展拓展业务。”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处事这几年她早已将秦英姿看透，这样笑准没憋好事。 “我忙着呢！”“但是忙里也可以偷闲一下不是。” 秦英姿双手撑在季语棠办公桌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但好在她没纠结多久，“我听说陆恂则要在我们这办公？” “嗯，我答应了。” 公司就这么大，就算她有独立办公室听到也不稀奇。反正季语棠都答应让人流下来了，早晚都得知道。 “哦yes！”秦英姿突发恶疾在办公室自娱自乐起来，“上班乐子加一！这么帅的帅哥在我们公司我冲着颜值也要天天来上班！” 季语棠冷笑一声，“希望你的激情没有他也能一直保持，别等到人走了突然跟我说不想上班了。” 这会儿秦英姿正沉浸在喜悦当中，一边乐呵呵地答应一边准备向全公司宣布这条消息。 公司里许多小姐妹都对陆恂则的颜值感到震撼，私底下都偷偷议论过这位年轻有为的总裁。 禾木科技大多都是女性员工，男员工屈指可数，颜值方面不说太差但至少不能像陆恂则一样能称之为镇店之宝。 “唉…”季语棠深深叹出一口气，这群人什么时候能跟她一样不这么肤浅，想当初她可是为了打比赛才结识的陆恂则，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肤浅！ 虽然说后来确实是因为建模好才产生了感情…… 嗯…算了，也不能怪她们好色，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一上午忙着工作，忘记了陆恂则的存在。再一次想起这号人是因外边的喧闹声。 办公室门被敲响，季语棠说了声‘进’，“棠姐，这是陆总给公司每个人定的午餐和水果！你的我给你放在茶几上了啊。” 原来已经到中午了。她看了眼时间。 “好，谢谢了。”季语棠对实习生妹妹笑了笑，“对了，陆总现在在干什么？怎么突然请客。” 实习生妹妹如实回答：“陆总请了保洁公司来打扫卫生呢，一上午都没处理完，干脆请人吃午餐，顺道给我们公司的人一人买一份。” 这个陆恂则，还惯会收买人心的…… “行，知道了。你去吃饭吧。” 季语棠站起身缓缓走到玻璃窗边，不动声色地扒开一遍的百叶窗，看看对面的陆恂则一伙人到底在做什么。 这个时间点应该打扫的差不多了，保洁阿姨们正准备休息吃饭。忽然一个高大的背影出现，一瓶瓶矿泉水揣在怀里又依次分发给阿姨们。 看着阿姨们脸上因受到重视而展露出的笑容，季语棠不得不承认陆恂则在这方面一直是有礼貌的典范。 从前的他也亦如此。 当年一次计算机竞赛，他们团队前往比赛场馆。那时正值酷暑时节，气温几近四十。在室内吹空调都嫌热得慌，更何况还有户外工作者需要顶着烈日在外干活。 大家伙都着急赶时间进场准备比赛，故而没分出多余的心思去注意在外工作的劳动者们。 季语棠也只是扫过一眼没放在心上。 哪知大家都匆匆往场馆内赶时，陆恂则却突然说自己有事让他们先去，自己一会儿再来。 没过多久他才气喘吁吁地跑回队伍，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滑落也没来得及擦，问他干什么去了也不说。 后来季语棠才知道他是跑去给环卫工人买水去了，为此还特意买的是冰水。 想到这儿她露出一个笑容，心也随之被牵动。 “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门开，来人竟是刚刚还在给人发水的陆恂则。 “季总，方便借个地方吃饭么？” 陆恂则扬起手中的午餐，对她挑了挑眉，又往后看了看，示意她，“办公室还在搞卫生，没地儿坐。” 厚脸皮之路开启…[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六章 第7章 第七章 或许是想到了曾经，季语棠动了恻隐之心。松口让陆恂则进办公室。 两人面对面坐着，一时间季语棠竟有些恍惚。 陆恂则将两份盒饭拆开整整齐齐地摆在一起，指了指她的那份，“吃吧。” 季语棠看他一眼，默默端起自己那份盒饭。到底是刚才的事情影响到了她，似乎对陆恂则的了解又加深了些。 “五十块的盖码饭，你请全公司都吃了一份？” 视线突然瞟到一旁的盒饭盖，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嘉市最贵的一家盖码饭店的名字。季语棠有些错愕，他这是下了血本啊。 “这个啊，”陆恂则没当回事，淡定道，“初来乍到，请大家吃点好的。” 行，他陆恂则有钱。 既然如此季语棠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他的宴请。 只是当视线落在盒饭上，她一下子愣住。 碗里满满当当的，都是她爱吃的菜品。 “随便点的，正好在菜单上。” 知道她盯着盖码饭而不动筷是在想什么，陆恂则似乎是欲盖弥彰。他越这样说，越显得是特意为她挑选的菜品。 季语棠才不会如他的愿，装聋作哑埋头吃起饭来。视线偶尔飘向对方，见到他慢条斯理的用餐脑海中浮现出从前那些熟悉的时刻。 那时候的陆恂则是个乐天派人物——跟现在浑身充满冷漠矜持的男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男大学生本来体力就旺盛，饭量也是惊人得很。季语棠自从和他恋爱之后吃的每一顿饭都没有剩过任何东西，但很奇怪。 他吃的多是多，但吃相很斯文，也很注意自己的形象。不像别的男生，吃饭吧唧嘴又狼吞虎咽的。 季语棠不止一次看到过这样的场面，每回都被折腾到了没胃口。 但好在自己男朋友的吃相不错，赏心悦目的，堪称一句秀色可餐。 季语棠早就吃饱了，收拾好自己的仪容仪表就撑着下巴观摩起陆恂则吃饭。越看越痴迷，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生，吃饭都这么有魅力…… 陆恂则抬眼就看到自己的女朋友正痴迷地盯着他吃饭，嘴边是掩饰不住的笑容，乌溜溜的眼睛里像是浸了水一般，明亮又清澈。 被这样一个萌物盯着看本来就忍受不住，更何况对方是自己女朋友。 陆恂则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用拿着筷子的手挡住脸侧过身笑个不停。 “你笑什么？”季语棠从沉迷中勉强抽出一抹神志，疑惑不解地询问。 “我不知道啊，我看见你就想笑。”陆恂则笑了一会儿才肯停，又怕季语棠觉得他有病，表情正经了些，补充道：“可能是因为你是我的开心果吧。” 陆恂则脑海里都是女生的扶脸痴汉笑，越回想越觉得可爱，怎么会有人这么可爱！ 季语棠听了这句话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挠了挠脸，羞涩道，“是这样吗？但我都没做什么呢。” 说着又假装忙碌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其实心里高兴得不行。 “我吃完了，走吧。”陆恂则笑笑，主动端起两人份的餐盘，还特意空出一只手来牵她。 季语棠高兴几秒，毫不犹豫的和他十指相扣，心中悸动不已。 “怎么不吃了？不合口味？” 熟悉的男声将她拉拢回现实世界，季语棠一愣。回忆里阳光开朗的少年逐渐被眼前西装革履的身影所取代。二者重叠拼凑合成一体，映出一个露着担忧脸色的陆恂则。 季语棠：“啊…没事，刚刚在想事情。继续吃饭吧。” 原来他们曾经这么腻歪。 五年过去，她都快不记得两个人曾经在一起的美好瞬间了。脑海中最后存留着的都是关于分别的记忆，一些想起来心脏还是会感到闷闷痛的记忆。 一时间，她食不甘味，精致可口的菜肴在她嘴里顿时没了滋味。 陆恂则看出她的无助和低落，想着该怎么解决。 还没等他发问，季语棠已经打包收拾好厨余垃圾，“我吃完了，你慢慢吃。办公室先借给你坐坐。” 陆恂则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或许是想到了曾经，他也没了胃口扔了筷子。 季语棠不抽烟，所以在感到不快或苦闷的时候往常会给自己冲泡一杯美式。 苦了味蕾可就不能再让她心头再苦了。 闻着咖啡的香味她闭了闭眼，鼓起勇气闷了大半杯。 “呸呸呸，好苦啊。”季语棠平常都会加奶喝拿铁，只有在偶尔郁闷时喝上一杯热美式来解心头之苦——当然，现在这杯加了点冰，不然就这么喝下去舌头、喉咙全都得烫出大泡来。 季语棠在空无一人的茶水间边喝咖啡边缓解心情。秦英姿来的时候就看到一道略显忧郁的身影孤零零地站在咖啡机前。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伸出右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待季语棠回头又猛地从左边出现。 “干嘛呢季总，不去和陆恂则共进午餐一个人在茶水间算怎么回事。” 秦英姿来茶水间给自己泡下午茶，没想到在这遇到季语棠。 季语棠指了指咖啡杯，“喝下午茶。” 秦英姿过去瞅了一眼。 奇怪。 平常她一向要加奶啊，很少喝纯咖啡，今天这是怎么了。 季语棠一口闷下剩余的咖啡液，对她道，“先回去休息了，你慢慢来。” * “早。” 季语棠前脚刚踏入电梯，陆恂则的声音就紧跟着传来。若不是季语棠一路畅通无阻，都怀疑他是不是跟踪自己。 季语棠只是对他点了点头又继续看手机。 陆恂则不泄气，趁着电梯还没人满为患赶紧举起手中的咖啡，问道：“你吃早饭了吗，我多买了一杯咖啡和一个三明治，不介意的话帮我解决一下？” 她早上确实走得急没来得及买早餐，打算先来公司准备材料，过后再去吃点东西，今天是公司开例会的日子。 “咕噜……” 季语棠刚想礼貌拒绝他的好意，哪知下一秒肚子就叫了起来。 这不是单纯拆她台吗。 “谢谢，这次算我欠你的。下次还回来。”思考三秒，季语棠几乎是从对方手里抢过早餐，这不争气的肚子偏要这个时候叫出来…… 陆恂则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笑意，因为他也听到了。 “对了，今天有例会九点开始，记得来。” 电梯里逐渐挤满乘客，趁着还有空隙能够说话，季语棠赶紧告诉他这个消息——看在他请自己吃早餐的份上。 陆恂则应了一声。 没过几秒电梯里塞满了上班族，满满当当的，像是沙丁鱼罐头一般，密不透风。 显然陆恂则平常没吃过这种苦，季语棠瞥见他皱着眉头盯着前人的后脑勺，表情在挣扎和痛苦之间徘徊。 终于看到对方吃瘪一回。 季语棠将手里的早餐袋子往上提了提，掩耳盗铃般遮盖住自己压不下去的嘴角。 果然看到别人不爽，爽的就是她了。 回到办公室后季语棠拿出陆恂则给的早餐，一个土豆泥鸡蛋三明治和一杯咖啡。 三明治是她喜欢的口味。 说实话，季语棠看到三明治口味的时候心情多少有些复杂。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自己当年的口味…… 心里惦记着那点事儿，季语棠走神，随手端起咖啡喝起来。哪知下一秒，因为这杯咖啡连带着对陆恂则刚增加的一点好感一起被吐了出来。 陆恂则点的是黑咖啡！纯黑咖啡！ 还是热的！ “……！”季语棠急忙抽了几张纸擦擦嘴，不敢置信地又看了一眼被搁置在一旁的那杯非透明杯。 “陆恂则你故意的吧！大早上的居然给人点热美式，安的什么心啊！” 她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默默发疯，谁家好人一大早喝杯热美式。本来她今天心情尚好，根本就用不着咖啡来治疗。 现在好了，一大早就尝到了什么叫从头苦起。 季语棠在办公室都要气疯了，恶狠狠地盯着对面办公室的门。 ‘陆恂则你给我等着！’ “我们的研发阶段计划在下个月全面结束，预计五月份左右申请专利并通过国际认证，大概六月份进行设备试水，如果不出意外试水成功后就能投入生产。” “以上是技术部的基本情况。” 季语棠坐在主位，公司的进度她都一清二楚，唯一不了解的人只有陆恂则。 于是她将目光投向下位的陆恂则，见对方皱着眉头翻阅手里的资料，似乎根本没听舒冉的发言。 她只好咳嗽一声提醒对方，“陆总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地方可以说出来，有问题就要一起解决不是。” “时间拖得太久了。”陆恂则翻阅完手里的资料，抬头直视季语棠的目光，这时候的他又成了商场上运筹帷幄的陆总。 “我记得我们签约的时候，贵公司保证过会加快进度。” “我们现在这个效率已经很高了，总不能让我的员工一直加班加点的赶吧？”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想听听陆恂则的安排，“那您想怎么加快进度呢。” “时间拖得越久，消耗就越大。” “我投资你们，是为了赚钱，不是免费做慈善。” 陆恂则这话太过于直白和犀利，话音一落整间办公室安静到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所有人屏息凝神，偷偷观察着季语棠的反应。 季语棠自然是气个半死，两个人的维度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这叫她怎么跟对方说得清楚！ 她嘴角抽动，神色有些不爽：“陆总，您可能很久没在数字领域工作过了。我们的研究结果是要对全社会负责，一味的图快只会产生负面影响。” “所以我会调动更多的合安员工来参与到这个项目当中，以此尽快让研发生产出来。” 季语棠没说话，脸色已经很不好看。 这算什么意思，来一个两个也就算了。多来几个人难不成是想掌握核心机密！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两人之间的气氛降到冰点，用剑拔弩张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底下的员工面面相觑，一动也不敢动。 “不如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季总、陆总，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协商，我们的共同目的都是一样的。” 所以就别尬在这里了行不行…… 作为技术部总监，舒冉自然是要出来打圆场。毕竟底下的员工都指望着她呢，她不上谁上。 “季总，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话。我不会做出伤害禾木的事。”陆恂则深深看了她一眼，率先离开会议室。 待所有人走后季语棠憋不住了，几乎是无声的尖叫起来。 “他什么意思啊，嫌我们进度太慢？要是设计出来的东西不合格被返场打回来他会不会后悔现在所说的话！” 季语棠怒不可遏，气得胸膛不断上下起伏。 舒冉倒了杯茶水给她，安抚着她的情绪，“虽然你说他也是学计算机出身，但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商人，思维模式已经和我们不同了。” “那也不能这样啊！”季语棠猛地一口水下肚，睁着大眼睛瞪向门外，“说得我们公司什么事也不干似的，迟一天能浪费他多少时间和金钱啊。” 真生气着，突然感受到手中的一次性纸杯的温度，这让她不得不想起那杯热美式。 季语棠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热茶，翻了个白眼。带着刚刚那件事的滤镜，这下真是的越想越生气了。 第8章 第八章 季语棠出了会议室往办公室回走，无意中瞟过陆恂则的办公室竟发现里面没有了他的身影。 人去哪里了？ 季语棠看着那个方向皱皱眉，而后意识到不对。管他去哪里了呢，关她什么事！ “……” “走了最好。” 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季语棠大力推开办公室的门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将身后的人和事一律抛之脑后。 午饭时间直到午休，陆恂则依旧没回来，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总不至于因为会上的一些争执负气出走吧。 那也太小心眼了。 心不在焉地翻动眼前的资料，季语棠总有些不得劲的感觉。 “想什么呢，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秦英姿坐在她旁边，看着她蔫蔫的模样有些疑惑。 赵青黛和舒冉了然于胸，看了她一眼，“这上午开会你不在，你是不知道哇，那场面，两个人就差没当场‘打起来’。” 她，秦英姿、赵青黛还有舒冉，是这家公司的主心骨，也是季语棠四处寻找人才后得到的满意人选。 从公司创立以来几人一同搭建起这个小而温馨的公司，所以关系一直都不错，可以算得上是对方的‘损友’。 赵青黛冲她挤眉弄眼，“你跟这位小陆总到底是什么关系啊？看起来好像不太平静哦...” “你跟陆恂则是不是之前就认识？”秦英姿眯着眼，摩挲着下巴仔细回忆他们之间相处的氛围，一副很专业的样子，“我感觉他看你的眼神很不一般啊...况且还有之前请客聚餐......” 几人对视一眼，眼里的认同都快要溢满。 秦英姿想到什么恍然大悟：“之前该不会是为了请你才把我们全公司上下全都请过去了吧！” ........ 三个人叽里呱啦讨论了一大堆，猜测半天一个人都没猜透，倒是给她安排上一些俗套的偶像剧情节起来。 什么虐恋情深、青梅竹马...都给他俩分别安排了身份，脑洞大开。 面对她们的猜想，季语棠嗤笑一声，不屑道：“仇人相见什么时候能平静了。” “我跟他，完完全全的孽缘。” 一想到今早那杯咖啡就不爽，她根本就不爱喝咖啡。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根本对这东西不感兴趣，而且分手几年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口味的？ 又想到秦英姿刚刚提到的聚餐，想到那杯热水她就来气。 故意报复她来着吧他小子。 “呃...”秦英姿突然变了脸色，“那个...咖啡是陆恂则来问了我的，但我跟他说你以前爱喝拿铁，不知道最近是不是改口味了。所以....” 昨天季语棠前脚从茶水间离开，后脚就碰到陆恂则。 “陆总来茶水间喝水啊，这里有很多东西，你随意。” 秦英姿简单介绍了下茶水间的配置，想着他以后应该会用得到。 陆恂则谢过对方，朝刚刚季语棠走过的路径看了一眼，单刀直入：“谢谢。但其实我是想问问你，你知道季总爱喝什么吗。” 听到他这样问秦英姿有过怀疑，但没想太多，总不至于要给她下.毒吧。 于是如实相告，“她比较爱喝拿铁，但也喝得不多。可是我刚刚好像看她喝的是美式，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口味了，可能是想试试？” ....... 好哇，原来罪魁祸首在这里啊！ 季语棠猛地扑过去开始挠她痒痒，咬牙切齿道：“下次问你你就别说！今天早上差点没给我毒.死！” 闹了好一阵赵、舒二人才将两人拉开。 “行了别闹了，时间不早都回去休息一会儿吧。” 禾木的公司文化就是中午得睡会儿午觉，不然下午工作起来没精神。 几个人聚在一起吃饭聊天，时间一晃就过去一半。舒冉看了看时间趁此机会结束午餐聚会。 秦英姿被挠痒的厉害，摊在沙发上不肯起来，“季总，语棠姐姐，语棠女神。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和他分享你的任何信息了，你就原谅我，让我在你的沙发上睡个安稳觉吧！” “说得你自己办公室里的沙发不舒服似的，赶紧给我回去。” “哎呀……” 终于将这帮吵吵闹闹的人送走，季语棠舒了一口气。 只留下一个舒冉在她旁边，显然是有话要说。 “什么事呀舒总，你那欲言又止的眼神让我感到心慌慌啊！” 季语棠耍着宝，对眼前恬静秀气的舒冉萌眨眼睛卖萌。 “我还能说些什么，”舒冉点了点她的额头，叹了一口气，“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因为和他置气耽误了公司的发展，你的梦想亦是我们的追求。” “但毕竟我们投入了大量的心血在这项技术里，确实是拖延太久，我们都希望能尽快见到这项技术问世。” “跟他好好聊聊，好好考虑他的建议。技术部都等着你的指令呢。” 舒冉是她广搜人才搜罗来的智能医学工程方面的精英，花了好大力气才从别的公司挖来这尊大神。 当初其实季语棠也没有十足的信心确保舒冉会放弃大公司的发展前途选择加入到她这个全新的、要从最基础开始发展的公司里来。 她也犹豫过，好在最终还是答应了。 “不成功便成仁。无论一个人选择去哪工作都大同小异，一个人有本事就根本不会在乎公司规模是大是小。” “当然，工资水平能够保证吗？” 这是当年舒冉的原话。 “还有，你不知道吧。” “前几天签订合约英姿带着人来会议室开礼花你被吓了一跳，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陆恂则想也没想就伸出手拦在了你面前。那是肌肉反应，骗不得人。” 舒冉留下几句话后就悄悄然离开，留下季语棠在原地沉思。 所以那天她才会莫名其妙地抱住他的胳膊？全都是因为陆恂则主动。？ 结合舒冉，还有沈书妤之前的话，这下她是真的确认对方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舒冉说得很对，有些事情不能影响工作。公私要分明——明明她之前是这么警告陆恂则的。 想到这里她决定——主动联系一下陆恂则。毕竟她大人不记小人过！ 拿出手机翻阅微信找到陆恂则。 季语棠：【在哪？还不回来上班？】 那边的陆恂则不知道在干嘛，隔了好几分钟才回短信。 陆恂则：【在合安】 陆恂则：【规划一下我们项目的规划和发展方向】 “谁跟你我们了，这是我们禾木科技的核心技术！”季语棠努努嘴，对他这种称呼有点不满。 季语棠：【哦，商量出什么了给我听听。】 陆恂则在那头看着季语棠命令味十足的语气笑了笑，将对面正在展示的文档拍给她看。 陆恂则：【好的季总，下午我会回禾木，一五一十地向您汇报。】 过了一把瘾的季语棠不知不觉咧开嘴角，脸上浮起的雀跃和欢愉不似假装。 察觉到笑脸颇僵，季语棠这才发觉自己笑得跟个什么似的，立马垮下笑脸，恢复如初。 笑什么笑？请保持对合作伙伴该有的态度！ 陆恂则又道：【要不要喝点下午茶？我给你带。】 提到这个季语棠就来气，噼里啪啦打字道：【下次不要给我带美式了，我喜欢拿铁。】 似乎意识到语气太过暧昧季语棠赶紧撤回，慌忙中发了一条语音：“我是说，我喝不惯美式，拿铁会比较好一点。” “但还是谢谢你的早餐。” 会议室里员工正在卖力演讲，陆恂则见对方发的是语音信息眸色暗了暗，这种嘈杂的环境可听不见声音。 于是他叫停中场休息，出去听了这则语音。 独有的欢快声调通过音筒穿进耳朵里，陆恂则听着她欲盖弥彰的话笑了笑——刚刚撤回的消息他看得一清二楚。 上一次在微信上听到她的语音还是几年前，一晃五年过去他竟然还有机会再一次和她在微信上聊天。 “虽然我点的是美式，可袋子里面还放了奶精和白糖。你…没加进去吗？” 季语棠不可置信地播了几遍陆恂则的语音，对悦耳的男声充耳不闻，满心满眼都是他说的有奶精和白糖。 她猛地一个回头望向垃圾桶里早已被她丢弃已久的咖啡袋。 “还真有……” 季语棠打开咖啡袋发现了几样被她遗忘的咖啡伴侣，欲哭无泪。害得她喝了大半杯进肚。 早知道就翻一翻了，不然吃苦的还是她啊…… 到了下午，陆恂则如约回来。并将其规划的内容细细为全公司上下讲解。 听完他的发言，季语棠总结性收尾：“禾木和合安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们也希望能尽快完成这项任务。所以，这段时期大家会有些辛苦。” 开会之前，陆恂则提前和季语棠沟通过策划方案，并得到了她的认可。抛开其他的不谈，陆恂则能在几年内将合安集团的业务发展得如此出色，他的个人能力是十分强大的。 上午的会议季语棠满脑子只有对技术的精益求精，哪怕工作效率慢一点也无妨。但经过舒冉的点醒之后才意识到，她们在这上面耗费了太多太长的时间和精力。如果能做到快和准确，那为什么她们不这样选择呢？ 季语棠站在办公室前抱起双臂，看着办公室里不断闪现的新面孔和老身影——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因为陆恂则调动了不少来自合安的工作人员，争取在一个月之内完善项目。 “果然背靠大公司就是不一样哦……” 该说不说，这感觉确实挺爽！ 正当季语棠在内心暗爽时，敲门声打断她的遐想。 陆恂则站在门外耐心等待：“季总，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季语棠手忙脚乱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快速回到办公桌，一副认真的模样盯着电脑屏幕。 “我来就是想提醒一下你，签证记得提前办理。”“预计再过半个月我们就要出国申请认证专利，得提前准备好手续。” 看着陆恂则缓缓走到她的办公桌前，季语棠不得不抬头仰望越来越逼近的身影，对上男人冷峻的眼神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怎么感觉对方又长高了？成年这么久了还有得长么。 陆恂则越走越近，双手撑在她的办公桌上，用近乎随意的口吻告诉她，“对了，今晚康华集团有个晚宴，要不要一起去？” “！” 陆恂则的邀请让她有些心动。 自从她知道陆恂则背靠合安和康华之后就一直想和两方达成协议。康华可是嘉市本地最大的私人医疗企业，如果能率先在康华推出新设备，她想应该没人能拒绝吧？ “是去谈合作的么？你跟你妈妈提过这件事吗？突然拜访会不会……” “你还记得？”听到季语棠提到关键词，陆恂则显得有几分高兴，这是不是说明她一直记着关于他的事情。 季语棠有些懵，“记得什么？” “你还记得康华是我妈家的资产，我从前跟你说过的。” “……” 季语棠有些尴尬，印象里从来没有陆恂则告诉过她的记忆啊？这还是上次秦英姿查资料后发现的，才告诉她……难不成是她记忆错乱？ “当然，当然！”想不通就不想了，季语棠决定先哄着他再说，笑得有些谄媚，“所以今晚的晚宴安排……” 陆恂则看着她，表情突然冷下来。 “下班跟我走，我会带你一起。” 季语棠对他突然冷下来的态度有些不解，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现在这什么态度，精分啊这人。 从季语棠办公室出来后陆恂则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靠在门后长长舒出一口气——瞧见季语棠那副模样他就知道，她根本没将有关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过。 也难怪，提出分手是那么的坚决，那么的干脆。甚至他的挽回他的乞求她都一点都不在乎。 想到这里陆恂则眼底闪过一抹暗淡。 “现在的你不在乎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满心满眼都是我……” 待陆恂则走后，她想起什么来立刻拿出手机给沈书妤打电话。 还好对方这时候不忙，电话里短暂嘟嘟两声就被接通。 刚一接通，季语棠就急吼吼地对那头喊道：“喂！书妤，你知不知道康华医疗的林敏静，林总！？” 沈书妤被她吓了一跳，“我知道啊，怎么了？你找她有事？” “不对啊，那不是陆恂则他妈妈么，你有事直接让陆恂则带你去见她不就得了。” 季语棠静默几秒，继而对那头怒吼：“你上次知道陆恂则是合安新上任的总裁不告诉我就算了，怎么连这层关系都不告诉我！” 害得她在陆恂则面前丢脸两次！整整两次啊！ “我当时又不知道你和陆恂则认识！”沈书妤毫不客气回敬，“丑媳妇难免见婆婆，怕什么。迟早都要见的，别怕。” 沈书妤在那头调侃着她，就差在电话里放声大笑。 “别跟我闹了，我是去谈合作的。” 季语棠有些闹心，怎么这一个两个都这么不靠谱。 “行行行，我不逗你了。”沈书妤独自笑了好一会儿才肯消停，“林敏静这人我没怎么接触过，毕竟在商场上我们没什么来往。” “但我估计她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能继承家业并将康华扩展到全国各处，她怎么也不可能轻松被搞定。” “我让人给你整理点关于她的资料，其他的就靠你自己。” “总之有陆恂则这个亲儿子在身旁，她总得给几分面子不是？” 和沈书妤简单的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好在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看着窗外萧瑟的景象，季语棠发了会儿呆。思考怎样才能让林敏静考虑首先在康华医院采用她们研发设备。 但是沈书妤有句话说得对，她亲儿子都和她合作了，那说明她们禾木是十分有潜力的合作对象。看在这几件事的面子上总会有所考虑吧…… 季语棠收回看窗外风景的视线转向室内，不知怎的就和对面办公室的陆恂则撞上了视线。 两人隔空相对，隔着玻璃似乎觉得陆恂则看她眼神不对，就像是——看猎物一样。 想到这儿她心头猛地一跳，不敢在对视下去只能匆匆转移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