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废土哨向世界给毛茸茸做spa》 第1章 气囊木梳1 “恭喜出狱，愿您重新开始，做一个对基地有用的人。” 伴随着刻板机械音，狱警身旁的秃鹫呼啦啦展开翅膀，云懿下意识后撤了半步。狱警斜眼看他：“不叼人。” 秃鹫在天花板下方盘旋，巨大的翅膀半遮住灯光。 狱警看着云懿在忽暗忽明灯光下一张清隽皎洁的面孔，忍不住叮嘱道：“小伙子，这么年轻，出去以后好好做人，长得一表人才，就别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了。” 云懿垂下眼睫低声应：“好。” 秃鹫俯下身子，低飞到柜顶，利爪往下一扎，从抽屉里抓出一个腕表，扑啦啦飞向狱警身侧。狱警头也没回，反手抓住腕表，递给云懿：“收好了，再签个字就行了。” 走出监狱高高的围墙，宽阔的街道上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他们身边围绕着几只疲弱而懒散的“动物”。 那是他们的“精神体”。 为应对废土恶劣环境，人类产生两种进化方向。 约有七成人进化为哨兵，拥有强健的体魄与敏锐的五感，足以应对废土上大部分危机。剩下三成人进化为向导，具备强大的精神力，协助哨兵作战，安抚其狂躁的精神。 二者的能力外显为“精神体”，即一种反应本体特征的灵魂动物。 云懿身旁空空荡荡。 他是一个劣等向导，除了会散发诱发哨兵陷入发情热的向导素外，毫无用处。 云懿拉下卫衣兜帽，兜帽低低压住眉眼。 监狱位于行政D区，搭轨道车去生活大区需要八个积分…… 一个像素风格的半透明弹窗凭空出现在云懿眼前。 “用户积分余额为23，建议绑定spa师系统，现在签订合约初始积分系数为正常1.5倍，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云懿转过身，弹窗如影随形： “绑定系统，向顶级spa师进发，用神之手征服全世界吧。” 云懿轻轻蹙眉，又往下扯了扯兜帽。 系统意外领会到这一连串动作中的细微嫌弃，在弹窗里显示出一个哭哭的像素表情。 最终还是乘坐了轨道车。 到达生活大区是傍晚，基地中心白塔发出莹白色亮光。 小贩支起莹白色的小灯，沿街叫卖着： “上好的巨鼠皮革，能缝纫出两个成年人的马甲。” “新鲜的卵鞘，新鲜的卵鞘，高蛋白有营养。” “收散零件、废弃家电、智能腕表，提供上门维修服务。” 有摊主注意到云懿，身旁的精神体小猴用尾巴勾起一件皮夹克展示：“那位帅哥，快来看，今天早上刚从废土上一个和你一样帅的哨兵上扒下来的。” 云懿指了指腕表，摆了摆手。 摊主知道这是没积分的意思，撇了撇嘴，把夹克挂回架子上。 又走了十来分钟，叫卖声渐息，生活大区的主体显露出来，一排排灰白色的宿舍楼沉默地矗立着。 云懿刷过门禁。电梯口摆放着营养剂售卖机，20积分七连包，能维持一个成年人一周最基础的进食需求。 系统紧锣密鼓宣传：“现在绑定系统，除承诺的1.5倍积分外，还附带一次扭蛋机会哦。” 收获了意料之中的无视。 腕表内置芯片只能刷开居住楼层，云懿的宿舍在五层，窄长走廊只有安全出口灯牌亮着幽暗的绿光。 云懿早已习惯了，向左一转，就看到了自家门口蹲着一个小女孩。 六岁大的小姑娘穿着单薄的开衫，头低低扎进怀中的小豹子里。 她听到了电梯开合的声音，好像不怎么期待了，慢慢抬起眼。 这次的结果却不再是失望。 女孩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哥……” 本来想笑一笑，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往两边撇了下去，面对唯一的亲人，她忍不住委屈起来：“我等了你好久，你怎么才回来呀。” 小豹子“嗷”了一嗓子，一下扑到云懿小腿上，锋利的小爪子勾住他的裤子。 云懿张了张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下意识把小豹子捞到肩上。 小豹子毛茸茸的尾巴拍打他的后背，“嘤嘤”地直撒娇。 女孩气鼓鼓地站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灰，把小豹子从哥哥肩上拽下来。 云懿和妹妹云慈相差十二岁，云慈三岁时，父母在探索废土时遭遇不测。 十五岁的云懿休了学，负担起养育妹妹的责任。他造假身份年龄，装成缺失精神体的低级哨兵在流水线做工，在年底体检时被识破，老板看他可怜，多给了他三个月工资，将他辞退了。 后来找了一个夜间大排档端盘子的工作，但又因为总被街边流氓骚扰，也不长久。 原本再继续找工作就好，云懿有劳动能力，不怕吃苦，养活自己和妹妹并不是难事。 但云慈觉醒了精神体，她是一个高阶哨兵。 即使是幼年的高阶哨兵，每日的消耗也非常惊人，妹妹肚子咕咕叫着，把家里仅剩的一包营养剂与云懿对分：“哥也吃。” 看着妹妹身边蔫哒哒的小豹子，云懿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了。 于是，云懿学会了偷窃。 他的手非常灵活，扎进人群中，只是一个擦肩，纤长的手指已经带着财物缩回自己的卫衣兜里。 妹妹的肚子没有再叫过，穿着新买的裙子给云懿展示自己在学校新学的画：“这个是我，这个是哥，这个是小豹子。” 画的右边还有一对背着包举着小旗子的男女，云懿知道这是爸爸妈妈，他曾对云慈说，爸爸妈妈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探险了。 偷窃总是有风险的，云懿的指尖刚刚钻进目标敞开的口袋里，就被一只冰冷坚硬的大手牢牢攥住。 慌乱中抬头，他看到一双铅灰色的眼睛。 入狱前，塔的工作人员联系云懿，表示理解他作为一个低级向导，谋生手段有限，无法承担一个高阶哨兵幼年生活所需，这才走上了歧路。 可他现如今因盗窃入狱，更没办法照顾幼年哨兵，因此，塔将收回他对云慈的抚养权。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云慈。 三个月的浑浑噩噩被瞬间击碎，云懿吞下了“你为什么在这里”的疑问，看了眼面前一副“我在生气”模样的妹妹，又看了一眼妹妹怀里还想往他身上扑急的嗷嗷撒娇的小豹子，干巴巴道：“吃饭了吗？” 云慈的肚子适时叫了两声。 云懿唇角稍稍上挑了一下，打开门，摸摸妹妹的脑袋：“等着。” 他转身要离开，又想起眼巴巴看着他的小豹子，回过神糊了一把小豹子毛茸茸的圆脸盘：“你也等等。” 等待电梯下行时，云懿迟迟收到了来自塔的信息： “尊敬的云先生： 我们了解到云慈回到了您的身边。年幼的哨兵需要家人的陪伴，但也需要充足的物质基础。鉴于此，塔决定将在一周后拜访您，对云慈的生活条件予以评估，以此决定云慈的抚养权。 塔” 被系统认定天赋spa师的完美指尖轻轻敲击着金属扶手，系统意外察觉到云懿心情很好。 经过营养剂售卖机时，系统提醒道：“用户积分余额不足。建议绑定系统。” “绑定系统。”云懿顿了顿，“还有，不能给小慈吃这个，她还在长身体。” 离开宿舍楼后，系统才反应过来，弹窗跳出一段乱码。 云懿挑了挑眉：“有点后悔我的决定。” 弹窗放出弹幕小烟花：“绑定成功！！！” 系统急忙展示自己的功能：“小老板，请看——” 云懿撩开兜帽，烟花散去，眼前的弹窗亮起三个图标，分别是“任务”“商店”和“扭蛋机”。 “扭蛋机”图标右上方亮起红点。 为俘获唯一用户的心，系统主动调出扭蛋机界面。 弹窗上呈现出扭蛋机的动画，透明罩子里不同颜色的圆滚滚扭蛋不断翻滚着。 “您的抽奖剩余次数为1，将手掌凑近扭蛋机即可进行抽奖。” 在掌心靠近弹窗的瞬间，弹窗爆发出一阵刺目的白光。 白光过去，云懿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入了他的掌间。 举起一看，是一把巴掌大的奇怪梳子。 弹窗跳出朵朵花瓣与几行文字。 名称：气囊木梳 等级：普通 介绍：初级学徒用梳齿轻轻敲击按摩床，这是在提醒客人，下一项服务即将开始，之后的力度，您需要轻一点还是重一点？ 云懿在自己头上试了试，的确比监狱里发的回收材料特制软梳舒服许多。 梳齿顶端是略带弹力的小球，支撑在头皮上，有一定按摩效果，梳齿底是绵弹扎实的气囊托，梳齿受力施加于气囊，气囊将梳齿塑造成贴合头皮的形状。气囊梳梳面大，一下能照顾到小半个脑袋。 废土缺乏资源，为保障生存，轻工业严重瘸腿，自然也不会有人费心思把梳子做出花样来。 系统对这次的抽奖结果很满意，弹窗中的花瓣久久没有散去： “接下来请看任务！任务将根据小老板的spa技术、营业额、服务对象数量等因素进行刷新，是非常切合小老板的成长道路的。” 在系统的介绍下，云懿轻触了一下虚空中的任务图标。 新手任务：开家spa店吧（未完成） 任务介绍：绑定spa师系统，成为顶级spa师，听起来似乎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志向远大当然很好，但还是要立足眼前！开家spa店，做自己的老板吧！ 任务奖励：50（*1.5）积分 备注：完成隐藏任务成就将有神秘奖励！ 轻扫过一眼任务界面，云懿心下有了主意。 目前他没有原始资金，完全不可能租用店面。系统也说过，任务是根据能力设置的，不会超出他本身的能力限度。 换句话说，即使需要消费，也不会超过他现在仅有的15生活积分。 那么现在的确有一个很好的去处…… 第2章 气囊木梳2 天色已经很晚了，生活大区的居民没有夜游的习惯，摊点不如之前多，疏松几片，零零散散的。 “灯多少积分？” 摊主一天没有进账，不甘心空手回家，忽然听到有人搭话生出一阵不习惯，左看右看了一遍，确定眼前这个人是在和自己说话。 又看一眼，觉得眼熟，摊主抓了抓后脑勺：“你是刚才那个……” 瞥见摊子上抱着衣架呼呼大睡的小猴子，云懿点点头，他是刚才那个。 摊主一巴掌把小猴子拍醒：“是不是发现还是我们家的皮夹克最酷？我们这里还有，比如这个！前人类文明风牛仔背带裤……” 云懿打断摊主对自家二手服装的滔滔不绝，指了一下放在角落的灯：“多少积分？” 小贩们所谓的灯，实际上是一种反射中心白塔亮光的特殊镜面，仅能在基地内露天夜晚使用，很是鸡肋，也不值几个积分。 摊主一下子泄气了：“三个积分拿走。” 面前人空荡的袖管探出一截细白的手腕，纤长的手指不安地抓紧了帽衫口系着的防风绳，从摊主的角度，看起来年纪很小。 之前为什么会认为他气场非常可怕……明明连精神体都没有，八成是个发育不良的劣等哨兵，或者是更为稀有的劣等向导。 “能再便宜点吗？”云懿从帽兜下探出小半张脸，浅色的唇轻轻抿着，“我只剩下两个积分了。” 是向导，绝对是向导！这么低劣的招数哪个哨兵会这么自然的用出来？ 摊主暗骂一声，连忙压住身边上赶着用尾巴勾住灯递过去的小猴：“介意我问一问你用这个灯是想做什么吗？” “卖给我，一会儿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看着帽兜下半张脸勾出的一个笑，鬼使神差地，摊主没再问什么，主动把角落的小灯递给了面前这个奇怪的向导。 他不清楚是不是对方对自己下了什么暗示，但他知道，如果他把灯买给这个向导，将会发生一件有趣的事情。 摊主隔壁的小贩生意火爆，卖完带来的药物后摊位空了出来，云懿刷上腕表，扣除了三积分，换取了一小时的经营时间。 是同行，摊主“啧”了一声。 一会儿，云懿将一个小招牌从摊位后支起来，摊主注意到这是自己的“灯”打碎后重拼形成的字样。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比一盏反光的灯引人注目许多，像是一个正式的小店了，他明天也可以考虑做一个这样的招牌。 不过他没看到这个向导身上有什么货物，是卖什么的呢？摊主这才真正阅读了招牌上的字。 ——“毛茸茸SPA”。 不是，他知道spa是什么，毛茸茸也好理解，但“毛茸茸spa”是个什么东西啊？ 系统检测到店名录入，正为进度撒花花，确认店名后惊声尖叫起来：“小老板！” 云懿无视了上蹿下跳的系统，对隔壁摊主招揽道：“要来试试吗？” 隔壁摊主皱了皱眉，把小猴的尾巴缠到手臂上，确保小猴不会在自己没注意时偷跑过去，含蓄一笑道：“我就算了吧。” 云懿不置可否，系统炸开了锅：“怎么是毛茸茸spa啊啊啊啊啊小老板！这还怎么开张啊啊啊啊！现在这个环境，哪里还有人养什么毛茸茸，更别提来做spa了啊啊啊！” 云懿调低了系统的音量，惬意地靠在摊位上：“这里难道不是遍地都是毛茸茸吗？” 废土物资短缺，除了一些特殊岗位饲养了一些变异狼犬外，很少有什么驯化的动物。那些变异狼犬也只用来看守，饥一顿饱一顿是常态，主人又怎么会带它们来做spa？ 等等，遍地都是毛茸茸……系统突然间明白了什么。隔壁摊主的小猴鬼鬼祟祟地松开缠在主人手臂上的尾巴，跃跃欲试地向云懿迈开了腿。 精神体也是毛茸茸！ 系统虚幻的尾巴摇了起来，谄媚道：“小老板真是高瞻远瞩，让我来帮您看看附近有什么隐形客户——” 系统目前没有升过级，只有最基础的功能，叭叭地扫描了方圆五百米，灰溜溜地贴到了云懿身上：“目前旁边那个摊主和小猴还算符合我们毛茸茸spa的定位……” 小猴松开尾巴向云懿爬了没一半，被及时发现的摊主一把拽回。 系统继续说：“……但那个摊主一看就是扣男，完全不会为了精神体消费。” 云懿把系统的音量又往下调了调：“等着。” * 街边陆陆续续多了好些人，一层层围住了中心街道，他们背对着摊位，向路延伸的南方翘首望去，嗡嗡议论：“现在是到哪里了？” 系统将自己的音量调回正常大小，惊喜道：“小老板，小老板，显示即将有一大波隐形客户涌来——” 只听见一声“来了”，街道边人群爆发出阵阵呼喊：“先锋者！是先锋者！” 先锋者属“塔”直管，是一支由强大哨兵构成的废土探索队，基地外的区域危险级别会根据先锋者带回的情报进行调整更新，便于拾荒者根据自身情况选择探索区域。 为首的哨兵身量颀长，定制作战服勾勒出矫健的线条，一副深黑色护目镜遮住半张脸，墨黑的发丝遮住护目镜一半，只能看到瘦削的下巴，薄而无血色的唇。 其余哨兵紧跟在他身后，埋头匆匆前行，身边精神体大多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要的就是这个！ 云懿一步踏上了摊位，吆喝道：“那边的哨兵，你的精神体是否感到精神不济？外出探索原本不是自己守夜，却总多梦易醒？” 先锋者中有哨兵转头看向云懿。 云懿适时举起招牌：“抢先体验毛茸茸spa，为精神体释放压力，缓解疲劳，焕发活力——前三名有优惠，19.9积分体验十分钟专属spa按摩！” 先锋者队伍躁动起来，为首哨兵顿住，他身边的红发哨兵嘁了一声，拨开人群向云懿走了过来。 红发哨兵仰头凶恶地看着云懿，身后的雄狮俯身低吼，对云懿呲牙。 “该不会要砸店吧……”系统小声道。 红发哨兵狰狞道：“……怎么支付？” 红发哨兵走进路边摊，大马金刀地坐在摊位里唯一的小板凳上，大义凛然地一把脱掉上衣…… 没脱掉。 云懿面色奇怪地制止了他，道：“你脱衣服做什么，让你的精神体过来啊。” 红发哨兵“啊”了一声，缓缓地将上衣套了回去，他的视线呆滞地游离到摊位外，有不少人在围观。 精神体感受到了同样的羞耻，雄狮粗壮的爪子盖住了眼睛，毛茸茸的尾巴焦躁地拍打着地面。 云懿有丰富的rua小豹子的经验，狮子应该大差不差，他贴近雄狮，慢慢蹲下身，表示自己的无害。 雄狮僵了一下，尾巴拍打地面的节奏变慢。 云懿不吝惜对真正顾客的赞美：“哇，你的鬃毛好威风呀。” 雄狮捂住眼睛的大爪子结结实实落在地上，威胁性地“呜”了一声。 云懿并没有害怕，他稍稍挺直了背，将视线与面前的大猫持平：“唔，声音也相当有力量，但是……有没有注意到，现在鬃毛稍微有点点凌乱，可能需要稍微打理打理。” 狮子是非常爱美的，精神体狮子也不例外，雄狮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惊讶，它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梳洗毛发，尤其是他那一头和主人头发颜色一样鲜艳的红色鬃毛。 云懿轻轻笑了声，将身后的气囊木梳展示给面前的雄狮：“铛铛，一会儿我用这把梳子，为你好好打理打理毛发，恢复往日的气派。” 雄狮将信将疑，金色的兽瞳死死盯着面前这个脆弱得好像一爪子就能撕碎的向导。 要害怕也不该自己害怕，况且主人也在身后，雄狮俯下了自己毛乎乎的大脑袋。 云懿的手落在它的头上，带着一丝暖乎乎的香气：“好乖好乖。” “现在需要简单分一下区域，”脆弱的向导声音低低的，纤细的手指轻轻捋了捋它的鬃毛，“你喜欢力气大一点还是小一点？” 摸到头顶时，雄狮控制不住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那就用这个力度啦。” 木梳的触碰也是轻柔的，落在脑壳，好像点点春雨轻轻落下，梳齿顺着鬃毛的生长方向，慢慢向后推去，缓缓带过了雄狮的脊背，另外一只柔软又有力的手顺着木梳划过的痕迹，微微捋动，抚平梳齿痕迹。 好舒服，好舒服……像在废土探索时难得遇到的暖阳下散步，像在安全点的篝火旁自由地打滚，像作为幼狮和小小主人互相依偎…… 好想好想把头埋到面前这个人怀里，雄狮粗壮的大尾巴不自觉缠上了向导的脚踝。 憋屈地蹲在小小板凳的高大哨兵还在苦大仇深地监工，原本凶巴巴的雄狮只差露出肚皮给rua，云懿很有职业素养，维持着亲切温和的表情，继续为精神体服务。 十分钟并不算长，正好在雄狮舒服到要睡过去，却没有真正睡过去的节点结束了spa服务。 云懿敲敲梳齿，发出“哒哒”的声响：“结束啦。” 雄狮还沉浸在刚才的spa中，窝在云懿腿边撒娇，不肯起来，云懿笑着将腿从毛茸茸的大猫身上拔出来，向站起身的红发哨兵遥遥指了指桌上的支付标识：“积分直接划过去就可以。” 走近看，哨兵的脸红的像他的头发，是一副恼羞成怒的神色：“你怎么能……你怎么可以……” 系统又小声道：“该不会要逃单吧？” 红发哨兵恶狠狠地瞪着云懿，又剜了一眼团在云懿腿边发嗲的雄狮，好像很难启齿一样，开口说：“……再加十分钟！” 云懿温柔笑道：“抱歉，外边还有很多顾客一直在排队。” 红发哨兵这才向摊位外看去，排队等待的精神体们一个个羡慕而渴望地看着云懿身边的雄狮。 先锋者队伍已经离开了，红发哨兵一把揪住雄狮的鬃毛，雄狮扯住云懿的裤角，发出这个体型不该发出的“嘤嘤嘤”，不住地扭动，企图挣扎开主人的桎梏。 红发哨兵嘴角抽了抽，将雄狮甩在肩膀上，另外一只手支付了积分，顿了一顿，认真问：“你明天还在这里吗？” 第3章 气囊木梳3 红发哨兵离开后，云懿又接了两个单，分别是一只圆鼓鼓毛乎乎的灰雀和一只灰扑扑蔫哒哒的鬣狗。 鬣狗的服务结束，租用摊位的时间差不多到了，云懿提前和其余排队的顾客解释了今天就到这里，并约定了第二天的开店时间，有需要的请明天再来。 最后送走拱手作揖的鬣狗和它点头哈腰的主人后，云懿眼前骤然浮现了弹窗—— （1/2）新手任务：开家spa店吧（已完成） 任务总结：毛茸茸spa？听起来有点奇怪，真正的spa师，当然要不拘一格开创自己的伟业。加油，毛茸茸spa老板，靠自己双手征服毛茸茸，乃至整个世界吧！ 任务奖励：75积分（另：神秘奖励已送达～） 系统激情四射道：“小老板，请看第二页！” （2/2）隐藏任务：第一位顾客（已完成） 任务总结：第一次做毛茸茸spa，听起来还是猫咪或者小狗这类精神体更为可靠吧，怎么会是一只暴戾的红毛狮子？没关系，指尖落下的瞬间，哈气的狮子已经变成了撒娇的猫咪！ 特殊奖励：SPA新手教程一份，早日将手艺磨砺地更精湛吧，新手spa师！ 云懿点点头，示意已阅，目前他没时间研究，云慈还在等他回家。 系统恍然地“哦”了一声，乖乖地将弹窗收了起来。 云懿算了算，三个单加上新手任务的奖励，今天差不多赚了一百三十多个积分，打出明天租赁摊位，甚至完全不开张的余量，云慈今天可以吃掉五十积分。 心里有大概预算后，他从尽头的摊位简单挑了一些土豆、虾肉和卵生橄榄。 走着走着，云懿忽然转头。 精神体是小猴的摊主正在身后，似乎没料到云懿突然转头，愣了一下，才笑道：“把灯卖给你确实是非常正确的决定，今天真是相当精彩。” 云懿礼貌地点点头：“谢谢你的灯——” 随即看向摊主肩上的小猴：“可以把梳子还给我吗？” 系统惊讶道：“什么？” 摊主惊讶道：“什么意思？” 云懿指指摊主的口袋：“那把梳子，我的。” 摊主嘴角抽动了几下，放弃狡辩，让小猴把口袋里刚偷到的梳子交回了云懿手上：“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云懿向小猴眨眨眼：“尾巴。” * 卵生橄榄是塔实验栽培出的蔬菜，有着蛋制品的口感和橄榄果的风味。锅底润好油，将卵生橄榄煎至两面金黄，泼热水，激发橄榄香气，汤汁变浓白后放入滚刀块土豆，小火盖盖炖制半小时，再掀开盖子，满屋都是暖烘烘的汤气。 云慈抱着小豹子，吸溜了一口香香的空气。 云懿觉得好笑：“马上就好，虾一烫就熟。” 这次的土豆淀粉很多，炖出来汤汁浓稠，裹的虾肉亮晶晶的。 云慈一把丢下小豹子：“哥，去洗手！” 云慈年龄小小个子小小，吃饭的实力相当高深，每次能往嘴里塞足足三大块土豆。 云懿时不时提醒她“烫，慢点吃”，小豹子眨眨晶蓝的眼睛，跳上他的膝盖，向主人的哥哥展示自己毛茸茸热乎乎的肚皮，云懿没抵住诱惑，rua了一把。 弹窗又有三个图标亮了起来，下方分别标注“技能”“教程”与“图鉴”。 系统看是时候了，依序解释道：“之前说的神秘奖励说的就是技能点啦，特殊任务可能掉落技能点，技能点可以对小老板的SPA技能进行加点，有效提升spa技术。” 技能界面只有“按摩”是亮着的，显示等级5。技能点有10个，不足够将按摩加点到六级。 系统吹捧：“不愧是小老板，刚刚点亮技能就足足有五等级，一般人练习三四年才能有这个水平。” 教程界面则是隐藏任务的奖励，一个标题为“spa新手教程”的全息视频，十分简单粗暴。 系统羞涩道：“也不没有那么简单粗暴啦，这个视频用了我们的最新技术，可以结合顾客具体形象生成手法点位，非常对症下药。” 云懿点点头。 图鉴界面亮起三张简笔画，狮子、灰雀与鬣狗，狮子与鬣狗小像下都是五颗星，只有灰雀下是三颗半。 云懿大概能理解：“这是满意度的意思？” 他确实不会rua小鸟。 系统斟酌了一下：“差不多啦，但不是完全固定的，如果对同类型的顾客进行服务，会对第一次的星星有叠加，比如说两次都是五星级满意，第一次是铜级五星，第二次就是银级，三次金级，四次钻石级……” 云懿：“……你们这个图鉴还挺复杂。” 系统坚持解释完：“铜级五星好获得，再往后没那么容易，星级高，有类型熟练度叠加，不同类型的顾客熟练度高了，也会开启特别图鉴，有一些提升spa效果的特殊情报，我们是出于这种考虑啦。” 云慈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出了一个响亮的饱嗝，嘿嘿笑道：“我去刷碗。” 云懿没什么女哨兵应该注意形象的想法，妹妹的饱嗝是对哥哥厨艺的嘉奖，只说：“早点洗漱休息，明天上课。” 伴随水龙头开启的声音，云慈哀嚎了一声。 云懿摸摸小豹子背上炸起的毛，开启了“新手spa教程”。 眼前体验到了系统所说的最新技术，小豹子的身体沿脊柱向躯干两侧出现了一些靶型图标，图标间由有方向的弧线连接。 云懿顺着图标的引导为小豹子按了几下，小豹子发出了舒服的“哼哼”声，拍拍毛茸茸的小脑壳，把小豹子放在了沙发上。 云慈在厨房咋呼道：“哥是不是又贴贴小豹子了！我现在全身充满了力量，再刷十个碗不在话下！” 云慈是人来疯，越搭理越贫嘴，云懿没理这茬，云慈嘟嘟囔囔了一阵，刷完碗自己洗澡去了。 小豹子窝在沙发上，毛茸茸的脑袋一点一点。浴室水声哗啦啦，云慈响亮的歌声与水声合奏。 听着熟悉的声音，云懿渐渐睡了过去。 * 作为负责清洁的低级哨兵，孙柏对周围人的轻视非常熟悉。 她的精神体和她一样，是只不起眼的老鼠，灰扑扑的，眼睛圆圆的，牙齿也很整齐，会团在孙柏的手心，在她打扫黑暗冰冷的管道时大方地分享自己的柔软和温暖，孙柏很感激。 小老鼠最近好像生病了，天天趴在孙柏的帽檐里一动不动，曾经喜欢的毛球球也没办法唤起它。孙柏没有办法，凭她的身份，根本没有进入塔的资格，更没办法申请向导的疏导服务。小老鼠一天天消沉下去，她却只能干着急。 在昨天，她终于抓住了一线生机，生活大区新开了一家“毛茸茸spa”，听说先锋者的精神体原本要将摊主吞下去，但在经过spa服务后温顺缠在摊主身边不愿离去，皮毛也亮了很多。 小老鼠和先锋者精神体不同，乖乖的，也没有吃人的癖好，摊主可以放心接待它，孙柏很希望它圆圆的小眼睛能亮起来。 孙柏足足请了一天假，早早就来到了同事所说的摊点，前边还有三两人，正在闲聊。 不习惯面对人，孙柏把帽子往下拉了拉，想到小老鼠还在帽檐里，担心掉下来，又把帽子推了上去，低垂着眼皮，不想被搭话。 今天天气有点凉，还好她在帽子里放了一篇炎石蝎的甲片，暖烘烘的，小老鼠小小的一团，柔软而温暖地陷在帽子里。老板快点来吧，孙柏心里充满了期待。 又过了一段时间，身后排了四五个人。 伴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车铃声，一个向导跳下了拥挤的三轮车，他看上去年纪不大，微微喘着，是从未涉足废土的苍白脆弱，背着巨大的背包，在摊位上支起了同事所说的“毛茸茸SPA”牌子。 他解释道：“抱歉抱歉，来晚了，准备了一些今天SPA的材料。” * 云懿一大早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为云慈准备早餐，劈砍着昨天剩下的土豆块，准备做薯饼。 眼前骤然浮现一个弹窗，云懿的刀未停，直直向弹窗切过去，系统一声尖叫：“等等等等，小老板！” 刀剁向案板，系统的声音平稳下来：“小老板，有新任务啦。” 弹窗中的任务图标出现了一个小红点，云懿点开，显示—— 新手任务：何为SPA? 任务介绍：SPA，即“Solus Par Agula（健康在水中）”，绝不接受指鹿为马的晋升之路，请在服务中寻求spa的本真吧，新手spa师！ 任务奖励：100（*1.5）积分，抽奖机会*1 刀狠狠拍向土豆，发出“铛”的一声响。云慈有被吵到，和小豹子不肯起床，发出哼唧声，在床上转起了陀螺。 云懿平和道：“系统，我昨天和没有做成spa的顾客说的几点开店，你还记得吗？” 系统底气不足，把自己的音量调的很低：“似乎是八点半。” “那你说说现在几点了？” 系统的像素块显示出不断滴汗的表情：“七点半，还有一个小时。” 云懿幽幽道:“……你还知道只有一小时，那你知道基地里的水资源是被塔直接管控的吗？” 系统追寻拥有“神之手”的天赋SPA师前来，被投放的一瞬间录入了这个废土世界所有的知识，这是一个资源贫瘠、竞争激烈的末日世界。 废土上鲜少有水，有的话也需要辨别是否有毒素，是否重金属超标。 而在基地，水资源被塔掌控，投放相当严格，一般居民所能接触到只有早中晚三个固定时间的生活用水，用于保障基本生活。 如果想要在其他时间用水，一般人也只能通过塔在各大区投放的售卖机，价格高昂，数量珍贵。 或许有人会想，能不能在生活用水固定投放时间多接出一些水储存起来，在其他时间高价售卖。很可惜，这是违法的，除塔外的水资源售卖或使用，塔的维序者立刻上门警告。 云懿一点也不想这么快二进宫。 像素块系统汗滴大爆发，支支吾吾直到云懿的薯饼煎好，才肉疼开口道：“这样吧，小老板，我们各退一步，既然你没有把话说死，那么一定是有办法的，你可以向我提一个我能够办到的条件，作为这次任务的额外奖励。” 薯饼在锅铲上旋转一周，完美地落在餐盘上，云懿笑了笑，说：“一言为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气囊木梳3 第4章 炎石汗蒸1 商业大区与生活大区相邻，乘坐轨道车，十分钟就到了。 系统不敢出声，看着云懿狂奔向材料市场，消耗了所有的积分，购入了一大块完整的虫蜕，和半麻袋各类炎石生物的体表结石。随即，抱着这些材料跑向裁缝店，催促裁缝将这张虫蜕裁剪成三个大小不同的分层睡袋，多出的虫蜕裁缝给云懿缝制了一个简易的背包。 系统大概知道云懿想做什么了。 乘轨道车回到生活区，距离约定的开店时间只有八分钟了，而车站距离摊位还有两公里多。云懿抿了抿唇，深呼吸了一口，将所有材料都背到了身后，预备狂奔—— “嗨，你看起来似乎需要帮助？” 转头一看，一辆破旧的黄色三轮车缓缓驶来，昨天那个精神体是小偷猴的摊主踏着脚蹬，向云懿招手，小猴端坐在摊主肩头，发现云懿看过来，将头埋在了主人蓬松的头发里。 云懿也不客气了，直接坐上三轮，拍拍摊主的后背：“出发。” 摊主嘀咕了一声：“真够不客气的。” 他抓住歪着头偷看背包的小猴，按动车铃，发出叮铃铃的声响：“坐稳了——” 三个轮果然要比两条腿要强，云懿向后靠在了昨天没卖出去的所谓前人类文明风格服饰，实际不知在废土上从哪个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垃圾服装堆上，听到摊主的声音伴随着风声和三轮车嘎吱嘎吱行驶声：“我叫诚申，诚信的诚，申请的申。” 云懿道：“云懿。” 诚申脚不停，嘴也不停：“真的很少有人能发现我家小猴的那一招，你当时真是吓我一跳，还有啊，怎么想到在这种地方做spa的，还贴脸先锋者宣传，要不是你这个服务是对精神体，不是哨兵，我以为你要因为违反公序良俗被直接带走了……” 还没等云懿回答，系统清澈地发问：“做spa怎么啦，他为什么说我们违反公序良俗？” 云懿默然：“……这个要怎么和你解释。” 所幸诚申没想得到什么回答。 而系统自己去翻阅自己广袤的知识库了，不一会儿，一个红彤彤的像素块晕乎乎地飘在淡蓝色透明弹窗上。 系统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世界的spa全然脱离了正常的轨道，既没有哨兵强大的战斗力，也没有向导强大的精神力的某些劣等向导，便依仗年轻鲜活的□□，以“spa师”为名，向躁动的哨兵提供地下色情服务。 完全没有办法想象当时一直竭力推销自己的系统，在小老板这个劣等向导看来，干得都是些什么逼良为娼的事……怪不得，怪不得，云懿一开始那么嫌弃它！ 弹窗上像素块的红色逐渐褪去了，留下一片衰败的灰。 事情已经过去了，云懿也没有太尴尬了，看着灰暗的系统还有点好笑：“打起精神，马上就要营业了，还需要你。” 像素块的线条嘴巴波浪式滚动了一下，系统很快调节好，弹窗上噼里啪啦放了几个烟花：“营业第二天，我们的目标是——成为顶级spa师，用神之手征服世界！” 云懿捧场地为系统虚拍了两下掌。 三轮在规定时间将将赶到，云懿背着包跳下车，刷过积分，放好牌子，正式营业。 摊点前已经排了不短的队，大部分有些眼熟，应该是昨天没排上的，云懿当时担心云慈饿久了，没有给摊位续时长，还有一些面生的，可能是受了推荐。 云懿向久等的顾客解释道：“抱歉抱歉，来晚了，准备了一些今天SPA的材料。” 前排的哨兵摸摸自家精神体的大脑袋，好奇问道：“什么材料？不是昨天的那把梳子吗？” 云懿耐心解释：“昨天的梳理按摩服务依然在的，只是之前的优惠结束了，现在是30积分10分钟。今天拿过来的材料是为了小店新增的一项服务炎石……” 没想好具体该如何描述这项服务，云懿停住了。 系统小声道：“汗蒸，是汗蒸！” “……汗蒸，80积分10分钟，今天有三个体验名额，您要试一试吗？” 哨兵从没听说过什么汗蒸，来了兴趣，但80积分实在是超过了他的心理预期，再加20积分能去塔见向导了。虽说肯定做不了疏导服务，但是也比这么一个设在生活区的三无小摊点要靠谱许多…… 哨兵拍拍精神体的脑袋：“不了不了，做昨天那个30积分就行。” 可能是第一位顾客的导向，也可能是昨天打出广告宣传效果的先锋者做的是梳理，后边的两个哨兵和第一位哨兵一样，只选择了30积分的梳理按摩服务。 云懿特别针对鸟类精神体顾客使用了spa教程指导，这下小鸟图鉴的满意度终于到了五颗星。 耗资巨大的炎石汗蒸服务没推销出去，系统着急地转圈：“怎么办，怎么办啊，只靠梳理按摩虽然能回本，但是炎石材料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到下午就会失去效果，这太浪费了啊。而且如果说没有人在炎石失效前做汗蒸，咱们今天的任务也完全失败了。” 云懿熟练调低系统的音量，面带笑容准备服务下一位顾客：“您好，今天除了30积分10分钟的梳理按摩外，我店新增了80积分10分钟的炎石汗蒸服务，您今天打算做什么？” 顾客是个瘦高而阴沉的哨兵，她似乎鲜少与人交流，听到声音后，先是飞快抬眼瞥了一下云懿，好像在确认是否是与她说话，随即将眼皮垂下，不与云懿对视，声音闷闷的，又有点发飘：“炎石汗蒸的效果会比梳理按摩要好吗？” 并不能保证，这只能算两种不同的护理服务，云懿也不打算为完成任务而撒谎，炎石汗蒸目前甚至没有精神体真正体验过，只是他根据系统任务要求想出的一种符合条件的解法。 这位哨兵也没想要得到答案，她将手覆盖在自家帽子上，小心翼翼握住一个虚弱的精神体，捧到云懿面前：“有一段时间了，小老鼠没有精力，蔫蔫的，最近更严重了。是炎石汗蒸服务更贵吗？我很少给小老鼠花积分，这次就做炎石汗蒸吧。” 哨兵的手掌干枯而瘦长，衬着掌心的小鼠愈发瘦小。 小鼠一身灰色而干枯的毛皮，圆溜溜的眼睛半合着，弱弱“吱”了一声。 云懿抿了抿唇，接过小鼠：“好的。” 系统小声问道：“小老板，我们的袋子主要针对的都是精神体正常体型的，这个小老鼠体型太小了，很难给它汗蒸吧。” 云懿没答话，把虫蜕背包里的东西取出，在背包里塞满了炎石碎片，然后轻轻将小鼠安稳放进背包侧兜。 “这就是炎石汗蒸吗？”哨兵的声音好像有些失落，“平时我也是这样给小鼠保暖的。” 云懿将背包交给哨兵：“还需要您抱着这个背包，保持七分钟。” 钱已经准备花出去了，多说无益，哨兵点点头，拥抱着背包，开始发呆。 孙柏并不富裕，省下的钱也更愿意花在小老鼠身上，基地冻不死人，就算有些冷，熬熬就过去了，炎石蝎甲片小老鼠只需要小小一片，放在帽子上根本没什么感觉，她还没有抱着一背包炎石碎片过。 ……但这个感觉却很熟悉，孙柏慢慢吐出一口气。 基地也会过年，当时父母还在，把家里装潢的红火热闹，她穿着新衣偷偷抓了一把糖想溜回房间，头顶的小老鼠十分兴奋，吱吱叫个不停，她一下被客人发现，傻笑着躲在爸爸身后，爸爸也笑着，大掌揉过她的头，还有头上的小老鼠。 是温暖的感觉…… 孙柏抱紧怀中的背包。 “这个顾客其实不全是精神体需要抚慰，”云懿对系统道，“精神体只是哨兵向导的外显，精神体异常，实际上是哨向自身出了问题。” 系统似懂非懂，像素图标连连点头。 云懿道：“她很累，需要休息，需要安慰，原本精神体能给她慰藉，但精神体分摊她的坏情绪，看起来病恹恹的，而她不明原因，更加焦虑不安。” “希望这七分钟，她可以什么也不想，好好休息。” 七分钟转瞬即逝，哨兵将背包交还给云懿。 小鼠似乎感应到了主人味道的远离，灵活地从背包侧兜爬了出来，想要继续黏在主人身上。 被云懿一把握住：“别走的那么快啊，后续还有按摩服务。” 背包隔热，哨兵抱着还好，小老鼠可一直在侧兜紧贴炎石碎片，早闷出了一身汗，原本干枯毛躁的灰毛湿哒哒、一缕一缕黏在身上，看起来倒是比之前显得有生机。 云懿将提前准备好的吸水巾盖在小老鼠身上，给它来了一套全面的擦干加按摩服务。 伴随着“吱”的一声叫，一个炸毛的灰团子飞快从毛巾堆跳出来，扑到主人身上。 哨兵两只手捏着小老鼠的后颈，递给云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老鼠胆子比较小。” 云懿没立刻接过，思考了片刻，道：“确实是我考虑不周，对待特殊顾客也需要特殊的办法。” 第5章 炎石汗蒸2 云懿和哨兵商量好，由哨兵双手捧着小鼠，他来为小鼠做汗蒸后续服务。 感受到了主人让人安心的体温和味道，小老鼠很有安全感地将四只爪爪朝天，黑溜溜的圆眼睛舒服地眯成一条线，自在坦然地陷入速干毛巾中，享受起来。 哨兵与精神体之间存在着特殊的链接，不需要小老鼠说什么、做什么，能直接感受到小老鼠的想法。 面前这个向导用他奇妙的双手一个个解开曾经禁锢住小老鼠无形的结，而她心中沉甸甸的大石也随着小老鼠状态转好，轻飘飘一下便移开了。 小老鼠体型太小，没办法使用梳子，云懿简单为它擦干了身体，用指尖拢了拢它的毛发，简单梳理了一下。 十分钟结束，小老鼠吱吱叫了一声，从颊囊中吐出一颗饱满的黑珠子。 小拇指大小，黑乎乎，圆滚滚，皱巴巴，亮晶晶，上面满是小老鼠的唾液。 哨兵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匆匆将小老鼠放回帽檐里，微微鞠躬道：“真不好意思，小老鼠很喜欢你，这是它很宝贵的东西，希望你不嫌弃。” 小老鼠极其有经验地将两只爪子扒住哨兵的帽檐边边，双脚也在同时发力，帽子倾斜度数越来越大，小鼠不动如山。 云懿轻笑一声：“谢谢，我会好好保管。” 已经有人第一个吃了螃蟹，后面排队的哨兵跃跃欲试，一会儿时间拍出三单炎石汗蒸。三个正常大小的虫蜕睡袋，连带小小的虫蜕背包堆叠在摊位角落，等待打烊后带回家清洗。 昨天红发哨兵的广告效果实在不错，很多客人点名做梳理按摩。云懿的双手和气囊木梳在大大小小、但都很毛茸茸的精神体身上抡出了火星，连轴转近三小时才真正闲下来，抬头望向白塔时钟，已经到了中午。 基地居民大多午休时间非常短暂，对午餐的要求只有简单方便，云懿出门很赶，没有准备午餐，打算在附近找一台售卖机，买一条营养剂，凑合一顿。 一旁早早竖起“旧纪元潮流”招牌，开门半天未开张的诚申主动请缨，替云懿照看摊位，让他尽管放心离开。 走出摊位五百米，云懿问道：“系统，有远程监控功能吗？” 系统道：“有类似监测客源的雷达功能，在昨天先锋者返程的时候使用的那种，能感应到附近的隐藏客户。” 系统将雷达图展示给云懿看，以“毛茸茸spa”摊位为中心，一旁有个很显眼的单独绿色的客户标志，应该是诚申了。 四周零零散散有三五个客户标志，雷达中心左，也就是摊位西侧，有一个小型隐藏客户聚集地，云懿回想了一下，那里应该是中午售卖盒饭的小摊。 系统又道：“怎么了吗？是那个诚申有什么问题吗？” 云懿摇摇头：“先买营养剂。” 街道中点有一台售卖机，口味丰富，云懿买了一包牛肉味的，直接掰开吃掉了，有一点点牛肉味，还有很奇怪的粉质感，落到舌尖又发黏，很难下咽，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方便便宜，恐怕没人想吃这种东西。 诚申坐在隔壁摊位，翘着腿啃鸡腿，小猴蹲在“毛茸茸spa”招牌前，有学有样，翘着一条毛腿啃香蕉。 小猴远远望到了云懿，端庄地将毛腿收了回去，一跃到主人身边，方才还在往嘴里塞的香蕉往毛屁股底下一埋，把诚申都看乐了。 还是中午，没有什么客人，云懿对小猴勾勾手：“过来。” 小猴又藏在了诚申身后，露出一双黑葡萄大的眼睛偷偷看云懿。 诚申又笑：“让你过去呢，不是很喜欢人家嘛，怎么叫你又不肯去了？” 系统竟意外发觉这个场面相当熟悉。 云懿取出了口袋里的气囊木梳：“是对这个东西感兴趣吗？” 小猴的视线跟着木梳走，跃跃欲试地伸出了长长的尾巴，整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也从主人头顶探了出来。 系统想起来了，这不是它母星每过年都会发生的一项成年人娱乐活动，逗小孩嘛。 逗小孩……不是，逗小猴是很有乐趣的，在小猴尾巴尖即将触碰到木梳的一刹那，云懿刷地梳子收了回去，小猴猝不及防，一下跌到了云懿的摊位上。 诚申乐呲的大牙还没收回，龇牙咧嘴地倒吸一口凉气，刚才小猴被引诱过去的时候，狠抓了他一把头发。他对着穿衣镜照半天头顶，希望没被精神体薅秃。 小猴面对云懿异常乖顺，蹲坐在摊位上，乌黑的大眼睛渴盼地看着放梳子的口袋。 云懿温和道：“想试试吗？” 前人类文明有一种水果，叫猕猴桃，挂在树上，像一颗颗毛茸茸猴子脑袋，听起来像吓唬小孩的恐怖故事。 小猴的脑袋乖乖贴在云懿掌心，他突然就想到了这种水果，在父母的笔记中翻阅过，十厘米大小，并不恐怖，是棕褐色，扁圆扁圆的，同色的绒毛顺着果蒂方向聚合，形成一个小小的毛尖。 小猴的头也是如此，轻轻梳理一番，柔软的棕黄色绒毛顺到后脑勺翘起短短一撮，是一颗小小的、圆溜溜的猕猴桃。 小猕猴桃不舍得闭上眼睛，试图将每个梳齿，甚至每个梳齿上小球的形状图案都刻进自己毛乎乎的小脑袋里。 但实在是很舒服，小猴没办法抗拒自己的本能，眼皮渐渐往下耷拉，脑袋也渐渐下滑，皱巴巴的小脸凑到了摊位上。 就在此时，小猴猛然起身，茫然地看了云懿一眼，用爪子捂住了脸，一下跳跃回了主人身边，诚申下意识一把接住，毫无防备地面对自家精神体惊天动地的一个喷嚏。 诚申被这一喷嚏打蒙了，抹了把脸：“……怎么个意思？” 很快，云懿发现了罪魁祸首，是小老鼠顾客留下的宝贝黑珠。珠子上的唾液已经干透了，刚才小猴的鼻子正好凑到了这颗珠子旁边。 所以，这颗黑珠子是什么东西？ 系统相当眼里有活：“小老板，我来查！” 很快，它带着结果惊喜道：“天啊，是黑胡椒！” 云懿眼前的弹窗浮现了系统提供的黑胡椒使用大全，他的眼睛刚抓住一个“可食用”，系统便迫不及待将页面刷刷几下拉到了真正想要展示的部分： 黑胡椒精油具有促进血液循环、抗菌抗炎、缓解肌肉僵痛等生理功效。（注） 弹窗四周缀满了花瓣，充分展示出系统的洋洋得意，伴随着它激荡的心绪，花瓣飘动的幅度和频率越来越快。 像素小块也叉起了腰，一副等待表扬的模样。 云懿并不想给系统泼冷水，顿了顿：“我想问，一颗黑胡椒可以做一瓶精油吗？” 又道：“或者说，在颊囊中储存不知道多久的黑胡椒，可以成功种植，并生产大量果实用来制作精油？” 弹窗框边的花瓣瞬间枯萎，萧索地飘荡在弹窗，最终都落在灰扑扑的像素小块上。 云懿安慰道：“但这确实是个很好的发现，小鼠掌握着黑胡椒资源的讯息，下次它再来光顾，我们可以深挖一下，如果存在一定量的黑胡椒，那么制作精油肯定不成问题了。” 系统从像素枯花堆中惊坐起：“没错！总有那么一天，别说什么黑胡椒精油，就算是迷迭香精油，薰衣草精油，玫瑰精油，甚至最昂贵的沉香精油，统统会拜倒在小老板的神之手下，化为绕指柔！” 云懿向诚申解释了这颗黑胡椒的来历，简单说了说是黑胡椒中的胡椒碱诱发了小猴的喷嚏。 诚申没生气，刚才云懿为小猴做疏导，他享受了免费服务，小猴打他一脸喷嚏纯属突发事件，总不能得了便宜卖乖，全部怪云懿身上。 但还是要装模作样一下，云懿一直拿捏他和小猴，难得有件事能拿出来说道说道，便皱眉道：“唉，也是第一次听见精神体打喷嚏，小猴吓傻了，你看，呆成现在这样，动也不动。” 一边死死用大掌捂住小猴脑袋和屁股，不让小猴发出动静。 可惜没握住猴尾，暗度陈仓，卷到云懿手腕上。 云懿捏捏小猴尾巴尖，正经道：“真是抱歉，您是否需要再来一套精神体专属的毛茸茸spa？这种情况，常规梳理按摩套餐肯定是不足够了，为了挽回您这种忠实顾客，我们将对您的精神体进行一个至尊级低频谐振表皮神经加柔化复位全身毛鳞片，您看如何？” 诚申先绷不住，噗地一声笑道：“这些都是什么和什么？” 云懿勾了勾唇：“按摩和梳理。” 大概到一点钟，街上的人流量多了起来，云懿开张迎客。 下午的头位客人十分聒噪，是只绿毛大鹦鹉，和旁边的同样绿毛的哨兵主人在线访谈，反客为主将云懿当嘉宾，你一言我一语，相当的有节目，吵的他头痛。 总算是送走两位废土电台主播，云懿揉揉眉心，准备继续应对接下来的顾客。 “您好……”现在还有30积分10分钟的梳理按摩。 “好”字的另一半还吞在嘴里。 系统一声惊叫：“——小老板！” 飞来一块石头狠狠砸上了旁边的“毛茸茸spa”招牌，将“茸茸”二字砸的飞裂，落了一桌面的碎片渣。 “真够不要脸的，一个劣等向导，皮肉生意做到生活大区来了，滚回你该去的地方！” 注：来源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