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世界的纯黑指南》 第1章 雨夜归人 东京,米花町二丁目。 下午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转瞬就被阴云覆盖,像是这个城市给他的欢迎礼。 灰谷烬也正站在落地窗前,漂亮的蓝色眼瞳衬着雨幕,姿势闲散,带着点漫不经心。 他目前的位于一间高档公寓,也就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家”,以菅田未作为化名所登记的,一个普通深居简出的自由职业者的家。 尽管他在这间公寓的时间不少,但这里对他而言仍然不过是一个落脚的地方而已。他对这里没什么归属,但也用了心去布置,室内的装修是他喜欢的类型,简洁低调,却也井井有条、暗藏玄机。 不过因为一场为期不短的欧洲“旅行”,这看似普通的公寓暂时还带着些久未住人的清冷。 离别对他而言不是伤感,而是意味着缺失的情报。因此几个小时前,刚下飞机的灰谷烬也第一时间重新探索了这个阔别已久的城市。 也许是外表太过于有欺骗性,下午在街头游走而过时不止一位女性在路过时在他时对他投向了带着惊艳的目光,他也因此也收获了一张写着毛利侦探事务所字样的皱巴巴名片。 在看到路过的女士拿着这张名片时,他就想着获得点信息。 他不过刚刚表露出对侦探的兴趣,那名女士便递出了这张名片,用这如今略有衰落的事务所作为攀谈的话题,又与他讨论起那些声名鹊起的侦探,却心不在焉地打量他的面容,面颊都带上了薄薄的粉色。 “呵,工藤新一……”灰谷烬也从白天的外套里取出那张名片夹在指尖,想起白天在新闻听到的那句经典的“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的评语,不由得低嗤一声。 桌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一条信息简洁地显示在屏幕上: 【明日19:00。老地方。——Gin】 他拿起手机,指尖在冰凉的屏幕上轻轻划过。 琴酒。光是看到这个代号,他脑中就自动浮现出那个男人的身影和那把标志性的□□M92F,以及他独一无二的声音。 他很喜欢听琴酒说话。并非因为内容,也无关什么情谊。只是因为琴酒的声音在他超敏的听觉上构成了一种奇异的刺激,这种声音让他放松,也让他偶尔痴迷。 他没有回复,只是将手机重新放下,随意抬手,将一缕黑发拨到耳后。 琴酒找他无非是那些麻烦事,毕竟琴酒可没什么寒暄关怀的习惯。 不回复即默许,这是他们之间一些微不足道的默契。 他随手放下名片,走到沙发边坐下。简单的家居服因他高挑优越的身材,穿出了几分慵懒又矜贵的味道。 他按了按耳塞,让它们贴合得更紧。这对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特制耳塞,是组织为他特制的。所有杂乱无章的环境音都会被耳塞过滤到一个让他感到舒适的程度。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仍然能分辨出每一个音源的位置、特点,甚至能敏锐感知到车辆行驶中地面那点微不可察的震颤。 天赋,同时也是诅咒。 这能让他能在行动里捕捉到最细微的声响与光影变化,是他绝对的利器,也是他在组织中安身立命的的本领。 但过量的信息输入一旦超过他的承受阈值,也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这副特制的耳塞和一副特制墨镜,也因此成了他从不离身的生活必需品,占据了他生活的主要部分。 他垂眸,思绪开始有些飘忽。 阔别的东京、琴酒的邀约,在这个清闲安静的雨夜里,不可避免地勾起了他一些久远的记忆。 从那个地狱一般的训练营出来,已经过去多年。如今他和琴酒都早已经成了组织的核心成员,他也早就获得了代号,Wheat Whiskey,小麦威士忌。 获得代号是很多外围成员梦寐以求的事,这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地位、权利和财富。 但他不喜欢,并非是不喜欢拥有代号,而是不喜欢这个代号的名字,太过普通。 他因此也拥有了一个在组织里“广为人知”的怪癖,拒绝被称呼代号,而是大大方方地使用本名,烬也,毁灭后的余烬。 这无疑是挑战组织的管理,破坏组织的规矩,换做其余成员是决计不敢的,也不会去这么做,为了一个代号而触怒某些人、造成一些未知的后果,是很划不来的一件事。但灰谷烬也无异于是一个例外。 组织里见过他真面目的人一直不多。但他和大部分组织成员的不同几乎是人尽皆知,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他在组织内享有极大的自由。 他不会战战兢兢地等着组织的命令,也不会毫无意义地被组织管控,在组织中他似乎是如鱼得水、甚至是游刃有余。 这也许源于他在组织十几年中展现出的极其出色的能力、价值和忠诚,以及Boss对他与日俱增的信任,但另一方面,或许是因为琴酒某种程度上的纵容? 源于从泥沼、荒岛和无数次生死考验中,残存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患难与共的“情谊”。当然,这么说,琴酒是决计不会承认的。 那是十七年前了。 他刚刚穿越不久,骤然从成年人变为一个十岁的孩子,是非常具有冲击力的事,只是面对眼前残酷的情形他甚至无暇思考。一项项的训练、一次次的任务、远超身体极限的训练方案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生活。 落后就是淘汰,沦为被抛弃的弃子,在某些需要的时候作为无足轻重的炮灰,消失在一些无关紧要的角落。拒绝即是背叛,责骂、训诫、警告要是都全无效果,那么结局只能是沦为杀鸡儆猴的“鸡”。 残酷。这是他最初的日子里,对这个世界唯一的见解。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只能在日复一日的日子里,以远超身体年龄的意志和冷静,拼尽全力地适应这具幼小的身体,并苛求做到最好。 他有时候会庆幸,自己是穿越而来,具有成年人的心智,这让他更容易地在众多孩子里脱颖而出,否则仅凭十岁孩子的意志,他确信自己早就无葬身之地了。 训练营的泥沼地在阴雨天更加的冰冷刺骨,但训练并不会因此而有丝毫停滞。这里不需要、也绝不会有人性关怀,这里需要的是弱肉强食,是适者生存。 从装备和建筑来看,这显然是一个具有现代文明的地方,却在这与世隔绝地训练营里营造出了一种没有任何现代人文的、冷血而残酷的原始竞争。 土腥气和黏腻的铁锈气味钻进灰谷烬也的鼻腔。衣服布料带着冰凉的泥水黏在身上,伤口在最初的疼痛后竟在寒冷和疲惫中逐渐麻木了。 疲惫让他几乎瘫倒在地,但他却咬牙撑着,一刻不停。他能听到身边那些与他同样的人压抑的喘息声,也能听到更远处,冰冷的呵斥与咆哮,偶尔响起的枪声和迅速隐没的惨叫。 这也是他最开始意识到自己天赋的时候。 太吵了。 喧闹…比那些令人闻之色变的责罚和命令更令他痛苦。 但在这样一个只有生或死两种结局的选拔里,他没有后退的选择。他利用着身边一切能利用的东西,泥土、布料……凡是能用上的东西都被他用来武装自身,用来保护着过于敏锐的感官。 通常没什么人会关注这些细节,但显然有的人天生敏锐。 一双狼一样凶狠的绿色眼睛,这是灰谷烬也在心中冒出的第一个评价。 那张同样年幼的脸上,沉淀了过多的冰冷和警惕。是和灰谷烬也有成年思维托底的坚韧不同的,真正的,从摸爬滚打、从生死一线中磨砺而成的冰冷与理智,在汗和血中磨砺掉所有年少的天真与热情后的沉寂。 那是……Gin? 对,是他。琴酒,或者是说,是年幼时的黑泽阵。 只是这时的他还没有代号,还不是那标志性的长发,也没有那身永远不变的黑色风衣,但也能窥见未来那高大冷硬的影子。 他注意到了灰谷烬也异常的行为,但出于谨慎,又或许是觉得没有必要,他从未主动做过什么。但那双墨绿色瞳孔中野兽般的警惕与凶狠,和不时投来的目光,让灰谷烬也认出了他。 在训练营里出了名的独狼,身手狠辣,沉默寡言的银发男孩。和自己一样的异类。 原来是这样。 灰谷烬也终于把自己所处的世界和那本漫画联系了上来,明白了自己身处何处。 …… 又是一次极限生存训练,地点定在了荒岛。这对灰谷烬也而言,简直是地狱中的地狱。 该死的感官超敏,他不止一次在心中如此咒骂。白天的烈日、夜晚的各种虫鸣、海浪声几乎要把他逼疯。 太吵了。太吵了。太吵了。 太亮了。太亮了。太亮了。 若不是意志力硬撑,他或许早就晕倒过去。一切的声音在他耳中不断放大,这让他能轻易避开试图攻击的人,但却也在分辨声音下头晕耳鸣,白日的烈日在海浪折射下几乎要让他目不可视。 他只能往海岛中心走。密林也意味着危险,但却可以减少光照与噪音对他的影响和折磨。 这是一个很危险、也很大胆的决定。他能感到影响在减弱,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但仍有胆大的有野心的人和他一样往密林中心走去。 为期几天的生存训练?他不记得了。 那段混乱而痛苦的日子,那个绿眼睛的家伙偶尔会默不作声地替他解决掉了身后试图偷袭的人,虽然动作粗暴,就像是想把他一起撂倒。他似乎也在更早的某次,替对方挡过一颗本该命中要害的子弹? 记不清了。太久远了。只记得那种在极致痛苦和压力下,他逐渐变得麻木,将所有情绪都深深埋藏起来,真真正正地融入这个世界,融入灰谷烬也的人生。 他们一起在生死边缘挣扎,像两只被迫低头互相取暖的凶兽。 生存训练的最后一天,黑泽阵才对他问出了第一个问题:“……名字?” “烬也。灰谷烬也。” 他没有问对方的名字,因为他知道,但他仍在黑泽阵报出名字后认真地记下。这是真实的世界,这是真实的人,从前纸面上轻飘飘的文字,如今都重若千钧, 沙发上的烬也缓缓睁开眼,眼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刚才翻腾而起的记忆只是别人的故事。 从训练营的尸山血海中一起走出来,他和琴酒之间拥有了一种掺杂了救命之恩、竞争、了解、甚至是信任的复杂羁绊。 灰谷烬也单方面认为这也可以算作一种友谊。 一切的一切,让他拥有了如今在组织内超然的自由。可以直接向那位先生报告的特权,行动无需报备的自由,以及琴酒对他某些越界行为的默许纵容。 他知道琴酒的底线——不干扰核心计划。而他也很好地遵守着,至少表面如此。至于他私下里那些行为,只要不触及组织的利益,对方通常也懒得管他。 灰谷烬也压下思绪,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些看似普通的新闻和资料。 仅仅是白日的闲逛是远远不够的,他需要重新细致地熟悉一下东京目前的情况。 组织在日本的活动似乎有加剧的趋势,波本、基尔……这些熟悉的代号连带着过去看过的那些剧情,活跃在他的记忆里,但他从不点破,只当做一无所知。 “风暴将至啊……”他低声自语。 居然有人看到最后吗[菜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雨夜归人 第2章 清理与未知 雨竟下了一整天,直到翌日傍晚雨才渐渐停下了。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19:00。 灰谷烬也还算守时地出现在了“老地方”。这是一家酒吧,位于米花町边缘地带,无人知晓这家表面上正常营业的普通酒吧,其实也是组织的秘密据点之一。 酒吧的灯光维持着暧昧不明的昏黄状态,客人稀少,各自沉浸在各自的酒精与思绪里。加之特意做过隔音的墙壁,让这里成为了灰谷烬也在东京少数几个能稍微放松一下的场所之一。就和酒吧的名字一样,“Muteness”,缄默。 他依旧穿着随意,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遮住了锁骨处招摇的纹身,过肩的黑发整齐地束在脑后,露出带着若有若无笑意的脸庞,漂亮的狐狸眼微眯着,竟有些人畜无害的错觉。 灰谷烬也指尖略微使劲,沉重的隔音门在他手下缓缓打开,他裹挟着门外的寒气,踏进酒吧。 酒吧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显深邃,宽敞的大厅以外还有许多包厢,以及不知通向何处的幽暗走廊。 吧台后的调酒师正自顾自地工作着,动作流畅又干脆,酒瓶抛起又落下,在双手间被牢牢控制。推门的声音吸引了他的目光,阴冷的气质在灰谷烬也坐下时骤然一收,他带着些畏惧和小心地微微颔首示意。 “单一麦芽威士忌,不加冰。”灰谷烬也回以颔首,没有多说的意思。他站在吧台前,目光却方向明确地扫向角落的卡座。 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同色礼帽的身影出现在灰谷烬也的视野中。银色的长发在帽檐下披散,却让这人的气质更为凌冽。 那人指尖夹着根未燃的香烟,鹰隼般的目光在灰谷烬也靠近时就立刻锁定,看起来似乎等待多时。 琴酒。 他身边并没有伏特加,今天是独自前来。 灰谷烬也喉间发出一声低笑,端起调酒师递来的酒杯,不紧不慢地走向卡座,自然放松地在琴酒对面的位置坐下。酒液随着他的走动,在玻璃杯壁上留下晶莹的水痕。 “好久不见啊,Gin。”他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慵懒与熟稔,打破了卡座间的沉默。 琴酒抬起眼,视线落在烬也身上,无视了他的寒暄:“玩够了?” 低沉的嗓音,敲在灰谷烬也的感知上,让他对琴酒任何不客气的话语都能毫无怨恼。 “劳逸结合嘛。”灰谷烬也唇角弯起的弧度加深了些。他抬手端起酒杯,烈酒的灼热感从喉咙滑入胃部,但他面不改色地饮下半杯,“欧洲的风景看腻了,也该看看东京的戏了。” “呵。”琴酒没理他的闲话,言简意赅地直接切入了正题,“组织在日本有行动,需要人手。你回来的正好。” “哦?”灰谷烬也闻言故意做出了些许好奇的神色,用着敬语调侃,“可是琴酒大哥,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被束缚。” 灰谷烬也语气依旧散漫,却也分了心神准备记下任务的细节。 “个人任务。”琴酒语气平淡,一手从风衣内侧掏出一个薄薄的文件夹,双指按着从桌面推到烬也面前,“清理工作。目标是个外围成员,手脚不干净,最近似乎和不该接触的人有了联系。地点在群马县山区的私人别墅。” 灰谷烬也眉尾一挑,没有立刻去碰那个文件夹,抱臂后仰靠在椅背上:“这种小事,伏特加或者随便哪个行动组都能处理吧?何必找我?” “目标可能持有敏感资料,并且反追踪意识不弱。”琴酒似乎料到了他的疑问,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公事公办地回应着,“需要干净利落。你擅长这个。”琴酒言罢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你最近太闲了。” 太闲了?灰谷烬也莫名被逗乐了,他终于伸手拿起了文件夹,却没有打开。“看我太闲了不顺眼,征用我当清道夫?” “你可以这么理解。”琴酒只是想让他活动一下,不要在行动上生疏,但也没反驳灰谷烬也的调侃。火光短暂地亮起一秒,他点燃了指尖的烟,烟卷在他指间明灭,烟的辛辣味随着烟雾散在空气中,“情报显示他明天晚上会在别墅。处理好,别留尾巴。” “报酬呢?”组织对核心成员向来大方,这种级别的任务,报酬也并非主要,只不过他喜欢这种讨价还价的过程而已。 琴酒吐出一口烟圈,隔着缭绕的烟雾看向他。“Boss对你上次欧洲提交的报告很满意。这次之后,权限……”他看起来有些不情愿,稍作停顿后才接上,“会再适当提升。” 权限提升?烬也眼中闪过一丝微光。他目前的权限已经很可观,若再有提升,意味著他能接触到的信息层级更高,能看到的乐子也就更精彩。 这倒是个不错的诱惑。 “好吧。”他嘴角勾着笑,将收起文件夹放入风衣内侧后,端起酒杯向琴酒示意,“保证完成任务。就当是为了组织的纯洁性。” 琴酒没有理会他这略带嘲讽的话,指尖轻点,烟灰星星点点地落下,他冷冷地提醒:“记住你的立场,Wheat Whiskey。” 又是这个不够优雅,也不够高级的代号。 灰谷烬也选择忽视了琴酒的警告,几不可察地撇了撇嘴,“叫我烬也。” 琴酒没有回应,算是默许。 这种怪癖只要不影响任务,他懒得在这些细枝末节上浪费精力。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环境中只剩下琴酒偶尔吸烟的声响,和酒吧里轻微的交谈和酒杯碰撞声。 灰谷烬也没有再次挑起话题的意思,对他而言,他享受这份寂静。 好在这尴尬的沉默并未持续太久,琴酒掐灭了烟蒂,显然不打算再多待。 “明天晚上,等你的消息。”琴酒说完便站起身,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灰谷烬也抬手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悠悠地拿出那个文件夹,借着昏暗的光线,快速浏览了一遍。目标的基本信息、照片、别墅的大致结构和周边地形图。他看得仔细,一番分析后得出来确实不算复杂的结论。 “手脚不干净的外围成员……”他合上文件夹,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兴味。 目标的死活无法引起他的丝毫情绪波动,但他喜欢每一次任务的过程,他享受那种掌控生死的感觉。这让他麻木的神经,感受到一丝久违的刺激。 亦如琴酒享受猫捉老鼠的过程。 群马县的山区空气应该不错。就当是去散散心也好。 他整理了一下风衣,妥帖贴身放好文件,站起身准备离开。随着走近门口,灰谷烬也几乎能预想到门外那个嘈杂的世界,他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习惯性地从口袋里取出那副特制耳塞,准备重新塞上。 先于耳塞完全入耳,他的手更快地将门推出了一点缝隙。随即他的动作微微一顿。 酒吧门外,街道对面传来的一阵极其细微的声响。 脚步声、以及某种电子设备运行时的嗡鸣。 灰谷烬也的眼神骤然锐利了一瞬,但他立刻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带好耳塞,若无其事地推门走了出去。 夜晚的街道上依旧车水马龙,他沿着人行道不紧不慢地走着,目光随意地扫视着周围。 刚才捕捉到的声音信息正在他的脑海中被快速分析。 目标是谁?琴酒?还是刚刚从酒吧出来的自己? 琴酒的行踪一向诡秘,又是组织极其重要的人物,被盯上不奇怪。但如果是冲着自己来的,那就有点意思了。 毕竟今天下午,他才刚刚返回东京。 他没有试图追踪或反制,只是将这条信息记在心里。 出于警惕,在绕了几个圈子,确认没有被跟踪后,他才在一个地铁站入口处停下,不紧不慢地往家的方向而去。 第3章 群马县的火焰 群马县的山区中,目标所在的别墅就坐落在半山腰,朦胧的月光勉强勾勒出山与建筑的轮廓。 灰谷烬也并没有选择直接靠近,他在山脚下一条废弃的林道旁就停下了车。 他今天仍穿着风衣,不过内里换成了一套深色的作战服,过肩的黑发被他紧紧束在脑后。 脱下风衣带好装备后,他轻巧地从车中离开,随着他走进山里,不同声响的回响在他脑海中完成了一副由声音构建的地图。 根据琴酒提供的情报和目标的生活习惯,目标此刻应该就在别墅内。但比起完全依赖情报,他更相信自己的感知。 耳塞被他略微调整,将听觉焦点集中在别墅的方向。 夜晚的山林环境总是比城市更加昏暗的,能依赖的光源仅有天空的微光和隐没在层叠树影后的别墅灯光。 对于灰谷烬也偶尔却算不上困难,强光会让他不适甚至痛苦,这种纯粹的黑暗,反而是他的主场。 凭借昨天看过的地形资料,他选择了从别墅的后方接近。 在快要靠近别墅时,他停了下来,隐藏在几棵粗壮的树阴影里。 别墅的院子外是顶端尖角的铁艺栏杆,顶层甚至额外缠绕了带着尖刺的铁网。靠近别墅的树看得出也被精心挑选,高度低且枝干平滑难以攀爬。房檐下间隔装着两个隐蔽的监控。 一定的反侦查能力。 灰谷烬也暂缓了进入的计划,保持着躲藏。在这个距离下,别墅内的声音在他的耳中愈加清晰。 最初是来回踱步的脚步声,随后成了手指敲击键盘的微弱哒哒声。 别墅内目前仅有一人。 灰谷烬也背靠着树干,监控的位置与昨天资料里的布局图,此刻像是画布般在他头脑中展开。 “民用顶配的监控。”灰谷烬也一点观察着环境,一边在心中推测,“这个品牌的监控水平视角大概……那么,在它下方到墙根这五米,会有一个视角盲区。” 他的视线紧随云台的转动。“转向极限回扫瞬间,会有一个大约半秒的延迟。” 时间缓缓流逝,正在推算着合适的位置的灰谷烬也,却忽然目光一凛。 他听到了一些声音。 不是从别墅方向,而是来自更侧方大约百米外的密林中。 极其细微的,金属部件轻轻摩擦的声响,顺着风传递到他的耳中。 除了他,还有别人在这片山林里。刻意隐藏着。 是组织派来监督他的? 不像。琴酒虽然多疑,但对他,更多是放任,只要结果完美,过程他很少干涉。 警察?还是……公安? 不,也不是。他们的监听手段多少会带着点官方训练的一板一眼的风格。 他喜欢意外,意外总能让他麻木的神经重新活跃起来。 他的脑海中迅速将昨夜酒吧外的监听与今日的神秘人物联系了起来。 事情变得有趣了。 他原本打算找到万无一失的入口,再悄无声息地潜入,快速解决这次的任务。看来现在,计划需要稍微调整一下。不管是谁,都不能在任务时影响到他。 他需要先解决外面这个窥探的眼睛。 他从腿侧的一个小包里,取出个人习惯携带的高频声波发生器。这个足以干扰大部分民用及部分专业监听设备一段时间的小东西,实际上小的可怜。 估算了一下距离和角度,他扬手投掷,将两个小装置扔向密林附近的灌木丛中。 几乎在落地的瞬间,灰谷烬也超敏的听觉捕捉到从那个方向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类似电视机雪花音的高频杂音,一闪即逝。同时还有一声带着困惑的气音。 听起来,似乎是位女性? 无论如何她的设备暂时失灵了。他必须抓紧时间,优先完成任务,至于这个女人,可以以后再说。 确认情况后灰谷烬也不再耽搁,他按照自己构思过的路线迅速展开了行动,全神贯注地计算着监控短暂移开的间隙。 这种栅栏费点时间小心解决是不难进入的,难的是要如何不留任何痕迹、如何不发出声音。不过灰谷烬也并不打算使用那些保险的办法。 他的计划是不破坏、不绕路,但却无比考验一个人的力量和身体控制的方式。不过他自认为身体素质可以支撑他使用这种最快但也最危险的方法。 一处栏杆上方的尖刺铁丝位置较低一些,那点空白安全的位置留下了足够的操作空间。 助跑,脚踏栅栏凸起的纹路上,双手按住栏杆中间借力,又精准地在接近尖刺时松手。依靠强大的核心力量将身体撑起,凭借惯性跃入院中。 他在落地瞬间翻滚卸力,减少一切可能发出的声音。并迅速避开客厅窗户透出的光线,切入墙根的阴影。 敲击键盘声忽然停下了,二楼那个亮着灯的房间窗边探出一个人影。隐约能看出是一位矮小肥胖的男人,他也许是听到了什么,小心又急切地四处张望了一番,随后缩回身体,慎重地关上了窗。 幽暗的环境里,灰谷烬也甚至能听到自己胸腔中平稳的心跳。他保持着耐心,过了段时间才继续在阴影中的潜行。他的位置逐渐接近了那间房间正下方的位置。 一个人影隐隐绰绰地印在双层的窗帘上,让人看不真切。 除了持续的键盘轻响,低声的、带着恐惧的自言自语断断续续地传出:“……他们一定会找到我的……不行,得尽快……尽快脱手……” 他早已在无数背叛者身上见过相同的戏码,实在无趣。 背叛总是要付出代价。 灰谷烬也眼神没有丝毫波澜,向上跃起瞬间双手精准地扒住了二楼窗台边缘,手臂肌肉发力,悄无声息地落在窗沿外的平台上。 透过窗帘的缝隙,书房里自言自语的人暴露在灰谷烬也的视野里。 一个穿着睡袍、头发凌乱的中年男人。此刻男人正背对着窗户,在书桌前烦躁地操作着电脑,嘴里不停念叨着。他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焦虑,眉头紧锁着,眼下泛着青灰。 灰谷烬也收回目光,贴在窗户的最边缘,避免自己的影子被男人发现而产生警惕。他维持着半跪的姿势,上半身笔直地藏在阴影里,左手从包里取出一条金属丝,摸索着一点点插入窗户的缝隙,推开卡扣。 那个男人手指颤抖着急促地敲击着键盘,最终完成了某个操作,用手背擦去额角的汗珠,拔出硬盘长舒一口气。 然后男人脸上的表情凝滞了。 灰谷烬也好整以暇地靠在窗边的阴影里,欣赏着男人的表情。 他看到男人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硬盘被他紧紧攥在掌心。 应该是感到了窗外吹进的风。倒是比想象中敏锐。 男人的身体在发抖,用不符合他肥胖身体的灵巧度,猛地躬身躲进了书桌后。 “你……你是组织的人?”男人的视线终于落在灰谷烬也的身上,组织的阴冷与残忍气质似乎总是这么好认,也可能是组织神出鬼没的能力深入人心。 男人刚刚擦掉的汗又冒了出来,连瞳孔都在微颤,浑身紧绷着展现出防御和畏惧的姿态,看起来吓得不轻,“我为组织做了那么多你们不能……” “那你拿着硬盘是要去哪?山崎先生?”灰谷烬也从窗台跳进屋内,目光迅速扫过整个房间。房间东西并不多,书桌、电脑、一个保险柜,散落的文件…… 然后,他的视线移回了那个男人。唇角的笑带着些戏谑,享受着老鼠死亡前徒劳的挣扎与恐惧。 “我,我把硬盘给你……啊——!”山崎宏还在语无伦次的狡辩,视线却仍四处乱转着,寻找逃生或拖延时间的办法。他的惊叫声只来得及发出一半,就如同被扼住喉咙的鸭子般戛然而止。 灰谷烬也一脚将书桌往前方踢了些许,限制住他的动作,同时刹那间贴近了他身边,一只手扣住了他的下颌,另一只手紧握着匕首抵在他的颈侧动脉上。 “亲爱的山崎先生。”灰谷烬也的声音依旧带着那股慵懒的调子,仿佛在和朋友闲聊,但蓝色的眼眸中却没有任何笑意,“资料,原件和所有备份。” 山崎宏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冷汗瞬间几乎浸湿了睡袍。他想挣扎,只是扣住他下颌的手力量大得惊人,根本无法撼动分毫。他想呼救,却在匕首尖锐的触感下而不敢出声。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还试图狡辩,声音因为下颌被制而模糊不清,因极致的恐惧,听起来像是呜咽。 “我不喜欢浪费时间。”匕首微微下沉,伴随着无奈的叹息,挑出两三滴血珠,“给你三秒钟。三……” “在……在保险柜里!没有其他的了!”感受到颈间刺痛的瞬间,山崎宏松开了紧握的硬盘,摊开掌心,同时几乎是尖叫着喊出了原件的位置。 灰谷烬也保持着钳制他的姿势,拖着他走向保险柜,直到保险柜被打开,他才发出一声冷漠的轻笑。“很好。” 山崎宏眼中绽放出劫后余生的光亮,又在瞬间灰暗下去。 “咔嚓”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 山崎宏的脑袋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歪向一边,眼中的难以置信瞬间凝固,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再无声息。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波动。 灰谷烬也松开手,任由僵硬的身体滑落在地。他捡起硬盘放入一个特制的屏蔽袋中,然快速检查了电脑,确认了没有资料传输或备份的痕迹后进行了格式化。随后在保险柜前蹲下身,带走了和组织有关的全部资料。 在离去前,书桌上一个装饰用的金属打火机被他拿起,做了一个简单的点火装置,放在了堆满纸张的文件筐旁。 做完这一切,他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翻窗而出。 别墅的书房窗口,冒出了浓烟和火光。 那个监听者始终没有出现,原本所在的位置也变得空无一人。 灰谷烬也清理掉遗留的痕迹,特意去密林处走了一圈,同样毫无痕迹。相当谨慎,又十足神秘。目的成谜。 回到自己的车上,他重新穿上风衣,发动汽车,沿着来路悄无声息地驶离。 一条简短的信息发送了出去。 【任务完成。目标已清理,资料已带回。——Jinya】 第4章 千面魔女的窥视 群马县山区,密林深处。 贝尔摩德靠在树下的阴影里,正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别墅那边的动静。一身干练的黑色皮衣在夜色中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耳中微型接收器里原本稳定清晰的信号,突然被一阵尖锐的高频杂音覆盖,而后陷入一片死寂。 她微微蹙眉,抬手轻轻敲了敲耳廓旁的设备。毫无反应。 从故障情况来看,应当是被某种定向声波脉冲干扰了。是冲着她来的。 “真是有趣呢……”她轻挑了一下眉梢,低声的自语带着兴味。 这种任务中通常不会准备用来信号屏蔽的东西,这应该是灰谷烬也自己随身备着的小玩意儿。 她原本只是出于个人兴趣,以及Boss对他与日俱增的器重,才对这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重新燃起了一点好奇,于是尾随而至。想看看这位久未回日本的小麦威士忌,在回归后的第一个任务上有怎样的表现。现实也没让她失望。 设备已经失效,就算干扰时间不长,也足够训练有素的组织成员完成清理并撤离,如今再去做什么也毫无意义。更何况出于好奇心而打扰任务,实在是一笔亏本的买卖。 贝尔摩德权衡一番,收起监听设备。纤长的手指从包中取出一个便携望远镜,透过枝叶的缝隙,望向远处那栋别墅。 房间的灯光将两个晃动的人形剪影印在窗上,又很快消失。别墅二楼的房间隐约有火光闪动,不过片刻浓烟开始弥漫。 任务完成得很快,比她预料中的更早,干净利落,还顺手清理了现场。 贝尔摩德眼中映着那片跳动的火焰,几乎笑出声来。放火烧山? 真是一如既往的自由散漫、特立独行,却又能力出众,带着点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劲。这个男人就像是为组织而生。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直到别墅的火光越来越亮,照亮了小半片山林,也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她终于抬手解开发绳,披下那头漂亮的卷发,转身撤离。摩托头盔下的表情深邃难测。 那位在组织中名声不小的小麦威士忌,能力比起他们从前认识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那不寻常的能力,某些时候甚至比琴酒还要敏锐警惕。如果继续隐藏在暗处,游戏就结束了,她将无法获得更多信息。 仅仅在远处观察,如同隔靴搔痒,贝尔摩德并不满足于此。 灰谷烬也的回归,像一颗石子投入了这在她眼中原本就复杂的局势,将浑水搅起更多的涟漪。 或许,该找个机会亲自去“问候”一下这位老朋友。 …… 灰谷烬也回到米花町的公寓,整个人放松地仿佛只是出门溜了个弯。山林间的冷冽很快被驱散,像是从没存在过。 他确信没留下任何指向组织的线索,便没再关注自己留下的烂摊子,悠然自得地享受休息时间。 直到次日早晨,他才在新闻上了解到群马县山区那场不大的火灾,在天亮前就被赶到的消防队扑灭了。 现场被警方迅速封锁,初步调查结论是意外失火,发现一具男性尸体,身份确认为别墅主人,某小型贸易公司社长。 大火毁灭了所有证据,一个生命就如此悄无声息的消逝,和所有普通新闻一样只在本地新闻的一个小角落短暂出现,并未引起太多关注。 意料之中。 索性无事,灰谷烬也收拾一番,对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一个笑容,转身走出了公寓。 今日的目的地是另一个组织安全屋,一个完全不同于酒吧的,一个更加工业风的地点。完全是按照琴酒的偏好进行设计,透出一股冰冷的感受。 他插着兜,步履从容地走过走廊,靴子踏过地面发出轻微的有节奏的声响。领口随着他的走动略有位移,纹身在锁骨处若隐若现。 他对这里同样很熟悉,甚至不用仔细倾听判断,他也能猜到琴酒会出现在哪里。 脚下目标明确地走向一间房间,他毫不见外地推门而入。 到来是临时起意,没有通知任何人。 在门推开的瞬间,琴酒下意识神情一肃,手本能地立刻握住腰间的枪柄,这是一个极其自然的防御姿态。在看清灰谷烬也的瞬间,又神色一松,带着点无语和漠然,他重新坐好,甚至没兴趣去提醒他守点规矩。 “喏,东西。”灰谷烬也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叠文件以及装着硬盘的屏蔽袋放在桌上,脚步不停地走向桌边另一侧,抽出椅子坐下。随后双腿交叠,姿态悠闲地像在度假。 琴酒的礼帽正放在桌上,没有帽檐的遮挡,偏长的头发还是遮住了他的半张面部,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瘦削的下颌。 琴酒显然没有理他的意思,只是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省调毫无声调起伏地对着耳麦吩咐:“伏特加,进来。” 话音落下,极短的时间内房间门便被推开。一个身材魁梧雄壮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与琴酒同款的黑色风衣,却因壮硕的体型而撑得更加紧绷,戴着一副遮住眼神的黑色墨镜。 “大哥。”伏特加一贯的面无表情,恭敬地朝琴酒点头,墨镜后的目光扫过房间,在落到灰谷烬也身上时,微不可察地停顿了半秒,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慎和尊敬。 “……”他似乎想打个招呼,但想起灰谷烬也的怪癖又住了嘴,然后重新聚焦回琴酒身上等待指令。伏特加对这位特立独行、连代号都不用的同事,一直保持着混合着距离感的好奇,他曾经因为好奇向琴酒问过灰谷烬也,但被喝止了。 琴酒早已拿起了其余文件翻看,空出的一只手用指尖将桌上的屏蔽袋向前轻轻一推,动作间带着不容置疑。 “检查内容,确认完整性。” “是,大哥。” 灰谷烬也无事可做,于是身体微微前倾,托着下巴看着伏特加忙忙碌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琴酒和伏特加都是寡言的性格,在灰谷烬也不说话的情况下,这里保持着相当的安静。整个流程直到结束,这里的声音几乎只有设备指示灯微弱闪烁的轻响和硬盘读取时的嗡鸣。 “大哥,确认了。文件完整,没有发现追踪程序或自毁指令。”伏特加规规矩矩地收好所有物品,直起身看向琴酒的方向,等待着下一步指令。 琴酒下颌一点,算是认可。 早在伏特加检查结束时,灰谷烬也就调整了姿势,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懒散。他迫不及待的想得到那个权限提升的许可,整个人看起来倒比平时多了几分活力。当然,一半是装的,他乐于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表演,让自己显得鲜活。 他正要说些什么,却忽然停住。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由远及近,节奏慵懒而从容,在走廊中引起一些轻微的回声。 随着声音的接近,一道美丽的身影施施然地从阴影中走出,倚在门框上。 她嗓音慵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美得像是世界额外给她打了聚光灯:“哦?都在呢。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你来做什么?”琴酒的眉心骤然一蹙,这种意料之外的闯入让他的语气更冷了几分,“贝尔摩德。这里没你的事。” 伏特加欲言又止,看了眼琴酒的脸色,最终选择了保持安静地站在琴酒身后。 贝尔摩德仿佛没听见对琴酒的警告,依旧慵懒又优雅,她的目光越过琴酒径直落在灰谷烬也的身上。 “别这么冷淡嘛,Gin。”漂亮的蓝眼睛衬得她越发美艳,尾音缱绻,带着点暧昧的暗示,“我只是想来和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打个招呼。” “美丽的贝尔摩德女士这么想念我。”灰谷烬也迎着她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的弧度,温声调笑,眼底却毫无情绪,“真是太荣幸了。” 二人对视着,说着几乎像在**的话,气氛却藏着针锋相对的压迫感。 “群马县的夜空,想必比东京要清亮许多吧。”贝尔摩德红唇弯起,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果然如此。 那位神秘的窥视者。 原著中那个神秘又能力出众的女性,那个信息来源广泛,神出鬼没的女人,在他回来的第一时间就获得了信息,并选择了监听。一切都合理了。 “管好你自己的事,贝尔摩德。” 琴酒也听出了她话中的暗示,冷哼了一声,阴冷的目光锁定了她的方向。不过他此举并不是为了维护灰谷烬也,而是出于对贝尔摩德的警告。 他向来不喜欢她过多的插手与越界。 面对琴酒又一次的警告,贝尔摩德优雅地耸肩,作出一个“好吧”的姿势算作退让,身姿娉婷地转身走向门口。 临出门前她回过头眨了下眼睛,美目流转间留下最后一句话。 “期待下次见面,亲爱的烬也。” 第5章 主线的开端 贝尔摩德贯彻了她一贯的神秘作风,在上次的会面后再次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 没有任务的日子,清闲得几乎有些无聊。灰谷烬也再次来到“Muteness”酒吧,坐在往日常坐的老位置。 灰谷烬也懒洋洋地喝着酒,耳中无意识地掠过坐在他对面的琴酒和伏特加间断的交谈。不过是些陈词滥调。 正交谈间,琴酒像是想起什么,忽然侧头对伏特加吩咐了几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落在了灰谷烬也的耳中:“明天的交易地点在多罗碧加乐园,提前准备。” 多罗碧加乐园。 灰谷烬也端酒杯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漂亮的蓝色眸子里闪过一丝微光。 啊……终于到这个时候了。 那个在剧情中标志着一切开端的起点,主线的开始。 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 “是!”伏特加略微抬高音量立刻回应,又在下一句时表现得有些犹豫,“乐园?会不会……” “嘈杂适合隐藏。这也是买家的决定。”琴酒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唇角下撇,耐着性子回应这个忠心有余、聪慧不足的下属。 灰谷烬也看着有趣,脑中突然冒出几个想法。于是他放下酒杯,玻璃与桌面的碰撞短暂地吸引了琴酒的注意,他适时开口,“正好我最近没事。什么任务,带我一起?” “这次用不上你。”一秒都没有犹豫的回绝,甚至犹觉不够地补了一句,“没什么事就安分点。” 灰谷烬也挑了下眉想表达自己的不满,又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带着墨镜,琴酒看不到他的表情。于是他伸手一拍桌子,“这是什么话?我可一直很安分。”装模作样的很,甚至没发出什么声音。 配合着他的语气和动作,是很显然的玩笑话。但伏特加还是被他的表现吓了一跳,这个身材壮硕的大块头近乎憨厚地陪着笑,试图缓和气氛,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大哥他没这个意思……” “行了。”琴酒出言打断了伏特加,把帽檐上推,露出半边墨绿色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盯着灰谷烬也,“权限已经给你兑现了。与其在这胡闹,不如多去给组织做点贡献。” 用灰谷烬也目前在意的事转移话题,不愧是琴酒。 灰谷烬也识趣地不再纠缠游乐园的任务,顺着他的意思乖觉地比了个闭嘴拉拉链的手势。 不让一起去又如何,他私下偷偷去又没人能管得着。 气氛缓和下来,又闲聊了片刻,这次小聚以琴酒通讯器的响起而告终。琴酒和伏特加的身影消失在酒吧门口,隔音门缓缓合拢,将外界的嘈杂再次隔绝。 灰谷烬也独自坐在原位,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片刻后他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风衣的领口,步履轻快地离开酒吧,身影融入人流,只静待着明日的好戏。 一场大戏即将开幕,而他是唯一洞悉剧本的参与者,他绝不会错过。 …… 次日下午,灰谷烬也就来到了多罗碧加乐园。 虽然他保留了一部分的“上帝视角”,知道一些关键节点的走向,但具体的时间、细节,早已在漫长的时光中变得模糊不清。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必须给自己留下容错空间。 他必须确保交易时自己在现场,且又处于一个绝对安全的观测位置。昨夜他花了大量时间斟酌,思考着改变剧情和保持剧情的利弊,最终确认了自己的目的不是改变,而是确保不变。 不是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是为了让一切对于自己而言利益最大化。大方向的不变有利于他将一切都维持在自己的掌控中,至于细节,他会做出一些微小但重大的改变。 他没再穿那身风衣,换了一身低调的休闲服,和所有普通的游客一样四处乱转着。在路过游客中心时,顺手抽了张地图抓在手里,将看到的一切和地图比对,默默熟悉着这里的布局。 其实在来之前,他就在乐园附近的商场顶层,用望远镜观察过这里。不过作为一个谨慎的人,现场踩点仍然是必须的。 灰谷烬也从一个个游乐设施旁路过,心中评估着路线和死角,和记忆中的剧情对应着猜测交易可能发生的具体地点。 他以云霄飞车的位置作为基点,在脑中绘制出数条无声的移动路径,确保万一有什么意外时自己也能快速隐蔽地在所需路径之间转移。 时间很快过去,天色一点点暗下来,不夸张的说灰谷烬也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应该比工作人员都要高了。 傍晚仍然是游乐园的高峰期,在路过刺激项目时,成片的尖叫如浪潮般迭起,灰谷烬也表情不悦地抬手按了按耳塞,让杂音过滤的更彻底一点,随后快步离开。 他在游乐园里转了许久,视线终于锁定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女生身材高挑,黑发如瀑,白皙的皮肤映衬着笑脸,看起来温柔又元气。男生双手插着兜,容貌同样出色,他跟在女生身后,身体微微后仰,表情似乎有些不耐烦,实则宠溺又欢欣。 毛利兰和工藤新一。真是浪漫的约会啊。 灰谷烬也视线锁定着二人,动作未停,随着人流转移到一处休息区的二楼,躲在死角处观察着这对甜蜜的少年少女。看着他们笑闹着,路线逐渐接近云霄飞车。 这种程度的距离,他用不着用望远镜,傍晚的光线也在他的适应范围内。二人的动向在他的眼中清晰无比,灰谷烬也眯了眯眼睛,突然余光中出现一抹银色。 琴酒。伏特加那个大块头仍然跟在他的身边。 还没有等灰谷烬也做出下一步观察,琴酒骤然做出了一个抬头的动作。 灰谷烬也立刻侧身躲在墙壁后,心跳不可避免地紊乱了一下。 他确信这个距离和光线琴酒看不到他的身影,但仍然因为他的敏锐而吓了一跳,紧张的刺激感让他更为亢奋。琴酒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并立刻做出了反应,那种近乎与野兽一般的直觉,或许也只有琴酒有了。 灰谷烬也靠着墙壁,平复着呼吸。 他现在已经确认了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的位置,也确认了琴酒和伏特加的到场。接下来他需要换一个更近的,便于观察又便于参与的位置。 他等了十几秒,再次侧头看向窗外。琴酒和伏特加已经不见了。 他拉低了今天特意携带的鸭舌帽,离开了休息区,步行至云霄飞车附近。 他躲在附近的树下,眼睛紧盯着准备起步的设施,果不其然在一行游客中看到了工藤新一、毛利兰以及琴酒、伏特加的身影。 看着琴酒和伏特加一脸严肃的坐这种游乐设施,莫名有些好笑呢。虽然按琴酒的习惯推测,可能只是为了在高处方便观察。 云霄飞车很快启动,进入了幽暗的隧道。灰谷烬也没有等待太久,当云霄飞车驶出隧道时,一名女士的尖叫划破天际。 灰谷烬也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凭借声音锁定了女人的方向。看到了她前方的座位里,那个身首分离的尸体。 尸体被安全座椅固定在原地,血液却因高速运行的云霄飞车而四溅,造成了极其恶心骇人的景象。 不出意外。这立刻引起了巨大的骚乱。离尸体较近的几人,有的面色惨白,有的甚至开始俯身干呕,更有甚者哭闹着想要立刻离开这里。 警察来的很快,封锁了现场。并井然有序地展开了调查与人员安抚。 灰谷烬也在树下的阴影里,好在被吸引而来的人很多,站在这里围观并不显眼。 他以一个全然旁观的角度,看着这场闹剧。琴酒和伏特加暂且不谈,为了避免再次被琴酒注意到,他刻意控制着自己的视线掠过二人的方向,只用余光确认他们的位置。 而在其余的人里,工藤新一的冷静太明显了,他冷静的不像一个高中生,与周围的喧闹格格不入。他仿佛抽离了自己的情感,只把这一切作为一个单纯的案件,蹙着眉四处观察,抽丝剥茧,甚至忘了去关怀一下他同样受到惊吓的青梅。 如果他不是这么的正义、善良,其实这种特质很适合加入组织。灰谷烬也在内心感慨。 关于这段的剧情,他其实已经淡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是用项链作为凶器。作为一位偷偷到来的旁观者,他也没兴趣去展现一番自己的推理。 琴酒和伏特加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工藤新一则勤勤恳恳地忙碌着,轨道上那个带有链条的钩子和另一只珍珠耳环被他小心地拿起。 并不是什么太复杂的案件,他视线扫过人群,锁定在一个女生的身上。心声和工藤新一慷慨激昂的推理同步,解开了这场案件的秘密。 凶手利用体操运动员的身手和平衡感,在黑暗的隧道中,借助珍珠项链、钩子和云霄飞车的速度完成了这一次看似不可能的犯罪而已。 大费周章,只为杀死一个移情别恋的男人,得不偿失的无聊行径。 随着凶手低着头被警察带走,原本滞涩紧张的气氛逐渐缓和,工藤新一被带着笑意的警察围在中间闲聊,毛利兰的神色也逐渐放松下来。 不过经过这事,两人显然也没有了继续游玩的心情。人群散去后,也结伴着向外走去。 毛利兰似乎还有些心有余悸,带着笑语略带担忧地向工藤新一抱怨。只是她还没说完,工藤新一就自信满满地打断了她,带着侦探特有的执着:“放心吧!我工藤新一,……” 他的话没有说完,声音越来越小,直至闭口不言。他的不知何时被远处人吸引了,目光锐利地紧盯着不远处两个黑衣男子,眼神中带着怀疑。 “小兰,你先自己回去吧。”他的声音骤然压低,变得严肃。 “诶?怎么了?你又要去哪里?”毛利兰愣了一下,站在原地,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这样突兀的转折。 “抱歉!”工藤新一却已经迈开步子,转身跑开的瞬间回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我突然有点事情要确认。很快就好,到家给你电话!”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追随着黑影没入夜色。 “真是的,又这样……”小兰伸手想要挽留,却只能在看着他越跑越远后,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只是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不知为何感到强烈的不安。 第6章 达摩克利斯之剑 工藤新一追出去的瞬间,灰谷烬也不由得感慨果然如此。这个热血勇敢的侦探,不管多少次,在面对这样的情形时都不会选择旁观。 那就怪不得人了。 欢迎来到地狱,名侦探。 工藤新一全神贯注,远远地跟着那两个黑衣男人,他心中侦探的本能在躁动着。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一定有秘密。 云霄飞车时他就终于到了这两人,在发生了案件的情况下,保持着异常的沉默与冷静,现在想想,警察排查时这两人甚至不知何时就离去了,像是刻意避开。 银发的黑衣男人穿着一身长款黑色风衣,身量很高,一头长发几乎到腰部。另一位要稍矮一些,却也比普通人壮硕。 此刻的尾随让他更细节地注意到了两人明显警惕的状态,和带着训练痕迹的走路习惯。 “快到时间了,大哥。”壮硕的黑衣男人提着手提箱,表情凶恶地走着,偶尔四处张望一下。 重要的称呼,看来银发的应该是领头人。 银发男人步履从容,只简单地回了一声,语气冷淡:“别放松警惕。” 二人的身影在夕阳下神秘莫测,好奇心几乎吞噬了工藤新一,他急切地想要解开这两人的秘密。 手提箱里是什么?他们出现在这里是为什么?他们要去做什么?他们到底是谁? 现在的位置已经非常偏僻了,几乎是在游乐园的最角落。一个男人不知何时而来,早已等在此处。 交易?选在这种地方交易。箱子里到底是什么?该死!看不清……不对,还有一个人不见了。 工藤新一才猛然意识到那个银发的高大男人,不知何时消失在他的视野里。在他这样全神贯注的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感到后背发凉,一股寒意顺着脊柱上窜,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更多反应,就只感到后颈一痛。 被他追寻的高大身影,此刻正笼罩在他的身后。工藤新一只觉得后颈阵阵作痛,天旋地转,他强撑着踉跄两步,却还是摔倒在地。他看不清那个男人的面容,只看到了他嘴角那残忍的笑意。 至于灰谷烬也。他此刻仍是那副游客的打扮,戴着鸭舌帽,背着双肩包,躲在阴暗的角落像在看一场诙谐的剧目,眼里满是兴致盎然。 从前看原著的时候没有觉得,如今看到现场画面,灰谷烬也只觉得好笑。工藤新一的智慧毋庸置疑,但毕竟还只是高中生,带着少年期的莽撞,不够谨慎也不够细心,这是非常有魅力的少年意气,但在面对琴酒时无疑是致命的。 工藤新一摔倒在地后眼神逐渐涣散,看起来几乎是昏迷了,也有可能只是被打晕而无力做出任何行为。 琴酒淡漠的像顺手解决了个无关紧要的垃圾,铁棍被他随手扔在一边,略微俯身抓着工藤新一的衣领,轻而易举的单手把这个身量和成年人无异的高中生从地上提了起来。 他的另一只手从口袋里取出药盒,给工藤新一强行灌下了组织研发的毒药,APTX4869。这种药最初是组织被用来研究长生不老的项目,但因为宫野志保对实验成果的隐瞒,一度被当做是失败品,作为一种高隐蔽性、低可验性的致死性毒剂来使用。 啊,宫野志保……灰谷烬也想到她,忽然联想起自己提升的权限。是时候去会会这位组织的天才科学家少女了。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工藤新一在这种半昏迷的状态被药物呛得面色发红,嘴角还挂着因无法吞咽而溢出的水,整个人又被琴酒重新甩回地上,狼狈的不像话。 那名交易的男人早在和伏特加完成交易后就匆匆离去。这种行走在暗处的人,往往都是这种作风,他们利己却也懂得审时度势。 “走了,伏特加。”琴酒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瘫倒在墙角的工藤新一,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在琴酒和伏特加离开后不久,天空如原著中那样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直到他们的脚步声彻底远去,灰谷烬也才从藏身的阴影中缓缓步出。他的皮鞋踏过被雨淋湿的地面,逐渐接近至工藤新一的面前。 他甚至没有刻意遮掩自己的存在,第一次经历缩小的工藤新一显然已经痛到难以维持思维的清醒,更何况他被打的一棍本就让他意识有些模糊。 他的耳中听到眼前这位少年因极致痛苦而压抑的呜咽。 真是可怜的悲鸣。 灰谷烬也脸上的表情温和而平静。他慢条斯理地从双肩包中取出事先准备的微型设备,对准了那个蜷缩在墙角挣扎的身影。 这台微型摄像机清晰地记录着工藤新一身体变化的完整过程,这几乎算是成年的身体扭曲痉挛着,肌肉和血管在皮下鼓鼓跳动,形成了堪称扭曲惊悚的画面。在他超敏的听觉里,甚至能听到肌肉撕裂和骨骼摩擦的轻响。 这足以击垮这位名侦探心理防线的视频就这样被他掌握在手中,他认为这些总会在某一天能派上大用。他没有只是站在原地等待拍摄的完成,而是带上手套,用塑封袋小心收集着工藤新一在挣扎中掉落的头发、皮肤碎屑,也就是工藤新一的生物样本。 最后他快速的翻找,从外套口袋里找出了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检查着通讯录、短信和邮件。检查了一番这个时间节点的工藤新一,还没有知道太多的信息,手机里也没有什么有意义的内容后将手机塞回原处。 “杀死主角?短视又愚蠢。将他的软肋捏在手中,才是一本万利。”这个昏暗无人的角落,灰谷烬也好心情地喃喃自语。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看着那张已经变得稚气的脸,确认工藤新如剧情中变小。在走之前他清理掉曾经所有的痕迹,包括脚印和监控,就像从不曾出现过一样。 所有证据被他妥善保存,握住了这把对于工藤新一而言高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的存在,不是为了改变故事的开端,而是为了重新定义整个游戏的规则。 每天都会更新 但是更新时间比较随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达摩克利斯之剑 第7章 新干线大爆炸事件(一) 工藤新一醒来时,灰谷烬也早已不知所踪,他甚至不知道曾有人来过。 一阵巡逻车的彩灯与警铃声唤醒了他迷蒙的意识。世界在他眼中摇晃,造成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感。剧痛和昏迷后的眩晕,让他的思维几乎停摆,他只是茫然地坐在原地,看着周围往来的人。 “小朋友,你还好吗?”巡警见他醒来,略微俯身,尽量地温和,以免吓到这个看起来受到惊吓的小朋友,“你头上的伤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工藤新一眨着眼,有些无法理解巡警的话。 小朋友?这家伙在说什么啊,我可是高中二年级的学生耶。他内心腹诽,突然感到一种奇怪的厚重感,他低下头,看到了被宽大袖口遮住的小手。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变小了?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后脑的钝痛,一抬手就摸到带着铁锈味的黏腻的液体。恍惚间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席卷了他。 他很想大喊不是这样的,他想说自己是工藤新一,想说那两个神秘人……但是,谁会信呢? 一个高中生变成一个小孩子,世界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写故事都不会这么写吧!? 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之下,工藤新一趁着警察用电话联络时,怀揣着巨大的惶恐落荒而逃。他在夜色中努力奔跑着,此刻显得过于宽大的衣服被他卷起抱在怀里,穿行过熟悉的街道。 越是奔跑,他越是恐慌。视线变得低矮,与平时截然不同的视角、完全不同的身体感受,造成的割裂感让他无法思考。独自跑回工藤宅后,空旷的宅邸却更加引发了他的恐惧。 “是新一回来了吗?”慈祥的、略显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疑惑地询问着。 不论怎么说,工藤新一终究还是一个不大的少年。在骤然面对这样大的变故后,面对信任的长辈,产生了无与伦比的依赖,他立刻语无伦次地描述起自己经历的事情,他极其急迫地希望能获得理解与接纳,来获得对现在这个身份的认同感。 和工藤新一这段时间的鸡飞狗跳截然相反,灰谷烬也又过了段堪称悠闲的日子。此番收获让他心情颇好,连琴酒都对他突如其来的愉悦感到诧异,被他语焉不详的糊弄过去。 只可惜平淡的生活总是短暂的。 “新干线?”灰谷烬也屈指托着下巴,眉尾刻意压低,夸张地叹息一声,“清理工作而已,你和伏特加去足够了吧?” 琴酒的面容隐匿着帽檐与长发之下,叼着烟吐出一口烟圈,语气不辨喜怒:“这是组织的安排。清理完这个多话的脏东西,跟我去名古屋,有别的任务。” 琴酒没有继续说下去,略抬眼,示意伏特加拿来了一份资料。 灰谷烬也轻啧一声,视线扫过伏特加递来的资料。 “一亿日元……啧啧,黄金情报可真值钱。”灰谷烬也抬手从资料里取出那个女人的照片,屈指轻轻一弹,话语间是藏不住的戏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交易者而已,就为了灭口要炸掉整个新干线。敷衍我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 琴酒依旧沉默着,烟雾朦胧了他冷硬的表情。伏特加秉持着完全听从琴酒一切命令的习惯,面对灰谷烬也的提问看了眼琴酒,又立刻板着脸一动不动。 没有人有回答他问题的意思,但灰谷烬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丝毫不觉得扫兴。他脑中迅速闪过这段时间以来值得关注的事情,抬起眼眸光一闪,像是对琴酒,又像是自言自语:“看来,最近是有些不知死活的老鼠,需要被这样盛大的‘烟花’好好警告一下了。” 琴酒冷哼一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默然,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猜对了。灰谷烬也嘴角的笑意加深。他明白这并非一次简单的灭口,而是一场针对组织内部或其他觊觎者的表演。用一场轰动却无法追查的爆炸,来宣告越界者的下场。 冷酷果断,是组织一贯的作风。 新干线的爆炸啊,那想必会很有意思,灰谷烬也轻笑一声:“那么,恭敬不如从命了。” …… 飞驰的新干线列车上,灰谷烬也带着墨镜和耳塞,闭着眼靠着椅背,放松的姿态完美的融入乘客之间。 琴酒和伏特加则并排坐在他的对面,周身气质都宣告着生人勿近。他们向来如此,并不将其他人的目光放在心上,那些路人在琴酒心中恐怕约等于无关紧要的蝼蚁。 黑色的手提包就放在脚边,灰谷烬也听着其中细微的机械运转声竟莫名地感到平静。 现在只等着合适的时间将这箱子交给那位交易者,就可以收到一亿日元的报酬,而那位交易者也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按下炸弹的启动器,随着整个新干线化为灰烬。 时间一点点接近约定会面时间,三人短暂离开,待再回到座位时,手提包已变成了旅行用的手提箱,一场神不知鬼不觉的交易就此完成。 又一次毫无难度的任务。不过,应该会比预期更有意思。 因为他听到了一些孩子们笑闹的声音。再普通不过的情况,却因为孩子们的名字而有了不同。 柯南、元太、步美、光彦。 灰谷烬也指尖敲着座椅扶手,心中念头百转,就在此时他听到伏特加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将他的思路打断。 “好像有什么东西哎。”,伏特加坐在座椅上略微前倾身体,像是在打量什么,却连一秒钟的间隔都没有,他就又立刻判定了物品没有威胁,话语里是显而易见的嫌弃,“原来是口香糖啊。” “嗯?”灰谷烬也发出一声疑惑的气音。 新干线……柯南……炸弹……他立刻回想起了什么,连被嘈杂环境造成的不爽都消失了不少。 他嘴角上扬,取出一张干净的纸巾,拿起那团东西在掌心狠狠碾碎。如他所料,他感受到了一小块塑料破碎的触感,和一瞬间的电流嗡鸣声。 窃听器。 琴酒注意着灰谷烬也的动作,眼神微凛,他脑海中迅速有了判断。他随即拉低了帽檐,眼神不动声色地扫过车厢四处。 “你这是干什么啊。”伏特加不愧于琴酒暗地里对他蠢货的评价,似乎并没有搞清状况,但好在他的忠心和服从一如既往,他还记着没去称呼灰谷烬也的代号,也没有在琴酒沉默时执着的追问。 “没什么。”灰谷烬也挑眉,随手把手里的垃圾扔出窗外,抱臂又重新靠回椅背,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列车上有老鼠。伏特加……”耳边响起琴酒压低的说话声,和伏特加毫不迟疑的回应,他没再参与二人的交流,琴酒要让伏特加去做什么猜也猜得到。 “是,大哥。”伏特加状况外的表情转瞬间变得严肃,没有丝毫犹豫地回应后,一脸凶神恶煞地起身,魁梧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远处。他要去寻找窃听者的线索,但灰谷烬也猜想必是无所获的。不过能给柯南完成点小麻烦也不错。 原著里通过窃听器,柯南才听到了琴酒和伏特加放置了炸弹,并计划在特定时间引爆,也得知了目标是一名购买黄金情报的女性的破局点。 如今线索全部切断,工藤新一这位名侦探甚至对炸弹的存在一无所知,真让人好奇他要如何逃过这次危机。 多了两个收藏,有点开心,提前发一章[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新干线大爆炸事件(一) 第8章 新干线大爆炸事件(二) 这场交锋在一开始就是一座不平衡的天平。 如今化名为江户川柯南的工藤新一,在坐上列车后不久,就注意到了两个身形熟悉的黑衣人。 这两人的身影在多罗碧加游乐园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也是造成他不得不以小孩身份生活的罪魁祸首。他的愤怒再起,却不再莽撞。 这次两人仍是同行,却和上次有所不同的。他们的身边这次出现了另一个陌生的男人,这个男人面带着笑意和他们看起来完全不同,却又意外的气质和谐。整个人气质慵懒,戴着墨镜,一头过肩的黑发披散着,领口边缘微微敞开,让人能隐约窥见一小截精致的蛇形纹身。 柯南注意到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摘下墨镜,也会在窗外阳光照过时下意识的躲避。和另外一位戴着墨镜的人完全不同,目的不是为了遮住面容,而是像在畏惧什么。这个奇怪的本能动作引起了柯南的警觉,他默默在心中记下。 从头到尾三人都没说什么话,但从姿态上来判断,那名银发男人和纹身男人看起来颇为熟稔。 柯南紧盯着三人路过自己后落座,利用孩子身份的优势,四处玩闹着,实际是在暗中留意着三人的动静。 列车缓缓启动,踏上预定的征程。一段时间后,三个男人与玩闹的柯南擦肩而过,他们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起身离开,却给柯南留下做点什么的机会。柯南想起了阿笠博士刚刚给他制作的追踪眼镜,略微犹豫了一下就立刻下定了决心。 柯南四处看了看,见无人在意便立刻嚼了一块口香糖包裹住窃听器,随后弯腰想粘在三人的座位下方。 “柯南,你在干什么?不可以这样哦。” “啊……小兰姐姐……”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做这种事,柯南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没有注意到毛利兰的靠近。温柔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他被吓得立刻弹起,尴尬笑着挠了挠头。 步美等人也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柯南汗流浃背,几乎以为这次的计划要失败了。 “垃圾不要乱扔哦柯南。”步美弯腰用纸巾包着拿出那一团口香糖,拉开座椅扶手的烟灰盒放了进去。 柯南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这也算因祸得福?毕竟步美放的位置可比座椅下方要听得更清楚了。 他装着傻,做出一副自己就是喜欢乱扔垃圾的熊孩子模样,打发走了几个小伙伴,独自站在角落。此时他的内心志得意满,满心想着要揭露那些可疑的人的真面目,要拿到让自己恢复的药。 只是他的斗志昂扬并没有维持太久。三人回来后不久,追踪眼镜仅仅传出了一句无关紧要的感慨“原来是口香糖啊。”后不过几秒的时间,一瞬间的电流忙音后就再无声响。 不是他预想中的犯罪对话,甚至任何有意义的内容也没有。 发生的一切都不在他的预想中,柯南几乎感觉自己有一瞬间的心脏骤停,这种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 窃听器的位置在口香糖里,甚至被步美用纸巾包好了,放在烟灰盒里。这样自然又隐蔽的位置,却在瞬间被发现了。 他的行动暴露了。以一种难以预料到的速度。 他的手因紧张而微微颤抖,面上仍然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扬起笑容掩饰自己不自然的脸色跑回自己的座位。大脑却仍然在飞速运转。他本能地意识到危险,这三人或许并不是他想象中那种简单的罪犯,而是更加深不可测的存在。 他的窃听计划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他需要重新整理一下思路。 那三个男人太可疑,可如今他的窃听暴露,恐怕会引起他们的警惕。如果再继续下去,太危险了…… 柯南咬了咬下唇,但他必须抓住这次机会获得有用的信息。不管是为了找到让自己恢复的药,还是为了弄清楚他们这次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他都必须再做些什么。 …… “哎呀,来这边看看哦。”远处柯南故作天真的声音被灰谷烬也轻易地捕捉到,几个孩子们似乎被他引领着走过车厢,正在逐渐接近这里。 几个孩子欢笑的声音,引得几位乘客频频回头。 扮演搜查过家家的游戏吗?很聪明的计策。灰谷烬也终于睁开了眼睛,墨镜下的视线落在了车厢链接处。可是为了获取情报,将无辜的伙伴置于危险之中,是不是太慌不择路了呢,名侦探。 几个小学生再怎么胡闹,都不会引起人的警惕,这是天然的优势。 灰谷烬也抱臂靠在椅背,悠哉地吃着列车提供的零食,墨镜后的目光却始终关注着这行越来越近的小朋友们。他注意到柯南路过他们所在的座位时,视线在手提箱上凝固了几秒。 真不错,这位少年侦探出色的记忆和观察力,让他发现了细微的不同。 但,那又如何?这辆列车至少有上百人,十几节车厢,仅凭一个手提箱想要获得线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正如灰谷烬也想的一样,柯南几乎是瞬间发现了手提箱。他分明记得那三个男人刚上车时,手里拎的是一个黑色的手提包,而现在那个手提包消失了,变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手提箱。 在密闭的列车上,一个手提包不可能凭空变成手提箱。唯一的可能是进行了一次交换。 可是为什么要交换?是同伙的接头?还是又一次的交易? 在路过三人的座位时,柯南浑身发冷,却强撑着装作活泼孩子的样子,蹦蹦跳跳地离开。却在离开这节车厢的瞬间,立刻变了表情,转身跑向无人处,“我去上个厕所!” “柯南!”步美叫他,他却没有回头。 “什么嘛,这家伙又这样。”光彦撇了撇嘴,“我们自己玩吧。” 柯南背靠着车厢,垂着头思考着。 这三人几乎一直坐在座位上,那么手提包交换的唯一机会就是他们离开的那一次!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四处张望了一下,小跑着跑向一个路过的乘务员,眨巴着大眼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害又可怜:“姐姐,有三个穿黑衣服的大哥哥,你知道他们之前去了哪里吗?” “诶?”被他拉住的乘务员小姐怔愣了一下,撑着膝盖略微弯下腰,“是前面那节车厢的乘客吗?我们不能泄露客人**呢……” 她说着就想起身,作为专业的乘务员,她应该去找那三人确认。 柯南慌忙地摆手,笑着撒娇,却看起来有些急迫。“我们在玩侦探游戏,他们说猜对就给我奖励,可是我实在猜不到嘛,姐姐就告诉我嘛。” “可是……” 乘务员还要说些什么,却又被柯南打断,那抬眼做出一副胡搅蛮缠的姿态,大有她不松口就不罢休的姿态:“姐姐!不要去问啦,你问了我可就拿不到奖励了耶。” 她看着面前这个小小的孩子,不由得放松了警惕,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口:“那三位先生啊,之前好像是往列车餐厅的方向去过哦。其他我就不知道了。”说着,她略微仰头,手指点着下巴回忆,“是商人吗?他们路过时好像在说什么交易的事呢。” 交易?柯南脑中灵光一闪。“是呢,哥哥们是商人哦。”柯南没反驳她的话,随后立刻挥手告别,跑向餐厅的方向,徒留乘务员茫然无奈地留在原地,“姐姐再见!” 很好,目前有了第一个线索。 柯南迈着小短腿在车厢中穿梭着,一条条线索、一个个想法在他脑中交织。这三人进行的绝不可能是普通的物品买卖。 是以物易物还是钱货交易?交易,又是交易。这次他们有可能还携带着上次那种药物吗?线索太少了,他需要找到那个和他们交易的人。 他在列车餐厅门口停下脚步,平复了一下因跑动而略微急促的呼吸后,准备选择故技重施。 他仰着小脸四处张望着,正在开口时,一阵寒意又弥漫在他的周围,他心中一紧,果不其然,从窗户的反光中,看到了那位穿着黑衣的壮硕男人。 他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跳,又一次变得剧烈,有乘务员见他愣在原地,向他走了过来。温柔的的女声在他身侧响起,他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几乎丢失了发声的能力。 他看到那个男人四处张望着,仔细的观察车厢里的乘客和角落。 而乘务员突然的发声让男人的目光立刻射向此处,他感觉到有目光在他身上停留,想要把他从里到外都看出来。 他不能再保持沉默了,否则就太可疑了。 他尬笑着大喊饿了,希望乘务员能带他进去吃饭。 在他大喊出声的那一刻,仿佛有一个写着讨人厌的吵闹小孩的标签贴到了他的身上。那个男人嫌弃的移开视线,继续他的搜索,逐渐走向了下一节车厢。 一个小学生,这个让他难以接受的身份,却在这种时刻为他摆脱了嫌疑。 等柯南说完了话,乘务员依然温柔的笑着,没有丝毫不耐烦。她没有注意到柯南的异常,也没有看到远处那个路过的黑衣男人。她只是点了点头,牵着柯南走进餐厅。 看着伏特加的背影消失在下一节车厢,柯南悬着的心才重重落下,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现在不是后怕的时候,线索就在眼前。 他强压下情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终于把原来构思的说辞完整的说了出来。乘务员听了他的讲述顿了顿,脚步一转,牵着他向角落处的位置走去,“其中一人是银发的对吗?他们之前坐在这里呢。不过这里没有什么遗落的东西哦。” “诶——真的呢。”柯南稚声稚气地围着桌子转了一圈,甚至钻到了桌子底下,眼神扫过每一处,但在重新出现在乘务员视线中时表情又变得乖巧,眼眶有些发红,“那怎么办,那个黑色包包对哥哥们很重要呢。” 年轻的乘务员看到一个半大的孩子这副表情,立刻心软得一塌糊涂,本就温柔的声音放得更轻,半蹲着安慰他:“别急别急,姐姐帮你去问问之前和他们回面的女士好不好?可能只是拿错了呢。” 柯南眨巴着眼睛,仰头看向她,抽抽噎噎地套着话,他的声音还因为刚才的紧张有些发颤,却更显得自然:“可以告诉我她在哪个车厢吗?我自己去问问她,好不好嘛。” 眼角的眼泪被乘务员轻柔地擦去,他在心中唾弃自己这副样子,却又认真地记下乘务员报出的车厢号,终于破涕为笑:“谢谢姐姐!” 第9章 新干线大爆炸事件(三) 柯南停留在车厢外,没有急于进入。只是踮着脚站在角落,目光掠过这节车厢内的乘客。 一名女士,这是很关键的线索。还有那个黑色的手提包。 他关注着符合条件的人,很快锁定了一个女人。 那是一位棕发的女性,穿着得体的套裙,应当经济能力不错。正规规矩矩地坐着,没有和任何人交流,明显是独自出行。只是此刻她看起来有些紧张、更准确的说是有些心神不宁,时不时看向手表,确认着时间。 她怀里放着一个手提包,双手紧紧地攥着包袋。这个包里应该有对她很重要的东西。 女人看起来得体又平和,不像穷凶极恶之徒。更重要的是她太紧张了,她的情绪非常的外放,表现远不如那三个男人一般镇定和内敛。应该不是同伙,至少不是同一级别的存在。 如果没猜错,和那三个男人交易的人就是她了。 柯南迂回了一番,在靠近那个女人之前凑近了每一个座位,“阿嘞嘞,怎么不见了?” 他走着走着,时不时蹲下做出寻找的样子,直到越来越接近那个女人的位置。他装作脚下一滑,摔在女人的身边,手里紧攥的那枚窃听器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贴在女人的衣摆。 女人吓了一跳,立刻眉毛一簇,抱着包,身体微微后靠。她没有说话,却用行动表现了排斥。 “嘿嘿,不好意思啊姐姐。”柯南一手挠了挠后脑勺,露出带着歉意的傻笑,微微低头向后退去,眼神却悄悄地落在那个手提包上,“我这就走。” 此刻那个手提包距离他只有一掌的距离。从女人抱着包后靠时手部的状态来看,包应该不重,其余的却看不出什么。以女人警惕和重视的程度来看,再呆下去也获得不了什么信息,只能希望这次窃听器能给他带来有用的线索。 他离开座位太久了,他需要回去了,否则小兰和毛利大叔该着急了。 只是回去的路线必然又会经过那三个可疑的男人,柯南深吸一口气,调整出一个符合小孩子的表情,小跑着迅速穿过车厢的走道。他不能露怯,不能引起丝毫的注意。 在路过那三名黑衣男人时,他余光中看到其中一人微微侧过头看向他的方向。 他心脏剧烈跳动着,小手紧紧攥着拳,拼命克制住自己回头观察的**,也没有停下脚步。 灰谷烬也的目光透过墨镜,若有若无地锁定在柯南身上。他看着这位侦探跑过他的身边,跑回座位,对着毛利兰的疑问用装傻蒙混过关。他欣赏着对方每一个强装镇定的表情、每一次故作天真的表演,可惜柯南对此一无所知。 “柯南,又跑到哪里去了?柯南刚回到座位附近,毛利兰关切的声音就响起。 “没……没什么啦。我刚刚去了一下厕所。”他乖乖地重新坐下,童声稚气地回应着,一手却悄悄抚上了追踪眼镜侧边的按钮,调整合适的声音。 一直好奇宝宝模样的柯南难得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努力倾听着窃听器传回来的声音。 衣料摩擦和列车轰鸣声持续了很久,成了让人昏昏欲睡的底噪。都是无用的杂音啊……女人一直没有说话。等等……?这是什么声音? 柯南按着追踪眼镜,调整了一下音量。金属撞击声、像是什么器械的声音。 “嘀嗒。”声音小得几乎微不可闻。 柯南瞳孔皱缩,他感到自己浑身血液都几乎凝结,猛地站起来。只是小短腿还没落在地上又被小兰按回了座位。 她眼里满是不赞成:“不要再乱跑了哦,柯南。” 就在这时列车的速度在不知不觉中慢了下来,广播里传出温和的女声播报,“名古屋站到了……”。 人群开始嘈杂起来,柯南还没有找到理由挣脱毛利兰的牵制,就看到那三名黑衣男人正在下车的人群中向外走去。 他们要下车了!可恶…… 柯南拼尽全力,在毛利兰的阻拦声中还是冲向了车门,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人被人群裹挟着离去。 灰谷烬也故意落后琴酒与伏特加几步距离,目不斜视,笑得温良,特意在下车时与柯南擦肩而过,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语了一句:“小心玩火**哦,名侦探。” 车门在灰谷烬也身后合拢,但这句话如同惊雷,在柯南脑中炸开。他站在原地,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这怎么可能?! 第10章 新干线→名古屋 灰谷烬也唇角噙着笑,单手插着兜,悠哉地跟在琴酒身后,离开了这辆结局未知的列车。 他并不在乎柯南能否解决这次爆炸,毕竟他喜欢看戏,不代表喜欢给自己留下麻烦。在琴酒没注意到的地方他就已经做好了后手,哪怕爆炸没有发生,交易者也会按计划死去,以另一种方式对外界宣告组织的强大与威慑。 出于一些恶趣味,他留下了一句语焉不详的话,看着那位名侦探陷入更深的疑虑与不安。 就让他看看,这位名侦探在缺少线索的情况下做到何种地步吧?毕竟时间可不多了,在那个女人打开箱子的瞬间,这一切都会沦为葬送的火焰。 琴酒的保时捷356A就停在车站外,这让灰谷烬也无语地嘴角一抿。组织对琴酒的看重真是体现在方方面面。 “上车。”琴酒迈着长腿坐上了副驾,动作流畅地从风衣口袋里摸出烟盒,“准备好任务。” 他话音未落,灰谷烬也就自然地霸占了车子的后排。面对琴酒紧凑的任务安排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与意外,无所谓地调侃,“我你还不放心么?” 前排的烟草的味道隐约缭绕,琴酒似乎低嗤了一下,却没再说话。 这次的任务是参与一个和组织有勾结的政客举办的私人宴会,并与他进行情报和资金的交接。比无聊的清理要有意思一些。 比起智慧而言,伏特加的车技真是无可挑剔。车子平稳地驾驶在路上,不过在到达任务场所之前,琴酒更早地接受到了新干线的结局。 灰谷烬也悄悄把耳塞拉松了一些,听着琴酒手机那头的声音。 “嗯,是的,爆炸效果远小于预期……炸弹似乎被发现了,最后关头被扔出了车外,仅造成了车厢部分损毁。有伤亡,但……啊不,任务目标仍然死亡了,根据情报显示是中毒身亡……” 琴酒的目光瞬间锐利,透过后视镜直直地落在灰谷烬也的身上。灰谷烬也坦然回望,摊手露出一个无辜的笑:“未雨绸缪。” 随着琴酒指尖按下,电话被挂断。意料之外的结局让他骨子里的多疑又冒了出来,语气带着冷冽的警告。“别耍什么花样,别做不该做的事。” “是是——一切为了组织。”灰谷烬也拉长语调,对琴酒的警告毫不在意,他重新将耳塞推紧,侧过头让视线落在窗外飞速掠过的街道上。 尽管爆炸被阻止了,但毫无疑问地会像计划中一般引起各方的注意。本来沦为失败的任务,却因为目标更隐蔽、更突然的死亡,而达成了效果更好的震慑效果。组织的阴云会一直笼罩日本、乃至世界。 灰谷烬也自认为做的不错,甚至是一石二鸟,这有什么值得警告的呢。只是没法亲眼看见那位名侦探在面对爆炸伤亡,和目标毒发时精彩的表情,真是可惜啊。 车内的沉默一直持续到了车子停在一家酒店的门口,富丽堂皇的建筑像是一座宫殿,欢迎着一位位穿着优雅得体的名流来构成这觥筹交错的名利场。 伏琴酒仍穿着那件与场所格格不入的黑色风衣,带着灰谷烬也径直入场。他没心情去迎合什么社交游戏,烫金的邀请函才是畅通无阻的通行证。衣香鬓影的宴会,二人就这么端着酒杯站在角落,仿佛远离人群的影子。 伏特加并没有和他们一起进来,他的任务是接应。 灰谷烬也仰头喝了口酒,慵懒地靠着立柱,墨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他的听觉正捕捉着一切可疑的声音,窗外远处被惊飞的鸟鸣、两个过于沉稳的脚步声。 琴酒也注意到了那两位算得上异常的侍者,他将自己的身影隐没在角落的暗处,左手自然地撩开风衣的一侧,若有似无地按着腰间的枪柄,微微低头和灰谷烬也对了个眼神。 随着灰谷烬也走向宴会的中央,那两位侍者立刻调整了站位,考究的位置和果断的移动落在远处琴酒的眼中反而加剧了可疑。琴酒看着灰谷烬也端着酒杯径直走向一人,真是毫不意外地作风,不过周旋片刻又回到了他的面前。 “手指有枪茧。”灰谷烬也挂着笑,语气平静得有些割裂。 “动作习惯明显经过作战训练。”琴酒同样冷淡地补了一句,随后又加了个提醒,“检查好你的装备,别出什么岔子。” 灰谷烬也的视线越过琴酒,投向二楼一个不起眼的包厢。 “不止他们两个。”他站在琴酒身边,压低了声音,“二楼,东南角包厢,有多个脚步声。” 东南角包厢,那是他们和政客约定汇合的雪茄室隔壁。琴酒墨绿色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随即立刻冷静下来。他们的行踪可能从更早之前就暴露了,今晚的宴会本身就可能是一个局。 “没事,你先去把该拿的拿到。组织的利益不容受损。”灰谷烬也又恢复了慵懒的语气,却不动声色地取下了一只耳塞。突然涌入的大量声音让他眉心狠狠一拧,却无法引起他的丝毫在意,他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回过神来。一点小小的代价让他能够时刻锁定着侍者和包厢的动静,值得。 琴酒墨绿色的瞳孔转向他的方向,定定地看了两秒,似乎在确认他的可信度。随后指尖在杯壁上轻敲两下,那是行动的暗号。 灰谷烬也唇角笑意不变,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自然地穿过人群,却恰好地封死了那两名侍者的动线。 与此同时,琴酒悄无声息地贴近了目标政客。 “先生,您有一通紧急电话。”琴酒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好。好。”政客不明白为什么宴会还没结束,琴酒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向琴酒的话露出一个略显讨好的笑容。他颔首和身边的人告别,顺着琴酒牵制的力道离开。 一名侍者似乎察觉不对,灰谷烬也身子一侧,与他撞了个满怀。 “哎呀,真抱歉。”灰谷烬也扶住他的手臂,却在抽回手时趁他踉跄,用匕首挑破了他腰间的束带,接住那支手枪后顺势抵住了他的后腰。 指尖摩挲过手枪的纹路,这种制式……公安的常见配枪。 那人的身体僵住,后颈都渗出了一点汗珠。 若不是手枪的存在,两人的动作真像是亲密无间的好友。灰谷烬也扬起笑,对着远处另一位侍者比了个挑衅的口型,“要为了任务牺牲你的同伴吗?” 另一边,琴酒已带着着政客,从后门离开了酒店。 既然知道了有埋伏,那何必还顺着他们的剧本。任务还在掌控之中。 第11章 名古屋的陷阱 场面一时陷入了僵局,但灰谷烬也清楚这样的僵局不会保持太久。这两人有备而来,明显事先知道组织的人会出现在这里,那必然会布下天罗地网,准备将前来接头的组织成员一网打尽。 那个蠢货,不管他是有意背叛还是无意泄密,总之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给琴酒争取足够的时间。 热闹的宴会现场,氛围开始变化了。哪怕极力掩饰着,也被灰谷烬也听出了细微的不同。欢声笑语间多了一些低语声,以及小范围的人群骚乱。 暗处的人发现了这里的对峙,开始把控场所并进行清场。 麻烦了啊…… 灰谷烬也眼神扫过大厅,当机立断地屈膝踢在被他控制的侍者的膝盖,并反折他的手臂,让他失去行动能力。随后毫不犹豫地收起枪,迅速地隐没在人群。 现在不能开枪。人群一旦引起大范围骚乱对他无益处。 另一名侍者猛地瞳孔一缩,前行两步后还是退回原地。他无法放着受伤的同伴不管。那些正义善良的人大多数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这也让灰谷烬也得到了更多撤离的时间。 联络器毫无声息,真不知道琴酒是抽不出空,还是对他太放心了。 灰谷烬也灵活地穿梭,硬生生从人群中挤出一条路来,推开酒店的后门冲进后巷。 这种情况他并不想阴沟里翻船,一边的耳塞仍然没有重新戴上,他需要让自己保持着十足的警惕,却难免头昏脑涨。 公安在最初的措手不及后也很快反应过来,宴会大厅的人群拖住了他们部分人手,但伏击圈仍在向后巷收拢。纷杂的脚步声和警铃声炸响在他的耳边,以及手枪上膛的声音。 至于么?灰谷烬也暗骂,咬牙奔跑着,一头扎进小巷外的街道。子弹打在他身边的墙面擦出火花,发出一声巨响,他抬手挡住飞溅的碎石,眼神更冷了几分。 在支援到来之前,将是一场对他个人的、地狱般的考验。 阴冷的夜风呼啸着从他耳边刮过,风衣的衣摆猎猎作响,衣领却被他刻意拉高遮住面部。 他有意往人群以及居民区去,但被包围驱赶还是在追逃中逐渐远离人群,那些紧追不舍的警察终于抓准了时机。子弹如骤雨般泼洒而来。灰谷烬也的子弹很快打空,就在他侧身换弹的瞬间,一声枪响在他耳边炸开。 “砰!” 一次精准射击。并非冲着他的头颅或心脏,而是他脸上的墨镜。 镜片应声而碎,飞溅的塑料碎片擦过他的眼角,带来一阵刺痛。但更致命的是光线,那些原本因为墨镜阻隔而柔和的光线,如今毫无缓冲地刺入他骤然失去保护的双眼。 灰谷烬也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猛地闭上眼。即使这样,眼前也是一片混乱的、灼热的光斑。 到底是谁?那群废物里竟然有这样观察细致,动手果断的人。 “呵。”声音从牙缝里挤出,灰谷烬也往日漂亮的脸上露出不悦。他迅速侧身躲进掩体,突如其来的刺激让他呼吸有些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着,但灰谷烬也没有试图用手遮挡那突如其来的光线。相反,他猛地重新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与他漂亮的蓝色双眸交织成极致冲击力的画面。痛苦与愤怒反而激起了他的兴奋,他毫不在意的随手擦去眼角,那因为强烈刺激而不断流出的生理性泪水,扬起一个堪称疯狂的笑容。 “找到你了。”他低声自语,视线落在了那些穷追不舍的人身上。 那些往日会被忽视的细节,此刻甚至用不着他去分辨,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视线,塞进他的脑海里。 他举起了枪。手臂稳得没有一丝颤抖。 “砰!” 又是干脆利落的枪响。 只不过这一次,是他的反击。 …… “烬也?”琴酒冰冷的声音终于在联络器里响起。他的声音带着联络器的电流声透过枪声传来,询问声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 “终于想起我了?”灰谷烬也舔了舔唇角,拿起联络器回复,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却是戏谑。指尖按了按联络器发出定位。 “马上到。”他的声音再次恢复了毫无情绪,随后切断了联络。 灰谷烬也此刻的状态算不上好。平心而论这次追捕的人,实力算不上顶尖的那批,但不知哪来的家伙如此敏锐地击碎了他的墨镜,这让他无法保持平时那种从容的节奏,更何况还有人数差距。 他在大街小巷里穿梭,费力摆脱了那些穷追不舍的苍蝇,一路上的交锋造成的破坏与血迹,像是给城市新添的突兀的涂鸦。此刻他正捂着侧腹,屈膝靠在一个桥洞下。他闭着眼,长睫和眼下的位置被眼泪和血污糊成一片,风衣衣摆被他撕下一截紧紧按在伤口,被血液浸得暗红。 估摸着时间,灰谷烬也半闭着眼,靠着声音对环境进行判断,慢悠悠地挪到路边。不多时,一辆黑色的保时捷一个甩尾停在了他的身前。 “上车。”琴酒扫过烬也苍白的脸和破碎的墨镜,瞬间了然。在他上车后,也没有任何废话,“伏特加,开车。” …最近太累了忘记更新了。之后再细化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名古屋的陷阱 第12章 贝尔摩德的再次到访 灰谷烬也直到坐上车才敢略微松了手上的力道,让侧腹的剧痛缓和一些,几滴被狠狠按住抑制的血珠顺着他的指缝落在座椅上。他闭上眼仰靠着,破碎的墨镜被他随手扔在一边。 “那个蠢货,”安静的环境被打破,他忽然开口,声音因失血和疲惫有些低哑,却带着惯有的玩味,“龟山昌直……你这么长时间才联系我,把他怎么处理了?” 驾驶座上的伏特加仍旧表情毫无变化,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般专注地开着车。 “啪嗒”,打火机在昏暗的环境里亮起一瞬间,琴酒抬手吸了口烟,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让封闭的车厢内染上烟草味,语气古井无波,“处理了。” “喂?这么敷衍我。”灰谷烬也因为伤势而有些呼吸沉重,他等了片刻,见琴酒没有多说的意思,这才挑眉睁开了眼,用语气表达自己的不满,“伏特加。” 伏特加被他叫的一激灵,连坐姿都稍微端正了些,他知道灰谷烬也的特殊,看琴酒没有做任何反应,这才犹豫着开了口:“交接完成后不管怎么审他都坚称不知情。让他在附近酒店‘意外死亡’了,伪造了因财政压力与任职压力而选择自我了结的遗书。至于是否是他泄密,已经派人去查了。” 和他想的一样,不论泄露信息的原因是什么,这位名叫龟山昌直的政客,他自身的价值也不再允许他继续存在了。 “嘶——”灰谷烬也有点想笑,但腹部刚一使劲就传来一阵钝痛,让他不得不龇牙咧嘴地强行平静下来,“效率真高啊,不愧是你。” “难得看你这么安静,看来受伤也算好事。”琴酒冷漠无情地淡淡说了一句,掐灭了烟蒂,略侧过头,视线扫过后座上狼狈的灰谷烬也,对政客的处理言简意赅地带过了一句就回归了正事,“垃圾就该有被销毁的自觉。把你的情况汇报一下。” 灰谷烬也重新闭上眼,睫毛微动,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却尽职尽责得详细说了经过与流程:“……就这样。也就那个狙击手值得注意一下。” “做的不错。”琴酒拉低帽檐,又沉默了一秒。 “狙击手……有意思。”他低声说,“伏特加,回去联系我们的人查一下。” 是谁呢。原剧情中的人,还是未曾出现过的角色?能这样目标明确地直指他的弱点,这背后有没有降谷零的影子、有没有他的手笔?灰谷烬也发着呆胡思乱想,疼痛似乎都因为愉悦而减轻了几分。 他没再说话了,车辆嗡鸣中,他感到指尖有些发冷,血液在他身边的皮质座椅上积成一小滩血泊。 …… 组织的医疗室弥漫着冰冷的消毒水气味。灰谷烬也再次醒来时侧腹的伤口已被妥善缝合包扎,琴酒和伏特加都不知所踪,许是处理任务后续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恐怕又要开始一场排查老鼠的追逃游戏了。 他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服靠在床头,鼻梁上架着新的墨镜。手中把玩着那副镜片彻底报销的墨镜,这本该被扔掉了,又被他要了回来。 破碎的墨镜被他百无聊赖地抛起又接住,侧腹隐隐的疼痛对他造不成任何影响,他本想直接离开医疗室,却被琴酒安排的人拦住了。 真无聊啊…… 门轴转动的轻微声突然传入灰谷烬也的耳中,有人到访,且是地位较高不被阻拦的组织成员。随着门的推开,消毒水的气味里开始掺杂了一些不同的气味,不是熟悉的烟草和硝烟味,而是一股带着动人感的高级香水味。 “美丽的贝尔摩德小姐没想到这么快又再次见面了。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灰谷烬也勾起嘴角,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力。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贝尔摩德推开门,却停在了门口。她身姿婀娜地倚在门框上,用那双漂亮的眼眸上下打量着他,目光最终落在他残留着血丝的眼睛上。 “看来东京的生活,对你不太友好,亲爱的烬也。”她开口,尾音轻扬,声音甜腻而慵懒,带着刻意表现的关切,“可要照顾好自己哦,毕竟你可是组织不可或缺的力量呢。” 贝尔摩德的到访……是觉得自己受伤虚弱的时候,是一个打探的好时机吗? “偶尔有点乐趣也不错。”灰谷烬也抬眼,低低地笑了一下,抬手把手里那副报废的墨镜投进垃圾桶,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让气氛微微凝滞了瞬间。 贝尔摩德却仿若未觉一般,她轻笑一声,终于迈步走了进来。一件酒红色的长裙,被她穿得摇曳生姿,款款迈步间她走近灰谷烬也,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双腿优雅地交叠。 “我欣赏你的幽默感。”她抬起一只手托着下巴,漂亮的眼眸微眯,像猫一般狡黠又危险,“你啊,越是狼狈,越是迷人。不过一回来就不得消停……连那位先生都听说了这场小小的游戏。” 灰谷烬也听着她意有所指的话,眼神微凝,重新勾起一个随性的笑,仿佛刚刚瞬间的不悦是错觉:“哦?那位先生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贝尔摩德微微前倾身体,压低了声音,如同分享一个秘密,“他只是让我转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