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他》 第1章 夫君怎么还不来见我 电闪雷鸣,一道紫雷横劈在一座乱葬岗上,瞬间将漆黑的夜晚照个通亮。 在瓢盆大雨中,十来个护卫在横七竖八的尸体中不停翻找。 其中不乏有面容模糊年轻体壮的男子,瘦弱的孩童,体态丰腴的半老徐娘…… 这群护卫皱了皱眉头,这些都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陡然,一具满脸是血,气息微弱的女子从中滚落下来,他们惊叫一声,“快禀报王爷,人找到了。” 话毕,其中一个青衣护卫直奔一驾青鸾献瑞车旁,无比恭敬地开口,“禀告王爷,您要的人已经找到了。” 过了一弹指后,舆内才传来一道低沉阴鸷的声音,“可还活着?” 护卫浑身一震,抱紧拳头,“此人尚有一丝气息。” “算她命大,将人带回府。”苏宴礼低笑一声,清脆朗润,少了方才的压迫感。 “属下遵命。” 护卫霎时松了一口气,顶着脸上的大雨,朝着乱葬坟奔去。 * 一个月后,秦王府内多了一个娇俏懵懂的少女,只知逮着铁面冷隽的苏宴礼喊夫君。 后花园里的菡萏开的正盛,粉白相间,清新淡雅。 花容挽起裙摆踩着池中的石头,板着脸摘下两朵菡萏,滑落的袖间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 她身侧的丫鬟小绿连忙叮嘱,“主子,您当心点,莫掉进池里了。” 花容却是不在意,一张俏脸满是愠色,“掉进池里也好,反正夫君也不会心疼我。” 小绿的脸上闪过错愕之色,“怎么会,王爷自是关心主子的。” 她是在花容醒的那一天被安排过来伺候的,对于花容的底细并不清楚,但并不妨碍她知道花容并不是王爷的妻子。 但花容一口一个夫君,实在是不合情理。 花容又摘了几朵菡萏后,便郁闷地返回岸上,将悉数的菡萏尽丢地上。 “关心我,怎么会连上几日都不来看我。我每晚一个人睡觉,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花容越说越委屈,豆大的泪珠从眼中滴落,蜿蜒地流过嘴角,美人落泪,我见犹怜。 “主子您别哭,说不定王爷待会就过来了。” 小绿从怀里取出手帕,急忙替她擦眼。 花容躲开她的动作,一屁股坐在地上,将地上的菡萏坐得稀巴烂。 “我不要你擦,你要真心疼我,就去禀告王爷,说我想他想的日日落泪,哭得眼睛都要瞎了。” “主子……” 小绿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听闻这番话,不禁红了脸。 “你快去啊。”花容猛眨眼睛,眼泪流得更凶了。 “主子,可是王爷在前殿待客。”小绿将方才打听到的消息说出。 “那你就让他待客后速来见我。”花容嘴巴一歪,抱着双肘如孩童般取闹。 “奴婢这就去。”小绿行礼后便准备退下。 花容双手撑了撑地面,准备站起来时,听到小径传来一阵脚步声。 小绿急忙行礼,“奴婢见到王爷。” 花容脸色一顿,但很快恢复如常,迅速转过身,对上一张俊美非凡的脸。 她满脸惊喜,“夫君,你终于来看我了。” 苏宴礼微挑起眉头,神色带着不解与防备。 还不待他说些什么,花容就朝着他扑过去。 “放肆。” 苏宴礼身侧的侍卫持剑拦住花容。 花容的神色僵硬一息后,抬手握住苏宴礼的手腕。 金丝花纹绸缎下是一截白皙,肌肉均匀的手臂。 花容觉得触感还不错,忍不住捏了两下。 等她抬起头时,发现那张俊美的脸微压着嘴角,一双锐利的丹凤眼凝视着她。 此时气氛较方才沉了几分,侍卫转动着脑袋,不知如何是好。 “王爷……” 侍卫的话还没说完,花容就瞪着无辜的眼神,嗔怪了声,“夫君,我好想你。” 此话一出,小绿和侍卫皆露出惊慌无措的神情。 光天化日之下,如此骚扰铁血无情的王爷,真不怕他一刀杀了你。 “王爷恕罪,小姐头上的伤还没好,恳请王爷莫要降罪。” 小绿“噗通”一声跪在苏宴礼的面前。 花容今日特地夹过的睫毛一眨,没想到这个奴婢对她还挺死心塌地。 但她可不能让小绿坏了自己的计划。 她甩开苏宴礼的手,双手叉腰,杏眼微瞠,“小绿,你在胡说什么?王爷是我的夫君,我想他是天经地义的,你们两个快去别处忙去,别挡着我跟夫君亲密。” 小绿惶恐地抬起头,脸上露出央求的神情。 “小姐……” “够了。”一道低沉又极具磁性的声音响起。 花容刚扭回头说出一句“夫君”,就被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捏住脸颊。 嘶,有点疼。 花容没料到他竟捏得这么紧,仿佛下一秒就要掐碎她的骨头。 “夫……君。”她艰难地挤出这两个字。 倏忽,苏宴礼那张俊美,轮廓分明的脸朝着她靠近,最终贴在她耳侧。 花容直感觉自己被一匹凶狠的野狼盯上,僵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苏宴礼将在一切尽收眼底,他微勾了下嘴唇,带着难以言喻的魅惑低声道:“想我?有多想?来我卧房告诉我。” 唇边的热浪直袭花容的耳畔,那一瞬仿佛有千万只虫子钻进她的脑袋不停啃咬着她,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花容莲步后移,心底也打起退堂鼓,真的要被复仇献上自己的清白吗? 但当花容的余光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时,她又改变了主意。 她忽地张开双臂,咬牙抱住苏宴礼,央求道:“夫君抱我。” 苏宴礼的神情不由地一愣,想挣开她的怀抱,却不料她越搂越紧。 花容这时仰起头,看着脸色冷沉的苏宴礼一笑,“夫君还在等什么?**苦短,再不……” “唔……” 花容的话还未说话,就被苏宴礼捂住唇横抱在怀。 苏宴礼俯视着怀里的她,冷哼了声,“既然你如此心急,那本王就满足你。” 此时他的发丝滑过花容的鼻尖,花容不禁难受地低哼了声。 苏宴礼随即身影一僵,身体又些许燥热起来。 他狭长的眼眸泛着危险的光芒,“你这女子,竟真不知礼义廉耻。” 花容当即脸色异常,不仅是因为他的话,还有他的怀抱总让人觉得硌得慌。 苏宴礼抱着她大步流星地走向卧房,一路无数丫鬟与家丁皆露出惊讶之色,但无人敢出声。 “嘭——” 苏宴礼抬腿踹开房门,将花容重重地砸在床榻上。 “嗯~我的腰。” 花容半撑着床,纱衣滑落间,露出一双白皙精致的锁骨。 就在这时,苏宴礼迅速欺压上来,将花容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 花容的瞳孔微缩,震惊之余还不忘装出一副柔情蜜意的模样,“夫君,你……” 苏宴礼此时却是冷静下来,他捏起花容的下巴,语气阴鸷,“花容,无论你装失忆是出于什么目的,你记恨皇兄另娶她人杀掉你们花家也好,还是一视同仁将我也恨上也罢,你都要谨记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在这个府里,你都得乖乖听我的。” 话毕,卧房内一片静悄悄,只听见花容的吞咽声。 苏宴礼顿时松开她的下巴,露出轻视的神情,“你知道害怕就好……” 此刻,花容满眼都是他那滚动有力的喉结,她不禁上前吻在他的喉结上。 苏宴礼当即神色一僵,眼神透着不可置信。 他的额头泛起几根青筋,“花容,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她曾是皇兄未过门的妻子,怎能如此勾引自己。 花容泛着无辜的眼神,娇艳迷人的脸蛋如妖孽般蛊惑人心,“夫君你在说什么呢?我现在是你的女人。” 随即她的手攀上苏宴礼坚硬的胸膛,又瞥了瞥门外,窃笑道:“夫君还未关门呢,这被旁人瞧见了,我还怎么活?” 苏宴礼的理智逐渐不受控制,他一掌钳制住她的双手举过头顶,那张轮廓分明的薄唇差些印在花容的唇上。 火热的气息喷在花容的鼻息间,她望着这张和苏彻五分相似的脸,心中泛起浓烈的恨意,她那么相信这个登上皇位的男人,盼着他以皇后之礼接她入住中宫,没想到日盼夜盼,盼来的是禁军对花家的无情屠杀。 就在她恨得浑身颤抖时,唇边传来一阵细细的疼痛。 苏宴礼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从此刻起,记住我这张脸,是你强求的。” 第2章 相爱之人会重逢。 苏宴礼的唇很烫,落在她娇嫩的颈上,灼得花容一阵颤栗。 她闭上双眼,在心底反复告诉自己,只要能拿下苏宴礼,让他们兄弟俩反目成仇,大仇未必不能报。 还有如今的独孤皇后,她一样要她血债血还。 “你怎么落泪了?” 苏宴礼骤然停下亲吻的动作,泛白的指尖接过她的一滴泪。 花容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唇贴近他的脸。 这时苏宴礼的眼眸中凝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脸上闪过抗拒,“你是在为他流泪吗?” 花容摇摇头,“我不明白夫君在说谁?” 此时苏宴礼躲过她的吻,语气急躁,“你当真能忘得了他,还是说你把本王当成他的替代品?你这般.....” 花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唇堵住了他后边的话。 她的吻带着青涩,在他的唇上细啃,辗转反侧,却迟迟不见她的进攻。 苏宴礼长眸一暗,倾身压住花容,他的吻像雨点般散落在她的脸颊处。 最终他咬住花容的唇,托住她的后脑勺强硬地闯进她的唇内,缠绵中差点咬断她的舌头。 花容轻蹙着眉头,启唇想制止时,晶莹透亮的香津从唇角滑落。 这人,太会吻了。 花容浑身泛起细汗,清亮的眼眸氤氲起一层雾气,比起之前朝气蓬勃的模样,此刻的她犹如暴风雨里摇曳的小白花,风吹得再猛些,花蕊就要掉落在地。 她也不清楚房门是何时关上,只知道身上的这个男人,欲将她揉碎在他的怀里。 “花容,你看清楚,在你眼前的人是我。” “记住了,是本王苏宴礼。” “你以后,只能是我一人的。” “花容......花容......” 花容也不明白苏宴礼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是他,她只是装失忆又不是装傻子,恰好她此时乏了,随意敷衍道:“我听着呢,是你,苏宴礼,我的夫君。” 苏宴礼此刻忽然发出清朗的笑声,“容儿,我会对你负责的。” 花容本有些昏昏欲睡,听到这句容儿时倏地抖了下身子。 传闻中这苏宴礼阴鸷不近人情,在实施这个计划之时,还怕他会直接掐断自己的脖子。如今看来,他简单得像个初入情场的毛头小子,给他尝点甜头便食髓知味,轻易对她这个罪囚许下承诺。 花容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她的指尖猛地掐进他后背。 苏宴礼发出一阵低闷声,语气略微愧疚,“是我弄疼你了吗?” 花容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眼神凌厉却语气温柔似水,“不关夫君的事,是我太柔弱了。” 苏宴礼,你最好不是将计就计故意来迷惑我,否则,我收拾完苏彻,下一个便是收拾你。 * 从这以后,花容仿佛成了亲王府真正的女主人,她顺理成章地住进了苏宴礼的卧房。 吃的是和后宫一样的上贡珍品,穿的那是苏城顶好的绫罗绸缎,要不是花容要自己走路,就连步辇都替她备好了。 花容表面受宠若惊,心底却是泛起一丝愁。 苏宴礼如此罔顾国法,将她的待遇提升的如皇后一般,也不怕苏彻砍了他的脑袋。 “在想什么呢?”一道脚步声从花容的身后袭来。 花容的动作一顿,尔后又若无其事地扇着金扇子。 等她扭头对上苏宴礼那张面如冠玉的脸,便惊喜地站起身。 “夫君,你总算回来了,这半个月见不到你,我可想死你了。” 虽说她搬进了苏宴礼的卧房,但这一个月以来,苏宴礼一直在克制自己,无论她怎么挑逗,他都止于亲吻,要不是他之前表现得那么热烈,花容都怀疑他是不是个男人。 不过也没关系,只要苏宴礼对自己放下戒心,她总能找到机会入宫。 “有多想我?” 苏宴礼褪去脸上的疲惫,嘴角浮起一抹笑。 “王爷……”他身侧的黑衣护卫出声劝阻道。 花容这时才发现他身旁的护卫有些面生。 苏宴礼抬手制止,双眸依旧定在花容的脸上,“青生,退下吧,本王自有分寸。” “王爷,切勿被这妖孽乱了心智!”青生的额头冒起青筋,看向花容的眼眸带着恨意。 花容的心一惊,这人为何如此恨她? 苏宴礼的脸上闪过不悦之色,他转头看向青生,呵斥道:“本王让你退下,你要抗命吗?” “属下不敢。”青生迅速低下头,双手却是做出拔剑的动作。 “呜……夫君我好怕。” 花容见状立即跨步扑进苏宴礼的怀里,双手探入他的长袍,捏着他腰间的肉。 苏宴礼的腰身一紧,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别怕,他不敢伤害你。” “不要,夫君抱我。”花容紧紧搂着他。 苏宴礼眼眸透着一丝温柔,“听话,除了我,没人能伤害你。” 话毕,他随手摘下头顶的柳叶,漫不经心地往后一掷,竟化作利刃割破青生的左臂。 青生当即唇色发白,捂着血红的伤口单膝跪下,“属下知错,还请王爷恕罪。” “知道还不快滚。” “是!” 青生火速离开此地。 苏宴礼单手抱起花容,花容惊呼之下搂紧他的脖颈。 他轻颤着睫毛,眼眸淡淡,“容儿,你怕我吗?” 花容的脸枕在他的肩上,一时闪过难以言喻的神情,这是她第一次见苏宴礼动手。 她原以为苏宴礼只是一个发号施令的幕后人,没想到他的武功竟强得可怕。 “怎么会怕呢?我夫君不仅一表人才,还文武双全,我做梦都能笑醒呢。” 花容定眼看着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之前是她大意了,这下晚上入睡得多留一个心眼。 果真伴君如伴虎,她这复仇大业好似遥遥无期。 就在花容沮丧时,苏宴礼却是被她的话逗笑了,“容儿真是这样想的?” “那是自然。”花容用力地点头,一张脸激动地通红。 苏宴礼揉了揉她粉嫩的脸颊,愧疚道:“这些天是本王冷落你了,本王这就给你补回来。” 花容抽出一只手抚在他的胸膛上,有意无意地画着圈圈。 “夫君的意思是……” 苏宴礼握住她乱动的手指,眸底已经泛起情意。 “这些天,我很想容儿。” 花容的指尖轻挠着他的掌心,嗔怪了声,“夫君莫不是在说糊涂话?这个月容儿一直陪着你,这才分离两天,就说很想我,谁知道夫君是不是在取笑容儿?” “贫嘴,让我尝尝。” 苏宴礼快速低下头,往花容唇上一吻,“有点甜,方才吃糖了?” 花容眼眸透着惊讶,面上腼腆一笑,“夫君这都尝出来了。” 苏宴礼曲着食指轻敲花容的额头,“少吃点糖,免得牙坏后还得受罪。” 花容猛地攥紧手掌,他竟这般关心自己? 她凝视着这张笑脸,一时分了神。 “为何一直盯着我?有这般喜欢我?”苏宴礼打趣道。 花容回过神后,对上他那双琥珀色清澈的眼眸。 这双桃花眼长得极好,眼尾微挑,像狐狸一般勾人心弦。 虽说他与苏彻有半分相像,姿色却远在他之上。 如果她当初嫁给了苏彻,此时苏宴礼还得喊她一声皇嫂。 可惜造化弄人,她不仅当不成苏彻的妻子,还成了他的肉中刺,欲拔为快。 “啧,怎么又分神了?” 苏宴礼靠着梨花椅背,将花容抱在腿上。 “呜……” 花容蓦地委屈出声,“夫君对我这般好,要是有天嫌弃我可怎么办?” “我何时说过厌你的话?” “可是……”花容略微不好意思地扭着身子,“以色侍人总归是不长久的。” 苏宴礼被这话呛了一下,眼眸微眯,“所以容儿知道自己长得很诱人?” 花容双手扯住苏宴礼的衣襟,身子往前一倾,吻在他滚烫的喉结上。 “容儿……别动。”苏宴礼哑着声。 “夫君,听说皇后那有宫廷保养秘方,你能带我见见她吗?”花容的唇轻轻扫过他的脖颈。 苏宴礼轻咬牙龈,大掌揉搓着花容的罗裙,“容儿真想见她?” “可以吗?容儿不想年老色衰,让夫君脸上无光。”花容轻咬着粉红的唇瓣。 苏宴礼轻捏着她的下巴,眼神冒出冷光。 花容心下一惊,他怕不是生出疑心了? 她双掌合紧,跪坐在苏宴礼的腿上,“求求你了夫君,听说皇后还是个大美人,容儿还想跟她取下经。” 苏宴礼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我可以带你去,但是你要记得,你是我的女人。” 花容骤然松了一口气,这是什么值得担忧的理由? 她是谁的女人重要吗?她不过是一个随时被碾死的罪囚。 苏宴礼这人好生离谱,就这么轻松地败在她的石榴裙下,看来男人这种东西,都是一个货色。 “嗯……” 花容忍不住发出声音,这时她才反应过来苏宴礼已经吻她很久了。 “容儿,认真点。” 苏宴礼不满地低哼了声,脸上尽是沦陷的模样。 花容望着他这动情的神情,任是铁石心肠的她,也稍显羞涩。 她伸手紧紧揽住苏宴礼的脖子,学着他模样啃咬着他的唇瓣,丝丝清甜传入她的唇内,她不禁有些意乱。 这一刻,她看向苏宴礼的眼神带着少见的温情。 * 当今皇上苏彻得知苏宴礼要携带女眷入宫晋见,便让人安排了隆重的家宴。 花容带着半遮面纱,跟在苏宴礼的身侧款款入殿。 苏彻本在和独孤姝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就在花容入殿的瞬间,他的眼神便再也没移开过。 独孤姝留意到他的眼神不对,便也细细打量起花容。 “这位妹妹,可曾在哪见过?” 这时苏宴礼伸手揽过花容的腰,含情脉脉地看着花容,“不曾见过,这是我从庄园里刚接回来的娘子。” 此时独孤姝露出尴尬的笑,望向苏彻欲言又止。 苏彻的视线移到苏宴礼的脸上,“阿礼也到了该纳妻的年纪,朕这就下旨……” 他的话还未说完,花容脸上的面纱陡然无风掉落。 花容的眼眸透着吃惊,这面纱好端端的怎么脱落了。 “花容!” 苏彻一把推开为他斟酒的宫女,猛得站起来。 他的眼睛染上一层赤色,颤着音,“容儿你回来了?朕找你找的好苦……” “皇上。” 独孤姝震惊之余扯着苏彻的衣袖。 “呵呵。” 苏宴礼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俯身贴近花容的脸,“皇兄说笑了,这是我的容儿。” 花容僵硬着嘴角,不明白苏宴礼玩的是哪一套把戏。 “你把容儿怎么了?她怎么成了你的妻子?” 苏彻踉踉跄跄地从酒桌上离开,不顾独孤姝的阻碍,直奔花容的身前,却被苏宴礼用手臂拦住。 “见过皇上。”花容强装镇定,行了个福身礼。 “容儿,你在怪朕吗?朕知道花府被满门屠杀时也是惊得一夜没合眼,假传圣旨的人已经被朕下令诛杀,你可愿原谅朕?” 苏彻颤着双手,想要上前半步,却又被苏宴礼挡住,他在苏彻耳边阴恻恻地开口:“皇兄,要注意仪态,这是我的娘子,也是你的弟媳。” 苏彻如遭雷击,却依旧极力稳住自己的神情,“这些事,朕用不着旁人提醒。” “皇兄知道就好。”苏宴礼一点台阶也没给苏彻。 花容面容平静地望着这一幕,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堂堂一国之君,被臣子如此打压还不能发火,这个朝堂究竟是谁说了算? “入座吧。”苏彻叹息了声。 待苏彻转身后,花容瞧见他隐在袖间的拳头,不禁唇角微勾,心底多了几分快意。 就在这时,一双大掌攀附上花容的腰肢。 那独特清朗的嗓音里还带着些许醋意,“别看他,看我。” 花容只是微愣一眼,便笑着搂上他的手臂,“夫君说的哪里话,容儿眼里只有夫君。” 苏宴礼眼眸一凝,过了一会后才说:“如此甚好。” 经过这一事,宴席上变得异常安静,苏彻和独孤姝的眼神一直停留在花容这一桌。 花容一边应付着苏宴礼的投喂,一边思忖着如何毒死独孤姝。 等待苏宴礼跟苏彻大动干戈,造反夺下苏王朝,还不知要等待多少漫长岁月。 一席毕,苏宴礼带着花容在皇宫内闲逛,触景生情时,他还抚着枝头上的桃花说起他童年时的趣事。 “当年母妃最喜带我来这池边玩耍……” 花容略微吃惊,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亲密到可以聊这些了。 早知道莹贵妃是他的生母,可惜在他八岁时便感染风寒早逝,而他是被太后带大的。 在这里提起他的生母,是有何意? 不一会,就有一个年长的太监跑过来,说是太后请亲王到慈安宫一叙。 苏宴礼倒是没有拒绝,叮嘱花容就在此处等他,后便跟着太监离去。 他刚离开没多久,就有一阵急促的步伐朝着花容袭来,将花容牢牢地圈在怀里。 “啊……是谁?快放开我。” 花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里是皇宫,谁敢对她如此放肆? 苏彻将头埋进花容的秀发中,“嘘……容儿,是朕,朕好想你。” 花容霎时心跳如雷,此时她多么想手刃仇人。 她偏过头作出娇羞的模样,“皇上,妾身乃是王爷的妻子,您这是不合规矩。” 苏彻当即攥紧花容的双手,深情道:“朕娶你,容儿,千错万错都是朕的错,朕当初没能保护好你,朕心里有愧。” “皇上……这不合适。” “你还在怪朕吗?” “妾身不敢。” “诶,容儿,朕有苦衷,你能原谅朕吗?” “容儿不懂皇上的意思。” “是朕辜负了你,娶了当今的皇后,可她并非朕的意中人,朕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此时苏彻的唇都要贴在花容的颈上。 花容抬手隔开他的脸,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皇上,您当真是这么想的?” 苏彻见她与自己保持距离,面上闪过一丝不悦,“容儿,朕何时欺骗过你?” 花容低笑一声,自己自然是领教过他的没皮没脸。 她转过身来,对上苏彻那双深情的眼睛,缓缓启唇:“容儿怎么敢怪罪皇上呢,妾身听闻皇上与皇后伉俪情深,自是羡慕不已,期望妾身与王爷的感情也能如皇上这般。” 苏彻眼神当即黯淡下来,“容儿,切莫说气话了。” “这自是容儿的肺腑之言,只要皇上过得好,容儿也就放心了。” 花容的指甲硬生生地掐进掌心,她恨不得将这对狗男女大卸八块,以祭花家上下一百多户人口。 即使不是苏彻下的旨意,那也是他纵容孤独氏的后果。 苏彻闻言笑出声,“容儿,你还是如此温柔体贴,朕将来定不负你。” 花容从怀里取出两个镶花香囊,“这是妾身新绣的香囊,里面还是皇上熟悉的沉香味,特意赠给皇上与皇后,愿二位情深似海,白首相依。” 苏彻接了过来,还放在鼻尖嗅了一下,“容儿好手艺,朕闻过之后自觉神清气爽。” “皇上喜欢便好。” 花容羞涩地撇过头,正好瞧见在远处带路的太监。 看来苏宴礼要回来了。 “那朕……” 苏彻见待的时间差不多,正要跟花容告别时,就见花容伤心地扑进他的怀里。 “皇上,此经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容儿好怕,再也见不到您了。” 苏彻被这番话说的心头一软,“容儿莫要担忧,朕往后会多召你入宫,见面的机会还长着。” “此话当真,皇上不是在骗我?”花容仰着头,双手抵在苏彻的身前。 苏彻将花容抱住,信誓旦旦地开口,“容儿放心,朕一定会让你回到朕的身边。” “可我已经是亲王的妻子,这不行,容儿不能对不起亲王……” 说到这,花容在他怀里挣扎起来,不停推开他。 而苏彻哪想放过眼前的这个可人,她挣扎得越厉害,他搂得越紧。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冷冽的声音在花容的身后响起,还不待花容回头看他,就已将花容扯到自己的怀里。 “呜……夫君,你回来了。”花容顺势趴在他的怀里,伸手揉着眼睛。 苏宴礼一张俊脸阴沉得可怕,两侧脸颊不停滚动,“皇兄,是否知道兄弟妻不可欺的道理。” 苏彻被逮个正着,神情难免有些尴尬,随后又想到些什么,便正色道:“容儿并非你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娘子,还算不得你的妻子。更何况,朕与容儿相识于幼时,感情颇为深厚,此举并未出格。” 苏宴礼冷笑一声,捏起花容的下巴就往上一吻,过会意犹未尽地抬起头,对着满脸震惊的苏彻挑衅,“容儿已经是我的人,就不劳皇兄费心了。” 说罢,苏宴礼不顾苏彻发青的脸色,拽着花容离开后花园,坐上早已备好的马车。 马车内的花容还未解释,就被苏宴礼按倒在坐垫上。 他在她唇上肆意掠夺着香甜,花容只觉得唇周一阵湿润,最终在花容招架不住时,将她抱坐在腿间。 “夫君……”花容还在想着措辞。 “你要解释什么?”苏宴礼平日里清冷里的眼眸裹上一层妒意。 花容咬着下唇,泫然欲泣,“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苏宴礼轻抿着唇,依旧板着一张脸。 正当花容思索该如何让他记恨苏彻时,马车忽得颠簸了下。 “啊……” 花容顺势搂上苏宴礼的脖子,双腿紧紧环上他的腰。 苏宴礼的腰身骤然绷紧,双手托住花容的背。 “夫君,都是容儿的错,不该一个人待在后花园,要不是皇上喝醉认错了人,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你有气就撒在容儿的身上,切勿因为这个和皇上生了嫌隙。” 花容抹着眼角,楚楚可怜。 苏宴礼抬手取下花容的金镶玉簪,一卷乌黑发亮的秀发垂落下来,风鬟雾鬓的模样,给这张清丽脱俗的脸添了些许风尘之味。 他反复揉搓着花容的罗裙,手掌顺着腰肢的曲线而上,“果然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 花容俯身往他的锁骨上一咬,“那夫君喜欢吗?” 苏宴礼倒吸一口凉气,按住她的脑袋,“自然喜欢。” 深夜,青生闪进苏宴礼的书房,给他递过一瓶丹药,临走前不免多嘴一句:“王爷身上的旧伤还未痊愈,还望王爷勿沉迷于男女情事。” 苏宴礼将整瓶丹药吞下,朝着他冷冷启唇,“滚。” * 十日后,苏宴礼接到苏彻的旨意,带领十万大军前往塞北进攻掠夺物资的匈奴。 当花容得知这个消息时,她还在盘算着香囊里的绝情籽和独孤姝服用的美颜丹起反应的时间。 这药大抵十日内起效,一旦起效,脸不出五日便会长出红点,十日左右便会逐渐溃烂,她要让独孤姝的脸上长满烂疮不能见人,更要让她病到膏肓全身溃烂不治而亡。 而苏彻那包,则是下了江湖秘术求欢粉,让他不知不觉中身体燥热难耐,夜夜与人快活,早日升天。 想到这,花容的脸上闪过一抹痛快。 她爹官拜宰相,府邸里自是养了一些奇人异士,她从小耳濡目染,会点毒术也不足为奇。 她从来都不是善茬,只有苏彻这个道貌岸然,人面兽心的蠢货才当她是草包。 “容儿……你在想什么?”苏宴礼打断花容的思绪。 花容回过神来,熟练地蹙起眉头,“夫君,这可如何是好?” 苏宴礼微叹了一口气,“城中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花容在心底冷冷一笑,虽然她现在还没摸透苏宴礼救自己的原因,但她还真不信他救自己是看上自己这张脸。 “那夫君你早日平息战事,就能回来见我了。” 等苏宴礼离开京城,她就到御医附近打探消息。 苏宴礼深深看了她一眼,颔首道:“你在府中好生歇着,等我凯旋。” 花容双手揽住苏宴礼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不疾不徐的心跳声,“夫君放心,容儿一定不会乱跑。” 这时苏宴礼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手搭在花容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 花容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龇牙咧嘴,果然是武夫,这手劲一点也不轻。 三日后,花容和一群百姓挤在街边,目送着苏宴礼的队伍。 苏宴礼一袭精良黑色盔甲,披风随风而动,坐在高头大马上,英俊潇洒,气宇轩扬。 花容揉搓着脖颈上的深色吻痕,临行前的夜晚,他都不肯放过自己。 这戏演的,花容都要以为他情根深种。 自是薄情帝王家,她能错一回,且不能再错一回。 离开前,苏宴礼还朝着花容挑眉一笑,花容只得又朝着他挥动手帕。 浩浩荡荡的军队离去后,花容便准备回府。转身时蓦然听到身侧人说,亲王足智多谋,定能协同大将军将匈奴拿下,这样苏王朝的百姓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她脚步一顿,又回望了眼苏宴礼大军的方向。 她只当这是苏宴礼暂时离开京城,未曾思虑过他的安危。 那边是凶残狠戾的匈奴,一个不经意,怕是要人头落地。 此时她脑海里又涌现两人耳鬓厮磨的画面,她的嘴角忽然上扬,这么俊的一张脸,死了也太可惜了。 苏宴礼才离开京城三天,皇上就派人接她去宫内赏花。 花容正对着镜子梳妆,听到老嬷嬷正儿八经地传话,不禁眼露嘲讽。 苏宴礼啊苏宴礼,你这才刚离开京城三天,皇帝老儿就已经惦记起你的女人,你要是战死在关外,岂不是死不瞑目。 花容摇摇欲坠地站起身,以思念夫君成疾,身体抱恙为由拒绝了。 怕戏演得不够真,她还用力咳嗽两声,咳得双眼泛泪,脖颈泛红。 老嬷嬷见状也不敢强求,嘱咐几句夫人照顾好身体便匆忙回去交差了。 她一走,花容又慵懒地横躺在床榻上。 这苏彻现在正是浑身难耐的时候,她要是进宫,岂不是要被吃干抹净。 她会进宫,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要等到苏彻病入膏肓,无药可救时再进宫看他的报应。 据她最近的观察,颇有盛名的刘赵两位御医已经连续两日未出皇宫,看来皇宫内是出现了让他们棘手的病例。 她现在只需乖乖待在府内,等待后面的结果,若是情况有变,就算是拼了这条命,她也要亲自进宫了结他们。 又过了五日,花容还没等来苏彻力竭而亡的消息,就收到苏宴礼寄来的信。 信上问容儿最近是否安好,想念为夫可往关边驿站寄信,他自会派人去收,还附上了驿站的地址。 花容随手将信撕掉,等大仇一报,她便会下江南隐居于市。 此时远在边关的苏宴礼,因迟迟收不到回信,一脚将驿站的信箱给踹爆。 驿站的差人瑟瑟发抖,不明白究竟是何事惹怒了王爷。 又过了十日,就在花容焦急的等待中,城内终于出了大批收购药材的消息,而其中,就夹杂着解药中最关键的鳞花草。 鳞花草生长在毒虫密布的烟瘴之地,十去九死,就算能侥幸采到,等晒干送回来,这苏彻也早已祭天了。 不过这两日她总有些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坏事要发生一样,看来要尽快离开京城了。 她只装了一些金银细软,其他的打算到地了再置办。 翌日花容要出门时,却发现亲王府外,已经围满了带刀侍卫。 为首的将领旁还站着一位留着长须的老者,花容记得他,这是整个苏王朝最厉害的御医沈济仁。 将领上下打量花容一番,冷声道:“花小姐,皇上有请。” 还不待花容说些什么,就有两个老嬷嬷钳制她的手臂,将她拉上马车。 皇宫殿内,苏彻带着面罩趴在龙椅上,眼眶发黑,嘴唇发紫。 当花容被人押着跪在殿前时,他萎靡的眼神刹那间焕发精神,从龙椅上跌跌撞撞地滚下来,靠近花容时,欲要牵起她的手,“容儿,快告诉我,你给朕下了什么毒药?” 花容连忙将手收回袖间,望着他这副模样,心底有说不出的痛快。 “臣妾不懂皇上的意思。” “容儿,只要你告诉朕,朕可以既往不咎。还有皇后的脸,朕也不会怪罪于你。”苏彻说的情真意切。 花容听到独孤姝的情况时,眼眸一转,“皇上明察,臣妾万万不敢有此异心。不过……” “不过什么?容儿你快说。”苏彻挠着泛血的脖颈,焦急地问。 花容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裳,“臣妾记得皇上以前都不舍得让我碰到凉物。” 苏彻顿时恍然大悟,“快,给容儿赐座。” 花容慢条斯理地坐上座椅,“皇后娘娘的情况如何?妾身还未瞧见呢。” 苏彻虽是对花容的话很是不耐,但仍按着她的要求办。 “速请皇后来前殿。” 花容很满意地点头,能瞧见这两人生不如死,就算她命丧当场,她也认了。 独孤姝的脸腐烂的连面纱都遮不住,甚至还有蝇虫绕着她嗡嗡作响。 “花容你这个贱蹄子,你还敢出现在本宫面前。”独孤姝噗通地往地上一跪,她尖锐的指甲指向花容,“皇上,你要替臣妾做主啊!” 苏彻的眼底闪过厌恶,这等体态的人怎配母仪天下。 “容儿,朕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要你跟沈御医说出解药,朕一定会保你平安。” 花容望见独孤姝这张脸,眼底的笑愈发明显。 “你这贱人,竟然还在耻笑本宫!” 独孤姝被宫女搀起,双眼通红地瞪着花容,仿佛恨之入骨。 自知这次躲不过,只能伺机逃跑,花容便拖延道:“臣妾自小倒是看过一些医书,皇上要是信得过臣妾,就让臣妾试一试吧。” “好!”苏彻拍手称好。 沈御医的神情有些担忧,但看到皇上这样,便欲言又止了。 苏彻派来的护卫很严,接下来的几天,花容连洗浴都有人陪同,她开出的药方,但凡沈御医摇头,都不会被采纳。 花容这下彻底放弃了,整天躺在摇椅上自顾自地吟唱小曲。 负责看管她的宫女,也差点以为她疯了。 窗牖洒进的光,花容一阵恍惚,好似回到苏宴礼在摇椅上搂着她阅书的闲暇时光。 温柔又惬意,也算是她过得为数不多的好日子。 呵,谁知道这个男人回朝后还记不记得她,看现在的情况,等他回来给自己收尸,自己也早已变成一堆骸骨。 入夜后,花容和衣而睡,前几天苏彻不知发的什么疯,老是闯入她的卧房要和她共枕,要不是宫里妃嫔安插的眼线制止了他,她差点就要跟这个龟孙同归于尽了。 今夜的风声很小,花容有些心神不宁。 床前守夜的宫女摇头晃脑,已然在打瞌睡。 花容裹紧了锦被,平日里这些宫女精神抖擞,哪里敢偷懒,今日怎这副模样? 这下她更不敢睡了,就这样睁着眼熬了半个时辰。 最终困意袭来,眼皮快要闭上的那一刻,房门被猛得推开。 花容立即坐起身,对上苏彻那张充满**的眼睛。 苏彻望见花容的那一秒,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 “容儿,你可知道朕等这一刻等了多久?为了得到你,朕不惜放弃十万精兵,让皇弟带兵远征,你可懂得朕的心意?” “你别过来。” 花容熟练地拔下锋利的金钗,将尖端对准了苏彻。 苏彻急不可耐地脱下腰带,双眼冒着精光,“容儿,你要明白朕的一片苦心,等皇后死了,这天下朕与你共享!” 花容瞧着他这眼窝深陷,印堂发黑的模样,忍不住大笑起来。 苏彻脱外套的动作一滞,奇怪地问:“容儿你在笑什么?” 花容握着发钗的动作依旧,对着苏彻冷嘲道:“我笑你死期将近还在想这污浊之事,果然是皇子中的废物,当初就不应该让爹爹扶持你,就应该让你死在皇权争夺中。” 听闻此言,苏彻顿时陷入痛苦的回忆中,他捂着脑袋痛苦道:“容儿你别说了。” “我为何不说,我花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命,就这样死在你的授意中,我今天就要跟你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同归于尽!” 花容不想再忍了,她宁要死,也要将苏彻拖下地狱。 “不要,容儿,不要!” 苏彻望着锋利的金钗节节后退。 花容此刻听不进他的话,只想戳穿他的喉咙让他当即毙命。 “容儿,别冲动。”苏彻抬手要夺下她的钗子。 花容迅速躲开,并踹了他一脚。 苏彻如今身体虚得厉害,只是这么一踹,便跌倒在地。 花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厌恶道:“你也有今天!” 说罢,持着金钗朝他刺去。 “啊……” 苏彻抬手握住尖端,血从他的掌心滴落。 花容见他还有力气抵抗,不解气地朝他心头踹去。 “嘭——” 一个侍卫将门踹开,紧接着后面传来陆陆续续的脚步声。 花容脸色一暗,看来自己刺杀失败,要死在这里了。 然而意想中的刀光并没有袭来,只见侍卫长慌张地扶起苏彻,“皇上不好了,苏王爷叛变,已经包围皇宫了!” 苏彻此时也顾不得治花容的罪,哆嗦着嘴唇,“朕的大军何在?快派人拿下这个逆贼。” “皇上,宫内只有一千精兵,城内的士兵还在赶来的路上,咱们先逃吧。” 苏彻脸色冷沉,“逃?朕怎么能逃?” “呜哇——” 皇宫内响起了对面冲锋的号角声,看情形已经攻进城内了。 花容不免诧异,苏宴礼这就叛变了? “快,快带朕跑。”苏彻此时再也顾不得皇家脸面,敞衣披发地走在前头, 甚至还不忘带上花容,“来人,将她也带上,让苏宴礼来赎人。” 花容冷冷一笑,拿自己当人质,这个蠢货还真是高估了她。 就算她化成灰撒在苏宴礼的眼前,她想他都不会皱一根眉毛。 就在她冷嘲时,侍卫里忽然走出两个长相平平无奇的人,但他们的眼神极为锐利,眨眼间一把匕首插入苏彻的胸口,紧接着又迅速抹掉侍卫长的脖子。 苏彻临死前,那双凹陷的双眼瞪得极大,似是不敢相信自己一代君主就这样死在一个侍卫手里。 花容极力抑住心中的激动,大仇当报,她终于有脸给爹娘上香了。 “皇上突发暴毙,开城门迎接亲王。” 其他的侍卫脱下黄色的外褂,露出里面青色锦衣。 花容曾在王府内见过这类衣裳。 号角再次吹响,皇宫内尽是迎接亲王的声音。 不多时,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花容微一抬头,一个系着黑色披风,穿着紫色蟒袍的男人映入眼帘。 那张俊美的脸庞依旧妖孽的不可方物,只是这身上多了几分令人敬畏的威严。 其余人很有眼力见地退下,离开时还不忘拖走昏睡的宫女,整个屋内只余两人。 “见过王爷。” 大仇已报,花容已经不想演戏了。 “嗯?”苏宴礼迅速拧起眉头,“这才一个月未见,容儿待我如此生分?” 花容的脸色颇为不解,他已经得到皇位,还陪自己演戏,是为了什么? “臣妾累了,王爷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像苏宴礼这种无情的人,旁人一旦没了价值,等待的也只是被灭口的命运。 一路马不停蹄,将叛变之事提前三个月,就为了回来见她一面的苏宴礼,气的胸口一阵闷痛。 “此话当真?”苏宴礼捏起花容的下巴。 花容双眸闪过一丝疼痛,这该死的男人,果然对她毫无真情可言。 “是,只要王爷开心。” “好,只要本王开心。” 苏宴礼冷笑一声,单手解开她的腰带,随着外衣的脱落,露出白皙嫩滑的香肩。 “王爷你……”花容急忙扯回外衣。 苏宴礼的下巴靠在她的颈间,细细嗅着她的芳香,“还是如此诱人。” “登徒子。”花容抬手就是一巴掌。 “好了,容儿别生我气了。” 苏宴礼抬手接住她的巴掌,紧紧盯着她的眼眸,倾身吻上她的双唇。 天知道这一路他有多担忧她的安危,得知她被关入皇宫,那极力抑制的爱意冲破他的理智,不顾一切地赶回京城。 “你……” 唇间温柔的触感,花容不禁有些怔愣,久违的悸动在她心间慢慢荡开。 苏宴礼愈吻愈用力,不断啃咬她的唇瓣,唇舌交缠间,花容差点窒息过去,耳边全是他急促的喘息声。 “容儿,为什么不给我回信?” “还好你没事。” “容儿,我很想你。” …… 花容不得不承认,她的身体比她的心更加诚实,久别重逢,她甚至比苏宴礼还渴望这个吻。 一夜缱绻,他柔情似水,生怕弄疼了她。 翌日一早,花容趁他还在熟睡,扯下他腰间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地离开京城。 林间清冽的风吹起车帘,花容脸上的面纱也随之扬起。 来到岸边,她便坐上前往江南的船只,在晨曦中,一路远离京城。 她望着江面不由得深吸一口气,从此她便是自由身了。 船帆渐渐隐没于江上,而这时岸边紧急来了一批官兵,仔细盘查着岸边的人。 花容望着金秋两岸,心底想的却是今早苏宴礼那张光下的脸庞,熟睡的他,面容温柔的一塌糊涂。 江南果真是富庶之地,花容在一众喧闹中,并以替官家夫君守节的名头,住进了市区的宅子,平日里以绣花为生。 凭着手艺好,人又乖巧,渐渐地在这一带也有了名声,人称容娘子。 夏去秋来,四季轮转,眨眼间已是两年后。 这日,花容去给官家小姐送完绣品,回来时便被另外一个守寡的娘子拉入屋子。 她神情紧张,小心翼翼地说:“容娘子,我看到有人在街上找人,那画像的人极为像你,恐怕是你夫家的人找来了。” 花容闲来无事时会和她扯家常,她那虚构的婆家,在她嘴里凶神恶煞,仿似吃人一般。 这个向来胆小怕事的芳娘子,神色如此害怕也正常。 花容宽慰了她一两句,便回了自己的宅子。 这两年,苏王朝在苏宴礼的治理下,日愈民富国强,甚至还帮花家翻了案正了名。 自从苏彻死去,独孤姝被毒死,独孤一族被抄家流放沦为贱籍后,花容心中的恨意,已然淡去了很多。 只是她一直无法正视自己对苏宴礼的感情,一面追忆,一面止步于此。 甚至黄昏时刻梦醒时,脑里全是苏宴礼那张模糊的脸。 花容按压了一下胸口,陡然间,发现院子内的小水坑上,漂浮着三只飞虫。 她记得今早出门前,这几只飞虫还在水坑上玩的不亦乐乎。 然而只是过了几个时辰,这些飞虫便已了无生息。 花容霎时有些难过,这些虫子的寿命竟如此短暂,而人…… 骤然间,花容的脑袋嗡嗡作响,尔后她忽地眼神坚定,做出了个决定。 过了些时日,官兵在这一片搜寻无果后,便返回一辆鎏金云纹车前汇报此事。 舆内的人轻轻敲打着扶手,俊美的脸庞上尽显失落之色。 这么久了,还是没能找到人。 她还是在怪罪自己,怪他当初利用她得到了兵权,还将她留在危险之地。 “皇上恕罪,下官定当竭尽全力,也要……” 跪在车前的知府大人双臂颤抖,难得被皇上重用一次,却不料是这个结果。 城内未出阁的姑娘也就这么多,他都翻遍了户籍,还是没能找到皇帝要的人,他真是愧对这一身官服。 “罢了,退下吧。” 苏宴礼摆了摆手,看来她是执意不想见到他,不然这么久,也不会寻不到她的踪影。 他登基两年,后宫依旧空设,难道她真的看不出自己的诚意? 容儿若不在江南这带,又该在哪里? 马车徐徐往官道驶去,苏宴礼没来由得心堵,便撩开车帘透气。 倏忽,一张绣着牡丹花的手绢飘进舆内,带着若有若无的香味,苏宴礼眼神一凝,抬手接住。 待他探出车窗,入目的便是一张明眸皓齿,闭月羞花的脸。 “容儿,果真是你。”苏宴礼微颤着嗓子,眼神透着不敢置信。 此时正是明媚九夏,两侧茂密的林中绽放着无数姹紫嫣红的花儿,而花容站在花丛前,晶莹的眼眸中藏着笑意,朝着他挥了挥手帕,仿若回到当年在花园里朝他招手,喊他夫君的场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