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武侠世界玩养成》 第一章 “犯病” “不好啦!少爷又犯病了!” 伴随着一声女人刺耳的尖叫,原本寂静的夜晚瞬间被打破,紧跟着便是一阵鸡飞狗跳的混乱。 大概几分钟之后,一片漆黑的屋子里纷纷亮起了微弱的光亮。 紧跟着十几个人影就或是举着蜡烛、或是举着油灯匆忙推开门从屋内走了出来。 他们大部分甚至连衣服跟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好,正在一边往外走一边系衣带。 就连头发也因为没有梳理的关系看上去颇为凌乱。 透过手中蜡烛和油灯的火光,所有从睡梦中惊醒的人都看到在府邸院子的中央,有一名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男孩,正以极快的速度挥舞双臂似乎是在打着一套拳掌功夫。 虽然男孩的年纪大概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可是却打得虎虎生风,每一击都会产生强烈的劲风。 如果是打在普通人的身上,怕不是瞬间就会造成极为可怕的破坏。 轻则导致瘀伤和内脏震动,重则骨断筋折乃至当场死亡。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晚上不睡觉练拳,显然怎么也不可能被称之为“犯病”。 真正诡异的地方在于,打拳的少年眼睛是闭着的,看上去就如同完全没有意识,仿佛在梦游一般。 一名身材颇为魁梧健壮的护院想要靠近,但在进入两米范围的刹那便被迎面打过来的拳头逼退,甚至还十分狼狈的挨了好几下。 得亏他反应够快,及时用双手招架格挡,这才没有受伤。 可即便如此,也还是不由自主的连连后退,脸上充满了震惊与无奈。 因为作为在这座府邸效力多年的护院,他可是眼睁睁看着这位少爷出生长大的,所以非常清楚对方之前压根就没有练过任何武功。 确切的说在十天前还是如此。 但不知为何,自打十天前路过城内一家酒楼看到两个江湖人士交手,回来之后便像入了魔一样先是连续发了三天高烧,差点连命都没了。 等退烧之后不仅出现失忆症忘记了很多事情,而且每天寅时都会准点突然起来梦游练功。 而且所施展的武功赫然就是当时其中一人所使用的“开碑手”。 最离谱的是,才短短几天的功夫,少年就将这门以大开大合、杀伤力惊人著称的徒手武功练到了相当高的水准。 虽然这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武学,只是一门普通的拳掌外功。 不过正常情况下想要达到如此程度,起码也需要三到五年废寝忘食的苦功,以及极高的武学天赋。 可自家少爷从零开始到现在仅仅用了七天! 更恐怖的是根本没有人传授! 仅仅只是靠旁观就完全记住所有的招式跟发力技巧。 如此逆天的悟性、资质和天赋别说是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 毕竟要是一门武功那么容易就能学会,无数江湖人士为何还要费尽心思拜入名门大派? 干脆天天看别人比武打架偷学不就行了么。 事实上,很多武功就算拿到所谓的“秘籍”,如果没有师傅传授讲解要点自己瞎练,大概率会出岔子乃至走火入魔。 “贺章,我儿怎么样了?” 一位外表三十岁上下的女人满脸都是紧张与焦急。 因为她就是这座府邸的女主人——王月秀,同时也是那位正在“发病”少年的母亲。 被称之为贺章的护院苦笑着回答道:“夫人,您瞧少爷这拳掌劲道有多足,哪里像是有事情的样子。要是我没看走眼的话,这开碑手明显已经练到了相当火候。刚才要不是我退的快,起码得断几根肋骨。” “这怎么可能?他还是个孩子啊!” 王月秀瞪大眼睛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虽然她并不懂武功,但也知道这位受雇于自家的护院拥有一身强悍的横练功夫。 对方平时练功的时候都是让人拿着一柄木槌往后背、胸口和腹部上用力砸,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打伤。 贺章没有做过多的解释,而是转身从墙角挑了一块足有好几斤重的坚硬石块,直接朝少年所在的方向用力投过去。 后者明明是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但却立马做出反应突然急转身,一巴掌重重打在飞来的石块上。 啪! 整块石头当场被拍碎四分五裂掉落在地上。 随后少年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又恢复了之前那种一板一眼、一招一式的节奏。 一时之间,整个院子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 他们无法想象少年那双细皮嫩肉的手,究竟是怎么拍碎坚硬无比石块的。 足足过了十几秒钟,贺章才打破沉默指着地上那些碎石耐心解释道:“开碑手属于一种在江湖上比较常见的外门功夫。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只有练到相当火候才能徒手劈碎石碑。刚才那一掌要是打在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身上,立刻就会把人打成重伤乃至当场咽气。” “可……可我儿满打满算一共只练了七天。” 王月秀下意识攥紧拳头明显有点语无伦次。 因为这一切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夫人,人与人之间武学天赋的差距有时候比人和狗都大。一门武功,天赋好的人可能只需要半个月至几天就能入门。可对于天赋差点的人来说却需要几年的苦练。而少爷无疑就是那种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而且他练功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这恰好符合了武学中最为推崇的忘我之境。”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贺章无论是语气还是眼神都透露出无法掩饰的羡慕。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种逆天的武学天赋意味着什么。 只要能拜入名门大派,亦或是找一个武功高强的师傅,用不了几年就能名动江湖。 当然,前提是夫人允许,少爷自己也要有这方面的意愿。 毕竟练武可是要吃很多苦头的,同时还要面对江湖中的恩怨情仇跟厮杀。 作为本地乡绅豪族杜家目前的唯一男丁,自家少爷根本没有必要去冒这样的风险。 哪怕什么都不做,他也能舒舒服服锦衣玉食的过完一辈子。 所以贺章也不知道,这种恐怖的武学天赋出现在少爷身上,究竟算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就这样,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少年保持着梦游状态足足练了一个时辰。 直至卯时伴随着鸡鸣声和从地平线上升起的朝阳,他才终于停手并摇摇晃晃的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醒过来。 当看到院子里一群人都在用或是紧张、或是关切的眼神盯着自己,少年立刻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张略显稚嫩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无奈与尴尬。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种每天寅时起来梦游练功,实际上是穿越前玩一款号称反传统开放式武侠游戏,在开局创建人物修改天赋属性时稍微“叮”了一下。 是的,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几天前占据了这个名为杜永的少年身体。 或者说,这个少年就是他所创立的那个游戏角色。 【悟性:999】 【根骨:999】 【福缘:999】 【血气:340】 【真气:0】 【轻功:0】 【内功:0】 【拳掌:30】 【腿脚:16】 【枪棍:0】 【奇门:0】 【弓弩:0】 【暗器:0】 【剑:0】 【刀:0】 【斧;0】 【乐理:9】 【易容:0】 【绘画:14】 【棋艺:25】 【书法:13】 【厨艺:22】 【茶艺:6】 【园艺:0】 【钓鱼:19】 【驯兽:2】 【医术:31】 【锻造:11】 【机关:0】 【用毒:27】 【侠义:0】 【名望:0】 【称号:江湖小虾米(无属性加成)】 【武学见识:47】 【武学经验:160】 【天赋:无我无相(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不受任何外部因素的干扰与影响,每天自动获得掌握所有武功的经验值),触类旁通(有一定概率可以通过观察和交手学会目标身上的一门武功,成功率跟武学见识相关,基础属性越高成功率也就越高),顿悟(当一门武功修炼到圆满,可以进行再次升级强化,具体效果与悟性由相对应武学的数值决定),诸武精通(可以无视武器和招式限制随心所欲施展所有武学)】 【目前已掌握内功:无】 【目前已掌握外功招式:二十四式开碑手(二级武学,熟练度——LV6)】 【主线任务——尚未激活】 【支线任务——无】 以上这些就是杜永目前的属性和状态。 毫无疑问,他之所以会每天寅时起来梦游练武,完全是“无我无相”这个天赋带来的效果。 尽管在虚拟的游戏中,这可能仅仅只是一行获得多少经验值的滚动信息。 但在这个现实世界中却变成了无意识的自动练功。 至于那夸张的悟性和根骨属性,稍微有点游戏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拿修改器直接改到了极限数值。 毕竟穿越过来之前,杜永玩游戏向来喜欢“轻度”修改。 也就是对游戏的初始存档进行一些优化,以便自己可以获得更好体验,不会被某些故意设计的高难度关卡反复折磨,亦或是无法达成开启部分特殊剧情的前置条件,但同时又不至于改的太离谱,导致失去成长、战斗和探索的乐趣。 可谁能想到,最后一次修改居然导致莫名其妙穿越到创建的游戏人物身上。 而且由于还没来得及玩这款游戏,因此他对于剧情和背景设定一无所知。 第二章 何为江湖 “永儿,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爱子心切的王月秀上前拉着杜永的手询问,眼神透露出担忧之色。 毕竟无论是之前突然连发三天高烧,还是烧退之后的失忆,亦或是现如今每天梦游练武,都让这位年轻的母亲非常害怕自己的亲生骨肉有个三长两短。 要知道在医疗技术并不发达的古代,小孩的夭折率可是非常高的,搞不好一次感冒发烧都会导致暴毙。 “娘,我很好,就是有点饿了。” 杜永装出一副少年人模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由于已经来到这个世界整整七天,所以他已经逐渐接受并适应了新的身份。 而且也能感受到这位年轻母亲对自己的关心与爱护。 既来之则安之。 毕竟从目前的状态来看回去是不可能回去了,除了主动融入还能咋办? 重生成大户人家的少爷总比开局一个破碗在街上当乞丐强得多。 “饿了?管家,快让厨房做饭,把昨天买的鸡也杀一只炖了。” 王月秀转身冲着一名看上去有五六十岁的老人吩咐道。 “好嘞。” 后者赶忙点了下头,招呼围观的厨子和仆人开始忙活起来。 他们有的挑水、有的劈柴、有的烧火、有的杀鸡、有的淘米和面、有的洗菜…… 要知道在古代,做饭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像杜家这种本地的乡绅大户,往往需要十几个人前前后后忙活小半个时辰。 毕竟不光主人一家要吃饭,仆人、丫鬟、护院、车夫等也得填饱肚子。 但好在这些都不是杜永需要考虑的问题。 等太阳完全升起,他就已经吃上了相当丰盛的早饭,甚至可以说在这个时代堪称“奢侈”。 餐桌上不仅有浓稠的米粥、馒头、面饼,而且还有两个炒菜、煮鸡蛋、油炸年糕和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炖鸡。 也不知道是因为正在长身体还是练武的关系,杜永的食量非常惊人,如同风卷残云般扫荡着桌子上的食物。 “慢点,别噎着,又没人跟你抢。” 看到儿子的胃口这么好,王月秀脸上的担忧之色明显减轻了不少。 对于十一二岁的孩子来说,只要能吃能睡,通常情况下身体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娘,吃完早饭我想去城里转转。” 杜永咽下嘴里的食物之后故作不经意的提出了一个要求。 “又要出去?你这些日子天天往外跑都去干什么去了?” 王月秀下意识皱起眉头。 因为在她看来,自己的儿子“病”还没好,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休养才对。 杜永放下手里的空碗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用略带苦恼的声音解释道:“您知道的,之前那次高烧导致我有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所以我想要前往城内一些熟悉的地方走走,看看能不能回想起点什么。” “唉——好吧。不过别太勉强自己。过去的事情想不起来就算了,只要你从现在开始健健康康的长大成人结婚生子比什么都重要。” 说罢,王月秀伸出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和脸颊,眼神中充满了溺爱。 “嗯。” 眼见目的已经达成,杜永便不再开口说话,而是专心致志的干饭。 等填饱肚子之后,他这才换了一身衣服走出家门来到街上。 看着两旁古色古香的建筑,以及正在忙碌摆摊叫卖的小摊贩和各种酒楼、店铺,杜永突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问:“贺师傅,咱们县城里有什么江湖门派吗?” “江湖门派?” 贺章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紧跟着一脸严肃的警告道:“少爷,你该不会是想要拜师学艺吧?我奉劝您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因为夫人是不会同意的。” “而且拜师在江湖中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一旦确立关系就等同于卷入恩怨纷争,不是说想退出就能退出的,搞不好会引来杀身灭门之祸。” “学武功就一定要拜师或拜入某个门派?难道不能直接花钱买吗?” 杜永不是很确定的反问。 尽管他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好几天,但所能接触到的信息却非常少。 只知道自己眼下的位置应该是类似古代中原王朝统治下的一座南方县城。 县的名字叫做“兴宁”,隶属于梅州,朝廷的国号为宋。 可有趣的地方在于皇家却并不姓赵,而是姓韩,所以基本可以排除南北宋时代。 要么是某个架空的朝代,要么是原本的历史在某个节点走上了一条岔路。 由于家里根本没有史书这种东西,因此杜永暂时还搞不清楚具体的状况,也不敢轻易开口向别人打听。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大宋朝立国百年,政权合法性和统治地位都已深入人心。 至于江湖上的事情就更是两眼一抹黑。 尽管偶尔能听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传闻,但也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 没办法,谁让这个时代的信息传递速度就是这么慢呢。 有时候某个省份发生旱灾,稍远点的地方要几个月乃至半年之后才能知道。 “用钱买?我的少爷,您可真是异想天开。” “要知道武功,尤其是内功心法,可都是江湖门派安身立命的根本。怎么可能会为了一点钱财就轻易传授给外人。” “别说外人了,很多高深的武功都只有儿女和亲传弟子才有资格修炼。仅有一些不入流的内功可以在武馆学到。” 贺章苦笑着给自家少爷介绍了一下武功对于江湖门派的重要性。 要知道四十多岁的他也曾经是个怀揣梦想的年轻人,也渴望习得高深武学成为鲜衣怒马名动天下的豪侠。 只可惜,残酷的现实狠狠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想要拜入名门大派? 想要成为江湖名宿的弟子? 没有一个好的出身,没有无与伦比的绝顶天资,连第一道门槛都迈不过去。 无奈之下,贺章只能退而求其次加入镖局打杂,跟一位老镖师学了门普通的横练功夫,靠着一身铜皮铁骨闯出了点名号。 后来因为年纪越来越大,加上娶妻生子不想再过那种刀口舔血的日子,这才来到杜家成为一名护院。 尽管赚的没有走镖那么多,但胜在安稳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性。 平日里最多对付一下不开眼的地痞流氓和小毛贼。 “哦?那咱们县城里有什么武馆能教授内功心法么?” 对于传说中的“真气”,杜永明显充满了强烈的好奇跟兴趣。 因为仅仅只是将一门外功开碑手练到小成,就能轻松劈碎坚硬的石头。 他简直无法想象有了内功加持后自己的双手会变得多么可怕。 贺章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像咱们这种小地方怎么可能会有武馆教授内功。” “就连武馆的馆主自己都不一定会,大多只是教点拳脚功夫混口饭吃罢了。” “另外,武馆也算不上门派。” “咱们县真正在江湖上有名号的势力只有两个。一个是城内的长河镖局,另外一个就是牛耳山的聚义寨。” “聚义寨不是一伙土匪吗?他们也能算是江湖门派?” 杜永明显吃了一惊。 尽管他穿越过来还没几天,但也听说过这个“聚义寨”的名号。 甚至就连官府县衙大门外的墙上,都还贴着该山寨几个主要头目的通缉悬赏令。 “少爷,这些家伙可不是普通的土匪。尤其是他们的大当家……” 就在贺章想要介绍一下聚义寨的情况时,街道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和骚乱。 “啊啊啊啊啊!!!!!” “杀人啦!” “让开!快让开!不想死的就别挡路!” 只见许多路人和小贩纷纷像受到惊吓一样开始往两边退让。 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个体型高大硕壮的身影便如同蛮牛一样径直冲了过来。 对方的速度非常快,而且根本不进行任何躲闪,把沿途所有阻挡自己的障碍和行人直接撞飞。 一名挑着担子卖馄饨的小贩就因为慢了一步,结果砰的一声被撞了个正着。 整个人当场腾空而起从口鼻喷涌出大量鲜血,随后重重的摔在地上抽搐两下不动了。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胸口被撞到的地方完全凹陷下去。 保护内脏的肋骨几乎完全断裂粉碎,简直跟被一辆急速行驶的汽车撞了一样。 可撞他的壮汉却仿佛完全感受不到力的相互作用,连停顿都没有停顿一下,依旧在继续所向披靡的狂奔。 后者乱糟糟的络腮胡子,再配上一张满是横肉的脸,看起来格外狰狞恐怖。 更吓人的是他手上戴着沉重的铁索镣铐,似乎是从大牢里逃出来的犯人,沿途已经撞死或挥舞铁链打死打伤了至少七八个路人,暗红色的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 原本还井然有序的街道此刻已然陷入空前的混乱。 在一些人多且狭窄的地方甚至出现了严重的踩踏事件,被吓坏的小孩子更是嚎啕大哭。 杜永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视人命如草芥。 第三章 初试身手 “少爷,小心!” 贺章第一时间把杜永护在身后,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与戒备。 虽然他并不认识这个凶残的逃犯,但能看得出对方相当不好惹,而且应该跟自己一样都有一身横练功夫。 那些被撞死砸伤的路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贺章并没有想要阻拦对方的意思,反倒是拉着杜永选择主动让开。 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杜府的护院,第一要务是保护自家少爷的安全。 至于抓捕逃犯,那是官府跟捕快的事情。 但贺章不想惹是生非并不意味着麻烦不会主动找上门。 “哈哈哈哈!我运气还真是不错!” 穷凶极恶的逃犯一眼就在人群中注意到身穿锦衣、头戴银质发冠的杜永,脸上顿时露出喜色,狞笑着就冲了过来。 在他眼中,这种有钱人家的孩子简直就是最理想的人质。 只要能将其抓住,那么官府的捕快就会投鼠忌器。 到时候自己便可以挟持人质成功逃出县城重获自由。 就在逃犯以为自己能够轻易得手的刹那,贺章突然毫无征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暗中蓄力的一记重拳。 砰! 措不及防的逃犯当场被一拳打在胸口连连后退。 剧烈的疼痛跟血气翻涌,让他那张原本就十分凶恶的脸看上去更加扭曲,两只眼睛更是透露出赤裸裸毫不掩饰的杀意。 很显然,这足以将砖石打碎的拳头并未对其造成什么严重的伤害,仅仅只是裸露的胸口出现了一块青紫色的瘀痕。 贺章见状表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头也不回的说道:“少爷,我来挡住这个家伙,您赶紧回家。” “挡住我?就凭你?” 逃犯咧开嘴轻蔑的笑了。 因为刚才那一拳没能破防就足以说明两人之间的差距,哪怕是不懂武功的外行人都能看得出来。 可贺章却十分冷静的回应道:“我承认你的武功比我高,但我并不需要打赢,只要稍微拖延一下时间就行了。这里距离县衙很近,最多半炷香的功夫曹捕头就能赶到。” “哼!找死!” 听到“曹捕头”的名号,逃犯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变,紧跟着二话不说抡起手中镣铐上沉重的锁链猛砸。 他很清楚留给自己的时间窗口非常短暂,必须要在县衙的捕快们追上来之前抓到人质。 眼见粗重的铁链直奔自己的脑袋,贺章根本不敢硬接,而是施展身法侧着刚刚好避开,同时一把扯住锁链想要与对方角力。 可当抓住铁链的刹那,他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低估了眼前这家伙的力气。 只见逃犯仅用一只手用力向后一拽,贺章整个人便不受控制的被拉了过去。 下一秒…… 他便看到对方沙包大的拳头直奔自己面门打过来。 这要是被一拳打中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情急之下只能抬起手臂招架。 可逃犯显然非常狡猾,眼见他的胳膊抬了起来,顿时变化招式,将打向面门的拳头变成虚招,紧跟着另外一只拳头由虚转实,瞬间命中没有任何防备的腹部。 力道之大,硬是把贺章打得双脚离地向后飞出去七八米重重摔在地上,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暗红色的鲜血,脸色也变得煞白,明显是受到了内伤。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放弃,而是扶墙挣扎着站起来,用十分急促的语气向杜永大喊:“少爷!快跑!这家伙会内功!” “跑?跑得了么!” 逃犯无视再次扑上来的贺章,一个箭步冲到近前抬手便要抓杜永的肩膀。 估计在他看来,眼前从刚开始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富家少爷,这会儿怕不是已经被自己吓傻了。 可就在手掌即将触碰到肩膀的刹那,杜永突然动了起来,起手便是二十四式开碑手中最灵动的一招。 只见他身形轻轻一晃便避开了从天而降的大手。 而且由于年纪小、体型也相对不大的关系,杜永一个闪身便钻过腋下来到侧面,同时手掌化作拳头,以雷霆万钧之势朝对方腋下软肋打去。 由于速度太快、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逃犯根本来不及躲闪或招架,只能将自身的内功和横练功夫运转到极致,满是胡须的脸上瞬间充血变得通红,眼睛里更是透露出难以掩饰的震惊。 尤其是杜永那小小拳头打出来的劲风,居然比贺章还要强上几分。 砰! 咔嚓! 伴随着骨头断裂发出的清脆声响,逃犯只感觉一阵剧痛从腋下的软肋传来,随后整个人失去平衡踉跄着退了好几步。 不过他的横练功夫显然比贺章要强得多,并没有受太严重的内伤,更没有吐血,强忍着疼痛怒不可遏的反手施展擒拿,打算先把这个胆敢打伤自己的小兔崽子两条胳膊拧断。 由于缺乏交手经验,杜永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擒拿之类的武功,一不小心就被抓住了小臂。 “给老子过来!” 逃犯狞笑着用力拖拽。 在他眼中,两条胳膊都被控制住自然也就失去了威胁,接下来还不是任由自己摆布。 对于大部分只掌握了一两门武功的普通江湖人士也的确是如此。 可逃犯显然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杜永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并且还拥有“诸武精通”这个堪称恐怖的天赋。 如果换成一般练开碑手的人,手臂被制住自然就失去了反击能力。 可杜永却还有腿脚。 只见在近身的刹那,他的右腿突然猛地蓄力高抬,膝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撞击对手胯下,竟然用腿施展出了开碑手中的招式。 “呜——” 这恐怖的“致命打鸡”瞬间让逃犯双目圆睁,外突的眼球布满血丝,就好像要从眼眶里飞出来一样,同时身体不受控制的蜷缩弓着腰轻微颤抖,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只有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的轻哼。 因为这实在是太疼了,疼到全身就像被抽干能量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 几乎与此同时,逃犯原本如同铁钳般抓着的双手也失去力量下意识的松开。 毕竟横练功夫防御力虽然很强悍,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防御普通的铁质刀剑,但也是有“罩门”存在的。 而男人的“外置内脏”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杜永虽然在武学方面的见识并不多,但对生理构造和解剖学却相当了解,尤其知晓人体有哪些最脆弱、最容易造成致命伤的位置。 眼见对方出现“硬直”,他自然不会放过千载难逢的机会,腰、腿、腹部和手臂协同发力,整个人一跃而起,抬起右臂手肘直奔脖子上最脆弱的部位——咽喉狠狠砸去。 这招是二十四式开碑手中威力最大的“贯虹”。 听名字就知道,该招式取自“白虹贯日”之意,旨在将全身力量集中在一点猛烈爆发,最终达到一击毙命的效果。 咔吧! 刹那之间,囚犯粗壮的脖子便折成了诡异的九十度。 整个脑袋就像失去支撑一样耷拉下来,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向后倾倒,随后仰面朝天砰的一声摔在地一动不动。 可他并没有立刻死去,反倒依旧有意识。 只是脊椎断裂之后大脑没办法通过中枢神经控制身体,同时声带和咽喉也由于遭到粉碎性的破坏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唯有两只眼睛还勉强可以活动。 穷凶极恶的逃犯完全没有料到好不容易逃出大牢的自己,居然会栽在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孩子手中。 尤其是最后贴身的瞬间搏杀,杜永下手又快、又准、又狠,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简直就像是江湖上某些势力专门培养出来的杀手。 同样被惊掉下巴的还有周围没来得及跑开的路人。 毕竟两人之间的年龄和体格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如果不是在剧痛之下弯腰低头,以杜永十一二岁的身高,根本不可能够得到对方咽喉这样的要害位置。 贺章更是不顾隐隐作痛的胸口,第一时间跑过来满脸关切的问:“少爷,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受伤倒是没有,就是刚才被抓了一下胳膊稍微有点疼。” 杜永撸起袖子露出小臂刚才被对方紧握的地方,果然有两个红紫色的掌印。 “还好,骨头没事,只是皮肉瘀伤,差点药酒修养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贺章在仔细检查过后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擒拿手又有个别称叫做“分筋错骨手”,一旦被抓住轻则被扭伤或是卸掉关节,重则骨断筋折终身残废。 不过好在对方明显没来得及施展狠辣的手段就被干掉了,否则绝不会只留下两个发红发紫的手印。 正当他打算去查看断了脖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逃犯时,街道远处突然又传来一阵骚乱。 紧跟着一名身穿深蓝色劲装、腰间挂着一柄单刀的身影,便踩着屋顶上的瓦片一跃而下,正是县城内负责追捕擒拿重犯的曹捕头。 他看上去三十岁上下,一张国字脸看上去十分的威严,嘴巴上留着两撇小胡子,脚上则是黑色的官靴。 落地刹那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展现出了相当高明的内功和轻功造诣。 第四章 多事之秋 “曹捕头!” 贺章赶忙向对方拱手施礼。 因为这个世界的捕头可不像历史上那种连“官”和“吏”都算不上,而是属于“役”这种不入流的社会底层。 恰恰相反! 由于有武功和江湖势力的存在,捕头实际上只比知县低两级,与主簿平级,属于正儿八经有编制的九品武职。 不仅如此,能成为捕头往往武功都不弱,而且还得有一定的江湖人脉跟威望。 否则根本无法协助官府衙门压制当地的帮派势力,震慑那些视平民如草芥,甚至敢无法无天随意杀人越货打家劫舍的“绿林好汉”。 “这是你干的?” 曹捕头瞥了一眼颈椎断裂但还没有完全咽气的逃犯,那张充满威严的脸上浮现出诧异之色。 作为本县的捕头,他对于县城内的江湖人士和各大乡绅豪族家里护院的底细可谓是了如指掌。 尤其是眼前的贺章,压根就不会任何内功,只有一身勉强还算看得过去的横练功夫和刀法,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做到这一点的人。 更何况对方今天压根就没有随身携带兵刃。 贺章赶忙苦笑着摇了摇头:“不,不是我,我哪有这本事,是我们家少爷。” “你们家少爷?” 曹捕头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紧跟着用惊讶的目光瞥了一眼杜永,立马注意到在他撸起的胳膊上有两个已经开始发紫的大手印。 另外,衣衫上还有些许尚未干涸的血点。 不过出于谨慎和职业习惯,他还是先俯下身查看逃犯身上受伤的地方,发现腋下软肋有一个小小的拳印和轻微骨折。 脖子与胯下致命撞击留下的瘀痕面积也非常小,根本不可能是贺章这个大骨架成年人的手笔。 “你先是用膝盖捣碎了他的命根,然后又趁着剧痛脱力的刹那,用手肘打断了他的脖子?” 曹捕头不愧是专业办案多年经验丰富的老手,一下子就通过伤势还原了刚才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情。 不过他仍旧有点无法相信,这种快稳准狠的生死搏杀出自一个年轻的富家少爷之手。 因为这不仅对武功有非常苛刻的要求,而且还需要敏锐的洞察力和判断力,以及丰富的交手经验。 尤其是杀人技,往往需要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作为消耗品。 可杜永从小到大别说是杀人了,连鸡都没有杀过一只,人生轨迹在县城内几乎是公开透明的。 “没错。这家伙大意了,以为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所以没有任何防备。否则认真起来,我根本没有半点胜算。” 杜永十分冷静的给出肯定答复。 此刻他没有恐惧,更没有半点遭遇危险时肾上腺素飙升后的兴奋和激动。 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并不是当事人,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 尤其是对方冲过来的刹那,根本不需要大脑思考身体就本能的做出了反应。 仿佛二十四式开碑手已经变得如同呼吸一样,完全不需要刻意去控制。 第一次亲手杀人也没有出现恶心呕吐之类的生理不适。 甚至没有任何感觉,就好像激情过后进入了“贤者时间”。 杜永也不太清楚这究竟是成为游戏角色的副作用,还是“无我无相”这个天赋在发挥作用。 唯一知道的就是在干掉穷凶极恶的逃犯之后,自己的武学经验、见识、血气、拳掌、腿脚、侠义、名望等各项数值都增长了不少。 开碑手的等级也从LV6提升到了LV7,脑海中多出不少关于这门武功的新理解。 这意味着与很多游戏中玩家操控的角色一样,他现在可以通过“打怪”的方式来“升级”。 其中血气应该相当于生命力和生命值。 拳掌、腿脚等数值则与对应武功招式的威力直接挂钩,数值越高威力就越大,而且可以通过学习相应的武学与日常练功缓慢提升。 至于武学经验、见识、侠义、名望、厨艺、乐理、绘画之类的属性…… 暂时还搞不清楚究竟有什么用处。 反正平日里闲着没事的时候就抽空练练,说不定以后数值高了可以从中悟出高深的武功,亦或是将其融入到已掌握的武学中增加威力。 要知道在古代可没有手机、电脑、电视之类可以消磨时间的娱乐。 无聊了只能培养这些兴趣爱好来打发时间。 杜永甚至不确定,这次外出突然遭遇穷凶极恶的逃犯,是否是所谓“剧情”开始的征兆,又或者只是一次偶然的巧合或随机事件。 毕竟很多武侠游戏,都十分恶趣味的喜欢设计一个主角全家突然惨遭灭门,只有自己一个人幸存并踏上复仇之路的开局。 这也是为什么杜永会迫切想要尽快学到一门内功心法。 他可不希望拿到林平之那样苦大仇深的剧本。 “原来如此!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已经习武有成。看来杜家后继有人,咱们县也要出一位少年英雄了!” 曹捕头意味深长的打量着杜永。 在他看来,眼前这位杜家少爷肯定是偷偷拜了某位高手为师,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 这种情况在乡绅大户人家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杜永面带微笑十分谦虚的回应道:“您谬赞了,我可当不得什么少年英雄,充其量只是会点防身的拳脚功夫而已。” “哈哈哈哈!能拿下聚义寨的三当家可不是只会点防身拳脚功夫那么简单。要知道他不仅一身铜皮铁骨防御力惊人,而且还天生力大无穷。即便是我想要拿下也得费上一番功夫。” 曹捕头大笑着说出了逃犯的身份。 听到这番话,贺章当场倒抽了一口凉气惊呼:“这是聚义寨的三当家汤山博?他……他不是在牛耳山上吗?怎么会被抓住沦为囚犯?” 曹捕头瞥了一眼地上马上就要咽气的家伙,冷笑道:“哼!还不是因为谷玮胆大包天,居然敢打上交给州府赋税的主意。” “可好巧不巧,聚义寨的人才刚动手,便撞上押镖回来的长河镖局杨总镖头,结果被杀得大败。” “汤山博就是因为轻功不好没跑掉,当场被擒获押了回来。” “只是没想到,这伙贼寇竟然在县城内安插了眼线。” “趁着我交差的功夫,他们下药把狱卒全部毒翻,随即打开牢门,将所有关押的犯人都放掉妄图制造混乱,给汤山博制造逃跑的机会。” “什么!他们疯了吗?竟然连朝廷的赋税都敢劫!” 贺章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因为劫掠商旅富户和抢官府的赋税在严重程度上完全不是一回事。 后者相当于是在明目张胆的挑衅朝廷。 只要不是天下大乱官府威信扫地,都必然会选择毫不留情的重拳出击。 “聚义寨的大当家疯没疯我不知道,但这一次他们可是彻底激怒了朝廷。” “等着看吧,用不了多久上边就会派高手来将其连根拔起。” “哦,对了,汤山博身上有三百两银子的悬赏。既然是你们家少爷干掉了他,稍后我会报告给县老爷派人把钱送到杜府上去。” 说罢,曹捕头便像抓小鸡一样将汤山博扛在肩膀上,大踏步朝衙门所在的方向走去。 注视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贺章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唉——真是多事之秋,看来咱们县可能要出大事了。” “聚义寨的大当家很麻烦?”杜永十分好奇的询问。 贺章一边揉着隐隐作痛的肚子一边解释:“何止是麻烦那么简单。聚义寨的大当家叫谷玮,虽然本人在江湖上并不算太出名,但武功却相当高,传说他还有一个极为可怕的师父。” “官府就是忌惮他的师父,所以这些年才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忍其占山为王,从来没有派人围剿过。” “少爷,我们还是回府赶紧把这件事情告诉夫人比较好。” “要知道你打死了汤山博也相当于跟聚义寨结了仇,咱们必须得早做打算才行。” “你先回去报信吧。我要去一趟医馆,把上次借的医书还给王郎中。” 杜永从怀中取出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卷晃了晃,紧跟着补充道:“别担心,以我现在的身手在城内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好!不过您还了书记得早点回府。” 贺章明显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他明白,少爷的武功既然已经能干掉聚义寨的三当家就肯定比自己强,当然也用不着自己保护。 目送这位忠心耿耿的护院快步消失在街道拐角,杜永这才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道:“总算是没人跟着可以自由活动一下了。不过我应该去哪呢?” 要知道县城并不算大,一共有两条算是主干道的大街,可能加在一起面积也只有几平方公里,但由于缺乏规划到处都是错综复杂的小巷跟胡同。 如果不是本地人,很容易就会迷路。 稍微犹豫了片刻之后,杜永最终选择朝城西所在的方向走去。 因为他听说那边有很多穷人和乞丐聚集,打算亲眼见识一下这个世界最底层的生活是什么样子,顺便看看能不能碰到什么“奇遇”。 毕竟他的福缘一项可是满的,要是不好好利用一下岂不是浪费了。 第五章 城西 向县城医馆的郎中归还了借来的医书,杜永便离开最繁华热闹的主干街,穿过那些阴暗狭窄的小巷来到城西。 与大多数穷苦人聚集的地方一样,这里的卫生状况相当糟糕。 尤其是那条用来倾倒污水的沟渠,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墙根底下还能看到有人“放水”留下的淡黄色痕迹。 许多区域杂草丛生,压根就没人清理,老旧的墙壁和建筑更是在潮湿气候影响下长满了绿色霉斑与青苔。 如果不是远处还能看到城墙,杜永都会认为这里是某个荒山野岭中废弃的村落。 可就是这样一片不大的地方,却是整个县城内人口最密集的区域,足足挤进了超过半数的底层平民。 一眼望去到处都是紧张忙碌的大人身影,以及看上去有些面黄肌瘦营养不良四处乱跑的孩子。 因为城内绝大部分最有价值的土地,基本都被有钱有势的乡绅大户和商人占据着。 以杜家为例,光是府邸内的院子就有四个,一个主院三个偏院,占地面积高达二十多亩。 主院更是栽种了不少观赏性的树木和花卉,甚至有一座小号的假山凉亭。 就这还没算那些商铺、酒楼和作坊。 毕竟在古代,城市不光意味着人口、市场和财富,同样还意味着有城墙跟军队的保护。 不用担心几代人积累的家产,突然在一夜之间就被土匪强盗上门洗劫一空,搞不好连全家老少的性命都要赔进去。 所以富人往往非常喜欢在城内置办各种产业,导致原本就十分有限的土地与房产价格居高不下。 平民的生活空间不断被挤压,最终会形成大量人口聚集在一小块区域居住的状况。 换言之,这就相当于古代版的贫民窟。 同样也是帮派、地痞流氓和三教九流江湖人士经常出没的地方。 作为一个穿着锦衣、头戴银冠的少年郎,杜永在城西无疑是相当扎眼的。 因为这里不管大人还是小孩,基本都穿着打补丁的麻布或粗布衣服。 所以从踏进来的刹那,他就被好几个人盯上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就只是单纯的跟在屁股后头。 既没有靠近偷窃,也没有尝试着通过敲诈勒索、威胁恐吓来获取财物。 杜永觉得大概率是本地帮派的“眼线”。 不过这几个人脚步轻浮,一看就知道没有练过武功,压根算不上是什么威胁。 “孩子,赶紧回家去吧,这里可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一位在路边卖包子的中年妇人忍不住好心提醒了一句。 “哦,为什么?难道西城的治安很差吗?” 杜永在对方的摊位前停下脚步,饶有兴致打量着那些摆放在竹笼内的包子。 与大多数人印象中雪白绵软的面皮不同,这些包子的卖相看上去非常粗糙且呈现出黄褐色。 初步推断应该是工艺不过关,没能在研磨过程中将麦子的麦麸剔除掉导致的。 要知道在现代社会中看到的白色面粉,实际上是剔除了包括麦麸在内的大量杂质的结果。 当然,也有可能是故意不剔除掉。 毕竟麦麸也是粮食,虽然味道和口感都不太好,但能提供营养填饱肚子。 对于这个时代的底层平民而言,能不挨饿就已经是件相当幸运的事情了。 至于口感和味道,压根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看着眼前这位衣着华丽、唇红齿白的富家少爷在自己的摊位前驻足,妇人不由得叹了口气:“唉——对于我们这样的穷人来说当然算不上差,可对于你就不同了。” “要知道光是你头上戴着的束发银冠,就抵得上这里大部分人家一年不吃不喝收入的总和,难保不会有谁起歹心谋财害命。” “届时要是官府追查怪罪下来,不知道有多少家要跟着一起倒霉,我这个小生意恐怕也没办法做下去了。” “您认得跟在我身后的那几个人?” 杜永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问了一句。 “认得,当然认得。他们都是洪爷的手下。”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妇人刻意将声音压得很低,就好像怕被别人听到一样。 “洪爷是谁?” 杜永不动声色的继续追问,并且随手掏出一小块碎银子放在摊位上,紧跟着拿起一个包子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跟预料中的差不多,这种含有大量麦麸的面,无论是味道还是口感都一点也不好,甚至还有一股子微微的酸苦味。 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馅居然不是素的,而是豆腐、豆芽、韭菜和煮烂的猪肉皮混合在一起,吃起来非常的香。 要知道这包子才两文钱一个。 同样的价钱在繁华的主干道上只能买到素馅的。 妇人赶忙捡起碎银放在嘴里咬了一下,确认是真的之后顿时面露喜色。 因为就是这一小块白银的价值就相当于两百多文铜钱,差不多能把摊位上所有的包子都买下来了。 只见她先是把碎银塞进腰带贴身藏好,然后才小心翼翼瞥了一眼远处那几个身影低语道:“洪爷是西城首屈一指的大人物,在这里说话甚至比官差还要好使,几乎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的耳目。” “而且如果谁家遇到什么困难或意外急需要用钱,也只能找洪爷借点来周转。” “看到巷子前边那个气派的典当铺和旁边的赌坊了吗?全部都是洪爷名下的产业。” “这位洪爷是放印子钱的?利息有多高?如果还不上会怎么样?” 杜永瞬间来了兴趣。 从对方的描述中他已基本可以断定,这个所谓的“洪爷”就是个兼具黑社会性质的地头蛇。 毕竟古代官府的基层统治能力非常薄弱,光靠那点巡检和捕快根本不可能管得过来,所以很多时候只能靠自治。 在乡村,这种自治权一般都掌握在乡绅大户或德高望重的族老手中。 可城镇之中则会因为商业的繁荣滋生出各种各样的结社、帮会。 他们有的可能当地权贵故意扶持起来的黑手套,专门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有的则仅仅只是地痞无赖聚在一起欺压良善混口饭吃。 再加上这个世界存在着武功,习武之人和普通人之间的力量差距大到难以想象,类似的情况自然也就更加严重。 部分实力强大的帮派权力和势力范围更是得到了官府的承认。 其内部事务根本不需要走正规的司法渠道,而是可以用帮规、会规自行处置。 另外,江湖人士之间的恩怨厮杀只要不牵扯到外人,哪怕是上百口的灭门惨案官府也不予理会。 尽管才穿越过来没多久,但杜永已经听自家护院说起过不少江湖上的事情,明白这个世界看似平静的表面之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危险。 “每个月一分利,如果还不上就得拿房子乃至自己和妻儿抵债。” 妇人用一种十分平常的口吻给出了答案。 每个月一分利? 那就是年利率百分之一百二十,妥妥的属于高利贷,而且不受法律的保护。 因为这个世界的朝廷明文规定,借贷利息最多不得超过本金一倍,也就是百分之百。 杜永之所以知道这一点,是因为杜家也给别人放贷,但利率一般都维持在年利率百分之五十左右。 想到这,他立马追问道:“如此高的利息难道就没人赖账吗?” 妇人轻轻摇了摇头:“赖账?谁敢!洪爷可不会跟欠债的人去县衙打官司。而且听说他还算是半个江湖中人,因此官府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杜永似乎明白了什么继续追问:“你的意思是……这位洪爷会武功?” “不知道。洪爷从来没有亲自跟人动过手,但他手下有个叫苏含的人很厉害。前些年有个愣头青联合十几个亡命之徒埋伏在小巷里妄图杀掉洪爷取而代之,但都被苏含一人一剑杀了个精光。好了,吃完这几个包子赶紧回家去吧,不然你爹娘该担心了。” 妇人拿起一张晾干的荷叶装了几个刚出锅的热包子递过去,语气中带着一丝调笑的意味。 不用问也知道,她把杜永当成了那些江湖豪客充满憧憬的富家少年。 “最后一个问题,西城这几天发生过什么有趣或异常的事情吗?” 杜永没有解释什么,而是接过包子又塞了一小块碎银给对方。 “有趣的事情倒是没有,但奇怪的事情有一件,那就是靠近城墙根附近的破庙最近来了个外地乞丐。没人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混进城内的,可他却从不乞讨,就是躺在里边整日睡觉,一连好几天都不吃不喝。” 掂量着手中碎银的重量,妇人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子了。 “好吧,我知道了。多谢大婶。” 打听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杜永便带着包子转身离开,准备去破庙碰碰运气。 毕竟连续几天不吃不喝,要么是饿的没力气快要死了,要么就是内功练到了极为高深的程度。 如果是前者,他刚好可以给对方送去几个包子,也算是救人一命。 可要是后者,说不定就有机会学到内功。 第六章 破庙中的怪人 万安寺,坐落于县城西北角靠近城墙的小巷尽头。 它的规模很小,大概只有杜府一个偏院那么大,供奉的佛像更是连金身都没有,完全由泥胎制作而成,仅仅是表面涂抹了一层亮色的油漆。 不过由于长期没有人维护打理的关系,这些曾经漂亮的油彩眼下已经褪色脱落,就连遗留下来的桌椅也都破破烂烂。 大殿的地面上堆放着许多被压扁的干草,俨然已经成为了无家可归者和乞丐们过夜的地方。 至于这座小小的寺院为何会荒废,杜永压根不知道,也没兴趣了解。 因为在他看来天下秃驴一般黑。 除了极少数真正意志坚定不为外物所动的修行者,其余的僧人哪一个不是在红尘中打滚? 他们内心之中对于争名夺利和酒色财气的欲望甚至远胜普通人。 尤其在古代,许多寺院不仅会从信众身上敛财,而且还会吞并霸占周围的土地跟放高利贷。 再加上自身不事生产,简直就是社会中的吸血鬼与蛀虫。 否则历史上也不会有那么多次的灭佛事件了。 “真想不到在城内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难怪那些街上乞讨的人天一黑就不见了踪影,原来他们还有能够遮风挡雨的住处。” 站在荒废寺院的门口,杜永仰起头瞥了一眼那块已经掉色模糊的牌匾。 透过敞开的大门,他已经可以清楚看到在佛像下边的干草堆上躺着一个身影。 确切的说,此刻整个寺院内就只有这么一个活人,其他的乞丐大概率应该都趁着白天外出乞食去了。 这倒是避免了不少麻烦。 因为要是有太多乞丐聚集于此,说不定还得掏点碎银子将他们都给打发走。 就在杜永犹豫自己是直接走进去,还是先开口打声招呼的时候,躺在干草堆上的人突然翻了个身,露出一张看上去四五十岁嘴上留着长须的男人面孔。 对方穿着一件青灰色的长衫,虽然头发乱糟糟的有些邋遢,但却并不像县城内的其他乞丐那样由于长期营养不良看起来皮包骨头。 恰好相反! 这个人的体格相当健壮,双手的指关节也略显粗大,虎口还有一层非常明显的老茧。 根据贺章的说法,只有那些常年握刀剑枪棍的家伙才会有这样的特征。 毫无疑问,眼前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乞丐。 正当杜永默默观察对方的时候,男人终于伸个懒腰缓缓睁开双眼。 瞬间! 杜永便感觉自己被两道无比锐利的目光锁定了。 尽管那双眼睛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却能产生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怖压迫感,就好像出鞘的神兵利剑。 可这种令人窒息的凝视仅仅持续了不到一秒钟便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上来的颓废与慵懒。 男人甚至没有去拂去身上和头发上插着的枯草,站起身漫不经心的问道:“小娃娃,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我听说这里来了一个整日躺着睡觉不吃不喝的怪人,所以好奇想来看看。喏,我还给你带了几个包子。” 杜永故作天真举起了手中拎着的荷叶包。 毕竟他现在外表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天然就具有很强的欺骗性。 “包子?” 男人明显愣了一下,将视线投向还在冒热气的荷叶包,随后不由得哑然失笑:“呵呵呵呵,真想不到我居然也有被当成乞丐的一天。不过现在这副样子也的确跟乞丐没有什么区别了。” “既然您不是乞丐,那为何会跟乞丐一起住在这间破庙里?” 杜永十分好奇的打量着对方。 刚才因为距离太远,再加上里边光线昏暗,他并没有注意到男人身上那件长衫实际上已经破破烂烂,就像是被某种外力强行撕碎了一样。 不仅如此! 在对方背部隐约还能看到一个凹陷下去且发黑的手掌印。 除此之外,衣衫靴子上还有大片黑褐色疑似血点的污垢。 就这副穿戴打扮,难怪本地居民会将其当成外地来的乞丐。 毕竟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平民虽然贫穷,身上穿的衣服可能很旧且打满了补丁,但通常来说都洗得非常干净,绝不会如此的肮脏邋遢。 杜永觉得眼前这位疑似高手的家伙应该是与强敌打斗受伤乃至落败需要修养疗伤,所以才会选择在破庙里藏身。 不过男人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径直走过来毫不客气的拆开荷叶,拿起一个热乎的包子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然后张开嘴咬了一口,脸上浮现出满足的表情。 “嗯——不错!虽然面皮是最便宜的粗面,但馅却调的不错。而且肉皮刮的很干净,没有任何残留的猪毛。正好我也饿了,这几个包子应该能对付着垫垫肚子。” 说话的功夫,他便三两口将一个包子解决掉。 紧跟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整整十个成年人拳头大的包子,就这样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被吃了个干干净净。 那宛如饿死鬼投胎的吃相非但丝毫没有半点江湖高人的风范,反倒更是像饿了好几天没吃饭的乞丐。 而且吃了那么多,肚子也丝毫不见凸起的迹象。 等干掉最后一个包子,男人这才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感叹道:“这个时候要是能再有一壶酒就好了。我都好几天滴酒未沾,肚子里的酒虫已经快要造反了。” “要不我现在请您去酒楼喝两杯,再顺便点几个下酒小菜?” 杜永试探性的主动发出邀请。 虽然他身上的钱袋里只有母亲给的三四两碎银子零花钱,但去县城里最好的酒楼吃一顿绝对足够了。 就算不够,他也可以用杜家少爷的身份先赊账。 可男人却十分干脆的摇了摇头:“算了吧,我现在可不太方便出现在人多眼杂的地方。对了,你手腕上的抓痕是怎么回事?” 说话的功夫,他将目光投向那两个非常明显的红紫色手印。 “这个?” 杜永撸起袖子露出了胳膊上的瘀伤,不以为意的回应道:“这是刚才被一个从大牢里跑出来的官府逃犯用擒拿手捏出来的。听曹捕头说,那家伙叫汤山博,好像是聚义寨的三当家。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被我用手肘撞断了脖子。” “什么!你打死了聚义寨的三当家?” 男人明显愣了一下,脸上浮现难以置信的神情。 因为汤山博在他眼里虽然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可能出了梅州地界大部分江湖人士连这个名号都没有听说过,但也绝不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能对付的。 即便是那些从六七岁开始就跟随父母长辈修习高深武学的世家子弟也不例外。 毕竟在十四岁以前,人的经脉和根骨发育尚不完善,即便练也只能练相对中正平和的武功。 否则要是在心智不成熟的情况下,贸然接触过于刚猛或凶险的武功,无论是走火入魔还是受伤导致经脉出现问题,后果都相当严重。 刨除极少数的疯子,没有谁会选择冒如此巨大的风险。 通常情况下,长辈往往都是选择先用中正平和的武功给小辈打根基,待后者心智成熟一些才会传授其真正的独门绝技。 中正平和的武功优点是可以强身健体拓展经脉。 不过缺点也非常明显,那便是修炼速度异常缓慢,并且往往缺乏爆发性的杀招。 或许对付一般的小毛贼还凑合,可对付一个三十多岁正当年,同时还有一身强悍横练功夫非常耐揍的壮汉,根本不可能占到什么便宜。 当然,如果使用锋利的兵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没错,就是我,刚才在县城大街上很多人都看见了。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说着,杜永伸出右臂摆了一个比试过招的起手动作,故意把这个年龄段少年人特有的心高气傲展示出来。 通过刚才的接触与对话,他基本可以确定对方并不是那种穷凶极恶之辈,所以自然要摆出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姿态,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真正的高手究竟有多厉害。 唯有如此才能搞清楚个人武力所能达到的上限。 当然,除此之外也未尝没有想要看看能否借助“触类旁通”天赋,在交手过程中偷学到对方的武功招式。 “哈哈哈哈!你想跟我动手?好吧,那就陪你玩玩当饭后消食了。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小娃娃究竟有什么本事。” 男人大笑着也跟着伸出左臂与杜永的胳膊靠在一起形成“缠手”之势。 这是江湖人士徒手切磋时经常使用的标准开场动作。 一般来说,当双方手臂靠在一起的刹那比试就算正式开始了。 但男人显然自持身份,所以靠上去之后并没有采取任何动作,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等待杜永先出招。 估计在他的眼中,这压根算不上是什么切磋,更像是茶余饭后闲着没事逗孩子玩。 第七章 切磋 “请指教!” 杜永也不矫情,在礼貌的开口打了声招呼之后立马欺身上前,手臂更是猛然发力,想要推开对方胳膊的阻挡,然后趁势突入化掌为拳猛击腹部。 毕竟他眼下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手臂肯定没有成年人长。 所以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贴身缠斗,将开碑手中的短打招式,尤其是杀伤力惊人的肘击发挥到极致。 “咦?!” 男人显然对这种凶悍的打法感到十分吃惊,迅速用另外一条胳膊拨开砸向自己腹部的拳头,同时反手去抓杜永的手腕。 不过杜永才吃过一次亏,所以见状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后撤,紧跟着以前脚为轴心一个跨步闪到侧身的视觉盲区。 这是一种与开碑手配套的灵巧身法。 由于大幅度转向的速度特别快、特别突然,故而往往会给人一种目标瞬间从眼前消失的错觉。 聚义寨的三当家汤山博就是在大意之下一个不留神着了道。 可眼前这位的武功明显要高出太多。 他明明没有转头却仿佛看见了一般,右臂顷刻化作残影啪的一声拍在了杜永的拳头上。 尽管力道不大,可是却恰到好处破坏了接下来招式的连贯性,同时让挥出的拳头失去准头紧贴着右肋擦了过去。 但杜永并没有因此而气馁,反倒是在内心产生了强烈的兴奋感。 因为就在接触的刹那,他感受到了一种强大的阻力,就好像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变得十分粘稠如同水一般,导致自己的攻击会自行偏转或弹开。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就是修炼高深内功之后生成的护体真气。 要知道类似的感觉杜永可没从同样拥有内功的汤山博身上感受过。 换而言之,眼前这个人的内功要比汤山博高明不知道多少倍。 “开碑手?不错,不错,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居然能把这门粗浅的外门拳掌功夫练到如此境界。” 男人这会儿也明显来了兴致,一边轻松拨开打向自己的拳掌一边给出评价。 他的双脚如同生了根一样牢牢钉在原地半步也没挪动。 甚至没有任何转身或转头的动作,但却总是能恰当好处挡住来自任何方向的攻击。 不仅如此! 杜永还能感觉到自己仿佛在被某种无形力场不断拉扯,以至于许多招式都不由自主的变形。 那种感觉非常诡异。 最后甚至到了能够在不发生物理接触的情况下,扭曲攻击的方向和位置。 尽管他早就预料到对方大概率是个高手,可却万万没想到竟然会高到如此不可思议的地步,完全脱离了自己对于武功属于“经典力学”的认知,简直就像是某种“法术”一样。 另外,杜永还注意到男人压根没认真,从始至终就是一副玩闹和指点后辈的态度。 面对如此不利情况,他却并没有半点想要放弃的意思,反倒十分珍惜这次难得的机会不断腾挪闪避快速游走。 渐渐的…… 他好像感知到了真气的“流动”。 这种状态非常奇妙,仿佛整个人在外界强烈的刺激与压迫下突然顿悟,身体更是自然而然随之起了许多不可思议的反应。 尤其是丹田,隐约有某种蠢蠢欲动的力量即将呼之欲出,但又偏偏差最后的临门一脚。 忽然! 杜永敏锐察觉到真气所形成的力场中出现了一个薄弱的区域,就好像位于风暴中心相对平静的风暴眼。 他来不及多想,立马一个箭步切入其中,将全身所有的力气集中在肘部,再次施展出开碑手中杀伤力最惊人“贯虹”,俯下身猛击对方没有任何保护的腹部。 “什么!!!” 男人双目圆睁浮现出难以置信的震惊,似乎不敢相信一个完全不懂内功的小娃娃,居然能窥探到自己护体真气的运转。 要知道对于从未修炼过内功的人来说,即便得到再高明的内功心法也需要起码一两个星期乃至几个月的时间才会逐渐产生气感,进而在丹田内积累生成真气。 可眼前十来岁的小家伙却仅仅通过与自己交手几十招就做到了。 如此恐怖的天赋简直骇人听闻。 由于内心之中太过于震撼,他甚至忘记了去拨挡,任由手肘重重砸在自己的肚子上。 啪! 伴随着一声惊雷般的炸裂响声,杜永终于第一次成功击中了对方。 可遗憾的是男人非但没有受伤,而且依旧站在原地连一步也没有挪动。 反倒是他自己被巨大的反震和无形气浪推飞出去七八米远,落地后仍旧站不稳连连后退,差一点就出了破庙的大门。 【你完成了一场比武切磋】 【你获得了80点武学经验】 【你获得66点武学见识】 【你的拳掌提升了3点】 【你的腿脚提升了1点】 【二十四式开碑手熟练度大幅提升】 【你获得了领悟了稀有天赋——真气感知(该天赋让你敏锐察觉到周围真气的流动,有一定几率突破护体真气的防御直接造成真实伤害)】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我明明打到你了!”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之后杜永没有理会那些滚动信息,而是故作吃惊的开口询问。 男人先是用锐利的目光重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才意味深长的反问:“怎么,你想学吗?” “当然想学!你肯教我?” 杜永眼睛里透露出赤裸裸毫不掩饰的渴望。 他明白,以自己现如今少得可怜的武学经验和浅薄见识,明显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通过交手学会太过高深的武功,尤其是复杂深奥的内功心法。 确切的说,他现在最迫切需要的就是有一个能带自己“入门”的人。 “只要你愿意拜我为师,我当然可以教你。” 男人摸着下巴上的胡须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完全没料到自己竟然能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中,发现一块尚未经过雕琢的绝世良材美玉。 通过刚才短暂的过招,男人基本可以确定面前的少年不仅拥有顶尖的练武根骨,而且悟性跟资质也同样十分惊人。 一套开碑手使的完全不拘泥于死板招式,而是能够做到随机应变,在最恰当的时机用最合适的应对方式。 即便本身没有丝毫内力被自己的真气牵引,也依旧能够敏锐洞察到“真气场”存在,并不断尝试着寻找薄弱之处挣脱控制。 此等天赋,任何江湖中人见了都难免会产生心动想要收徒的念头。 这就好像所有弟子都希望拜一位武功高强的师父一样。 师父们也同样想要收一位资质出众的弟子继承自己衣钵。 两者之间是双向奔赴的关系,而非单方面选择。 “拜师?可我连前辈您是谁都还不知道呢,并且我还得回家问问我爹娘同不同意。” 杜永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打算欲擒故纵以此来试探下对方的底细。 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他可不会傻乎乎的见到一个武功高强的陌生人就立马下跪拜师。 而是要先搞清楚对方的门派、身份、性格和行事作风。 毕竟“师父”和“师傅”的意义完全不同。 前者在这个时代基本等同于第二父母。 一旦确立关系几乎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任何忤逆乃至背叛师门的行为,都会遭到整个社会道德层面的鄙视跟唾弃。 严重点的还会沦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除此之外,杜永还听贺章说过,江湖中有许多自私自利的家伙根本不把徒弟当人,而是当作奴仆、工具、消耗品。 更甚者还会拿徒弟当小白鼠,实验某些尚未完成或有残缺的危险武功。 所以拜师必须慎重、慎重、再慎重。 在杜永看来,以自己“叮”过的顶格天赋,成为绝顶高手乃至天下第一只是时间问题。 根本不需要像其他人那样盲目追求加入名门大派,只为能够学习到一门高深的武功。 他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引路人。 这位师父的武功不一定要特别高,但人品一定要过硬。 最好要是个愿意花费时间和心思调教弟子的和蔼长辈。 “哈哈哈哈!好个鬼灵精怪的小娃娃,居然还打探起我的底细了。” 男人用手指了指杜永忍俊不禁地大笑。 正当他打算自报名号的时候,一个风姿绰约的女性身影突然悄无声息出现在破庙大门口。 后者穿着一身艳丽的红色衣裙,天上明明晴空万里没有下雨,但手上却拿着一把绘有精美图案的伞。 由于下半身被长长的裙摆挡住,所以女人移动时完全看不出迈步的动作,给人一种双脚离地悬空漂浮的错觉。 即便不懂武功的人也能认出,这必然是某种极为高明的轻功。 她面部则被一张同样的红色面纱遮挡,隐约之间可以透过面纱看到一张美丽冷艳的脸庞,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露在外面。 如此穿戴打扮,给人一种既神秘又诡异的感觉。 毕竟像这样全身上下大红色绣着金边的衣裙,这个时代的女人通常一生只会穿一次,那就是在出嫁的时候。 第八章 这就学会内功了? “你见过徐老魔了?” 女人不带一丝感情的空洞声音透过面纱传了出来。 尽管她穿的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但语气跟态度却宛如万年寒冰一样凛冽刺骨。 “谁?” 杜永无疑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赶忙转头警惕的注视着对方。 可红衣女子明显未将他这个“小孩子”放在眼里,甚至连搭理都懒得搭理,完全无视了杜永的存在。 那双摄人心魄的双眸直勾勾盯着衣服破破烂烂宛如乞丐一样的男人,似乎在等待后者的回应。 “修罗仙子!你也为了徐老魔而来?” 男人几乎在瞬间就认出了不速之客的身份。 毕竟这身穿戴打扮实在是太过于有辨识度了,但凡知道点江湖传闻的人都能认得出来。 被称之为“修罗仙子”的红衣女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自顾自的继续开口问道:“你在哪遇到徐老魔的?他的武功真如传闻中那么高吗?” “怎么,你想要找他报仇?” 男人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似乎在嘲弄对方的不自量力。 “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告诉我徐老魔在哪,以及他的武功究竟是否像传闻中那样深不可测。” 说罢,修罗仙子缓缓将手中的伞放平,用略显尖锐的前端遥指男人胸口,大有一副得不到答案就动手的架势。 毫无疑问,这并不是一把普通的伞,而应该是某种特殊的奇门兵器。 男人则眯起眼睛注视着伞前端略显怪异的造型,过了良久才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试探道:“你手里拿着的,该不会是百年前天下大乱时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千罗伞吧?” “怎么,你怕了?” 修罗仙子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原本静止的伞面突然自行旋转起来。 瞬间! 一副复杂精美到极致的画面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杜永下意识屏住呼吸瞪大眼睛,完全不知道该用何种语言形容自己此刻所看到的景象。 因为伞表面的图案不是“死的”,而是“活的”。 尤其是当转动的时候,伞面上那些金色光点,突然变得宛如夜晚的星空一样璀璨夺目且深邃。 而银色的光点则随着旋转汇聚成一条活灵活现的白蛇,沿着星空的边缘不断游走。 最重要的是这幅图画给人感觉并非简单的二维平面,反倒是一个有着深度与广度的三维空间。 才看了短短几秒钟的功夫,杜永就开始感到强烈的不适。 首先是莫名的头晕目眩,紧跟着是血气不受控制的剧烈翻涌。 心脏更是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无法正常跳动给身体各个器官和肌肉供血。 原本白皙的面孔也因此迅速变红乃至发紫。 整个人的反应简直跟缺氧窒息如出一辙。 作为一个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长大的现代人,杜永完全不理解为何明明只是一副图案,却会产生如此难以置信的可怕效果。 因为那把伞的图案如果仅仅是一种利用色差形成的视觉欺骗,绝对不可能引发生理上的严重不适。 “别看!你还没有学过内功,无法运用真气抵挡千罗伞的武功,再看下去可能会七窍流血爆体而亡。” 男人直接伸出手掌挡住了杜永的视线,并释放出无形的真气轻轻一托,令其整个人腾空而起数米高,径直飞出破庙的院墙之外。 转瞬之间,杜永便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稳稳踩在地面上。 刚才的窒息感、眩晕和血气翻涌也都统统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从丹田内涌起一股热流正沿着体内的经脉流淌。 尽管最开的时候这股力量就如同几滴水,如果不仔细体会根本察觉不到。 但水滴很快就扩充成为潺潺溪流充斥着四肢百骸,不知不觉沿着身体的十二正经走了一遍,同时还不断滋养着奇经八脉,整个人仿佛重获新生有使不完的力气。 这是…… 内功? 我居然以这种方式学会了内功! 数十几个呼吸之后,杜永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难以置信查看着自己的人物面板。 因为他的内功属性一项已经从0变成了15,真气也从0瞬间增长到150。 另外,已掌握的武功中赫然增加了“未知内功心法(六级武学,熟练度——LV1)”。 很显然,刚才那个男人应该是运转自身内功将真气注入杜永的体内,通过这种方式将他整个人从破庙内给扔了出来。 正常情况下,没人可以通过这一缕瞬间传入的真气学会一门内功。 可对方显然没有料到,杜永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百年乃至千年难得一遇的习武奇才,而是一个“叮”过天赋的挂逼。 他愣是凭借着这一缕注入体内的真气,在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打通经脉,完成了一次周天循环。 而一旦打通经脉,真气便会源源不断从丹田内产生。 至于这“未知内功心法”是否跟男人所修炼的内功心法一样,还是算机缘巧合下自创的,又或者两者兼有之,那就暂时不得而知了。 “竟然可以通过如此离谱的方式误打误撞学会内功心法!这就是悟性、根骨和福缘全部拉满的效果吗?” 杜永一边感受着在经脉中自行运转的真气,一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 要知道很多人在江湖最底层打打杀杀厮混了大半辈子,可到头来却还是没能学到一门内功心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随年龄增长血气不断衰退。 曾经干过镖师后投身杜家做护院的贺章就是最直观的例子。 由于没有真气滋养经脉,只会外功的他实力会在步入中年之后缓慢滑坡,直至彻底变成一个比普通人稍微强壮点的老头子。 某些极端暴戾的外功甚至还会大幅度消耗血气。 如果没有内功作为支撑,用不了几年就会暴毙而亡。 可就是这种对于许多人来说求而不可得的宝贵东西,杜永却以一种近乎荒诞的方式轻松得到了,既没有拜师也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尽管现如今的真气还十分微弱,但却已经踏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当然,也多亏几天前从王郎中手里借的那本医书。 要是连最基本的穴位和经脉都弄不明白,就算有外力帮助也不知道该如何正确引导真气。 要知道内功心法这玩意练起来可是非常凶险的。 一旦出了岔子,轻则经脉紊乱伤及五脏六腑,重则整个人彻底废掉再也不能练武。 但好在杜永知晓医武不分家,提前通过借阅医书将自己的医术提升到了31点。 虽说距离这个世界真正的名医、神医还差得远呢,但当个坐堂问诊的普通郎中绝对绰绰有余。 就在他整个人沉浸在终于学会内功的喜悦中时,破庙之内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轰! 一道无形的气浪瞬间将原本就年久失修的院墙推倒。 无数碎裂的砖石裹挟着泥土和青苔四散飞溅。 只见原本在破庙院墙内对峙的两人,眼下已经打得难解难分。 无形的强大真气在空气中不断挤压碰撞,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嗤嗤声。 周围崩塌的院墙就是两人交手外溢余波造成的结果。 不光是墙壁,破庙内大殿的门、柱子和佛像也都遭了殃。 茂盛的杂草更是被凭空削掉了一大截,只剩下紧贴着地面的部分。 尤其泥胎佛像表面,密密麻麻遍布着数十道足有半指深的割痕,并且还在不断的增加,简直就像在承受千刀万剐一样的凌迟酷刑。 “真不愧是号称包罗万象攻防一体的绝世奇兵!好一个千罗伞,果然名不虚传。” 男人毫不吝啬溢美之词。 眼下他已不再是赤手空拳,而是多出了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 招式更是如同雷电般快到了极致,以至于肉眼只能隐约捕捉到在空气中一闪而逝的白光,根本无法看清剑刃的轨迹。 那一往无前的气势仿佛能洞穿这世间的一切。 可就是这样的剑,愣是被修罗仙子手中不停旋转的伞给挡了下来。 确切的说,是通过一种极为高深的泄力技巧,引导无坚不摧的剑锋劈向旁边大殿的柱子和佛像。 轰隆! 转瞬之间,足有成年人躯干粗细的承重木柱就这样被一柄三尺长的利剑轻松斩断。 断口平滑整齐的就如同被切开的豆腐。 随着最重要的承重柱断裂,这座年久失修寺院大殿的屋顶终于彻底崩塌,溅起漫天的泥土跟尘埃。 可这些尘土仅仅存在了不到一秒钟,便被两位高手出招时释放的真气吹散。 此时此刻,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杜永才意识到,这个世界个人武力的上限究竟有多高。 他实在想不出在如此恐怖的个体力量面前,冷兵器时代的军队还能起到什么作用。 估计像弓弩这样的远程武器怕是连护体真气都射不穿,普通铠甲也显然抵挡不住无形真气的穿透。 官府和朝廷又是通过何种方式来制约这些拥有可怕破坏力的绝顶高手。 第九章 高武世界 伴随着主殿轰然倒塌,整个破庙一眼望去只剩下大片的废墟。 可正在交手的两人却丝毫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而是各自施展轻功踩着瓦砾腾空而起,就好像重力对于他们的影响完全不存在一样。 尤其是修罗仙子手中的那把伞,不知何时从边缘伸出一排锯齿状的尖刀。 这使得它转动起来的时候就如同锯子般可以产生恐怖的切割撕裂效果。 前端部分更是能够时不时射出像锥子、短钉之类的暗器,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最重要的是伞面和伞骨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制作而成,竟然可以在轻松劈开承重柱的利剑攻击下毫发无伤。 由于双方的武功都远远超出杜永所能理解的范畴,所以根本无从分辨究竟是谁占了上风。 他只能先撤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全神贯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生怕错过了哪怕一秒钟。 因为此时此刻,海量关于武学的信息正在疯狂涌入大脑。 【你正在观摩一场高手比武】 【你获得了125点武学经验】 【你获得170点武学见识】 【你的剑术提升了24点】 【你的奇门兵器提升了16点】 【你的机关学提升了11点】 【你的暗器提升了8点】 【你的轻功提升了20点】 【你领悟了未知剑招(残缺)】 【你领悟了一种轻功步伐(残缺)】 【你掌握了一种暗器技巧(残缺)】 …… 才短短不到几分钟,杜永整个人就悄无声息的完成了一次蜕变,甚至可以用脱胎换骨来形容。 这些都是获得内功心法之后带来的连锁反应。 毕竟有了真气才能尝试着模拟别人出招时的运功路线。 不然的话就算完美复制动作也只是空有其形罢了。 这也是为何在江湖中内功心法永远都是最重要的武学,没有之一。 它不仅是习武之人的根基,更决定了一个人所能触及到的上限。 就在杜永如饥似渴从高手打斗中汲取各种武学知识的时候,场上原本不相上下的局势陡然出现了变化。 确切的说是修罗仙子终于按耐不住率先使出杀招。 只见她不知道启动什么机关,直接把手中的伞当作暗器射了出去。 出于下意识的本能反应,男人立马挥剑格挡。 可就在这刹那之间,之前始终藏身于伞后的修罗仙子突然高高跃起,如同一只翱翔于九天之上的火凤凰。 在她的手中赫然握着一柄薄如蝉翼、仅有一尺多长且锋利无比的绝世短剑。 伞中藏剑?! 男人完全没有料到千罗伞的绝招居然会是如此凶险的近身搏杀,更没有料到对方还有这么高明的剑术。 尤其是这凌空一击简直快到了极致,根本不给对手任何反应的时间。 更要命的是修罗仙子出招的角度,刚好把上午毒辣的阳光折射到正前方。 剑身闪耀的白色强光刺得人眼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相比之下,躲在远处的杜永则清楚的看到了这一切,同时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曹植在《洛神赋》中“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诗句。 由于高速移动的关系,修罗仙子原本宽大的衣裙此刻正紧贴在皮肤上,呈现出女性优美的身体曲线,若隐若现的轻薄面纱同样遮挡不住她那张近乎无瑕的脸庞。 惊艳! 美丽! 但却极度危险致命! 最重要的是时机把握的恰当好处。 从射出伞当暗器的那一刻开始,每一步都精准预料到了对手的反应。 面对如此局面,男人似乎除了闭目等死之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但就在剑尖即将刺入眼窝的刹那,男人突然大喝一声。 瞬间! 修罗仙子如同闪电般的刺击,突然像是遇到某种无形阻碍变得奇慢无比,同时空气中发出一阵刺耳鸣响。 吱吱吱吱吱—— 这声音就好像有人拿着尖锐的东西在黑板上划动,令人从内到外、从心里到生理都感觉强烈的不适。 随后一股恐怖气浪便硬生生将两人分开。 轰!!!!!! 遍地的瓦砾、泥土、尘埃、杂草顿时被吹得漫天飞舞遮蔽了视线,看不到后续究竟发生了什么。 等能见度逐渐恢复,院子里早已没有了人影。 人呢? 杜永环顾四周,结果却连只苍蝇都没看见。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跨过倒塌的院墙重新来到破庙内,很快便发现地上的废墟与瓦砾中有许多死掉的虫子。 它们有的就像是被人用脚狠狠踩过一样,一个个都爆浆紧贴在地面或倒塌的墙壁上,还有的则被横着或竖着切开分成好几段。 不用问也知道,前者八成是被真气碰撞活生生挤爆的,后者则是被凌厉的剑气波及。 连小小的虫子都是如此,那鸟类和作为啮齿类动物的老鼠就自然更不可能幸免,用“尸横遍野”来形容都不为过。 杜永终于明白为何男人要在开打之前将自己给丢出来。 否则他的下场也不会比这些小动物强到哪去。 “真气不仅可以外放,而且还能造成如此恐怖的大范围杀伤效果。看来这个世界武功的上限比我想象中还要高……” 杜永弯下腰捡起一块裂口十分诡异石头,眼睛里透露出与外表年龄不相称的深邃。 之所以说诡异,是因为这块石头并非因为受到外力打击或撞击断开的,而是从内部崩裂的。 确切的说是刚才那两位高手的真气从内部撑爆了石头。 众所周知,真气能否外放是确定一个武侠世界上限高低的最重要指标。 如果真气不能外放,那么这必然是一个低武世界,哪怕成为绝顶高手也抵挡不了军队和强弓硬弩的齐射。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相对传统的金系和古系武侠世界。 在这种世界哪怕是天下第一,归根到底也不过是一介凡人,依旧有无数的弱点,可以被各种各样的方法杀死。 也许是一瓶毒药,也许是一柄来自身边亲近之人的匕首,都可能终结所谓“天下第一”的神话。 可要是换成高武世界情况就不同了。 尤其顶尖高手,往往都像打不死的小强,不仅拥有极为恐怖的物理防御力,同时对毒药的抗性也非常高。 想要杀死他们需要周密的布置安排,还得做好付出巨大代价的准备。 除此之外,围绕着武功上限的高低,整体社会结构以及江湖人士与朝廷的关系区别也非常大。 低武世界的江湖通常被官府死死压制,根本没有资格与真正的统治阶级叫板,只能圈地自萌在小圈子里自己玩自己的。 比如说《笑傲江湖》中各门派闹得那么凶,一个横跨多省的大镖局被人屠灭满门,任我行更是妄图一统江湖唯我独尊。 但在皇帝和朝廷大员们的眼里,怕不是还比不上沿海倭寇入侵造成的威胁严重。 高武世界却恰好相反,官府要么受制于武功高强的家族或门派,要么那些高手本身就是统治阶级中的一员。 某些大宗师更是能凌驾于一切之上成为超然的存在。 哪怕掌握至高权力的帝王也要对其保持尊敬,否则就有可能小命不保。 众所周知,人类的社会组织架构和统治是建立在暴力的基础之上。 所以高武世界和低武世界从底层逻辑上就是截然不同的。 要是可以的话,杜永其实更希望自己穿越到一个低武世界,那样相对而言也更安全一点。 他也可以利用自己从现代社会学习到的知识搞点事情。 不过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虽然他并不清楚刚才交手一男一女的武功在江湖上的排名,但就凭外放真气的范围与造成的破坏来看,这八成是一个高武世界。 而这样的世界也意味着极度危险与不稳定。 因为剧烈动荡与变革,可能并不来自于历史常识中的天灾人祸、土地兼并、外敌入侵、国家财政崩溃、农民起义等因素。 反倒是来自于一两个突然崛起天资绝伦无人能敌的大宗师。 他们甚至可以根据自身喜好摧毁现有的权力结构,乃至干脆完成一次改朝换代。 “强大的个体力量凌驾于集体乃至国家之上吗?好吧,我想我终于搞明白这个世界的底色了。” 杜永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后丢掉手里那块碎裂的石头准备回家。 可就在起身的刹那,他突然注意到大门外面巷子的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身影。 走在前边的是一名外表四十多岁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一身绿色丝绸长袍,肚子微微突起身材明显有点发福,略显圆润的脸上始终挂着和善的笑容。 后边跟着的则是一名二十岁出头的青年,身穿纯黑色紧身劲装,怀中抱着一把古色古香的长剑。 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这两人的步调居然完全一致。 中年男人迈出一步,后边的青年也必然会跟着迈出一步,并且左右脚和行进的距离分毫不差。 他们就这样一直走到破庙的门口才同时停下。 第十章 神刀绝剑镇百兵,阴阳拳掌媲玄功 望着突然出现且行为举止怪异的两个家伙,杜永很想吐槽一句“你们这是在COS上官金虹和荆无命吗? 可问题是走在前边的中年胖子脚步沉重,似乎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更没有上官金虹那种高傲冷酷的枭雄气质,反倒给人一种贪婪、市侩、油滑和奸诈的感觉。 只见他先是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坍塌的破庙,还有站在废墟之上的杜永,过了良久才摸着八字胡开口问道:“杜家少爷,能告诉我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你是……洪爷?” 杜永毫不费力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因为从进入城西开始,他屁股后头就一直跟着几个对方的眼线。 作为地头蛇,发现自己的地盘上出现高手打斗肯定要过来查看情况。 更何况这个时代普通老百姓都是非常胆小怕事的。 他们就算真的看到有江湖人士互相厮杀,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过来凑热闹,而是会选择躲远点防止被波及。 “哦,你认得我?” 洪爷脸上浮现出惊讶之色。 在他的印象中,眼前这个本地乡绅大户家的独子一直都是深居简出,一般情况下应该接触不到自己这种人才对。 杜永漫不经心地回应道:“不,我当然不认得,只是听这里的人说起过你,知道你在西城是说一不二的大人物。” “哈哈哈哈哈!” 洪爷听到这番话立马爆发出一阵大笑,一边笑还一边摇头自嘲道:“我哪里算得上是什么大人物,不过是那些愚夫愚妇没见识罢了。” “就比如说你们杜家,在本县扎根两百余年,光是上等良田就有上万亩之多,而且在城内还有好几间日进斗金的铺子跟作坊。” “相比之下,我不过是捡点真正大人物瞧不上的残羹冷炙。” “毕竟不管是开当铺还是经营赌坊、放印子钱,说出去名声都不好听。” 自己家有上等良田上万亩? 杜永微微愣了一下。 尽管他知道杜家是本地的豪族相当有钱有势,但却万万没料到会富有到如此程度。 要知道在古代,唯有土地田产才是最保值、最被看中的资产,没有之一。 一个家族的势力有多大,不是看手头究竟有多少金银财宝、生意做的有多么大,而是要看掌控了多少土地和土地上的人口。 以杜家上万亩良田的规模,就算县官来了都得客客气气的,否则有可能连赋税都收不上来。 “所以之前那些眼线是防止我在你地盘闹出什么事端的?” 搞清楚自家的生态位之后,杜永也终于明白为何之前几个跟着家伙就只是单纯的跟着,并没有任何更进一步的举动。 不是他们不想从自己这只“肥羊”身上捞点好处,而是畏惧杜家在本县的权势。 “没错。毕竟你可是才当街干掉了聚义寨的三当家,我可不想手下有什么不开眼的蠢货,跳出来惹恼了你这位前途无量的少年英雄。” 说着,洪爷居然十分郑重向眼前十一二岁的少年拱手施礼。 他很清楚能在这个年纪击败聚义寨的三当家意味着什么,丝毫没有因为对方年少就摆架子。 要知道不论是开设赌坊、当铺,还是干放印子钱这类行当,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必须得有眼力劲,知道什么样的人能惹,什么样的人不能惹。 否则但凡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几年之后对方可能就会带着一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学到的高强武功回来报仇雪恨。 毕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在这个世界可不是一句单纯的中二口号那么简单。 即便是穷人家的孩子,只要有足够的习武天赋就有可能被江湖门派选中吸纳为弟子,进而获得改变人生的机遇。 眼见洪爷的态度这么好,杜永也同样拱手回礼道:“不敢当,我可算不上是什么少年英雄,也没兴趣出这种风头。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家了。至于这件废弃的破庙,是被两个高手打斗时外放的真气和剑气撕碎了。” “两个高手?是谁?” 始终站在洪爷身后一言不发的青年突然开口追问。 “我只知道其中一个叫修罗仙子,是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年轻女子。另外一个年纪在四五十岁上下,拥有极为高明的剑术。哦,对了,他们还提到过徐老魔。” 杜永没有任何隐瞒,直截了当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什么?徐老魔来我们县了!” 青年脸色勃然大变,目光中透露出无法掩饰的震惊。 洪爷更是呼吸急促的咒骂道:“该死!这么说那个传闻是真的!十年之期已到!怪不得聚义寨大当家谷玮会突然变得如此疯狂,连上缴给州府的赋税都敢劫。他应该是想把朝廷也一起拖下水。” “什么传闻?徐老魔是谁?十年之期又是怎么回事?” 杜永听的一头雾水。 洪爷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冲着身后的青年吩咐道:“苏含,你留下来给杜家少爷解释一下,我必须马上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被称之为苏含的青年下意识握紧手中的剑轻轻点了下头:“明白。您也要多加小心。毕竟连修罗仙子这样的人物都现身了,城内说不定早就潜入进来许多江湖人士乃至邪道高手。” “别担心,我比你更清楚眼下的局势。不过危机危机,危险中也必然蕴含着巨大的机遇。”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洪爷的眼睛里闪烁着名为野心的光芒,紧跟着便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苏含沉吟道:“我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呢?你应该听说过最近二三十年在江湖上流传最广的一句话,叫做神刀绝剑镇百兵、阴掌阳拳媲玄功吧?” “嗯,听说过。神刀赵羽智、绝剑许柳、太阴掌窦铭南、重阳拳狄希、九圣玄功上官佩,分别代表当今中原江湖上武功最高的几位大宗师。” 杜永不假思索便说出了自己最近几天打听到的信息。 因为这句话实在是太有名了,连街头巷尾的小孩子都会将其当作童谣传唱。 苏含意味深长的追问:“那你知道这句话其实并不完整,后边还有一句被删改掉的么?” “被删改过?” 杜永当场愣住了。 在他的印象中,童谣这种东西在古代跟谶纬一样,应该都是没办法完全禁止的。 “是的。原本在这句话之后还有一痴一癫霸天下,敢问世间谁能敌。其中的痴指的是武痴,据说他的武功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只是四十年前突然销声匿迹,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而一癫指的就是徐老魔。” 兜了半天圈子之后苏含终于开始步入正题。 “癫?他都干了什么,为何会被称之为老魔?” 杜永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上来。 “据说他练就了某种可怕的邪门武功整个人疯疯癫癫的,每隔十年就必须出山找一个天赋异禀的弟子,然后将自己的功力和所学倾囊相授。” “但这个人并不会立马成为绝顶高手,而是会在未来数年之内逐步吸收蜕变。” “而功力全失的徐老魔则会躲起来从头开始,等十年之期一到,他就会再次现身与弟子来一场惊世之战亲手将其杀死,然后找一个新的弟子如此往复循环。” “在此期间,不管是谁想要杀徐老魔的徒弟,亦或是威胁到了他的性命,都会立刻遭到毫不留情的屠戮乃至灭门。” 苏含用略带凝重的声音说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因为徐老魔的癫狂已经超出了人们所能理解的范畴。 毕竟武功可是江湖中人最看重的东西。 某些极端个例甚至宁愿舍弃生命也不愿意舍弃一身武功。 可徐老魔倒好,竟然每隔十年就把毕生所学和功力全部传给别人,自己从头再来。 他的这种做法相当于不断杀死十年前的自己,一次又一次完成对过去自我的全方位超越。 除了真正的疯子和颠佬,又有谁会拿自己的生命这么玩。 所以每到十年之期到来的时候,无论是那些想要找徐老魔报仇雪恨的人,还是想要获得他一身武学乃至功力的家伙,都会闻风而动聚集到一起。 “你的意思是,聚义寨大当家谷玮就是十年前被徐老魔选中的弟子?” 杜永猛地抬起头露出诧异之色。 他实在是想不通,如果这个人真的获得了徐老魔的传承,为什么会甘心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当一个土匪头子? 以对方的武功完全有资格在江湖上掀起滔天巨浪。 试想一下,假如一个人知道自己十年之后有极大概率会死,同时还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且在此期间无论做什么都有人兜底,那他会选择做什么? 大部分正常人的思维应该是“就算要死,也要在临死前爽一把”。 权力、财富、名声、美酒、美食、美女…… 这世间一切最好的享受一个也不能落下。 所以杜永本能觉得这其中肯定有问题,至少是不符合人性的。 第十一章 吃苦是不可能吃苦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不然还会是谁呢?” “要知道在七年前聚义寨刚建立的时候,就有传闻说谷玮可能是徐老魔的弟子,后来朝廷对其不闻不问的态度也从侧面证明了这一点。” “要知道一般情况下像这种占山为王的匪寇,官府至少会出面组织一次围剿,那些自视甚高的大侠们也会非常乐意顺手将其铲除来增加名望。” “可聚义寨整整七年抢劫商旅不计其数,却从来没有被任何人针对过,这件事情本身就足够奇怪了。” 苏含显然已经认定谷玮就是十年前得到徐老魔倾囊相授的人。 众所周知,人一旦打心底里开始相信某件事情的时候,就会陷入先射箭后画靶的逻辑陷阱,甚至会主动脑补各种“证据”。 再加上聚义寨这些年的确有很多诡异之处,自然而然就成了首先被锁定怀疑的目标。 不过作为旁观者,杜永却觉得整个事件背后疑点重重,肯定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由于见识过信息大爆炸时代一个又一个层出不穷、不断迭代升级的骗局,导致他对于所有事情都本能抱有强烈的警惕心。 所以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杜永再次开口试探道:“谷玮的武功如何?” 苏含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因为从他为数不多几次跟人交手的结果来看,似乎介于一流高手和二流高手之间,但无论输给谁也总是能全身而退。” “所以我怀疑他一直在隐藏自己的真实实力,目的就是尽量保持低调好让自己有更多时间练功,为十年之期到来迎战徐老魔做准备。” “尤其是最近这次跟长河镖局总镖头交手败退,明显有故意引诱官府入局的嫌疑。” “所以你认为谷玮是在故意把水搅浑,吸引更多的高手前来一起对付自己的师父?” 杜永的大脑飞速运转,尝试着用有限的信息分析这位聚义寨大当家究竟想要干什么。 “没错!毕竟大宋自立国以来,从来没有人抢劫过赋税后还能平安无事。” “所以就算明知道谷玮的谋划,官府也必须派出高手表明态度。” “更何况徐老魔三十年前曾经与皇家结怨,说不定朝廷也想趁机一劳永逸铲除掉这个心腹之患。” 说到这,苏含突然停顿了一下,紧跟着似乎注意到眼前正在与自己交谈的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家伙,顿时哑然失笑道:“我真是糊涂了,跟你说这些干嘛。以你的年纪应该还听不懂吧。总之赶紧回家吧,这段时间没事尽量别出门。” “多谢,告辞。” 杜永已经习惯了别人拿自己当小孩子,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转身朝自家府邸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今天获取到太多炸裂的信息,需要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好好消化一下。 最重要的是刚才的交谈,让他的角色面板最后一栏出现了变化。 【序章开启】 【主线任务——疑云重重(你敏锐察觉到了聚义寨的大当家谷玮可能只是一枚被摆在明面上的棋子,而真正的幕后黑手还躲在暗处。找到他,向整个江湖展现你的惊世智慧。奖励:20可自由分配基础技能点数)】 【支线任务——覆灭聚义寨(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结了就应该让对方彻底消失永绝后患。杀死大当家谷玮、二当家史松,以及寨子里所有主要头目。奖励:缠丝手套,徒手招式攻击力+20,防御力+10)】 【支线任务——拜师学艺(为了更好的在江湖立足,你需要加入一个门派或帮会。奖励:养成模式)】 【支线任务——初入江湖(尽可能发现更多隐藏在城中的江湖人士。奖励:?)】 剧情果然开始了吗? 重新回到县城主干道上的杜永产生了一丝紧迫感。 因为他很清楚,从这一刻开始,枯燥而又平静的富家少爷生活要跟自己说再见了。 确切的说,随着徐老魔的现身,整个县城周围已经变成了恐怖的风暴中心。 街头巷尾酒楼、客栈、饭馆、小吃摊看似普通的客人,或许就是某个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假扮的,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突然暴起杀人。 为了应对这种险恶的环境,杜永直接将目光投向自己才学会的“未知内功”,先将其更名为“筑基功”,然后一口气投入几乎所有的武学经验把熟练度提升到了LV3。 当提升完毕的刹那,一股热流如同奔涌的河水从丹田内涌出来,滋养壮大着全身的经脉。 甚至就连视觉和听觉都开始变得格外敏锐,内功属性和真气也随之涨了一大截。 如果再遇到汤山博那样的家伙,杜永敢保证自己一拳下去就能让对方吐血乃至造成严重的内伤。 这就是内功和真气所带来的巨大力量增幅。 尽管表面上看起来,他远没有职业运动员那样硕壮的身材和夸张肌肉,但无论是耐力还是爆发力都达到了“非人”的程度。 尤其反应速度是之前的好几倍。 凭借“未知轻功步伐”,杜永觉得自己可以在眨眼之间就跃出三丈远,也就是差不多十米的距离,高度则能如同曹捕头那样轻松跳上房顶。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他不管施展轻功还是别的武功招式都会不可避免消耗一定量真气。 一旦全部用光就会立刻被打回原形,搞不好还会陷入“力竭”的虚弱状态。 这点跟“血气”归零会死亡是同样的道理。 想要提升真气总量,目前的方法只有一个,那便是提升内功心法的熟练度等级,以及内功基础属性。 不过很可惜,杜永已经把原本就不多的武学经验消耗的差不多了,只能等明天早上自动练武的时候获取经验值。 至于自己一天花上几个时辰打坐修炼内功心法…… 别开玩笑了,作为一个在享乐主义环境中长大的现代人,他怎么可能耐得住寂寞去遭那份罪。 事实上,穿越过来这么多天,他看过医书,练过书法、绘画、乐器,尝试过调配中药、下棋、泡茶、钓鱼,甚至还亲手炒了几个菜,但唯独没练过武。 因为练武实在是太痛苦、太枯燥、太无聊了,需要极大的毅力跟持之以恒的决心。 别的不说,光是练下盘扎马步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能让人发疯。 所以在目睹贺章是如何操练自己儿子和徒弟之后,杜永就彻底放弃了原本下苦功练武的念头,打算将一切交给天赋。 毕竟在穿越之前,他连跑个几百米都会累得跟条死狗一样,怎么可能穿越后就突然改变长期以来养成好逸恶劳的习惯跟性格。 吃苦是不可能吃苦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反正有“无我无相”的天赋每天都能自动练功,又何必折磨自己呢。 带着这样的心态,杜永没过多久便回到了自家府邸。 才刚进门,等候多时的王月秀便一把抓住儿子的手,撸起衣袖仔细查看手腕上的瘀伤,同时轻轻按压一脸紧张的问:“怎么样,疼不疼?” “咦!少爷,你手腕上的淤青似乎消散了许多。” 站在旁边的贺章大吃一惊。 身为当事人,他很清楚当时杜永被擒拿手抓过的地方颜色有多深。 可现在暗紫色的淤血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两个发红的手印。 “是啊,这都是多亏了才学会的内功心法,估计到明天应该就看不出来了。” 说着,杜永猛然间运转内功从掌心释放出微弱的真气,轻轻把自己母亲紧握的双手弹开。 什么! 真气? 内功心法? 这一幕不光王月秀惊呆了,就连贺章也不由自主的瞪大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足足过了十几秒钟,贺章才慢慢回过神来,用十分紧张的声音问:“少爷,这是从哪学到的内功心法?你该不会拜什么人为师了吧?不,不对!就算拜师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从丹田中生成真气。我听人说,一门内功心法至少要练半个月乃至更久才能入门。” “不用担心,我并没有拜任何人为师。这套内功心法是无意中学会的,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应该算是我自创的……” 杜永没有隐瞒什么,直截了当把自己去西城遭遇到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眼前的两人一个是他的母亲,另外一个则是愿意为保护他豁出性命的护院师傅,都属于可以百分之百信任的人。 更何况接下来他还有一些想法和计划需要对方帮忙。 至于自己学会的武功,杜永倒是不介意传授给贺章。 因为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更没有所谓“传男不传女、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之类的落后的封建思想。 反倒在互联网时代养成了免费分享各种信息与资源的好习惯。 在杜永的认知中,不管做什么闭门造车肯定是不行的。 这就好像搞学术研究的人需要经常与其他国家的同行保持联系、沟通和讨论一样。 一门武功只有练的人多了才能找到其中存在的问题跟隐患,然后想办法加以优化改进。 第十二章 震古铄今的天赋 “少爷,你的意思是……仅凭一缕别人传过来的真气,就直接打通了体内经脉?” 整个屋内在经历长达好几分钟的死寂之后,贺章终于深吸了一口气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同时看向杜永的目光就像是看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因为他当年干镖师那么多年,走南闯北,也见识或听说过不少的练武奇才。 其中不乏只练几年武功便已经能击败江湖上成名十几二十年前辈高手的天才。 这些人的天赋跟悟性无一不是世间少有,但与自家少爷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要知道杜永离开他的视线范围才不过半个时辰。 这点时间别说是复杂高深的内功了,但凡脑子笨点的人,学个一招半式都难。 至于凭空创造一门内功心法,那更是只有极少数高手乃至宗师才能做到的事情。 贺章完全想象不出一个才接触武功十天,而且在半个时辰前压根没有接触过任何内功心法的孩子,究竟是怎么做到一下子就有了真气。 光凭真气外放一点,他就能断定自家少爷的内功心法肯定不简单,绝不是那种武馆或门派传授给入门弟子的基础版本。 毕竟很多江湖中人练了十几年内功,都不一定能做到让真气外放。 杜永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多么逆天的事情,用一种十分平淡的声音解释道:“还记得之前跟王郎中借的那本医书吗?我就是从上边学到了很多关于经脉和穴位的知识。放心好了,我这套内功心法走的是十二正经,主打一个中正平和、培本固元,用来打基础再合适不过了。” “你确定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舒服?” 贺章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凝重。 “没有,我感觉很好,无论是听觉、视觉都变得非常敏锐,而且反应也随之提高了好几倍。” 说话的功夫,杜永猛地向前挥出一拳,速度快到连残影都快要看不清楚。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贺章只感觉一阵强烈的劲风扑面而来,少爷的拳头就停留在距离自己面门只有不足一指宽的地方。 如果是生死相搏,他现在应该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因为这一拳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外功开碑手,而是蕴含着强劲的真气。 真气是可以透过肌肉和骨头直接伤害到五脏六腑乃至坚硬颅骨保护下的脑子。 震惊! 沉默! 贺章好几次张开嘴想要说点什么,但却完全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此刻的复杂心情。 “创造一门内功心法很难吗?” 王月秀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屋内微妙的氛围。 贺章赶忙定了定神,用略带苦涩的声音回应道:“夫人,这不是难不难的问题,而是闻所未闻惊世骇俗。据我所知,即便是江湖上号称第一内功心法的九圣玄功,上官佩以百年一遇的绝顶天赋也练了整整三天才在丹田内生成第一缕真气。” “那照你这么说,我儿岂不是……” 王月秀原本担忧的脸上浮现出掩饰不住的喜色。 “嗯,少爷在练武方面的天资恐怕只能用震古铄今来形容。恭喜夫人,杜家极有可能要出一位宗师乃至大宗师了。” 贺章郑重其事的弯下腰行了一礼。 “什么!宗师?” 王月秀激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作为占据了本县大量土地的乡绅大户,杜家的发展早就在二十几年前已经进入了瓶颈期。 因为中原王朝在很长一段时间实行的是限产制。 也就是说,你得有相应的爵位、官职和社会地位,才能合法拥有一定量的财产。 多出来的部分是不受朝廷认可和法律保护的。 所以杜家如果想要更进一步的发展,要么走科举读书的路子去考试当文官,要么走江湖的路子建立一个帮会、门派或成为武林世家。 否则拥有过多钱财和土地反倒是一种巨大隐患,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引来杀身灭门之祸。 如果杜永真的能顺利成长为武学宗师,那么整个家族用不了多久便要一飞冲天了。 “夫人,我认为还是赶紧派个人给老爷报信比较好。如果少爷说的那些消息都是真的,咱们县马上就要爆发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了。”贺章压低声音提醒道。 王月秀不假思索的点了下头:“你说的对,的确应该让夫君拿个主意。实在不行我们就先去乡下的庄子里住几天避避风头。” “娘,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离开县城。因为在城内,那些江洋大盗、邪道高手好歹还会因为忌惮官府和朝廷有所收敛。可要是在城外,他们杀起人来怕不是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一听到母亲想要搬到城外的田庄去住,杜永立马出言反对。 理由也非常简单,他对于这个时代城市之外的治安情况压根就没有半点信任。 别的不说,光是由逃户、流民构成的山寨就遍地开花多如牛毛。 这些寨子平时打猎、捕鱼、种田为生,可一旦遇到饥荒年月或发现容易得手的目标,立马就会化身成为土匪强盗。 要是再有心怀不轨的人将他们收编,立马就能席卷周边造成相当恐怖的破坏力,攻破几个村子和富户的田庄简直轻而易举。 在杜永看来,相比起危机四伏的城外田庄,反倒是城内更安全一点。 更何况他有那么多主线跟支线任务需要完成,并且还能从观摩江湖人士的打斗中获取武学经验、见识,甚至是领悟对方所使用的武功招式。 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都是留在城内更有利。 贺章也跟着附和道:“夫人,我认为少爷说的对,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住气不能轻举妄动。不如暗中让府里的下人和商铺的伙计们多留意最近几天城内出现的生面孔,然后视情况决定要不要通知县衙的曹捕头。” “还有西城的洪爷。” 杜永不动声色的补充了一句。 “洪爷?那个放印子钱、开赌场和当铺的家伙?” 王月秀下意识皱起眉头,脸上浮现出一丝鄙夷。 确切的说是城内稍微有点底蕴的大户人家,都瞧不上这个游走于灰色地带且名声很差的暴发户。 这有点类似于现代社会中“老钱”对“新钱”居高临下的傲慢。 杜永见状立马低声解释道:“娘,您可千万别小瞧这位洪爷。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身边那位叫做苏含的青年武功可不低。想想看,如果洪爷真是个只知道不择手段捞钱的暴发户,怎么可能得到一位剑客的效忠。” “你的意思是……他在暗中为某个势力或大人物做事?” 王月秀一下子就明白了儿子想要表达的潜台词。 “没错。我怀疑这些年被他卖掉的孩子,极有可能是输送给了某个帮会、门派或秘密组织。换而言之,洪爷应该是县城内隐藏的第三股江湖势力。” 杜永直截了当说出自己在回来路上推断出的结论。 毕竟不管在任何时候、任何年代,忠诚可靠的人才永远是一个组织最重要的基石。 那么要如何获得绝对忠诚永不背叛的手下呢? 在压根没有人权概念的古代非常简单,直接买那些未成年的小孩子,然后对他们进行反复洗脑和服从性训练就行了。 这种事情上至皇家勋贵、官府朝廷,下至江湖帮派、乡绅大户,基本有一个算一个都在做。 以杜家为例,有很多仆人就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买下,然后在府里的规矩约束之下一点点长大,对于主人的敬畏是刻在骨子里的。 尤其是那些长得好看、聪明伶俐,亦或是有练武天赋的小孩子,可是不折不扣的稀缺资源。 看着眼前沉稳内敛宛若成年人的儿子,王月秀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紧跟着感慨道:“我儿真是长大了。尤其是病好之后,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尽管“早慧”在大户人家的孩子中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但像杜永这样处惊不变,同时还能冷静分析思考的,恐怕整个大宋都找不出几个。 “也许这就是突然开窍了吧。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先回房了。哦,对了,待会儿记得给我带一把剑过来。我今天从那两位高手身上学到了新的剑招,正好可以试试。” 说罢,杜永依照这个时代的规矩向母亲行了一礼,随后便转身推开门走出屋子。 目送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子的拐角,王月秀这才收回视线对站在一旁的贺章说道:“我现在立刻修书一封,你挑选一个武功最好的弟子送出去。记住,无论如何都必须在三天之内把信交到夫君的手上,决不能出半点差池。” “明白!您就放心吧,我发誓老爷肯定能在三天之内收到信。” 贺章拍着胸脯给出保证。 作为杜家的家主,杜荣眼下并不在梅州,而是在数百里之外的地方做生意。 事实上,杜永穿越过来到现在都还没有见过自己这位亲爹呢,只知道自家老爹花钱捐了一个官身,并且一年时间有大半都在外面访友、做生意,回家的时候往往都会带着大量的钱财跟货物。 第十三章 主人 牛耳山,一座屹立于县城西面大概四十里的山峰。 它是一大片群山中的一座,高约三百多米,因外形像水牛竖起的耳朵而得名。 尤其是山顶附近凹进去的部分,形成了一个天然遮风挡雨的屏障。 再加上高低落差巨大、山路崎岖狭窄,简直就是地势易守难攻的典型。 而且山后还有一个由雨水和溪流汇聚而成的天然深潭。 只要准备足够的滚木雷石,就算有数万大军也没办法轻易打进来。 大名鼎鼎的聚义寨便坐落于此。 与大多数山寨的布局差不多,这里也就地取材砍伐了大量的树木制作成木桩,然后再将木桩打进地面形成环形的围墙。 外层还盖着厚厚的灰褐色粘土用来防火。 靠近山顶视野开阔的地方能看到几个瞭望塔,塔上边十二个时辰都有人负责站岗放哨。 一面白底黑字的“义”字大旗挂在门口迎风招展。 毫无疑问,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古代山寨,同时也是中原大地几千年无论盛世还是乱世,土匪都永远也剿不干净的原因。 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只有百十来个人的山寨,想要将其剿灭就需要动用数倍乃至数十倍的兵力,同时还得承受极大的伤亡。 所以从成本的角度出发打它一点也不划算。 要是妄图把统治范围内数以千计的山寨全部拔除,光是需要征募的兵力和相应后勤保障,怕不是分分钟能让整个国家的财政破产。 因此通常情况下,只要这些山寨里的土匪强盗没有嚣张到直接封锁官道,亦或是杀死朝廷命官、洗劫上交给官府的赋税,没人愿意闲着没事来啃这些硬骨头。 至于那些遭到土匪抢劫杀害的商旅和平民,官老爷们才不在乎呢。 毕竟这年头但凡有钱有势的人都知道,运输值钱的货物要请镖局押送,自己出行则需要带上足够的家丁护院。 而大部分山寨的首领也会非常识趣主动避开这些难搞的目标,专门挑软柿子捏。 不过聚义寨显然是个例外。 可能是自持武功高强的缘故,谷玮自出道以来抢劫了好几支有镖局护送的商队。 甚至还把胆敢悬赏自己人头的王家给灭了满门。 尽管这些商队背后的势力也不是没尝试过花费重金请江湖高手报复,但结果却并不理想。 最终在经过长达半年多的交锋之后,双方似乎暗地里达成了某种妥协。 从那之后,凡是经过此地的商队都需要向聚义寨上供。 也许货物价值两成的钱财,也许是寨子里指定的等价粮食、布匹、盐、铁等物资。 光凭这一点就不难看出,谷玮跟那些完全没脑子的土匪头目截然不同,明白单纯的抢劫等同于竭泽而渔,最终会导致周边区域商路断绝、民生凋敝。 但收过路费不同。 这个模式是可持续的,而且收入稳定不容易激怒官府。 不过就在所有人,包括寨子里的喽啰们都认为,谷玮会延续一直以来的做法与各方相安无事时,他却突然毫无征兆对县城运往州府的赋税下了黑手。 甚至在出发的时候,寨子里的人都不清楚此行的目标是什么,还以为寨主是准备教训一下某支没有上足供的商队。 可动起手来才发现,自己面对的居然是县城里的衙役跟兵丁。 更要命的是这边打的正激烈,长河镖局的人就突然从后方杀出。 两面夹击之下聚义寨一方兵败如山倒。 就连大当家谷玮也被长河镖局的总镖头杨晟击退,只能带着所剩不多的残兵一路逃回山寨。 眼下,整个聚义寨内可谓是愁云惨淡,时不时还能听到伤员发出的痛苦哀嚎。 “寨主,刚才又有两个弟兄挺不住咽气了。现在寨子里就只剩下三十几个人,如果官府派出高手和官兵前来围剿,我们怕是根本守不住。” 二当家史松快步走进聚义厅,小心翼翼的向坐在椅子上的高大身影汇报。 尽管他也不理解为什么好端端的,谷玮突然要发神经去抢劫朝廷的赋税,而且还没抢成,反倒大败而归,可是却不敢有一丁点的怨言。 因为有好几个私下里表达不满的家伙,脑袋已经被砍下来挂在门外最显眼的地方。 至于联合起来密谋造反…… 不好意思,以谷玮的武功造诣,剩下这三十几个人绑在一起都不一定能挡住他半炷香的功夫。 作为一个聪明人,史松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哼!一群废物,死了就死了。至于官府那边暂时不用担心,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轻举妄动。” 谷玮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没有显露出半点慌乱,仿佛之前的惨败对于他来说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种态度无疑让史松有些摸不准,自家寨主是不是还有什么没亮出来的底牌。 要知道从聚义寨建立的那天起,就一直有传闻说谷玮是某个前辈高人的弟子,所以年纪轻轻武功才会那么高,三十岁不到就已经能够做到以气驭刀。 整个县乃至州府,除了长河镖局的总镖头之外,就没有一个人是他十招之敌。 当初史松之所以愿意入伙,就是看在寨主武功高强的份上。 所以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这位二当家鼓起勇气低声试探道:“寨主,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寨子里还有很多金银财宝,要不要拿出来多招点人?又或者去雇几个愿意拿钱卖命的高手?” “不必,我自有打算,你只要盯着山寨别让那些废物给我添乱就行。” 说罢,谷玮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史松见状也不敢多问,只能选择转身离开。 等他彻底走远,一个穿着夜行衣的黑影才缓缓从大厅的角落走出来。 确切的说,他从始至终都站在那里一动没动,可是却如同隐身了一样完全没有半点存在感。 要知道练武之人,尤其是修炼了内功的,往往感官都非常敏锐。 可史松刚才却完全没有发现大厅内还有第三者。 “这下你满意了?” 谷玮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黑衣人,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气,仿佛下一刻就会拔出刀将其砍成两段。 但黑衣人却无视了他的威胁,用冰冷空洞的声音说道:“我满不满意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主人是否满意。我刚刚得到消息,你的那位三当家死了,在逃出大牢的时候被人当街打断了脖子。” “谁杀了他?曹捕头吗?” 谷玮下意识皱起眉头,显然对于这个结果感到非常意外。 “不,是杜家的少爷,一个十一岁马上就要十二岁的娃娃。” 黑衣人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浮现出了赤裸裸毫不掩饰的嘲弄。 因为整件事情不管从何种角度来看都实在是太过于丢人了。 “杜家少爷?这怎么可能!” 谷玮眼神中透露出震惊和难以置信。 尽管在他看来,汤山博不过是个武功还勉强算过得去的小角色。 可再怎么拉跨也不至于连个小孩子都打不过,甚至还被对方给打死了。 黑衣人冷笑道:“你那位三当家是在大街上被打死的,无数人都亲眼看到了。” “而且据我所知,这位杜家少爷最近突然开始凌晨梦游练武,一套开碑手不仅无师自通,还只用几天功夫就练到相当的火候,武学天赋和悟性简直惊世骇俗。” “如果不是赶上这个敏感时候,主人都动了想要收徒的念头。” “另外,修罗仙子和沧岭怪客已经现身,后者还疑似见过徐老魔,你最好小心一点。” “我有什么可小心的。别人不知道真相,难道徐老魔自己还不知道吗?我压根就不是他要找的人,你的主人才是。” 谷玮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膀。 “嘿嘿!你觉得自己可以置身事外?别犯蠢了!不要忘记自己练的是什么武功。记住,如果主人计划失败了,那你妹妹和她的孩子也会跟着一起丧命。要知道徐老魔发狂的时候可不会去分辨老弱妇孺,向来都是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黑衣人的声音中透露出赤裸裸毫不掩饰的威胁。 而谷玮则明显被激怒了,一口钢牙咬得吱吱作响,双手更是死死攥成拳头。 可最终,他内心之中的怒火还是没有爆发出来,仅仅只是从嘴里蹦出两个字:“卑鄙!” “哈哈哈哈!卑鄙?那可是你妹妹当初自己做出的选择。接下来就麻烦你把徐老魔弟子这个角色演的像一点,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唯有如此,主人才能找到最恰当的出手机会。” 黑衣人大笑着走到近前拍了拍谷玮的肩膀,随后再次隐没在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下一秒…… 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怒气值叠满的谷玮直接拔出刀,朝对方离开的位置狠狠砍去。 轰!!!!!! 刹那之间,一道恐怖刀气将整个聚义厅的地面一分为二,从他坐着的椅子一直延伸到大门口足有二十几米远。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不会有人相信拥有如此武功的高手,居然只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第十四章 法不可轻传……才怪 “少爷,这是你要的剑,试试看趁不趁手。” 贺章将一柄两尺长、剑身略显纤细的佩剑双手奉上。 这是管家在城内跑了好几家铁匠铺、当铺和古董店,好不容易才高价买回来的。 毕竟杜永眼下还是个少年,正常江湖人士所使用的三尺剑对于他而言太长了,而一尺到一尺半的短剑又太短了。 最终挑来挑去,从一家古董店找到了这柄二尺多长的古剑。 据说这是某个盗墓贼从一处不晓得什么朝代的古墓里挖出来的。 尽管在地下埋了不知道多少年,但经过修复保养之后依旧十分锋利。 锵! 伴随着一道寒光,杜永直接将剑从鞘内拔了出来。 虽然他早就料到这把剑肯定不是普通货色,但仍旧被剑身上网格状菱形的精美花纹惊艳到了。 类似的花纹他只在博物馆的越王剑上见到过。 可问题是,这把剑并不是青铜剑,而是典型的精钢剑,似乎还采用了夹钢锻打工艺。 在剑柄附近依稀可以看到用隶书刻着“步摇”二字。 步摇? 那不是女人戴在头上的一种首饰吗? 莫非剑原本的主人是一位体型娇小的女子? 难怪剑的长度只有两尺,也就是不到七十厘米。 作为一个实用主义者,杜永并没有在剑的来历上花费太多心思,简单的挥舞两下确认分量和重心之后,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使出了才学会的未知剑招。 站在旁边的贺章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看到一抹流光从眼前闪过。 快! 太快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家少爷已经跃出数米之外,剑尖更是在院子里的木桩上扎出三个洞,位置分别对应人体的眼睛、咽喉和心脏。 如果目标是一个人,那么对方绝对十死无生。 “少爷,你……你的剑术……” 贺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因为他百分之百确定,杜永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碰过任何兵器,更不可能学过剑术。 换而言之,刚才那快如闪电且无比致命的剑招,实际上是由第一次握剑的新手施展出来的。 这合理吗? 这真是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虽然贺章已经尽可能高估自家少爷在武学方面的天赋,可现在才意识到自己之前还是太保守了。 要知道这可不是开碑手那样的粗浅武学,而是极为高明的剑法,就算有师父认真教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学会的。 “勉强还算凑合能用吧,要是能再快一点就好了。” 杜永收起剑后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失望。 在他看来,自己施展这一式剑招无论是速度还是气势,都跟原主人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过考虑到熟练度仅有LV1,只是刚刚掌握的程度,能达到如此程度已经算相当不错了。 毕竟再怎么说这招剑法也是六级武学,而且还可以使用兵器,杀伤力要比开碑手高出太多。 看着木桩上的三个洞,贺章不由得苦笑道:“少爷,你的剑已经够快了。我保证,如果再遇到像汤山博那样的人,一个照面就会被这招剑法杀死。不过除非遇到危险万不得已,我建议您最好还是少用。要知道在江湖上,偷学别人的武功可是大忌。” “别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哦,对了,这是我修炼的内功心法《筑基功》,你也拿去练练看。” 说着,杜永将剑插回鞘内转身回到屋里,从桌子上拿起几张墨迹尚未干透的纸丢给贺章。 “给我?!” 贺章顿时愣住了,紧跟着满脸都是震惊和难以置信,双手更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的关系轻微颤抖。 要知道他年轻的时候刀口舔血好几次差点丧命,为的就是能得到前辈赏识学一门内功心法。 但遗憾的是,这个愿望直到今天也没能实现。 曾几何时,贺章觉得自己将带着这份遗憾慢慢老去。 可谁能想到曾经求而不得的东西,现在居然被一个比自己儿子年纪还小的孩子随意的递到面前。 这就仿佛在熄灭的篝火堆上丢下一颗火星,然后再浇上一桶油。 毕竟凡是混过江湖的人,有几个能抵挡得住强大武学的诱惑。 很多人甚至为了武功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舍弃。 才几秒钟,贺章的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脸上更是陷入了痛苦与纠结。 足足过了一分钟,他才好不容易重新控制住情绪,强忍着不去翻看纸上的内容,用无比苦涩的语气说道:“少爷,我不能学。因为这份内功心法是属于你和整个杜家的,按照江湖规矩只有杜家子弟才有资格修炼。而且夫人和老爷也不会同意。” “不过是一门打基础的内功心法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光你可以学,你的儿子、徒弟、府里的下人,只要愿意统统都可以练。” “我的要求只有一点,每个人都必须把修炼的过程和进度记录下来,遇到什么问题及时向我反馈。” “至于母亲那边,稍后我会亲自跟她说。” 杜永此刻终于展现出身为穿越者与本地土著的最大不同之处。 他丝毫没有半点这个时代的门户之见。 同样也不觉得武功这种东西应该敝帚自珍,只传授给自己的血亲、奴仆、或极少数几个可以视作半个子女的徒弟。 更何况府内的人基本跟杜家或多或少有人身依附关系,压根不能算是外人。 “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学?” 贺章整个人都惊呆了。 杜永则笑着反问道:“为什么不呢?学的人越多,我就越能了解到这门内功心法的缺陷,然后想办法加以完善改进。更何况修炼内功心法的人越多,杜家的整体实力也会变得越强,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可……可这毕竟是一门内功心法啊,怎么可能轻易传授给别人呢。” 贺章无疑属于那种深受传统思想禁锢,坚信“法不能轻传”的人。 “把眼光放远点。以我的习武天赋,创造出一门更厉害的内功心法只是时间问题。所以没必要把筑基功看的太珍贵,而是应该把它当成其他门派传授给普通弟子的基础内功。府内的人只要愿意,人人都可以练。” 说完这句话,杜永再没给贺章推辞的机会,直接丢下手里的剑跑到外面,去逗家里那几只负责看门的大黄狗了。 哦,不对,不应该说逗狗,而应该说练【驯兽】技能。 因为他发现跟这几只大黄狗互动可以提升【驯兽】技能的点数。 虽然暂时还不知道该属性究竟有什么用,但本着将来可能会用上的原则先练了再说。 事实上穿越之后,杜永每天都过得相当充实,基本没有一丁点浪费。 吃完早饭之后,一般是先去城内晃悠个把时辰,看看有没有什么奇遇,然后回到家练字、下棋、吹箫、抚琴,偶尔还会给母亲泡茶、烧一两个对方爱吃的菜尽孝道。 要是府内有谁生病了,他还会给对方把脉、针灸、开药提升医术。 总之,除了练武之外,杜永几乎什么都干,主打一个不务正业。 看着几条大黄狗在自家少爷的口令下一会儿坐立、一会儿趴下,贺章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觉得杜永像个正常的孩子,而不是一个拥有恐怖习武天赋与远超同龄人智慧的怪物。 殊不知,就在不到几分钟的时间,杜永的【驯兽】技能就提升到了好几点。 大黄狗眼下已经对他下达的命令百分百服从,哪怕得不到食物奖励也不例外。 带着忐忑不安又有点期待的心情,贺章终于开始低头阅读纸张上书写的内容,很快便注意到这份内功心法秘籍的与众不同。 要知道大部分内功心法为了防止外人偷学,一般都会编撰成晦涩难懂的口诀。 学习的时候需要先背诵口诀,然后听师父逐字逐句的讲解。 可筑基功通篇全是通俗易懂的大白话。 关键地方还会配上一副图画,精准勾勒出真气在经脉中的流向,以及需要经过的关键穴位。 也就是说,学习这门内功压根就没有任何门槛,只要不是纯粹的文盲稍微认点字都能练个八九不离十。 仅仅是照着前半部分反复运功十几次,贺章就感觉到丹田开始发热。 虽然还没有真气产生,但他知道只要坚持下去,用不了多久便能实现一直以来的愿望。 “少爷真不愧是天纵奇才,居然能把最难练的内功心法讲述的如此简单。唉——这份恩情实在是太大了,看来我以后要把这条命都交给杜家了。” 贺章叹了口气依依不舍的收起纸张。 他并没有急着带筑基功去传授给自己的儿子和弟子,而是先找到夫人把杜永说的决定重复了一遍。 王月秀沉默了半晌才抬起头问:“你觉得这门内功心法如何?” 贺章十分干脆的回答:“不知道。我之前又没练过内功,没办法做比较。不过等上一段时间,我倒是可以根据自己修炼的进度给您一个大概的答案。” “既然如此,那就等有结果再告诉我。在此之前,除了你的儿子和弟子,暂时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王月秀思索片刻后选择了一个折中方案。 因为现如今的杜永已经不能被当作普通小孩子对待了,而是应该被视作未来的宗师和杜家家主。 他说的话和做出的决定必须给予一定尊重。 更何况贺章已经为自家效力十几年,早就不止一次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忠诚。 第十五章 风起云涌 清晨,伴随着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升起,兴宁县城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不过与昨天不同的是,杜府今天出奇的安静。 每日固定寅时起来梦游练武的杜永没有引发任何骚乱,所有下人都在有条不紊干着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因为考虑到最近一段时间县城内可能会涌入大量江湖人士,王月秀特地为儿子安排了一个偏院单独居住。 在这个院子里,除了知晓内情的贺章跟老管家之外,其余没有得到允许不得靠近。 由于没有来自外界的干扰跟围观,杜永睁开眼睛突然醒来的时候也就避免了尴尬。 此时此刻,他手中正拿着步摇剑,饶有兴致打量着已经被插得千疮百孔的木桩,同时还不忘查看自己角色面板的变化。 【悟性:999】 【根骨:999】 【福缘:999】 【血气:380】 【真气:320】 【轻功:20】 【内功:32】 【拳掌:41】 【腿脚:22】 【枪棍:0】 【奇门:16】 【弓弩:0】 【暗器:11】 【剑:26】 【刀:0】 【斧;0】 【乐理:13】 【易容:0】 【绘画:19】 【棋艺:27】 【书法:18】 【厨艺:25】 【茶艺:11】 【钓鱼:19】 【驯兽:15】 【医术:31】 【锻造:11】 【机关:11】 【用毒:27】 【侠义:15】 【名望:30】 【称号:江湖小虾米(无属性加成)】 【武学见识:345】 【武学经验:70】 【天赋:无我无相,触类旁通,顿悟,诸武精通,真气感知】 【目前已掌握内功:筑基功(六级武学,熟练度LV3)】 【目前已掌握外功招式:二十四式开碑手(二级武学,熟练度LV7),未知剑招(残缺)(六级武学,熟练度LV2),未知轻功步伐(残缺)(五级武学,熟练度LV2),未知暗器技巧(残缺)(四级武学,熟练度LV2)】 毫无疑问,在无我无相天赋的加持下,仅仅两天功夫杜永的武功就实现了质的飞跃。 尽管筑基功的熟练度等级没能提升,但真气总量和内功属性都变高了。 所有新学会的外功招式也差不多全部提升一级。 尤其是之前没有被重视的暗器技巧,现在居然已经勉强可以用了。 而木桩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孔洞就是最好的证据。 “少爷,给,喝点水吧。” 在旁边等候多时的贺章第一时间递上一杯温水。 “谢谢。” 杜永也不客气,接过来二话不说便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 毕竟他可是整整一夜都没喝过一滴水,早上还练了整整一个时辰的武功,嘴巴早就干的快要冒烟了。 等一杯水下肚,杜永这才指着已经几乎报废的木桩问:“我刚才该不会是把剑当作暗器给扔出去了吧?威力如何?” 贺章很清楚自家少爷梦游练武的时候是没有意识的,更不会记得发生过什么,所以赶忙回答道:“的确是飞剑。你用右手握剑摆出一副要施展剑招的架势,然后在出剑的刹那手腕用力一抖,配合体内真气瞬间将剑射出去。至于威力,我只能说出招很隐蔽、速度也很快,但总感觉好像用飞刀、飞镖、袖箭会更合适一点。” 杜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一会儿让管家找个铁匠铺,给我定做几把飞刀、飞镖和袖箭,我挨个试试哪个趁手。对了,你的内功心法练的怎么样了?” “喝!” 贺章猛然间抬起胳膊重重拍向千疮百孔的木桩。 啪! 后者应声断裂,上半部分直接飞出去撞上院墙,最后才反弹滚落到地面。 最重要的是在拍打的位置上赫然有一个巨大的掌印。 这个掌印恰恰就是丹田内有了真气的证明。 如果没有真气的加持,光靠外功招式虽然也能拍断木桩,但绝对无法留下清晰的手印。 因为纯粹的肉体力量无法做到“聚而不散”。 “不错,看来你已经入门了,比我想象中还要快一点。” 杜永脸上浮现出满意之色。 毕竟眼下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整个府邸内也就只有这位护院师傅能帮上点忙了。 贺章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咧开嘴笑道:“这都是多亏了您写的内功心法通俗易懂,而且还配了经脉与穴位的图。更何况我这些年一直在自己揣摩要如何才能练出真气,多少也算有点底子。” “大虎和小虎呢?你莫非还没有传授给他们吗?” 杜永随口问了一句。 大虎和小虎分别是贺章的儿子跟徒弟。 尤其小虎,在年幼的时候遭遇水灾爹娘惨死,结果不出意外落到了人贩子手上,最终被贺章遇到花费十五贯铜钱买下成为年纪最小的亲传弟子。 这两个半大孩子都是跟随杜永从小一起长大的跟班与玩伴,同时也是感情和关系最亲近的人之一。 贺章轻轻摇了摇头:“不急。我现在自己才刚刚入门,哪里有资格去教别人。对了,我这里有一份商铺伙计刚刚送来的密信,上边记录了十几个才进城的陌生人信息。” “哦,有你认识的吗?” 杜永整个人顿时来了兴致。 就在这两天,他已经通过杜家在县城内的势力发现了不少江湖中人,其中有二十几个已经能够确认身份。 “有!奔雷掌孟永良、七环刀吕宁、益州大侠何瑞……” 贺章一口气报出了好几个名字跟绰号。 作为一个年轻时押镖走南闯北的人,他最大的优势之一就是见多识广、认识的江湖人士也足够多。 尤其是那些武功厉害的成名高手,基本一认一个准。 每当有人来报信说看到有疑似会武功的生面孔时,贺章都会立刻动身去瞅一眼。 托他的福,支线任务——初入江湖进行的非常顺利,已经标记为二十八个人了。 毕竟这任务的要求是找出城内隐藏的江湖人士,又没说要认识或结识。 “这些人的武功跟修罗仙子比如何?” 在听完简单介绍,杜永直截了当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当然是修罗仙子的武功更高。因为千罗伞曾经被称之为绝世奇兵,只要学会与之配套的武功,就算不是宗师也必然是一流高手。” 贺章思索片刻后给出自己的判断。 “关于这个修罗仙子,你知道多少?”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杜永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对方最后那一招无比惊艳的伞中藏剑。 这是他目前为止见过最厉害的剑法,同时也是最玄奥高明的武功。 只可惜,由于受到武学见识和剑法基础属性的限制,当时压根连领悟学习的门槛都够不到。 “这个女人的来历很神秘。我听说,她曾经是一位富家小姐,结果在出嫁当天亲眼目睹新郎全家被灭门,从此之后便彻底疯了。等再次出现的时候,这个女人便有了一身相当厉害的武功,并且到处寻找徐老魔的踪迹。凡是跟徐老魔扯上关系的人,都会遭到修罗仙子毫不留情的屠戮。有人推测,当初杀光新郎全家的人可能就是发狂的徐老魔。” 贺章沉声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全部说了出来。 “徐老魔经常灭人满门?” 杜永一边继续询问,一边尝试着在脑海中梳理目前接触到的几个最关键人物的信息。 因为以他目前这点可怜低微的实力,想要靠武功来解决问题显然是不现实的。 从那句“神刀绝剑镇百兵,阴掌阳拳媲玄功,一痴一癫霸天下,敢问世间谁能敌”的话语中不难推断出,徐老魔绝对是当今站在整个江湖武功最顶点的大宗师,甚至可以被直接冠以天下第一的名头。 毕竟跟与之齐名的武痴有几十年没有现身过了,说不定早就已经化作冢中枯骨。 贺章苦笑着解释道:“徐老魔之所以被称之为癫,就是因为他的行事作风阴晴不定。没人能预料到他下一秒是会哈哈大笑还是暴起杀人。据说正常的时候,徐老魔不仅与常人无异,而且高兴了还会传授指点年轻人武功。可要是发狂了,那就是六亲不认,哪怕是亲生儿子都下得去手。” “你的意思是……他的精神和脑子有问题?” 杜永敏锐察觉到了其中可能隐藏的重要信息。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因为没人能在见过徐老魔发狂之后还能活下来……” “不好啦!!!” 还没等贺章来得及把话说完,一个身影便迅速从偏院外面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大喊:“少……少爷!城内有江湖中人打起来了!他……他们此刻就在望月楼!” “谁和谁打起来了?” 贺章一把按住冲进来的年轻人厉声喝问。 “一个是使剑的青年剑客,另外一个是五大三粗的酒肉和尚。他们俩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发生争执,然后便立刻大打出手。曹捕头想要劝和,结果被和尚一脚踹出内伤都吐血了。” 年轻人不敢有半点隐瞒,用极快的语速说出自己看到的情况。 “走!我们去瞧瞧!” 杜永连早饭都顾不得吃,当机立断决定去凑这个热闹。 要知道他可是能通过观摩高手比武领悟对方的武功,同时还能积累武学经验、见识并获得一些基础属性提升。 之所以让杜家的下人和伙计盯着城内的动静,就是为了确保这些江湖人士打起来的时候自己能尽快赶到现场。 第十六章 望月楼 铛!铛!铛!铛! 伴随着一阵金属碰撞发出的清脆鸣响,以及四散飞溅的金色火花,整个望月楼的一层彻底乱作一团。 一眼望去,到处都是被踹翻的桌椅,还有大量散落在地上的菜肴汤汁,以及摔碎的盘子。 只见一名身穿白衣的青年手持三尺长剑,如同狂风骤雨般发起猛攻,速度快到空气中全是模糊不清的残影。 但与他交手的和尚显然也不是吃素的,将手中沉重的禅杖舞得密不透风。 不仅将所有的招式挡了下来,而且还会瞅准时机递出禅杖月牙铲的一端把青年剑客逼退。 两人的武功一个走的是力大沉稳根基深厚的路子,另外一个走的是速度加灵巧的路子,可谓是半斤八两各有特色,显然一时半会儿谁也奈何不了谁。 不过作为店家的望月楼可就倒了大霉了。 光是被打碎破坏的桌椅盘子,还有大量价值不菲的字画等装饰,修缮起来就得花上不小的一笔钱。 除此之外,那些逃离的客人同样也没有给饭钱。 最重要的是没人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会停手。 要是以他们的武功修为,继续打下去把整个酒楼拆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此时此刻,一名躲在柜台后面的跑堂伙计小心翼翼探出头瞅了一眼,然后迅速缩回去用十分担忧的语气问:“掌柜的,咱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 被称之为掌柜的中年人没好气翻了个白眼。 连曹捕头都被打伤了,作为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他又能怎么样? 要知道江湖中人讲究的是快意恩仇,往往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但同样的,他们在吃饭、喝酒、住宿的时候给钱打赏也格外大方。 所以酒楼、客栈等营业场所对于这类人可以说是又爱又恨。 爱的是可以从江湖人士身上赚到双倍乃至更多的钱,恨的是一旦他们打起来自己极有可能会损失惨重,更倒霉的搞不好连小命都会丢掉。 因此招待这些“大侠”们往往是一件风险很大、但收益也很高的事情。 很不幸,望月楼今天就遇到了第二种情况。 尤其是和尚手中的那柄禅杖,每一次挥舞起来都让掌柜和店里的伙计感到心惊胆战,生怕铲子的一端把承重柱子给砸断导致坍塌,到时候里边的人全部都要被活埋。 不是他们不想走,而是唯一的出口被堵住了。 如果这种时候往外跑,有很大概率会受伤乃至当场死亡。 毕竟打斗的两人招招都是奔着要对方命去的。 掌柜和伙计们可不敢赌对方会为了自己这样的蝼蚁而收手。 与此同时,在望月楼外面的街道上,曹捕头跟几名县衙的捕快正站在不远处,脸色铁青注视着里边的情况。 确切的说是在盯着那名身材高大、胸口有一片浓密黑毛的和尚。 因为就是这家伙丝毫不给官府面子一脚踹伤了曹捕头。 但弱肉强食的江湖就是这么残酷,技不如人除了忍耐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在街对面另外一家客栈和路边小吃摊贩附近,也有几个身影没有离开。 他们一边吃着东西、喝着酒,一边饶有兴致欣赏着青年剑客与和尚的厮杀。 其中有的用斗笠遮住了脸,有的则手持刀剑大大方方围坐在桌子前。 不用问也知道,这些无一例外都是对自身武功有着绝对自信的高手。 “头,这里的气氛好像有点不不对劲。这几天城内怎么来了这么多江湖人士?”一名捕快握紧腰刀压低声音提醒道。 曹捕头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咬着牙回答:“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否则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有如此多的高手聚集。你现在立刻回县衙放出飞鸽通知州府。眼下的情况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应付的了。” “呵呵,你觉得上报州府,州府就能应付得了吗?” 不远处一名正在蹲在路边喝豆腐脑的汉子发出一阵轻蔑的笑声。 “你什么意思?” 曹捕头眯起眼睛打量着对方。 汉子仰起头一口气把剩下的豆腐脑全部喝光,将空碗跟几个铜钱丢给一旁瑟瑟发抖的小贩,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以为我们都是为了什么聚集于此?实话告诉你吧,徐老魔已经在附近现身了。” “什么?你说什么!” 曹捕头脸色勃然大变,原本受内伤有点苍白的脸色一下子就涨得通红。 “狂风骤雨就要来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汉子便站起身打算离开。 可就在他刚走出没几步,就看到迎面走过来一个十一二岁唇红齿白的少年,在少年身后还跟着一名四十岁上下的护卫。 不用问也知道,来者正是杜永与贺章。 “您是……石瑞石大侠?!” 贺章明显认出了汉子的身份,赶忙恭恭敬敬的拱手施礼。 “你认得我?” 被称之为石瑞的汉子露出一丝惊讶。 贺章轻轻点了点头:“是的,我十四年前押镖的时候途径应州有幸见过一面。您只身一人刚刚荡平了当地几股作恶多端的马匪,还把他们的脑袋全部砍了挂在马鞍上带回来。” “噢,我想起来了,当时的确遇到过一支押镖的队伍。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你已经不做镖师改行做护院了。” 石瑞瞥了眼一身富家少爷打扮的杜永。 但下一秒,他就察觉到这个小娃娃与普通孩子的不同之处。 确切的说是杜永走过地面时留下的脚印。 要知道这个时代县城的路面可没有沥青、地砖和水泥,而是压实的黄土路。 这也就意味着任何人在上边走过都会不可避免的留下脚印。 可杜永走过的地方脚印非常浅,浅到如果不仔细观察甚至会忽略掉。 想要做到这一点可不容易。 不仅要有一定的内功根基,同时还要掌握比较高明的轻功技巧。 “石大侠,久仰。” 杜永无疑注意到对方投来的目光,也学着贺章的样子拱手行了一礼。 他这副小大人的模样瞬间把石瑞给逗笑了,一边笑还一边打趣道:“你这个小娃娃该不会是来凑热闹看打架吧?” “当然不是,我可没那么无聊。事实上望月楼是我家的产业,所以不得不来瞅瞅究竟是怎么回事。” 杜永半真半假的表明了来意。 说话的功夫,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正在打斗的和尚跟年轻剑客。 【你正在观摩一场高手比武】 【你获得了78点武学经验】 【你获得54点武学见识】 【你的剑术提升了2点】 【你的枪棍提升了4点】 【你领悟了柳絮剑法(残缺)】 【你领悟了披风杖(残缺)】 …… 由于知晓对方的身份和所擅长的武功,这次领悟的招式不再是“未知”。 毫无疑问,这两个人的武功水平与修罗仙子和破庙里的中年男人相差甚远。 这一点从给的武学经验、见识和基础属性就能看得出来。 不过眼下对于什么都缺的杜永来说蚊子腿也是肉。 更何况他正迫切需要更多的武学经验,来提升自己内功心法的熟练度等级。 “你家的产业?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要知道游龙剑卫熙跟嗔和尚宝莲之间结的梁子可不小,而且他们也都不是会听劝的人。” 石瑞双手抱胸摆出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架势。 “我可以花钱雇您帮个忙把他们分开吗?”杜永故作天真的提议道。 “哈哈哈哈!雇我?” 石瑞听到这句话立马放声大笑。 “你知道请我出手一次要多少钱吗?” “白银五百两够不够?” 杜永直截了当开出价码。 他的这个举动不仅让汉子的笑声瞬间止住了,而且也让附近围观的江湖人士露出异样的眼神。 要知道五百两白银在现如今这个社会相对稳定、经济繁荣的大宋朝来说可不是一笔小钱。 整个望月楼可能也就值个差不多一千两白银。 很显然,杜永是想要通过砸钱的方式让更多的人加入战斗,为自己提供更多观摩学习的机会。 至于望月楼的损失,对于财大气粗的杜家来说就算塌了也无所谓。 因为杜家真正的根基是城外那上万亩的土地田庄,以及这么多年以来开拓经营的商路。 “如果五百两不够的话,我愿意加价到一千两。” 眼见自己的策略起了效果,杜永果断跟进来了个超级加倍。 虽然在很多人印象中,这些“大侠”们永远都是腰缠万贯挥金如土,仿佛口袋里有使不完的金山银山。 可实际上对于大多数江湖中人来说,一千两白银绝对算得上一笔横财。 在某些杀手行当中,这个价钱已经足够买下好几条人命了。 “喂!小子!你真的能拿出一千两?” 还没等石瑞开口说话,一名三十岁上下背着一柄环首刀的男人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喝问。 “当然!关于这一点,我想曹捕头可以为我作证。” 杜永不假思索的给出承诺,同时指了指不远处的县衙捕快们。 尽管不太清楚这位杜家少爷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曹捕头还是十分配合的点了下头:“没错,他拿的出来。杜家是本县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区区一千两白银根本算不了什么。” 第十七章 风浪越大鱼越贵 “好!这个活老子接了!” 背着环首刀的男人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正当他打算进入望月楼的时候,旁边另外一个看上去满脸都是皱纹,起码有六十岁上下的老头,突然开口制止道:“慢着!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有资格赚这一千两银子?” “老东西!你是在故意找茬吗?” 男人瞬间暴怒,刷的一下拔出背在身后的环首刀,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可老头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肆无忌惮的嘲讽道:“怎么,你想动手?要知道很多事情一旦开始可就没办法再回头了。” “去死吧!” 男人手中的刀瞬间化作一道寒光径直劈了过去。 能看得出,他的刀法相当注重气势且凶悍无比,这一招直接将老头连带其周围的桌子和椅子全部都笼罩进去。 只可惜后者既然敢出言挑衅,自然也不可能是吃素的。 当锋利刀刃直逼脖颈的刹那,老头突然抬起手臂用食指和中指的关节精准敲在刀背上。 铛! 原本砍向脖子的环首刀立马被这股力量强行改变方向,咔嚓一声将旁边的桌子一分为二。 “什么?” 男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击,居然被如此轻易的挡了下来,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 可老头显然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他,趁着来不及收刀的空当瞬间切入,化掌为爪直奔咽喉。 以他刚才弹刀所展现出来的功力,这一下要是被抓实了怕不是咽喉瞬间就会被捏碎。 但好在男人的反应足够快,立马后仰堪堪避开了这致命一爪,同时手腕反转一招上撩砍向对方伸过来的胳膊。 如果老头不选择收手,就算他能捏断近在咫尺的咽喉,也必然要付出一条手臂作为代价。 在短短一刹那,两人就要一死一残,把江湖的凶险、狠辣和无情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过老头还是没能狠下心用一条手臂去换取男人的性命,在最后时刻翻身躲开劈向手臂的刀刃,整个过程看上去就如同一只低空掠过的燕子,给人一种既优雅又灵巧的感觉。 而且他在翻身的时候双脚没有任何着力点,完全依靠内功和腰腹的力量。 “好高明的轻功!” 贺章不由得瞪大眼睛发出惊叹。 尽管他并没有认出对方的身份,但就凭这一手干净利落的身法也绝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成功脱险的男人更是连续后撤了好几步,一脸凝重的喝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哈哈哈哈!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老头咧开嘴发出一阵赤裸裸毫不掩饰的讥笑,紧跟着再次腾空而起双手化作利爪,就如同从天空中俯冲下来捕猎的雄鹰。 男人顾不得其他只能硬着头皮举刀迎敌。 可这一次当他的环首刀砍在对方手上的时候,非但没能造成任何伤害,反而发出了如同金属碰撞才有的清脆响声。 铛!铛!铛!铛! 只见老头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一副银色的手套,刀刃砍上去根本无法破防。 不仅如此,环首刀还好几次差点被一把抓住。 两人就这样因为一句类似“你瞅啥”、“瞅你咋地”之类的言语冲突直接升级为生死搏杀。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杜永仅仅只是站在一旁冷漠的看着,丝毫没有半点想要劝阻的意思。 恰恰相反! 他之所以愿意开出一千两白银的高价,就是一种对于这些江湖中人的试探。 现代心理学的研究表明,当一个人的力量变大的时候,内心之中喜怒哀乐的情绪跟欲望也必然会随之放大。 而武功恰恰就是这样一种能大幅度提升个体力量的增幅器。 在杜永看来,只要这些高手们对金钱还有强烈的渴望,那自己就能利用杜家雄厚的财力搞点事情。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虽然这些“大侠”们在市井的传说中,总是一副财大气粗挥金如土的形象,但实际上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并没有多少财产, 再加上平日里吃饭住店、交友送礼大手大脚惯了,手头的钱不够花才是常态。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既然这些人既没有财产和稳定的收入,他们又是哪来的钱肆意挥霍呢? 答案很简单! 其中被称之为“邪门歪道”的一派会烧杀抢掠,凭借武功掠夺那些比自己弱的人。 相比之下,“大侠”们更加注重自己的声誉,因此只能通过清剿这些“邪门歪道”来“行侠仗义”。 等山贼、马匪、巨寇被消灭,他们积累下来的财富自然也就成为“大侠”的战利品。 届时只需要把这些财物分成两份,自己拿一份,另外一份归还给受害者,自然就能做到名利双收。 当然,在“行侠仗义”之余,“大侠”们偶尔也会接一些报酬足够高,同时不损害自身形象跟名望的委托。 另外,一些大的门派和帮会还有自己的势力范围、田产和生意。 所以在杜永这个现代人看来,整个江湖实际上是一个独特且能够循环自洽的经济体。 既然是经济体,那自己就可以利用经济手段来对里边的个体施加影响。 这也是为什么他最开始会问出是否可以用钱来买武功的底层逻辑。 看着不远处已经开始生死搏杀的两人,杜永故作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问道:“那两位大侠为什么突然打起来了?” “还不是你开出的一千两白银闹的。要知道这笔钱省着点花,已经足够许多人用上大半年乃至一两年了。” 石瑞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他显然并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郎有着多么险恶的用心,还以为对方只是不懂行情乱开价。 “可我只是想要解决问题而已,难道这也有错吗?要知道再打下去,望月楼的掌柜、厨师和伙计可就要遭殃了。” 杜永摆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但内心之中却忍不住想笑。 因为这些人的武功或许真的很高,但脑子明显并不怎么好用。 他仅仅只是抛出一根作为诱饵的骨头,就让两个所谓的“高手”打了起来,而且这根骨头对方还没有吃到。 可杜永本人却通过这场挑起的争斗,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武学经验、见识,以及少许刀、轻功与拳掌的基础属性。 此时此刻,他终于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富贵险中求,什么叫做风浪越大鱼越贵。 或许在官府和城内的普通百姓眼中,这些江湖人士突然聚集就像一场可怕的风暴,搞不好会演变成为腥风血雨。 但对于杜永而言却是一场不折不扣的饕餮盛宴。 他完全可以利用这场风暴和所有被卷入其中的高手,将其转化成自己成长的养料。 “唉——算了,看在你也是救人心切的份上,我就破例帮你一次。” 石瑞注意到了躲在柜台后面瑟瑟发抖的掌柜和伙计,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只见他稍微用力跺了下脚,健硕的身形便瞬间腾空而起冲进望月楼。 还没等里边正在交手的两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就已经同时挥出左右双臂。 从掌心涌出的骇人真气更是掀起一阵狂风。 嗔和尚宝莲立马舍弃原本的对手,将禅杖一横运功抵挡。 结果还是被这一掌打得连连后退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游龙剑卫熙则压根不敢硬接,飞身一跃跳到望月楼外面的街道上持剑而立。 “喂!姓石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嗔和尚宝莲恶狠狠的大声质问。 毕竟在江湖中随便插手别人的恩怨可是大忌。 石瑞面无表情的回应道:“你们打生打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但要是把这家酒楼拆了,大伙接下来几天连找个吃饭喝酒的地方都费劲。” “哼!” 瞥了眼周围一片狼藉的景象,宝莲和尚似乎也意识到这家酒楼遭受了无妄之灾,所以没有出言反驳,仅仅是冷哼一声表达不满,然后便打算转身离开。 可还没等他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杜永的声音。 “等等!大师,您把我们家的酒楼打成这个样子,难道连一点赔偿都不给吗?” 赔偿? 包括石瑞在内所有听到这句话的江湖人士脸上都浮现出了错愕的表情。 店里的掌柜和伙计更是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巴。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家少爷居然如此勇猛,敢向一个武功高强的酒肉和尚讨要赔偿。 要知道正常来说,像这种遇到江湖中人打斗造成的损失,店家一般只能自认倒霉。 “你想怎的!” 宝莲和尚停下脚步,转过身瞪着两只凶巴巴的眼睛。 如果换成是一般人,可能早就被他的气势吓住了。 但杜永却不慌不忙的走进望月楼内,从柜台后面拿出一个算盘,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算起了账。 “首先是打坏的梨花木桌椅,加在一起起码要六十两银子。” “打碎的盘子和碗也得差不多三十两。” “再加上不少客人被吓跑没来得及付的账,十五两银子是最少了。” “除此之外还有毁掉的字画、花瓶、栏杆、灯笼和其他摆设装饰,就抹零凑整算八十两银子好了……” 伴随着拨弄算盘珠发出的劈里啪啦响声,宝莲和尚的脸上很快便浮现出一抹红晕。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被个小娃娃搞得当众“社死”。 第十八章 我这一“拳”十几年的功力,就问你接不接得住 众所周知,大部分江湖中人最好面子。 某些最极端的个例甚至宁可打肿脸充胖子也要四处结交朋友,无论谁有困难都会立马送上少则数百、多则上千两的白银,只为搏一个“急公好义”的名声。 而杜永就是利用了这一点。 由于现在的身份只是个小孩子,因此对方不管武功有多高,在他面前都没有半点用处,否则便会落下一个以大欺小的坏名声。 到时候别说是面子了,怕不是会彻底沦为笑柄。 更何况杜永从始至终都牢牢地占据了一个“理”字,言词中也没有丝毫的不敬。 “大师,您和这位少侠一共给望月楼造成了一百八十五两银子的损失。我再抹个零头,您只要赔偿九十两银子就行了。另外,我刚承诺只要石大侠肯出手,就支付给他一千两白银报酬。这笔账您也要承担一半五百两。” 杜永收起算盘一脸认真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贺章紧紧跟在自家少爷的身后暗自捏了把汗,生怕这个恶和尚突然暴起伤人。 毕竟找江湖高手要赔偿这种事情,他可是连想都不敢想。 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向来脾气不好的宝莲和尚这次却没有发作,反倒是红着脸用一种十分别扭还带着点难为情的语气说道:“我……我没那么多钱!” “那您身上现在有多少银子?” 杜永依旧保持着尊敬、礼貌和专业的态度,丝毫没有因为对方说自己没钱就甩脸色。 “贫僧是出家人,身上怎么可能会有钱财这种俗物。” 宝莲和尚憋了半天之后终于说出了自己没钱的事实。 如果有钱,他早就在杜永刚才算账的时候直接掏出银子让其闭嘴,而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反复社死。 “没钱?这可麻烦了!” “大师,作为江湖前辈、得道高僧,我相信您肯定是不会故意不给钱想赖账的。” “我们杜家呢,也不是非要这笔钱不可。” “只是如果打坏东西不赔偿,实在是说出去不好听,也有损您的名声。” “而且望月楼被砸成这个样子,假如拿不出钱来及时修缮,店里的厨子和伙计会失去糊口的营生,他们的家人搞不好也要跟着饿肚子。” “唉,一想到那些几岁大的孩童没有饭吃嚎啕大哭,年过花甲的老人因为没有米下锅黯然伤神,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了一样难受。” “当然,这并不是大师您的错,都怪我们杜家没办法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银子周转。” 杜永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每一句话都仿佛是在为对方考虑,但又每一句话都是在把对方架在火上烤。 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他对于抢占道德制高点来绑架别人的手段可谓是轻车熟路。 一套丝滑小连招下来就是十几年在网路上“打拳”的功力,就问你接不接得住。 别说当事人宝莲和尚的脸绿了,就连附近围观的人也是倒抽一口凉气。 要知道这年头就连小偷还讲究个“盗亦有道”绝不偷穷人。 大部分正道的江湖人士也都有不错的道德水平。 如果宝莲和尚砸坏东西不赔钱,还导致店里伙计厨子失业,家中子女父母饿肚子的消息传出去,那他的名声就彻底臭掉了。 “我……我不是不赔,只是……只是暂时身上没钱。”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宝莲和尚声音开始微微颤抖,眼神也不再凶狠,而是充满了恐惧。 他虽然喝酒吃肉根本不把清规戒律当回事,而且还因为经常发怒被称之为“嗔”和尚,可实际上并不是什么邪道中人。 恰恰相反! 他隶属的妙法寺可是正儿八经的名门正派。 所以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连累师父、方丈住持和寺院的清誉,宝莲和尚就浑身发冷如堕十八层地狱。 “暂时拿不出钱来没关系,大师可以先写个欠条慢慢还。别担心,我不收你的利息。” 杜永直接从柜台后面取出笔墨和纸张递了过去。 “行!我写!” 已经被逼到悬崖边上的宝莲和尚显然没有了其他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下了一张欠条并画押。 等做完这一切,颜面尽失的他连一秒钟都没有停留,立刻施展轻功逃离这个让自己感到无比尴尬难受的地方。 看着和尚快速远去的背影,杜永嘴角微微上扬闪过一丝玩味的笑容,紧跟着转身将目光投向另外一个人。 “停!不用说了,我三天之内就让人把银子送过来。” 卫熙赶忙抬手打断了刚刚张开嘴的杜永。 毕竟刚才宝莲和尚是怎么社死的全过程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所以绝对不希望如此丢脸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那就多谢了。” 杜永主动向对方拱手施礼。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结束自己的表演,而是头也不回的吩咐道:“贺师傅,麻烦你跑一趟,回府取一千两白银。” “好!” 贺章连想都没想便一口答应下来。 “等一下!你取一千两银子做什么?” 石瑞伸手拦住了贺章。 杜永不假思索的回答:“当然是履行承诺,给石大侠您一千两银子的报酬。” 听到这句话,石瑞立马摇了摇头笑道:“不用了,我可不是为这一千两白银帮你的。” 但杜永却义正词严的解释道:“我知道。但越是这样我越要遵守承诺。毕竟人无信不立,答应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否则怎么有脸在这世上立足?正是因为您心怀侠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更有资格拿这一千两银子。只有做了好事得到好报,其他人才会更愿意去做好事。” “哈哈哈哈!说得好!” “这世上就应该好人有好报!” “许多人浑浑噩噩活了一辈子,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小娃娃明白事理。” …… 一时之间,不少正派的江湖人士都受到了感染纷纷出言附和。 就连之前为了一千两银子报酬打起来的两人也露出羞愧之色,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停手。 成功立起人设的杜永则趁热打铁大声说道:“各位前辈高人,小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诸位有恩怨动手的时候稍微照顾一下城内的平民。” “因为在你们眼里一栋被打烂的破房子,可能是穷人一家老小遮风挡雨的家。” “不小心踹翻的扁担和木桶也许是某个小贩的全部家当。” “为了感谢大侠们的仁义,今晚我会在望月楼宴大摆筵席,请诸位一定要赏光。”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立马就有人纷纷开始回应表示肯定到场。 亲眼目睹了眼前这个十一二岁少年是如何翻云覆雨化解危机的全过程,石瑞不由得感叹道:“你很不错!” “哪里不错?” 杜永抬起头笑着反问。 “全部!虽然用了些心机和手段,可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保护城中的百姓。这群江湖高手吃了你的酒席,再打起来的时候就会多少收敛一点。” 石瑞无疑看出了杜永摆酒席招待这些江湖中人的意图。 “没办法,谁让县城里突然涌进来那么多江湖中人呢。”杜永耸了耸肩膀。“如果任由他们闹下去不加以限制,城内很快就会变成人间炼狱。” “杜家少爷,今天多亏了有你解围,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我欠你一个人情。” 曹捕头带着衙门的捕快从远处走过来,郑重其事的向杜永表达感谢。 杜永则十分谦虚的回应道:“您太客气了。再怎么说,杜家也是县里的一份子,理所当然有义务出一份力。不过眼下的局势有多紧张您也看到了,如果朝廷不派高手来坐镇,天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飞鸽传书将消息送到了州府,相信上边很快就会派人过来。毕竟徐老魔现身可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事,绝对容不得半点马虎。” 说罢,曹捕头便匆忙带着人返回县衙。 杜永则安抚了一下受到惊吓的伙计和掌柜,紧跟着安排他们去采购新的桌椅碗筷,为晚上召开宴席做准备。 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就在距离望月楼不远的一条小巷内,有两个躲藏在暗处的身影从头到尾看完了这出好戏。 “主人,你觉得这个杜家少爷如何?” 一名四十岁上下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男人轻声询问。 被称之为主人的青年男子笑着评价道:“天资绝顶!说实话,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竟然能在这种局势下站出来掌握主动权。如果师父遇见,肯定会毫不犹豫选他来做下个十年之期的徒弟。” “但遗憾的是,您不会给自己的师父下个十年了,不是吗?” 男人下意识攥紧了拳头,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紧张与兴奋。 被称之为主人的男子十分洒脱的点了下头:“嗯,是的。我的师父已经活了太久,并且一直都希望能被自己的弟子杀死。” “作为徒弟,我理所当然要尽最大努力满足他的愿望。” “因为凡是练这门神功的人都必然要走上杀徒或弑师的道路。” “唯有如此,才能完成蜕变一步一步接近武道的终点。” “如果我的计划成功了,这位杜家少爷就会成为我的弟子。” “如果我失败了,那他就会是我的师弟。” “怎么样,听起来我跟他是不是很有缘分?”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男子眼睛里绽放出异样的神采,压根没有半点对于死亡的恐惧。 尤其是他左边的眼睛,竟然在一刹那转变成了金黄色如同蛇一样的竖瞳,但下一秒又迅速恢复正常。 第十九章 毒药 “夫人,这是少爷昨晚在望月楼招待江湖人士的账目。除此之外还有一千两白银的额外支出。” 老管家一脸肉疼地将整理好的账本双手奉上。 因为即便是对于杜家这种本地的乡绅豪族来说,昨晚那场一直持续到午夜的宴席花费也过于巨大了。 尤其是十几两银子一坛用来专门招待贵客的陈年佳酿,几乎全部被喝了个精光。 “效果怎么样?” 王月秀翻开账本扫了两眼。 贺章赶忙上前一步兴冲冲的说道:“效果好得出奇。尤其是正道人士,无一例外都对少爷交口称赞。其中石大侠更是表现出了想要收少爷为徒的意向。” “这位石大侠的武功很高吗?” 王月秀随口问了一句。 作为母亲,自从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拥有惊世骇俗的武学天赋后,就一直在考虑拜师的问题。 毕竟在她看来,让杜永这样一个人“瞎学”、“瞎练”肯定是不行的。 “石大侠内外兼修,是天下少有的高手,据说距离成为宗师只有一步之遥。最重要的是他本人嫉恶如仇行侠仗义,在江湖上的名声一直都很好。” 说到这,贺章突然停顿了一下,紧跟着苦笑道:“只可惜少爷似乎并不想拜石大侠为师,随便找了个话题给搪塞过去了。” 要知道他当年为了拜师学艺,可是挑水砍柴、洗衣做饭什么脏活累活都干。 就这,人家武功高一点的镖师还瞧不上。 可自家少爷倒好,连石大侠这种全天下都排得上号的高手都嫌弃,简直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不愿意?为什么?” 王月秀皱起眉头露出疑惑之色。 贺章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少爷的武功又精进了许多,尤其是真气比昨天至少强了三倍有余,应该是内功心法练到了更深的层次。另外,少爷在早上梦游练武的时候还使出了不少新学到的武功招式,都是昨天那些江湖人士打斗切磋时用过的。” “我儿又偷学人家的武功了?” 王月秀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 尽管她只是个妇道人家,对江湖上的事情知之甚少,但也知道偷学别人的武功可是大忌。 “额……其实也算不上是偷学。因为少爷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观看别人交手时学会的。只不过这种方式除了他以外别人都不可能做得到。” 贺章小声替杜永辩解了一句。 “他眼下在干什么?练武吗?” 王月秀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亲生儿子了。 贺章赶忙回答道:“不,少爷白天的时候从来不练武,而且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他打坐修炼内功。这会儿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正在调制药物。” “从不练武?那他的武功是怎么精进那么快的?” 王月秀问出了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 因为她也从未见过自己的儿子在除了早晨梦游之外的时间修炼武功。 可偏偏杜永的武功进步速度堪称一日千里,几乎每天都会有非常明显的变化。 这怎么看都不符合常理。 贺章无奈的自嘲道:“不知道,也许这就是天赋异禀吧,反正像我这种凡夫俗子是永远也不可能搞明白的。” “天赋……” 王月秀脸上流露出担忧之色。 古话说的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她有点害怕儿子的天赋太好导致招来灾祸。 与此同时,在杜家府邸偏院内,杜永正专心致志站在书桌前搅动一小碗墨绿色的溶液。 在他的身后则跟着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其中高个子的正忙着用工具研磨一些像是结晶体的小石块,矮个子手里拎着一条皮带,皮带上边插着一排锋利的飞刀。 “少爷,这些石子要磨碎到什么程度?”高个子的少年咧开嘴笑着问道。 “越碎越好,最好是比你早上吃的米粉还要细。” 杜永头也不回的给出了明确的要求。 当然,在说话的时候他的手也没有停下,依旧在以一种缓慢而又平稳的速度搅拌着碗里的溶液。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他才停下并向身边个子稍矮的少年吩咐道:“小虎,给我一支飞刀。” “给!” 被称之为小虎的少年赶忙抽出一把递了过去。 这两个少年正是贺章的儿子和徒弟。 其中高个子的就是他的儿子大虎,矮个子的则是收养的徒弟小虎。 杜永接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将飞刀前端开刃的部分浸泡在墨绿色溶液中。 瞬间! 刀刃上便浮现出一层五彩斑斓的绚丽光晕。 “细沙!” 杜永继续站在原地发号施令。 正在研磨的大虎立马从边缘捡了一些研磨好的细沙捧到近前。 随后,他就看到自家少爷用指尖捻起一小撮,均匀洒在已经浸泡过溶液的刀刃之上。 眨眼之间,刀刃上原本绚丽的光晕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蓝色幽光。 “少爷,你这是在干嘛?” 小虎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还没等杜永开口,大虎就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蠢货!这还用问?当然是给飞刀淬毒。” “淬……淬毒?少爷,你这是要杀谁吗?” 小虎顿时被吓了一跳,同时整个人也变得异常紧张,甚至想要伸手去抢那把已经淬好毒的飞刀。 “别乱动!我准备的毒可是见血封喉。如果不会内功的话,只要割开一个小伤口,用不了两三分钟就会致命。” 杜永喝止了少年鲁莽的举动,随后亲手把淬毒完成的飞刀插进皮带内固定好。 从他谨慎的动作和神态不难看出,那碗绿色的溶液毒性绝对小不了。 确切的说,这已经是杜永穿越过来之后亲手调配的第十七份毒药。 之前那些基本都是随便弄只麻雀或兔子试验一下毒性,再观察中毒后的机体反应,最后挖个坑埋起来。 【用毒】属性的数值也是这么一点一点刷起来的。 不过这一份明显不同,是他【用毒】属性在突破三十之后借助一些现代生物化学知识弄出来的高级复合型毒药。 也就是说,进入人体之后会有不止一种成分同时发挥作用,大大提高了解毒的难度。 等放好第一支淬毒完毕的飞刀,杜永这才取出第二把重复之前的动作。 一直到所有的飞刀全部搞定,他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对心惊胆战的两个少年说道:“你想知道我要杀谁么?” “嗯!” “想知道!” 大虎和小虎立马不约而同的用力点了点头。 “还记得前几天我当街打死了聚义寨的三当家么?我打算借助城内的江湖高手彻底覆灭这伙土匪山贼。相比起整天忧心忡忡担心对方可能会发起的报复,我更喜欢主动出击一劳永逸的铲除威胁。” 杜永没有任何隐瞒,大大方方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年纪稍大一点的大虎似乎明白了什么,瞪大眼睛惊呼:“怪不得您昨天晚上花那么多钱在望月楼大摆酒席!原来是为了与江湖大侠们打好关系!” “呵呵,没错。不过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要放出一些半真半假的消息,把他们引诱到聚义寨去。” 说话的功夫,杜永解开原本的腰带,把插满飞刀的皮带换上,然后在外面包裹上一层绸缎。 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在需要的时候随时抽出一支淬毒的飞刀丢向敌人。 “需要我们兄弟帮忙吗?” 大虎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他这个年纪的男孩最是胆大且叛逆,而且总觉得自己练了那么多年武功,终于可以找个机会试试身手了。 杜永毫不客气敲了一下大虎的脑袋训斥道:“别犯傻!以你现在的武功要是卷入这种事情,怕不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更何况城内谁不知道你们俩是杜家的人?” “派你们出去岂不是等同于暴露我在背后操纵。” “有功夫想这些还不如赶紧去练功,至少先把筑基功的心法练入门。” 大虎摸了摸被敲红的脑门,心不甘情不愿的撇嘴道:“可天天练功也太枯燥了。尤其是我爹那个老古板,就知道一遍又一遍重复打基础、打基础,我耳朵头要磨出茧子了。” “哥,你就别抱怨了。师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咱俩偷懒被发现保证得挨一顿胖揍。” 小虎有些畏惧的缩了缩脖子。 与大多数十几岁好动的少年人一样,他们也不喜欢每天枯燥的练功,更希望能跟自家少爷一样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好了,别废话,赶紧去打坐修炼内功。等你们什么时候练出真气,我什么时候就教你们真正杀人的武功。还有,我现在要出去一趟办点事,你们替我看好门,千万不要被发现了。” 说罢,杜永也不理会大虎、小虎为难的样子,直接从房间的窗户跳了出去,踩着窗台轻松登上屋顶,然后再一跃而下落在杜府的院墙之外。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更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我的天!你有没有觉得少爷的轻功好像又厉害了?” 大虎目瞪口呆看着微微晃动的窗户。 第二十章 洪爷,你也不想…… 西城最大的一栋房子里,洪爷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面无表情看着手下送来的情报。 大概过了三五分钟,他这才抬起头用颇为严厉的语气质问:“你确定这些消息都是真的?” “我和兄弟们盯了整整一个晚上,绝对不会有任何疏漏!” 跪在地上一副小贩打扮的男人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得到肯定答复的洪爷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随后挥了挥手:“好吧,你可以下去了。记住,最近几天让所有人都老实点,别随便跟踪那些外来的江湖中人。要知道他们可都是耳聪目明,一眼就能把你们从人群中找出来。” “明白!” 小贩打扮的男人赶忙用力点了下头起身快步离开。 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屹立在身后的苏含才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居然能让你有那样紧张的反应?” “还记得那位杜家少爷吗?猜猜看他昨天都干了些什么?” 洪爷一边用手指轻轻敲打桌子,一边露出玩味的笑容。 “那个崭露出非凡习武天赋的孩子?他又能干什么?” 苏含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杜永的身影。 “给,拿去看看吧。真想不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洪爷将手中的字条递到这位跟随自己多年的青年剑客面前。 苏含接过来快速浏览了一遍,脸上立马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惊讶。 “他居然在望月楼公开宴请江湖人士?而且还逼迫嗔和尚宝莲写下欠条狼狈不堪的逃走了?” “很不可思议,对吗?这八面玲珑的手段别说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就连我都不一定能做的比他更好。宴席过后,不光官府和全城的百姓会感激杜家,那些正道人士也会或多或少护着这位杜家少爷。” 洪爷不愧是混迹灰色地带多年的老狐狸,一眼就看出了这样做所能带来的巨大收益。 而且这样的招数只有杜永这个小孩子才能用。 否则但凡换个成年人搞不好都会弄巧成拙。 毕竟相比起成年人,孩子往往可以得到更加宽容的对待。 “莫非杜家少爷背后有高人指点?”苏含摸着下巴猜测道。 洪爷摇了摇头:“这就不清楚了。毕竟他最近一段时间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武功,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在几天时间练出来的。” “另外,随着越来越多的江湖人士聚集,城内的局势也愈发诡异。” “要知道修罗仙子自从上次现身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 “正常来说,以她的行事风格,一旦选择动手就必然会掀起腥风血雨。” “那关于徐老魔和聚义寨呢?这几天就没有人去试试谷玮的成色?” 在苏含看来,以江湖中人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性格,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人采取行动,实在是有些不符合常理。 “我倒是希望有人去试试。但是很可惜,能在江湖上混出点名堂的人都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在摸清底细之前贸然出手。更何况上边也下令让我们别轻举妄动……” 洪爷给了苏含一个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 正当他还想要补充两句的时候,突然看到有一个略显矮小的身影从天而降,稳稳落在大门口,双脚着地时几乎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告诉我你口中的上边究竟指谁吗?” 杜永抖了下身上不存在的尘土,跨过门槛顺手关上了门。 瞬间! 洪爷的脸色变了,苏含更是直接拔出长剑,俨然一副要杀人灭口的架势。 但下一秒…… 杜永就果断先下手为强甩出一把淬毒的飞刀。 嗖! 只见客厅内一抹寒光闪过直奔洪爷。 身为护卫的苏含根本来不及多想,马上一个箭步冲上去挥剑格挡。 铛! 一声清脆的鸣响过后,飞刀当场被磕飞插进旁边的桌面。 刀身上泛着的蓝色幽光令近在咫尺的洪爷头皮发麻。 他很清楚这种不正常的颜色大概率是淬了毒的缘故。 就在苏含以为自己成功挡下致命的袭击时,突然看到对方的左右手上不知何时各多出了一把飞刀,并且已经摆出投射的姿态。 “别乱动!否则我保证下一次出手的时候,你们俩至少会躺下一个。” 杜永毫不客气的发出威胁。 通过刚才那一击,他已经大概试探出了苏含武功的深浅,虽然肯定比自己强,但也没有强出太多。 “杜家少爷,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洪爷眉头紧皱同时抬起手示意苏含不要轻举妄动。 因为他意识到对方并不是来杀自己的,而是应该另有企图。 杜永一边小心翼翼保持着对自己有利的距离,一边不动声色的说道:“我的目的很简单,先搞清楚你们究竟在为什么效力,然后再来谈谈合作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我背后有人?” 苏含忍不住反问了一句。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正常情况下,一个不会武功且专门从事典当、赌坊和放印子钱生意的暴发户,会得到像你这样年轻剑客的贴身保护与效忠吗?” “上次在破庙附近出现,就足以证明你们的身份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另外,千万不要拿我当普通小孩子来看待。” “因为如果我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可是真的会杀人的,就如同你们刚才想要杀我灭口一样。” “要知道眼下城内聚集了那么多的高手,即便你们死了也不会有人怀疑到我的头上。” “谁让我是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呢。” “就算你们当中有一个侥幸跑了,我也可以大大方方打出除暴安良的旗号。” “毕竟不管是放印子钱还是贩卖人口,深究起来都是违反朝廷律法的。” “洪爷,相信你也不愿意自己的真实身份曝光吧?” “就算你不在乎,你身后的主子肯定是在乎的,不然的话也不必偷偷摸摸隐藏身份。”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旦你暴露,幕后之人绝对会第一时间斩断所有联系,甚至是清理掉每一个知情者,确保没有线索可以追查到自己。” “到时候你的家人说不定都在需要被灭口的清单上呢。” 短短几句话,杜永就把欺骗、威胁、恐吓等心理学技巧全都用上了。 至于洪爷,脸色已经在短短两三分钟的时间里变了七八次,心情更是直接沉入谷底。 他做梦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被个小娃娃给威胁了。 而且对方说的每一个点都如同尖刀狠狠刺进了心窝。 惊恐! 慌乱! 汗珠从额头大量冒出,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的滑落。 吧嗒——吧嗒——吧嗒—— 整个房间内一片死寂,只有洪爷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耳边。 苏含更是用看待怪物一样的眼神死死盯着杜永,仿佛要把他那张唇红齿白略显稚嫩的脸庞深深刻印在脑海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气氛也变得越来越沉重。 直到洪爷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和精神压力,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苦笑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想不到在这小小的县城里居然出了你这么个妖孽。好吧,我认栽。不怕实话告诉你,我们是吴王的人。” “吴王?” 杜永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 由于穿越过来的时间太短,他对于大宋朝勋贵们知道的并不多,尤其是乱七八糟的王。 可能是建国的时候并不是完全靠武力平定的天下,因此王爵并不是皇家及其后代的专属,还有好几个异姓王。 “怎么,你连吴王都没听说过吗?” 洪爷无疑注意到了杜永的反应,紧跟着叹了口气解释道:“吴王是太宗皇帝平定天下后亲封的几个异姓开国王爵之一,地位甚至不在宗室亲王之下。” “所以你们赚的钱都上缴给了吴王,那些被卖掉的孩子也成了王府的奴仆和下人?” 杜永几乎立马就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上层统治阶级利用权势四处敛财从古至今一直都有,压根就不算什么新鲜事。 尤其是像洪爷这种见不得光的黑手套,主子用起来不仅舒心,而且还不用担心造成负面影响。 出了事情直接杀人灭口就行,反正也没人敢去轻易招惹位高权重的异姓王。 “没错。”洪爷微微点了下头。“事实上,这些年来我们最重要的任务始终是盯着聚义寨,搞清楚谷玮究竟是不是徐老魔的弟子。” “原来如此!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是误会,我想我们现在可以来谈谈合作的事情了。” 搞清楚眼前这两人的真正身份之后,杜永当场上演变脸绝活,不仅主动收起飞刀,而且还摆出一副如同老朋友见面的热情态度。 这种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变化,让年轻的苏含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完全想不通,以杜永的小小年纪,究竟是跟谁学的竟然可以如此无耻,简直比街上的泼皮无赖还没有底线。 相比之下,洪爷虽然脸上的肌肉也不受控制的抽动了几下,但好歹勉强绷住了,低声试探道:“你想怎么合作?” “你们不是想要确认谷玮是不是徐老魔的弟子吗?现在城内有那么多的江湖高手,为什么不好好利用一下呢?我有一个计划需要你们的配合……” 杜永嘴角微微上扬,那天真无邪的笑容连洪爷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第二十一章 今晚是个杀人的好日子 黄昏时分,夕阳斜下。 略显潮湿的风轻轻吹过兴宁县城,带走了白天毒辣的太阳和燥热。 石瑞正独自一人坐在望月楼的顶层,一边吃着由跑堂伙计刚刚端上来的热菜,一边细细品着杯子里的美酒,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洒脱、放松。 作为一个并不太喜欢奢华享乐的人,他很少会在这种高消费的场所吃饭喝酒,反倒更喜欢那种有烟火气的路边摊位和小饭馆。 毕竟后者的价格不仅更加便宜实惠,而且还能打听到许多小道消息。 不过今天显然是个例外。 因为石瑞刚刚被强行塞了一千两白银的报酬,不收还不行的那种。 要知道一千两白银可是有足足六十多斤重(十六两为一斤),大宋朝也没有银票这种能全国流通并获得认可的东西,所以带在身上很不方便。 无奈之下,他只能把所有钱都丢给望月楼的掌柜,直接在这里办理了“包月”服务。 反正这些钱原本就是杜家的,直接在杜家的酒楼消费也算是物归原主。 每当想起杜永昨天的表现,石瑞都会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他走遍大江南北,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有趣、聪明伶俐且天资出众的少年。 尤其是对待穷人和平民百姓的态度,丝毫没有半点高门大户家少爷的傲慢。 这一点简直太难得了。 如果能拜在自己门下悉心调教一番,几年之后正道又会多出一个年轻有为的少侠。 只可惜,昨天他才表现出一点想要收徒的意思就被打断了。 “真想不到我也有追着别人收徒的一天。” 石瑞自嘲的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就在他拿起酒壶想要再倒一杯的时候,突然看到街上一群手持兵刃的江湖中人匆忙朝城门所在的方向狂奔,有些甚至还用上了轻功。 “伙计!发生了什么事情?” 石瑞猛地站起身向端着盘子给其他桌客人上菜的小二询问。 后者先是把盘子摆放整齐,然后才一溜小跑来到近前,笑着回答道:“石大侠,您还不知道吧?城内现在都传开了!说是有人在牛耳山的聚义寨附近看到了修罗仙子和徐老魔的身影。” “什么!徐老魔现身了?” 石瑞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这座小小的县城之所以会吸引那么多高手前来,究其根源就在于“徐老魔”这三个字。 这其中有的人是想要赌一把,看看能不能遇到意识清醒没有发疯的徐老魔,然后获得对方的指点; 还有的人则是抱着等徐老魔与弟子大战重伤,或是选定新弟子后将一身功力全部传出去的虚弱时期,直接将其擒获逼问出对方所修炼的绝世神功; 最后也是人数最少的一批,才是跟徐老魔有血海深仇想要干掉他的复仇者。 跑堂的伙计赶忙点了点头:“对!不少大侠连吃饭喝酒都顾不上,直接丢下银子就出城去了。不信您瞧,一楼的桌子上有好多刚上的菜都没动过……” 还没等小二把话说完,石瑞便直接施展轻功从望月楼的顶层跳了出去,宛如一只大鹏鸟凌空飞出去十几丈远。 他的这番举动无疑刺激了酒楼内其他还在观望的江湖人士。 短短不到半分钟,原本还宾客满座的望月楼便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桌椅。 “掌柜的,您看这可怎么办?好多酒菜都还没吃完呢?” 跑堂的伙计目瞪口呆满脸都是不知所措的表情。 不过好在掌柜还算镇定,稍微思索片刻后苦笑着吩咐道:“等个一炷香的功夫。要是那些大侠们不回来就把所有的酒菜都收了。你们吃不了就施舍给乞丐和穷人,总之别浪费就好。” “好嘞!” 一听到可以自己吃,店里的伙计立马变得兴高采烈。 虽然他们在县城内最好的酒楼打工,经常能吃到客人剩下的菜,但像这么丰盛的情况还是头一遭。 有几个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着带一点回家,给老婆、孩子和父母也尝尝。 看着成群结队离开县城的江湖人士,站在城门楼上的洪爷不由得叹了口气。 “唉——你这么干想过后果吗?要知道一旦这些高手发现自己被骗,你和整个杜家都会吃不了兜着走,哪怕被人灭门也不奇怪。” “怕什么?谎言之所以是谎言,不过是因为它被拆穿了而已。如果没有被拆穿,那它就是真的。” 杜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眼神中丝毫看不出一丁点紧张和恐惧。 作为一个睿智的P社玩家,他坚信一句圈里的名言,只有战败者才会被定罪为战犯,胜利者是不受指责的。 至于道德…… 睿智的P社玩家都有灵活的道德底线。 只要能达成目的,手段和过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你是个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 苏含只感觉头皮发麻,第一次对这位杜家少爷产生了强烈的畏惧。 他完全不敢想象,对方在现如今这个年纪就敢胁迫自己和洪爷释放假消息,将数十位江湖高手当猴一样耍,要是再过几年那还了得。 “领先半步是天才,领先一步是疯子。你之所以觉得我疯,不过是因为没有站到跟我同样的高度,无法理解我过于先进的思想罢了。” 杜永意味深长的瞥了对方一眼。 与其他穿越到古代的前辈们会尝试着融入社会,最终在思想跟行为上被一点点同化不一样,他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拒绝融入保持自我。 这也就意味着他在别人眼里注定会是个异类或离经叛道之辈。 就算被人称之为疯子也无所谓,反正杜永知道自己精神正常没疯就行了。 “现在人已经开始往牛耳山聚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洪爷显然不想在杜永究竟是不是个疯子的问题上做过多纠缠,主动把话题转移回来。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跟着一起去牛耳山的聚义寨。你们俩谁愿意跟我走一趟?” 杜永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然后停留在苏含的身上。 “你要去牛耳山?” 苏含吃了一惊。 杜永指了指自己特地换上的黑色紧身劲装说道:“我这身打扮难道还不够明显吗?更何况你没有听说过以身入局才能胜天半子么。走吧,现在就出发,不然要赶不上最精彩的部分了。而且我保证今天晚上的月亮肯定会很圆,是个适合杀人的好日子。” “该死!你所做的这一切该不会是为了灭聚义寨满门吧?就因为你当街打死了他们的三当家结了仇?” 苏含终于有点反应过来了。 毕竟那么多江湖高手进入牛耳山,肯定会不可避免与聚义寨发生冲突。 到时候无论谷玮是不是徐老魔的弟子,整个山寨恐怕都难以幸免。 而杜永之所以要亲自前往,恐怕就是为了确保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脱。 换言之,他就是奔着一劳永逸灭对方满门去的。 这是何等的冷酷无情、凶残狠辣! “没办法。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结就得想办法将隐患彻底排除。我可不想拿整个杜家几十口人命去赌聚义寨和谷玮不会事后报复。更何况你们不是也想要知道,谷玮究竟是不是徐老魔的弟子吗?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说完这句话,杜永便带上随身携带的斗笠遮挡住面容,扮作一个身材矮小的江湖人士出城去了。 “我去了,你多保重。” 苏含表情凝重的冲洪爷拱了拱手。 后者深知其中的凶险,伸出略显肥硕的右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道:“千万别死了!给我活着回来!” 就这样,两人做了个短暂的道别,然后苏含便紧紧跟在杜永的身后。 没过一会儿功夫,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另外一边,杜家的府邸内,贺章终于发现自家少爷不见了,正怒气冲冲质问儿子和徒弟:“混账东西!你们是要把我活活气死吗?快告诉我少爷去哪了?” “……” “……” 大虎和小虎交换了一个眼神,依旧低着头不吭声。 不得不说,他们不愧是从小跟随杜永一起长大,即便到了这个关键时刻也依旧咬紧牙关不肯透露半点消息。 “我打死你们!” 贺章彻底出离了愤怒,抡起胳膊便给了两个嘴硬少年一人一巴掌。 要知道他的巴掌可是能拍断木桩、拍碎石头的。 哪怕大虎和小虎一直在练武,皮糙肉厚,也被打得腾空而起撞在墙上,半边脸迅速肿了起来,鼻子和嘴角更是流出了暗红色的鲜血。 意识到师父动真格的了,小虎终于撑不住扑通一声跪下来哭诉道:“师父,别打了。少爷上午的时候说他出去办点事情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上午?这都几个时辰了!你们难道就没问问他去哪了吗?” 贺章迅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要知道杜永一直以来在府内的人眼中都是个乖宝宝。 哪怕后来有了一身不错的武功也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叛逆。 每天早上出门都会提前跟夫人打招呼。 可谁能想到,他居然不声不响就整个大的。 再加上天马上就要黑了,贺章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整个人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只能干着急。 第二十二章 尸横遍野 四十里的路说近不近,说远也不算远。 尤其是对于会轻功的江湖人士来说,只需要半个时辰左右就够了。 等杜永抵达山脚下的时候,一轮明亮的圆月已经悬挂在夜空之中,散发着皎洁的白光。 周围茂密的树林中不断传出各种各样的虫鸣,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只眼睛冒着绿光的小动物。 这种原始、自然和充满野性的环境,让他这个习惯了大城市现代化生活的人感到十分新奇。 不过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杜永并没有听到任何打斗的声音,一切平静的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这显然相当的不正常。 因为那么多江湖人士汇聚于此,就算他们自己没有打起来,也会跟山上的聚义寨匪徒发生冲突。 可远处山顶的寨子里却没有任何动静,只有几个用来照明的火把和火盆依旧在熊熊燃烧,把那个“义”字大旗照得一清二楚。 “情况有些不对劲!” 一路上都闭着嘴一言不发的苏含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哦,哪里不对劲?” 杜永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对方,同时暗自提高警惕。 “太安静了!而且我好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苏含表情凝重的环顾四周,惯用的右手更是一直按在剑柄上,保持着可以随时拔剑的姿态。 “血腥味?” 杜永下意识用鼻子嗅了嗅,很快反问:“我为什么没有闻到?” 苏含面无表情的回答:“很简单,因为你还没有杀过人。等你亲手杀死一个人,看着他的血从伤口流出,那种味道就会刻在你的骨髓里永远也忘不掉。” “听起来似乎有点玄乎。” 杜永明显并不相信这番话。 因为按照现代科学的解释,气味的本质是物质挥发后漂浮在空气中的分子与嗅觉受体相互作用产生的神经信号。 换言之,它应该是客观存在的,而不是某种需要特定环境才会被激活的东西。 除非基因导致嗅觉受体的差异非常大,就像人和狗一样,否则没理由对方能闻到自己却闻不到。 除非…… 苏含所指的“血腥味”并不是真正的味道,而是某种特殊的信息素。 只有亲手杀过人之后,这种感知能力才能在强烈的外界刺激下觉醒,搞不好还跟内功心法和真气有关。 带着些许疑惑跟怀疑,杜永继续沿着狭窄的山路向高处进发。 结果才没走出多远就看到了第一具尸体。 死者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壮年男人,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之间,身材非常的硕壮,手里还握着一把沉重的大刀。 从张大的嘴巴和圆睁的眼睛不难看出,他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肯定遇到了某些恐怖或无法理解的事情。 至于死因则是胸腔整个塌陷进去,上半身所有的肋骨几乎全部粉碎性骨折。 哪怕不用解剖也能推断出,他的心脏和肺等最重要的生命维持器官肯定全都完蛋了。 “好强的掌力!” 苏含上前撕开死者的衣服,露出胸口处清晰可见的手印。 “往好处想,至少他没有感受到什么痛苦,死的很痛快。” 杜永满不在乎的调侃了一句。 此刻他非常庆幸自己在“叮”人物的时候选择了【无我无相】这个天赋。 要知道人在看到同类死亡后留下的尸体时,往往会本能的产生恶心、害怕、愤怒、紧张、焦虑等强烈的情绪。 这是由刻在人类基因中的底层代码决定的。 而这些情绪往往会令人失去冷静,不由自主做出一些愚蠢的非理性行为。 但此时此刻,杜永在看到一具尸体的时候内心之中却没有丝毫波动,就好像那只是一坨无关紧要的烂肉。 也就是说,他从心理到生理层面对死亡没有半点恐惧,完美契合了《庄子》中描述的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的思想。 这无疑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 只不过杜永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你似乎一点也不紧张?” 苏含抬起头用诧异的目光上下打量这位无论行为举止还是想法都怪异到了极点的杜家少爷。 “有什么可紧张的?如果你指的是这具尸体,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对我们构不成任何威胁。如果你指的是杀死他的家伙,对方如果在附近并且对我们起了杀心,早就在靠近尸体的刹那出手偷袭了。对方没有偷袭就说明要么不在附近,要么没有起杀心,所以我为什么要紧张?” 说罢,杜永再也没有看那具尸体一眼,直接迈步继续向山顶的聚义寨进发。 没过一会儿功夫,山路两边就出现了第二具、第三具、第四具尸体…… 这些人有的他认识,但更多是连见都没见过的,死相也是千奇百怪。 有的死于拳掌功夫,有的被利器刺穿要害,还有的身上有长达三四十厘米的恐怖伤口,体内的血都流干了,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惨白颜色。 视觉冲击力最强的则是脑袋被砍掉的无头死尸。 饶是手上有不少人命的苏含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这是怎么回事?谁杀了这些高手?” “从死相上来判断,这些人应该并非死于自相残杀,反倒更像是他们在联手对抗某个敌人。至于敌人是一个还是一群,那就不太好说了。” 仔细翻看过每一具尸体,以及他们死亡的位置,杜永很快便给出大致的判断。 因为死者受伤的位置几乎全部来自于前方,并且无一例外都是一击毙命。 如果是自相残杀的混战,身体多处受伤和来自背后的偷袭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听到这番话,苏含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 “莫非徐老魔真的就在这座山上?除了他还有谁能在短时间内一口气用不同的武功杀死这么多高手。” “徐老魔练的是什么武功?” 杜永随口问了一句。 根据他的观察,这些尸体的死亡方式居然没有一个是重样的。 这不仅需要杀人者拥有雄厚的功力,而且还得足够博学,对于兵器拳脚无一不精通。 除了修改过天赋的自己,杜永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可以做到这一点。 即便是他,想要成长到如此程度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据传闻,徐老魔练的武功叫做龙蛇相杀,是一种极度邪门且霸道的绝世神功。” 也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激动,在说这句话时苏含的声音中明显带着一丝颤抖。 “仔细说说,怎么个邪门霸道法?” 杜永两眼微微放光好奇心彻底被勾起来了。 苏含沉默了良久似乎在犹豫什么,但最终还是沉声解释道:“记得十年之期吗?那就是修炼龙蛇相杀最重要的一环。” “顾名思义,这门武功需要两人同时修炼,而且武功修为必须要非常接近,然后在双方的功力都达到临界点时展开一场不死不休的对决。” “胜者飞跃成龙,败者则沦为一条死蛇。” “据说这门武功练到极致会让人呈现出龙的特征,不仅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而且还能突破人寿命的极限。” “徐老魔就凭借此功活了整整一百二十岁,而且丝毫没有半点要衰老死亡的迹象。” 杜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怪不得!之所以有那么多人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来插一脚,究其根源都是为了龙蛇相杀这门武功可以延年益寿而来的。毕竟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想要在这世间活得更久,最好是能长生不老永享富贵,你背后的吴王也不例外。” “不,你错了,吴王想要的可不仅仅是延年益寿,而是它隐藏的另外一个……” 还没等苏含把话说完,位于山顶的聚义寨内突然飞出一支燃烧着红色火焰的箭矢,而且还伴随着刺耳的尖啸声。 鸣镝?! 杜永一眼就认出了这种古代版的信号弹。 据说早在公元前,游牧民族就发明了这种可以在飞行时发出响声的箭矢,用来示警或传递命令。 大名鼎鼎的匈奴冒顿单于就是使用鸣镝作为号令,弑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那是缉捕司紧急求援的信号!朝廷的人居然也到了!” 苏含认真辨识了一下鸣镝的声响之后大惊失色。 这个所谓的“缉捕司”,实际上是大宋朝设立的一个专门针对江湖人士的机构。 在职能方面有点类似于明朝的锦衣卫,直接听命于皇帝本人。 “果然跟我猜测的一样,聚义寨就是一个装满油的桶,只要轻轻丢一个火星下去,立马就能燃起滔天烈焰。事情的发展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你不这么觉得吗?” 杜永咧开嘴露出唯恐天下不乱的笑容。 毕竟混乱是阶梯。 对于他来说,局势越是错综复杂、参与进来的人和势力越多,对自己就越有利。 “小心玩火自焚!” 苏含迅速恢复镇定,用冷冰冰的眼神瞥了杜永一眼。 “多谢你的关心,不过我现在可是感觉相当不错。因为随着这些人的大批死亡,我已经不需要担心谎言会被拆穿了。”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杜永立马施展轻功,踩着崎岖不平的山路以极快速度飞奔向山顶。 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聚义寨内上演的精彩好戏。 第二十三章 你知道的太多了 翻过由木排和夯土组成的围墙,杜永毫不费力就进入了山寨的内部。 跟他预料中的差不多,这里原本巡逻放哨的山贼全部都变成了倒在地上的尸体,刺鼻浓郁的血腥味隔着老远就能闻到。 透过火把和火盆释放出的昏暗光线,依稀可以看到在远处有一群人正在混战。 经过简单的观察,杜永发现这些人大概可以分成四个阵营。 聚义寨的土匪自然是一个阵营,身穿官服代表朝廷的缉捕司则是第二个阵营,以石瑞为首从县城赶过来的江湖人士则是第三个阵营,最后是一群神秘的蒙面黑衣人。 其中黑衣人的武功明显更高,并且正在疯狂围攻缉捕司的人,才短短几秒钟就有几个身影倒在了血泊之中。 很显然,这也是为什么后者会放出鸣镝试图求援。 相比之下,石瑞等从县城赶过来的江湖人士则将矛头对准了寨子里的土匪。 尽管普通喽啰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被打得死伤惨重,但有一个手持单刀的高大身影却以一敌众,丝毫不落下风。 尤其是他挥出的恐怖刀气长达数米远,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会被当场砍成两段。 即便像石瑞这样的高手也不敢轻易靠近,只能不断游走寻找切入的机会。 眨眼功夫就有一个倒霉蛋的右臂被砍了下来,鲜血顺着动脉喷涌而出,剧痛让他忍不住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不用问也知道,这位大发神威的肯定就是聚义寨的大当家——谷玮。 只见他再一次将所有敌人逼退之后,拎着被鲜血染红的长刀放声狂笑。 “哈哈哈哈!来啊!你们不是想要试试我的深浅吗?” “该死!他可能真是徐老魔的弟子!否则怎么可能有如此强大的真气!” 一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女人满脸骇然,眼神中更是充满了畏惧。 可石瑞却摇了摇头:“不,不对,他不可能是徐老魔的弟子。因为龙蛇相杀神功没有这么弱。如果他真是徐老魔在十年前选中的弟子,我们现在早就死光了。” “没错!十年之期已到,要真是徐老魔的弟子,他的武功应该就是第二个徐老魔。”另外一位高手也跟着点头附和道。 “哦,你们真是这么想的吗?” 谷玮缓缓举起手中的刀指着众人,同时环绕在身体周围那种无形的气势也在变得越来越强。 刹那之间,他那双原本平平无奇的眼睛突然变成了蛇一样的竖瞳,并且在夜晚昏暗的环境下散发出金色的幽光。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由自主摒住了呼吸。 原本还在激烈厮杀的战场顿时变得一片死寂。 尤其亲口否认了谷玮就是徐老魔弟子的石瑞,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失声道:“真是龙蛇相杀神功?这……这怎么可能!” “呵呵呵呵,你们准备好去死了吗?” 谷玮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随后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原地。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他就冲进人群开启无双模式,如同神魔降世般在电光火石之间斩杀二十余人。 死者全部都是被无形的刀气大卸八块,残肢断臂和内脏四处乱飞,场面看起来极度血腥残忍。 “撤!快后撤!” 石瑞一边发出警告,一边连续施展轻功向后飞出去二十几丈远。 可谷玮这会已经杀疯了,根本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活口,猛地挥出一刀斩杀距离自己最近的人后便追上去。 如此景象让躲在暗处偷偷观察局势的杜永都惊呆了。 因为他完全不理解谷玮的眼睛究竟是怎么变成了爬行动物一样的竖瞳。 特殊血统? 基因突变? 还是最顶级的神功就是这样可以化腐朽为神奇,打破生物层面上的限制,令修炼者进化到一个全新的生命层次? “太不可思议了!这就是龙蛇相杀神功吗?” 杜永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道。 “他果然是徐老魔的弟子。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可以回去了。” 苏含在注视了谷玮那双极具标志性的眼睛良久之后,果断决定离开这个凶险万分的是非之地。 毕竟他的任务是确认对方身份,现在确认完毕后自然要先想办法把消息传递回去。 可就在这位青年剑客打算转身原路返回的刹那,突然感觉背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出于本能的反应,他立马后仰将整个上半身放平,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剑。 铛! 伴随着清脆的鸣响和四散飞溅的金色火花,苏含终于看清了那是一柄锋利无比的飞刀。 而射出这柄飞刀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还好好的杜家少爷。 “别急着走嘛。你的任务是完成了,但我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呢。” 杜永缓缓从腰带中抽出两只飞刀,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你想杀我!为什么?” 苏含皱起眉头,脸上浮现出震惊、疑惑和不解。 因为他根本想不通,对方冒着巨大的风险杀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 “你知道的太多了,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够吗?” “我是一个非常注重隐私的人,不喜欢别人窥探自己的秘密。” “更何况如果放任你活着,回去之后你肯定会把关于我所有的信息都上报给那位吴王。” “我还没有做好准备面对一位实力强大的异姓藩王,所以只好委屈你去死了。” “别担心,等杀了你之后,我很快也会把洪爷送下去陪你。” 杜永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是的,他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杀人灭口的准备。 毕竟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更何况这俩家伙在县城里又是放高利贷、又是开设当铺和赌坊,还顺带着拐卖人口,丧尽天良的事情干了一大堆,杀起来一点心理负担都不需要有。 “你果然是个疯子!不过就凭你的武功也想杀我?” 苏含看了一眼掉落在地上的飞刀,目光也迅速变得充满杀气。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杜永猛然间左右开弓同时甩出一柄淬毒的飞刀。 其中一把直奔咽喉,另外一把则插向小腿。 苏含根本不敢有半点迟疑,整个人迅速旋转起来,先是一剑挑开射向咽喉的飞刀,紧跟着另外一只手挥舞剑鞘,险之又险的挡下插向小腿的飞刀。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喘口气,第三支和第四支飞刀便接踵而至。 两点寒芒如同毒蛇吐信,角度极其的刁钻,刚好是距离当下长剑和剑鞘最远的位置。 很显然,已经给武器淬过毒的杜永根本不追求一击必杀,只要能伤到对方让毒素进入血液,那他就能稳操胜券。 “卑鄙!无耻!” 苏含感觉自己都快要被气疯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竟然可以如此的恶毒且没有底线。 不过愤怒归愤怒,这位年轻剑客的手头却一点也没有停下,反倒是用剑鞘支撑着身体凭空做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让两枚飞刀紧贴着前胸和后背擦了过去。 就在苏含双脚落地的刹那,突然感觉到一阵剧痛从右侧大腿上传来。 低头一看,大腿外侧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足有半指长的伤口。 更要命的是,从伤口中流出的血液居然是黑色的。 糟糕! 中毒了! 什么时候? “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们这些江湖中人的脑袋究竟是太蠢了,还是练武练傻了。谁告诉你我一次只能丢出两把飞刀?” 杜永举起双手,向对方展示自己拇指、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的六把飞刀。 “你一直在误导我?!” 苏含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作为一个成年人,他完全无法接受自己从一开始就被眼前这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玩弄于股掌之上。 那种强烈的羞耻感甚至让他想要立刻自杀。 杜永微笑着点了点头:“是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何找上门的时候会选择使用暗器,而且还主动暴露飞刀淬毒?难道藏起来在关键时刻偷袭不好吗?要怪就只能怪你的脑子太笨,被先入为主的惯性思维误导了。现在你还有什么遗言么?” “去死吧!” 在羞耻感和侮辱性语言的双重刺激下,苏含彻底失去理智,不顾毒素已经开始随血液流遍全身,疯狂运功化作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在毒药彻底发作前宰了这个小畜生。 众所周知,高手临死前的最后一搏往往是最致命的。 因为他会不顾一切透支自己所有的潜力乃至生命。 在杜永的眼中,对方的刺来的剑在月光照射下就如同一条被赋予生命的银蛇,牢牢锁定了自己,无论后退还是左右闪避都没办法逃脱。 换成别人,面对如此惊人的剑法恐怕已经慌了神。 可在“无我无相”的天赋加持下,杜永没有丝毫的紧张跟恐惧,先是将手中的飞刀全部甩出阻碍对方前进的速度,随后也拔出佩剑纵身一跃迎了上去。 铛! 两柄利剑相交迸发出金色的火花,紧跟着两人的身影也擦肩而过。 下一秒…… 噗—— 苏含的脖子喷涌出大量的鲜血,那张年轻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最后捂着伤口倒在了地上。 他死不瞑目的眼睛仿佛在质问,你为什么还会如此厉害的剑术。 第二十四章 强敌 【你杀死了一个强敌】 【你获得了315点武学经验】 【你获得260点武学见识】 【你的剑术提升了3点】 【你的暗器提升了4点】 【你的未知剑招(残缺)熟练度提升至LV3】 【你的未知暗器技巧(残缺)熟练度提升至LV4】 【你的筑基功熟练度提升至LV5】 【你领悟了七意快剑(残缺)】 …… “抱歉,忘了告诉你,我现在最厉害的武功其实就是剑术。” 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尸体,杜永轻轻甩了甩步摇剑上沾染的血迹,重新将其插回鞘内,同时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初次杀戮带来的刺激。 虽然聚义寨的三当家汤山博也是死在他的手上,可由于基本没有见血,当时对方还没有死透,所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是现在,杜永开始逐渐能够领悟到苏含之前提到的“血腥味”是什么意思了。 这并不是真正的嗅觉,而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知。 就连他也不确定究竟是真气在起作用,还是身体其他器官或大脑接收到了某种信息素。 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周围五十米范围内有人受伤或是死亡,他立马就能察觉到。 “超自然感知,能够改变瞳孔结构的神奇武功。有意思!我对这个世界越来越好奇、越来越感兴趣了呢。不过趁着没有了碍事的家伙,还是先去清理一下聚义寨的余孽吧。毕竟杀人给的武学经验可比切磋和观摩高手比武多多了。” 杜永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淬毒飞刀,紧跟着用苏含的剑将尸体的心脏搅碎,然后再把脑袋砍下来。 别误会,这不是他有什么虐尸的癖好,而是为了防止“复活”。 毕竟小心一点总不会错。 天知道这个高武世界有没有能让人死而复生的武功。 等做完了这一切,杜永没有继续冒险靠近已经打到血流成河的主战场,而是借助轻功步伐绕到寨子的另外一边。 身为一个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的人,他很清楚以自己目前的武功根本不可能打得过真正的高手。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将猎杀的目标锁定在了聚义寨的土匪身上,尤其是二当家史松。 眼下,随着谷玮展现出龙蛇相杀神功冲进人群大杀特杀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史松正带着所剩不多的手下向后山撤退,打算利用那条隐秘的悬空索道逃走。 因为事到如今,像他们这样的小虾米如果再不走怕不是要全军覆没。 当然,最重要的是没人会在意一群无关紧要小角色的死活。 不过很可惜,劫后余生正暗自庆幸的史松并不知道一句话,叫做大难不死必有补刀。 借助夜行衣的掩护,杜永毫不费力就抢先一步来到了悬空索道的位置。 但他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躲在一棵茂密的大树上仔细观察,耐心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 没过一会儿功夫,二当家史松便带着六个手下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其中有一个脸色煞白捂着胸口不停的咳血,好像是受了相当重的内伤。 还有两个分别少了几根手指头和一条手臂,应该是被刀剑之类的利器削掉了。 不得不说,这些家伙当下的状态实在是有点惨,史松本人更是被吓得魂不附体。 对于他这种处在江湖中下游生态位的人来说,今晚发生的事情无疑太过于刺激了。 无论是朝廷缉捕司派出的高手,还是那些恐怖的神秘黑衣人,都让史松意识到自己卷入了大麻烦。 但最要命、最震撼的,无疑是自家寨主的真正身份。 要知道在江湖上,凡是跟徐老魔这三个字沾上点边就意味着腥风血雨。 所以史松现在只想要赶紧能跑多远跑多远,然后隐姓埋名找个地方躲起来。 “二当家,你看这些金银珠宝应该怎么办?” 一名留着满脸络腮胡子的山贼站在悬空索道旁边,指了指几个用布料包裹起来的沉重包袱。 史松用略带贪婪的目光扫了一眼这些包袱,不假思索的吩咐道:“一人一个,用绳子捆在身上。受伤的兄弟少带点,没受伤的多带点。这可是咱们能不能舒舒服服过完后半辈子的保证。” “好!听你的。” “来,都别傻站着,赶紧拿绳子往身上捆。” “兄弟,你这包袱里的金子太重了,给我两锭我帮你背,不然要是爬到一半掉下去可就惨了。” 一时之间,几个寨子里的土匪纷纷七手八脚的忙活起来。 借助微弱的月光,杜永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包袱里装的赫然是大量银锭、金锭,还有一些玉石和珠宝。 很显然,在逃离的时候这些家伙还不忘把多年搜刮的财宝全部带上。 不得不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还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因为如果不那么贪心,他们这会儿可能已经顺着索道下去好几个人了。 可现在,算上史松一共七个人统统被堵在这里。 眼见对方放松了警惕,杜永压根没有半点犹豫果断出手,瞬间便甩出六把淬毒的飞刀。 嗖嗖嗖—— 转瞬之间,六个喽啰便应声发出痛苦的惨叫。 “啊!!!!” “不好!有敌人!” “是暗器!” “该死!这飞刀上有毒!” 也不知道是武功低微的关系,还是这些人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累坏了。 总之,他们一个也没能幸免全部中招。 尽管有人反应很快,及时将飞刀从身体里拔了出来,并且想要通过挤出黑色的血液来避免中毒。 但遗憾的是仅仅几秒钟之后,伤口附近就开始变得酥酥麻麻,同时呼吸也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困难。 那个疑似受了内伤的倒霉蛋,更是浑身上下不受控制的剧烈抽搐、痉挛。 “藏头露尾的鼠辈!有胆就滚出来跟老子堂堂正正的打一场!” 眼见最后的几名手下在一瞬间就被干掉,早已是惊弓之鸟的史松彻底慌了神,只能不断通过语言挑衅来引诱对方主动现身。 原因很简单! 一旦上了索道,他就会成为一个任人宰割的活靶子。 而且在这里僵持的时间越长,被发现暴露的风险也会成倍增加。 换言之,史松陷入了进退维谷的两难境地。 但遗憾的是他那点可怜的词汇量,对于杜永这个经历了互联网信息大爆炸时代的人来说攻击力实在是太低了。 别说像典、孝、急、绷、乐、赢这种经过浓缩的赛博君子六艺,就是上个版本以对方家族女性为中心、祖宗八辈为半径的亲切问候,史松都相差甚远,翻来覆去就是鼠辈、懦夫、狗贼之类毫无营养的东西。 等到他足足叫骂了五六分钟口干舌燥,杜永这才不慌不忙从藏身的树梢上跳下来,用一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戏谑道:“抱歉,让你久等了。我刚才只是在等那些喽啰毒发咽气,仅此而已。” “什么?!” 听到这句话,史松下意识低头瞥了一眼,发现跟随自己逃出来的手下果然都已经肌肉僵硬,停止了呼吸。 “你刚才不是说想要跟我堂堂正正一对一的打一场吗?现在可以开始了。” 说着,杜永的目光充满了攻击性和侵略性,简直就像要把人生吞活剥一样。 确切的说,对方在他眼中根本不算是人,而是一个任务指定击杀的NPC,一个移动的经验包。 “你究竟是什么人!” 史松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被这恐怖的吃人眼神吓得汗毛倒立。 “事到如今,问这种问题还有意义吗?你只需要知道聚义寨今晚必须彻底消失,一个活人也别想逃脱。”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杜永手腕一抖甩出两枚飞刀。 史松立马举起双臂挡在身前。 铛!铛! 两声鸣响过后,飞刀居然被硬生生弹开了。 只见史松破口的衣袖下面居然绑着一对用皮革和金属甲片打造而成的护臂。 有这玩意存在,飞刀之类穿透力不够强的暗器明显就没什么用了。 毕竟杜永还做不到将真气灌注于飞刀之上,赋予其足以贯穿重甲的威力。 “哼!想杀我?没那么容易!尝尝这个!” 史松陡然加速一个箭步冲到近前,举起双臂狠狠的砸下来。 轰!!!!!! 刹那之间碎石四散飞溅。 杜永刚才站着的地方居然被硬生生砸出一个坑,一块直径足有一米多长的大块岩石愣是被砸得粉碎。 如果不是他躲的够快,恐怕这会儿已经变成肉饼或者肉酱了。 毫无疑问,史松的内功修为要比苏含高得多,并且武功招式走的是那种势大力沉的路子。 面对如此强敌,杜永依旧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在施展轻功步伐后撤的过程中拔出步摇剑,瞅准空挡凌空飞起直刺对方的眼睛。 这一招又快又狠,宛若一道电光闪过。 只可惜,史松的反应也很快,立马抬起一条胳膊用护臂挡住了剑锋。 铛! 步摇剑在巨大的阻力面前出现了严重的弯曲变形,但好在品质过硬没有绷断。 “给老子去死!” 史松趁势抡起另外一条胳膊,想要一拳将杜永的脑袋打爆。 但就在这一拳打出去的刹那,杜永借助剑身弯曲回弹产生的力迅速后退,堪堪避开这致命的一击。 短暂的交锋过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第二十五章 智取 “我觉得我们没必要拼命,完全可以坐下来谈谈。” 在对峙了片刻之后,史松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因为通过刚才的交手,他意识到眼前这个身材矮小的黑衣人并不好对付,至少短时间内无法轻易将其击杀。 而且他不知道对方是否跟那些围杀缉捕司的黑衣人是一伙的。 这种时候选择继续死磕绝对是下下之策。 所以史松想要试着看看能不能通过收买的方式来换取对方放过自己。 “哦,你想谈什么?” 杜永无疑看出了这位二当家的想法,故意顺着对方的节奏稍微缓和了一下紧张的气氛。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准备放弃任务,而是在寻找更加合适的出手机会。 毕竟就武功而言,史松绝对要比杜永高出一大截。 既然无法力敌,那自然就得想办法智取。 不过史松显然并不知道杜永内心之中的想法,眼见对方的态度软化,立马伸手扯开一个包袱露出里边的金银珠宝,用充满煽动性的语气蛊惑道:“瞧见没有,这里起码有几千两黄金和数万两白银,以及各种珍珠、玉石、珊瑚。” “既然我手下的人都已经死光了,那么现在这份财宝就可以由我们俩来平分。” “别担心,现在寨子里打的那么热闹,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 “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你我早就已经带着财宝远走高飞,完全不必担心会被追上。” 不得不说,史松这番话再配合地上那一大堆的金银珠宝,的确相当令人心动。 要知道这些财富的一半完全可以买下大片农田当地主,后半辈子过上吃香喝辣躺平收租的好日子。 起码对于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而言,绝对是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 但是很遗憾,这招对于杜永没有一丁点用处。 一方面“无我无相”这个强大的天赋让他免疫所有来自外界的干扰,同样也包括金钱、女色等方面的诱惑。 另外一方面,由于在创建人物的时候“叮”过,所以他出生在一个富有的乡绅豪族家庭,压根就不缺钱。 对于杜永来说完成任务获取奖励,以及培养自己的各项能力跟属性,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不过他并没有将这种想法表现出来,而是故作贪婪的反问:“我们只有两个人,怎么带的走如此多的金银财宝?” “嘿嘿!这个简单。我早就在山下准备了一辆马车,只要顺着索道滑下去就能把所有的包袱丢到马车上。届时沿官道前往最近的码头,借夜色的掩护雇一艘小船沿河而下,最后再杀人灭口把船凿沉,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史松一口气把自己的安排全部抖落出来。 从这个计划不难看出他绝对是蓄谋已久,早就已经提前做好了提桶跑路的准备。 身为聪明人,史松很清楚抢劫朝廷赋税意味着什么,更没有跟山寨同生共死的想法。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大难临头的时候带上足够的钱财逃走。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 杜永死死盯着地上那些令人垂涎的金银珠宝,摆出一副意动的模样。 史松见状大喜过望,赶忙急不可耐的催促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过来搭把手,这么多的东西我一个人可搞不定。” “等等!事先声明,关于这些财宝我必须要拥有优先挑选的权力。” 杜永再次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 “行行行,都依你。” 史松这会儿也顾不上讨价还价一股脑全部答应下来。 在他看来,对方既然已经被这笔横财诱惑,理所当然也就从敌人转化成了暂时的同伴。 至于逃出去之后究竟怎么分根本不重要。 因为史松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与任何人共享这些金银珠宝,包括那些中毒死掉的喽啰,全部都是被骗来帮忙搬运的苦力。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他就会立刻动手将所有人全部杀光自己独吞。 是的,这家伙提议要跟杜永平分宝藏只是权宜之计。 同样的,杜永也没打算真的跟这位二当家同流合污,而是奔着要对方命去的。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就这样奇迹般的达成了合作,把一个个沉重的包袱重新用绳子系紧放到巨大的吊篮里,然后顺着索道滑下去。 一趟、两趟、三趟…… 没过多久这些价值不菲的财物就全部被运送到了山脚下。 财宝运送完了接下来就轮到人。 不过介于两人相互之间压根没有半点信任基础,谁先走、谁后走也就成为了一个大问题。 “你先还是我先?” 杜永将这个极为困难的选择丢给了史松。 因为他明白,在吊索上就是最佳的动手时机,所以无论先后他都会在对方进入吊篮的时候割断绳索。 史松明显陷入了纠结。 如果他先走就可能会成为淬毒飞刀的活靶子。 可要是让杜永先走,他又不确定对方会不会下去之后直接割断绳索带上财宝跑路。 最终犹豫再三,史松才小心翼翼的开口提议道:“不如我们一起走如何?” “一起?你是开玩笑吗,还是觉得我蠢到连这种陷阱都看不出来?” 杜永立马发出一阵冷笑。 “先不说索道是否承受的住我们两个人的体重,光是与你呆在同一个吊篮我就要承受巨大的风险。” “我可以对天发誓绝不在吊篮上对你动手。” 史松信誓旦旦的给出保证。 但杜永明显一个字都不信,直截了当的回应道:“不好意思,我从不相信任何誓言,尤其是你这种大难临头背信弃义带着金银财宝逃走的小人。” 如此赤裸裸毫不掩饰的嘲讽让史松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咬牙切齿的质问:“那你想怎么样?反正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先走或后走的,否则我岂不是一样要陷入不利的境地?” “不如这样,我们选一个折中方案。我可以跟你坐同一个吊篮,但你必须摘掉护臂。” 杜永装模作样的沉思了良久,最后才展露出自己真正的意图。 在他看来,史松最难对付的就是那两个可以当盾牌使用,而且还无比灵活的护臂。 没有了这个,对方在吊篮那种狭小的空间根本不可能躲得开自己丢出的飞刀。 “可以!” 史松在考虑了几秒钟之后果断点头答应下来。 只见他直接撕开衣袖,将绑在手臂内侧的扣锁一个一个解开露出长满黑毛的胳膊,紧跟着把两个护臂丢进身后吊篮。 看到目的已经达成,杜永也毫不废话的走进吊篮。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互相戒备挤进一个极为狭小的空间。 伴随着绞盘松开时发出的声响,吊篮以飞快的速度沿着索道向山脚下滑行,呜呜的风声不断在耳边回荡。 就在滑出去差不多五十米左右的时候,杜永突然毫无征兆的动了。 确切的说是他直接纵身一跃从吊篮内跳了出去,随后在半空中射出两枚飞刀。 “啊——” 由于距离太近,而且吊篮内也没有腾挪闪避的空间,史松当场中招胳膊和肩膀上流出了鲜血。 还没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杜永的一只手已经牢牢抓住吊索,同时另外一只手也拔出佩剑做出挥砍的动作。 “停下!快停下!这个该死的疯子难道不想要那些财宝了吗?” 史松此刻终于意识到杜永想要干什么,不顾受伤和中毒带来的痛苦疯狂大喊。 可杜永却充耳不闻毫不留情的一剑将吊索斩断,并看着对方那双充满愤怒、疑惑、不解和绝望的眼睛,笑着回应道:“不好意思,我骗了你。事实上压根对那些财宝就不感兴趣,从始至终都只想要你的命。” “不!!!!!!!” 史松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 但他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不断向下跌落,并且毒素也因为情绪激动的关系随血液流遍全身。 最终,这位聚义寨的二当家重重摔在一块岩石上彻底咽了气。 不过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讽刺,他死的地方距离之前送下来的财宝并不远。 只可惜,他永远也拿不到那些财宝了。 【你杀死了一个强敌】 【你获得了430点武学经验】 【你获得315点武学见识】 【你的剑术提升了3点】 【你的暗器提升了5点】 【你的轻功提升了6点】 【你领悟了铁臂功(四级武学,熟练度LV1)】 …… “呼——真是不容易,总算死了。” 杜永拽着吊索悬挂在半空中长长出了一口气。 至此,覆灭聚义寨的支线任务总算是完成了大半,接下来能否干掉谷玮就要看运气了。 毕竟这位大当家的武功实在是有点过于吓人了。 尤其是那长达数米的刀气,以杜永现如今的武功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估计瞬间就会被秒杀。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也不可能就这么半途而废。 顺着砍断的吊索,他很快重新爬回山顶,并且找了个视野比较好的地方密切关注战场的局势。 在杜永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地上又多出了一大堆的尸体。 尽管混战还在持续,但还在打斗的人数却从原本的五十几个,下降到了目前只有不足二十人的程度。 残肢断臂和碎裂的尸块到处都是,惨烈程度比真正的战场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二十六章 这是给我干哪来了 “杀!杀!杀!老子要把你们这些杂碎一个不留的全部砍成两半!” 浑身上下全部被鲜血染红的谷玮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头狂暴、饥饿和疯狂的野兽。 他仿佛完全丧失了理智一样,只剩下最原始的杀戮冲动与动物本能。 那双蛇一样的眼睛周围皮肤竟然出现了如同鳞片一样的纹路。 但谷玮终究只是一个人,在进行了长时间激烈的厮杀后,他的真气和体力明显都有些不支,不光呼吸变得沉重急促,而且挥刀的速度也明显变得慢了下来。 尤其是刀气,从数米长变成了仅有一米出头。 任何人都能看得出,这位聚义寨的大当家已经距离灯枯油尽不远了。 可有趣的地方在于他越是这样,附近围攻的家伙反倒越不敢下死手,只是不断消耗他所剩不多的真气跟体力。 毕竟没人知道如果谷玮真的死了,徐老魔会不会突然跳出来将在场所有人全部屠戮殆尽。 更何况这些江湖高手汇聚于此,为的还不是能够一窥龙蛇相杀这门绝世神功的奥秘么。 所以无论如何谷玮都不能死,至少在他们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前不能死。 另外一边,黑衣人与朝廷缉捕司之间的战斗则要干脆利落多了。 其中黑衣人一方更是凶残无比,经常会选择以命换命同归于尽的招式。 如果发现自己受伤或可能会被俘虏,他们立马就服毒自尽,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这种只有经过从小洗脑才能训练出来的死士,无疑让缉捕司的人吃尽苦头。 就连官职最高负责带队的高手眼下都已经受了两处剑伤,鲜血将官袍染红了一大片。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跟大宋朝廷和皇帝陛下为敌!” 一名穿着六品武职官服的男人忍不住厉声喝问。 “大宋朝廷?哈哈哈哈!别人不知道这韩家的龙椅是怎么来的,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们狗皇帝不过是窃取了这个天下而已。” 为首的黑衣人发出了一阵肆无忌惮的狂笑,言辞中更是没有一丁点对整个国家最高统治者的敬畏,反倒充满了仇恨跟鄙夷。 这番话一出,在场所有缉捕司的人脸色都变了。 尽管江湖向来都以不服管教而著称,但像这种从根源上直接否认大宋朝统治合法性的狂妄之徒,基本不是当年天下大乱时遗留的前朝余孽,就是被大宋扫灭的反王后裔。 总之,这类人无一例外都是皇家和官府的死敌,同样也是最大的社会不安定因素。 一旦某些地区和省份爆发灾荒,又或是当地贪污腐败的官员不做人将老百姓逼得活不下去了,他们立马就会趁机煽动暴乱攻城略地。 类似的情况在大宋朝建立的百余年时间里频繁上演。 最严重的一次甚至被叛军占据了四个省,皇帝足足花费六年才彻底将其镇压下去。 对于缉捕司而言,找到并铲除这群不安定因素,始终都是整个机构最重要的职责之一。 “都统!这些叛逆好像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一名缉捕司的高手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穿着六品武职官服被称之为“都统”的男人脸色凝重的点了下头:“我知道。这群逆贼故意设下陷阱想要除掉我们。如此一来整个梅州的缉捕司就会彻底瘫痪。在朝廷反应过来之前,他们便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呵呵,看来你还没有蠢到家。不怕实话告诉你,今天晚上你和你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去。” 为首的黑衣人终于不再隐藏身份,一把扯下头巾和面罩,露出一张四十岁上下饱经风霜的脸。 他手下那些黑衣人也都跟着一起扯下头巾和面罩,露出一张张二十岁出头的年轻面孔。 还没等缉捕司的人来得及记住这些人的相貌特征,他们便开始表情庄重肃穆的齐声高呼:“弥勒降生!明王出世!韩贼背盟!窃取皇位!无耻小人!必遭天谴!” 这……这是给我干哪来了? 尤其前半句,不是元末白莲教造反的口号吗? 躲在暗处的杜永惊呆了。 尽管他的历史学的并不算好,但对于这段时期还算知道一些。 尤其是大名鼎鼎的白莲教,简直就是中原大地封建时代反抗统治阶级最知名的代表,没有之一。 并且历经几个王朝残酷的镇压和围剿依旧充满旺盛生命力,时不时就能整出一个大活。 等等! 元末? 白莲教起义? 当今朝廷的皇家姓韩? 杜永的脑海中瞬间划过一道闪电,同时也有了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 这个所谓的韩宋,该不会就是元朝末年韩山童、刘福通搞出来的那个“大宋”吧? 而且百年前天下大乱的时间线也刚好对的上。 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最终赢得元末吃鸡大赛总冠军的并不是老朱,而是韩山童或者他的儿子韩林儿。 难怪整个社会的风气、饮食、穿着打扮都跟明朝非常相似,但在思想和经济方面却更加开放,至少没有搞出海禁、不征之国这种近乎自残的脑瘫法令,商业活动也更加的繁荣。 从白莲教的人口中还可以得知,韩宋在夺取天下成为正统之后似乎做了什么事情,导致双方彻底翻脸变成现如今的仇敌。 也许是对教众高层进行了大清洗,也有可能是像老朱一样成为皇帝之后大力打压民间宗教势力。 总之,今天晚上这出好戏是越来越精彩了。 身为一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杜永对于任何一个古代封建王朝都没有半点好感。 无论韩宋还是大明在他眼里都是一路货色,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更何况他才没有兴趣给别人当奴才,哪怕对方是秦皇汉武也不例外。 恰恰相反! 杜永觉得等自己武功高到一定程度之后,也许可以把造反夺取天下作为一个选项。 就在他思索接下来要怎么办才能干掉谷玮完成任务的时候,远处的战场陡然出现了剧烈的变化。 只见一抹红色的身影突然从天而降,径直扑向已经灯枯油尽的聚义寨大当家。 啪! 尽管后者的反应很快,立马挥刀反击想要斩杀这个不知死活的敌人,但最终还是慢了一步,被一掌打在胸口。 瞬间! 谷玮整个人就如同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同时从口中喷出漫天的血雾。 不过好在他的内功足够深厚,愣是在半空中翻了个身稳稳落在地上,没有直接撞上后面的墙壁。 修罗仙子?! 等看清楚来者的真面目之后,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脸色微微一变。 要知道打了那么长时间,每一个人都损耗了至少大半的真气。 这个时候谁也没把握能打赢修罗仙子这样的绝顶高手。 “说!徐老魔在哪?” 修罗仙子语气中透露出赤裸裸毫不掩饰的恨意。 “呸!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谷玮吐了一口嘴里残留的淤血发出冷笑。 “不说就死!” 修罗仙子迸发出骇人的杀气,手中的千罗伞也随之张开并转动起来。 可谷玮却依旧嘴硬道:“就凭你?看看地上这些尸体,他们都是想杀我的人,但现在无一例外都被我杀了。” “很好!那就去死吧!我就不信你死了之后韩老魔还不现身。” 修罗仙子显然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在确认对方不会乖乖配合之后,她瞬间化作一道残影冲了出去。 眨眼功夫,手中的千罗伞便射出大量暗器,直接将谷玮笼罩在其中。 铛!铛!铛!铛! 谷玮立马将手中的刀舞做一团,快到连残影都没有,只剩下一片炫目的刀光。 所有暗器撞在上边之后立马便会被斩断或弹飞。 很显然,像他这样的高手普通的暗器甚至连近身都做不到,更不用提造成什么伤害了。 不过修罗仙子也没指望靠这些暗器杀死徐老魔的弟子。 当暗器攻击结束后,高速旋转的千落伞便紧随其后,边缘锋利的锯齿直接撞在刀光上。 下一秒…… 轰!!!!!! 恐怖的真气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气浪更是再一次将地上粘稠的血浆和碎尸吹得漫天飞舞。 那血腥残酷的画面简直如同十八层地狱。 油尽灯枯的谷玮怎么可能是修罗仙子的对手,瞬间在真气对抗的过程中被击溃,整个人如同破烂的布娃娃再次飞了出去。 这一次他没能稳住身形,而是重重的撞塌了一堵墙,然后趴在地上疯狂的咳血。 那双金黄色的竖瞳也随之退化回了原本的黑褐色。 毫无疑问,谷玮的真气彻底耗光了,甚至无法维持龙蛇相杀这门绝世神功的运转。 可能是意识到了自己死期将至,他索性松开了紧握单刀的右手,背靠着倒塌的墙壁呈大字型瘫坐在地上,脸上更是挂着嘲弄的笑容。 也不知道是在嘲笑妄图从自己口中得知徐老魔下落的修罗仙子,还是在嘲笑那些渴望龙蛇相杀神功的江湖人士,又或者是在自嘲。 看着那一双双或是仇恨、或是贪婪、或是渴望的眼睛,谷玮突然觉得自己一生好像就是一场骗局、一个笑话。 现在,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第二十七章 宗师 “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徐老魔在哪?” 修罗仙子施展那种宛如悬空漂浮一样的轻功来到谷玮面前,举起手中的伞抵在对方的咽喉上。 现在只要她稍微用一点力,这个亲手引发了今晚血腥杀戮的元凶就会迎来生命的终结。 可早已抱有死志的谷玮却仅仅只是笑着从嘴里吐出了三个字。 “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修罗仙子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手腕更是微微用力将伞尖刺入皮肉,血珠顺着脖子上的伤口缓缓流了下来。 作为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女人,她在复仇路上杀死的人早已不计其数,所以并不介意再多添几个冤魂。 只可惜,死亡威胁对一个压根不怕死的人来说根本没用。 谷玮甚至没有任何反应,仅仅是用相同的语气重复道:“杀了我!” “好!那就去死吧!” 修罗仙子眼睛里闪过一抹寒光。 就在她要刺穿对方脆弱的咽喉的刹那,周围那些江湖高手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只见一位胡须头发都已经发白的老人突然挥出暗中蓄力已久的拳头。 在恐怖真气的加持下,这一击甚至突破音障在空气中形成白色的激波,直至完全打出的刹那才爆发震耳欲聋的轰鸣。 那骇人的气势仿佛要将眼前一切阻碍统统碾碎。 与此同时,原本正常的真气也随着拳头打出开始变得炙热无比,就好像空气中有一团火焰在剧烈的燃烧。 面对如此威胁,修罗仙子当然不敢怠慢,迅速撇下奄奄一息的谷玮,张开千罗伞挡在身前。 电光火石之间,拳头与伞面碰撞到一起,随后引发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轰!!!!!!!! 两人脚下的地面瞬间崩裂,恐怖的压强甚至让脚下的泥土深深凹陷下去。 掀起的狂风更是蕴含着可怕的高温,把周围的血浆都给炙烤干了。 尽管千罗伞阻挡了这一拳绝大部分的力量,但修罗仙子还是被余波打得向后飘出七八丈远,红色衣裙边缘甚至出现了发黑烧焦的痕迹。 震撼! 夸张! 炸裂!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杜永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人类靠血肉之躯能打出来的破坏力。 “你不能杀他!” 老人一拳逼退修罗仙子之后没有选择乘胜追击,反倒选择了主动收招停手。 “你是……赤阳拳方承翰?” 修罗仙子在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片刻之后终于认出了对方。 “什么!赤阳拳?您不是二十年前输给重阳拳狄希之后就退隐了吗?” 石瑞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这可是他当年刚出道时震动整个江湖的大事件,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同样的,那一战也是狄希以弱胜强晋升为宗师的成名之战。 只可惜石瑞当时还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所以连观战的资格都没有,自然也就不认识这位威名赫赫的老前辈。 眼见被人认出来,方承翰索性也不装了,无奈的笑着点了点头:“没错,正是老夫。虽然我本不想蹚这趟浑水,但受人所托只能全力以赴。给老夫个面子,先让这个徐老魔的弟子多活一会儿。” “哼!说的好听,你不过也是在窥探龙蛇相杀的奥秘罢了。” 谷玮抬起头满脸都是鄙夷之色。 作为世间为数不多练过这门神功的人,他非常清楚延年益寿、青春不老究竟有多么巨大的诱惑。 上至龙椅上的帝王,下至江湖中人,有谁不想活得久一点呢。 尤其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往往更加渴望重获年轻,让不断衰老的身体焕发第二春。 但这些贪婪之辈根本不明白,这门武功真正的核心并不是“龙蛇”,而是“相杀”。 唯有跨越生死的极限才能完成从蛇到龙的蜕变。 而且每一次蜕变都要比上一次更加凶险。 想练到圆满必须要经历整整七次,并且每一次都必须找到最完美的徒弟,让对方在十年之间实力无限接近乃至超越自身。 否则没有跨过生死极限的考验,杀多少个徒弟都无济于事。 就连徐老魔本人这么多年也仅仅成功了四次。 “老夫不想跟你争论这些。而且不要觉得自己的骨头有多硬、又有多不怕死。很快你就会明白,死亡从来都不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事情。真正可怕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方承翰丝毫没有被谷玮的态度激怒,反倒十分平静说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前辈,你该不是要……” 石瑞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神中透露出不忍之色。 方承翰转过身撇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都这种时候就不要有什么妇人之仁了。老夫保证,不管是龙蛇相杀的奥秘,还是徐老魔的下落,很快就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话音未落! 老人射出一枚像是药丸的东西,直接穿过谷玮的嘴巴进入肚子。 还不到两三秒钟,后者本来那副生死看淡的模样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整个面部表情的极度扭曲,以及浑身上下不受控制的剧烈抽动。 痛苦!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大痛苦! 谷玮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经历一场漫长且永远没有尽头的凌迟,身上每一寸皮肤、每一块肌肉都在向大脑发送疼痛的信号。 而且在剧痛刺激下肌肉不停的痉挛,手脚更是不听使唤,导致连想要自杀都做不到。 “杀……杀……杀了我!快杀了我!” 谷玮终于撑不住用微弱的声音发出哀求。 “告诉我龙蛇相杀的秘密,然后再说出徐老魔究竟在哪,我就给你个痛快。” 方承翰咧开嘴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呵呵……哈哈哈哈哈!抱……抱歉,你从我这里什么也得不到。因为……因为老子他妈的压根什么都不知道!” 即便被超越承受极限的剧痛折磨,但谷玮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因为他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被摆在明面上的棋子,怎么可能知道真正的秘密。 就连龙蛇相杀这门神功也只练到第一层,压根就没有经历过哪怕一次蜕变。 那庞大骇人的真气也不是自己练出来的,而是对方强行灌输给自己的。 但谷玮同样也明白,事到如今自己就算说真话也不会有人相信了。 “不愧是徐老魔的弟子!果然够硬气!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 方承翰再次掏出一枚药丸塞进谷玮的嘴巴里,强迫其吞咽下去。 两颗下肚之后,谷玮的身上开始疯狂出汗,甚至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就像一只煮熟的大虾拼命向一起蜷缩,同时身上所有的血管开始突起,一根根青筋不断在皮肤下边扭动。 最后还是石瑞看不下去了,怒喝道:“够了!用如此残忍恶毒的手段折磨一个俘虏算什么英雄好汉。” “闭嘴!否则别怪老夫不客气。” 方承翰猛地抬起头瞪了石瑞一眼,语气中更是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 身为老牌宗师,他无疑是在场武功最高的人之一。 要知道宗师和一流高手之间虽然表面上只有一线之隔,但两者实力的差距却是天壤之别。 一名宗师可以同时对付好几个一流高手,甚至将他们在短时间内快速杀掉。 只有极个别的天之骄子才能以一流高手之姿越级挑战宗师并赢得胜利。 而这些人只要没有中途陨落就必然会成为站在武学巅峰的大宗师。 “不客气又能怎样!” 石瑞这会儿倔脾气也上来了,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随时有可能打起来的时候,谷玮挤出剩不多的最后一点力气,断断续续的说道:“多……多谢你仗义执言。但……但还是算……算了吧,你没……没必要为了我这个必死之人得罪一位宗师。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撒谎!你是徐老魔的弟子!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方承翰一把抓住谷玮已经被汗水和血浆浸透的衣领,将其整个人从地上拎了起来。 “我可以证明他说的都是真话。事实上你们从一开始就陷入了一个误区,那就是会龙蛇相杀神功的就一定是徐老魔的弟子。为什么就不能是徐老魔真正弟子传授的呢。” 杜永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做相当危险,但眼下已经是完成第一个支线任务的最佳时机了。 “什么意思?” 方承翰下意识皱起眉头,用锐利的目光注视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矮小身影。 对于黑暗中还隐藏着一个人,他并不感到十分意外。 毕竟十年之期和徐老魔的现身对于整个江湖来说都是一件大事。 有几个人躲在暗中想要捡便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事实上谷玮和他的聚义寨只是真正徐老魔弟子摆放在明面上的诱饵,用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否则一个得到徐老魔全部功力灌注的人怎么可能会如此的弱小。而且我有办法证明这一点。” 杜永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往前走。 他的步伐很慢,但却非常的有节奏,每一步都跟前一步的跨度分毫不差,同时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强烈的从容与自信。 第二十八章 阴谋论的正确使用方式 不得不说,杜永这种装腔作势的出场成功唬住了所有人。 因为此时此刻在场的无一不是高手,所以他们下意识都认为这个突然现身的神秘人也应该是高手。 再加上杜永此刻穿着一身夜行衣,头发和脸都用黑布遮挡起来,嗓音也变得很粗,即便是像石瑞和修罗仙子这样曾经见过他的人也没认出来。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势,怎么看都不是泛泛之辈。 没有紧张! 没有畏惧! 唯一能从眼睛里感受到的情绪就是平静,如同湖水一样没有丝毫的波澜。 尤其是踩着粘稠血浆穿过遍地残肢断臂的时候,杜永仿佛根本闻不到刺鼻且令人作呕的味道,就连呼吸都依旧悠长平稳。 如果不是杀人如麻的疯子或参加过大战的老兵,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表现。 要知道那可不仅仅是场面血腥那么简单,还有胃里没有消化完的食物,以及肠子里没有清理干净的排泄物。 就连大多数见惯了生死的江湖高手都受不了,纷纷选择远远的避开。 不过没人知道,如果不是有“无我无相”这个天赋撑着,杜永怕不是刚靠近就能把胃酸和胆汁都给吐出来。 他甚至觉得旱厕的味道都要比这强上百倍。 但同样的,杜永也明白现在是考验演技的时候了。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保持高深莫测,绝对不能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不然自己可能就要考虑开新号的事情了。 “你要怎么证明?” 方承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 杜永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个本子意味深长的问:“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是什么?” 方承翰十分配合的反问了一句。 “这是兴宁县城十年前到七年前之间的户籍变化。我稍微翻看了一下,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杜永翻开本子的其中一页朗读道:“康泰四年,城内新增户籍四十二,其中有六家为外地迁徙至此。分别为杨氏、王氏、于氏、李氏和毕氏。其中杨氏曾经在康泰五年的时候报过一次官,说自己家的长子丢了,但仅仅一天之后又说找回来了。” “这跟谷玮有什么关系?” 修罗仙子冰冷的声音透过面纱传了出来。 “当然有关系。” “你们要明白,谷玮在牛耳山建立山寨差不多是七年时间,整个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没有任何记录提到过他是从外地来的。” “而且他说话的口音也是不折不扣的本地口音。” “这也就意味着他并非来自其他地方,大概率就是兴宁县的本地人。” “可在户籍变动中,整个县城在十年前到七年前这段时间里,只发生过一起人口失踪案件,其余就算有人口买卖也都明确记录了去向。” 说着,杜永翻开手中的本子,向在场每一个人展示里边的户籍档案内容。 这玩意是他借助杜家的势力从县衙里搞出来的。 要知道古代中原大地在很早以前就有了完善的人口和户籍管理制度。 任何一个古代封建王朝只要不是彻底丧失统治能力,各地官府基本都会把粮食、赋税、土地、人口等情况记录在案。 当主线任务开始之后,杜永就第一时间想到了查阅县衙的户籍变化来寻找线索。 结果一查还真查出了一点东西。 “你的意思是……谷玮原本不叫这个名字?甚至连姓氏都是假的!他其实是杨家走丢的那个孩子?” 方承翰瞪大眼睛显然被这个推测出来的结果惊到了。 杜永微微点了下头:“没错!而且这个杨氏恰恰就是长河镖局的主人。” “他们在差不多十年前的时候来到了兴宁县,紧跟着又在第二年开设了镖局,并且在短短几年之内就闯出了偌大的名声。” “最重要的是,凡是由长河镖局托保的东西就从来没有被聚义寨打劫过。” “难道没人觉得这很奇怪吗?” “根据我的调查,杨氏原本是山西当地颇有名望的地主,之前家族中也从来没有人习武。” “更有趣的是,这位杨总镖头仅仅用了不到一年时间就成为了不折不扣的高手,同时他声称自己拜的师父也已经有差不多十年时间没有在江湖上露过面了。” 杜永一个接一个向外抛出爆炸性的信息。 当然,这些都只是他的推断、臆想和阴谋论,压根没有一丁点实质性的证据。 甚至就连其中一些消息都是临时编造的假消息用来混淆视听。 反正他要的效果就是震慑住每一个人,将他们的思维朝着“迪化”的方向引导。 至于徐老魔真正的弟子究竟是谁,杜永暂时不知道、也不在乎,只想赶紧找个适当的方式杀掉谷玮好完成任务。 “照你这么说,杨晟才是徐老魔真正的弟子?” “不,不对,真正的杨晟应该是谷玮,长河镖局的那个才是假的。” “该死!这是一个陷阱!我们都上当了!” “说!快说!你是不是真正的杨晟!” …… 在场的人瞬间乱作一团。 方承翰更是掐着谷玮的脖子厉声质问,想要从这个唯一知道真相的俘虏身上得到确认。 但遗憾的是,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吃下去的药太猛,还是自身透支了太多,总之谷玮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意识模糊的状态。 他根本无法给出任何答案,甚至连听不听得到都要打个问号,哪怕有人输送真气为其疗伤也没用。 要知道阴谋论这种东西的精髓就在于抛出一些事实,然后基于小部分事实进行符合逻辑的编造。 并且最好不要编造的太过细致全面,而是仅仅给出一个方向和框架,剩下的让听众去脑补,然后再相互讨论一点一点自己完善。 如此一来,他们就会坚信这才是被隐藏的真相。 毫无疑问,杜永的策略成功了。 这些江湖高手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被彻底带偏。 甚至有人开始叫嚣要返回县城冲进长河镖局问个清楚。 “诸位!其实我还有更简单、更直接、见效更快的方法,可以证明谷玮根本不是徐老魔的弟子。” 耐心等待阴谋论发酵了一会儿之后,杜永再次开口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什么方法?” 修罗仙子明显有些急躁,语气中也带着一丝不耐烦。 杜永弯下腰捡起一把掉落在地上的长剑,用剑尖指着谷玮说道:“只要我杀了他,并且没有被突然现身的徐老魔打死,结果自然也就出来了。” “你不怕徐老魔?” 方承翰那张苍老的脸上浮现出惊讶之色。 “怕,当然怕,但我对自己的判断有绝对自信。” 杜永缓缓迈步向前,同时暗中疯狂运转内功将所有真气尽可能的凝聚起来。 因为亲手杀死谷玮是整个计划中最危险的环节。 如果他的武功底细被看出来,那后果将会非常非常的严重。 “好!这家伙现在是你的了!” 方承翰似乎也存了试试眼前这个神秘人底细的心思,猛然间灌注真气将谷玮整个人当作暗器扔了过来。 如果不明真相的人直接用手去接,立马就会被恐怖的冲击力直接撞碎,效果约等于在高速公路上与一辆急速行驶的百吨王亲密接触。 很显然,以杜永现如今的武功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这样的攻击。 他根本来不及多想,直接把才获得的武学经验全部投入到唯一的内功心法上,一口气将熟练度提升至LV5。 瞬间! 一股汹涌的热流从丹田内涌出,一浪接一浪冲击着全身的经脉。 尤其是真气的量是平时的好几倍。 这是每一次内功心法升级时都会产生的附加效果。 而杜永恰恰就是要利用这一点,强行弥补自身真气不足的问题,紧跟着把聚集起来的真气凝结到剑刃之上。 嗡——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他手中的剑发出了轻微的震动,随后一抹银色的剑芒从剑尖延伸出来。 还没等其他人来得及看清楚这剑芒的长度,杜永就果断出手。 他没有使用任何招式剑法,仅仅是一记最普通的平刺。 但这一剑却快到了极致,仿佛一道电光闪过。 下一秒…… 谷玮的身体便砰的一声炸裂开,鲜血和内脏四散飞溅。 这是由于他的身体里已经被注入了真气,就宛若一个吹起来的气球。 当被剑芒刺破的刹那,身体自然会在失控真气的撕扯下四分五裂。 至于杜永则已经径直向前飞出去二十几步远,刚刚好避开了这一切。 收招之后,他以一种十分随意的态度丢掉了手中的剑,仿佛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但实际上,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刚才那一击已经耗尽了自己丹田内几乎所有的真气。 眼下别说是施展武功,就连保持站姿都非常的吃力。 不过好在这全力一击的确起到了不错的效果。 至少那些怀疑和试探的眼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谨慎跟警惕。 稍微让脱力的身体缓解片刻,杜永立马故作轻松的说道:“徐老魔没有出现,看来我是对的。” “佩服!虽然不知道阁下究竟是谁,但这份缜密的心思的确令我等望尘莫及。” 一名江湖高手冲杜永拱了拱手以示感谢。 “不必客气。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今晚就先散了吧。毕竟打到现在,大伙的真气也都消耗的差不多了,需要好好休息打坐才能恢复。除非……你们想要参与到那边的争斗中。” 杜永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瞥了一眼远处的缉捕司和白莲教。 就在他还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一道灰色的影子突然从山寨右侧的树林中闪过,紧跟着缉捕司和白莲教的人便如同割麦子一样接二连三的倒下。 没人能看清楚灰影究竟做了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其武功绝对已经高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第二十九章 徐老魔 “都统咽气了!他杀了都统!” “该死!这是什么武功?我怎么动不了了!” “血!我的皮肤在往外渗血!” “啊啊啊啊啊啊啊!!!!!!!” …… 短短十几秒钟的功夫,一副惊悚恐怖的画面便浮现在眼前。 只见缉捕司和白莲教的人正在以千奇百怪的方式死去。 他们有的就像睡着了一样倒在地上,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伤口,仅仅只是没有了呼吸和心跳而已; 还有的不停从皮肤毛孔中往外渗血,随着身体里的血液慢慢流干,最终会变成一具苍白的尸体; 最恐怖的是突然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一条胳膊举起武器狠狠插进心脏或砍掉脑袋“自杀”。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那个灰色的影子从他们身边掠过导致的结果。 等他停下来的时候,无论是惨叫还是哀嚎都瞬间消失了。 因为缉捕司和白莲教已经团灭,连一个活着喘气的也没剩下。 “这……这怎么可能!” 方承翰满脸都是惊骇之色,下巴上花白的胡须更是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身为宗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种近似于法术的武功意味着什么。 相比之下,修罗仙子的反应刚好相反,那双原本如同万年寒冰的眼睛突然像是喷发的火山,充满了愤怒、扭曲和仇恨的光芒,握着千罗伞的手甚至由于用力过猛青筋暴起。 下一秒…… 她整个人像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疯狂咆哮道:“徐老魔!我总算找到你了!” 什么? 徐老魔! 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在场所有高手都像中了邪似的浑身僵硬,恐惧和慌乱几乎同一时间出现在他们的脸上。 因为整个江湖都找不出几个看见徐老魔还能保持淡定的人。 毕竟这位不光武功高的可怕,而且精神还不怎么正常,发起疯来的时候会杀光每一个出现在视野范围内的活物,从刚出生的婴儿到鸡犬乃至蚊虫没有什么可以幸免。 曾经有一位宗室藩王不信邪,率领一支上万人的军队外加数十位高手与徐老魔来了一次正面碰撞。 结果包括王爷本人在内全部都在两柱香的工夫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从那之后,徐老魔就成为了一个禁忌,一个凌驾于一切规矩、法律和道德约束的超然存在。 所以在确认了灰影就是徐老魔之后,不少反应过来的人第一时间便选择逃跑。 是的,他们连迎战的勇气都没有,连一句话都不说就集体开润。 只有修罗仙子如同飞蛾扑火般冲了上去。 但仅仅一秒钟之后,她就被徐老魔随手一挥拍飞出去,连续撞断好几根碗口粗细的树,然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究竟是生还是死。 此时此刻,偌大的聚义寨只剩下了一个人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就是杜永。 不是他不想跑,而是之前倾尽全力的一剑耗光了所有真气,以至于根本跑不动,只能站在原地摆造型,期待对方不会注意到自己。 但遗憾的是事与愿违。 在解决掉修罗仙子这个小小的阻碍,徐老魔径直掠过围墙和院子,以一种十分豪放粗暴的姿态轰然从天空中砸了下来。 他身上充满狂躁的恐怖真气瞬间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同时掀起一阵猛烈的狂风。 “哈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真想不到好徒儿竟然给我安排了这么一份大礼。”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狂笑,杜永终于看清楚了这位整个江湖都闻之色变的“老魔”的真面目。 他看上去只有五十岁上下,五官立体且面部棱角分明,是那种天生带有英武之气的人,身材也十分高大,起码有一米八以上,一件粗布长袍下面是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肌肉。 与之前谷玮运功时眼睛会变成蛇一样的竖瞳一样,徐老魔的瞳孔也是竖着的,而且在散发金光的同时还带着某种说不上来的暴虐气息,一头灰色长发散乱的披在身后。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杜永很难相信这是一个活了一百二十多岁的老人。 而且他还注意到对方的手臂、小腿和脖子的皮肤都长出了密密麻麻如同鳞片一样的角质层结构。 正当杜永犹豫要不要开口打声招呼的时候,徐老魔忽然伸出左手一把按在他的肩膀上。 紧跟着,一股蛮横暴虐的真气便涌入经脉。 筑基功修炼出来的真气在这股真气面前连一秒钟都没撑住就全面溃败。 不过好在这股外来的真气并没有恶意,仅仅是转了一圈便消失不见。 紧跟着徐老魔便像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咧开嘴连声大喊:“好!好!好!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不可思议的绝佳根骨,这下真是捡到宝了。好徒儿,这就是你送给为师的礼物吗?” “怎么样,您满意么?” 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回荡在夜空之中。 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杜永很快发现远处的瞭望塔顶端不知是何时多了一个人。 他的头上刚好顶着一轮明月,脚下还躺着七八具尸体,其中赫然有一个是身为宗师的方承翰。 不用问也知道,这些开润的家伙根本没跑出几步就被徐老魔真正的弟子给解决掉了。 而且山脚下那些尸体也有很大概率是出自他之手。 只是由于距离太远、光线太暗的关系,杜永暂时看不清楚对方的脸无法确认其身份。 另外,从两人短暂的交谈中,他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暴露了,确切地说是一举一动都在徐老魔弟子的监控下。 “满意!太满意了!等杀了你之后,他就是我的下一个徒弟。” 徐老魔显然并不在乎这些细节,十分高兴的拍了拍杜永的肩膀以示亲近,甚至没有扯下他脸上的黑布。 这个疯子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弟子是谁,只在意弟子是否具有杀死自己的资质跟潜力。 “您满意就好。事实上我也是这么打算的。看看这里,我已经用诱饵引来了上百名的江湖高手,他们的鲜血和死亡已经为我们打造好了最完美的舞台,血煞之气更是前所未有的充盈。现在让我们开始龙蛇相杀吧,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成长为真龙。” 说话的功夫,这位徐老魔的弟子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刀高高跃起,在半空中快速聚集真气,以泰山压顶之势劈了下来。 “哈哈哈哈!来的好!” 徐老魔一把将杜永像小鸡仔一样远远的扔了出去,自己则举起双掌迎了上去。 轰隆! 咔嚓! 一声巨响过后,不光周围的墙壁和建筑全部倒塌、粉碎,而且整个聚义寨也从中间被劈成了两半,一条长达五十多米的沟壑赫然出现在中间。 毫无疑问,与这位正牌弟子比起来,谷玮的刀法简直给他提鞋都不配。 由于等级和境界差的太多,杜永甚至连这两人交手的过程都看不清楚,只能偶尔捕捉到在半空中一闪而逝的残影。 因为他们实在是太快了,每一次出手速度都超越了音速数倍。 再加上狂暴的真气不断将周围的东西挤碎,大量漂浮在空气中的粉尘、烟雾、石块和树枝树叶遮蔽了视线。 当然,更重要的是被扔出来的杜永不敢靠得太近,否则就会被波及到。 不过从山崩地裂的景象中,他也能大概判断出这个世界的大宗师究竟有多么恐怖。 这些家伙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超人类、活生生的移动灾祸。 才几分钟的功夫,偌大的聚义寨就在两人的交手中被彻底夷为平地,连一点废墟和残渣都没剩下。 周围的森林、石头也同样遭到毫不留情的摧残。 照这个样子下去,怕不是整个山头都会消失。 “真是太夸张了!不过好在我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达成了所有的目标。” 看着远处惊天动地的师徒大战,已经后退到安全地方的杜永微微松了口气,同时瞅了一眼任务列表。 【主线任务——疑云重重已经完成】 【你获得了20点自由分配点数】 【支线任务——覆灭聚义寨已经完成】 【你获得了装备:缠丝手套(徒手招式攻击力+20,防御力+10)】 毫无疑问,这两个任务给出的奖励都相当不错。 尤其是自由分配点数非常重要。 因为杜永已经发现,那些基础属性一旦超过四十提升起来就非常困难,哪怕战胜强敌也只会给个几点。 照这个趋势,等七八十以后怕不是每提升一点都十分费劲。 所以这些自由点数并不是现在使用的,而是留着等某一项属性进入瓶颈期提升不动了,再一口气加到顶。 如此一来才能达到收益最大化。 至于缠丝手套则是一双非常轻薄用冰凉丝线编织而成的多层护具。 杜永戴上试了一下,发现这玩意居然能防御住刀枪的挥砍且毫发无伤,并且在使用拳掌功夫的时候还能抽取真气包裹在外面增加招式的威力。 唯一的缺点就是真气消耗会因此而加剧。 正当他研究缠丝手套究竟是用什么材料制作而成的时候,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呻吟。 猛地抬起头一看,发现三十米之外躺着一个红色的身影。 修罗仙子! 杜永立马认出了这个有过两面之缘的女人。 出于好奇,他立马上前先是用手指探了一下鼻息,居然还有气没死,虽然这口气已经非常微弱,随时都有可能断掉。 救还是不救? 如果救的话以自己的医术水平究竟能不能救活? 杜永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犹豫了几秒钟之后,他还是决定先查看一下伤势的情况,要真是彻底没救了也省得费工夫。 正所谓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反正他现在已经被徐老魔及其弟子盯上,跑是肯定跑不掉的。 第三十章 第一次顿悟 众所周知,传统医学诊病讲究一个“望闻问切”。 如果按照在这个世界学到的医术,杜永眼下应该做的是先抓住手腕通过脉搏来确认患者的伤势。 但他终究是个穿越者,脑子里有很多来自现代社会的医学和解剖学知识,所以采取了更加简单粗暴的方式。 嘶啦! 伴随着布料撕裂的声音,杜永直接在修罗仙子的衣服上开了一道口子。 不用问也知道,他这是按照急救流程打算先确认受伤的位置,以及是否有骨折、肺部穿刺、内脏破裂和大出血等致命问题。 结果才刚撕到靠近胸口的位置,就发现这个女人左半边的肋骨几乎全部断裂,胸腔更是有明显的塌陷。 很显然,徐老魔的随手一击就打散了修罗仙子的护体真气。 尤其是断裂的尖锐肋骨,估计不少都插进了肺里边,就连最重要的供血器官心脏都受到了相当程度的损伤。 按照现代临床医学的标准,这种情况的患者要是不能及时被送去大型综合性医院输血、做一系列复杂的手术,活下来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可修罗仙子现在不仅活着,而且还没有出现气胸、血胸、呼吸衰竭等症状,反倒是心脏附近聚集了大量的真气,塌陷的胸腔也在真气的作用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恢复。 杜永尝试着伸出两根手指想要试试心脏跳动的力度。 结果还没等碰到皮肤就被一股真气瞬间弹开。 “不可思议!受到如此严重的致命伤,甚至就连意识都失去了,竟然也可以靠内功心法一点一点的复原吗?” 感受着手指上传来的酸麻,他终于开始有点明白为何那么多江湖人士会为了一门强大的内功心法而豁出性命。 这玩意除了会对真气的积累速度和恢复速度产生直接影响之外,在疗伤效果方面也有着天差地别。 以杜永自己搞出来的筑基功为例,在不打坐运功的时候,平均十五分钟左右才能恢复百分之十的真气总量。 也就是说,如果遇到无法在短时间内快速战胜的敌人,但凡战斗拖的长一点,他都会陷入真气耗尽的窘境。 至于疗伤,鉴于暂时还没有受过伤,具体效果不得而知。 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做不到自行修复断裂骨头和破损器官的程度。 “好吧,既然是这样,那我要做的就简单多了。” 杜永小心翼翼避开有真气保护的位置,从侧面一根一根将断裂的肋骨从肺里弄出来,然后扶正。 等做完这一切之后,修罗仙子原本断断续续十分微弱的呼吸一下子就变得平稳了不少。 尤其是断裂的骨头,居然在一两分钟之内就自行接上,塌陷的胸腔也迅速重新支撑起来。 虽然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内伤或经脉受损的情况,但起码命应该是暂时保住了。 【你成功救治了一名重伤濒死之人】 【你的医术提升了19点】 【你的医术达到50】 【你获得了特殊称号——救死扶伤(装备该称号可以获得5%的血气恢复速度,同时看病误诊率降低10%,亲手调制的所有药物效果提升8%)】 【你获得了一次顿悟的机会,可以尝试将任意一门武功与医术融合(需要处在绝对安静没有人打扰的环境下冥想至少一个时辰)】 随着修罗仙子的脉搏变得越来越稳健,杜永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要知道他之所以会选择救人,并不是什么圣母心发作或见色起意,而是单纯不想放过这么好练技能的机会。 毕竟平日里给杜家那些生病的下人诊疗开药,获得的提升往往只有一两点,提升起来实在是太慢了。 好不容易逮到个重伤濒死的,当然要抓住机会争取一次性多提升几点。 事实证明好人有好报。 这些信息也让杜永意识到,原来这一长串的非武功类技能并不是摆设,而是当达到一定程度后可以融入到各种武功之中。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什么武功适合与医术融合呢? 他扫了一眼自己目前掌握的武功,其中外功招式数量虽多但大多数都是残缺的,只有一门内功心法还算勉强合适。 而且筑基功原本走的就是十二正经,主打一个中正平和,与传统医术的理念非常契合。 短暂思索了片刻,杜永果断选择筑基功,盘膝坐下进入冥想状态。 反正一个时辰也就两个小时。 即便这段时间有外人靠近,也会首先被山顶打得天昏地暗的徐老魔和他的弟子吸引。 至于重伤的修罗仙子,杜永可不认为对方能在区区一个时辰之内就醒过来并恢复行动能力。 于是乎,他就这样在荒郊野岭渐渐进入忘我的状态,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武功顿悟。 才刚进入冥想没多久,脑海中大量关于内功心法和医术的知识就开始交织到一起。 最开始的时候,这些知识就像一个个碎片毫无章法的散落在四周。 杜永所要做的就是从中找出自己想要的部分,然后将其一个一个的拼凑起来,形成一套能够逻辑自洽的体系。 这有点类似于拼字游戏,但不同之处在于整个逻辑链条只要一处错误,所有的连接就会瞬间崩溃,必须从头开始。 要知道正经脉虽然只有十二条,可上边的穴位却足足有三百零个之多。 所以想要在维持阴阳平衡的情况下让真气按照一定顺序经过这些穴位,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能自创内功心法的人少之又少的原因之一。 但好在杜永的悟性早就拉满了,很快便从复杂纷乱的穴位中梳理出一条清晰的脉络。 渐渐的,他体内的真气流向开始出现变化。 最先是流经手三阳经和足三阳经的真气微微发热,紧跟着流经手三阴经和足三阴经的真气开始变冷。 大概五分钟之后,杜永体内的真气就仿佛形成了冰火两重天的对立局面。 但很快,这两股真气便在他的引导下汇聚到一起开始彼此水乳交融,最终在丹田内形成一种稳定的状态。 【顿悟完成】 【你的内功提升了5点】 【你的真气上限提升了200点】 【你领悟了阴阳调和筑基功(七级武学,熟练度LV5)】 【该内功心法不仅拥有强大的疗伤能力,而且能抵抗中毒、流血、内伤等负面状态,甚至可以通过注入真气的方式协助别人疗伤】 成了! 杜永猛然睁开眼睛,感受着体内经过升级改良后的内功心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 要知道中医理论治病救人的最高境界就是“阴阳调和”。 现在这门内功心法能被冠以《阴阳调和筑基功》,可见其疗伤效果究竟有多强。 另外,武学等级提升之后,恢复真气的速度也从原本的百分之十变成了百分之二十,足足翻了一倍。 就在杜永一跃而起想要试试这门新内功的威力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是你救了我?” “没错,是我。你醒了?” 杜永立马转过头,看到之前还陷入昏迷的修罗仙子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用一种羞愤、懊恼的复杂目光盯着自己。 作为一个聪明人,他立马就明白对方的反应是怎么回事,直接大大方方的一把扯下黑色的头巾和面罩,露出那张唇红齿白的稚嫩脸庞。 “放心吧,我还是个孩子呢。而且这里除了我也没有第二个人看见,你不用担心名节受损。” 瞬间! 修罗仙子整个人都愣住了,紧跟着惊呼道:“是你!你是几天前在破庙里的孩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杜永无奈的叹了口气:“唉——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你可以简单的理解为,我误打误撞之下当街打死了聚义寨的三当家,为了防止这伙山贼土匪事后打击报复,只能想办法先下手为强把他们一网打尽。” “可你的武功又是怎么回事?在破庙的时候你可是连内功都不会。” 修罗仙子的精神明显受到了极大冲击。 因为她实在是无法把之前在众多高手面前从容不迫侃侃而谈的神秘黑衣人,与眼前这个看上去没有任何威胁的少年联系到一起。 两者之间的反差感实在是太大、太割裂了。 “不瞒你说,我能学会内功还是托了你和那个男人的福。如果不是他把一缕真气送入了我的体内,我到现在可能还不会内功心法呢。” 杜永这会儿索性也不装了直接摊牌。 毕竟他的身份已经被徐老魔的弟子拆穿,搞不好还会成为下一个龙蛇相杀神功的传人,再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你的意思是……自己凭借一缕别人的真气无师自通练成了一门内功?!” 修罗仙子此刻难以置信的反应跟当初贺章简直一模一样。 杜永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只要不是太过高深的武学,我看过一遍差不多都能学会。就是因为天赋太好了,我现在已经被徐老魔和他的弟子盯上。这两人已经擅自决定,不管他们谁最后活下来都一定要收我为徒。我现在是想走都走不了了,只能在这里等待结果。” 第三十一章 惊鸿一剑 “绝大多数武功只要看过一遍就能学会?!” 修罗仙子的声音就像见了鬼一样陡然升高。 因为她自己就曾经被师父称赞为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 可即便如此,也远远做不到武功只要看上一遍就能学会的程度。 “你以为我在吹牛?” 杜永随手拔出佩剑,先是连续展示了十二种以上的剑法和剑招,紧跟着又施展了对方曾经使用过的轻功步伐,最后还有二十多种拳掌功夫。 不得不说,光从这些种类繁多的武功招式就能看得出,他今晚绝对称得上是大丰收。 每展示一种,修罗仙子内心之中的震惊就会增加一份,到最后整个人都麻了。 尤其是那种独门的轻功步伐,当初她学习的时候可是整整花费了六天时间。 可面前这个少年呢? 仅仅只是看自己在打斗的时候用过一次,居然就无师自通的学会了,而且运用的相当熟练,俨然已经有了几分火候。 非人! 怪物! 修罗仙子沉默良久之后终于在心底给出了评价。 与此同时,她原本因为衣服被大片撕开而产生的羞愤与懊恼情绪也渐渐平息下来。 毕竟对方的年纪不大是事实,而且也确实救了自己一命。 最重要的是杜永目光始终清澈如水,没有丝毫淫邪或对美色的贪婪。 就在修罗仙子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杜永突然停下来开口问了一句:“我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对吧?” “对!” 修罗仙子连想都没想便点头承认。 虽然她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但还不至于连这种事情都要抵赖。 “那你能不能教我剑法作为报答,就是在破庙用过的最后一招伞中藏剑。”杜永抱着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的心态试探道。 毫无疑问,他还是没有忘记那惊艳无比的一剑。 或者说那一剑深深的刻印在他的脑海中,已经成为了某种执念一样的东西。 “你想学惊鸿一剑?” 修罗仙子先是吃了一惊,紧跟着忍不住挑起眉毛反问:“你知道这是只有配合千罗伞才能发挥最大威力的招式吧?” 杜永轻轻弹了一下手中的步摇剑:“当然!不过我不在乎,只是单纯的想学而已。而且你只需要给我讲解一遍就行了,能不能学会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确定仅仅讲解一遍就行?” 修罗仙子显然被杜永这种近乎狂妄且傲慢的态度给激怒了。 她绝对不相信这世上有人能只听一遍讲解就学会惊鸿一剑。 毕竟这可是千罗伞武功的杀招之一。 优美惊艳只是其迷惑敌人的假象。 真正的内核是需要贯彻剑出无归的气势,一旦拔剑就宁死也不后退半步。 这样的招式和武功根本不是单纯靠练出来的,而是靠心态、精神和感悟合而为一。 一个压根就没有任何人生经历的“小屁孩”想一遍就学会? 怎么可能! 杜永感受到了对方的怒气,但依旧平静的点了点头:“没错。教过之后我们就两清了。” “呵呵,行。那你就竖起耳朵听好了……” 修罗仙子气急反笑,一口气把惊鸿一剑的口诀全部说了出来,并且附上全部的讲解和心得。 等说完之后,她便一言不发等着看笑话。 “惊鸿……惊鸿……” “既美丽又致命……” “如同鸿雁般翩翩起舞,以最完美的姿态刺出最完美无缺的一剑……” 只见杜永挥舞着步摇剑一次又一次做出突刺的动作,从最开始的略显笨拙、丑陋,渐渐过渡到连贯顺畅,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有明显的进步。 当最后一剑刺出的时候,已然有了惊鸿一剑的雏形。 但不知为什么,偏偏差了那么点最重要的神韵。 “哼!怎么样,现在知道这一招有多难学了吧?”修罗仙子冷笑着嘲讽道。 不过在她的内心之中此时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完全无法相信杜永居然真的只用几分钟就学了个五成像。 正当这个女人打算继续借题发挥讥笑两句的时候,杜永突然一跃而起,以一种灵动优美的姿态划过半空,剑尖在刹那之间便钉入正前方的大树,随后整支剑就只剩下剑柄露在外面,而剑身则彻底没入树干。 “……” 修罗仙子当场被干沉默了。 因为这百分之百就是复刻了惊鸿一剑,虽然只是刚刚入门的程度,但学会了就是学会了。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刚才杜永一次又一次的挥剑并不是在思考领悟什么,仅仅只是没有达到学习这一式剑招的最低要求。 无奈之下只能当场开始练剑,直至剑术提升了一点,这才总算是学会了。 同样的,杜永也意识到为何自己之前有很多武功看过之后学不会。 不是因为单纯的武学见识太低,可能还跟相应基础属性达不到学习该武功的最低要求有关。 “谢谢,现在你不欠我什么了。” 杜永无视了空气中弥漫的尴尬氛围,直接拔出剑将其插回鞘内,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笑容。 自打穿越过来之后,惊鸿一剑是唯一一个让他产生必须要学到手念头的武功。 现在终于得偿所愿自然非常的高兴。 修罗仙子好几次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闭嘴保持沉默。 她觉得自己跟这个小怪物没什么好说的了。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再次陷入沉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十几分钟乃至半个小时…… 由于没有手表和手机这种精准的计时器,并且眼下还是黑漆漆的夜晚,人对于时间流失的感知往往非常模糊。 总之,原本一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修罗仙子,突然不知道抽什么风扶着树缓缓站了起来,并且剧烈的咳嗽从嗓子眼里喷出一大口淤血。 这一举动无疑把杜永吓了一跳。 要知道对方的伤势可是整个左胸腔塌陷,估计半个肺都被断裂的肋骨扎成筛子了。 正常情况下不躺个一年半载基本别指望能下床活动。 可面前这个疯女人倒好,才两三个小时居然就敢自己站起来了! 如此恐怖的身体机能和恢复能力简直离大谱! “你会成为徐老魔下个十年之期的弟子吗?” 修罗仙子摘下面纱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同时整个人恢复之前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透过皎洁的月光,依稀可以看到她非常的年轻,大概只有二十五岁左右的年纪,鼻子和嘴巴都很小巧,脸型也十分消瘦,有一个尖尖的的下巴。 再加上因为失血而导致的面色苍白,整体看上去就是那种很标准的传统古典美女。 难怪明明杀了很多人却依旧被冠以“仙子”的绰号。 不过杜永好歹也是经历过信息大爆炸时代和四大邪术洗礼的现代人,美女什么早就见得多了,不少还是没穿衣服的,所以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他在上下打量了片刻之后便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又不是由我决定的,而是由山顶那两个正在厮杀的人决定。你该不会以为我有选择的余地吧?另外,你怎么知道赢的人一定是徐老魔?” “最后赢的人一定会是徐老魔!因为他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修罗仙子眼睛里瞬间迸射出滔天的恨意。 “你还没有放弃找他复仇的念头?” 杜永十分惊讶于对方的头铁。 要知道之前那次短暂的交手,已经足以证明两人之间的武功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徐老魔的攻击完全没有使用什么武功招式,就是最纯粹的“数值”碾压。 确切的说,几乎所有在他现身时被干掉的倒霉蛋都是这么死的。 那些如同睡着了一样没有任何伤口的尸体,实际上是被无形真气瞬间震断了心脉; 皮肤往外渗血则是真气涌入身体,把血管里的血液给强行挤了出来; 肢体失去控制也同样是来自外部真气入侵,然后在徐老魔的操控下“自杀”。 反正只要目标抵挡不住龙蛇相杀神功那霸道无比的真气,基本就只能沦为待宰的羔羊,连一丁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我现在打不过他不意味着十年之后还打不过。而且如果你要是成了徐老魔的弟子,我们就可以一起联手找到他的弱点跟软肋。记住,我叫荷蓁蓁,等养好伤我会再来找你的。” 说完这句话,修罗仙子便捏着被撕开的衣服施展轻功一跃飞出十几丈远,三两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看来那个传闻大概率是真的,她八成真是一位富家千金,搞不好还是书香门第。” 杜永摸着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要知道这名字可是出自《诗经·周南·桃夭》中的一句,整首诗主要是赞美新娘的美丽与贤良淑德。 不仅作为女子名字非常的好听,而且还拥有极为美好的寓意。 在古代能给子女用诗经起名字,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的平民家庭。 就比如说杜永名字中的“永”,同样也不是随便取的,而是源自于《诗经·卫风·木瓜》中的永以为好也。 原本的意思是长久,后来也被引申为延年益寿。 换言之,起这个名字的父母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平平安安健康长寿。 事实再一次证明,读书真的有用。 如果杜永没有读过《诗经》,就不可能从一个简单的名字中获取到如此多有用的信息。 第三十二章 计划不如变化快 修罗仙子荷蓁蓁离开之后,杜永再次回到了只身一人的状态。 不过他显然对于即将要成为徐老魔的弟子并不怎么排斥,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兴奋和期待。 毕竟能白嫖一门天下最顶尖的武功,怎么看都是赚大了。 而且成为这门武功的传人后,就等同于获得了一张期限为十年的免死金牌。 以后遇到危险可以直接亮出身份,对方就得认真考虑自己扛不扛得住徐老魔杀上门来。 至于十年之后要跟自己的师父来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斗,杜永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因为他对自己“叮”过的天赋有绝对自信。 确切地说,杜永的天赋就是这个世界所有练武之人能够触及到的上限,不可能有人比他更高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这两个人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分出胜负。 就在杜永等得开始有点不耐烦的时候,山顶突然传来一阵山崩地裂的巨响,紧跟着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摇晃,感觉就好像发生了地震一样。 下一秒…… 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突然从天而降,砰的一声砸在距离仅有十几米开外的地方,瞬间将周围的树木和石头碾的粉碎。 呼——呼——呼—— 伴随着粗重的喘息,他缓缓从地上爬起来露出大面积“龙化”的身体。 所谓的“龙化”指的是整个后背加肩膀长出了如同鳞片一样的组织,眉毛上方也有两个略显突出像是犄角一样的东西,手指更是变得又粗又尖锐好像爪子。 总之就外形而言,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常人类,反倒有点类似于鬼怪故事中的妖魔变成人形。 最重要的是,这个家伙并不是徐老魔,而应该是他的弟子。 “你赢了?” 杜永主动开口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问了一句。 “呵呵——哈哈哈哈!” 男人像个疯子一样莫名其妙的放声大笑。 在这笑声中,他的身体突然开始出现一道道血红色的裂痕。 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几条,但很快这些裂纹就以几何倍的速度不断在皮肤表面扩散,就如同打碎玻璃时在上边形成密密麻麻的碎裂网格。 到最后,胸腔更是整个裂开露出了一边那颗怦怦跳动的红色心脏。 足足过了一分钟,男人这才止住笑声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我终究还是没能打赢师父沦为了失败的蛇。师弟,接下来就要看你的了。作为师兄,就让我在临死前送一份见面礼给你吧。”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他猛然间把右手插进胸口,以极其血腥残忍的方式挖出心脏递到杜永的面前。 “给!这是我花费整整十年时间千锤百炼出来的螭心。你可以自己吃下去完成脱胎换骨,也可以拿来给自己最信任的手下换上。反正怎么使用它都随你。真是不甘心啊,明明就差一点……” 男人说话的声音开始变得越来越小,气息也越来越弱,直至肌肉、内脏和骨骼组织开始以一种奇特且恐怖的方式自我分解、融化。 就这样,杜永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在自己面前化作一滩粘稠的脓血。 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对方挖出来的心脏却完整的保留了下来,并且还依旧强而有力的跳动。 噗通! 噗通! 噗通! 杜永小心翼翼的弯下腰捡起这颗心脏,立马感觉到其中蕴含着惊人的真气,甚至达到了聚而不散的程度。 除此之外,心脏里边似乎还隐藏着某些说不上来的力量。 不得不说,深更半夜亲眼目睹了一个外形如同妖怪的大活人在自己面前化作一滩脓血,现在手里还拿着对方挖出来的跳动心脏,这画面光是想象一下都够惊悚的了。 但杜永却仿佛丝毫感觉不到恐惧这种情绪,还试图透过几根粗大的动脉血管看看心脏里边究竟有什么东西。 毕竟一颗心脏能在脱离身体之后还继续跳动,并且没有一丁点减弱的迹象,光凭这一点就已经相当不可思议了。 更何况对方在临死前提到这玩意叫“螭心”。 螭在古代神话中的形象是没有角的龙,经常作为装饰元素出现在建筑、印章、器物和工艺品上。 而且还有传说从蛇变成龙一共需要经历七个阶段,中间的五个分别是蟒、蚺、蛟、螭、虬。 难道说龙蛇相杀神功练到最后是从凡人蜕变成一条神龙吗? 这真是武功可以做到的事情? 杜永此刻的脑海中有太多的疑问跟不解。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山顶突然传来一阵徐老魔暴怒的咆哮声。 “啊啊啊啊!!!!!你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敢在这个时候偷袭我?” “老疯子,你总算是蜕变到了最后一个阶段。现在我命令你把虬心交出来,有了它我就能完成那个宏伟计划的最后一步。” 另外一个杜永从来没有听到过的神秘声音回荡在夜空之中。 “休想!我才不会把自己的心交给你。还差最后一次蜕变,我就能化身成为真正的神龙。” 徐老魔的声音充斥着愤怒与癫狂。 “你还在想着再来一次?抱歉,我不会给你机会了。” 神秘声音的主人冷笑一声,随后山顶的天空便突然绽放出宛如白昼一样的亮光。 还没等杜永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整个人便瞬间失去了对周围环境的感知。 没有声音! 没有气味! 没有触感! 没有味道! 眼前能看到的只有一片白茫茫。 如果不是角色面板依旧有滚动提示,他甚至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你正在观摩一场高手比武】 【你完全无法理解对方的武功境界】 【你的意志和心灵在一瞬间被击溃】 【你进入了离魂的负面状态】 【你获得0点武学经验】 【你获得了0点武学见识】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杜永再次恢复感知的时候,立马被眼前看到的景象震撼到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因为整个牛耳山山顶的部分被某种恐怖的力量直接削平了,形成一个如同镜子一样平整光滑的切面。 他赶忙施展轻功跑到近前,蹲下来仔细查看切面,结果发现表面还残留着恐怖的高温,所有泥土和岩石都融化并重新冷却形成一层坚硬的外壳。 直接削平一座山的山头? 这也是武功! 至于徐老魔和那个神秘人,眼下已经全部不见了踪影。 “这个世界的水似乎比我想象中还要更深一点呢。” 良久之后杜永才站起身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正所谓计划不如变化快。 很显然,他现在已经不需要担心成为徐老魔弟子之后的事情了。 因为徐老魔自己能不能从这场浩劫中活下来都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毕竟最后冒出来的神秘人武功实在是太恐怖了。 如果不是滚动信息上提示为武功,杜永都会怀疑对方使用的是法术或仙术。 不过他暂时并不打算深入调查这件事情,而是准备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直接回家。 像这种神仙打架,小虾米还是尽量远离少掺和为妙。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杜永连一秒钟都没有停留,立马选择下山回家,甚至没有去碰之前丢到山脚下的金银财宝。 理由也很简单,这些财宝太过于扎眼了,根本没办法瞒过所有人的眼睛。 要知道牛耳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无论是县衙还是州府很快就会有人赶过来查看情况。 如果是杜永一个人还比较好躲藏,可要是赶着一辆装满财宝的马车,但凡不是瞎子都能看得见。 所以杜永宁愿选择最稳妥的处理方式。 当沿着原路返回快要抵达县城的时候,他果然看到了许多江湖人士和县衙的捕快兵丁朝牛耳山进发。 杜永没有惊动这些人,而是借助夜色的掩护翻过不算高的围墙,悄无声息回到城内。 此时已经是接近凌晨,整个县城的大街小巷都静悄悄的,只有极少数几户人家还能依稀看到点亮的蜡烛和油灯。 在这些人家中,西城的洪爷无疑是最紧张、最焦虑的一个。 彻夜未眠的他眼下正坐在大厅的太师椅上,一杯接一杯喝着苦涩的浓茶提神,哪怕两只眼睛已经肿起了明显的眼袋也不敢小睡片刻。 突然! 一个矮小的身影从天而降稳稳落在大门口。 洪爷猛地打了个激灵,紧跟着瞬间从椅子上跳起来,语气急促的大声问道:“怎么样,有结果了吗?谷玮究竟是不是……” 还没等他来得及把话说完,就突然感觉到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 低下头一看,一柄利剑已经贯穿心脏,鲜血正顺着伤口喷涌而出,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就染红了衣服和裤子,并且在地上堆积起了一大摊。 “为……为什么?” 在弥留之际,洪爷强忍着剧痛和越来越模糊的意识抬起头想要得到答案。 他完全搞不懂,对方为什么要杀自己。 “抱歉,你知道的太多了。不用担心一个人太孤单,我已经把苏含提前送下去陪你了。而且接下来我还会杀光你所有的手下。” 杜永缓缓抽出剑,用不带一丝感情的语气宣告了这场杀戮盛宴的开始。 第三十三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你杀死了一个虚弱的敌人】 【你获得了20点武学经验】 【你获得13点武学见识】 【你的七意快剑(残缺)熟练度提升至LV3】 【你杀死了一个普通的敌人】 【你获得了90点武学经验】 【你获得65点武学见识】 【你杀死了一个虚弱的敌人】 【你获得了20点武学经验】 【你获得13点武学见识】 【你的七意快剑(残缺)熟练度提升至LV3】 …… 伴随着快速刷新的滚动信息,杜永在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把洪爷居住的府邸变成了血色炼狱。 此时此刻,他那恐怖的杀戮效率充分体现了会武功的人和普通人之间究竟有多么惊人的差距。 那些为了威胁恐吓欺压平民而豢养的地痞流氓和打手,在杜永一人一剑面前根本没有半点抵抗能力。 他们往往一个照面就会被刺穿心脏、咽喉和眼睛等致命部位。 大多数人甚至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死了。 而且为了混淆视听,他还故意使用苏含的绝技《七意快剑》。 等把该杀的人全部杀光,杜永这才象征性地扫荡了一大包金银等不容易被辨认出来的财物,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不用问也知道,这样做完全是为了故意把线索往已经查无此人的苏含身上引。 毕竟人都是死在七意快剑之下,同时府邸还丢失了大量财物。 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苏含都必然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再加上知情者全部被灭口,根本没人知道杜永和洪爷之间合作的事情。 那位吴王就算派人来调查,也只能顺着苏含这条线慢慢找。 不过苏含本人的尸体早就随着牛耳山山顶被削平彻底消失了,无论对方怎么找都不可能找得到。 最后杜永还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身上的夜行衣和靴子脱掉烧毁,手里用来杀人的剑也丢进城外水流湍急的河里。 总之,在反侦察和销毁证据这方面,他可以说是做到了极致。 在这个没有监控摄像头、没有指纹对比和基因检测的古代,基本就是一次无懈可击的完美谋杀。 现在杜永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向母亲解释,自己大半夜不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睡觉去哪了。 说真话肯定是不行的。 因为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就连他本人也没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更何况作为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一夜之间就杀了那么多人,怎么看精神状态和心理都有大问题。 所以不管杜永是否愿意都只能选择撒谎。 当他踩着屋顶瓦片跳进自己居住的偏院时,早已蹲守多时的贺章立马起身满脸欢喜的惊呼道:“我的老天爷!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 “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杜永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一旁正在扎马步、脸肿的跟猪头一样的大虎立马哭诉道:“少爷,你要是再不回来,我爹就要把我们活活打死了。” “没错!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师父发这么大的火呢。” 小虎鼻涕眼泪流得满脸都是,也拼命跟着用力点头附和。 “噗哈哈哈哈!你们俩眼下的样子还真是有够惨的。” 看到兄弟二人可怜兮兮的模样,杜永十分没良心的笑出了声。 不过很快他就止住了笑,上前拍了拍大虎跟小虎的肩膀安抚道:“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吃亏的,等明天教你们点真正厉害的武功。” “真的?!” 大虎两眼瞬间放光。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好了,别在这蹲马步了,赶紧去洗洗睡觉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不用担心你爹。” 杜永主动把责任揽了过来。 对于这两个心思单纯且忠心耿耿的玩伴,他不仅相当的喜欢,而且未来还打算当作心腹左右手来培养。 大虎和小虎无疑十分惧怕贺章,先是小心翼翼瞥了一眼,确认自家亲爹和师父不反对,这才缩着脖子灰溜溜跑了出去。 等他们俩走远,杜永这才与贺章一起来到主院的正厅。 尽管眼下的时间已经是凌晨,可身为女主人的王月秀依旧没睡,而是坐在椅子上用一种对于子女来说相当可怕的眼神盯着杜永。 “夫人,我把少爷带来了。” 贺章拱手施礼,紧跟着偷偷给杜永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二话不说便退了出去。 伴随着身后关门发出的声响,偌大的厅堂内就只剩下一对母子,同时气氛也变得越来越压抑。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王月秀才开口打破沉默质问道:“我儿难道就不想说点什么吗?还是说你觉得学会武功之后翅膀就硬了,可以无视我这个做娘的?” “不,当然不是,请您听我解释。” 上辈子从小没少挨打的杜永深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顶嘴,而是要先摆出一副认错的态度,然后顺着父母慢慢来。 “哦?那你说吧,我听着呢。” 眼见儿子的态度还算良好,王月秀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 更何况她也十分好奇,杜永消失了整整一天外加大半个晚上,究竟是去了什么地方,又干了什么事情。 “我实际上去找了个没人的僻静之地参悟武功了。您看,我的内功心法变得更强了。” 说着,杜永运转阴阳调和筑基功,在双手上各自聚集两种截然不同的真气,然后抓起一杯放在桌子上的茶。 当右手拿起的时候,杯子里的茶水立马受热开始翻滚并冒出白色的蒸汽,但换到左手之后整杯茶便迅速冷却最后凝结成一块坚冰。 “这……这是?!!” 王月秀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杜永轻轻放下茶杯一脸认真的说道:“这就是我参悟了整整一天,经过改良升级后的新内功心法——阴阳筑基功。娘,您知道的,参悟武功这种事情一不小心就会忘了时间,所以我才回来晚了。” “原来如此。好吧,今天就先算了,但是下不为例。” 眼见儿子不是出去鬼混,而是为了更好的修炼武功这种正事,王月秀憋了一肚子的气瞬间就消了大半。 “嗯,明白。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回房睡觉了。要知道我现在感觉都要困死了。” 杜永故意装出一副睁不开眼的样子打了个哈欠。 同样一夜没睡的王月秀也受到感染跟着打了一个,随后笑着挥了挥手:“去吧,为娘也累了要去睡会儿。” 就这样,一场潜在的家庭矛盾被杜永三两句话消弭于无形之中。 当他洗漱过后躺在被窝里进入梦乡的时候,兴宁县乃至整个梅州的官府都炸了锅。 尤其是当牛耳山整个山头被削平,包括缉捕司在内上百位高手或是被杀、或是失踪的消息传回来,全体官员都慌了神。 武官开始紧急调集军队做好应对最糟糕局面的准备。 文官则以最快速度写好奏章,让驿站同时使用快马和信鸽传递到京城。 一时之间,方圆数百里范围内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至于江湖上那就更是热闹得不得了。 距离兴宁县最近的几个门派帮会闻风而动,纷纷派出人手前往牛耳山查看情况。 还有不少为寻找失踪亲人、朋友翻山越岭,千里迢迢从遥远的北方赶过来的。 兴宁县非但没有恢复平静,反而是再次成为风暴中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热闹。 另外一边,远在京城的吴王府邸内,一名身穿藩王服饰的青年正站在花园里,手持一封刚刚由手下送来的密信。 半分钟之后,他才头也不抬的问:“查清楚是谁干的了么?” “根据兴宁县的捕头和仵作提供的证据,所有人都死于七意快剑。根据目前的推测,极大概率是苏含干的。”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跪在地上的男人身体明显在轻微抖动,眼神中更是透露出强烈的恐惧。 “苏含?动机呢?他应该没理由背叛才对。” 被称之为王爷的青年目光瞬间变得阴冷无比。 “这个就不知道。但兴宁县那边给出的说法是洪爷府邸内丢了很多的金银珠宝,可……可能是见财起意。” 男人紧张的吞了口唾沫,根本不敢抬头去看主人的脸色。 但很多事情并不是逃避就不会发生。 只见这位王爷突然抬起腿,砰的一声踹在他胸口上。 这个可怜虫立马径直向后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当场化作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废物!给孤派人去查!无论苏含躲在哪里也要找到他!还有,把这些血迹清理干净。” 王爷怒气冲冲朝周围其他几个跪在地上被吓坏的奴仆下达命令。 “祁镇,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随便动怒,更不要轻易杀人。眼下龙椅上那位皇帝可是正盯着咱们吴王府呢,千万不要被他抓住把柄。要知道朱家能从一介布衣爬到现如今的地位可不容易,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你高祖打下的基业给葬送了。” 一名五十岁上下浑身盛装的妇人从另外一侧走来,并以一种长辈的口吻训斥道。 “母妃,您多虑了,就算他有三头六臂又能盯得住几家。更何况咱们只是在处理自家的事情,跟官府和朝廷没有半点关系。” 年轻的吴王明显并没有把母亲的话放在心上。 第三十四章 做人的小曲 “你还没有放弃追查徐老魔和他练的龙蛇相杀?” 年长的妇人微微皱起眉头露出不悦之色。 吴王摸着嘴唇上刚刚蓄起的胡须,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放弃?孤怎么可能放弃!” “当年天下大乱,高祖起兵曾经一度占据整个应天府虎踞东南,麾下精锐十余万,已然有了吞并半壁江山之势。” “可结果呢?” “仅仅因为一个人的到来,他就不得不俯首称臣交出自己辛苦打下的一切。” 从那之后,朱家就有了一条祖训,那便是一定要学到这个天下最强的武功,然后将曾经失去的全部夺回来。” “尤其是龙蛇相杀神功,据说能夺天地之气运给予自身,最终逆天改命化不可能为可能。” “孤的祖父、父亲终其一生都在为了得到这门神功而倾尽全力。” “作为吴王,孤自然要继承先祖的遗志,怎么可能为了一点小小的困难就放弃。”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吴王的语气变得慷慨激昂,眼睛里更是透露出掩饰不住的野心。 很显然,他不甘心就这样在大宋朝老老实实的当一个异姓藩王享受富贵人生,而是有一天能够取而代之坐上龙椅登基称帝。 年长妇人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唉——好吧,既然你打算效仿父亲和祖父,那就尽量把他们隐忍的一面也学得像一点。记住,能屈能伸方能成就大事。还有,在招揽江湖人士的时候别那么肆无忌惮,缉捕司的人可不是瞎子。对了,你这次准备派谁去兴宁县?” “孤打算让卢钧走一趟。他是清水堂的弟子,跟梅州沿河两岸的帮会都能说得上话,而且心思细腻武功也足够高。就算真的遇上麻烦也能做到随机应变。” 吴王稍加思索后说出了自己心目中的人选。 “卢钧是个能办事的人,有他出马我放心。出发的时候记得让他多带上点钱财,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尽量不要动武。” 年长的妇人叮嘱完最后一句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一直等她的背影彻底消失,旁边跪在地上宦官打扮的家伙才站起来小心翼翼的问:“王爷,您真打算让卢钧去?他虽然对老王爷忠心耿耿,可对您就不一定了。” “哼!孤当然知道。可谁说孤只派卢钧一个人的?难道就不能明面上派一个,暗地里再派一个吗?” 吴王那张年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狡诈跟得意。 与大多数才继承父辈庞大家产的二代一样,他现在也面临权力如何顺利交接,以及怎样安插自己亲信的问题。 “嘿嘿!王爷英明!” 宦官打扮的家伙咧开嘴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没过多久,吴王府邸内就先后有两个人从京城出发,其中一个骑快马走陆路,而另外一个则乘船走水路。 与此同时,远在南方热闹非凡的兴宁县城内,身为本地乡绅大户的杜家上下正在紧张忙碌着。 因为作为家主的杜荣马上就要回府了。 尤其是厨房,甚至现杀了一头羊和一头猪,浓郁的肉香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大虎和小虎两兄弟眼下正在蘸着酱油啃大块的肉骨头。 那吃相简直就跟饿死鬼投胎差不多,满嘴满脸都是油。 毕竟这两个半大小子正是长身体能吃的时候,再加上每天辛苦练武消耗体力也格外多,对于肉食这种营养丰富的东西向来是怎么吃都吃不够。 事实上在这个时代,肉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家都能吃得起的。 别说底层平民了,即便是那些拥有上百亩土地的小地主,想要吃一次肉都得精打细算。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们是饭桶吗?都几天了,到现在内功心法都还没有入门。” 贺章看着儿子和徒弟的样子顿时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他也知道,经过自家少爷改良升级过的筑基功修炼难度相当高,十天半个月练不出点东西很正常。 但毕竟有了杜永这么个活生生的例子,他难免会对大虎和小虎抱有更高的期待。 这就好像班级里有学霸考了全科满分,其余家长会疯狂折磨自家孩子,希望他们也能跟学霸一样全部考满分。 没办法,谁让攀比与内卷自古以来就是中原大地的传统艺能呢。 “爹,我们现在已经很用功了。每天除了扎马步、练基本功之外,其余时间都在打坐找气感。而且少爷也说了,修炼内功这种事情急不得,不然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大虎舔了舔嘴唇上的油腻小声辩解。 至于小虎,压根连吭声都不敢,只是一个劲的闷头猛吃。 因为他能感觉到,自从少爷展现出恐怖的练武天赋之后,师父对自己兄弟二人的要求就越来越严格,甚至到了苛刻的程度。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还不如老老实实低头认错,不然任何反抗都只会招来更严重的后果。 “还敢顶嘴?你这个榆木脑袋但凡能有少爷十分之一聪明,我都要感谢贺家的列祖列宗保佑了。赶紧吃,吃完继续练功。” 贺章没好气的踹了儿子一脚。 早已习惯了挨打的大虎像个没事人一样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捧起碗继续啃香喷喷的肉骨头,并且还偷偷冲小虎使了个眼色。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显然并没有把贺章的话放在心上。 不过正在享受美食的大虎和小虎并不知道,躲在屋内的杜永此刻也对着一份特殊“食材”发呆,脑海中更是不断回荡着拔叔经典的“做人”小曲。 噗通! 噗通! 噗通! 虽然距离牛耳山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过去了好几天,可这颗螭心依旧如同刚从胸口挖出来时一样新鲜、充满活力,没有丝毫衰弱乃至腐烂发臭的迹象。 而且由于心房与心室内的血液早已流干,连一丁点的血腥味都没有。 这玩意究竟要怎么吃? 烧烤? 葱爆? 还是切片炖汤? 由于之前从来没有做过人,更没有吃过人,面对螭心杜永可以说是无从下嘴。 作为一个文明人兼自诩的美食家,反正他是绝对不会选择生吃的。 而且这玩意一直在不停的跳动,保存起来也相当麻烦,一个藏不好就容易被发现。 正当杜永发愁要怎么办的时候,突然听到屋外有人喊了一嗓子:“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瞬间! 整个杜府所有的下人都立马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呼啦一群涌向正门。 “算了,还是先放一放吧。就算要吃,我也得做点心理建设才行。” 杜永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来上一口,重新把心脏放回面前用好几层羽毛加绒布铺垫的盒子里,小心翼翼将盒子锁上放到墙角一个挖开的小洞中,然后用箱子把洞挡住。 等做完这一切,他才整理了一下衣衫,推开门走出房间,打算去迎接自己素未蒙面的亲爹。 大概几分钟之后,一个四十岁上下身材略显发福的中年男人便满脸笑意迎面走了过来。 “夫君,你总算是回来了。” 看见自己的丈夫平安归来,王月秀明显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她这些日子承受的压力可一点也不小,现在终于能够把担子放下了。 “夫人辛苦。” 杜荣抓着媳妇的手稍微用力握了握轻声宽慰道。 王月秀轻轻摇了摇头:“辛苦倒不辛苦,就是很多时候不知道该怎么拿主意。尤其是永儿,随着武功越来越高性子也越来越野,我这个做娘的怕是有点管不住了。” “哈哈哈哈!夫人放宽心,我这次回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给他找一个好师父。” 杜荣大笑着将目光投向站在不远处的儿子。 “爹!” 杜永十分恭敬的行了一礼。 虽然是初次见面,但他很清楚自己能有如此优渥的生活,有一大半都源自于眼前这个男人。 杜荣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露出满意之色:“不错,的确是长大了。尤其是在望月楼的事情处理的很好,不愧是我的儿子。” “您过奖了。对了,您说这次回来是为了给我找一个师父?我能问一下是谁吗?” 杜永明显对于拜师这件事情相当的敏感。 杜荣意味深长的笑着摇了摇头:“暂时保密。不过最多半个月的功夫,你应该就能见到了。放心,为父不会坑你的。” “既然如此,那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您找的这位达不到我的要求,那我可是不会同意的。” 杜永十分警惕的打了个预防针。 由于眼界已经极大的开阔,他现在对于拜师的要求也变得格外挑剔。 而且杜永也不觉得自己这位压根不会武功的爹能找到什么高手。 “可以!不过我相信你应该不会拒绝。” 杜荣似乎对于自己找到的人选非常自信,十分干脆的就同意了。 短暂的迎接结束后,接下来就是一场丰盛的家宴。 由于离开的时间有点长,杜荣在饭桌上仔细询问了很多最近发生的事情,王月秀也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尤其是洪爷和他的手下在一夜之间被杀,让这位杜家的家主面露凝重之色。 杜永则全程装死只顾低头吃东西,只有当问到自己的时候才会对付两句。 第三十五章 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经常出差的人都知道,久别重逢之后情侣和夫妻之间都会不可避免要做一些有益身心健康的运动。 尤其是在古代娱乐匮乏的情况下,天黑之后能干的事情也就只剩下造人了。 更何况杜家眼下人丁稀薄,到现在也才只有杜永这么一个继承人。 这对于一个乡绅豪族来说绝对算不上是什么好事。 因为一旦杜永有个三长两短,整个家族就会面临绝嗣的风险,搞不好还会被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吃绝户。 所以杜荣和王月秀两人一直都非常希望能够再生几个儿子或女儿。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努力始终没有结果。 “呼——” 在经历了又一轮激烈肉搏之后,杜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床上进入贤者时间。 尽管眼下仅仅只是凌晨,距离天色大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但他却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困意。 “你还在想洪爷被灭门的事情吗?” 王月秀这会儿也冷静下来,转过身用含情脉脉的眼神注视着丈夫。 杜荣苦笑着点了点头:“嗯,没办法不想。要知道洪爷可不是普通人,他背后一直有个神秘的势力。再加上县城内最近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还涌入了无数江湖人士,我总感觉心里有些不安。” “要不……我们搬到其他地方住一段时间避避风头?”王月秀主动提议道。 “我倒是有这个念头,但还是得等给永儿找的师父到了再说吧。对了,他的武功现在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杜荣声音中带着强烈的好奇。 与完全不懂武功的妻子不同,由于做生意经常要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所以他对武功多少还是有所了解的。 王月秀迟疑了几秒钟,紧跟着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回答道:“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贺章说永儿的武功已经不逊色于江湖二流水准,尤其是会的招式极多且种类繁杂,简直令人防不胜防。算算时间,应该快要到他梦游练武的时候,你可以去隔壁偏院看看。” “行,那我就去看看。” 睡不着的杜荣二话不说便起身套好衣服,推开门走出屋子。 就在他刚刚穿过拱门进入偏院的刹那,立马就看到有三个人影正并排坐在空地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贺章、大虎、小虎?” 杜荣一眼就认出了自家护院和他的儿子与弟子。 “嘘——老爷,别出声,少爷马上就要起来练武了。” 贺章赶忙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还没等他来得及开口解释,远处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被砰的一脚踹开。 只见双目紧闭的杜永纵身一跃便飞到院子中央,先是虎虎生风的打了一套开碑手,紧跟着便开始以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式,将大量风格各异的拳掌类招式串联到一起。 其中有的风格偏向刚猛,有的走灵巧路线,还有的以柔克刚。 最重要的是即便不懂武功的人也能看出,这些武功的招式并不全,而是残缺的。 当练完了拳掌,杜永又抓起步摇剑开始练剑,中间还穿插着暗器——飞刀。 才短短一刻钟的功夫,竖立在院子里的几根木桩就已经千疮百孔。 尤其是最后施展的惊鸿一剑,让杜荣猛然间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骇然的表情。 因为他很清楚,这一式剑法在江湖中百分之百算得上是顶级绝学。 不过最震撼的还是接下来修炼内功心法的环节。 当杜永练完剑之后,整个人直接在院子里盘膝而坐,仅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便入定。 紧跟着阴阳两股真气就开始在体内的经脉中游走。 透过油灯微弱的光线,依稀可以看到他半个身子在往外冒热气,而另外半个身子则凝结出了白霜。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这种情况就会立马调转,如此往复循环。 每一次循环结束,杜永都会从嘴里吐出一口浊气,同时吸进一口清晨干净新鲜的空气。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卯时,太阳光从地平线上升起才结束。 伴随着刺耳的鸡叫声,杜永跟往常一样缓缓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感受着体内经脉中又变强的真气,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不用吃苦,不用将大好的青春浪费在枯燥的练武上,每天只要睡一觉起来功力就会自动变强。 这简直就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人生。 虽然穿越到古代没有了现代社会的各种便利跟娱乐,但似乎好像也并不算糟糕。 “所有这些武功招式都是你看别人比武打斗时学会的?” 杜荣此刻才终于真正意识到,妻子在信件中提到的“绝世天赋”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啊。只可惜这些高手打斗的时候往往不会把一套武功全部施展完,导致我没办法学到全套的。” 一提起这件事情,杜永就不由得叹了口气。 要知道他现在学会的武功招式可一点都不少,但后缀不带“残缺”的却没有几个。 毕竟生死搏杀不是切磋,双方都会根据情况随时变化招式,而且胜负往往都在一瞬间。 没人会傻乎乎把所有武功招式逐一展示一遍。 “好啊,我儿的天赋果然世所罕见,看来杜家要在你这一代崛起了。不过你学的这些武功最好别随便使用,否则被人家看到了可是会有麻烦的。” 杜荣整个人激动的不能自已。 太强了! 人家最多是老天爷赏饭吃! 可自己的儿子简直就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如此资质,连他这个当爹的都有点忍不住羡慕嫉妒了。 “放心,我知道利害。对了,我创造的阴阳调和筑基功您和娘也可以抽空练练,可以祛病强身延年益寿。”杜永郑重其事的建议道。 “练内功心法?” 杜荣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连连摇头:“还是算了吧。我和你娘都不是练武的材料,而且年纪也大了,根本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你最近几天尽量呆在家里别出去乱跑,如果需要什么跟我说,我帮你带回来。” “您今天要出门?” 杜永露出了惊讶之色。 正常来说,出远门舟车劳顿好不容易回家,怎么说都应该休息几天缓解下旅途的疲劳才对。 “我要去县衙打听一下城内最近的情况。尤其是洪爷被灭门的案子,否则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杜荣没有隐瞒什么,大大方方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因为凶手既然能灭洪爷满门,自然也就能灭杜家满门。 殊不知,令整个兴宁县寝食难安的凶手,眼下就站在他的面前。 杜永当初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杀人灭口的行为将会带来了多么巨大的连锁反应。 要知道这可跟江湖争斗和仇杀的性质不同。 后者的杀戮往往有很强的针对性,并且一般不会波及到无辜之人。 尤其是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家,根本不会拿全家老少的性命去赌。 目前就有几户开始变卖城中的资产,想要迁徙到周围临近的县城或其他州府去居住。 “那您多加小心,出门时最好带上贺师傅。” 虽然知道自家老爹的担忧是多余的,可杜永却没办法明说,只能装模作样的应付了一句,然后便转身回房穿衣服、洗漱、去吃早饭。 随着一家之主杜荣的回归,杜永再次恢复到最初富家少爷的生活中。 每天除了雷打不动的梦游练武之外,基本就是在刷各种技能的点数。 而且还以好学之名,让自家老爹帮忙弄了一些跟历史相关的书籍,以及各种江湖传闻的笔记回来。 通过这些书,杜永很快就整理出了这个世界的脉络,或者叫做历史进程也行。 跟之前预料的差不多,这个世界在元朝末年以前的历史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但不同之处就在于江湖势力深度参与政治跟权力。 某些实力超群的名门大派甚至干脆就是一个个独立的小王国,根本不受朝廷官府的管理。 最离谱的是几个大宗师,每一位都拥有一座城池的统治权,可以像封建领主那样征税、颁布自己的法律。 不过当时间线推进到元朝末年的时候,偏差终于出现了。 杜永仔细阅读了韩宋立国的过程,发现一直到老朱打下应天府获得至关重要的地盘时都还是正常的,但之后就走上了一条岔路。 确切的说,韩山童死后被刘福通当作傀儡立起来的韩林儿,居然偷偷练成了一门绝世神功。 在龙凤五年察罕帖木儿进攻汴梁的时候,他利用一次朝会的机会突然出手擒下刘福通及其亲信夺取权力,然后力挽狂澜凭借自身实力绝地反击将元朝军队杀得大败。 紧跟着在第二年的时候四面出击,先后逼迫老朱、陈友谅等一众反王俯首称臣,最终北伐成功平定天下建立起了韩宋的统治。 也就是说,眼下的大宋朝实际上是被尊为太宗皇帝的韩林儿打下来的。 并且据说韩林儿当年练的武功就是大名鼎鼎的“龙蛇相杀”,而徐老魔则有极大可能就是他的弟子。 至于为什么徐老魔活下来了,韩林儿又是自然死亡还是被自己徒弟干掉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这件事情涉及到皇家,而且大部分记录都是非常零散模糊,想要从中窥探到真相根本不可能。 “有意思!所以吴王就是朱元璋和他的后代?” 杜永缓缓合上手里的书本,终于搞清楚为什么对方会对龙蛇相杀感兴趣。 无他,实在是韩林儿以一人之力逼降众多反王的战绩太过于辉煌了。 第三十六章 追查 傍晚,夕阳斜下。 在西城原本属于洪爷的宅邸内,一名四十岁上下留着短须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大厅中,眯起眼睛打量着那些黑褐色的干涸血迹。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他才抬起头看了一眼屋顶的瓦片,然后用笃定的语气说道:“凶手是从上边跳下来的,然后从正门进入大厅。洪爷显然认识对方,所以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想要开口说话,但是却被对方一剑贯穿胸口。” 一旁的青年赶忙低声附和道:“你说的没错。按照县衙捕快们对尸体位置的描述,情况的确是如此。再加上凶手用的是七意快剑,所以官府才会认为是苏含干的。” “苏含呢?还没有找到他的踪迹吗?” 中年男人明显做了一个皱眉的动作。 要知道眼下距离灭门事件过去了十多天,正常来说多少也应该追查到点线索了。 “没有。我们的人找遍了附近所有的州县,连沿河两岸的帮会也都没有半点消息。苏含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甚至没有人见到过他离开兴宁县城。” 青年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中明显也带着强烈的疑惑跟不解。 要知道一个人是没办法长期躲在深山老林中不与外界接触的。 无论是获取粮食,还是衣物、盐和其他生活必需品,都必然要进入城镇跟村庄。 不然对方杀完人之后带走了那么多金银财物又是为了什么? 中年男人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很快询问道:“没有发现跟其他藩王或势力有牵连的痕迹吗?” “暂时还没有。就算苏含背后有人,对方做的也非常干净,没有留下一丁点能够追查的线索。另外,牛耳山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实在想不出除了龙蛇相杀之外,还有什么武功可以做到如此程度。” 提到牛耳山的瞬间,青年不由自主的打了哆嗦。 因为不光是他,所有亲眼目睹山顶被削平恐怖景象的人,都会不由自主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 同样的,徐老魔和龙蛇相杀神功在江湖上的威名也变得一时无二。 甚至有人开始认定,龙蛇相杀就是天下第一神功。 “哼!给继续追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就不相信一个大活人能凭空消失了。王爷既然把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我就必须尽快给他一个交代。至于徐老魔的事情先放一放,让缉捕司和那些江湖势力先探探路。” 中年男人阴沉着脸很快做出指示。 不用问也知道,他就是不久之前骑快马日夜兼程从京城赶过来的卢钧。 作为一个极度骄傲自负的人,卢钧最开始接到任务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只要抵达兴宁县,便可以凭借丰富的经验轻而易举抓住凶手。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情况要远比预想中复杂得多。 尤其是眼下整个县城周围明里暗里遍布各个势力的探子,导致他根本不敢有什么太大的动作。 “明白。” 青年用力点了下头,正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卢钧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等等!上次我让你调查兴宁县城内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人,现在有结果了吗?” 青年停下脚步,不假思索的回应道:“眼下整个县城内唯一值得关注的就是杜家,或者说是杜家的独子——杜永。” “哦?仔细说说。” 卢钧顿时来了兴趣。 要知道随着洪爷和他的手下被杀了个干干净净,吴王府安插在这里的眼线已经相当于遭到连根拔起。 他现在迫切需要寻找一个新的替代者,而且这个人最好是兴宁县的地头蛇。 “这位杜家少爷原本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奇特之处,但就在不久之前目睹了一场江湖人士之间常见的比斗后连续发了几天高烧,差一点连命都没了。烧退之后便展现出极高的习武天赋,据说每天清晨都会梦游练武,还当街打死过聚义寨的三当家,就连石瑞都曾经表现过想要收徒的意思。” 青年一口气把自己收集到关于杜永的情报抖落出来。 因为这些信息压根就算不上什么秘密。 尤其是杜永梦游练武的事情,早就在最开始的几天被传的沸沸扬扬。 “可他只是个孩子!” 卢钧皱起眉头,对这个人选明显并不满意。 他想要的是一个立刻就能派上用场的人,而不是一个需要花费几年乃至十几年时间去培养的潜力股。 但青年却笑着解释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孩子,而是一个极度聪明且心思细腻,甚至懂得用道义来压人的孩子。他在望月楼做的事情,很多成年人都不一定能处理得更好。大人,我认为您完全可以尝试着先接触一下。别忘了,当今吴王可也是一个年轻人。”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青年便转身头也不回的径直走出大门消失在街道上。 与此同时,远在城外河道的一艘小船上。 一位身穿灰色长袍下巴无须的老人坐在里边,手里拿着一根竹制的鱼竿正悠闲的垂钓。 要知道在古代,胡须可是男人成熟乃至尊严的象征,否则也不会有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样的俗语。 正常情况下,没人会随便剃掉自己的胡须,哪怕是出家的和尚也不例外。 所以这位老人从相貌上就给人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王公,最新消息,卢钧刚刚去了洪爷的住处。” 一名站在小船侧舷的妙龄少女贴在老人耳边低语道。 被称之为王公的老人猛然间抬起头,用一种近乎戏谑的口吻问:“那他查到什么没有?” 少女捂嘴窃笑道:“当然没有。连我们都没能查到任何线索,他又能查到什么。不过他离开之后直接去了望月楼,看样子好像是打算去见见那位杜家少爷。” “呵呵,估计卢钧这小子应该是想要收下这位天资绝伦的杜家少爷来讨王爷的欢心。如此一来,就算他这次把事情办砸了也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王公抿起嘴角发出一阵充满讥讽的冷笑。 “那您一定不会让他得逞的,对吗?” 少女两眼微微放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兴奋和期待。 “当然!要是他得手了,咱家还怎么在吴王府里立足。小乖乖,现在到了你出场的时候。把你擅长的手段都使出来,替咱家拿下这位杜家少爷。” 说罢,王公的手腕一抖,直接将一条肥硕的鱼从水面之下提了上来,并且又轻轻一抖甩进旁边的鱼篓。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条可怜的鱼实际上并没有咬钩,而是被附着在鱼线上的真气给强行提了上来。 光凭这一手就能看出,他的内功绝对深厚无比。 “您就瞧好吧,我保证把这位杜家少爷迷得团团转。” 说罢,少女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随后脚尖一点直接踩着水面飞上了岸边。 通过穿戴打扮和略显稚嫩的脸庞不难看出,她的年纪实际上并不大,最多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可是却散发着一种风尘女子才有的魅惑气息。 尤其是所有的肢体动作,都仿佛精心设计过一样,总能若隐若现展示出女性的柔美。 这在封建礼教相对严格的古代来说,绝对属于不折不扣的降维打击。 至少河道两岸的男性都看呆了,甚至有人因此而不小心落水引发一阵骚乱。 杜永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正坐在自家望月楼的顶层,饶有兴致欣赏着傍晚太阳落山时的美景,面前还摆放着一把七弦古琴。 伴随着手指的拨弄,一阵悠扬的乐曲开始在所有客人的耳边回荡。 一些懂得音律的人甚至闭上眼睛摇头晃脑,脸上浮现出享受之色。 毫无疑问,杜永这是闲着没事在刷自己的【乐理】技能。 因为他发现,音乐这玩意如果是一个人在家弹奏没有听众,那么点数增长起来会非常的慢。 反之,如果有听众,那么人数越多涨的就越快。 所以他特地找了个人流量最多、最密集的地方演奏古琴。 至于乐谱,有时候是这个时代相对比较风雅的古曲,但更多还是一些带有古风元素的现代音乐。 由于不少曲子压根就没人听过,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感觉非常新鲜,才几天功夫就积累了不少的粉丝。 看看眼下望月楼及其周围坐满的客人就知道,其中有半数以上都是专门来听琴的。 一曲奏罢,现场顿时掌声雷动,叫好声不绝于耳。 尤其是那些文人书生打扮的家伙,一个个都开始争先恐后的发表评论。 “古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我还以为是夸张,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是啊!尤其是那种沧桑之感,简直与眼前这副夕阳斜下的美景水乳交融,让人忍不住想要吟诗一首。” “哈哈哈哈!怎么,曾兄诗兴大发了?” “不如我做东,咱们一起去青楼找几个姑娘,一边喝酒一边作诗,怎么样?” “走走走!” …… 一时之间,好几名年轻人借着兴头结伴朝街对面挂着红色灯笼的特殊营业场所走去。 还有些则想要上来拜访杜永,但都被掌柜给挡了回去。 第三十七章 考教 【你完成了一场演奏】 【听众对你的琴声非常满意】 【你的乐理提升了5点】 【你乐理达到了50】 【你获得称号——绕梁三日(装备该称号时演奏效果增加10%,对所有乐器熟练度提升8%,有一定几率让听众陷入着迷状态)】 【你获得了一次顿悟的机会,可以尝试将任意一门武功与乐理融合(需要处在绝对安静没有人打扰的环境下冥想至少一个时辰)】 看着滚动信息给出的提示,杜永双手离开琴弦露出满意之色。 毕竟他不怕尴尬跑到望月楼这种地方抚琴,为的就是尽快把乐理提升到五十,然后获得一次顿悟的机会。 要知道上一次医术达到五十的时候与内功心法结合,可是创造出了阴阳调和筑基功。 眼下杜永的内功属性已经达到了四十,而且真气上限也终于突破四位数来到了一千两百多点,每天增长速度是原版筑基功的两倍以上。 由此可见这种融合带来的提升究竟有多么惊人。 另外,杜永也很想知道,如果自己把内功心法与乐理相融合,又会产生怎样的奇妙效果。 究竟是会创造出一门类似碧海潮声曲那样的音律武功? 还是化气为箭用乐器发射出去杀伤敌人的武功? 光是想想都令人觉得充满期待。 就在杜永起身打算带上琴回家的时候,突然看到望月楼的掌柜正在拼命想要劝阻一个人上楼。 可对方却无视了他,直接强行闯上来,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你就是杜家的少爷?介意我坐下来谈谈吗?” “你是……” 杜永露出疑惑之色。 他百分之百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对方。 “卢钧!” 男人直接报上自己的名字,随后大大方方坐到桌子对面。 “少爷,抱歉,我……” 掌柜满脸都是为难的表情,张开嘴想要解释,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事,你先下去吧。” 杜永无疑看出了对方会武功,所以没有怪罪掌柜拦不住人,反倒是拿起茶壶给对方倒了一杯热茶。 等做完这一切,他才淡定的问:“你想跟我谈什么?” “谈谈你的未来,还有杜家的未来。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先考教一下你的武功。” 卢钧丝毫没有兜圈子的意思,直截了当表明了来意。 毫无疑问,他很强势,压根不觉得区区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还有杜家这种乡绅豪族,有什么资格拒绝自己的招揽。 这种近乎无礼的态度明显会让人很不舒服。 尤其向来没有什么敬畏之心的杜永,更是立马就皱起眉头,直勾勾盯着对方的眼睛。 “什么意思?或者说你在代表谁说这番话?” “不错!你果然聪明的不像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想知道答案吗?那就跟上来。” 卢钧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后从望月楼上一跃而下,施展轻功踩着屋顶瓦片朝城外飞奔。 杜永显然并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也跟着追了上去。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来到城外郊区的树林中,卢钧这才停下来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出招吧,尽你所能把会的武功都展示出来。如果你的表现让我满意,那我就告诉你我代表了谁。” “刀剑无眼,如果我不小心杀了你呢?” 杜永故意用一种带有孩童般天真的语气反问,那神态就好像真的在担心自己会不小心伤人。 很显然,他已经对这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家伙起了杀心。 正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暴力和杀戮是刻在每一个男性基因中的底层代码。 尤其当拥有武功这种能最大限度放大个人力量的增幅器时,暴力很容易会成为下意识解决问题的第一选择。 更何况死在杜永手上的人就算没有上百个也有几十个。 他根本不介意再多几个。 “你?杀了我?哈哈哈哈!” 卢钧仿佛听到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放心,就凭你还杀不了我。如果我真死在你的手上,那也是我该死,与你无关。” “这可是你说的。” 杜永瞬间化作一道残影冲了上去,起手便是二十四式开碑手。 尽管这只是一门低级武学,可是熟练度却已经达到了LV9,是目前掌握所有武功中最高的一个。 再加上缠丝手套和真气的加持,威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每一次碰撞都会在空气中产生清脆的音爆。 啪!啪!啪!啪! 卢钧完全没有预料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的内功修为会如此惊人,最开始的时候因为准备不足差点阴沟翻船挨上两拳。 但好在他反应很快,立马就凭借自己最擅长的掌法给挡了回去。 可即便如此,他也是越打越心惊。 有点不敢相信杜永竟然能将一门江湖上最常见的开碑手练到如此程度。 尤其是那种阴阳相济的真气,好像比自己修炼的内功还要高深。 只不过对方的年纪小,而且修炼内功的时日尚短,真气总量暂时还比不上自己。 “你的内功跟谁学的?” 卢钧一掌将杜永逼退之后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因为在他看来能传授如此内功心法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或许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孩子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其背后的师父必须要小心。 要知道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得能分辨哪些人惹得起、哪些人惹不起。 毕竟侠以武犯禁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一些狠人跟疯子压根就不把法律和官府放在眼里。 他们是真的敢凭借强大的武功让权贵们血溅五步、断子绝孙。 大宋朝每年被杀的官员和勋贵后代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有些公侯之家就是因为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结果被杀得人丁凋零最终整个家族彻底消亡。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看着眼前这个前倨后恭明显是看人下菜碟的家伙,杜永立马察觉到对方大概率应该是给官府或权贵效力的狗腿子。 正常的江湖中人通常都有一种豪迈洒脱的气质,而且往往把名声跟面子看得非常重,讲究一个就算死也要站着死的硬气。 只有那些为朝廷、权贵效力的人,才会懂得官场那一套察言观色的本领。 “好!那就让我看看你除了开碑手之外,还会什么其他的武功!” 卢钧双臂用力一抖,顿时发出一阵如同爆豆般劈里啪啦的声响,同时脖子的青筋暴起,明显是打算动真格的了。 杜永见状毫不犹豫拔出了步摇剑,用近乎冷漠的声音回应道:“我说过,刀剑无眼,死了可别怪我。” “狂妄!” 卢钧彻底被激怒了,猛然间催动真气劈出一掌。 那强劲的掌风甚至掀起一阵飞沙走石,比开碑手的威势不知道强出多少倍。 要知道江湖上之所以练掌上功夫的人比练拳的人多,就是因为掌心上有经脉,可以在出招的时候释放出更多真气。 所以被拳头打中通常是骨断筋折,外伤比较严重。 但要是被手掌打中,真气就会直接穿透身体作用于内脏、经脉之上,造成极为恐怖且难以治疗的内伤。 杜永以前一直想不明白,拳头的受力面积小、手掌的受力面积大。 明明是拳头打人造成的伤害更严重,为何还有那么多人练掌上功夫? 后来有了真气之后,他才意识到掌法的优势究竟在哪里。 尤其是搭配不同的内功心法,即便同一种掌法也可以玩出截然不同的效果。 也正因为如此,杜永对于掌法向来格外警惕。 他根本没有给对方靠近的机会,抬手便刺出一剑。 没有招式! 没有章法! 有的仅仅只是无与伦比的速度,以及灌注在上边的真气。 自从在牛耳山聚义寨内试过一次之后,杜永发现这种纯粹的快剑很多时候意外的好用。 尤其是在对手不打算拼命的情况下,根本不会冒着受伤乃至丧命的风险继续逼近,而是会选择主动后退。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见到迎面刺来的剑芒,卢钧连一秒钟都没犹豫便果断后撤,同时改变招式一掌拍在剑身之上。 瞬间! 步摇剑在巨大力量的冲击下偏离了原本的轨迹。 正当卢钧打算利用这个空当切入的刹那,突然看到眼前出现了另外一点寒芒,如同一道闪电快的令他来不及进行第二次变招。 大惊失色之下,他只能尽量将上半身后仰,同时拼命催动内功把真气全部释放出来,希望能躲过这致命的突袭。 不得不说,卢钧丰富的交手经验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自己一命。 只见这一抹寒芒直接划过脖子,在上边留下了一道血痕,随后砰的一声扎进后边的树干。 那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出了一身冷汗。 此时此刻,卢钧才终于看清楚,那一闪而逝的寒芒实际上是一把飞刀。 而且大半已经没入树干之中,只有一小截刀柄露在外面。 如果不是及时闪避加真气护体,现在大概率已经被割开咽喉血流不止。 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根据手下收集到的信息,杜永明明只是一个才习武不久的小孩子,怎么可能会有如此骇人的搏杀技巧。 简直就像是专门培养出来的杀手死士! 在武功运用方面也格外冷酷、高效,没有半点对于生命和死亡的敬畏。 最重要的是,对方是如何做到能同时在内功、剑术、拳掌、暗器都拥有不俗的造诣? 如果仅仅只是单独一项或两项倒还没什么。 可全部加在一起已经足以媲美江湖上的二流好手。 尤其是第一次遇到没有防备,非常容易被初见杀。 第三十八章 这年头用暗器还有不淬毒的吗 “究竟是谁在教你武功?” 卢钧摸着脖子上正在流血的伤口,第一次露出了忌惮的眼神。 因为在他看来,杜永已经不再是单纯拥有极高潜力的孩子,而是一个可能会撕碎自己喉咙的小狼崽子。 从对方出手时毫不在乎杀人的态度就能判断出,这孩子假以时日绝对是个心狠手辣之辈。 当然,最让卢钧感到畏惧的还是背后教杜永武功的人。 毕竟按照江湖上的常识,弟子都如此出色,师父的武功必然深不可测。 “十!” 杜永张开嘴吐出一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字。 “十?什么意思?” 卢钧眉头紧锁死死盯着对方的双手。 刚才的经历让他根本不敢有一丁点的大意。 “九!” “八!” “七!” …… 杜永无视了对方的反应,只是像一台精准的计数器,每过一秒钟就倒数一次。 很快,卢钧就开始感觉到了不对劲。 首先是脖子上的伤口开始感觉不到疼痛,同时胸腔也越来越闷喘不上气,最后手脚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抽搐。 虽然这些症状都很轻微,远远算不上严重,但也足以让他明白一个非常可怕的结果,那就是自己中毒了。 “你在飞刀上淬毒了?!” 卢钧脸色勃然大变,完全不敢相信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居然可以阴险恶毒到如此程度。 “多新鲜啊,这年头用暗器居然还有不淬毒的吗?” 杜永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因为在他的理解中,暗器这玩意主要就是用来牵制和偷袭的。 毕竟这可是一个高武世界。 凡是江湖上有点名气的一流高手都有护体真气。 哪怕是二流高手也能做到在短时间内真气外放。 所以即便是小李飞刀例无虚发,也很难在正面战斗中一下子对敌人造成致命伤。 除非把大量真气附着在暗器上,并且确保飞出去之后聚而不散,达到能瞬间击溃护体真气的程度。 可要是做到这一点,其内功之深厚必然早已超凡脱俗,无论练剑还是练刀都可以造成更恐怖的杀伤。 这也是为什么杜永在学会暗器技巧之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淬毒。 尤其是刚才的那一发飞刀,竟然成功在咽喉这种地方划开一道口子。 众所周知,脖子距离大脑是非常近的。 这也就意味着致命的毒素可以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就进入人类最重要的意识载体和神经中枢。 刚才的倒数就是杜永在估算毒素发作的时间。 “你……你很好!非常好!现在快把解药给我!”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毒素发作的缘故,卢钧整张脸黑的发紫,暗地里更是拼命运转内功想要把毒素给逼出来。 “解药?什么是解药?” 杜永故作天真的眨了眨眼睛。 卢钧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双目圆睁怒不可遏的质问:“你配了毒药,居然没有配解药?” 杜永理直气壮的点了点头:“对呀。我配毒是为了杀人的,为什么还要配解药呢?这岂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更何况我之前就提醒过你刀剑无眼,是你自己说就算死了也与我无关。” 不得不说,没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回旋镖飞回去打在自己身上更有趣的事情了。 “该死!赶紧告诉我你都用了什么毒!” 卢钧的呼吸明显变得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沉重,肌肉的痉挛和抽动也开始变得愈发频繁。 因为如果毒素仅仅只是在血液和内脏中,或许可以凭借深厚的内功将其逼出来。 但进入大脑的话难度就会陡然上升好几个台阶。 起码以卢钧的内功水平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抱歉,为了防止毒素被轻易解掉,我给每一把飞刀上淬的毒都是不一样的。刚才丢出去那把究竟用了哪几种毒连我也记不清楚。不如这样,我把所有用过的四十种配方全告诉你如何?” 杜永用一种慢条斯理的语气说出了最能让人原地爆炸的话。 当然,这完全是谎言,是用来恐吓对方进一步将其逼近死角的心理技巧。 毕竟配毒也是需要成本的,而且很多原材料的价格十分昂贵。 唯有如此,他才能从对方口中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 “你……你是故意的?其实你身上有解药,对不对?” 卢钧就算再傻这会儿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眼睛里更是迸射出骇人的凶光。 “怎么,你想试试能不能从我身上找到解药吗?我奉劝你最好还是放弃不切实际的念头。这种时候如果强行催动真气,只会让你中毒越来越深,而且搞不好真的会死呦。” 杜永缓缓举起手中的剑指向对方。 这既是一种警告,同时也是惊鸿一剑的起手式。 如果卢钧不识趣打算拼死一搏,那他也不介意试试自己目前最强的一招剑法究竟有多厉害。 呼——呼——呼—— 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卢钧意识到自己陷入到了两难的窘境。 一方面,他不确定杜永身上究竟有没有解药。 另外一方面,又怕对方还隐藏着其他阴险恶毒的手段。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突然从不远处的树梢传了出来。 顺着声音的方向,他们很快便发现一个穿着明黄色衣裙的少女坐在树梢上笑得十分开心,两只穿着绣花鞋的小脚在半空中荡来荡去。 少女一边笑还一边肆无忌惮的拍手叫好:“哎呀呀,这可真是太有趣了。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翻云手卢钧,居然会栽在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手里。如果传出去,怕不是所有人都要笑掉大牙呢。杜家弟弟,你可是让姐姐我大开眼界。” “你认得他?” 杜永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位新出场的豆蔻少女。 他可不会傻到把一个能悄无声息飞上五六米高树梢的姑娘当作普通人。 少女十分俏皮的点了点头:“没错,我的确认得。卢钧是吴王府的得力干将,深受上一任吴王的信任。他这次来是为了调查洪爷被灭门的案子,找上你只是单纯的想要招揽,并没有什么恶意。” “你想招揽我?” 杜永注视着卢钧的眼睛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不然你以为呢?快给我解药!” 身份被拆穿身份的卢钧明显恼羞成怒了。 因为没有什么比装逼失败露出丑态更丢脸的事情。 如果传出去,无论是江湖上还是吴王府内都将没有一丁点他的立足之地。 少女托着下巴笑眯眯的建议道:“杜家弟弟,我认为你还是最好给他解药。不然这家伙要是真的死了,那你可是会有麻烦的。” 可下一秒,少女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因为杜永直接解开衣带,将自己所有的随身物品一件一件丢在地上。 而在这些物品中,没有一样是能装解药的容器。 “我说过,没有解药,你们怎么就不相信呢?” 杜永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 “艹!” 被当猴耍了半天的卢钧终于再也绷不住爆了句粗口,二话不说便转身朝县城方向狂奔。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找到手下,先弄一颗解毒丹看看能不能压住中毒的症状以争取时间,然后再去找名医医治。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人呐,永远都不要对自己太自信了,不然肯定会出事情的。” 杜永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重新将地上那些随身物品捡起来固定好。 “你真的不担心卢钧死了会引来麻烦?” 少女从树梢一跃而下,目光中透露出强烈的好奇。 因为杜永从始至终都表现的太淡定了,完全不像是一个从小在蜜罐里长大的富家少爷。 而且他好像完全不受礼教和道德约束,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神秘、另类的气息。 “我为什么要担心?当初是他自己说让我竭尽所能,就算死了也只能算自己活该。我不过是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如果吴王府连这点道理都不讲,那我也有应对的手段。”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杜永依旧保持着平静,不管是情绪还是心境都没有一丝波澜。 他很清楚以自己的天赋,只要拜入某个宗师或大宗师门下百分之百会得到对方的庇护。 届时就算吴王想要报复,也会看在宗师或大宗师的面子上选择隐忍,甚至干脆送上一份厚礼化敌为友。 毕竟在权贵们的眼中,鹰犬唯有在活着的时候才能为自己所用,一旦死了就毫无价值。 “你的胆子果然很大。可以告诉我你的武功是跟谁学的吗?或者说你的师父是谁?” 少女突然把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凑到近前。 由于距离太近的关系,杜永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味。 那张涂抹了胭脂的樱桃小口更是充满了异样的诱惑,一看就知道肯定很软。 正常来说,没有哪个处在青春躁动期的男孩能在这样的状况下不心猿意马,然后老老实实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但是很可惜,杜永就是那个极少数的例外。 在无我无相的天赋加持下,美色对他的影响微乎其微。 当然,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才十三四岁,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还是个矮个子萝莉连大长腿也没…… 就这种货色,哪怕没有无我无相的天赋,对阅片无数早已是老司机的杜永也没一丁点吸引力。 第三十九章 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让开,你挡着我了。” 杜永十分客气地一巴掌将少女凑过来的脸推开,并且表现出毫不掩饰的嫌弃。 “混蛋!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女孩显然没有料到自己势在必得的接近居然会得到这样的结果,整个人立马像应激了一样变得怒气冲冲。 因为杜永这一巴掌,不仅把她嘴唇上涂抹的胭脂给弄花了,而且就连精心梳理过的发髻也变得乱糟糟如同鸡窝,几个簪子东倒西歪差点掉下来。 这对于从几岁开始就接受训练,并且能够把那些王公贵族、富商豪侠迷得团团转的她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尤其是鄙夷中带着轻视的眼神,差点让少女对自身魅力与容貌的自信瞬间崩塌。 可杜永仅仅只是瞥了一眼,用一种满不在乎的口吻回应道:“谁让你离的那么近,我都能闻到你的口臭了。” “口……口臭?!你胡说!我每天都用牙粉清洗牙齿,而且吃过东西还会漱口,怎么可能会有口臭!” 少女气得浑身发抖。 如果眼睛可以杀人的话,她已经把杜永千刀万剐至少一百次了。 不过很可惜,杜永根本没有继续纠缠的意思,连理会都懒得理会,径直朝城门所在的方向走去。 有句话说得好,无视才是对一个人最高级别的侮辱和蔑视。 尤其是对方还是一名对自己容貌和魅力非常自信的少女。 眼见任务目标根本不搭理自己,女孩立马强忍着怒火和羞辱感追了上来,咬牙切齿的问:“喂!我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得罪?不,你没有得罪我。只是我不喜欢你那些无聊的小把戏而已。因为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伴随着这句话脱口而出,杜永瞬间拔出步摇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使出了惊鸿一剑。 尽管他没有千罗伞遮挡对方的视线,导致出招时缺乏突然性和隐蔽性,但快到极致的速度却在某种程度上弥补了这一点。 “啊啊啊!!!!!!” 少女根本没预料到眼前这位杜家少爷翻脸比翻书页还快,没有半点征兆就突然出手要杀自己,立马本能的发出刺耳尖叫,双脚更是踩着一种玄妙的轻功步伐连连后退。 但遗憾的是一切都太晚了。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尖一点寒芒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在极度恐惧和绝望之下,女孩感觉自己已经半只脚踏进棺材,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当剑锋触碰到皮肤刹那产生的刺骨寒意,以及剧烈的疼痛感传递到大脑时,她终于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同时身体不受控制的打了个激灵,淡黄色的裙子下半截也凭空出现了一大片水渍。 因为无论接受过多少专业的训练,她也终究只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根本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生死之战,甚至连人都没有杀过。 “哼!就这?” 杜永不屑的撇了撇嘴,并没有真的把剑插进去,而是选择收手走人。 毕竟他也不是什么杀人狂魔,还不至于对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下黑手。 即便对方可能是某个势力派来试探、拉拢自己的棋子。 众所周知,人在精神和心理防线崩溃之后,是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恢复的。 等少女从对死亡巨大的恐惧中缓过来的时候,杜永早就已经走远了。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女孩双手抱胸用牙齿死死咬着苍白没有血色的下嘴唇,浑身上下不停的颤抖。 过了良久,她才好不容易让情绪稳定下来,恨恨道:“杜永!你给我等着!今天这笔帐迟早要让你加倍还回来!” 说罢,少女施展轻功头也不回朝那河道方向飞奔。 大概七八分钟之后,她再一次出现在那艘随波逐流的小船之上。 “哎呦喂!是谁那么大胆,敢把咱家的心肝宝贝弄成这个样子?” 正在垂钓的王公看到女孩狼狈不堪的模样立马露出惊讶之色。 少女立马哭诉道:“还能有谁?当然是那个该死的杜永!这个混蛋不仅无视我的媚术,而且还差点一剑杀了我。您看,这就是他用剑在我身上留下的伤口。要是再往前一点,您就可以直接给我收尸了。” “哦?他居然舍得杀你!快跟我仔细说说都发生了什么。” 王公直接丢下手里的鱼竿,两眼放光明显是来了兴致。 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除了像自己这样的残缺之人,应该没有男人能够抵挡美色的诱惑,哪怕是十一二岁的男孩也不例外。 要知道在很多相对原始落后的地方,十一二岁的男孩搞不好都当爹了。 少女不敢有任何隐瞒,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原原本本描述了一遍。 尤其是那句“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立马让王公忍不住放声大笑,一边笑还一边拍大腿称赞道:“好!好一个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志向,未来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王公,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吗?” 少女抹了一把眼泪语气中透露出强烈的不甘。 “不然呢?你还想让我替你报仇?别傻了!这位杜家少爷比传闻中更加聪明,他很清楚自己的天赋与价值,根本不会接受包括我们在内任何朝堂势力的招揽。更何况他还帮咱家狠狠教训了卢钧,光凭这一点咱家就得谢谢他。”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王公脸上始终挂着笑意,丝毫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 “不接受招揽?为什么?难道他不知道为王府效力可以获得更多的武功秘籍、钱财和资源吗?” 少女止住哭声,红肿的眼睛里透露出疑惑与不解。 王公没有正面给出答案,而是自顾自的再次拿起鱼竿,意味深长的反问:“你知道大宋朝立国百余年,为什么不管是各个藩王还是皇家朝廷,都没有出过哪怕一个大宗师,甚至就连宗师都很少吗?” “为什么?” 少女思索片刻后发现还真是这样,立马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王公微微叹了口气,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解释道:“因为武功练到最后,想要跨越宗师乃至大宗师的门槛,需要的不仅仅是功力,还有精神、意志和独属于自己的道。”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如果把太多时间浪费在勾心斗角、钻营、享受和女色上,那自然就难以登上武道的顶点。” “要知道人生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诱惑,真正能坚守本心选择忍受孤独和寂寞的人少之又少。” “所以练武本质上就是练心,唯有不为外物所动之人方能一窥天人之境。” “但这位杜家少爷不同,他小小年纪就能无视女色,可见其心智之坚。” “再加上那出色的习武天赋,只要没有中途夭折或被人杀死,未来天下强者中必然有其一席之地。” “对于这样的人,与之交恶可不是聪明人的做法,更不符合咱们吴王府一直以来广交江湖朋友的宗旨。” 说罢,王公将手里的鱼竿扔进了水中。 不过他显然误会了什么。 杜永并非对女色没有兴趣,而是单纯不喜欢没发育完全的黄毛丫头。 确切的说,是现代偏向性感的审美与古代扬州瘦马那种偏向娇小、柔弱、偏幼态的畸形审美差异太大了。 所以这个时代受到上流阶层追捧的美女,在杜永眼中压根没有半点吸引力。 “您的意思是……他将来可能会成为宗师?!” 少女终于听懂了话语中的意思,那张哭到如同花猫一样的小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震惊。 “呵呵,将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但杜家少爷无疑拥有这样的潜力,对于咱家来说这就已经够了。记住,做大事心胸要开阔、眼光要放长远,一时的个人荣辱算不得什么。赶紧去洗个澡、换身新衣服,先去替咱家给卢钧送一颗解毒丹。再怎么说他也是王爷钦点的人,可千万别死在兴宁了。” 说到最后,王公上扬的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住了。 因为他知道,在这场暗地里的较量中,卢钧和他背后所代表的派系已经一败涂地。 自己的主子完全可以借此机会清理一批老资历,然后提拔亲信一点一点收拢权力。 可以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王公此行的任务就完成大半,剩下的就是查清楚洪爷被灭门的真相。 当然,如果还能顺路招揽一些江湖高手为吴王府所用自然就更好了。 至于杜永这个异类,他打算用自己的双眼去确认一下,对方是否真的有成长为宗师乃至大宗师的潜力。 想到这,王公猛地抬起鱼竿,瞬间将七八条鱼强行从水下拽了出来,如同雨点般掉落在小船的甲板上。 如此神乎其技的内功顿时让一旁的少女看呆了。 不过他并没有理会女孩,而是冲身后另外一名手下吩咐道:“这鱼也钓的差不多了。走吧,去准备一份厚礼,咱家一个时辰之后要去杜府拜访。” “遵命!” 后者应了一声便立刻撑起小船向岸边的简易码头划去。 另外一边,刚刚回到家的杜永发现,自己的父母正陪同一位客人坐在厅堂之中。 两人的态度看上去极为恭敬,甚至有些过于殷勤了。 第四十章 石山仙翁 “仙翁,请喝茶。您从苏州石公山一路赶来辛苦了,我这就去让下人准备宴席。” 杜荣亲自起身为一位头发胡须都已经花白的老人倒了一杯茶。 被称之为仙翁的老人端起茶碗轻轻吹了吹热气:“从苏州到兴宁一路坐船,辛苦倒是不辛苦。至于宴席就算了吧。老夫简朴习惯了,不习惯大鱼大肉铺张浪费。对了,信中提到的那个孩子呢?快叫来让我看看。” “仙翁请稍候,我已经派人去叫了。我儿自从练了武功之后,这性子就变得有点野,不像以前那么听话了。” 王月秀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抱怨。 毕竟杜永有着现代人的性格,自然不可能做到像古人一样对父母百分之百恭敬服从。 这在她的眼中自然也就成了叛逆和难以管束的表现。 被称之为仙翁的老人先是喝了一口热茶,随后放下茶碗不以为意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孩子么,有了武功之后自然会难免好动一些。对了,他的武功如何了?” “回仙翁的话,少爷的武功已经不在一般江湖二流好手之下。如果是生死搏杀,以我的武功怕是连一招都接不住。” 贺章这个时候站了出来,用极为恭敬的语气向对方行了一礼。 从他那双充满敬畏跟崇拜的眼睛里不难看出,这位老人在江湖中的地位绝对高的吓人。 “哦!果真如此?” 老人两眼微微放光明显来了兴致。 “仙翁请看,这就是我家少爷自创的阴阳调和筑基功。” 贺章选择了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那就是展示才修炼没多久的内功心法。 眨眼功夫,阴阳两股真气便开始在他的经脉中流淌,随后双臂猛然爆发出一冷一热两股气旋。 如果聚义寨的二当家史松还活着,一定会认出这就是自己的成名绝技【铁臂功】。 很显然,杜永在掌握这门武功之后,直接将其传授给了自家的护院师傅。 确切的说,他直接把自己学会的所有武功都抄录下来扔在卧房的书架上。 贺章、大虎和小虎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进去翻阅学习。 只不过贺章的胆子比较小,不敢去学那些在江湖上识别度比较高的武功招式,反倒是选择了【铁臂功】这种不怎么出名但实用性很高的武学。 “阴阳相济!” 老人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一语点出这门内功心法最关键的核心,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更是第一次浮现出了掩饰不住的惊讶。 创造一门内功对于他这个等次的武学宗师来说并不难。 事实上很多高手跟宗师都会创造一套更加适合自己的内功心法。 但要做到阴阳相济则还需要相当高明的医术作为支撑。 尤其这门心法走的还是十二正经,与其他内功心法为了追求威力走奇经八脉截然不同,完美契合了医术中正平和的理念。 如果这门内功是一个年过半百,行医十几年乃至更久的老郎中创造出来的,那没人会觉得奇怪,因为这符合常理。 但要是换成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习武的时间加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月,而且还没有师父教导,那就有些过于诡异,或者说是妖孽了。 正当老人起身准备仔细查看一下运功路径的时候,杜永刚好从外面走了进来。 瞬间! 一老一少的视线对上了。 “永儿,你可算回来了。快来拜见石山仙翁,他就是为父给你找的师父。” 杜荣直截了当报上了老人的身份和名号。 石山仙翁葛烨? 由于早就已经不是江湖小白,杜永瞬间就从名号中知晓了对方的身份——石山派现任掌门人,同时也是一位名副其实的武学宗师。 这个门派并不像许多动辄几百、上千弟子的名门大派那样人多势众,走的是少而精的路线。 尤其是眼前这位,年轻的时候曾经名动天下挑战过无数的前辈高手,愣是靠自己打出了赫赫威名。 只是杜永不太明白,自家老爹究竟是怎么跟这位宗师扯上关系的。 “你跟人动手了?” 石山仙翁上下打量了一番后似笑非笑的问道。 “您能看得出来?” 杜永惊讶的挑起眉毛。 因为回来的时候可是整理过衣服,而且剑尖上沾染的血迹也被清洗擦干,正常来说应该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才对。 石山仙翁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笑道:“当然能看得出来。你眉宇之间戾气未散,体内的真气更是引而不发,随时摆出一副要跟人动手的架势。老夫要是连这都看不出来,几十年不是白活了。” “什么!永儿,你跟什么人动手了?有没有受伤?” 爱子心切的王月秀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但还没等她上前查看,就被身为丈夫的杜荣拦了下来。 后者明显看出这一老一少从进门开始,实际上就已经进入了某种特殊的状态。 尤其是杜永,似乎并没有听到石山仙翁的名号就立刻认可对方做自己师父的资格。 “您不想问问我跟什么人动了手,对方是生是死吗?” 杜永没有理会自己的母亲,而是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个未来的师父身上。 他很清楚,拜师这件事情可能是自己需要做的最重要、最关键的一次选择。 “区区小事何须在意。就算你杀的是勋贵子弟,亦或是其他门派的弟子,只要拜入老夫门下就都不是问题。如果有人敢来找你的麻烦,先要过了老夫这一关。”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石山仙翁可谓是霸气侧漏,语气中丝毫没有把大宋朝廷放在眼里。 从他的态度不难看出,在这个高武世界,想要建立起稳定的统治究竟有多难。 光是遍布各地的江湖门派就能让官府头疼不已。 普通的律法根本无法约束这些武功高强之辈。 不得不说,老人这种赤裸裸毫不掩饰的护短行为很符合杜永的胃口。 毕竟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将来各种闯祸是一定的,有一个护短的师父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杜永最后开口询问道:“石山派的门规都有哪些?” “咱们石山派人少,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规矩只有两条。第一,不得干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得滥杀无辜。第二,不得欺师灭祖,不得同门相残。除此之外百无禁忌!” 石山仙翁不假思索给出了答案,同时眼睛里透露出一丝笑意。 他知道,从眼前这个孩子问出这个问题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下定决心拜自己为师了。 事实正如他预料中的那样,在得知门规如此宽松之后,杜永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直接双膝跪地给老人行了一个大礼。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哈哈哈哈!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葛烨的入门弟子了。来,快让为师好好查看一下你的资质。” 石山仙翁大笑着一把将杜永从地上拉起来,将双掌按在他的肩膀上注入真气。 眨眼功夫! 一股如同清泉般的真气就进入体内在经脉中转了一圈。 不过与徐老魔那种狂躁霸道的真气相比,石山仙翁的真气明显要平和许多,并没有强行驱散杜永自己的真气,反倒是与之交织在一起并行。 大概两三分钟左右,这位老人才缓缓收功,两只眼睛迸射出骇人的精光。 尽管他没有任何激动兴奋的反应,但那双微微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内心之中试图隐藏的真正情绪。 绝顶天赋! 世间罕有! 这就是葛烨在心底给刚刚收入门下弟子的评价。 同样的,他也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把那封信当成垃圾扔掉,而是亲自跑了一趟。 否则要是与杜永失之交臂,怕不是要肠子都悔青了。 “仙翁,我儿习武的资质究竟如何?” 杜荣见老人半天不说话还以为出了什么问题,立马露出紧张和担忧之色。 石山仙翁强忍着立刻与别人分享炫耀的心情,用平淡的语气说道:“相当不错。只要老夫悉心调教,宗师有望。” “真的?那一切就拜托您老了。” 听到宗师有望这几个字,杜荣顿时大喜过望,立马弯下腰深深的鞠了一躬。 “放心,老夫定然能将他培养成才。” 石山仙翁坦然受了这一礼,同时脑海中已经开始酝酿要如何培养雕琢,才能最大限度挖掘出杜永的潜力。 至于为什么不肯说出杜永真正的天赋。 一方面是怕这个弟子骄傲自满不肯用功。 另外一方面也是防止被别人窥探。 要知道挖墙脚这种事情在江湖上可是太常见了。 那些名门大派还稍微好一点,起码知道要脸有最起码的底线。 可一些邪门歪道可是什么手段都敢用。 下药、女色、权力、财富…… 有的甚至会让亲生女儿去勾引对方,然后怀上孩子用孩子来胁迫其就范。 但石山仙翁显然并不清楚,杜永其实对自己的天赋究竟有多么逆天知道的一清二楚。 毕竟这可是他当初自己亲手“叮”出来的。 只不过他也乐得藏拙,老老实实在师父的庇护下安全成长。 第四十一章 霸道的师父 【支线任务——拜师学艺已经完成】 【你加入了石山派】 【养成开始开启】 …… 伴随着正式拜了师父,第二个重要的支线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通过查看角色面板,杜永发现上边多了不少新的功能。 首先就是角色旁边一条非常显眼的体力槽。 在下边则分别是各种基础属性和武功招式。 他尝试着点了一下,结果发现提示只有在门派驻地才能使用。 换而言之,这项功能有点类似于自动挂机。 点了之后应该会消耗体力提升相应的属性点数、技能和武功熟练度。 至于究竟是通过什么方法提升,那就要等到了石山派试过之后才能知道。 除此之外,杜永还发现了一个画着靴子形状的图标,以及一个好感度列表,目前点亮的只有师父石山仙翁。 但是跟自动修炼功能一样,也要到了门派驻地才能发挥作用。 最后也是他最感兴趣的一个——神秘游商。 从说明来看,这玩意应该可以通过花费钱财来购买各种各样的东西,甚至包括疗伤圣药、武功秘籍。 每个月刷新一次,东西完全随机。 当然,与以上的其他功能一样,同样需要身处门派驻地才能开启。 毫无疑问,养成模式是与门派强绑定的。 或者说,养成模式才是整个游戏系统最核心的部分。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完全可以将自己培养成为所有属性、技能满点的全能超人。 “这下可真是强迫症狂喜了……” 对于这个养成模式,杜永的反应无疑是非常开心的。 身为一个完美主义者,他玩游戏最讨厌的就是要做各种各样的取舍。 否则也不会玩什么游戏都喜欢开局“叮”一下。 尤其是那一连串需要翻页才能显示完的属性和技能,光是看着都令人感到头疼,更不用提还得一个一个的慢慢练。 但是现在,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毕竟杜永眼下的身体年龄只有十一二岁,有的是时间可以消耗。 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 “好徒儿,你在想什么?” 石山仙翁用一种近乎宠溺的眼神,注视着自己这位沉默了半天都没说话的新弟子。 没办法不宠溺。 如果把他以前收的那些弟子比作和田美玉,虽然少但仔细找找总还是能找到的,那么眼前这个就是独一无二的天下至宝——和氏璧。 尤其是练武的根骨,比他这个做师父的都要强一大截,经脉更是宽广坚韧的不可思议。 再加上能自创阴阳调和内功心法和大多数武功看一眼就能学会的悟性,这保底都得是个顶尖宗师。 而且一旦悟出属于自己的“道”,分分钟就能无障碍跨过大宗师的门槛。 一想到自己未来能够培养出一个大宗师,并且将石山派发扬光大,葛烨就感觉自己做梦都会笑醒。 更何况杜永给他的感觉丝毫没有这个年龄男孩该有的顽皮、淘气和叛逆,反倒平淡冷静的像个成年人。 这一点与其他那些只会惹自己生气的“劣徒”简直有天壤之别。 “没什么。”杜永轻轻摇了摇头。“只是在想咱们石山派究竟是怎样一副景象。” 听到这句话,石山仙翁忍不住笑着安慰道:“你这是第一次要离家远行对陌生环境有些担忧罢了。放心,咱们石山派就在苏州城外不远的一座山上。如果在山上住闷了,随时可以下山去城内逛逛。你的那些师兄师姐们可是经常背着我偷偷跑进城去玩呢。” “古语有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我还没有见过苏州究竟有多么繁华热闹呢。” 杜永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向往。 如果把当下朝廷统治的所有重要城市做一个排行榜,苏州城绝对能位列前四。 尤其是商贸之繁荣,连作为首都的京城都无法比拟。 由于韩宋皇家没有颁布禁海令,所以在苏州的港口甚至能看到许多来自朝鲜、倭国、印度、东南亚和阿拉伯的商船。 “哈哈哈哈!这个简单,等回去的时候为师就先带你去苏州城逛逛,顺便采买一些东西。” 石山仙翁十分理解这种年轻人对繁华大城的向往,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 “多谢师父。对了,我爹是怎么认识您的?” 杜永突然想起自己还漏了一个关键问题。 在他看来,正常情况下以杜家和杜荣的社会阶级,应该没有资格接触到一派掌门和武学宗师的。 石山仙翁摸了摸胡子沉吟道:“我跟你爹并无直接联系,而是跟你爹的生意伙伴董炎认识。是你爹写了一封信,通过他交到了我的手上。等到了苏州我会带你去见见他。这家伙是做成药和丝绸生意的,每年都会给我们石山派送来一些稀有珍贵的药材、礼物和银两,我们则会替他摆平所有江湖方面的麻烦。” “原来如此!” 杜永瞬间就明白了这种江湖门派与商人之间的合作模式。 毕竟武功再高也是要吃饭穿衣的。 规模越大的门派,各种日常消耗也就越大。 很多时候光靠占地收租并不能满足“大侠”们的物质生活,所以与有钱的大商人合作也就成了必然。 有些门派更是干脆亲自下场,直接垄断势力范围内的某个行业敛财。 正当师徒二人坐在偏院杜永的房间里闲聊时,大虎突然急急忙忙从外面跑进来大喊道:“少爷!不好了!外面来了一个没胡子的老头,指名点姓要见你。还说你欺负了人家姑娘。” “没胡子的老头?” 杜永微微愣了一下,紧跟着将目光投向自己新拜的师父。 可石山仙翁非但没有半点紧张怪罪的意思,反倒一脸戏谑的问:“你把人家姑娘怎么了?” 在他看来,这八成又是少男少女之间懵懂暧昧的事情。 但很快,杜永的回答就让他意识到,自己这个弟子的脑袋跟正常少年有点不太一样。 “我刺了她一剑,还把她吓得大哭尿了裤子。” 噗—— 石山仙翁瞬间把刚喝下去的茶水从嘴里喷了出来,同时双目圆睁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擦了擦嘴用怪异的目光上下打量杜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个姑娘得罪你了?” “没有,我只是不喜欢她那副装腔作势的样子,以及死不要脸非得往我身上凑想要图谋不轨的小心思。而且我那一剑只擦破了点皮,并没有真的刺进去。” 杜永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膀。 毕竟在他这个经历了现代社会各路“拳师”洗礼的人看来,绿茶婊、心机婊什么的最恶心了。 “图谋不轨?” 石山仙翁敏锐的抓住了关键。 杜永微微点了下头:“没错。那个女孩能认出吴王府的卢钧,而且身上也有武功,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泛泛之辈。我只不过给了她一个印象深刻的教训而已。” “这一剑刺的好!下次再遇到类似的情况,最好直接把人杀了。走,咱们去见见这个老东西。为师倒要看看他敢把你怎么样。” 人老成精的石山仙翁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立马化身护犊子的老母鸡,拉着杜永就气势汹汹朝主院走去。 大概几分钟之后,两人便同时来到正厅,看到了一个没有胡子的老头坐在椅子上,正是之前在小船上垂钓的王公,身为一家之主的杜荣则在一旁陪同。 与想象中的兴师问罪不同,双方并没有任何剑拔弩张的气氛,反倒是脸上都挂着礼貌的笑容。 但随着石山仙翁的出现,王公笑容瞬间凝固了,同时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惊恐之色。 “哼!老夫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吴王府的狗奴才!” 葛烨一开口就把攻击力直接拉满,完全就是赤裸裸的人身攻击和羞辱。 “仙……仙翁,您怎么在这?” 王公明显慌了,非但没有对言辞上的羞辱做出回应,反倒是下意识的想要后退。 葛烨拍了拍身边杜永的肩膀冷笑道:“这是老夫新收的弟子,怎么,你们吴王府打算跟我石山派抢人吗?” “不敢,不敢,如果早知道这是您的爱徒,我打死都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告辞!” 很显然,石山仙翁的出现打乱了王公所有的计划,连一秒钟都不敢停留就想要赶紧逃离。 但是还没等走出几步,葛烨就猛然爆喝道:“现在想走?晚了!要是不给你点教训,外人还以为我石山派软弱可欺!” 话音未落! 他直接化作一道残影冲了出去。 那澎湃充盈的真气瞬间在客厅内掀起一阵狂风。 王公只能硬着头皮倾尽全力挥出一掌。 下一秒…… 轰!!!!!!! 一声巨响过后,周围所有的桌椅摆设都被吹得东倒西歪。 王公更是当场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从杜府的围墙飞出去重重的摔在街上,那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可他脸上却连一丁点的怨恨之色都不敢有,如同丧家之犬般爬起来跑了。 凶狠! 霸道! 压根就不跟你讲什么道理! 石山仙翁葛烨的做派让杜永第一次认识到,武学宗师在大宋朝的含金量,以及江湖弱肉强食的残酷本质。 只要老子的武功比你高,老子说的话就是道理。 第四十二章 离家 “这……这是……” 身为一家之主的杜荣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根本搞不懂为何原本还好好的,一下子就变成这副样子。 尤其是吴王府这三个字,让他不由得心头一紧。 毕竟对于杜家这种乡绅豪族来说,随便哪个藩王都是不折不扣的庞然大物,压根惹不起。 “不用担心,他们不敢再来找麻烦了。以后如果遇到类似的情况不用废话,直接让他们来石山派找老夫。” 石山仙翁没有做过多的解释,仅仅只是给杜荣吃了一个定心丸。 “您确定没事?对方可是吴王府的人。” 杜荣似乎还是有点担忧。 石山仙翁不以为意的回应道:“不过是吴王府的一条老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吴王本人来了也得给老夫三分颜面。对了,明天一早老夫就打算返程回山,你们最好赶紧把衣服之类的日常用品准备一下。” “什么!您明天一早就要走?不多住几天也好让我们杜家尽一下地主之谊吗?” 杜荣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因为这走的也太急了,实在是让他有些措不及防。 石山仙翁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唉——老夫也是没办法。如果出来太长时间不回去,天知道那些顽劣之徒会闹出什么乱子。要知道石山派的弟子可不是个个都像你儿子这么让人省心。上次我出远门,就有个小畜生敢在青楼夜不归宿。” 一提起这件事情,葛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胡子更是不受控制的轻微抖动。 在青楼夜不归宿? 站在旁边的杜永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 同样也意识到石山派的师兄、师姐们恐怕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自己未来的生活必然会“多姿多彩”,永远也不用担心会无聊寂寞。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不奇怪。 谁让石山派距离国际化大都市——苏州那么近呢。 人家少林、武当、泰山、华山、昆仑等名门大派都是把门派建在远离城镇的高山之上。 如此一来,门下弟子就算想要去花花世界放纵也没有机会。 只能每天苦练武功来消耗充沛的精力。 他们能闹出的最大丑闻也不过是偷偷酗酒,亦或是师兄、师妹、师姐、师弟之间生出情愫。 由于石山仙翁给出了正当的理由,杜荣和王月秀也不好挽留,只能让仆人准备晚宴的时候顺便给杜永收拾衣物等生活用品。 就在杜府从上到下紧张忙碌的时候,吐血受了内伤的王公已经逃回位于城外的小船上。 此时此刻的他脸色苍白,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自信和从容,一边暗中运功疗伤,一边吩咐道:“传咱家的命令,从现在开始王府内的所有人都不许去招惹杜家。” “您这是被谁打伤了?” 少女赶忙上前一脸关切的询问。 王公心有余悸的回答:“是石山仙翁葛烨!那位杜家少爷竟然是他的弟子,咱家这次可是栽了个大跟头。” “石山派掌门?!” 女孩瞳孔骤然放大,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恐之色。 王公苦笑着点了点头:“是啊。莫说他只是刺了你一剑,就算真的把你杀了,咱家也不敢说什么。看来之前的谋划要全部放弃了,下次再遇到杜家少爷你最好躲远点。” “可……可是我不甘心!” 少女咬着牙露出愤恨之色。 “傻孩子,不甘心又能怎么样?这个江湖就是如此的血淋淋,技不如人就要低头,否则连小命都保不住。” 王公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女孩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 少女低下头沉默了良久,最后抬起头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我想练《仕女功》!” “你确定?要知道这门武功一旦练了可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王公的语气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因为《仕女功》虽然名字听上去似乎没什么,但里边的内容却是前朝皇宫之中宫女为勾引皇帝而创造的一种特殊功法。 它设计的初衷就不是为了跟别人打斗,而是通过真气将自己的身体锤炼到如同蛇一样柔软妖娆。 据说练过这门武功的女人,可以在房事时给男人带来无上的欢愉。 最重要的是《仕女功》走的是妩媚性感路线,与现如今女孩扬州瘦马的清纯可人路线截然相反。 这意味着,她要放弃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人设和身份。 “确定!我向您发誓,就算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杜永,让他心甘情愿为吴王的大业效力。” 少女毫不犹豫表明了自己决心。 毕竟心高气傲的她无法容忍一个男性无视自己,更无法容忍任务失败。 “好!等回去之后,咱家就把《仕女功》传授给你。不过这一次,咱家可不会冒险给你站台,如果失败被杀也就白死了。” 说罢,王公便不再理会任何人,而是闭上眼睛开始运功疗伤。 时间飞逝,一晚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等第二天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杜永已经跟随石山仙翁来到城外码头并登上了一条船。 站在岸边送行的王月秀强忍着内心之中的不舍,最后叮嘱道:“永儿,去了石山派之后记得好好练功听师父的话,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就派人送信回来。” “娘,知道了,您和爹也多加保重。” 杜永十分恭敬的行了一礼。 相比起自家夫人,杜荣明显要大气的多,只是向石山仙翁抱拳道:“仙翁,我儿就拜托您了。” “放心,在老夫的调教下,用不了几年他就能名动江湖。” 说罢,葛烨便示意船家启航。 就这样,在父母、贺章、大虎、小虎等人的送别下,杜永终于正式开启了自己的江湖之路。 站在船上看着两岸不断倒退的秀丽风景,他原本平静的内心也微微起了一丝波澜。 当彻底离开兴宁县地界的时候,最后一个支线任务——初入江湖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提示完成了。 至于任务奖励,则是一把看上去非常奇特的钥匙。 这玩意没有任何使用说明,并且拿在手上触感冰凉,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在拿着一块冰。 要知道眼下可是七月份,长江以南地区的气候已经相当炎热,就连步摇剑摸上去都是略带温热的,像金属这种热的良导体根本不可能保持冰凉。 但奇怪的是这把钥匙即便在阳光下照射十几分钟,也依旧如同刚拿到手时一样,仿佛自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热量传递。 由于暂时搞不明白用途,杜永只能先弄了个绳子挂在胸口的衣服里,暂时当作一个降温的小挂件。 虽然练了内功之后想要做到寒暑不侵并不是一件难事,但面对炎炎烈日他还是更喜欢这种冰凉的感觉。 当然,作为一个不喜欢浪费时间的人,他在船上也没闲着,而是跟船家要了一根鱼竿,开始蹲在甲板上练钓鱼。 才短短一个上午的功夫,杜永就凭借26点的钓鱼技能拉上来七八条活蹦乱跳的大鱼。 等临近中午的时候,他直接把这些鱼杀掉清理干净,用炉子与铁锅炖了一大锅鲜鱼,外加一小锅米饭。 看着眼前令人垂涎欲滴的饭食,石山仙翁一脸惊讶的问:“你居然还会做饭?” 如果是穷人家出身的孩子会做饭并奇怪。 但杜永可是杜家的少爷,从小锦衣玉食有无数仆人伺候。 他理论上应该是不可能会做饭的。 “是呀。我这个人从小好奇心就重,什么事情都喜欢学习尝试。更何况做饭可是人生一大乐事。” 杜永一边说着,一边给师父盛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米饭。 石山仙翁接过来拿起筷子,先是尝了口米饭,发现软硬程度控制的刚刚好,紧跟着又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很快便被这鲜香的味道所征服,笑着称赞道:“不错!为师这么一大把年纪,总算是能吃上一顿弟子做的饭了。” “师兄师姐们难道就没给您做过饭?” 杜永抬起头十分好奇的问了一句。 在他的认知中,这个时代的徒弟基本有一个算一个,应该都要给师父当牛做马才对。 石山仙翁无奈的叹了口气:“唉——别提了。你那些师兄师姐都让为师给惯坏了,不仅顽劣成性,而且连洗衣做饭这样的杂活都干不好,只能买几个奴仆负责日常生活。你可千万别跟他们学!” “您就没管管?” 杜永瞬间对石山派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因为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拜入的这个门派似乎跟江湖上其他那些规矩森严的传统门派有很大区别。 “管了,没用。这些小兔崽子每次挨骂都是口头上答应的好好的,下次绝不再犯,可转过头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一提起自己那群顽劣的弟子,石山仙翁就面露痛苦之色一个劲的摇头。 这让杜永严重怀疑对方大老远跑到兴宁收自己为徒,就是对师兄师姐们失望透顶想要重新练个小号。 毕竟换成其他名门门派,要是遇上有弟子在青楼夜不归宿的,就算不废掉武功逐出师门,起码也得幽禁个几年以示惩戒。 所以杜永现在无比期待与这些极品师兄师姐们见面时的场景。 那种感觉就好像刚进大学时期待见到室友如出一辙。 第四十三章 “人才”辈出的石山派 尽管在交通极度不便利的古代,坐船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所有交通工具中最快、最舒服的一种,但从兴宁到苏州依旧花费了差不多小半个月。 尤其中途偶尔还要下船换乘马车走陆路,对于杜永这个习惯了高铁、飞机、汽车等现代交通工具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如果不是携带了大量的行李,他都想直接靠轻功来赶路。 至于欣赏沿途的风景…… 或许最开始的几天还有点新鲜感,但很快就只剩下了千篇一律的枯燥与无聊。 但杜永原本就不是一个喜欢旅行的人。 甚至有一段时间坚信旅游就等同于花钱找罪受,一路上既吃不好也休息不好,到头来只会把自己搞得精疲力尽。 他宁可待在家里吹着空调玩游戏打发时间。 不过好在随着远远望见了苏州城的围墙,这趟颇为漫长且折磨的旅程终于要画上句号了。 随着小船沿水道缓缓穿过一座石拱桥进入城区,一副宛如清明上河图的巨大画卷浮现在杜永的眼前。 无论是岸边街道两旁忙碌的店铺,还是那些挑着扁担走街串巷不断吆喝的小贩,亦或是停靠在简易码头卸货的船只,以及密密麻麻一波接一波的人群,都充分展现了这座古代超级城市的繁荣与富足。 在其中一艘船上,他赫然看到了缠着头巾的阿拉伯商人,以及十几个皮肤黝黑也不知道是来自非洲还是东南亚的奴隶。 几座疑似青楼的营业场所依稀能看到年轻貌美的女子正在嬉笑打闹。 最劲爆的是她们身上穿的衣裙居然是半透明的。 虽然重点部位有不透明的布料缠绕,可依旧能够透过丝绸仍然能看到里边大片白皙诱人的皮肤。 那种若隐若现的朦胧感简直比直接脱光的杀伤力还要巨大。 只能说真不愧是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群城里人实在是太会玩了。 “如何,这苏州城可比兴宁县热闹多了吧?” 石山仙翁摸着下巴上的胡须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杜永轻轻点头赞叹道:“的确是令人大开眼界。对了,师父,苏州地界除了咱们石山派之外,还有哪些势力需要注意?” 很显然,相比起苏州城的繁华与热闹,他更关心江湖上的事情。 石山仙翁思索片刻后回答道:“苏州城内需要注意的江湖势力一共有五个。一个是主要做海贸生意的青鲨帮,一个是做漕运生意的清水堂,还有就是控制大街小巷乞丐和地痞流氓靠帮人打探消息为生的竹节帮,以及本地武林世家张氏和大宋朝廷在这里设立的东南缉捕司总领。其余上不了台面的小门派、小帮会根本不值一提。” 就在葛烨打算趁机给这位新弟子传授更多江湖上的常识和经验时,突然从不远处的一座小楼三层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大概二十四五岁相貌颇为英俊的青年。 不过他眼下衣衫凌乱整个胸膛都裸露在外,一只手拎着酒壶、另外一只手搂着女人,脸上和脖子上依稀可以看到不少红色的唇印。 如此放荡形骸的模样,即便是放在现代社会恐怕也会受到社会舆论的谴责,更不用提在封建礼教森严的古代。 杜永敏锐的注意到,自家师父在看到这个青年的刹那,整张老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温了。 下一秒…… 石山仙翁直接爆发怒不可遏的咆哮道:“好!好!好!老夫才离开几天,你这孽徒就又跑到青楼来鬼混了。” “师……师父?!” 上一秒还在享受美酒女人的青年瞬间像触电一样跳了起来,满脸都是惊恐之色。 “哈哈哈哈!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师父?小畜生!看老夫今天不打死你!” 石山仙翁气急反笑,从船上一跃而起飞了过去。 青年见状立马二话不说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不忘一边大喊:“师弟!师妹!快跑啊!师父回来了!” 伴随着这句话脱口而出,眨眼功夫便有好几个身影从不同的地方窜出来,以极快的速度朝四面八方逃窜。 从熟练的动作和默契的配合不难看出,这绝对不是第一次了。 “混蛋!都别跑!给老夫站住!” 石山仙翁彻底出离愤怒,但又没办法同时追逐那么多目标,眼睛里几乎都要冒出火来了。 只可惜,那些逃跑的压根没有一个停下,才十几秒钟的功夫就隐没在人群之中消失无踪。 如此离谱的画面别说是给路人看傻了,就连早已经有心理准备的杜永也差点惊掉下巴。 他甚至都怀疑自己加入的门派究竟正经吗? 怎么看上去个个都像是“进狱系人才”。 难怪石山仙翁每次提起自己的弟子,总是用孽徒、小畜生之类的词汇。 换做是谁,摊上这么一群极品恐怕心情都不会太美丽。 “那个……师父,刚才这几个人都是我的师兄师姐吗?”杜永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除了那几个孽畜还能有谁?走,跟为师先回山门找他们算账,这苏州城等日后再逛也来得及。” 说罢,石山仙翁便拉着杜永施展轻功朝城外飞奔。 至于行李,则吩咐船家先送到马车行,再由马车行负责运至石山派的驻地。 在苏州地界,还没人敢动石山派的东西,所以根本不需要担心丢失的问题。 就这样,凭借石山仙翁深厚的内功,两人没过多久便来到了城北的群山脚下。 这里距离大名鼎鼎的太湖非常近,周围不仅有繁茂的树木和各种奇形怪状的大块岩石,而且还有河流和一个小型的湖泊,属于名副其实的依山傍水风景秀丽。 整条山脉南北走向绵延十多里,宽度也有三四里。 隔着老远就能看到一块巨大的石碑屹立在山路的入口。 上边用醒目的隶书刻着三个大字——石山派,下边还有一行小字——闲人免进。 毫无疑问,这一整条山脉如此巨大的范围都是石山派的地盘,受到官府跟法律承认的那种。 这一点与牛耳山聚义寨那种占山为王的性质截然不同。 在山脚下还有大片开垦出来的水田,有农民赶着牛在泥泞的田埂间辛勤劳作。 这些田地大概率也是属于石山派的财产。 或者说,整个山脉周边包括村庄小镇在内,实际上都在石山派这个小小国中之国的统治范围。 官府甚至连前来收税的资格都没有。 是的,这就是一个有武学宗师坐镇的顶级门派所能拥有的特权。 在杜永的视角中,大宋朝境内的各大江湖门派已经跟历史上两晋南北朝时期军阀化的世家门阀如出一辙。 只不过他们垄断的并不是土地、人口和知识,而是更加恐怖的武力。 沿着崎岖的山路和台阶继续进发,没过多久便在一处山峰之上出现了大片的建筑。 包括木头搭建的凉亭,砖瓦堆砌的屋子和小院,以及用假山怪石围起来的池子。 池子的另外一边则连接着几条天然的山泉。 一名守在山门附近的青年在看到石山仙翁后,立马快步迎上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师父,您老人家可算是回来了!” “老夫要是再不回来,那些孽徒怕不是要上天!我临走的时候不是叮嘱过你,一定要看管好绝不能让他们下山的吗?” 石山仙翁指着对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中途好几次抡起巴掌想要打人,但最终还是没忍心下手。 青年一脸无奈的解释道:“师父,您又不是不知道师弟师妹们的武功,光靠我一个人哪拦得住啊。而且您月钱给的又那么多,他们有钱了当然会想要去苏州城玩上一玩。对了,这位应该就是您新收入门墙的小师弟吧?” “见过师兄。” 杜永十分礼貌的拱手施礼。 通过眼前这对师徒的谈话,他已经基本可以确认自己这位师父属于对外蛮横、霸道、护短,对内心软骄纵,根本狠不下心来惩戒徒弟们,所以弟子们自然也就有恃无恐。 不过他倒是并不讨厌这种打打闹闹欢喜冤家的氛围。 起码比那种规矩森严连顶嘴都不允许的门派强百倍。 看看平静淡然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的杜永,再想想之前那几个频繁进出青楼、酒馆、赌场的劣徒,石山仙翁不由得叹了口气。 “唉——造孽啊。翠书,先带着你小师弟熟悉一下环境,我今天非要给这几个小畜生一点教训。” 只见他随手从旁边的大树上折下一根枝干拎在手里,怒气冲冲朝前方的庭院走去。 没过一会儿功夫,庭院的屋子里就传出一阵鬼狐狼嚎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 “师父!别打!别打了!” “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再打下去要死人啦!” “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你这两句话说过多少次自己记得不?有改过哪怕一次吗?” “师兄!大师兄!快来救命啊!” “今天就算叫破喉咙都没用!让你喝酒!让你逛青楼!老夫非要把你屁股抽烂不可!” …… 第四十四章 难道就没有正常人了吗 “那个……师兄你不去劝劝吗?”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鬼哭狼嚎,杜永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青年。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对方应该就是石山派的大师兄,同时也是师父石山仙翁最信任的弟子。 “劝?” 青年的脑袋立马像拨浪鼓一样用力摇晃。 “劝不了一点。陆师弟才二十出头就已经是青楼的常客了。苏州城一共有多少个风月场所,每一家头牌姑娘是谁、擅长什么,他全部都一清二楚。师父要是再不下点狠手,咱们石山派的名声迟早要完蛋。更何况你别听他喊得响,可实际上师父每次下手都很有分寸,绝不会伤及经脉和骨头,最多躺几天就没事了。” 听到这番话,杜永终于明白石山仙翁为什么会被气成那副样子。 原来这位陆师兄年纪不大但已经是个“老瓢虫”了。 虽然逛青楼对于江湖人士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很多大侠都是青楼的常客,但对于注重声誉名望的名门正派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个污点。 如果换成他来当这个石山派掌门人,别说是打一顿,怕不是会直接一劳永逸打断对方的第三条腿。 同样的,杜永对于这位师兄原本就不多的同情也转化成了一个言简意赅的词汇——活该。 更何况从这中气十足的惨叫声不难看出,石山仙翁压根没下狠手。 不然以他武学宗师的功力,几下就能把人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对了,我还不知道师弟你叫什么呢。我叫陈翠书,是咱们石山派的大师兄。” 青年主动报上自己的名字,并且用一种近乎生硬的方式试图转移话题。 杜永一本正经的回应道:“我姓杜名永,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门派里辈分最小的师弟了,以后还请大师兄多多关照。” “呵呵,不用那么客气,咱们石山派规矩少,平日里大家都像一家人。走,我带你四处逛逛,顺便认认人。” 陈翠书摆出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主动走在前边带路。 初来乍到的杜永则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穿过台阶来到一间看上去颇为秀气的小院。 刚一进门,他们就看到一个只有一米三左右的女童,正挥舞着一把比自己还要高出一大截的黑色巨剑,似乎在练某种势大力沉的剑法。 在一股暴烈的真气加持下,每一招都仿佛有万钧之力。 要是不小心被拍上一下,即便有再强大的护体真气恐怕也很难幸免。 毕竟那把巨剑长约一米八,厚度都快要赶上门板了,如果是纯钢材打造起码得有两三百斤。 不得不说,这副萝莉配大剑的画面实在是充满了违和感。 “这位是……小师妹?” 杜永用不是很确定的声音询问道。 因为女童的年纪看起来似乎比自己还要小,最多也就八九岁的样子。 陈翠书立马摇头低声纠正道:“不,这是大师姐徐雨琴。” 大师姐? “大”在哪了? 莫非是侏儒症? 杜永整个人都愣住了,脑袋上更是冒出一连串的问号。 陈翠书苦笑着解释道:“别看大师姐一副孩童模样,可实际上已经二十七岁了,是师父门下年纪最大的弟子。” “据说她当初入门的时候一眼就盯上了咱们石山派的镇派之宝——玄铁重剑,非要缠着师父传给她。” “师父被烦的不行,索性就将玄铁重剑和配套的武功一股脑都传给了她。” “可谁知道大师姐不知怎么的练功出了岔子,身体从九岁开始就突然停止了生长,结果这么多年就一直保持着这幅孩童模样。” “不过她的武功倒是咱们石山派除了师父之外最厉害的。” “看到那把玄铁重剑了吗?” “即便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不小心挨上一下也会非死即残。” “而且这把剑还能当作盾牌来使用,可谓是攻防一体极难对付。” “原来如此!” 搞清楚状况的杜永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毕竟这个世界的武功都可以做到让人的眼睛变异、皮肤长出如同鳞片一样的角质层,让身体停止生长自然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换言之,这位大师姐基本就是一个另类版的天山童姥。 只不过她被永久定格在了九岁的年纪永远也长不大。 这要是放在现代社会,怕不是会引发萝莉控群体的狂喜。 毕竟这可是真真正正的成年合法萝莉。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徐雨琴终于发现了门口有人,立马收招把沉重的巨剑扛在肩膀上径直走了过来,用十分稚嫩的语气问:“陈师弟,这个孩子是谁?” “这位是杜永杜师弟,师父才收的新弟子。” “见过大师姐。” 杜永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看上去比自己年纪小就有任何轻视,依旧恭恭敬敬的鞠躬行礼。 “嘻嘻,又有可爱的小师弟了,真好啊。” 徐雨琴两眼微微放光,瞬间换上另外一副有些吓人的狂热面孔,并且还伸出小手摸了摸杜永的脸。 如此诡异的举动顿时引发杜永的警惕,整个人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要知道这副女童的身体里可是住着一个二十七岁的成熟女性灵魂。 他本人可不是萝莉控,同样也没兴趣成为怪阿姨的小奶狗。 一旁的陈翠书见状立马用力咳嗽了两声。 “咳咳——大师姐,你可注意点形象,别把小师弟给吓坏了。” 徐雨琴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点不妥,赶忙一脸尴尬的解释道:“啊!不好意思,实在是有点情不自禁。你知道的,随着师弟们一个个都长大成人,门派里连个外表跟我年纪差不多的人都没了。现在又有一个可爱的小师弟,别人怪异的目光就不会一直盯在我身上了。” “大师姐,您继续练剑吧,我带小师弟去认识一下其他人。” 陈翠书在简单聊了几句之后很快便带着杜永转身离开,继续沿着台阶高处进发。 两三分钟之后,他们便来到另外一个看上去空荡荡似乎没有人居住的小院子。 就在杜永四下打量的时候,陈翠书突然开口喊了一嗓子:“郭师弟,出来吧,师父没有跟来,别藏了。” 话音刚落! 一个身影突然从墙角一个用水缸遮住的坑洞里钻了出来。 他看上去大概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非常消瘦,唯有两只眼睛又大又圆,透露出练武之人特有的精光。 “大师兄,陆师兄那边情况如何了?他今天该不会被师父活活打死吧?要真是这样,那我可得逃出去躲几天避避风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杜永总觉得这位郭师兄给人一种鬼鬼祟祟贼眉鼠眼的感觉。 总之就是一句话,偷感很重。 陈翠书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还知道怕?实话告诉我,你这次跑去苏州城是不是又去赌了?输了多少钱?” “嘿嘿!这次没输钱,反倒是赢了不少。看,那个包袱里装满了我赢回来的银子,足有两百多两呢。”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这位郭师兄脸上浮现出了得意的笑容。 一旁的杜永听到这番话,内心之中瞬间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尽管他早就预料到石山派的师兄们必然是卧虎藏龙,但却万万没想到才见到三个人,就把黄赌毒中的前两个给凑齐了。 师父石山仙翁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居然能收到这么一群极品弟子。 可能唯一的好处就是,他这辈子不用担心会得低血压了。 “你呀,但凡把去赌博的精力稍微分一点在练功上,师父都不至于会生气。算了,我也懒得说你,反正今天做好挨揍的准备就行了。另外,我身边是师父新收的弟子,杜永杜师弟。” “杜师弟,这是郭怀郭师兄。” 陈翠书给在场的两人做了个互相介绍。 “见过郭师兄。” 杜永一视同仁的鞠躬行礼。 “小师弟,师兄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就不跟你在这客套了。总之以后有需要帮忙的直接跟师兄说一声就行。咱们石山派的兄弟姐们别的没有,就是讲义气、够团结。” 说罢,郭怀便一溜烟再次钻进洞里藏了起来。 看着重新被挪动回去的水缸,杜永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大师兄,咱们石山派除了你之外,难道就没有正常点的人了吗?” 瞬间! 陈翠书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足足过去一分钟,他才嘴角抽搐着回应道:“你算是说对了,咱们石山派的正常人还真就没有几个。” “比如说大师姐自从身体停止发育之后就一直喜欢小男孩,郭师弟则是个烂赌鬼,陆师弟去苏州城的青楼就跟回家一样,其余几个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们有的爱好偷窃,有的热衷于天天找人打架,还有的整天嗜酒如命……” “作为大师兄,我这肩上的压力可谓山大,你可千万不能学他们啊。” “师兄放心,我绝不学他们。” 杜永差一点没绷住,但还是强忍着郑重其事的给出了保证。 第四十五章 养成模式——启动 跟随大师兄在石山派转悠了一圈,杜永终于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做“人类群星闪耀时”,什么又叫做“仙之人兮列如麻”。 难怪师父石山仙翁一路上看待他的眼神就像看待亲儿子一样。 原来不光是因为天赋好,更多应该是他从始至终都表现得沉稳、淡定,没有一丁点不良嗜好。 当然,这些师兄师姐之所以变成这副样子,做师父的也有一定责任。 毕竟要是没有石山仙翁的护短和放纵,也不至于发展到现如今这种无法挽回的程度。 但好在师兄师姐们虽然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但人还不错,起码对他这个小师弟都非常友善。 等时间来到傍晚,苏州城的马车行终于将托运的行李给运到山脚下。 在众人的帮助下,杜永把所有这些生活用品搬到了位于山顶距离师父最近的一间小院里。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这就是他吃饭、睡觉和练功的第二个家。 吃过晚饭,忙活了一天的杜永独自躺在木板床上,望着从窗户外面照射进来的皎洁月光,默默打开了角色面板。 此时此刻,养成模式所有功能的图标都从灰色变成了亮色。 他尝试着点了一下修炼剑术——惊鸿一剑。 整个人瞬间自动从床上弹了起来,从墙上拔出步摇剑,然后走到院子里自顾自的练了起来。 每练一遍,那条体力值就会减少一丝丝,同时剑术属性和惊鸿一剑的招式熟练度也会随之增长。 而杜永自己则什么都不需要做,甚至可以去思考别的事情,亦或是干脆闭眼睡觉。 尤其是打坐修炼内功心法,完全能够替代正常的睡眠,并且不会对第二天的身体和精神造成任何负面影响。 搞清楚养成模式的自动修炼系统是怎么回事,他很快便按下暂停,开始研究起那个之前搞不明白的靴子图标。 结果发现这玩意居然相当于闲逛加随机遭遇事件功能。 当开启这项功能之后,他可以在石山派周边地区包括苏州城在内,根据一些突发事件接取到不同的支线任务,完成之后会获得相应的奖励。 不过考虑到自己的师父石山仙翁已经快要被师兄师姐们搞出PTSD了,这项功能短时间内最好还是不要用的为妙。 毕竟杜永可得维持好自己“乖宝宝”的人设。 最后则是他最期待的神秘游商功能。 点开之后是一张清单列表。 左半部分是售卖物品的名称和说明,右半部分是价格和数量,最上边则是刷新倒计时时间,非常的简单易懂。 “接下来就是激动人心的大采购环节,希望能有我需要的东西……” 杜永眼睛里闪烁着兴奋与期待的光芒,紧跟着打开了房间内的一个木箱,一股脑将里边装着的金银财宝全部卖掉或兑换成可以在商店界面使用的虚拟货币。 反正这些东西都是当初在杀洪爷的时候顺手搜刮的。 如果拿到外面去花,处理起来不仅非常麻烦还容易暴露自身,现在刚好一下子全部解决。 眨眼功夫,商店界面可用钱财就从零变成了两万四千多。 从刚才扔进去的金银财宝价值来判断,这个数值的后缀应该是银两或者一贯铜钱。 作为资深游戏玩家,杜永养成了一个好习惯,那就是在买东西的时候通常都是从后往前翻看。 因为大部分游戏的商店界面一般都会把最好、最值钱的东西放在后面。 如果不小心在前边购买了太多无用的道具跟消耗品,很容易导致翻到最后发现身上钱不够了。 事实证明杜永的这个判断没错。 当翻到最后一页,他赫然看到了能够增加五百点真气上限的千年灵芝,一把紫光宝剑,以及一本武功秘籍——鹤形八式。 其中千年灵芝卖一万,紫光宝剑卖八千,武功秘籍同样卖八千。 以杜永现如今手头的钱只能从中二选一。 稍微犹豫了片刻之后,他果断选择灵芝跟秘籍。 毕竟宝剑这种东西对他而言暂时还不是刚需,有一把步摇剑凑合着也能用。 但能够增加真气上限的灵芝和武功秘籍可是真真正正能提升实力的东西。 随着手指轻轻点了一下购买,一本秘籍和一根灵芝便凭空出现在手中。 杜永先是打开秘籍翻了翻,武功招式一栏立马多出了鹤形八式(六级武学,熟练度——LV1)。 跟预料中的差不多,这是一门典型的拳掌功夫。 旨在模仿仙鹤那种飘逸的身姿与动作,并且有与之配套的轻功步伐。 如果说开碑手走的是刚猛迅捷的路子,那么鹤形八式走的就是避实击虚的灵巧路线。 学会之后,武功秘籍对于杜永来说自然也就没了用处,被当作垃圾一样十分随意的丢在旁边。 紧跟着他拿起灵芝,张开嘴就啃了一大口。 瞬间! 一股浓郁的酸苦味充斥着味蕾。 虽然回味的时候会有一丝丝的甘甜,但依旧难吃到差点没忍住给吐出来。 但一想到这玩意是花大价钱买的,而且还能增加五百点真气上限,他硬生生忍住了,并且捏着鼻子以最快速度全部吞了下去。 在灌了两口清水漱口之后,杜永直接开启自动修炼内功,随后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当进入梦乡一刻钟左右,他体内的真气便在药力的作用下开始暴涨。 整个身体一半热得发红发烫、另外一半则冷得如同寒冰,每隔几分钟两边的情况就会互换。 在这个过程中,挂在脖子上的金属钥匙不知为何开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并且不断同时吸收阴阳两种真气。 一直到凌晨时分,它才逐渐把吸收进去的真气给重新放出来。 短短几分钟的功夫,杜永原本已经快要干涸的丹田便再一次被汹涌澎湃的真气所填满。 不仅如此! 真气的量还几乎是之前的两倍有余。 等到寅时,他如以往一样准时自动起床开始梦游练武,在自己的小院中开始把所有学会的武功一一展示出来。 “这……这是?!!” 起来上厕所的陈翠书碰巧看到了这一幕,瞪大眼睛满脸都是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要知道寅时对用的现代时间是凌晨三点,这个时候绝大部分人,尤其是还在长身体的孩子往往都在睡觉呢。 可自己这位小师弟居然已经起床开始练功了,而且全程都闭着眼睛。 更让他无法相信的是,杜永明明才入门没几天,就算师父一路倾囊相授,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有如此惊人的功力。 招式更是多到令人眼花缭乱,大多数压根就不是石山派的武功。 就在陈翠书越看越心惊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石山仙翁的声音。 “咦,这孩子的真气怎么一下子增长了那么多?” “师父!小师弟这是……” 陈翠书赶忙转过身投去了好奇与探究的目光。 石山仙翁摸着胡子解释道:“你师弟不知怎么的突然得了一种怪病,每天这个时辰都会准时起来梦游练武。他这个时候其实还在睡觉呢,压根就没有醒过来。” “梦……梦游练武?” 陈翠书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石山仙翁微微点了点头:“是啊,这一路上我可是亲眼所见,一天都没有落下。而且每练一天,他的武功都必然会有明显的精进。瞪大眼睛好好看着吧,你这位小师弟可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练武奇才,而是光靠自学就能在一个多月之内达到江湖二流好手的水平,甚至还能自创内功心法。” “……” 听完这番话,陈翠书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因为他知道师父不会骗自己。 如果自家小师弟真有如此骇人的天赋,那对于整个门派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就这样,师徒二人并排站在高处远远看着杜永练了整整一个时辰的武功,从天色一片漆黑一直看到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 当他最后收工睁开眼睛打着哈欠回屋穿衣服,陈翠书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忍不住苦笑着问道:“师父,师弟刚才一共练了多少种武功招式?” “四十七种,其中不少都是残缺的,应该是没有学完整。” 石山仙翁不假思索的给出了准确数字。 作为武学宗师,以他的眼力和见识,想要从那一堆杂乱的招式中分辨出不同种类的武功并非难事。 “这些都是师弟自学的?” 陈翠书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在他的认知中,一个江湖中人终其一生,能把三到五门武功练到炉火纯青就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就了,而且也完全够用。 能同时掌握十门以上武功的都可以被称之为天纵奇才。 可这位小师弟呢? 才刚拜入师门就已经掌握了四十七种武功,并且还不是单纯的学会,有几种已经练到相当熟练的程度。 “很不可思议,对吗?这些武功都是你师弟在兴宁县看其他江湖人士打斗、比武时学会的。为师试过,只要不是太过于高深的武学,当面演示过一遍,甚至都不需要讲解,他就能立刻学会。如此惊世骇俗的天赋,老夫这辈子还没见过第二个。”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石山仙翁语气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激动。 “师父,您打算传小师弟什么武功?”陈翠书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询问道。 “当然是《若水功》!” 石山仙翁不假思索给出了答案。 “《若水功》!” 陈翠书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这门武功又被称之为石山第一功,据说除了创派祖师之外就没有第二个人能练成的。 第四十六章 上善若水 “师父早,大师兄早,大师姐早……” 穿好衣服洗漱完毕的杜永来到石山派的饭堂,挨个给所有辈分比自己高的人请安问好。 他这种刻在骨子里的谦卑礼貌立马赢得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好感。 而且杜永还发现,昨天挨揍的那几个师兄师姐都没有出现来吃早饭。 也不知道是因为睡过头了没起床,还是因为被打得屁股开花下不了地。 但不管怎么说,他是比较支持自家师父好好整治一下这群小小年纪就黄毒俱全的家伙。 作为苏州地界江湖上的一霸,石山派的早餐可谓是相当丰盛,甚至比杜永在家里的时候吃的还要好。 因为光是负责做饭的厨子就有三个,其余仆人杂役也有二十几号人,根本不像其他门派那样,做饭洗衣等杂活还要弟子来负责, 或许也正是如此,石山派的师兄师姐们有大量的时间练武、培养各种各样的兴趣爱好。 杜永要了一大碗豆腐脑,又拿了七八个肉包子,四个水煮蛋、一碟凉拌的小菜,外加两张撒了葱花和香菜的鸡蛋饼。 尽管在现代人眼中,十一二岁就吃这么多着实是有点恐怖了。 但对于这个世界的习武之人来说却属于正常情况。 除了已经年迈的师父,其余几个师兄师姐个个都吃的比他更多,所以也没有引起什么大惊小怪。 就在杜永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看到石山仙翁径直走到自己面前,面带微笑的说道:“一会儿吃完饭记得来找为师,是时候传授给你本门派的神功绝学了。” “师父,您打算传授给小师弟什么武功?” 如同九岁女童的徐雨琴立马一脸好奇的凑了过来。 “师父打算传给小师弟《若水功》。” 陈翠书咽下嘴里的包子直接揭晓了答案。 “《若水功》!” 徐雨琴听到是这门武功立马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先是看了看杜永,紧跟着又看了看自家师父,似乎想要确认这究竟是不是真的。 石山仙翁轻轻点了下头:“没错,就是《若水功》。是时候让这门曾经名动天下的神功重现天日了。” “不是,师父,您该不会年纪太大脑子糊涂了吧。《若水功》您自己当年都没练成呢,又怎么教小师弟?” 徐雨琴用一种关爱老年痴呆的眼神盯着石山仙翁。 作为最早入门的弟子,她跟自家师父早已情同父女,所以说话的时候也不需要有太多的顾忌。 “你才脑子糊涂了!”石山仙翁没好气的瞪了这位首席弟子一眼。“老夫今年才七十二岁,正值当年,距离老糊涂还早着呢。更何况为师没练成并不意味着教不了。” 但徐雨琴显然并不认可这一点,当场翻了个白眼叹气道:“唉——师父倔脾气又犯了,小师弟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实在不行就放弃,千万别硬练《若水功》。” 一旁的陈翠书也跟着点头附和道:“没错。我以前也试着练过,可这门武功实在是太难了,稍有不慎便可能会损伤经脉。咱们石山派的武功那么多,没必要非在一棵树上吊死。” “都给老夫闭嘴!” 石山仙翁被这两个弟子还没开始就泼冷水的举动气得吹胡子瞪眼。 紧跟着他转过身用一种无比认真的语气对杜永说道:“你跟他们这些庸才不一样,为师相信你一定可以练成《若水功》。” “喂!师父,您这话说得就过分了。什么叫做跟我们这些庸才不一样。您当初收我为徒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徐雨琴用一种阴阳怪气的方式表达了不满跟抗议。 相比之下,早上亲眼目睹了杜永恐怖天赋的陈翠书则是露出一丝苦笑没有出声。 因为他很清楚,如果眼下石山派还有谁最有希望练成这门武功,那一定是非这位小师弟莫属。 “哼!为师懒得跟你在这里斗嘴,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说罢,石山仙翁便不再理会任何人,径直走出饭堂消失在通往山顶的阶梯尽头。 随着他的离开,原本就没几个人的饭堂顿时变得冷清不少。 尤其是作为焦点的杜永,从始至终都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准则,只是默默吃着早餐。 完全无视了一直在眼前晃悠,想要引起自己注意的大师姐。 等填饱肚子,他便立刻起身沿着小路前往山顶。 由于石山派弟子比较少的缘故,建筑基本上都是以山峰为中心分散在周围,一个人住一个独立的小院子。 身为掌门的石山仙翁则住在山顶最大的厅堂里。 仅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杜永就出现在师父的面前并恭敬的行了一礼。 “给,这便是《若水功》的秘籍,你先拿去看,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再来问我。记住,这门武功取自《老子》中的一句话。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换言之,它的要点在于一个柔字,唯有至柔方能包容所有类型的真气为自己所用。” 石山仙翁掏出一本封皮泛黄的书,同时向杜永讲解了这门内功心法的要点。 “多谢师父。” 杜永接过秘籍当场打开翻阅里边的内容。 对于“上善若水”这句出自《老子》的名言,他当然不可能陌生,甚至还听过好几个不同版本的注释。 不过无论哪一个版本,归根结底的核心意思都是强调多与人为善、不要争名夺利。 可作为一门武功,《若水功》显然取的并不是其道德层面的寓意,而是取其作为水的特性——至柔且包容万物。 才看了几页,杜永就意识到这门内功心法的高深之处。 毕竟武功这玩意,凡是从《道德经》、《庄子》、《老子》、《道藏》等古老典籍中悟出来的就绝不可能简单。 尤其《若水功》讲究的是将体内真气转化为至阴至柔。 当达到一定境界之后,不光可以轻松化解来自对方真气的攻击,同时还能包容对方的真气为己所用。 也就是说,练成《若水功》之后便不用再担心真气耗尽的情况。 因为只要敌人还有真气,那就可以源源不断在打斗过程中“借”过来当成自己的真气使用。 不仅如此! 这种包容还不会改变真气本身的性质,完全可以百分之百复制对方的武功招式,真正做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最重要的是,这门内功心法并不像北冥神功、吸星大法那样,会吸收别人的真气进入丹田。 它只是单纯的借用。 “如何,看明白了吗?有没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石山仙翁眼睛里透露出紧张和期待。 “看明白了。不过我可能需要准备几天再开始修炼。” 杜永主动将《若水功》的秘籍双手奉还。 “都看懂了?不需要为师给你讲解一下?” 石山仙翁明显感觉到了十分意外。 因为这本秘籍上的练功口诀可是相当的深奥难懂,而且需要对古籍有相当的了解才行。 他显然不认为以杜永现如今的年纪能看懂《老子》这样的书。 杜永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不需要,我真的都看懂了。如果您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我就要回去做准备了。” 看着弟子那双充满自信的眼睛,石山仙翁只能无奈的叮嘱道:“好吧,那你就先自己试着练练看。不过一旦身体出现什么异常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来找我。” “明白!师父放心,我本身还算懂点医术,要是出了问题肯定会立马来找您的。” 杜永一如既往保持着平和淡定的模样,向师父鞠躬后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他之所以说要准备一下,实际上是因为内功属性不够,根本达不到修炼《若水功》的最低标准。 或者说,这门心法的学习难度高到离谱,竟然需要内功属性达到70点以上。 这是什么概念呢? 以杜永的阴阳调和筑基功为例,作为七级武学只需要20点内功属性就能练。 难怪整个石山派除了创造它的祖师爷之外就没有一个能练成的。 因为能达到这个内功属性的人基本已经宗师,甚至创造出更加适合自己的内功心法,哪里还需要从头去练《若水功》。 可想要练的它的人却根本达不到学习的最低要求。 结果自然也就只能被束之高阁根本没人练。 但好在这对于杜永来说显然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尤其是在完成序章主线任务之后,他获得了20点自由分配点数,现在只需要把内功属性提升到50即可。 毕竟内功心法是一切强大武功的根基。 一旦练成《若水功》,杜永将会获得一个旁人难以想象的恐怖起点。 带着对于强大内功心法的期待,他迅速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想都没想便开始了挂机修炼内功。 整整一天时间,除了吃饭之外,杜永基本全程都在打坐中度过。 中途几个师兄和师姐还来探望了一眼,纷纷被他这种可怕的内卷精神吓得不轻。 毕竟对于年轻人来说,修炼内功心法是最枯燥、最无聊的事情。 可他们这位新入门的小师弟倒好,一练就是整整一天,丝毫没有半点想要停下来的意思。 第四十七章 以柔克刚 【你的阴阳调和筑基功熟练度已经达到LV10(圆满)】 【你的内功提升了3点】 【你的内功达到50】 【你获得了特殊称号——真气充盈(装备该称号可以获得5%的真气恢复速度,对真气类攻击防御力提升10%,所有招式威力提升8%)】 【你获得了一次顿悟的机会,可以尝试提升任意内功心法武学等级(该内功心法熟练度必须达到LV10,内功属性越高效果越好)】 …… 看着角色面板上出现的滚动信息,连续进行了三天没日没夜自动练功的杜永终于选择按下暂停键。 此时此刻,他的体力值已经消耗了差不多一半,但效果无疑是巨大的。 尤其在阴阳调和筑基功练到圆满之后,能明显感觉到体内的经脉变得比以前更加宽阔坚韧,同时真气的总量也提升到三千多点。 这已经可以做到在短时间内让真气外放,形成类似剑芒、刀气、劈空掌之类的效果。 “现在只差最后一步,我就能学会《若水功》了” 杜永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把二十点自由属性点数全部加到了内功上。 眨眼功夫,他的脑海中便瞬间涌入大量关于经脉、穴位、身体脏器的知识,以及对于真气运用的全新理解。 紧跟着记忆中关于《若水功》的心法口诀开始不断在脑海中回荡。 渐渐的,体内原本在十二正经中运转的阴阳调和真气开始涌入奇经八脉,并在气海、神阙两个地方聚集,形成如同水一样阴柔的实质。 随后,这股真气又开始沿着脊柱上的大穴直达百会,彻底将任督二脉连接到一起形成一个稳定的循环。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修炼其他内功心法那样猛烈的冲击。 身体同样也没有发冷或发热,就好像潺潺流水一样润物细无声。 等几个周天循环完成,杜永猛然间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看到的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确切的说,是似乎能够感觉到万物中如同水一样至柔的流动性。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真不愧是能流传几千年的道家至理名言!” “好一个上善若水,好一个若水功。” “难怪除了创造它的人之外,根本没有第二个人可以练成。” “原来这门武功根本不是靠练的,而是要靠悟的。” 体会着经脉中那能够包容一切的特殊真气,杜永不由得发出了赞叹,同时对于石山派的祖师爷充满了敬佩。 因为能创造出这样的内功心法,其本人武功必然高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八成也是一位武学大宗师。 不过与对方靠悟练成了若水功不同,杜永之所以能练成完全是因果倒置,主打一个大力出奇迹。 等练成之后才领悟了其中的真意。 瞅了一眼所剩不多的武学经验,他索性直接全部拿来提升若水功的熟练度。 很快,奇经八脉中流动的至柔真气就壮大了许多。 【若水功(十级武学,熟练度LV2)】 看着角色面板上出现的变化,杜永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毫无疑问,这是他掌握的第一个顶级武功绝学。 同时也从侧面证明了石山仙翁对他究竟有多么看重。 不过杜永并没有急着去向自家师父报喜,而是自顾自的将目光投向了顿悟。 要知道在无我无相天赋的加持下,经过这么多天的自动练功,他的拳脚也早就达到了50点。 再加上之前的乐理,以及刚刚达标的内功,眼下已经积累了三次顿悟机会。 思索片刻之后,杜永果断选择先消耗掉乐理的顿悟机会,将其与若水功相结合。 伴随着大量内功与乐理知识的碎片在意识的海洋中炸裂开,他又一次开始玩起了“连连看”的小游戏。 因为有过上次的经验,所以这次杜永并没有急着开始行动,而是首先确立这门新武功的底层逻辑与核心。 由于若水功的特点是至阴至柔,所以与之配套的乐理也必须跟水有关。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这水究竟是应该突出大江大河那样的波涛汹涌呢? 还是应该像海洋一样突出宽广无边? 又或者如同湖泊一样深邃平静? 最终,杜永没有选择以上任何一个,而是把重点放在了微观层面。 因为在他的理解中,水在武功方面最厉害的特性应该是以柔克刚。 确立了核心和底层逻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散碎的内功心法和乐理串联起来。 整整一个时辰过后,一门新的武功终于被成功创造。 【顿悟完成】 【你的乐理提升了5点】 【你领悟了水滴石穿曲(八级武学,熟练度LV1)】 【该武功以至柔真气催动乐器,在演奏的同时发出具有极强穿透力且几乎无法听到的音波。该音波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无视护体真气,直接无差别对周围所有人的经脉内脏造成伤害。最开始的时候这种伤害十分轻微难以被察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会不断积累叠加,直至经脉寸断内脏破裂。】 水滴石穿曲? 大范围群攻! 无视护体真气防御! 看到这两个特性之后,杜永顿时大喜过望。 尽管他早就知道有若水功打底,这次顿悟的结果肯定不会差到哪去,但却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如此惊人。 要知道在高武世界,护体真气是所有高手的标配,同时也是最令人头疼的防御手段。 只要护体真气没有被打散,想要杀死一个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可现在,杜永却有了一种可以直接穿透护体真气伤害到敌人的手段,那就是音波。 如果按照科学的解释,这极有可能是某种频率的次声波。 就在他兴奋之余想要去抓一只鸡或兔子来试试“水滴石穿曲”的威力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砰!砰!砰! “小师弟,你还在练功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杜永赶忙起身打开门,结果一眼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除了脸、身上其他地方都缠着绷带的身影。 “陆师兄,你怎么来了?” 他脸上露出了十分惊讶的表情。 因为眼前这位,就是那个当初在苏州城青楼上一只手搂着姑娘、一只手拎着酒壶的青年。 至于身上的伤,不用问也知道是被石山仙翁用树枝狠狠抽打留下的。 不过也不知道是因为当初师父没舍得下狠手,还是自身恢复能力出众,又或者使用了某种特别好的外伤药。 总之,看眼下这副样子,应该是好的七七八八可以自由活动了。 陆宏先是打量了一下屋内,随后笑着说道:“自打拜入师门以来,师弟你几乎天天都在练功,我们几个师兄怕你神经绷太紧导致走火入魔。经过商议,大家一致认为应该带你去苏州城逛逛,稍微放松一下心情。毕竟练武这种事情要劳逸结合,一味下苦功并不一定能得到好结果。更何况你练的还是若水功。” 【随机特殊事件——来自师兄的邀约】 【师兄邀请你一起去城镇散心】 【你是否同意】 【是/否】 “好,你等我一下。” 杜永连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 一方面,他觉得像这种特殊事件肯定不能错过。 另外一方面,他也的确想要领略一下古代大城市的繁华景象。 简单换了一身衣服、带上佩剑,杜永便跟随陆宏一起下山了。 但是等抵达苏州城之后,这位陆师兄便直接给他拉了一坨大的。 “那个……师兄,你确定我们要进这种地方?” 看着眼前“倚翠楼”的招牌,还有里边一个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杜永开始严重怀疑这次出来究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要知道他眼下身体年龄可还不到十二岁。 你见过哪个正常人会带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逛青楼。 就连门口的龟公和柜台前的老鸨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可陆宏却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反问:“不来这还能去哪?整个苏州城属倚翠楼的姑娘质量最高。师兄我每次练功遇到瓶颈都会来放松一下,然后一切烦恼和压力就都消失不见了。” 听到这番话,杜永立刻扶着额头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 尽管作为一个现代人,他能理解这种通过找女人、纵欲的方式来缓解心理和精神压力。 可问题是你好歹看一下年龄啊。 但凡要是有个十六七岁,杜永都会当这位陆师兄是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好兄弟。 “好了,别害羞,来这种地方一回生二回熟。有师兄我在,保证给你找一个温柔知心的美人。” 陆宏嬉笑着拉起杜永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哎呦!这不是陆少侠么,欢迎欢迎!” 三十五六岁风韵犹存的老鸨立马迎上来,脸上挂着讨好谄媚的笑容。 毕竟这位不仅是经常来光顾的老客户,同时还是本地一霸石山派的弟子。 无论哪个身份都需得好好伺候着。 “嘿嘿,这么多天没来,你想我了没?” 身为老瓢虫,陆宏十分自然的伸手在老鸨身上摸了一把,那张颇为英俊的面孔浮现出一丝坏笑。 “想!可想死奴家了。” 老鸨非但没有抗拒,反倒主动往前凑了凑,同时用略带疑惑的眼神注视着站在旁边的杜永。 足足过了几秒钟,她才压低声音试探道:“陆少侠,这位是……” “这是师父新收的杜师弟,我带他来苏州城散散心。赶紧安排一个包间准备好酒菜,然后再找个年龄相仿的姑娘。” 陆宏一边吩咐一边带着杜永往楼上走,丝毫没有注意到老鸨为难的表情。 第四十八章 高级青楼的玩法 走进二楼的包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桌子,上边摆放着一把七弦古琴。 旁边则是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以及几个十分精致的烛台。 靠近窗户附近则是一张更大的圆桌,四把能够坐下至少两个人的椅子将其围在中间。 最重要的是这个房间里没有床。 看到这一幕,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杜永暗自松了一口气。 光凭这摆设和装饰基本就能判断出,倚翠楼应该是属于比较高档的青楼,不是单纯卖色卖肉的那种。 这类青楼主打一个文艺范。 姑娘们都是经过琴棋书画等方面的严格训练,通常靠卖艺来赚钱。 如果客人想要一亲芳泽就得先靠“才华”来打动对方。 绝对不能动粗或者用强。 不然就会失了身份和体面。 所以杜永至少不用担心会上演什么限制级的场面,应该只是单纯的调情、喝花酒。 类似这种偏商务的聚会活动,对于他来说完全属于小场面,没什么大不了的。 “师弟,先随便坐,酒菜和姑娘要等上一会儿。” 陆宏轻车熟路的坐到靠近窗户的椅子上,拿起壶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然后便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师兄,你身上还带着伤呢,难道就不怕被师父发现又要挨揍吗?” 杜永脸上浮现出一丝好奇。 毕竟“好了伤疤忘了疼”起码也得等伤疤好了吧。 “无所谓,早就习惯了。只要别把这张脸打坏影响我找姑娘,其他地方随便师父怎么打。反正我皮糙肉厚,抹上药之后最多几天就能结痂。” 陆宏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毫无疑问,石山仙翁之前那顿打算是白费力气了,压根没有起到一丁点作用。 等喝完杯子里的茶,陆宏便立刻饶有兴致的问:“师弟,你的若水功练得如何了?要知道咱们石山派每一位弟子,都曾经在师父的鼓动下试着练过这门武功,但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成功的。” “每个人都练过?” 杜永微微吃了一惊。 他还以为若水功是石山仙翁专门给自己准备的呢。 陆宏点了点头感慨道:“是啊。我刚入门的时候拿着那本秘籍足足练了一个月,最后甚至差一点吐血走火入魔。听说大师姐之所以会长不大,就是因为当初练若水功留下了某种不为人知的隐患。所以听师兄一句劝,没必要把自己逼那么紧,装装样子糊弄一下师父就行了。等个把月练不成,他老人家自然会给你换一门武功。” “额……谢谢师兄的忠告,不过我已经练成了。” 杜永没有选择隐瞒而是直接说出了实情。 “什么?你练成了!” 陆宏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脸都是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杜永没有说话,仅仅是抬起手释放出至柔至阴的真气。 随后茶壶里的水就自动从喷口飞了出来,呈一条直线在桌面上不断盘旋上升,最终化作一条活灵活现的龙。 很显然,这就是若水功对于世间万物“流动”的操控力。 目前为止,整个江湖上还没有第二种内功心法的真气可以做到这一点。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上善若水!原来那些关于这门武功的记载都是真的。” 陆宏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立马拍着桌子发出一阵狂笑。 从他的眼神中丝毫看不出一丁点的羡慕嫉妒,只有发自内心的开心和高兴。 不仅如此,这家伙还上前一把搂住杜永的脖子。 “师弟果然不愧是天纵奇才,这么难的内功心法都能在几天时间里就练成。今天咱们兄弟不醉不归,一定得好好庆祝一下。” 还没等杜永来得及开口,原本紧闭的房门便被轻轻推开,紧跟着从外面走进来几个浑身上下散发着淡淡茶花香味的女人。 她们先是以一种十分优雅的姿态微微屈膝做了一个“万福礼”,然后才将手里端着的菜和酒摆放在桌子上。 等做完这一切又鱼贯而出快步离开。 不得不说,光是这上菜的动作就令人赏心悦目,不愧是玩文艺范的高级青楼。 紧跟着,一大一小两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并排走进房间。 其中年纪比较大的应该有十六七岁,脸上画着淡淡的彩妆,头发整个盘起来形成复杂精美的发髻,里边穿着一件米色的齐胸襦裙,外面披着粉色的半透明丝绸罩衫。 她走的方式十分轻盈且充满美感,明显是经过长期训练培养出来的。 至于年纪小的大概只有十三四岁,从头到脚都是一套白色衣裙,而且非常保守几乎没有前者那种半透明的诱惑,头上也只是简单的插了一根簪子,一头黑色的秀发披在肩上。 “陆少侠,好久不见。” 年长的姑娘脸上浮现出职业化的笑容主动打了声招呼。 陆宏立马撇下杜永,一把拉住对方的手,含情脉脉的回应道:“倩儿,我可是有段日子没见到你了。瞧瞧你这脸瘦的,该不会是因为想我想的连饭都吃不下了吧。” “你个没良心的,有了新欢就忘了我这个旧爱。今天你可得好好补偿我,不然下次再来我可就不见你了。” 被称之为倩儿的姑娘立马流露出痴怨的神情,无论是眼睛、面部肌肉,还是肢体动作都配合的恰当好处。 哪怕是接受过信息时代冲击的杜永,都有些惊讶于对方的演技与逢场作戏竟然可以达到这种程度。 “没良心?我可是被师父狠狠打了一顿,连伤都没好就来看你了。瞧瞧身上这些绷带,下边可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 陆宏立马解开衣服露出胸膛为自己辩解。 “啊!” 看到胸口缠绕的绷带,倩儿立马发出一声惊呼,紧跟着伸出白嫩的小手在上边摸了摸,眼泪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眼眶里流出来。 过了大概两三秒钟,她才抬起头柔声问道:“疼吗?” “刚才还有点疼,但是现在让你这么一揉就不疼了。” 陆宏趁机从后面搂住姑娘的腰。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简直就像精心排练过几十遍一样自然、熟练。 不用问也知道,这两个人无一例外都是不折不扣的“老戏骨”。 虽然他们都知道对方表现出来的情意是假的,但却十分默契的没有点破,反倒配合对方上演了一出郎情妾意。 这就是古代高端青楼的玩法吗? 原来人家提供的不是生理方面的服务,而是精神满足和情绪价值。 而且这还是一种男女之间心理层面的博弈。 不管双方谁先真的把持不住都意味着输了。 刺激! 太刺激了! 大开眼界的杜永不由得回想起在穿越之前,自己曾经看过的一本古书《青楼韵语》,也被称作《嫖经》。 里边的内容是教导青楼女子和客人之间要如何保持一种健康的心态,以及必须遵循的几点原则。 眼前这两个人无疑就是教科书级别的完美模板。 正当杜永打算继续欣赏接下来两位“老戏骨”的精彩演出时,陆宏突然停了下来,指着一旁的白衣女孩说道:“咱们先不急着叙旧,你还是给我师弟介绍一下她是谁吧。” 倩儿微微一笑,原地转了个圈不动声色挣脱了搂在自己腰上的手,然后走到白衣女孩身边介绍道:“她叫月儿,是这里年纪最小的姐妹,原本还在接受训练呢。如果不是这位少侠年纪太小,我们才舍不得让她出来接客。” “第一次接客?正好!我师弟也是第一次上青楼,他们俩刚好能凑一对。” 陆宏不由分说一把将杜永推了过去。 倩儿同样也轻轻推了下被称之为月儿的女孩。 两人就这样被强行配对弄到了一起。 “少侠要喝酒吗?” 第一次接客的月儿明显有些紧张。 但杜永接下来的回答顿时让她变得更加紧张。 “不喝。” “那我给您夹菜。” 月儿赶忙转移话题试图缓解这种生硬尴尬的氛围。 “不用,我暂时还不饿。” 对黄毛丫头实在无感的杜永再次把天聊死了。 没办法,谁让古代青楼的审美跟他的喜好完全对不上呢。 以至于他完全提不起一丁点的兴致。 眼见新手搞不定客人,倩儿立马起身救场,径直走到古琴前坐下来,笑盈盈的提议道:“既然少侠不想喝酒吃东西,那不如给您弹奏一首曲子听听如何?” “好啊,我对音律还是略有研究的。” 这次杜永没有再拒绝,而是十分给面子的点头同意了。 很快,一阵悠扬的琴声回荡在房间内。 “师弟还懂音律?” 陆宏一口闷下杯子里的酒,脸上浮现出惊讶之色。 “嗯,闲着没事的时候喜欢弹弹琴打发时间。哦,对了,这位倩儿姐姐,你的《潇湘水云》有两个音弹错了。” 杜永转过身来到对方面前,直接打断并将弹错的部分重新演奏了一遍。 这个举动不光是身为师兄的陆宏看呆了,一旁的白衣女孩同样也惊呆了。 而正在弹琴的倩儿更是整个人僵在原地。 毕竟凡是来青楼这种地方,有几个是为了真正听曲的。 哪怕偶尔有弹错一般也不会有人在意。 可偏偏眼前这个少年就不解风情的较真了,而且指正的没有一丁点毛病。 要不是有陆宏这个老主顾带着,倩儿甚至都会以为对方是来故意砸场子的。 第四十九章 我可以直接杀了他们吗 “噗哈哈哈哈!师弟,你可真是太有意思了。哎呦,不行,我肚子都笑疼了。” 陆宏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突然放声大笑,一边笑还一边用力拍着大腿前俯后仰。 “古人云,曲有误周郎顾。想不到少侠除了武功高强之外,还如此精通音律。不如您来弹奏一曲如何?” 倩儿不愧是老戏骨,迅速把不满情绪掩饰过去,而且主动站起身让出位置。 她倒要看看,眼前这个当众让自己出丑的少年,究竟能弹出多么悦耳动听的琴声。 “好呀。” 杜永毫不客气的坐下来,先是以一种非常专业的态度挨个校正琴弦,确认音准没有问题之后才开始弹奏。 仅仅几秒钟的功夫,如同潺潺流水般悠扬的声音就回荡在房间内。 刚开始的时候,倩儿还抱着一种审视和挑刺的态度,但很快就变成了瞪大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因为杜永弹奏的曲子是典型的从简单到困难逐步升级。 最后手指拨弄琴弦的速度甚至快到出现了残影。 最重要的是,这首曲子她连听都没听过,更不在任何一本曲谱上。 当一曲弹奏完之后,整个房间内鸦雀无声。 两位从小就接受严格训练的姑娘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十二岁左右的男孩竟然有如此高超的琴艺。 这水平连负责教授她们的老师恐怕都望尘莫及。 节奏明快的音律就仿佛令人置身于深山之中,旁边就是从高处滴落的溪流。 这种宛若身临其境的感觉无疑是音律最高级别的体现。 相比之下,陆宏更是连杯里的酒洒在身上都没有察觉到,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这位小师弟。 作为石山派的师兄,他与两个只能感受到音乐层面东西的青楼姑娘不同,而是听出了其中融入上善若水的武学真意。 而且他相信只要小师弟愿意,随时可以让悦耳琴声作无形的杀人利器。 这哪里是在演奏音乐,分明就是在练习某种杀人的武功。 不得不说,陆宏虽然是个老瓢虫,但在武功造诣方面却一点都不弱,一下子就听出了水滴石穿曲的恐怖。 毕竟他也是练过若水功的人,所以在这方面更加的敏感。 啪啪啪啪—— “好琴、好律!如此技艺整个苏州城怕不是都难以找到第二个。冒昧的问一句,少侠你刚才弹奏的曲子是什么?” 倩儿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神采,同时摆出一副崇拜的模样拍手鼓掌叫好。 “这首曲子名为水滴石穿。” 杜永双手缓缓离开古琴,似乎还沉浸在某种玄妙的状态中。 要知道他现在的乐理属性已经接近六十点,而且在弹奏的时候还装备了“绕梁三日”的称号。 再加上修炼若水功对于世间万物“流动”的独特感知,最终才融合成这首充满意境的水滴石穿。 除了没有催动真气发出可以杀人的无形声波,他已经差不多做到了极致。 “能教我吗?” 倩儿凑到近前用含情脉脉的眼神望着杜永。 她相信只要自己能学会这首曲子,必然能力压所有人成为倚翠楼的头牌花魁。 到时候名声、财富,还有数不清的仰慕者都将蜂拥而至。 杜永轻轻摇了摇头:“抱歉,这与其说是乐曲,倒不如说是一门武功,你学不了。” “没错!不光你学不了,这世间就没有第二个人能学,除非这个人也能练成若水功。我说的对吧,师弟?” 陆宏一语道出了其中的奥妙。 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师父对这位小师弟总是格外的看重。 能将一门武功的真意拓展运用到其他方面,这本身就是一种非常稀有罕见的天赋。 更不用提对方仅用几天时间就练成了石山派最难的内功心法。 “真的学不了?” 倩儿明显还有点不死心。 “水滴石穿曲到中段的时候需要在一瞬间弹奏出六个音,后段更是十个音以上。试问你那双没有练过任何武功的手可以做到这一点吗?” 杜永瞥了一眼对方那双经过长期保养,没有一丁点老茧且无比柔软的白嫩小手。 在他看来,这些按照扬州瘦马标准培养出来的青楼女子,除了会高谈阔论练就一身讨好男人的技巧之外,基本上一无是处。 而且一旦年龄稍微大一点,甚至仅仅只是二十岁刚出头,其价值就会直线跳水。 要么被卖给有钱人当玩物,要么沦落到被逼着出卖肉体赚钱。 都不用到晚年,三十岁之后生活状态就已经相当惨淡,往往活不到四十岁就会死掉。 所以高级青楼女子的黄金年龄通常在十四岁到十八岁之间,花期非常非常的短暂,差不多一眨眼就过去了。 这也是为什么倩儿非常渴望能够学会水滴石穿曲,然后以此来打响名气提高身价。 如此一来她就可以延长自己的职业生涯,甚至是吸引有钱有势的男人替自己赎身,最终离开风月场所嫁给对方当个小妾。 对于大多数的青楼女子而言,这已经算是相当好的结局了。 “唉——” 伴随着一声叹息,倩儿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失望。 就在她张开樱桃小口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争吵声。 “大爷!您不能上去!倩儿姑娘正在陪客人呢。” “陪什么客人?难道我们船主就不是贵客吗?” “滚开!再废话老子一刀砍了你!” “哎呦喂!大爷们行行好吧,可千万别硬闯,好歹先让小的进去跟通融一下。” …… 几秒钟之后,紧闭的房门便被十分粗暴的一脚踹开。 砰! 只见几个绑着头巾、身穿青色短打的彪形大汉挤了进来,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带了一把手臂长短的刀。 为首的更是留着一嘴浓密络腮胡子,脸上还有一道竖着的疤痕,光看上去就给人一种十分凶狠彪悍的感觉。 一名倚翠楼的龟公拼命想要阻拦,但在这群明显有武功的人面前显然起不到任何作用,一把就被推倒在地跌了个跟头。 “呦,这不是青鲨帮的孙船主么。” 陆宏明显认识对方,拿起壶不慌不慌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姓陆的!我好像之前说过倩儿是老子看上的,你以后不准再来找她。” 被称之为孙船主的汉子直接开门见山表明了来意。 “哈哈哈哈!你说不准就不准吗?你他妈的算老几!小爷我不仅今天要来,而且接下来一个月天天都要光顾。” 说着,陆宏还仿佛宣誓主权一样,一把将倩儿拉到自己的怀里。 至于后者,这会儿已经被吓到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毫无疑问,从两人的对话不难听出,这就是一场典型男人之间为抢夺漂亮女人爆发的争风吃醋。 眼见对方不仅驳了自己的面子,而且还当众搂着自己看上的女人,孙船主顿时暴怒,猛地抽出刀冲了上去。 “你找死!” “我看死的是你!” 陆宏一把将怀里的女人推开,同时反手拔出佩剑迎了上去。 铛! 刀剑碰撞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同时附着在上面的真气当场将摆放着酒菜的桌子从中间劈成两半,杯子、盘子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眼见自家船主都动手了,另外几个壮汉也纷纷拔出刀包围了不远处的杜永。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内充满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师弟,那几个青鲨帮的喽啰交给你没问题吧?”陆宏咧开嘴狞笑着问道。 “嗯,没问题。我可以直接杀了他们吗?” 杜永的声音依旧保持着平静,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在谈论的不是杀人,而是随手捏死几只虫子。 那种发自内心的冷漠和对生命的蔑视,顿时让叫做月儿的女孩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白皙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尽管她早就听说过,这些江湖上的大侠们一言不合就会打打杀杀。 可亲眼见到一个比自己还要小的男孩,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出自己要杀人的时候,精神还是不可避免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尽管杀!出了事情我担着!” 陆宏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狠角色,一剑将对手逼退之后立马目露凶光给出肯定的答复。 尽管青鲨帮在苏州地界也算一霸,但他却丝毫不怕招惹到对方。 “就凭你这么个毛孩子也想杀我们?” 一名壮汉不屑的撇了撇嘴,甚至连刀都没用,直接施展擒拿手想要抓住杜永。 在他眼中,就算对方是石山派的弟子,这个年龄武功也不能高到哪去,大概率应该是刚入门。 但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只见杜永用手指拨弄了一下琴弦。 铮—— 一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诡异声音瞬间回荡在整个房间内。 紧跟着壮汉的手就停在了半空中,那张在海上风吹日晒满是沧桑的脸顿时胀得发紫。 转瞬之间,他便哇的一声从嘴里喷出一口鲜血。 不光是这名壮汉,在场包括倩儿、月儿在内的两个姑娘也都感觉体内血气翻涌,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痛。 “如果不想死就赶紧离开,走得越远越好。” 杜永显然不想伤及无辜,所以主动开口提醒了一句。 对于他而言,没有比这几个送上门的家伙更适合测试水滴石穿曲的威力了。 第五十章 多谢师兄夸奖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尤其在得到明确的死亡威胁时更是如此。 原本摔倒在门外的龟公连滚带爬地冲进来,拉着自家已经被吓傻的两位姑娘便跑下了楼。 他很清楚,自己压根没有能力阻止这些江湖大侠们动手,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远离。 不光是青楼的人,周围临近几个包间的客人在听到打斗声音之后,也都纷纷第一时间选择远离现场,避免一会儿受到波及。 不得不说,高武世界的普通人警觉性就是不一样。 居然连一个敢靠近看热闹的都没有。 杜永对这个结果无疑是相当满意的。 因为他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不用考虑可能会伤及围观吃瓜群众的问题了。 至于那几个青鲨帮的壮汉,全都被诡异的音波攻击吓住,站在原地根本不敢轻易靠近。 不过这些人不主动发起攻击,并不意味着杜永会放过他们。 当确认周围的人都走光之后,他的手指便再一次在琴弦上拨弄起来。 但这一次,那一根根颤抖的琴弦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仅仅只是以一种肉眼几乎无法观察到的速度剧烈晃动。 还没等青鲨帮的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前受伤的家伙便立刻感受到腹中一阵剧痛传来,身体经脉的真气更是彻底失去控制四处乱窜。 “啊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感让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发出了惨叫声。 眼睛、耳朵、鼻子、嘴巴在同一时间开始往外渗血,那样子看上去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蠢货!别傻站着!快冲上去破坏那架琴!” 孙船主的武功造诣明显要比手下高出一大截,一下子就看出了杜永抚琴时灌注在手上的真气。 再加上虽然使用乐器的武功在江湖上非常罕见,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 他看过两眼之后便确认对方在使用古琴施展某种可怕的武功,就连自己也不可避免受到了影响。 “上!不要怕!他不过就是个毛孩子而已!” “小兔崽子!给爷死!” “尝尝青鲨帮的博浪刀!” 得到命令的汉子们立马挥舞长刀冲了上去。 他们十分精于搏杀,而且配合非常默契,两个正面冲锋,另外两个分别从左右两侧包抄。 “师弟小心!” 陆宏见状赶忙大声提醒道。 他显然把杜永当成那种连血都没见过,第一次跟人打斗的新手,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这位师弟早就已经杀人如麻。 只见杜永一只手继续拨弄琴弦,另外一只手直接拔出佩剑,以一种非常奇妙的姿势挥出一剑。 铛!铛! 迎面冲过来的两个汉子手中的长刀立马被挡了回去,并且胸口被划开一道口子不停的往外冒血。 紧跟着杜永手腕一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挑中右边汉子的手腕,直接将对方的手筋割断,紧跟着一脚踢在掉落的长刀上。 嗖! 这柄长刀瞬间化作残影飞向另外一边,扑哧一声扎进左侧汉子的肩膀。 巨大的力量和惯性顿时令后者连续退了七八步,直至刀刃穿透肩膀后砰的一声插进后方墙壁。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就好像经过了千锤百炼一样,没有一个动作是多余的。 看到这一切的孙船主更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因为就在这一刹那的短暂交手中,杜永整整使用了三种风格截然不同的武功。 最开始的是一种非常凌厉注重进攻的剑术,紧跟着反手上挑应该是某种擒拿类的拳掌功夫,只不过用剑使出来了而已。 否则正常情况下,剑术绝不会攻击手腕,而是会直接去刺心脏、咽喉和眼睛。 最后踢的那一脚则是暗器才会用到的巧劲。 尽管这些武功都算不上有多高深,但能把它们无缝串联到一起在实战中运用自如,绝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更何况杜永从头到尾都表现得轻松写意,动作更是充满了飘逸潇洒的韵味,绝对留足了余力。 “哈哈哈哈!孙船主,我师弟的武功如何?” 陆宏咧开嘴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狂笑。 “姓陆的!你真想要跟我们青鲨帮结仇吗?” 孙船主这会儿明显有点慌了。 因为他的武功跟陆宏不相上下,绝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分出胜负的。 但杜永的武功则明显跟他的手下拉开了巨大差距。 照这个样子发展下去,他怕不是很快就要准备给手下收尸了。 “结仇?” 陆宏不屑的撇了撇嘴。 “就凭你有什么资格代表青鲨帮?你不过是个船主而已!更何况这场冲突是你先挑起来的,小爷就算宰了你又能如何?我石山派难道还怕青鲨帮不成?” “听到师兄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现在,你们做好去死的准备了吗?” 杜永甩了甩剑刃上沾染的血迹将其重新插回鞘内,紧跟着十指瞬间化作残影飞快拨动琴弦。 眨眼功夫,几名受伤的壮汉伤口便开始疯狂往外喷血,在空气中形成令人毛骨悚然但又散发着诡异美感的血雾。 “你怎么敢?!!!” 孙船主怒喝一声就想要冲过来打断杜永抚琴。 但陆宏怎么可能如对方所愿,立马一剑将其逼了回来,同时冷笑道:“你这是想要去哪?” “滚开!” 情急之下,孙船主也顾不得许多,当场爆发出一股强劲的真气,然后将真气附着在刀上猛地斩了出去。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房间的地板连带墙壁瞬间被劈开一道巨大的口子,无数木屑和碎裂的家具四散飞溅。 不过很可惜,陆宏非但没有被击退,反倒踩着一根断裂成两截的柱子冲了上来,手中的长剑末端暴涨出足有三尺的青色剑芒。 毫无疑问,他也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本事,打算彻底干掉这个胆敢对自己吆五喝六的白痴。 至于杀了对方可能会跟青鲨帮结仇的事情,陆宏压根就不在乎。 毕竟石山仙翁护犊子在整个苏州城都出了名的。 除非青鲨帮的人不想做海贸生意了,否则绝对不敢轻易开战。 因为石山派的人虽然少,但却没有一个是吃素的。 青鲨帮的人虽然多,但大多数帮众武功根本不行。 前者只要隐藏起来对后者进行无差别屠杀,用不了多久,这个控制苏州一带海贸的大帮派就会原地土崩瓦解。 趁着没人打扰的时间,杜永已然将水滴石穿发挥到极致,无形的音波不断摧残着那些伤员的身体。 最终,伴随着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那些倒在血泊之中的汉子无一例外全部都像没了骨架支撑一样,变成一滩仅仅由外皮包裹不成形状的烂肉。 如果解剖尸体就会发现,他们的骨头已经完全碎裂成了极小的骨头渣子。 毫无疑问,这就是水滴石穿曲真正的威力,直接从内部粉碎破坏整个身体最关键、最核心的部位。 尤其是这些内功不够强,无法用真气护住心脉的小喽啰。 只需要喝口水的功夫就会直接变成一具不成人形的尸体。 相比之下,那位孙船主受到的影响明显就要小很多。 虽然脸上也开始出现血气翻涌的迹象,鼻子和眼睑也流出了暗红的血液,但终究还是扛住了。 或者说,杜永目前水滴石穿曲的熟练度太低了,还不足以在短时间伤害到这种级别的高手。 “好!很好!我记住你了!小子!” 眼见自己的亲信手下全部被杀,孙船主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流露出怨毒之色。 意识到再打下去吃亏的只会是自己,他果断挥刀逼退陆宏,二话不说转身就想施展轻功逃走。 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人还活着,仇完全可以先记下,等以后找到机会再报复回来。 “想走?晚了!” 向来喜欢斩草除根的杜永,明显不会放任一个恨上自己的敌人就这么轻易离开。 当孙船主腾空而起的刹那,一柄泛着寒光的飞刀瞬间从他的掌心飞了出去。 由于刚好是在半空中没办法借力,前者只能挥刀格挡。 可这一运功格挡立马就导致维持轻功的真气散了,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下跌落。 “嘿嘿!跟小爷我抢女人?把命留下吧!” 陆宏也趁势一个箭步追上去,青色的剑芒径直刺向对方的后心。 “不!!!!你不能杀我!” 孙船主无疑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满脸绝望发出了最后的呐喊。 但陆宏却没有一丁点手下留情的意思,一剑就贯穿了对方的胸口。 当剑芒穿过心脏的刹那,鲜血从前心的伤口喷涌而出,随后整个人便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抽搐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啊啊啊啊啊啊啊!!!!!!杀人啦!” “呕——” “快!快去报官!” …… 一时之间,街道两旁全部乱作一团。 尤其是空气中弥漫的刺鼻血腥味,把这些普通百姓吓得不轻。 可陆宏却不以为意的拔出剑,在孙船主尸体上蹭了蹭血迹,转过身笑着说道:“小师弟,我突然发现你简直太对师兄的胃口了。尤其是这杀伐果断一点也不瞻前顾后的性格。” “多谢师兄夸奖。不过我觉得这件事情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就结束。” 说着,杜永将目光投向从远处赶来的几个身影。 第五十一章 一山还有一山高 “让开!别挡路!” “缉捕司办案,无关人等回避!” 伴随着推搡与呵斥声,几个身穿官差服饰的人迅速挤过混乱的人群来到现场。 当发现地上躺着的尸体时,为首的男人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第一时间冲上去将整个人翻过来确认身份。 看清正脸的刹那,他整个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因为做海贸生意的青鲨帮可是号称有着上万帮众,大小船只两三百艘。 一旦闹起来对于苏州城及其周边地区的影响绝对是灾难性的。 可当为首的男人抬起头看到行凶者的时候,心脏更是差点当场骤停。 过了良久,他才咬牙切齿的质问道:“怎么又是你?你疯了吗,连青鲨帮的船主都敢杀?” “这次可怪不到我头上。是他先闯进来的,也是他先动手的,我只是单纯的自卫。” 陆宏双手抱胸丝毫没有半点紧张,更没有普通人面对官差时的恐惧。 “大人!楼上还有几具尸体!而且不知道被什么武功弄的,全身上下骨头都碎裂成渣,现在只剩下一坨皮包骨头的烂肉。” 一名冲上二楼的缉捕司成员探出头脸色铁青的大声汇报。 能看得出,那些死在水滴石穿之下的倒霉蛋,给了他极大的视觉与精神冲击。 如果不是为了维持威严强忍着,他八成会直接吐出来。 “你干的?” 为首的男人死死盯着陆宏,同时开始在心底琢磨接下来要如何处理。 要知道江湖人士之间的恩怨仇杀是没办法按照大宋律法判罚。 因为如果那样做,几乎就等同于直接跟全天下所有的帮会门派为敌。 无论是朝廷还是大宋皇家都承担不起后果。 通常情况下,像这种因为口角和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导致一方死亡,一般都是谁赢谁有理,输的一方死了活该。 可眼下的情况显然不能这么简单粗暴的处理。 毕竟青鲨帮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了。 但同样的,石山派也不是什么软柿子。 尤其石山仙翁葛烨可是名副其实的武学宗师,而且还非常的霸道护短。 这要是一个处理不好,整个苏州城怕不是都要乱起来了。 “不,不是我干的,是我小师弟干的。” 陆宏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杜永,脸上浮现出赤裸裸毫不掩饰的得意。 “师弟?石山仙翁又收新弟子了!” 为首的男人明显吃了一惊,紧跟着迅速将目光投向杜永。 但在看清楚对方只是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孩子后,他眉毛顿时皱成一团。 “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他才多大,就算是石山仙翁的弟子也不可能练成什么高深的武功。” 陆宏伸出一根手指在对方面前轻轻晃了晃。 “不,不,不,我这个杜师弟可跟一般人不一样。别看他年纪小,但却已经练成了我们石山派最高深的若水功。” “什么?!” 为首的男人猛地瞪大了眼睛。 作为朝廷专门用来压制江湖人士的机构,缉捕司暗地里一直在收集各大门派的情报,自然不可能不知道石山派有一门除了开山祖师爷之外就没人练成过的内功心法。 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缉捕司就要重新评估石山派的整体实力,以及未来在江湖地位上的变化。 尤其是杜永,必须要立刻单独建立一份档案,将其底细彻查清楚以备不时之需。 “师弟,过来认识一下沈都统。咱们以后在苏州城混,少不了要跟他打交道。” 陆宏笑着冲杜永招了招手。 “见过沈都统。” 杜永上前按照江湖规矩拱手施礼。 通过这么长时间的打听,他已经知晓“都统”实际上是缉捕司内领导职位的泛称,一共分成四个等级。 其中最高级的是位于京城的紫衣都统。 地位相当于明朝锦衣卫的指挥使或东西厂的厂公,以及指挥同知、指挥佥事之类的高官。 紧跟着是安置在各主要大城市的红衣都统。 主要职责是坐镇一方,也是权力极大的实权派。 第三个等级则是青衣都统。 一般负责带队执行各种各样的危险任务,追捕那些触犯了朝廷底线穷凶极恶的江湖高手。 第四个等级是黑衣都统。 相当于锦衣卫百户、总旗,负责情报收集和清剿一些威胁比较大的山贼、强盗、马匪。 很显然,眼前这位沈都统穿着一身青色官袍,明显是第三个等级,属于正六品的武官。 “杜少侠果然是天资不凡,才小小年纪就已经练成了绝世神功,未来前途肯定不可限量。不过我很好奇,你究竟用的是什么武功,竟然可以让那些青鲨帮的弟子全身上下所有骨头碎裂成渣?” 沈都统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个看上去性情温和、礼貌、无害的少年。 可还没等杜永来得及回答,一旁的陆宏就不客气的打断道:“喂!沈都统,你可别太过分。要知道在江湖上打探别人武功可是大忌。我师弟用的什么武功没义务告知你们缉捕司。” “好吧,那我就不问。可现在这个烂摊子怎么解决?孙船主可是青鲨帮里最能赚钱的几个船主之一。现在他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你的手上,对方是不可能轻易善罢甘休的。” 沈都统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打起了官腔。 如果可以的话,他才不想管这种江湖上的恩怨呢。 甚至巴不得多死几个血流成河。 到时候缉捕司的压力就能大幅度降低。 可遗憾的是,苏州是朝廷的赋税重地,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剧烈的动荡与骚乱。 “哼!别人怕青鲨帮人多势众,可我们石山派才不在乎。想要寻仇尽管来,我倒要看看是他们人头多还是我的剑更快。” 陆宏咧开嘴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在师父长期以来的护短和骄纵下,包括他在内所有石山派的弟子都养成了蛮横霸道的性格,从来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否则刚才动手的时候就不会毫不犹豫的杀人,而不是留对方一命避免矛盾进一步激化。 “杜少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眼见陆宏这家伙又开始犯浑,沈都统果断将对话的目标转移到了杜永身上。 在他看来,这个温文尔雅的少年应该会比其师兄“懂事”一点。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只见杜永眨了眨眼睛,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问陆宏:“师兄,青鲨帮的帮主武功与师父比起来谁高?” 后者不假思索的回应道:“五十招之内,师父就能将其重创。” “那其余船主的武功与诸位师兄师姐比起来又如何?”杜永继续追问。 “哈哈哈哈!当然是咱们厉害得多。别的不说,光大师姐一人一剑就能横扫青鲨帮所有的船主。” 陆宏大笑着说出了自己的底气所在。 听到这番话,杜永也跟着笑了,而且一边笑还一边说道:“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可聊的。咱们直接回去拉人,今天晚上就灭了青鲨帮,将所有人赶尽杀绝,用他们的血染红整个港口码头。” “你可知道青鲨帮有多少人?” 听到这番发言,沈都统只感觉头皮发麻,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十来岁孩子能说出来的话。 “不就是区区几千上万人而已,只要稍微花点心思总还是能杀光的。更何况江湖的本质就不是杀来杀去么。青鲨帮不仅欺行霸市,听说偶尔还在做海盗生意,干掉他们是行侠仗义,对朝廷和官府来说也应该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才对。” 杜永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毫无疑问,在他眼里对方根本不是几千上万活生生的人,而是可以让自己一飞冲天的大量移动人形经验值。 最重要的是,他想要借题发挥试探一下从朝堂到江湖对于这种大规模屠杀的反应。 究竟是像笑傲江湖福威镖局灭门惨案时所有人都冷眼旁观,还是会有卫道士站出来阻止。 如果是后者,以后杀人的时候就需要稍微注意一点影响,起码得找一个伟光正的借口。 如果是前者,那说明道德和法律对于这个世界强者的约束力几乎为零。 “师弟,你是认真的?” 陆宏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他原本以为直接杀掉一个青鲨帮的船主就已经够嚣张、够极端的了。 可现在突然发现,这位小师弟居然比自己还要极端,简直堪称杀神转世。 毕竟杀几个人和杀几千人还是多少有点区别的。 “不行吗?” 杜永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反问。 紧跟着他又补充道:“我记得师父曾经说过,在江湖上如果结了仇就要尽量把对方赶尽杀绝以防后患。我们现在既然杀了青鲨帮的船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再灭掉对方满门不是更好吗?反正他们又打不过咱们石山派。” “……” 此时此刻,沈都统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神也完全就像是在看待一个怪物,而非正常人类。 他原本以为经常惹是生非的陆宏就已经是个大麻烦了。 可谁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 这“人才”辈出的石山派怕不是要迎来一位史无前例的小魔头。 搞不好日后小魔头还会进化成更恐怖的大魔头。 第五十二章 师父威武 “兄弟!!!!” 伴随着一声从远处传来的怒吼,一名个子稍矮的精壮汉子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直奔倒在地上“心胸开阔”的尸体。 从标志性的穿戴打扮不难看出,他也是青鲨帮的一员,而且跟死掉的孙船主大概关系不错。 在这家伙身后还跟着一群同样打扮的手下。 毕竟陆宏刚才是当街杀人,无数民众都亲眼看到了,根本不可能瞒得住。 再加上青鲨帮又是出了名的人多势众。 所以他们能在短时间内得到消息赶过来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精壮的汉子在抱起尸体确认了身份之后,立马抬起头用充满恨意的眼神巡视四周厉声喝问:“谁?是谁杀了老子的兄弟!滚出来!” “小爷我杀的!他自己找死,居然敢跑到倚翠楼来主动拔刀。怎么,你想要给他报仇吗?” 陆宏丝毫没有半点想要躲藏的意思,不仅大大方方站了出来,而且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师兄,我认为没有必要跟这些将死之人浪费口舌,直接杀光不就好了么。”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杜永瞬间化作一道残影冲了出去。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冲进青鲨帮的人群之中,以一种如同仙鹤般飘逸的动作,用双掌震碎了七八个人的心脉。 【你杀死了一个敌人】 【你获得了170点武学经验】 【你获得125点武学见识】 【你的拳掌提升了1点】 【你的轻功提升了2点】 【你的鹤形八式熟练度提升至LV4】 【你杀死了一个敌人】 【你获得了170点武学经验】 【你获得125点武学见识】 【你的若水功熟练度提升至LV3】 【你的真气上限提升了150点】 …… 伴随着一连串的滚动信息,杜永仅仅用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刚刚所有赶过来的青鲨帮成员全部击杀,压根没有给对方一丁点逃跑的机会。 因为自打学会若水功之后,这些武功不够强的喽啰出招在他眼中就如同慢动作一样。 他甚至能根据轨迹预判出下一招。 可偏偏这些人并不是一点武功都不会的普通民众,而是会内功和刀法的江湖中人,给的经验值还挺多。 对于任何一个游戏玩家而言,经验高、打起来容易、还没有危险,这要是不狠狠的刷上一波怎么对得起自己。 看着杜永收招后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陆宏惊呆了,沈都统惊呆了,唯一还活着的青鲨帮汉子同样惊呆了。 他们做梦都不敢相信,这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竟然真能做到完全视人命如儿戏,杀起人来就像碾死蚂蚁一样轻松写意。 尤其是杀完人之后脸上露出的愉悦表情,简直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杜永之所以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并不是在享受杀人的过程。 只是单纯对滚动信息给出的经验感到满意。 由于无我无相这个天赋的影响,杜永对于鲜血和杀戮没有任何感觉,完全沉浸在武功和力量提升带来的正反馈中无法自拔。 解决掉喽啰,他并没有因此而满足,反倒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精壮汉子,缓缓开口道:“师兄,现在还剩下一个活口。如果你不要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那个……小师弟,你现在这副样子师兄我有点害怕。你该不会是练功走火入魔了吧?” 陆宏脑门瞬间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太他妈的吓人了! 此时此刻,他终于相信杜永刚才说要杀光青鲨帮几千上万人绝对是认真的。 杜永笑着摇了摇头:“不,师兄,我很好,前所未有的好。而且我非常庆幸接受了你的邀请一起来苏州城散心,不然怎么能遇到这么好的机会呢。” 咕咚! 听到这番话,陆宏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赶忙出言安抚道:“师弟,冷静,千万别冲动,事情还没有糟糕到需要大开杀戒的程度。” “够了!现在谁也不许再动手!都跟我回缉捕司衙门走一趟!” 沈都统同样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马上前一步挡在那位精壮汉子身前,强行将两边隔绝开。 不仅如此,他还给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后者瞬间心领神会,头也不回朝城外石山派所在的方向跑去。 事情到了这一步,除了请两边掌门跟帮主出来谈判领人之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处理办法。 就这样,在缉捕司的强力干预下,杜永只能遗憾放弃了赶尽杀绝的念头,跟随对方一起去衙门喝茶。 至于那位原本怒不可遏的精壮汉子,全程都低着头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从全身上下始终绷紧的肌肉不难看出,他的精神状态肯定是非常紧张,不敢有一丁点放松。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石山仙翁便和一名脸色铁青的老人并排走了进来。 不用问也知道,后者应该就是青鲨帮的帮主——翟承允。 “师父,您可算是来了。” 陆宏第一个站起身迎了上去。 “闭嘴!等回去之后老夫再跟你好好算算帐!” 石山仙翁用凌厉的目光瞪了这个劣徒一眼。 他显然已经从缉捕司口中得知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恨不能立刻把面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给活活掐死。 另外一边,那名始终保持沉默的精壮汉子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哭诉道:“帮主!您老可要给我们做主啊!孙兄弟……孙兄弟和我的手下全部都死了!他们死不瞑目啊!” “起来!别婆婆妈妈像个娘们一样哭!这件事情我自有决断!” 翟承允同样没有给手下任何好脸色,撂下这句话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精壮汉子无奈之下只能抹了一把眼泪紧紧跟在后面。 还没等两人走出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孩子的声音。 “师父,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难道不应该是赶尽杀绝才对么?” 瞬间! 翟承允的脚步停了下来,缓缓转过头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目光注视着正在说话的杜永。 “哈哈哈哈!好孩子,江湖可不光都是打打杀杀,还有很多你不懂的东西。不用担心,为师都已经处理好了,以后青鲨帮的人绝对不敢再来寻仇。听说你练成了若水功?快施展出来让为师看看!” 面对最心爱的幼徒,石山仙翁顿时换上另外一副面孔,丝毫没有半点想要训斥责怪的意思。 恰恰相反! 他现在恨不能把杜永抱起来亲上两口。 “遵命!” 杜永自然不会扫师父的兴致,直接释放出至阴至柔的真气,再次控制壶里的茶水变成一条盘旋上升的龙。 石山仙翁见状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更盛了,摸着下巴上的胡须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石掌门,您这位弟子的杀性貌似有点太大了。今天死在他手上的足足有十多人。” 一旁的沈都统小心翼翼提醒了一句。 可石山仙翁却大手一挥:“无妨!这只能说明那些不开眼的杂碎该死!老夫的爱徒也是他们能碰的?幸亏死的早,不然落在老夫手上定然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师父威武!” 杜永立刻跟进拍了一记马屁。 他现在算是明白,陆师兄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是怎么培养出来的了。 有这样的师父护着,整个苏州地界完全可以学螃蟹一样横着走。 “……” 沈都统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强忍着没有再说一句话。 毕竟杜永杀的没有一个是平民,所以就算杀再多也是江湖恩怨。 缉捕司最多只能居中调停无法直接干涉。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不想得罪一位实力超群的武学宗师。 “走,咱们回山。” 石山仙翁无视了周围人的目光,迈步走出缉捕司衙门。 扫了一眼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陆宏冒着挨揍的风险压低声音小声询问道:“师父,您跟青鲨帮的帮主都谈了什么?翟承允那个老家伙的脸色好像有点难看。” “没什么。我给了他一掌,估计他要养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而且从今以后,青鲨帮每个月要给咱们石山派上供五千两白银。” 石山仙翁用风轻云淡的语气扔出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什么?青鲨帮以后要给咱们上供!” 陆宏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虽然五千两白银对于做海贸生意的青鲨帮来说并不算一个很大的数字。 可这背后却意味着对方低头认怂,从今以后见到石山派要躲着走。 “哼!要不是看在翟承允这个老东西身后的关系网盘根错节,就算杀了他又能怎么样。” “记住,行走江湖武功高、拳头大才是第一位的。” “至于像什么关系、财力、人多势众统统都是假象,是水中楼阁,轻轻踢上一脚就没了。” “所以你平日里一定要好好练功,绝对不许偷懒,否则将来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看看你师弟,小小年纪就领悟了江湖的真谛,明白武功才是一切的根本……” 石山仙翁趁机教育起了自己这个整天沉迷于风月场所的弟子。 第五十三章 缉捕司的档案 几天之后,苏州城缉捕司衙门内。 沈都统正站在书房内,将一份刚刚从上千里之外通过特殊渠道加急送来的信件双手奉上。 一名坐在椅子上五十岁上下的红衣都统接过信件,当面打开来念道:“杜永,康泰二年生,兴宁县杜家独子,其父杜荣,其母王月秀,从小天资聪慧并未表现出过任何异常。但就在不久之前,因为目睹了一场江湖人士的比武打斗,突然连续发了几天高烧,醒来之后就开始凌晨梦游练武,而且习武资质和天赋极高……” “大人,这不对吧?” “如果杜永只练了如此短时间的武功,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表现?” “要知道被他干掉的人虽然水平都不高,但也起码加入青鲨帮五六年了,无论内功还是刀法都还过得去,不少常年在船上与倭寇、海盗厮杀。” “可这些人在他手上连一招都撑不住,就被掌力发出的真气震碎心脉。” “而且根据倚翠楼的姑娘描述,那些全身骨头碎裂成渣的尸体应该是死于音波类武功。” “这孩子究竟是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迅速从一个压根没有练过武的普通人,蜕变成一个高手的?” “最重要的是,他只有一次与人交手的记录。” “但昨天动手时那种果断、冷酷与无情,简直就像是被训练出来的杀手死士。” 沈都统听完信件里的内容后立马提出了质疑。 按照他多年以来的经验判断,杜永的人生记录与其表现完全不匹配。 红衣都统放下手里的信件,似笑非笑的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惑和不解,我也同样有,但这份情报没有任何问题。杜永并非凭空冒出来的,他从出生到拜入石山派都有迹可循,而且可以找到大量的人证与物证。不过你也应该知道,前段时间在兴宁县发生了什么,对吧。” “您的意思是……他可能跟徐老魔现身有关?!” 沈都统猛地瞪大眼睛,满脸都是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虽然在这件事情上,缉捕司到现在也没有查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因为现场基本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调查的证据,同时知情者也全部都死亡或失踪。 但却并不妨碍他们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徐老魔与其弟子已经完成了十年之期的约定。 只不过暂时还不知道究竟是谁赢得了这场龙蛇相杀的胜利。 但不管最后活下来的是谁,都必然要寻找一个新的弟子。 眼下缉捕司调查的重点就是找到所有可疑的目标,并进行长期的跟踪、监控,甚至是加以利用。 红衣都统轻轻摇了摇头:“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正常来说,杜永的年纪太小,发生事情的那天晚上应该不可能出现在牛耳山上。但他的武功提升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一点。对了,你对石山派的若水功知道多少?” 沈都统赶忙回答道:“若水功据说是石山派开山祖师爷创造的顶级内功心法,取自《老子》上善若水的真意,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练成。” “那这门武功的威力呢?” 红衣都统饶有兴致的继续追问。 “大人,石山派祖师爷可是隋朝末年的人物,距今已经过去了九百年,若水功究竟有多厉害早就无法查证了。但初步推断,这位祖师爷八成应该是一位武学大宗师。” 沈都统一股脑把自己掌握的消息全部说了出来。 红衣都统听到这番话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很快命令道:“既然如此,那先把杜永的档案暂时归类为甲等,未来潜力设为宗师,同时将石山派的威胁程度提升一级。” “什么?才提升一级!” 沈都统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在他看来,就以杜永这种开口就想要屠光青鲨帮数千人的煞星,石山派的威胁等级应该直接拉到顶才对。 “呵呵,怎么,你觉得很奇怪吗?” “别忘了,石山派才几个人。虽然石山仙翁葛烨有些蛮横护短,可终究恪守绝不滥杀无辜的底线。” “至于江湖恩怨仇杀,跟我们没有任何直接关系。” “记住,缉捕司的职责是协助陛下压制江湖势力,确保没人能动摇朝廷的统治根基。” “越是像石山派这种人数少、武功底蕴高的门派,越不是我们需要打压的对象。” “反倒是像青鲨帮这种人数众多,很容易就能拉起一支大军的江湖势力,需要严防死守重点盯着。” “至于这个杜永究竟是否跟徐老魔有关,还需要多花费一些时间继续观察。” “总之,眼下朝廷各方面都需要钱粮,所以作为赋税重地的东南绝不能出任何乱子,听懂了吗?” 说罢,红衣都统将信件丢给旁边另外一名拿着笔的书吏。 后者立马打开将里边关于杜永的内容全部抄录下来,放进一个写着甲等信封内,然后把信封摆放到身后贴着一个个标签的书架上。 而这些标签,赫然就是整个东南地区所有的江湖门派、帮会,以及武功达到一定程度的高手。 毫无疑问,这些绝密的消息与档案才是缉捕司最大的财富,同时也是他们能长期压制江湖势力的原因。 毕竟一个人武功再高,只要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那就会有亲人、朋友、子女、宗族、师门等一大堆割舍不掉的社会关系。 同样的,在成长过程中也会不可避免与别人结仇。 只要掌握了关键信息,缉捕司就能通过这些关系施加影响,甚至是将某人的仇敌串联起来设下一个致命的陷阱将其除掉。 所以想要在这个体系内爬上高位,除了武功高之外还得有一颗足够聪明的大脑。 “大人,需要我安排一次意外,试试杜永武功的底细吗?”沈都统抬起头小心翼翼的提议道。 “哦,你打算安排谁?要知道这个孩子可是石山仙翁的心头肉。要是他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葛烨可是会发疯的。” 红衣都统意味深长注视着这名手下得力干将。 沈都统思索了片刻后很快开口说道:“您觉得邹崇如何?” “邹崇?就是那个两年前亲手杀了自家一十八口的狠人?” 红衣都统的记忆力显然不错,一下子就想起了当时震动苏州地区大案的元凶。 毕竟灭别人满门的狠人见得多了,但灭自家满门的却只有这么一个。 沈都统微微点了下头:“对,就是他。这家伙一直隐姓埋名躲在距离苏州城两百多里之外的一个小镇上。只要稍微操作一下,很容易就能将其赶到石山派周边。而且他练的是嗜心魔功,发起疯来六亲不认,就算出了什么事情也怀疑不到我们头上。” “呵呵,你是想要借此机会来试试这个孩子是否身负龙蛇相杀吧?或者说,你怀疑他就是徐老魔下一个十年之期选中的弟子。” 红衣都统何其精明,一下子就猜到了手下得力干将这样安排的用意。 可他并没有半点想要阻止的意思,反倒是直截了当叮嘱道:“做的干净点,千万别留下任何尾巴,要是走漏了风声可别怪我拿你的命去平息石山仙翁的怒火。” “大人请放心,要是走漏了风声不用您动手,我会直接宣布自己是白莲教的人,然后从缉捕司叛逃。”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沈都统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显然早就做好了失败之后的预案。 作为皇家鹰犬,像这种栽赃陷害的事情他可是没少干,早就已经轻车熟路。 红衣都统眼睛里透露出满意之色:“很好!那就放手去做吧。驱赶邹崇的时候小心点,嗜心魔功虽然会极大摧残一个人的身体与心智,但在功力方面的提升绝对非同小可。这也是为何整整两年我们都没有动他的原因。” …… 与此同时,远在苏州城外的石山派。 已经逐渐适应了这里日常生活的杜永,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盯上了,正在与大师姐徐雨琴进行切磋。 尽管这种同门比试给的经验很少,比起直接杀人差得远了。 但本着蚊子腿也是肉的原则,他还是每天都会准点来报道。 铛!铛!铛!铛! 伴随着一阵密集的金属碰撞声,杜永一连六次快若闪电的突刺都被玄铁重剑挡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把武器实在是太过于犯规了。 再加上大师姐只有九岁女童的身高和体型,整个人往剑后边一躲简直就跟开无敌一样。 “噗哈哈哈哈!快看,小师弟又吃瘪了。” 坐在院墙上的陆宏拍着大腿笑出了声。 此时此刻的他不光身上缠着绷带,而且脸也有非常明显的肿胀,看上去充满了喜感。 至于原因,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狠狠挨了石山仙翁一顿胖揍。 毕竟带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逛青楼,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太过于离谱。 陈翠书则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师父说过,除非功力高出一大截,否则同级别没人能打得过大师姐。她就算赢不了也起码能维持一个不败。更何况小师弟才练了多久的武功,能做到在短时间内压大师姐一头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同意!小师弟会的武功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出招的时候千变万化根本无法预料。要是第一次遇到,换做是谁都会不小心吃大亏。照这个样子下去,咱们这些师兄师姐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一个接一个成为他的手下败将。” 一名十六七岁的圆脸少女露出了担忧之色。 她叫韩慧怡,是石山派唯三的女弟子,同时也是最关注杜永武功进步速度的师姐。 第五十四章 同门切磋 “师妹你不是最喜欢打架吗?以后可以考虑带上小师弟一起。”陆宏挤眉弄眼的建议道。 “我只是喜欢打架,并不喜欢杀人。” 韩慧怡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她可是听说过这位小师弟疯起来究竟有多么恐怖。 不仅直接动手宰了青鲨帮十来个人,而且还想要直接赶尽杀绝灭对方满门。 自己要是干出这种事情,回来之后保不齐要挨师父的打。 可偏偏杜永不仅没事,而且还得到了石山仙翁的夸奖。 最重要的是,他平日里的性格和接人待物完全看不出一丁点异样。 哪怕是对待仆人和山下送新鲜蔬菜瓜果的农户,杜永都始终保持着微笑跟礼貌,甚至还会主动向对方道谢。 有些住在附近前来求医或寻求帮助的普通人家,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伸出援手。 哪怕病人浑身上下散发着异味、伤口溃烂流脓生疮,也没有露出半点嫌弃。 韩慧怡实在想不出,就这么一个温文尔雅任谁都挑不出半点毛病的英俊少年,究竟是怎么做到一旦动手就性情大变。 她甚至觉得在这位小师弟的身体里隐藏着两个人格。 一个是平日里见到的好人格,另外一个则是在起杀心之后才会接管身体的冷酷残暴人格。 不过以上这些只是韩慧怡自己的猜测跟臆想。 实际上杜永压根就没有人格分裂。 只是在杀戮的时候会下意识站在“玩家”角度去思考,然后把所有敌对目标直接“非人化”,换个通俗点的说法就是“开除人籍”,将其视作NPC或怪物。 如此一来,他自然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可以心安理得收割经验值提升自身。 至于免费给附近的农户和穷人治病,一方面可以提升医术,另外一方面则是这些求助会触发养成模式的随机任务,完成之后可以得到各种各样的奖励。 所以杜永肯定是来者不拒,有时候还会自掏腰包给对方买药。 才短短七八天的功夫,他在周围村落中就有了小神医的名号,侠义跟名望也跟着上涨了一大截。 就在几人闲聊的功夫,徐雨琴的剑势突然一变,猛然间挥出一记势大力沉的横扫。 手持步摇剑的杜永根本不敢硬接,只能立马后撤拉开距离。 开玩笑! 那把玄铁重剑足有两三百斤,抡起来的速度与势能加上剑身附着的真气,估计就是一头大象都能给瞬间砸死。 毕竟“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徐雨琴立马趁势追了上去,借助挥舞重剑带来的惯性,整个人如同陀螺般高速旋转。 每一击都比上一击更快、更迅猛。 她那娇小的女童身体此刻非但没有成为拖累,反倒成为一种巨大的优势。 因为足够矮小的关系,哪怕把大半身体暴露在外,对手也不敢轻易反击。 原因很简单! 还没等剑刺到这位大师姐的身上,她手中的重剑就已经转了一圈,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砸过来。 届时别说伤到她,但凡退的慢一点整个人搞不好都得交代了。 “呼——” 杜永在后撤的过程中深吸一口气,瞬间将若水功至阴至柔的真气遍布全身,紧跟着纵身一跃迎了上去。 如此冒险的举动,顿时让所有围观的师兄和师姐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神中透露出惊骇之色。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杜永便丢掉手中的步摇剑,身体便如同泥鳅一样变得柔韧无比。 在半空中扭曲成令人惊叹的形态,竟然连续三次让玄铁重剑紧贴着自己的鼻子擦了过去。 “这……这是什么身法?!” 韩慧怡瞪大眼睛发出惊呼。 她可不记得石山派有这样的轻功。 陈翠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说道:“好像是若水功!小师弟将上善若水的武学真意融入到身法之中。他现在就像一滴至阴至柔的水,刚好克制了大师姐至阳至刚的玄铁重剑。” “什么!内功心法还能这么用?” 陆宏这会儿也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死死盯着院子里的两个身影,生怕错过哪怕一个瞬间。 只见杜永凭借这种令人无法理解的诡异身法,硬生生穿过玄铁重剑的阻拦,成功切入自家大师姐的面前,起手便是最近经常使用的鹤形八式。 徐雨琴也立马空出左手挥出一掌。 砰! 两股真气相互碰撞顿时产生巨大的冲击力。 正常情况下,像这种没有任何技巧的对掌,通常是内功深厚的一方会将内功浅薄的一方击退乃至击飞。 可眼前却出现了截然相反的一幕。 后退的并不是在所有人眼中才习武没多久的杜永,而是手持玄铁重剑且理论上真气最雄厚的大师姐。 “你利用了我的真气?” 连续后退七八步站稳之后,徐雨琴低头看了一眼微微发红的手掌,很快就弄明白在刚才的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是的,她与其说是被杜永击退的,倒不如说是被自己击退的。 在对掌刹那释放出去的真气,有一大半不知怎么的突然反弹了回来。 “嗯,是的,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研究出这种运功技巧的。大师姐,承让。” 杜永主动收招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双手抱拳行了一礼。 毕竟同门切磋讲究点到为止。 更何况滚动信息已经表明他赢了,奖励到手之后当然也就没必要再打下去。 “这就是若水功提到的借他人真气为己用?” 陈翠书此时也凑了过来,满脸都是兴奋与好奇。 杜永微微点了下头:“没错。我的功力尚浅,做不到完全借用,只能勉强借用一小部分。刚才是大师姐没有防备,不然肯定会大打折扣。” “那也不错了。真不愧是咱们石山派的第一神功,才刚练几天就能有如此效果。只可惜我怎么都学不会。” 陆宏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 但很快他就又打起精神搂着杜永的脖子笑道:“你上次教的阴阳调和筑基功,我倒是练成了。不得不说,这门内功用来疗伤效果真是不错。才几天功夫,被师父打出来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有了它,以后再也不用怕挨揍了。” “师兄喜欢就好。” 杜永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膀。 自从经历了青楼事件之后,就属这位陆师兄跟他的好感度最高。 再加上回来之后被打的的确有点惨,杜永就顺手将自己创造的疗伤内功教给对方。 反正他对于武功又不像这个世界的土著,有着很严格的门户之见,更不待见“法不可轻传”这种落后的思想。 别说是自家师兄,就是住在周边那些农户只要愿意学,杜永也会毫不犹豫的传授给对方。 “小师弟,师兄知道你心胸开阔不在乎把自己的武功教给别人,但如果行走江湖这种事情还是尽量谨慎一些的比较好。要知道人心险恶,你好心对待别人,别人并不一定会拿好心回报。”陈翠书语重心长的提醒道。 “大师兄不必担心,我可不是那种好好先生,更不是整天喊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虚伪秃驴。如果有人想要用我教的武功来对付我,那我会非常乐意亲手宰了他。”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杜永脸上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对于他来说,遇到有人恩将仇报非但不会因此感到悲伤、失望和痛苦,反倒会欣喜若狂。 毕竟像这种免费送上门的经验值多多益善。 “哈哈哈哈!说得好!师兄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直来直去恩怨分明的性格。走,咱们去苏州城。上次在倚翠楼没玩成,这次一定要好好补偿回来。” 陆宏大笑着就想要再拖杜永去逛青楼。 一旁的徐雨琴见状立马跳起来给了他一个脑瓜泵。 “哎呦!大师姐,你干嘛?” 陆宏捂着脑门一脸幽怨的质问。 徐雨琴一把将杜永拽过来冷笑道:“你是真不怕死啊。难道忘记师父上次说过什么吗?要是再有谁敢带坏小师弟,他就打断谁的腿。” “好了,别闹,你的伤还没好利索呢。” 陈翠书也赶忙站出来劝阻。 眼见大师兄和大师姐都不同意,陆宏立马垂头丧气的抱怨道:“那眼下还能干点什么?这些日子天天在山上待着,我都快要闷出病了。” “要不……咱们去钓鱼?” 徐雨琴两眼微微放光的提了个建议。 韩慧怡立马摇头道:“钓鱼多没意思,还不如去打猎呢。” “打猎?咱们脚下这座山总共也就十里长,连个老虎之类的猛兽都没有,哪有什么意思。” 陆宏果断投出反对票。 看着这群不务正业激烈讨论去哪玩的师兄师姐,杜永感觉自己加入石山派简直就是这辈子做出过最正确的决定。 不然要是加入那些规矩森严,整天就知道闷头练功的门派,他怕不是要无聊死。 现在倒好,自己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每天就能得到无数的乐子。 而且要是闹出什么事情,石山仙翁只会教训这群“劣迹斑斑”的弟子,作为“白莲花”的杜永始终是无辜的,都是被师兄师姐给带坏了。 第五十五章 少年不知愁滋味 两个时辰之后,在七八公里之外山脚下一处湖泽与河流相连的地方。 石山派的众人正坐在岸边一个还算干爽的地方,十分熟练的支起了一个篝火堆。 作为唯一掌握了“烹饪”这项高级技能的杜永,正以十分熟练的动作挥舞一把小刀,将刚刚弄上来的鲜鱼开肠破肚去掉内脏,然后刮干净鳞片插上一根木签,撒些许细盐在火上烘烤。 除了鱼之外,篝火堆周围还有野鸡、野鸭、大雁等拔光了毛的禽类。 其中有好几种光看羽毛颜色就知道,放在现代社会绝对是碰一下就要进去蹲几年的保护动物。 但在眼下却属于可以随便猎杀的野味。 城内许多酒楼、饭馆都能偶尔遇到猎户出售自己打到的猎物。 其中不乏野猪、鹿、狼、豹子等中大体型的野兽。 伴随着篝火产生的热量,鱼肉和鸟肉渐渐散发出一阵香味。 杜永见状立马用刀子在这些食物上划开一道道小口,并将切碎的葱末跟蒜末均匀洒在上边。 虽然按照他本人的口味,其实更喜欢撒点干辣椒或辣椒粉。 但遗憾的是市场上压根就没有卖的。 再加上古代的调味品原本就十分稀少,杜永也只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弄点简单的葱蒜凑合一下。 可即便如此,在高达三十七点厨艺值的加持下,众人也都被烤鱼和烤禽肉的香味吸引了过来。 “给,这几个已经烤熟可以吃了。” 杜永拿起几条已经烤到金黄色的鱼递了过去。 陆宏二话不说,接过来就咬了一口,瞬间被外焦里嫩的口感和鲜香的味道所征服,忍不住竖起一根大拇指。 “好吃!小师弟你这手艺简直绝了!哪怕去苏州城的饭馆当大厨都绰绰有余。” “嗯嗯嗯!的确好吃。难怪师父一直念叨着回来这一路上你给他做的饭呢。” 徐雨琴也一边啃着烤鱼一边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由于外表是九岁女童的模样,她吃东西的时候两个腮帮子会微微鼓起,看上去就如同仓鼠一样非常的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拍拍脑袋或捏一下脸颊。 相比之下,韩慧怡的吃相则斯文许多,更接近于大家闺秀那种慢条斯理的品尝,同时一脸疑惑的开口询问:“师弟,你这厨艺是跟谁学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杜家应该是本地的乡绅大户,正常来说怎么也轮不到你这个少爷干生火做饭这样的粗活吧?” “单纯的兴趣爱好而已。在我看来,人生最大的享受之一就是美食,所以有空就会自己研究食材怎么做才更好吃、更美味。” 杜永用略带怪异的目光瞥了一眼对方。 尽管身上的水渍已经被真气蒸干,但韩慧怡的衣服上仍旧能够看到些许水草残留的痕迹。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就在不久之前,这位师姐因为始终钓不到鱼,一怒之下直接跳进水里,硬是凭借武功徒手抓了十几条。 那场面简直劲爆极了。 跟现代社会钓鱼佬空军之后,恼羞成怒上抄网或干脆直接抽水的骚操作如出一辙。 难怪抵达石山派的第一天,大师兄就郑重提醒过这位师姐的脾气有点火爆,属于那种一点就着的类型。 明明看上去是个斯文秀气的千金小姐,可一旦生气了立马就会化身成为恐怖的狂战士。 “小师弟,你的爱好未免也太多了一点吧。钓鱼、厨艺、音乐、书法、绘画、医术……好像这世上就没有你不会的。” 陈翠书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杜永近乎全能的表现让他这个大师兄压力山大,感觉自己二十多年都白活了,简直就像是个废物点心。 “至少生孩子我这辈子肯定是学不会了。” 杜永十分幽默的开了句玩笑。 “噗哈哈哈哈!” “对,对,对,这个我也学不会。” “呸!轻浮!” “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 一时之间,在场的师兄们都捂着肚子爆笑,师姐则要么红着脸、要么没好气的翻白眼。 不过好在杜永眼下还处在可以“童言无忌”的范畴,否则免不了要被后者教训一顿。 就这样在一种欢笑的氛围中,众人享受了一顿美味的野餐烧烤,然后毫无形象的躺在草地上,望着头顶蔚蓝色的天空和雪白云朵,完全就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真实写照。 作为石山派的弟子,从拜师的那一刻就意味着成为天之骄子,跻身于整个社会金字塔最上层,甚至比读书考中举人含金量更高。 即便是遇到朝廷官员,对方也会尊称一声少侠。 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成长,他们自然有资格无拘无束的释放天性。 “师兄,咱们石山派周围有没有什么土匪山贼建立的寨子?” 杜永吐掉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坐了起来。 “想什么呢?”陆宏嗤笑着摇了摇头。“你以为土匪山贼都是傻子吗?还敢在咱们石山派的地界上建立山寨拦路抢劫?就算有也早就被你韩师姐给灭了。” “你该不会是起了想要下山行侠仗义的心思吧?” 陈翠书转过头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杜永。 毕竟他的年纪也不算太大,明白这些十几岁的师弟师妹们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不,不是行侠仗义,只是单纯的无聊想要找人试试身手。” 杜永直截了当表明了自己的意图。 行侠仗义? 抱歉,他的心理年龄早就过了那种热血天真的时期。 更不觉得可以凭借一人之力改变落后的社会结构。 如果真的想改变这一切,杜永会选择先拉起一批听命于自己的弟子和手下,以这些人为骨干从事商贸赚钱,然后造船出海占领一个大点的岛屿作为基地,通过传授武功和知识培养人才,建立一整套独立的体系。 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再找个朝廷控制力薄弱、矛盾激化的沿海省份煽动民变,最终趁势而起直接推翻大宋取而代之。 至于从内部对一个落后的封建王朝进行改造…… 别开玩笑了! 有句话说得好,触动利益比触及灵魂还难。 纵观历史,能从内部改革成功的案例有几个? 绝大部分都是在没完没了的党争和既得利益团体的疯狂反噬下黯然收场。 所以杜永一直坚信,想要改革就必须在物理上对那些占据了大量资源财富的权贵阶层发动一场清洗。 可问题是在这个高武世界,权贵阶层除了与官僚系统高度绑定的地主士绅,还有一群掌握着恐怖武力的江湖帮派。 如果搞不定他们,就算推翻大宋改朝换代也没有任何意义。 杜永现阶段的目标很简单,就是不断提升武功的熟练度和各项属性。 “想找人试试身手?这个简单!再过一两个月师父就要按照惯例,安排咱们外出去给那些关系好的江湖前辈送礼,顺便长长见识历练一下。到时候就可以把路上遇到的土匪、山贼统统收拾掉。” 一提起这件事情,韩慧怡就两眼放光整个人变得异常兴奋。 大师姐徐雨琴见状立马嘴角抽搐着吐槽道:“还有脸说?哪次出去你不是到处打架惹是生非,到头来还要我来收拾烂摊子。” “对了,你们觉得今年师父会派谁跟小师弟一起?” 陆宏这时候也跟着坐起来插了一嘴。 “放心,肯定不可能是你。我觉得大师兄的可能性比较大一点。” 韩慧怡一眼就看穿了这位老瓢虫的心思,毫不客气的泼了一盆冷水。 “为啥不能是我?我可是大师姐!” 徐雨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陆宏憋着笑调侃道:“抱歉,师姐。您这样子要是跟小师弟凑一对,沿途就等着被各种人贩子、小毛贼烦死吧。毕竟在他们看来,两个没有大人跟着的小孩子,简直就是最理想的下手对象。” “……” 徐雨琴那张可爱的小脸瞬间垮了,撅着嘴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就在几人闲聊斗嘴的功夫,远处的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影,从穿戴打扮来看应该是附近的农户。 为首的是一名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脚上穿着一双破破烂烂的草鞋,一边跑还一边大喊:“大侠!石山派的大侠!不好了!有个疯子不知怎么的突然闯进我们村子见人就杀!快救命啊!” “什么?!” 最靠谱的大师兄陈翠书腾一下就跳了起来,立马表情严肃的询问道:“别急!先喘口气慢慢说,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疯子!一个会武功的疯子!他现在就在我们村子里!有四个人和两头牛都已经被打死了,血和肠子流的到处都是。” 农户家的少年明显被吓坏了,不仅浑身上下打哆嗦,而且说话也有点语无伦次。 “走!去看看!” 正愁没架可打的韩慧怡立马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 “一起!居然敢在咱们的地盘上闹事,也不知道是真疯还是装疯。” 陆宏收起之前玩世不恭的态度,同时捡起扔在一旁草地上的佩剑。 要知道石山派既然收了这些农户的租子跟平日里上供的瓜果蔬菜,自然就有义务保护他们的安全。 这也是为什么在任何一个大门派周边,都绝对不会有山贼土匪的原因。 第五十六章 武学真意 “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要逼我?” “为什么!” “杀!杀!杀!” “你们都该死!” …… 才刚刚抵达村子外面的水田,一行人便听到了一阵歇斯底里的怒吼声。 只见在乡间小路的尽头,有一个身材高大赤裸着上身的男人,正独自站在血泊之中。 周围全部都是被硬生生撕碎且残缺不全的尸体。 其中既有人的,也有牛、狗、猪、鸭子等家禽家畜的,场面看上去异常血腥残忍。 至于村民,基本不是被杀就是已经跑光了。 “该死!我们好像来晚了。” 陈翠书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快看他的眼睛!完全是一片血红色!这人的精神肯定有问题,他好像练功走火入魔了。” 顺着陆宏手指的方向,依稀可以看到站在血泊之中的男子整个眼球已经遍布红血丝,几乎看不到一丁点眼白。 而且他身上弥漫着一种诡异不详的气息,同时嘴里不停在碎碎念一些别人根本听不懂的内容。 无论从哪个角度观察,这都绝对不是一个还有理智的正常人。 “让我先来试试!” 韩慧怡把拳头捏的咯咯作响,随后双脚用力一踩,整个人腾空而起径直向前冲去。 浑身是血的男人瞬间察觉到了这一点,立马抬起头迎了上去,满脸狰狞的咆哮道:“给我去死!你为什么还不死?” “看拳!” 韩慧怡无视了对方的歇斯底里,抡起拳头便朝对方的脸上打去。 她练的武功名为“七技八杀”,是一种非常凶残暴戾的拳法,一旦被打中立刻就会产生直达骨髓的剧烈疼痛。 但凡意志力和忍耐力稍微差点的,都会立马瘫倒在地失去行动能力。 杜永在日常切磋的时候就不小心挨过一拳,全身上下的衣服瞬间就被汗水浸透了。 虽说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内伤,但那种酸爽滋味,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对方挨上一拳之后会直接倒地不起的时候,男人身上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真气。 紧跟着巨大且长满老茧的手掌便狠狠拍下来。 眼见对方想要以伤换伤,韩慧怡只能放弃原本的目标,改变招式挥拳打向手掌。 当拳掌碰撞的刹那,轰的一声巨响直接令她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同时在半空中喷出一口鲜血。 “师妹!” 陈翠书赶忙化作一道残影施展轻功冲出去将其接住。 等落地的时候,众人才注意到韩慧怡的脸色惨白,挥拳的手臂更是软绵绵的垂下去,明显是严重骨折了。 “咳咳咳——小心,这家伙的内功高的出奇,我根本打不穿他的护体真气。” 在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她终于强忍疼痛发出警告。 “什么?那岂不是说这个疯子是个绝顶高手!” 陆宏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要知道石山派弟子的武功彼此之间差距并不是特别大。 虽然大师兄和大师姐会因为习武时间长更高一些,但平日里切磋的时候偶尔也是能赢一两次的。 如果韩慧怡连对方的护体真气都打不穿,就意味着眼前这个疯子的内功已经逼近宗师水平。 可问题是武学宗师可不是大白菜,要多少就有多少。 整个大宋境内武功能达到这个水平的绝不超过三十人,其中各大帮派的掌门、帮主就占了差不多一半,其余也都拥有响亮的名号。 换而言之,武学宗师都拥有极高的辨识度,正常来说是不可能认不出来的。 可眼前这个疯子绝对不是任何一位已知的宗师或接近宗师的高手。 “杀!” 男人宛若一头发狂的猛兽恶狠狠扑了过来。 “尝尝老娘的玄铁重剑!” 关键时刻大师姐徐雨琴站了出来,把大量真气灌注于剑身之上,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挥出雷霆万钧的横扫。 与大多数剑法偏向注重技巧和虚招不同,她的剑从来都是只有最纯粹的数值之美。 反反复复就是横扫、跳劈那么几个简单的基本招式,但就是能逼迫对手不得不后退、闪避,连招架格挡都不敢。 可这一次,陷入疯狂的男人直接一掌拍在玄铁重剑的剑身。 恐怖的真气释放当场把徐雨琴连人带剑给扇飞了,在地上翻滚着掉落进旁边的水田。 等爬起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沾满了粘稠的泥浆,看上去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而且剑身上还留下一个浅浅的手印。 “这……不是真的吧?!” 这一幕不光让大师姐本人呆若木鸡,更让石山派的其他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那可是玄铁重剑! 就算用一把锤子反复捶打都不一定能在上边留下什么痕迹。 可对方却能凭借一只肉掌在上边拍出手印。 就内功而言,绝对是只有接近宗师水平才能做到的事情。 “大师兄,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陆宏拔出佩剑低声询问。 他此刻已经明白,以这个疯子的武功绝对不是自己等人能对付的。 别的不说,就光是这掌力挨上一下不死也得重伤。 “你们先走,赶紧回山请师父,我和大师姐留下来拖一会儿。” 陈翠书迅速根据眼下的情况做出了自认为最恰当的决断。 作为大师兄,他必须承担起保护师弟、师妹的责任。 而且除了手持玄铁重剑的大师姐,其余人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留下来反倒是个累赘。 “好!我带着韩师妹和小师弟先走一步,你们小心点。” 陆宏知道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果断搀扶起韩慧怡掉头就跑。 还没等跑出几步,他就发现杜永压根没有跟上来,反倒是拔出步摇剑开始一步一步的向前逼近。 “师弟!你疯了?别过去!会死的!” 陈翠书立马伸出手想要把杜永给拽回来。 可就在即将要抓住的刹那,后者突然向旁边挪动了一点,直接让他抓了个空。 “????????” 陈翠书顿时愣住了。 因为他注意到杜永看似随意的脚步,似乎在遵循某种特定的规律,明明全身都是破绽,可是却给人一种无懈可击的感觉。 当那个疯子冲上来张牙舞爪想要手撕活人的时候,杜永居然恰当好处的与对方插身而过,成功避开了所有的攻击,同时挥剑刺向对方的咽喉。 吱—— 伴随着刺耳的鸣响,步摇剑瞬间被无形的护体真气阻挡,剑身弯曲成夸张的拱形。 “死!!!!!” 疯子的真气再次暴涨。 剑身承受不住巨大的挤压力量当场绷断,锋利的碎片四散飞溅。 但不可思议的是,这些碎片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又一次刚刚好避开了杜永。 如果之前那次还能算是运气好、巧合,那么这一次就算再傻也应该知道肯定是武功的原因了。 只见浑身浴血的男人疯狂发起攻击,每一掌都仿佛能够将杜永这只讨厌的小虫子给拍死。 可偏偏他就是无论如何也打不中,空有一身恐怖的功力施展不出来。 “这是若水功?!” 陈翠书在仔细观察了片刻之后瞳孔骤然放大,终于明白了自家小师弟的底气所在。 同时也知道了那种看似随意的步伐,恰恰是“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武学真意的体现。 眼下的杜永就如同随遇而安的水,根本不与敌人那强大的真气正面交锋。 每当对手挥出一掌,他都会立马感知到真气的流动,然后顺着真气涌出的方向游走,就仿佛水撞击到石头上会改变流向一样。 这是何等恐怖的悟性! 竟然可以将内功心法运用到轻功、步伐和身法方面。 而且可以看到,杜永使用的步伐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从最开始的生疏,变得越来越轻松、越来越熟练。 “老天爷啊!我都看到了什么?小师弟他竟然在能在这种时候领悟一门武功!” 徐雨琴不知何时已经从水田中爬了出来。 她先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然后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问:“我们现在要上去帮忙吗?” 陈翠书轻轻摇了摇头:“不,现在上去只会干扰小师弟的感知,我们还是留在这里给他掠阵吧。要是有危险我们再上去也不迟。” “好,听你的。” 徐雨琴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十分复杂的目光盯着不远处那个脸上看不到一丁点恐惧、害怕情绪的少年。 她完全不理解,杜永这种无论外界发生什么都无法对其造成半点影响的可怕性格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明平时的时候无论是聊天还是说笑都很正常。 可一遇到这种情况就会立刻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无我无相这个天赋带来的效果。 而且杜永眼下正处在一种前所未有的玄妙状态中。 【面对恐怖强敌,你进入到上善若水的武学真意状态】 【你的轻功临时增加30点】 【你领悟了新的轻功步伐(九级武学,熟练度LV1)】 【在武学真意的加持下,新轻功步伐的熟练度提升至LV2】 【在武学真意的加持下,新轻功步伐的熟练度提升至LV3】 【在武学真意的加持下,若水功的熟练度提升至LV5】 …… 第五十七章 窥探 武学真意究竟是什么? 正处在该状态下的杜永发现自己很难用语言来描述。 因为这是一种纯粹、抽象、没有任何现实逻辑支撑的唯心感觉。 换言之,只要你坚定的相信某件事情,那么结果就会在接下来的一瞬间发生。 此时此刻,杜永就坚信自己像一团至阴至柔的水。 当对方发动攻击时,真气会如同猛烈的狂风一样将自己吹开。 所以他脚下的步伐与传统轻功讲究套路与技巧截然不同,根本没有一丁点规律可循,完全是随机且散乱的。 可就是这样的脚步,偏偏能每次都刚好避开那一击便足以重伤自己的手掌。 不仅如此! 也许是眼前这个男人彻底陷入疯狂没有了理智的关系,他的攻击非常简单粗暴,完全遵从下意识的本能。 因此杜永甚至凭借若水功的真气预测到接下来的几招,通过新领悟的轻功步伐诱导对方。 在这种状态下,他感觉自己就像开启了完美闪避的作弊开关。 虽然在外人看来就如同走钢丝一样危险至极,稍有不慎便会命丧当场,但实际上却非常的安全。 至少在上善若水的武学真意状态解除之前,他不觉得以眼前这个疯子胡乱出招的拳脚能打中自己。 “啊!!!!烦死了!为什么要躲来躲去?为什么不让我挖出你的心肝?” 男人瞪着那双血红色的眼睛不断咆哮。 事实上从见面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始终处在一种疯疯癫癫的状态,嘴里更是充斥着大量发泄式的吼叫,亦或是各种别人听不懂的胡乱呓语。 就在几分钟之前,这家伙还把杜永认做了自己的儿子。 甚至一边想要杀掉他,一边痛哭流涕诉说自己的悔恨。 如此精神分裂的人,杜永两辈子加在一起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无法想象一个人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又或者练了何种不可思议的武功,竟然可以把自己搞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不过眼下显然还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 因为杜永发现,在上善若水的武学真意状态下,自己使用任何武功招式都会自动转换成更加适合若水功至阴至柔真气属性的样子,而且熟练度增长的非常快。 再加上对手是一个基本上无法破防的完美沙袋,这个时候不赶紧练功更待何时? 于是乎,他迅速调整心态改变之前那种单纯闪避的模式,利用疯子出招后产生的空挡果断发起攻击。 一时之间,真气碰撞发出的猛烈声响震耳欲聋。 “小师弟这是要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徐雨琴吃了一惊。 她完全搞不懂这样做究竟有什么意义。 毕竟以疯子的内功造诣,就算拼消耗先倒下的也一定是杜永。 陈翠书苦笑着摇了摇头:“别问我,我也看不懂,或许小师弟有自己的想法。反正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应该能坚持到师父赶过来。” “唉——希望如此吧。真不知道这个武功高强的疯子是从哪冒出来的,而且那股充满暴虐的真气总让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徐雨琴眉头紧锁,下意识摸了摸手中玄铁重剑上那个浅浅的手印。 要知道对于练武之人来说,真气基本就相当于一个人内功心法的外在体现。 比如说若水功,外在体现就是至阴至柔,运转的时候没有其他内功那样惊天动地的气势,反倒如流水般丝滑顺畅,拥有无与伦比的包容性。 相比之下,偏向至阳的内功心法所产生的真气给人感觉就会格外刚猛,甚至是带着炙热的高温,足以将人活生生烧伤乃至烤熟。 即便是同一种内功心法,也会因为修炼的人想法和心境不同产生细微差异。 所以真气本质上非常接近于练武之人的独特身份识别信息。 可眼前疯子真气中所展示出来的暴虐,却好像跟他的精神状态,尤其是那种疯狂的嗜杀有非常紧密的关系。 越是歇斯底里,其内功心法运转的速度就越快,真气的威力也越惊人。 这种情况要么是对方练功走火入魔了,要么是修炼的武功有着某种可怕的缺陷。 就在石山派的大师兄和大师姐紧张注视着杜永的情况时,丝毫没有察觉到在距离村庄大概五六百米开外的山坡上,同样还有几双眼睛正密切注视着这边。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缉捕司的沈都统。 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相当精彩,既有无法掩饰的震惊,同时也有强烈疑惑跟不解。 作为此次行动的策划者跟负责人,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邹崇,也就是那个正在跟杜永交手的疯子,武功究竟有多么恐怖。 正因为如此,缉捕司才对其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态度,任由其躲起来过着半隐居的生活。 可现在,就是这样一个让上级红衣都统都感到头疼棘手的家伙,居然跟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打得有来有回。 如果不是事实就摆在眼前,绝对没有人会相信。 “老张,你能辨认出那个孩子正在使用的武功,尤其是轻功吗?” 沈都统头也不回的低声问了一句。 身后一名看上去足有六十岁上下的老人苦笑道:“都统,恕老朽眼拙,从未见过这样的轻功身法。它根本没有任何规律可循,看起来就像是随心所欲在乱动,但却恰恰符合了水无常形的特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属于从若水功中领悟的武学真意。” “什么?你确定!” 沈都统猛地转过身,眼神中透露出难以置信的惊骇。 因为对于这个世界上的习武之人来说,掌握了武学真意就意味着半只脚已经踏入宗师门槛。 武学宗师与绝顶一流高手之间最大的差距,就在于前者可以随时进入到武学真意的境界。 在该境界下,他们会把自身武功从“技”的层面上升到“意”的层面。 如果不能破除掉武功中的“意”,那就无法真正击败一位武学宗师,更不用提将其杀死。 沈都统完全无法想象,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老张无奈的摇了摇头:“都统,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没办法给您一个明确的答案。毕竟武学真意是只有宗师才能掌握理解的东西,我这种小角色充其量只是见多识广,凭借以往的经验进行推断。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个孩子所施展的并不是龙蛇相杀,且招式方面虽然驳杂多变,可应该跟徐老魔没有关系。” “只是若水功吗……” 沈都统眯起眼睛沉吟了片刻,紧跟着命令道:“撤!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有必要冒险继续留在这里。” “现在就撤?那邹崇怎么办?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他搞不好会把周围所有的村落全部屠光。” 旁边另外一位缉捕司的成员露出不忍之色。 “放心,刚才那两个石山派的弟子已经回去了,用不了多久石山仙翁就会亲自来收拾烂摊子。到时候他会帮我们解决掉邹崇这个隐患。” 沈都统显然并不在意这些农户的死活。 或者说,在他眼中这些被残忍撕碎的普通人是本次任务所需要支付的“代价”。 更何况这些人都在石山派的统治范围下,根本不向朝廷交税、服徭役,死多少都无所谓。 作为鹰犬,缉捕司历来只对皇帝本人负责。 伴随着一声令下,潜伏在周围的几个缉捕司人员立刻以极快的速度隐没在茂密的杂草和树林之中。 甚至在撤退的时候,他们还非常专业的清理了所有脚印,没有留下一丁点存在的痕迹。 另外一边,杜永与邹崇之间的打斗也彻底进入到白热化的阶段。 在上善若水的武学真意加持下,他将“以柔克刚”的理念发挥到了极致,早就不再单纯的闪避,而是把对方挥过来的拳掌引导至其他地方。 无形的真气以身体为中心形成了一个高速流动的漩涡力场。 任何来自外界的攻击和真气一旦靠近,立马就会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然后偏离原本的轨迹。 不用问也知道,杜永这是借鉴了最初在兴宁县破庙内与修罗仙子交手的那个邋遢男人的武功。 对方就是将护体真气散布在周围形成牵引力场。 甚至能强行扭曲乃至阻挡修罗仙子这种顶尖高手的剑势。 但不同之处在于,邋遢男人是依靠自身雄厚的内功,而杜永采取的是因势利导策略。 可即便如此,真气量仍旧在以非常快的速度减少。 才不到一会儿功夫就下去了三分之一。 很显然,这种将护体真气扩散形成力场的方式,根本不是现如今的他能够玩得起的。 难怪从拜师的第一天起,石山仙翁就反复叮嘱过不管练什么武功,都要以内功心法为先。 只要真气雄厚,即便是输个一招半式也没关系,大不了受点轻伤。 眼下的情况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明明已经打了对方几十拳、几十掌,甚至连撩阴脚这种招式都用了,可就是无法击穿护体真气。 正当杜永绞尽脑汁想要找到一个能造成有效伤害的方法时,突然看到自家师父白须白发的身影正踩着枝干凌空掠过树林,几个起落就落在百余丈之外的空地上。 第五十八章 好剑 “师父!您可算是来了。” 徐雨琴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快步跑了过去。 她没有任何废话,直接把手中玄铁重剑上浅浅的巴掌印展示出来。 “您看,这就是与小师弟交手的那个疯子用掌力打出来的。他的真气非常诡异,总给人一种不太受控制的感觉。” 石山仙翁仅仅是瞥了一眼便露出不屑之色:“哼!邪门歪道。这是嗜心魔功,一种以牺牲心智和损伤经脉为代价,在短时间内快速提升功力的武功。” “嗜心魔功?” 陈翠书听到这个名字明显愣了一下,立马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男人,似乎想要从那张狰狞扭曲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石山仙翁微微点了下头:“没错。这是由一百多年前天下大乱时,一位密教喇嘛创造出来的速成武功。据说蒙古人为了镇压各地起义,曾经专门组建了一支军队修炼嗜心魔功,一度将义军杀得节节败退。不过后来随着功力越来越深厚,这些人开始变得疯狂且六亲不认,最终在自相残杀中崩溃了。” “啊!我想起来了!两年前有个叫邹崇的家伙,据说就是练了嗜心魔功,结果亲手杀光自家一十八口,在整个苏州地界都闹得沸沸扬扬。” 陈翠书终于辨认出疯子的身份。 他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完全是因为当年缉捕司为了抓对方,足足损失了六个好手,并且无一例外都是被徒手活生生撕碎的。 最后还没能把人抓住或杀掉,而是让对方逃了。 “师父,您快去帮帮师弟吧。他都跟邹崇打好一会儿了,但由于功力差太远的关系,始终没办法突破护体真气。” 徐雨琴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紧张跟担忧。 “不急。为师要是现在插手,就等同于打断了你小师弟的机缘。难道你们还没有发现吗?他正在领悟若水功的武学真意。” 石山仙翁不愧是武学宗师,一眼就看出了杜永此刻的状态。 “什么?师弟在领悟武学真意!” 身为大师姐的徐雨琴声音陡然升高了八度,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 要知道作为石山派武功最高的大师姐,她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进入过这种状态哪怕一次。 “果然是武学真意……” 陈翠书无疑早就猜到了真相,所以仅仅是心里感觉有些五味杂陈。 毕竟如果不是武学真意,又怎么可能在双方功力差距如此大的情况下还能打的有来有回,从始至终都没有被对方摸到衣角。 只是一想到自己被年仅十二岁、才入门没多久的小师弟超越,情感上有些无法接受罢了。 正当陈翠书张开嘴还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石山仙翁突然一把拔出他的佩剑,轻轻向远处一抛。 上一秒还在跟邹崇纠缠的杜永立马纵身一跃,踩着对方的肩膀腾空而起,紧跟着反手接住扔过来的剑。 “好徒儿,不用怕,尽管去尝试,为师给你兜底。” 石山仙翁摸着下巴上的胡须大喊道。 “多谢师父,那弟子就献丑了。” 说着,杜永持剑而立,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追上来的邹崇,环绕在身体周围的漩涡状真气开始涌向剑身。 不过他并没有像普通的剑客那样,把真气压缩凝聚形成具有强大穿透力的剑芒。 恰恰相反! 杜永选择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那就是让真气高速流动起来。 因为水无常形! 若水功的真气特性是至阴至柔,就如同流动的水一样。 感受着剑身上旋转起来的真气强度,他立马皱了皱眉头。 不够! 远远不够! 必须让真气的流动变得更快! 伴随着这个念头的产生,杜永毫不犹豫将若水功运转到极致,几乎快要将经脉中所有的真气都榨干。 他根本没有理会迎面冲过来的邹崇,反倒主动闭上眼睛,用“心”和“意”去聆听体会剑身上的气流。 当对方距离自己还有不到三丈的时候,他突然动了。 整个人高高跃起,随后宛若一条飞流直下的山泉从天而降。 那挥剑刺击的动作充满了语言无法形容的惊心动魄,就仿佛是优雅而又致命的舞蹈。 “哈哈哈哈!终于抓到你了!” 邹崇狂笑着伸出大手,想要直接去抓刺过来的剑。 可当手掌与剑接触的刹那,一阵恐怖刺耳的鸣叫声响彻整个村落的上空。 吱—— 刹那之间,他身上雄厚的护体真气就像是被某种锋利的东西硬生生割开,整个手掌连带小臂当场被利剑洞穿。 不仅如此! 当剑刺入的刹那,环绕在剑身上高速流动的真气开始像绞肉机一样把血肉和骨头撕碎。 眨眼功夫,整条手臂就彻底化作漫天飞舞的红色血雾。 “啊啊啊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让邹崇发出哀嚎。 但由于早就丧失了理智,因此他并没有像正常人那样选择后撤来避其锋芒,反倒抡起另外一条胳膊试图一巴掌将杜永给拍下来。 只可惜,邹崇显然忘记了眼前的少年轻功究竟有多么高明。 借助若水功真气“柔”的特点,杜永整个人围绕着对方的胳膊转了一圈,并且速度丝毫不减,直挺挺把剑刺进了胸口。 噗!!!! 邹崇胸口心脏的位置瞬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洞。 被搅碎的心脏组织碎片混杂着暗红色的血浆四散飞溅。 伴随着生命的快速流逝,他眼睛里布满的红血丝终于缓缓褪去,理智也开始重新回归。 “这……这怎么可能!” 邹崇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大洞,又抬起头看了看脸色苍白已经彻底耗光真气脱力的杜永。 “我赢了!” 杜永在一阵剧烈的喘息过后终于从嘴里蹦出了三个字。 尽管他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手更是连剑都握不稳,但脸上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因为杜永知道,在武学的道路上,他已经找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好剑!” 邹崇在说出这两个字之后便咽下最后一口气,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杀死了一个恐怖强敌】 【你获得了8650点武学经验】 【你获得6200点武学见识】 【你的拳掌提升了5点】 【你的剑术提升了10点】 【你的剑术达到50】 【你获得了特殊称号——剑气如虹(装备该称号时所有剑术威力提升5%,以气御剑时真气消耗减少10%,对护体真气穿透力加强8%)】 【你获得了一次顿悟的机会,可以尝试提升任意剑术类武学等级(该剑法熟练度必须达到LV10,剑术属性越高效果越好)】 【你的轻功提升了24点】 【你的轻功达到50】 【你获得了特殊称号——身轻如燕(装备该称号时施展轻功真气消耗降低15%,速度提升8%)】 【你获得了一次顿悟的机会,可以尝试提升任意轻功类武学等级(该轻功熟练度必须达到LV10,轻功属性越高效果越好)】 【你的开碑手熟练度提升至LV10】 【你的鹤形八式熟练度提升至LV6】 【你的惊鸿一剑熟练度提升至LV7(八级武学)】 【你领悟了武学真意——上善若水(不稳定、残缺,只有在特定条件下才可能会被激活)】 …… 看着角色版面弹出的一连串滚动信息,杜永立马被狂喜和巨大的满足感所包围。 不过还没等他来得及想好要怎么分配这些武学经验的时候,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疲惫涌遍全身,随后连站都站不稳,摇晃两下之后便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在弥留之际,他隐约听到耳边传来大师姐和大师兄的呼喊声。 “小师弟这是怎么了?” 徐雨琴第一个冲到近前将昏迷的杜永抱了起来。 石山仙翁把过脉之后很快笑着安慰道:“放心,他没事,只是真气消耗过度脱力了而已。好好休息两天就能恢复过来。而且经过这次恶战,你师弟的武功必然会迎来一次突飞猛进。” “师……师父!您看我的剑!” 陈翠书缓缓举起自己的佩剑,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因为此时此刻,这把刚才被杜永借去使用的武器,眼下已经密密麻麻遍布如同蜘蛛网一样的裂纹。 尤其是锋利的剑刃,遍布大大小小如同锯齿一样的裂口。 整个剑身仿佛只要稍微用点力就会瞬间碎裂。 “这应该是若水功真气高速旋转造成的损伤,看来你得换一把剑了。” 说罢,石山仙翁用手指轻轻一弹,佩剑便啪的一声裂成数不清的碎片。 “可……可若水功不是至阴至柔吗?” 陈翠书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 石山仙翁耐心的解释道:“至阴至柔并不意味着不具备破坏力。好好想想奔腾的洪水是如何毁天灭地的。你师弟刚才那一剑就是融入了水无常形的流动特性。你们要明白,武功想要超凡脱俗光靠苦练是不够的,还要悟。” “您的意思是……小师弟的悟性要比我们高得多?” 徐雨琴低头瞅了一眼怀中陷入昏迷的杜永。 “不是高得多,而是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而且不光是悟性,他的根骨也是为师这辈子见到过最好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吧,咱们先回山……” 第五十九章 观海听涛掌 铛! 铛! 铛! 铛! 伴随着铁锤有节奏的敲击声,一个古朴漂亮的剑胚逐渐在铁砧上成型。 大概一刻钟之后,赤裸着上身的杜永直接用钳子将剑胚夹起来,扔进旁边的水桶中进行淬火。 哧—— 里面的水瞬间便沸腾起来冒出大量的蒸汽。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将剑胚取出,仔细观察表面淬火的情况,很快露出失望之色,再次将其丢进火炉中进行高温加热。 “又失败了?” 站在一旁观看的陈翠书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问了一句。 因为他已经亲眼看到自家小师弟反复捶打剑胚快一个月了,每次到最后一步都会选择放弃重新再来一遍。 “嗯,失败了,我想应该是我的锻造水平还不够高导致的。不过没关系,反正就当是练习了,而且剑胚品质也会随着锻打次数的增加变得越来越好。再有两三天工夫,我应该就能顺利完成最后一步。” 杜永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杯子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水。 长时间在高温环境下打铁,让他上半身肌肉看上去十分硬朗、强壮,充满了力量感,皮肤也从以前的白皙转变为淡淡的古铜色。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进入了青春期第二次发育,就连个子也长高了一大截。 杜永之所以会在这里自己锻造武器,主要是因为上次遭遇强敌时,自己和大师兄的佩剑都碎了。 在综合考虑之后,他果断放弃了直接从养成模式下的商店界面买两把的念头。 无他,实在是太贵了。 尤其是名刀名剑,随便一把都要几千上万,根本没有一丁点性价比可言。 相比之下,还是买一些稀有材料自己锻造便宜的多。 于是乎,杜永就从商店界面买了两块天外陨铁,外加一根龙骨和少量钨、钛矿石。 所有这些材料加在一起也才花了一千五百多,但是却足够打造两把剑。 当然,最重要的是可以在这个过程中顺便提升自己的锻造技能,简直一举两得。 更何况他并不确定从商店买来的名剑,是否能承受的住若水功真气高速流动所产生的恐怖破坏力。 如果不能,那剑以后对于杜永而言便是一种消耗品,练锻造就更有必要了。 “行,那我就先期待着你锻造的剑。现在还是赶紧穿好衣服,跟我一起去见师傅吧。” 陈翠书笑着摇了摇头,拿起摆放在远处桌子上的衣服扔了过去。 尽管他压根不在意杜永把自己的佩剑给弄报废了,同样不相信一个新手铁匠能锻造出什么好剑,但也没有选择泼冷水。 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自家小师弟的一份心意。 身为大师兄只需要给予鼓励和支持。 杜永二话不说拿起一块布沾着清水先把身上的汗擦干净,然后才穿好衣服与大师兄一起沿着小路来到山顶。 站在空旷院子中央的石山仙翁明显早已等候多时,看到两人后立马笑着问道:“剑还没有锻造出来吗?实在不行就去苏州城花点钱买两柄先凑合用。” “不必了,师父。最多再有三天,我肯定能打造出两把好剑。” 杜永瞥了一眼自己四十八点的锻造技能,信誓旦旦地给出保证。 因为根据之前的经验,这些非武功类的技能只要达到五十点,就相当于达到该专业领域一个非常高的水平。 比如说医术,三十点的时候基本就能应付日常绝大部分的病症,五十点以后更是可以轻松治疗各种疑难杂症。 反正到目前为止,杜永还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自己治不好的病人,除非对方已经咽气了。 所以他相信只要锻造技能达到五十点,自己肯定能把粗糙的剑胚锤炼成真正的宝剑。 “呵呵,好,为师就喜欢你的这份自信。算算时间,你入门也有些时日了。来吧,让老夫看看你武功练的如何了。” 说着,石山仙翁缓缓抬起了右手。 “请师父指点!” 杜永立马意识到这是一次摸底考试,想都没想便率先发起攻击。 因为类似的测试,平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一次。 只不过以前被测试的都是师兄师姐们,这一次终于轮到了自己。 在若水功真气的加持下,杜永的鹤形八式已经练到接近圆满,就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仙鹤,处处透露着飘逸、潇洒、出尘的气息。 短短一刹那,他便六次出招溅起一阵恐怖的掌风。 “不错!” 石山仙翁两眼微微放光,同时大袖一挥将所有掌力全部挡了回去。 尽管葛烨并不清楚这门有趣的拳掌功夫究竟是从哪学来的。 但杜永的确已经掌握了其中的精髓,将一个“柔”字发挥到极致,甚至还融入了自己独特的理解。 当然,最让他感到惊喜的还是若水功真气的强度,明显比一个月之前更加精纯。 环绕在周围的护体真气就如同漩涡一样不断转动,令所有指向本体的攻击都会或多或少产生偏斜。 “你的若水功练到第六重了?” 石山仙翁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惊喜。 因为这种护体真气跟上次强行催生出来的不一样,而是自然产生的,并不需要刻意去控制。 “嗯,就在两天前刚刚突破的。” 杜永微微点了下头。 所谓的第几重,实际上就是角色面板中显示的熟练度等级。 绝大部分武功的上限只有十个等级,但八级以上的武学则有十二个等级。 而且武学等级越高的武功,每提升一级花费的时间和经验值就越多。 所以想要在短时间内把若水功拉满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除非一次性干掉几百个会武功的江湖人士,亦或是去战场杀死几千全副武装的精锐士兵,通过杀戮收割大量的武学经验。 “哈哈哈哈!好!你果然没有辜负为师的期待。” 石山仙翁开心的大笑起来,同时整个人气势为之一变,两只手掌的真气呼啸而出宛若排山倒海般打了出来。 武学宗师的含金量在这一刻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面对如此恐怖的威势杜永根本不敢硬接,只能施展轻功快速闪躲,刹那之间便向后退出去数丈。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没有完全避开所有的掌力,感觉自己仿佛就是一艘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随时有可能倾覆的小船。 足足过了十息,那骇人的掌风与真气才彻底平息下来。 由于精神高度集中的关系,杜永甚至能够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两只眼睛更是死死盯着自己的师父。 此时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为什么外面提到石山仙翁名号时都会表现的十分忌惮,哪怕是代表皇权的缉捕司也要给足面子。 这样的武功天下有几人能拦得住? “师父,您刚才这是想要把我一掌拍死吗?” 等呼吸平稳下来之后,杜永立马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问了一句。 石山仙翁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笑着回应道:“不,为师只是对你从上善若水武学真意中领悟的轻功有信心。怎么样,刚才那套掌法不错吧?今天老夫就把它传授给你。” “您要教我新的武功?” 杜永瞬间吃了一惊。 因为从入门到现在,他真正意义上从师父身上学到的武功只有一个,那就是若水功。 其余一些石山派的武功则是跟师兄师姐切磋的时候学会的。 “没错。为师本来是想等上两三个月,等你的内功心法打好基础再传其他的武功。不过既然你已经将若水功练到第六重,稍微提前一点也无妨。看好了,这就是本门的绝学之一,观海听涛掌。这套掌法的精髓就在于如同汹涌的波浪一样连绵不断,绝不给对手任何喘息之机。它需要极为雄厚的内功作为支撑,每一掌的威力都更胜前一掌……” 说到最后,石山仙翁拉开架势用慢动作一招一式演示这套武功。 尽管他已经年过七十,可是身手却依旧敏捷矫健,丝毫没有半点老态龙钟之感。 尤其是掌风,隐隐有一种海浪拍打在岸边才会发出的响声。 当一套掌法打完收招,院子里所有的落叶和灰尘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连一丁点的残留都没有。 “如何,学会了吗?来演示一遍给为师看看。” 石山仙翁饶有兴致注视着自己这位最年幼的爱徒。 在他看来,只演示一遍就学会,或许对于其他的弟子来说有些强人所难。 但对于拥有绝顶天赋和悟性的杜永来说绝对足够了。 他甚至怀疑在刚才师徒切磋的时候,这小子可能就已经学会了。 “遵命。” 杜永毫不废话,立马将内功心法运转到极致猛地挥出一掌。 轰! 猛烈的真气瞬间形成宛若实质的可怕冲击力。 都不需要物理接触,光靠纯粹的气浪就足以对两三丈开外的目标形成压制。 如果是不会武功的人,估计擦个边就会被活生生震碎心脉当场暴毙。 毫无疑问,这套掌法与若水功简直就是绝配。 因为它的运功路线能够把原本至阴至柔的真气,转化成另外一种像是海浪、洪水之类更具有破坏力的形态,但同时又没有脱离上善若水的武学真意。 第六十章 宝剑 “呼——” 一套掌法打完,杜永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的真气居然整整消耗掉了七百多点,几乎是鹤形八式的十倍。 除了在武学真意加持下的惊鸿一剑之外,这就是他目前为止掌握最消耗真气的武功了。 要知道这仅仅只是演示。 如果是实战状态,输出的真气量还可以成倍增加,真正做到用宛如海浪般连绵不绝的掌法将对方淹没。 而且观海听涛掌赫然跟若水功一样都是十级武学,拥有极高的潜力和上限。 “呵呵,好,看来你已经掌握了这门掌法的精髓,剩下要做的就是勤加练习,争取早日将其与若水功融为一体。因为观海听涛掌原本就是祖师爷为了配合若水功第十重创立的武功,只有你才能发挥它全部的威力。” 石山仙翁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感慨。 因为石山派现如今流传的武功,大多都是二代、三代掌门在祖师爷留下的武功基础上删改而来。 没办法,谁让祖师爷留下的顶尖武功对天资要求都过高,以至于大部分弟子达不到最低门槛。 至于威力,自然是要打上一些折扣的。 这也是为何石山派的底子明明并不差,可是却始终距离那些顶尖门派有一步之遥。 不过现在,随着杜永的出现,石山仙翁相信这位弟子一定能将那些尘封已久的神功重新发扬光大,在江湖中重振石山派的威名。 “师父,这观海听涛掌我能练吗?” 陈翠书明显被这套掌法惊人的威力吸引了,赶忙凑到近前询问。 石山仙翁先是看了一眼,然后才无奈的叹了口气:“唉——等你什么时候把内功心法练到第八重再说吧,不然就算学了也没用。” “第八重?那岂不是还要等好几年!” 陈翠书的脸上顿时浮现出痛苦之色。 因为他已经卡在第七重整整两年了,到现在一丁点突破的迹象都没有。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杜永一样可以开挂。 很多时候,一门内功心法要练几年时间才能有所小成。 像大师兄这种能在三十岁以前将一门高级内功心法练到第七重的弟子,已经算是不折不扣的青年才俊了。 “练内功原本就讲究一个持之以恒。除非有可以大幅度提升真气的灵丹妙药,不然为师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石山仙翁轻轻拍了拍陈翠书的肩膀以示安慰。 他明白,这位弟子看到杜永武功进步神速,开始感受到巨大的压力有点着急了。 可问题是,这种天赋上的差距并不是靠努力就能弥补的,而且还会越拉越大。 “提升真气的灵丹妙药?也许我可以抽空去百草堂问问。” 陈翠书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显然在认真考虑付诸实际行动。 与网络游戏中可以通过氪金变强一样,江湖上也可以通过嗑药提升功力。 虽然这些药大多都价值不菲,搞不好还有一堆人等着抢夺,但总归是一条路子。 “别抱太大希望。百草堂或许能弄到许多普通的药材,可珍贵的药材从来都不多。还有,再过几天就是让你们下山历练的日子,都提前做好准备别手忙脚乱。” 说完这句话,石山仙翁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走进屋子。 目送师父离开,陈翠书这才开口对杜永说道:“小师弟,我现在要去一趟苏州城采买点东西,你也赶紧回去准备一下。要知道每次下山历练,最近也要走几百里的路,不管是银子还是换洗的衣服都要多带点。” “多谢大师兄提醒,我这就回去准备。” 一听到终于可以下山外出游历,杜永顿时两眼放光,恨不能立刻就出发。 对于他而言,一旦下山就意味着可以“行侠仗义”个痛快。 像什么强盗、土匪、马贼,统统都是可以随意杀戮而不需要承担任何后果的对象。 而且杀死这些人还能从当地官府和缉捕司手上领取赏金,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怀揣着对于游历江湖的期待,杜永独自返回火炉旁边,用所剩不多的最后一点体力开始了自动挂机练锻造。 经过研究,他发现体力槽是在每个月过完一旬之后恢复三分之一。 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恢复的办法了。 杜永打算在临行前完成这两把剑的锻造,一把自己留下用,一把送给大师兄作为赔偿。 就这样,铁匠铺内很快再次传出了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只不过这一次,杜永捶打的并不是剑坯,而是几支泛着红光的飞刀。 既然要出远门,那装备自然就要准备齐全。 像淬毒飞刀这种方便实用还能拿来阴人的好东西,怎么也得打造个二十来把才够用。 时间飞逝…… 两天一晃就过去了。 当第三天临近中午的时候,杜永终于将锻造技能练到了五十点。 他根本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从火炉中取出早已烧到发红滚烫的剑胚开始疯狂捶打。 在精妙的力道控制下,每一锤都恰当好处的落在最完美的位置。 铛!铛!铛!铛! 伴随着四散飞溅的金色火花,剑胚很快就变成了一把标准长剑的外形。 透过侧面可以清楚的看到剑身笔直没有任何瑕疵。 当插进冷水中的时候,一阵白色的水蒸气瞬间弥漫的到处都是。 当取出来的刹那,一抹璀璨夺目的银光瞬间照亮了周围昏暗的环境。 “成了!” 杜永兴奋地举起手中已经冷却下来的剑。 跟预料中的一样,这把剑足有三尺五寸,剑身上不仅有漂亮的锻打花纹,而且表面非常光滑,散发着一种凄冷的光芒。 虽然还没有开刃,但却已经展现出了其惊人的品质。 尤其是“龙骨”,赋予了其难以想象的坚硬特性,不像普通的长剑那样会因为受到外力的挤压而变形。 恰恰相反! 这把剑是典型的宁折不弯,用柔韧性换取无坚不摧的锋芒。 尽管杜永也不太清楚,从养成模式商店界面买的“龙骨”究竟是什么生物的骨头。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玩意真像说明中的一样,可以赋予打造出来的兵刃极高硬度。 一把剑打造完毕之后,杜永紧跟着又开始锻造第二把剑。 与上一把相比,这把明显要更短、剑身的宽度也大幅度缩减。 看上去与其说是一把传统的长剑,倒不如说是一把刺剑。 由于缩减了宽度,剑身中间的部分非常粗,甚至就像一根稍微压扁的钢筋。 很显然,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增加剑身的承受力使其不容易折断。 等两柄剑全部锻造完成,杜永这才开始小心翼翼的反复打磨为其开刃,然后装上防滑吸汗的剑柄。 等到第五天,师父石山仙翁召集所有弟子的时候,他这才将第一把锻造的剑送了出去。 “小师弟,你真的把那两个剑胚给锻造出来了?” 陈翠书握着手中崭新的剑感受了一下重量,目光中充满了惊讶。 杜永微微点了下头:“嗯,拔出来试试趁不趁手吧。” “好!” 陈翠书抓住剑柄猛地一抽。 瞬间! 一抹银光暴露在空气之中,同时凛冽的寒意让距离比较近的大师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阿嚏!这……这是你锻造出来的?” 徐雨琴下意识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因为这把剑上的花纹实在是太漂亮了,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 “怎么样,还不错吧?” 杜永伸出手指轻轻敲了一下,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瞬间回荡在所有人耳边。 陈翠书更是反手一剑刺向身后的木头柱子。 电光火石之间,这根柱子便被扎了个透心凉。 要知道他可没有注入半点真气,完全是靠力气和剑本身的锋利。 当拔出来的时候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阻力,同时剑刃上也没有出现哪怕一丁点的卷刃跟豁口。 “何止是不错!简直太厉害了!这可比我之前的佩剑好百倍。”陈翠书忍不住惊叹道。 “哇!小师弟,我也想要一把。” 平日里跟杜永关系最好的陆宏立马跳出来大声嚷嚷。 杜永无奈的摊了摊手:“抱歉,二师兄,等下次吧,我现在手头没材料了。” “嘿嘿!没关系,我可以慢慢等。如果需要买什么东西,记得跟师兄说一声。” 陆宏咧开嘴一边笑,一边摆出一副苍蝇搓手的动作。 毕竟凡是练剑的人,有谁不想要一把无坚不摧的宝剑呢。 “谢了,师弟。” 陈翠书重新将剑插回鞘内,同时暗自在心底记下这份人情,等以后找机会还回去。 杜永不以为意的回应道:“都是自家师兄弟,大师兄不必客气。” “师弟,师弟,我也要!” 徐雨琴这时候也跟着凑热闹,如同小女孩一样拉着杜永的胳膊开始撒娇。 可下一秒,她就被师父石山仙翁一巴掌推开。 后者没好气的训斥道:“滚一边去。多大的人了,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更何况你都有玄铁重剑,还要其他的剑做什么。既然人都到齐了,现在为师就开始给你们分配任务。按照老规矩,两人一组负责把礼物和信件送到目的地……” 第六十一章 下山历练 “师父,这次我想去洛阳。” 韩慧怡兴奋不已地第一个跳了出来。 毕竟像她这种年纪的少女,对于繁华的大城市总是非常向往的。 尤其是作为“天下之中”的十三朝古都——洛阳,光是白马寺这种名胜古迹就多不胜数。 “行,那你就跟郭怀一起去洛阳。记得盯紧点,别让他又钻进赌坊去了。” 石山仙翁将一个装着信件和礼盒的包袱递了过去。 “嘻嘻!师父最好了!师弟,我们走。” 韩慧怡接过包袱背在身上,二话不说便转身朝屋外跑去。 郭怀则拱手向师父和众位师兄、师姐们行了一礼,然后便紧紧地跟上。 从两人脸上毫不掩饰的喜悦不难看出,这种下山历练对于石山派的弟子来说,基本就跟公费出差旅游差不多。 等两人走远之后,石山仙翁这才笑着问道:“你们当中谁还有特别想要去的地方吗?” “师父,我觉得还是让小师弟先挑吧。这可是他第一次下山历练。” 大师兄陈翠书主动站出来替杜永说了句话。 大师姐徐雨琴也跟着点头附和道:“没错,让小师弟先挑。反正我们入门早,这几条路都跑过了,去哪里也无所谓。” 看到弟子们相亲相爱一家人的样子,石山仙翁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那就让年纪最小的先挑。这里一共还有六个包袱,一个要送去武当山,一个要送去四川成都,一个要送到山西太原,一个要送到关外东北,一个要送到雪域昆仑,最后一个更是要送到草原上去。说吧,你想去送哪一个?” “还有送去草原的?” 杜永微微吃了一惊。 因为推翻前朝的大宋跟草原上的蒙古部族可是宿敌。 从定鼎中原以来断断续续打了一百多年,不是草原骑兵寇边劫掠抢夺人口、粮食和财物,就是中原王朝主动出击犁庭扫穴。 虽然偶尔也会出现草原大汗向中原皇帝称臣纳贡,以换取互市进行贸易的和平时期,但那终究只是极少数。 尤其最近几年,即便是在南方也能经常听到北边疆域局势紧张,随时有可能会爆发战争的消息。 “有啊。当年我师姐,也就是你们的师伯,因为某些原因在草原定居下来,而且还开宗立派收了几个弟子。不用担心,那边的牧民对她都极为尊敬推崇,所以即便遇到蒙古人的骑兵只要报上咱们石山派的名号,对方就会当作贵客来招待。怎么,你该不会是想要去草原吧?” 石山仙翁饶有兴致打量着杜永。 要知道从苏州一路到草原的距离可是非常遥远的。 即便有半程可以走相对快速便捷的运河。 而且北方无论是气候还是环境,都跟南方有着巨大的差异。 在他看来,这对于开拓弟子的眼界和见识无疑是十分有帮助的。 “既然连师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去草原吧。正好领略一下《敕勒歌》中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色。” 杜永稍加思索后便做出了决定。 尽管他本人其实更想去四川成都亦或是大名鼎鼎的武当山,但草原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如果运气好能碰巧赶上战争爆发就再好不过了。 “哈哈哈哈!好,不愧是为师的好徒儿,连敕勒歌都知道,不像你那些不学无术的师兄师姐,整天连一点书都不愿意读。” 石山仙翁十分开心的拍了拍杜永的肩膀。 对于这个最年幼的弟子,他简直满意到不能再满意了。 因为除了逆天的武学天赋跟悟性之外,杜永在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对于历史和地理同样有相当不错的造诣,偶尔还会亲手给师父泡茶、做饭,简直孝顺的不得了。 免费帮周围的农户诊病更是极大提升了石山派在正道上的名望。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有一个如此完美的弟子做参照,葛烨对其余那些“劣徒”的所作所为自然也就更生气了。 “师父,草原这趟路可不太好走,你打算让谁跟小师弟一起?” 陈翠书没有理会石山仙翁话语中对自己等人的不满,而是直接指出了这趟旅程中最关键的问题。 要知道古代可没有公共交通体系和卫星导航定位。 甚至就连精度稍微高一点的地图都别指望能弄到。 所以外出长途旅行往往必须要带一个经验丰富的向导,不然迷路乃至南辕北辙都是常有的事情。 “嗯……” 石山仙翁转过身扫了一眼其余弟子明显有点犹豫。 因为在他看来最适合的人选无疑是陈翠书。 这个年长的弟子不仅性格成熟稳重,并且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还去过草原四次。对路途格外熟悉。 可问题是如果把陈翠书安排给杜永,那其余几个不省心的惹祸精怎么办? 眼见自家师父踌躇不定,徐雨琴立马兴冲冲地毛遂自荐道:“不如我跟小师弟一起如何?草原的路我走过好几次了,跟沿途各帮派也都混了个脸熟,肯定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你?” 石山仙翁瞅了一眼这位大弟子孩童般的模样,嘴角不受控制的轻微抽搐了一下。 “你外表看起来太小了,再加上你师弟也不大,两人凑在一起很容易引来不怀好意的歹人。” “师父,我觉得这一点您的担心倒是有些多余。以小师弟的心性跟手段,真要遇到心怀不轨的家伙,怕不是立马就给宰了。” 陆宏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他可是永远也不会忘记在青楼门口,杜永杀人如杀鸡一样轻松写意的态度,以及那副要直接灭青鲨帮满门的架势。 所以陆宏觉得自家师父与其担心小师弟,倒不如担心一下别人。 搞不好这一趟路走下来,沿途绿林黑道上的势力会直接减少大半。 “师兄,你对我的误会太深了。我这个人一向与人为善,从来不主动招惹事端,都是别人打上门之后才被动自卫的。” 杜永摆出一副义正词严的模样大声抗议。 误会? 与人为善? 陆宏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两个词是从自家小师弟嘴里说出来的。 要知道他入门整整八年杀的人,还不如对方入门不到两个月杀的多。 可令他更难以相信的是,师父居然还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没错!我石山派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你们出门在外都要牢记。” 紧跟着,石山仙翁将目光投向女童模样的大弟子叮嘱道:“一路上提高警惕多长几个心眼,千万别四处乱跑。如果遇到棘手的人物打不过就跑,跑不掉就报为师的名号。另外,多照顾一下你师弟,要是不算从兴宁到苏州这一路,他应该是第一次出远门。” “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有我在,保证出不了任何问题。” 徐雨琴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给出保证。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立刻动身吧,早去早回。” 石山仙翁轻轻挥了挥手。 就这样,杜永跟随外表比自己还要小的大师姐,一起背着包袱下山来到苏州城外的码头,雇了一艘小船踏上这趟北上的旅程。 由于中原大地早就在隋朝时期挖开了贯通南北的史诗级奇观——大运河,所以后人可以享受到非常安全便捷的内陆水运网络。 从杭州出发,向北可以一路坐船直达河北,又或者向南前往天下之中的洛阳。 历代王朝都是依靠这两条内陆水运网络,将南方鱼米之乡产出的粮食源源不断运到土地相对贫瘠的北方边关。 由于已经有过上一次坐船的经历,因此杜永上船之后便拿起鱼竿开始钓鱼打发无聊的时间。 因为他知道,在抵达河北下船之前,基本是不太可能遇到什么事情的。 毕竟作为最重要的一条运输生命线,皇帝和官府都会竭尽所能保障大运河的通畅与安全。 谁要是敢在这里打劫,那绝对是活得不耐烦了。 缉捕司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杀鸡儆猴,确保没有任何人敢效仿。 “嘿嘿,小师弟,这一路上就只有咱们俩作伴了。” 才上船没多久,徐雨琴就嬉皮笑脸的凑了上来并排坐到一起。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杜永总觉得这位大师姐的笑容与上辈子看小电影里那些痴汉有点像。 不过好在这个时代礼教森严,对方充其量也就是依靠一下或者拉个手什么的。 放在现代社会连个暧昧都算不上。 而且他总觉得徐雨琴格外喜欢小男孩,应该是由于身体长期停止生长导致的某种心理问题,并不是真的有某方面的想法。 等再长大几岁,大师姐就会像对待其他师兄那样逐渐失去兴趣。 所以杜永仅仅只是平淡的点了下头:“是啊,接下来这一路就拜托师姐你了。” “包在我身上。给,这是才买的蜜饯,反正坐船无聊就当零食了。” 说着,徐雨琴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来,一股浓郁的酸甜味道瞬间充斥着鼻腔。 只见里边密密麻麻全都是各类糖渍、蜜渍的果脯,包括梅子、枇杷等多种口味,甚至还有一股淡淡的甘草气息。 不得不说,女性喜欢吃甜食这一点从古至今就从来没有变过。 正当杜永打算拿一个尝尝味道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争吵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乘坐的小船便开始减速。 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河道竟然被两艘大船和数十艘小船给堵住了。 第六十二章 江湖争斗 “船家,怎么回事?前边为什么堵了?” “客官,您稍等,容我去问问。” “快点!我们可还要急着赶考呢,要是误了时日你可担待不起。” “真倒霉!这才刚出苏州就遇到这种事情。” “谁说不是呢。我这船上可都是容易坏的鲜货,要是烂了那可就赔大了。” …… 所有被堵在船只上的乘客都开始大声的抱怨。 毕竟选择走水路的人图的就是快速便捷,为此还需要向管理水道的衙门与各地帮派缴纳一笔额外的费用。 可现在却突然出了问题,导致河道被堵住无法通行。 看着远处乱糟糟的场面,杜永倒是一点也不着急,拿起一块蜜渍的梅子放进嘴里,细细品味着其中的酸甜。 反正他又不赶时间,所以早几天晚几天都无所谓。 大概一刻钟之后,跑上岸的船家终于气喘吁吁的赶过来,用略带苦涩的语气说道:“二位少侠,实在对不住,这船今天是走不了了。” “怎么回事?” 徐雨琴一脸疑惑的追问。 毕竟正常来说,就算是前边有一艘大船沉了,最多花费几个时辰也能打捞干净,根本不至于堵上一天。 “是清水堂跟漕帮因为地盘的问题爆发了冲突。现在他们两边直接堵住了河道,说是要在明天中午的时候摆擂台做过一场。在此期间,谁也不许通行。” 船家一脸无奈的说出了自己打听到的情况。 尽管他才刚刚四十岁出头,但却已经满脸皱纹,就如同六十岁的老人。 确切的说,这个时代大多数底层的体力劳动者基本都是这副样子,看上去非常的显老。 不过由于有一艘属于自己的船,他的情况明显要比那些看天吃饭给地主种地的佃户强得多。 后者但凡遭遇一点极端天气或不可抗力的灾难,基本就会立刻沦为只能四处乞食的流民。 “清水堂跟漕帮?” 杜永微微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两个江湖帮派的胆子居然这么大,竟然真的敢堵塞河道一整天。 徐雨琴对此倒是并不感到意外,笑着解释道:“清水堂一直是以控制码头和过往的船只为主,漕帮则是以控制那些搬运货物的苦力和纤夫为主。两边平日里就经常互有摩擦,所以会发生这种事情并不奇怪。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显然不是小打小闹,而是打算动真格的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留在船上等着,还是先上岸找个可以住宿的地方?” 杜永下意识转过身看了一眼后方,发现才一会儿的工夫就又多了十几条船。 照这个样子下去,估计等到明天中午起码能排出去十几里地。 “船家,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客栈之类的地方可以投宿?” 徐雨琴显然不想在船上过夜。 因为这里不仅潮湿的要命,而且晚上的时候蚊虫多到要死。 哪怕有护体真气可以将其隔绝在外面,但那种挥之不去的嗡嗡声也会吵得人睡不踏实。 “距离这里三里地之外有个镇子,两位少侠可以去那边的客栈过夜。” 船家赶忙给两人指出了方向。 作为在苏州地界混口饭吃的小人物,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两个看着不大的孩子都是石山派的弟子,必须得竭尽所能地伺候好了。 不然对方甚至都不需要亲自动手,只要发一句话就能让自己家破人亡。 “行,那我们就去镇上过夜,你就在这里守着船吧。师弟,走,趁着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咱们先去客栈抢占两间上房。” 说着,徐雨琴便扛起用布包裹着的玄铁重剑,双脚用力一蹬便凌空飞出去数丈远,稳稳的落在岸边。 光凭这一手轻功就能看得出,她的武功绝对达到了江湖一流的水准。 因为无论是起跳还是落地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整个身体轻盈的就如同一只鸟儿,就连船都停在水面上没有任何晃动。 可实际上她却背着足足两三百斤的负重。 “多谢。” 杜永一如既往保持着礼貌,冲船家点了下头之后才跟上去。 三里的距离对于身负武功的年轻人无疑连热身都算不上。 仅仅六分之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就已经来到了小镇唯一一家客栈门口。 不过与预料中的空荡荡不同,已经有几个疑似从船上下来的顾客正站在柜台,向掌柜的询问价格。 徐雨琴见状立马掏出一锭银子,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大喊道:“来两间上房!” 瞬间! 客栈内所有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掌柜更是用畏惧的目光瞥了一眼那锭银子在桌子上砸出来的小坑,小心翼翼的回应道:“女侠,我们这只剩下最后一间上房了。” “什么!只剩一间了?” 徐雨琴吃了一惊,随后嘴角有那么一刹那突然上扬,但下一瞬便恢复了原样,转过头故作遗憾的叹了口气。 “唉——师弟,看来咱们俩要挤在一间房里凑合一晚了。” 看着这位大师姐差点把高兴直接写在脸上的样子,杜永嘴角抽搐着点了下头。 “嗯,看来只能如此了。幸亏咱们来得早,不然怕不是一间房都订不到。” “是啊,真是好险呢。掌柜的,赶紧带我们去客房吧。” 心情十分愉悦的徐雨琴直接把银子从柜台上抠出来随手丢给对方。 后者赶忙用双手接住,一脸谄媚的笑着带路:“二位少侠这边请,上房就在二楼右手边的第一间。而且我们还免费提供三餐,包括两个荤菜、三个素菜,外加一壶酒。” “三餐就不必了,我们想吃什么自然会点。” 徐雨琴想都没想便直接拒绝。 从这副做派不难看出,为什么江湖大侠们都花钱如流水,明明收入很高但却很少有人能够攒下钱。 无他,实在是太过于大手大脚了。 一锭十两的银子居然只为在这家旅店住上一晚。 杜永敢肯定,大师姐绝对不会在退房的时候要求对方找钱。 而十两银子对于许多平民来说,已经是好几个月乃至大半年的收入了。 至于掌柜脸上那谄媚的笑容…… 如果有人愿意付十几倍乃至几十倍的价钱当冤大头,相信任何从事服务行业的人都会非常乐意拿出对待上帝的态度。 不过杜永并没有纠正自家大师姐这种铺张浪费只为面子的错误消费观,而是选择了沉默。 因为他对于这个世界和所谓的江湖了解都太少了。 正所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在搞清楚高武世界的底层运行逻辑之前,他才不会轻易发表自己的观点。 “二位少侠请看,这就是我们的上房。不仅能从窗户看到外面的街景,而且还有一个大澡盆。等晚上的时候小二会送热水上来,您可以舒舒服服的洗个澡。” 掌柜推开房门热情洋溢地做着介绍。 “不错,比想象中的好。你去忙吧,这里不需要你了。” 徐雨琴在巡视了一圈之后立马开始赶人。 “好嘞!您二位要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下楼找我。” 掌柜的无疑是个非常识趣的人,立马就转身离开并顺手带上房门。 等一阵下楼梯的声音传来,徐雨琴这才把背在身后的玄铁重剑给轻轻放在地上,然后毫无形象的往床上一躺。 “啊,这软床可真舒服。师弟,要不要过来一起躺会儿?” 面对这种赤裸裸毫不掩饰的诱惑,杜永不假思索地婉拒道:“我还不累。大师姐,既然客房已经定下,我打算趁天色还早去河道边上看看清水堂和漕帮的情况。” 开玩笑! 他又不是萝莉控,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外表只有九岁,可实际上已经要奔三十的女人勾引。 如果真是一个成熟、性感的油腻师姐,杜永还真不敢保证自己肯定能把持得住。 但眼下这个哪里都不“大”的大师姐还是算了吧。 “等等!你江湖经验太浅了容易吃亏,我跟你一起去。” 徐雨琴瞬间从床上跳了起来。 “不用吧?我只是去打听一下消息,绝对不会惹是生非的。” 杜永显然想要单独行动,所以并不希望这位大师姐跟在自己屁股后头。 “你确定?” 徐雨琴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似乎有点不太放心。 “一共就三里多点的路,眨眼功夫就到了。更何况我的武功师姐你也知道,肯定吃不了亏。” 说罢,杜永留下一个阳光开朗的笑容,随后纵身一跃从窗户跳了出去,几个起落便离开这座规模不大的小镇。 而徐雨琴则站在原地,脸色微微有些发红,似乎在回味什么。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才终于慢慢恢复过来,宛如怀春少女般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 另外一边,重新回到运河沿岸的杜永此刻正站在河道堵塞的地方,饶有兴致欣赏着清水堂和漕帮成员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他们封堵运河的手段十分简单粗暴,就是直接在河面上拉起了几条粗壮的锁链。 岸边上甚至还能看到身穿制服的差役,以及几个像是官员的人。 第六十三章 互相利用 “李帮主,你们直接封锁河面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要是朝廷怪罪下来,不光你们要倒霉,本官也会受牵连。” 一名穿着官服头戴官帽的中年男人一脸气愤地质问。 “冷静点,赵大人,不过是封锁一天而已,出不了什么大事。而且我们跟清水堂的恩怨积累了那么多年,是时候该算算总账了。这是一点小意思,请拿去喝茶,最迟明天中午肯定会有个结果。” 一名体型壮硕的汉子一边安抚,一边挥手示意手下抬着一个木箱走了出来。 被称之为赵大人的官员立马轻轻掀开看了一眼,差点被里边白花花的银子闪瞎了眼。 他原本的严肃认真的表情立马放松下来,用一种为难的语气说道:“李帮主,不是本官不帮你,而是实在爱莫能助。记住,明天中午过后,无论结果如何都必须立刻撤掉锁链放行。不然的话后果自负。” “明白!请大人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的。” 李帮主笑着拱了拱手,不卑不亢目送对方带着衙役转身离开。 等对方彻底走远,身后一名手下才小心翼翼的问:“帮主,那可是整整五千两银子,就这么白白送给狗官了?” “不然呢?你不会想要直接跟官府发生冲突吧?记住,咱们跟那些江湖上的名门大派不一样,就是靠着运河混口饭吃,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尽量不要用武力,否则迟早会引来杀身之祸。” 李帮主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教训着这些桀骜不驯的手下。 他很清楚自己并非武学宗师,能爬到现如今的位置完全是靠脑子,以及广交朋友。 至于武力,仅仅只是一种达成目的的辅助手段,而非目的本身。 “那缉捕司这边要不要也打点一下?” 另外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十分谨慎的提醒了一句。 可李帮主却立马制止道:“不,别跟缉捕司有任何联系。他们是皇家鹰犬,任何试图收买他们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对了,咱们这边请来助拳的人都到了吗?” 前者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还差几个。陆大侠的船遇到暴雨和洪水耽搁了,怕是明天没办法如期赴约。庄大侠前段时间跟人比武受伤还没好,也谢绝了我们的邀请。” “清水堂那边的情况呢?” 李帮主眯起眼睛似乎在思考自己这边的胜算究竟有多高。 “这是暗中投靠咱们的人刚刚送出来的名单,里边有几个相当棘手的人物。” 说着,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卷。 李帮主立马打开仔细查看,当注意到最后一个人的名字时,瞳孔不受控制的骤然放大。 “卢钧不是投靠吴王府了吗?他怎么会掺和到这件事情里来?莫非清水堂私下里跟吴王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男人无奈的苦笑道:“这个就不知道了。但卢钧原本是清水堂的弟子这一点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他来帮忙也没人能说什么。” “给我查!在明天中午比武开始之前一定要搞清楚!” 李帮主猛地攥紧拳头,那张原本平静的脸上更是变得异常狰狞。 因为这次从清水堂虎口夺食他可是暗中谋划布置了好几年。 为此甚至不惜冒着潜在风险截断运河,就是想要将事情闹大、闹得人尽皆知。 如此一来只要能赢,立马就能获得巨大的江湖威望。 更重要的是整个大运河最繁忙、最赚钱的前半段,很多赚钱生意也会随之落到自己的手上。 正所谓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 一个偌大的帮派想要扩张发展,没有足够的钱肯定是不行的。 更何况只有手头的钱多了才能招揽到高手,亦或是广交朋友在需要的时候请对方给自己站台。 就在这位李帮主思考,如果吴王府真的介入其中自己要怎么应对的时候,突然发现不远处的岸边上有一个白衣少年,正十分好奇的朝这边张望。 如果是平时,没人会在意这种小事。 但眼下无疑是个非常敏感的时期,而且对方身上还带着一把剑。 所以他径直走了过去,用自认为和善的语气试探道:“小兄弟,你在看什么?” “我在找一个好位置,等到明天中午的时候来看清水堂和漕帮比武。” 杜永故意摆出一副看热闹不怕乱子大的模样。 可实际上,刚才对方向官员行贿的一幕全部都被他看在眼里。 从默契的交易不难看出,双方暗地里肯定早就有勾结,甚至有可能在很多方面达成了心照不宣的合作。 这个世界官府与江湖之间的联系要比想象中更加密切。 甚至可以说早就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融为了一体。 “哦!你也是江湖中人?” 李帮主忍不住笑了。 因为在他眼中,面前这个孩子完全就是在装腔作势,就跟自己年轻气盛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但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当然!我叫杜永,家师是石山仙翁。” 杜永直截了当自报家门。 一时之间,现场陷入了大眼瞪小眼的诡异沉默。 因为没人想到他竟然会有如此大的来头。 不过好在李帮主很快便反应过来,立马拱手施礼:“失敬失敬!原来是葛仙翁的高徒。不知令师是否也到了?” “没有,我这次是跟大师姐一起下山历练的,结果才刚出门没走多远就遇到你们封锁运河,害得我们两人只能暂时在附近镇子的客栈投宿。”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杜永故意满腹牢骚的抱怨起来,同时暗中观察对方的反应。 正如他预料中的一样,当听到石山仙翁的名号后所有人都露出了紧张的神情,但当得知本人没来,又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事实证明,至少在南方地区,石山派的金字招牌还是相当有威慑力的。 “抱歉,都是我们考虑不周。不如这样,你们在此地停留的所有花费我们都包了,走的时候再奉上二百两银子作为赔偿。” 李帮主丝毫没有因为杜永看上去年纪小就耍心眼,反倒是一脸真诚的主动赔礼道歉。 至少在明面上,他的所作所为让任何人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行,就按您说的办。不过明天比武,能不能给我和我师姐安排个近点的好位置?我还是第一次下山行走江湖,所以对什么都好奇。” 杜永此刻终于图穷匕见说出了自己真正想要达到的目的。 别误会,他并不在意漕帮和清水堂究竟谁输谁赢,只是单纯的想要趁机收集更多武功招式。 当然,要是遇到那种罪大恶极的家伙,杜永也不介意加入其中上演一出热血少年行侠仗义的戏码。 “哈哈哈哈!当然没问题!二位明天只管来,我保证给安排到贵宾上座去。” 李帮主大笑着给出保证。 “那就多谢了。我这就回去告诉大师姐这个好消息。” 说罢,杜永直接运转若水功的真气整个人拔地而起,瞬间飞出去数丈远,踩着岸堤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我的老天爷!他才多大,竟然就已经有如此深厚的内功了!”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一名汉子忍不住发出了惊呼。 因为就凭这一手轻功,在场一群成年人没有几个能做到。 “帮主,这位杜少侠的武功好像不错,咱们是不是可以用点手段请他来助拳?” 另外一个中年人两眼微微放光的提议道。 “别找死,石山仙翁可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还记得前些年在绿林凶名赫赫的太行十八寨吗?结果就因为误伤了他的弟子,结果不到半个月便被杀了个精光,连一个侥幸逃脱的都没有。” 李帮主立马向几个蠢蠢欲动的手下发出警告。 可中年男人明显还有点不死心,继续试探道:“要是这位杜少侠自愿呢?” 听到这句话,李帮主顿时皱起了眉头:“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帮主,别忘了咱们漕帮是靠什么起家的。” “这段运河整个沿岸所有的苦力和纤夫都是我们的人。” “明天只要让他们站出来,当众大声控诉清水堂压低用工价格导致自己全家老少挨饿,道义就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您知道的,很多初入江湖的年轻人都天真热血喜欢行侠仗义,咱们刚好可以提供一个这样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把石山派拉进来,就算卢钧代表的是吴王府,咱们也可以分庭抗礼。” “大不了事后把场面功夫做足,然后再暗地里分一些好处给对方。” 中年男人兴奋不已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在他看来,像杜永初入江湖、有背景、武功还很高的愣头小子,简直就是最理想的利用对象。 “做的干净点,别让人看出破绽。” 李帮主仔细衡量利弊之后果断选择了同意。 因为他为了这一天谋划了太久,也投入了太多的成本,无论如何都不能输,也输不起。 不过漕帮的人并不知道,他们眼中的“楞头小子”,眼下正悄无声息跟在之前收受贿赂的那位官员身后,打算直接来个“劫富济贫”。 毕竟对于贪官来说,像这种来路不明的黑钱就算丢了也不敢大肆声张,简直就是最理想的下手目标。 更何况自从有了养成系统的商店界面,杜永就一直非常缺钱,现在正好可以补充一下。 第六十四章 “劫富济贫” 经常尾随的人都知道,如果不想要引起对方的怀疑,最好是尽可能保持远一点的距离。 因为任谁看到一个人总跟在自己的屁股后头,都会下意识产生警惕心。 更何况眼下可是大白天,根本无法像晚上一样利用夜色作为掩护。 不过好在杜永的轻功不错,并不需要像普通人那样一直跟着,而是跳到高处远远盯着对方的行进路线,并在需要的时候直接抄近路。 就这样跟了大概有两刻钟,那名刚刚接受了一大笔贿赂的官员,终于在一处田庄门口停下脚步。 他显然也知道自己带着满满一箱子五千两白银直接回衙门太过于招摇,所以选择先到一个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地方,把这一大笔钱藏起来。 轻轻敲门过后,一个年轻漂亮身段丰腴的女人很快走出来。 两人小声嘀咕了几句之后,女人便立刻招呼人把装满银锭的箱子抬了进去。 官员则脸上露出色迷迷的笑容,搂着她走进另外一间屋子。 小半个时辰左右,这对狗男女才满面红光的从里边走出来。 用屁股想也知道这段时间在屋里发生了什么。 解决了欲望跟生理需求之后,官员就急匆匆带着人离开了。 “啧啧!巨额受贿,跟江湖帮派相互勾结,甚至还偷偷在这里养了一个小妾,难怪《儒林外史》中讽刺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杜永坐在一棵大树的枝干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虽然他一直都很清楚,在缺乏有效监管的情况下,封建社会的官僚体系基本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不贪的。 只不过是多跟少的区别罢了。 哪怕是那些所谓的“盛世明君”在位也不例外。 但听说过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从这位官员穿着的袍子颜色来判断,他的品级应该并不算高,隶属于漕运使衙门。 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官员,居然敢擅自隐瞒运河被拦截一天的消息,并且还收了江湖帮派五千两白银的巨额贿赂。 杜永都不敢想象,这大宋朝廷的顶级官员们又会贪婪到何种程度。 难怪连自己家这种乡绅豪族都能占据上万亩良田。 整个国家的土地兼并情况恐怕比明朝中期还要严重不知道多少倍。 如果不是大宋并不抑制商业,大量失地农民还可以通过做工和经营小生意糊口,内部压力怕不是早就炸了。 作为一个非常有耐心的人,杜永并没有着急动手,而是一直等到天色暗下来。 当田庄的人开始忙活着做晚饭,他这才用一块布蒙住脸,踩着屋顶偷偷潜入其中。 由于早就知道装满白银的箱子被抬进哪个屋子,所以他不费吹灰之力便通过一扇窗户跳了进去。 不过跟预料中堆满金银财宝不一样,杜永进来之后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一个普通的柴房,除了一些成捆的干燥柴火之外什么都没有。 咦—— 莫非还有地窖或者暗格? 他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四周,尤其是地上那些才踩出来的脚印。 一盏茶的工夫,他就注意这些脚步在某个柴堆附近突然消失了。 杜永戴上缠丝手套,小心翼翼将附近的柴火全部搬运开,然后用手指轻轻敲打地面。 咚!咚!咚! 空的! 通过回音,他立马就确认脚下看似严丝合缝的地面应该有一个通道,只是不知道打开的机关在什么地方。 不过也不需要知道了。 杜永释放出若水功的真气,直接沿着地面铺开,很快便找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缝隙。 下一秒…… 真气猛然收缩,当场把整个盖子给掀开,露出一小段通往地下更深处的台阶。 这种探险的感觉让杜永的精神开始变得无比兴奋,立马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当来到底部的刹那,饶是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依旧对地窖里堆积的金银财宝感到震惊。 因为这里光是大号木头箱子就有十几个之多。 其中光白银保守估计就有二十万两以上。 另外还有三万多两的黄金,以及一些光是看着就知道很名贵的字画、古玩、玉器、宝石和其他一些值钱东西。 由于这里距离苏州和杭州很近,甚至还有来自东南亚地区的象牙、犀牛角和昂贵的顶级香料。 “好家伙!聚义寨连抢带收保护费那么多年,都没有一个官员贪的多。土匪强盗算得了什么,真正捞钱还得看这些官老爷的。” 杜永不由得发出了赞叹。 怪不得聪明人都削尖了脑袋也要考科举当官。 原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都是赤裸裸的写实派。 如果换成是以前,想要一次性带走这么多的财宝肯定是不可能的。 因为重量和体积决定了想要把这么多东西搬走,百分之百会惊动田庄里来来回回走动的人。 不过在养成模式下的商店界面开启后,以上问题就统统不是问题了。 也不知道是游戏系统本身自带的BUG,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离开石山派驻地,商店界面虽然不能买东西了,但是却能继续卖东西。 这也就意味着杜永根本不需要搬走,只要全部丢给商店换成那一连串虚拟货币的数字即可。 没有任何犹豫,他直接把整个地窖内所有的东西都卖了个干净,就连箱子都没放过。 等做完这一切,还不忘用指力在墙上刻下了一句充满嘲讽的话语。 “盗圣白玉汤到此一游!” 看着墙上龙飞凤舞充满意境的字体,杜永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紧跟着施展轻功悄无声息的离开。 混江湖,最重要的是身份和小号要多。 就算日后有人追查,他也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你们抓盗圣白玉汤跟我杜永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这个身份以后大概率是要经常用一用的,不然哪来的钱买好东西。 就这样,成功完成了一次“劫富济贫”的杜永径直返回小镇客栈。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前脚刚走,后脚田庄就炸开了锅。 “啊!!!!夫……夫人!不好了!咱们庄子遭贼了!” 一名健妇快步跑进厅堂大声呼喊。 “什么?遭贼!” 庄子名义上的女主人猛地站了起来。 “老……老爷在地窖里存放的金银财宝全都不见了。” 健妇脸色煞白,用哆哆嗦嗦的声音报告了自己看到的情况。 “不!!!!!!” 女人顿时发出绝望的尖叫,随后像疯了一样冲到柴房,目瞪口呆看着空空如也的地窖,整个人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 “您看,这墙上还有字呢。盗圣白玉汤到此一游!” 一名仆人举起一根蜡烛将昏暗的墙壁照亮。 “盗圣白玉汤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江湖上有这号人?” “也许是才出道的贼王?” “看这指力武功应该不低。” “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报官?” “蠢货!咱们老爷就是官!赶紧派个人给他送信去!” …… 伴随着仆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一名会武功的护院立刻骑上马,在管家的安排下沿着乡间小路狂奔。 整个田庄更是人心惶惶,从上到下都处在一种紧张不安的状态。 原因很简单! 实在是这起盗窃过于离谱了。 对方居然硬生生在极短的时间内,搬空了一万五千多斤的金银财宝跟字画古玩。 而且从头到尾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如此可怕的武功,对方只要愿意完全可以轻而易举杀光庄子里的所有人。 他们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家老爷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才招致的报复。 当然,这一切都跟杜永没有任何关系了。 功成身退的他在市集买了两份糖炒栗子,若无其事的回到了客栈的房间。 刚一进门,就看到自家大师姐坐在窗边,用一只手托着下巴,兴致勃勃欣赏着窗外的景色。 由于身高太矮的关系,两只穿着靴子的小脚根本够不到地面,只能悬在半空中荡来荡去。 因为运河被封堵,导致大量商人和旅客都不得不下船,涌入这座规模不大的小镇,让街道上看起来热闹极了。 很多来晚的人甚至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只能挨家挨户敲门询问是否可以付钱借宿一晚。 各种店铺和街边的小贩眼见生意上门,更是卖力的不断吆喝。 “师姐,我回来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杜永面带微笑将包好的糖炒栗子打开放在桌子上。 “哇!糖炒栗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徐雨琴顿时喜上眉梢,立马十分熟练的扒开一个扔进嘴里,那张稚嫩可爱的小脸上浮现出享受的表情,反应简直就跟八九岁的小女孩没有任何区别。 “因为我注意到你喜欢吃蜜饯、糕点之类的甜食,所以肯定也会喜欢糖炒栗子。” 杜永强忍着伸手去捏大师姐脸蛋的冲动,一屁股坐在桌子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嘻嘻,都知道孝敬师姐了,平日里没白疼你。对了,你出去那么长时间,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徐雨琴一边吃着糖炒栗子,一边开口询问。 杜永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特别的消息。不过我倒是跟漕帮的人说好,明天中午去贵宾席近距离观看这场江湖争斗。” 第六十五章 大盗 “你说自己是石山派的弟子了?他们没请你助拳?” 徐雨琴不愧是“老江湖”,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 因为像这种通过比武来解决矛盾的争斗,双方通常都会呼朋唤友请一大堆人来站台。 她比较担心自家小师弟被人忽悠当枪使。 杜永端起杯子喝了口热茶润润喉咙,然后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他们只是保证会给二百两白银作为耽误我们行程的赔偿,除此以外就再也没有说什么其他的了。” “那就好。记住,像这种事情以后少掺和,咱们跟他们可不是一路人。” 听到杜永没有被忽悠,徐雨琴顿时松了一口气,开始专心致志的剥栗子一个一个往嘴里扔。 才眨眼的功夫,她就把一大包两斤多的栗子吃掉大半。 “哦?为什么说我们跟他们不是一路人?难道江湖帮派也分三六九等吗?” 杜永眼睛里闪过一丝好奇。 徐雨琴舔了舔嘴唇上的残渣,笑着解释道:“这么跟你说吧,江湖上的帮派一般分为三大类。” “第一类就是像我们石山派这种占据一座山或一块地,并且拥有至少几百年传承,几乎不直接参与任何商贸活动,只专心练武的名门大派。” “说句难听点的话,在名门大派的眼中,哪怕是大宋朝廷和皇家也不过是个底蕴不足的暴发户而已。” “也许再过百几十年大宋灭亡了,对我们也依旧不会有任何影响。” “因为名门大派最大的特点之一,就是几乎每一代都能保证至少培养出一位武学宗师继承掌门之位。” “第二类则是像青鲨帮、清水堂、漕帮这种靠垄断某个行业或某类生意的帮派。” “他们的特点是建立的时间通常都比较短,而且崛起和衰落的速度也快得吓人,主要依靠利益和财富吸引高手加入。” “一旦出现问题,轻则分崩离析、重则爆发内乱。” “这类帮派极盛时期可以跟名门大派平起平坐,但衰落之后在短短几年之内便可能会被其他帮派消灭、吞并。” “第三类就是那些只有几个人的闲散小门派,许多连个固定的山门都没有,传个几代人突然断掉凭空消失也是常有的事情。”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像白莲教这种异类,以及朝廷册封给几位大宗师的封国。” “总之江湖险恶,师弟你可得当心点。” “原来如此!多谢师姐指点。” 杜永立马向徐雨琴投去敬佩的眼神,把情绪价值给足了。 如果这番描述没有问题的话,那么第一类和第二类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能否建立稳定的传承,以及如何化解内部矛盾。 由于传统名门大派是建立在儒家伦理道德体系上的,所以无论是徒弟与师父、还是师弟师妹与师兄师姐,在情感方面都更接近于一个大家庭。 他们从小生活在一起同吃同住,甚至是在同一个屋檐下一起长大。 这也就意味着彼此之间即便有愤恨和不满,也很少会采取过激的举动。 就好像一个人只要不是丧心病狂到极点,通常绝不会对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下手一样。 可第二类帮派就不同了。 他们内部之间可能也有一些师徒传承的情分,但更多是赤裸裸的利益关系。 尤其是当一个有能力、有威望的帮主退位或死掉,其余有资格竞争帮主之位的种子选手就会开始争权夺利。 要是这种时候有人偷偷勾结外敌,整个帮派的结局就可想而知了。 就在杜永还想要询问更多关于更多江湖门派的情况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怒喝跟人群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抬起头一看,原来是一群身穿制服的衙役在横冲直撞,以一种十分粗暴的方式封锁了街道。 为首的捕头扯着嗓子大喊:“本官奉命捉拿大盗白玉汤!所有人都不许乱动!违者后果自负!” “大盗?” 正在吃糖炒栗子的徐雨琴顿时愣住了。 因为她从来没有在江湖上听到过这个名号。 不过很快就有一队衙役走进客栈,对所有人挨个进行盘查,甚至是强行翻看随身携带的行李。 但好在二人表明是石山仙翁的弟子之后,立马便获得了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待遇。 从衙役脸上的笑容中,杜永甚至能看到一丝敬畏跟讨好。 相比之下,其他客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随身携带的包袱被掀开抖落的到处都是根本算不了什么,还有的更是明目张胆直接没收对方携带的财物。 才短短十几分钟的功夫,整个客栈内就哀嚎遍野一片狼藉。 不得不说,这非常符合杜永对于封建社会官吏、衙役无耻贪婪的刻板印象。 “二位石山派的少侠,请问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捕头双手抱拳一脸严肃的询问道。 徐雨琴十分干脆的回答道:“没有,我们也是不久之前才到这里落脚的。对了,这个白玉汤究竟犯了什么案子,居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唉——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整个漕运使衙门都像疯了一样,周围的府道州县更是全部被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都必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捕头满脸都是愁容。 原因很简单! 他到现在连个可以参考的通缉画像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抓得到人。 “整个漕运使衙门都被惊动了?” 杜永微微吃了一惊。 在他看来,一个官员贪污受贿的赃款丢了,正常来说不应该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吞,根本不敢对外声张才对吗? 而且以对方的品级,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巨大的能量。 除非…… 那些金银财宝根本不是他一个人的,又或者这些财宝中隐藏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比如说一个记录着无数官员贪污受贿证据的账本。 捕头无奈的苦笑道:“是啊,据说是上官亲自下的命令,就连驻防的两营军士都参与进来,正在严查河道上每一艘船只。这个大盗白玉汤可是把我们都给害苦了。” “有意思!江湖上可是好久都没有出胆子这么大的贼了。真想知道他究竟偷走了什么东西。” 徐雨琴两眼微微放光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真正的大盗就站在自己身边。 相比之下,杜永则是感到非常疑惑,搞不清楚究竟是什么让对方如此大动干戈。 仅仅是数额巨大的钱财吗? 还是说那堆箱子里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可惜,所有在商店界面被卖掉的东西都会凭空消失,根本无法再重新买回来。 而且当初扫荡的时候杜永压根没有仔细看,都是一整箱、一整箱的清空。 反正能卖多少钱都是固定的,他也没有办法跟一个死的交易系统讨价还价。 就在整个小镇连带附近运河所有船只都在遭受衙役跟兵丁的骚扰时,漕运使衙门内则是一片愁容惨淡。 那名收税漕帮贿赂的官员,此刻正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声嘶力竭的大喊:“大人!我错了!都是我的错!请您再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我一定会把那个该死的贼抓住,将所有丢失的东西都给找回来。” “戴罪立功的机会?你知道这件事情会牵连多少人?你知道一旦那本账暴露又有多少人要掉脑袋、要家破人亡吗?不!你这个蠢货什么都不知道!” 五十岁上下穿着红色官服的男人一脚将其踹翻在地,满脸都是愤怒和狰狞。 尤其是那双眼睛,已然密密麻麻布满了血丝。 他没有理会跪在地上求饶的手下,而是转过身对旁边另外一名穿着夜行衣、脸上蒙面的神秘人说道:“田庄里的人都清理干净了吗?有没有留下什么尾巴?” 后者不假思索的点了下头:“清理干净了,总计一百四十七口一个没少,尸体已经全部绑上石头沉入河底。” “很好!那关于这个自称盗圣的白玉汤呢?有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身穿红色官服的男人死死攥着拳头,瞳孔里几乎快要喷出火焰了。 “没有。不过我仔细查看过现场,发现墙上的字迹是用指力写下的,其人内功修为相当深厚。” “而且他非常聪明清理掉了所有的脚印,根本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线索。” “最诡异的是,地上的痕迹表明所有箱子都没有被挪动过,简直就像是凭空消失的一样。” “我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人的武功究竟要高到何种程度,才能直接举起装满金银的箱子,然后在两炷香的时间内不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把如此多的财物搬走并藏起来。” “说实话,就凭这一点,这个白玉汤无愧于盗圣之名。” “我建议你最好放弃眼下容易激怒对方的做法,而是老老实实的认栽。” “否则要是被这种人盯上,怕不是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蒙面的黑衣人用十分真诚的语气给出了建议。 “你的意思是让我受制于一个贼?!” 红衣官员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再也压制不住内心之中沸腾的怒火彻底爆发出来。 可蒙面人却丝毫不以为意,继续劝道:“想开点,对方只是个江湖中人,对官场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应该并不在意。你只要开出一个足够有诚意的价码,相信他应该会非常乐意把账本还回来。哦,对了,追杀这位盗圣白玉汤的事情,可不包括在我们之间达成的协议里。”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蒙面人便开始缓缓后退,最终彻底隐没在黑暗之中消失无踪。 第六十六章 老熟人 毫无疑问,盗圣白玉汤这个马甲伴随着一场大规模的搜捕彻底火了。 因为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漕运使衙门肯定是丢了什么要命的东西,所以才会不顾体面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种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追捕仅仅持续了几个时辰,就突然之间偃旗息鼓,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除此之外,市井之中开始有传闻说漕运使衙门的主官吴大人丢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只要对方愿意归还,他不仅可以既往不咎,而且还愿意奉上一笔钱作为感谢。 这个消息一出,但凡不是傻子都明白这是漕运使衙门认栽了,主动释放出求和信号。 同样的,盗圣之名也迅速传播开来。 不少人纷纷猜测吴大人究竟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以及白玉汤的武功和偷盗技巧有多高,能让官府都束手无策。 但遗憾的是这位吴大人可能要失望了。 所有丢失的东西全部都已经变成了商店界面一连串冰冷的数字。 就算杜永有心想要赚这笔钱,也没办法把卖掉的东西再买回来挨个检查。 更何况他又不是傻子,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鬼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设下陷阱等着自己往里跳。 总之,尽管外界因此而闹得沸沸扬扬,但杜永却丝毫不受影响,与自家大师姐在客栈房间将就了一晚之后,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便一起来到约定比武的河岸边。 与昨天空荡荡的情况不同,今天这里已经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台子。 在台子两边分别摆放着一行桌椅,桌子上还有酒水、菜肴和糕点。 一些像是被邀请来助拳的人已经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清水堂的弟子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并排站在左侧,漕帮的弟子则穿着一身黑衣站在右侧。 尽管还没有开打,但整个现场已经充斥着剑拔弩张的氛围。 除此之外,远处还有很多跑过来看热闹的普通吃瓜群众。 尤其是那些船家、码头苦力和纤夫,无疑非常关心这场争斗的胜负。 因为这关系到他们接下来要在哪个帮派手下混饭吃,以及收取的抽成是否会上涨等等一系列生死攸关的事情。 当杜永和徐雨琴现身的刹那,早已等候多时的李帮主立马站起身,故意十分大声的招呼道:“欢迎石山派葛仙翁的高徒前来捧场!二位贵客请上座!” “多谢李帮主招待。我和师弟只是路过而已,算不得什么贵客。” 徐雨琴依照江湖规矩向对方道了声谢,同时不动声色的表明立场,那就是关于这场争斗绝不站在任何一边。 “哪里的话。如果不是我们考虑不周,也不至于耽误了二位的行程。这是一点赔礼,请千万不要嫌弃。” 李帮主显然认得这位外表只有九岁的石山派大师姐,立马示意手下将一个精美的礼盒双手奉上。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眼见对方如此客气,徐雨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接过礼盒客套了两句,然后带着杜永在一张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刚一落座,她就压低声音提醒道:“师弟,对面有个家伙一直在盯着你。” “哦,这个人叫卢钧,是吴王府的人。在兴宁县的时候,他想要试试我的武功,结果差点被我的淬毒飞刀干掉。不用担心,师父已经警告过对方了。” 杜永瞥了一眼之后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膀。 因为以他当初的武功都有很大概率能干掉这个人,更不用提拜入石山派之后实力大增的现在了。 “你的飞刀还淬毒了?” 徐雨琴微微吃了一惊。 尽管她早就知道自家小师弟在腰带上插了一排飞刀作为暗器,但却万万没料到上边还涂抹了毒药。 要知道淬毒在江湖上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玩的,属于不折不扣的高级技能。 尤其是毒素的提炼与长期保存,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只有极少数人才能掌握的独门秘技。 与很多人认为的武器只要涂抹毒药就能一直生效不同。 不少从蛇、蜘蛛、蜈蚣等活体动物身上获取的毒素都是有保质期的,时间长了也会变质乃至彻底失效。 “医毒不分家嘛。我学习医术的时候就顺便研究了下用毒,在这方面还算略有造诣。” 说话的功夫,杜永冲对面一直盯着自己的卢钧微笑点头示意。 这一举动瞬间被后者视作了赤裸裸的挑衅,以至于那张原本白皙的脸迅速涨得通红。 毕竟一看到杜永,卢钧就会想起自己托大差点死在一个十二岁孩子手里的黑历史,以及被吴王府同僚嘲笑、侮辱,最终被赶出来的绝望。 那种强烈的羞耻感和愤怒就如同无数蚂蚁啃食内心一样煎熬。 如果不是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他也不会选择再次回到清水堂。 “师弟,你认得那两个石山仙翁的弟子?” 清水堂现如今的堂主——庞允明显察觉到了卢钧的情绪变化。 后者深吸了一口气回应道:“我认得那个男孩。他叫杜永,原本是兴宁县杜家的独子。在给吴王府做事的时候我曾经试着招揽过他,当时他还没有拜入石山派。” “哦?那他的武功如何?” 庞允顿时来了兴趣。 “我当时差点死在他手上。这个小子很邪门,不仅武功路数极为驳杂,而且下起手来又黑又狠,还在暗器上淬毒,简直就像是专门培养出来的杀手和刺客。” 卢钧没有任何隐瞒,咬着牙把自己当初遭遇的情况说了出来。 说话的时候,他还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那道已经不太明显的疤痕。 “原来如此!希望石山派今天不会是我们的敌人,否则麻烦可就大了。” 庞允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 作为清水堂的堂主,他当然不可能看不出漕帮刚才那番做派,实际上就是在故意营造一种两人是自己这边的氛围。 可问题是,清水堂到现在连接触都没有,光是在人情世故方面便已经落了下风。 再加上杜永又是那么的年轻,一旦待会儿打起来热血上头选择替漕帮出头,那后果将会是灾难性的。 一想到石山仙翁那蛮横护短的性格,以及堪称恐怖的战绩,庞允就感到一阵头疼。 伴随着头顶的太阳越升越高,约定的午时很快就到了。 当哐的一声锣声响彻天空,庞允和李子骞都不约而同的站起来走向场地中央。 “李帮主,这件事情是你们先挑起来的,就由你来划下道吧。” 庞允毫不客气的直奔主题。 因为双方的矛盾都到了如此激烈的程度,基本上已经等同撕破脸,接下来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拳头说话。 毕竟混江湖说一千道一万,归根结底还是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没什么好说的。咱们今天就是各凭本事比武定输赢,富贵有命生死在天。谁能笑到最后,以后这条河上就由谁说了算,输的人自己卷铺盖滚蛋。” 李子骞说话同样又硬又冲,根本没有给自己留下一丁点退路。 “痛快!那咱们就说定了!” 庞允象征性的拱了拱手便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刚坐下没多久,自己这边一名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便站起来走向场中央,瓮声瓮气的说道:“鄙人苗飞,斗胆来打这第一场,不知道诸位有谁愿意指教。” “我来!” 漕帮这边也有人站出来,撸起袖子露出粗壮结实的小臂。 由于两人都是赤手空拳没有使用兵器,所以在互相抱拳示意之后便立马开打。 眨眼功夫,拳掌便剧烈碰撞到一起发出阵阵爆鸣。 没有任何试探的过程,双方上来用的就是威力最大、同时也是最危险的杀招。 “师弟,你觉得这两个人谁会赢?”徐雨琴歪着脑袋一脸戏谑的问道。 “嗯……我觉得叫苗飞的汉子会赢。” 杜永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之后立刻给出自己的判断。 他之所以如此自信,原因在于角色面板弹出的滚动信息。 【你正在观摩一场比武】 【你获得了90点武学经验】 【你获得75点武学见识】 【你领悟了未知拳法(五级武学,熟练度LV1)】 【你领悟了未知掌法(六级武学,熟练度LV1)】 很显然,使用掌法的人正是自称苗飞的男人。 他的武功招式的等级要比对方高,所以在内功心法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自然是赢面更大。 虽然眼下看起来还是一副势均力敌的样子,但苗飞已经牢牢掌握了主动权。 事实证明杜永的判断是正确的。 三十招一过,苗飞的掌法便猛然间变得迅猛起来。 两条手臂就如同蟒蛇般不断缠绕对方,破坏其挥拳发力的过程。 短短五招过后就抓住一个机会,一掌拍在腹部,使其当场吐血不止,随后脸色苍白的倒在地上,被漕帮的人抬下去生死不明。 “好一个缠蛇手!恭喜苗大侠赢得首胜。” 庞允立马站起来带头叫好,同时用挑衅的目光注视着脸色铁青的李子骞。 第六十七章 环环相扣 “还真让你给说中了?!” 徐雨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她简直不敢相信,压根没有任何行走江湖经验的自家小师弟,竟然能在极短时间内评估出两个从未见过的人武功谁高谁低。 要知道这种能力一般都是见多识广且武功极高的老江湖才具备的。 “师姐,难道你忘记我会多少种武功招式了吗?师父说过,我现在唯一欠缺的就是时间和见识。” 趁着说话的功夫,杜永快速扫过自己的角色面板,尤其是武学见识这一栏。 因为只要突破一万点,他就可以开始使用天赋中的“顿悟”,通过消耗武学见识来提升已经练到满级的武功招式,亦或是把两种乃至三种武功招式融合到一起。 这种顿悟与基础属性和技能达到五十点获得的顿悟不同,并不存在任何的限制。 只要有足够的武学见识就能反复尝试,甚至可以把大量低级武功招式融合成为一门高级武学。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在“盯”人物的时候,杜永会在上百种天赋中选择“顿悟”的理由。 有了这个,他就能化腐朽为神奇,采众家之长,将武学中的“博”字发挥到极致。 再配合满点的悟性,最后肯定能创造出一套空前绝后的终极武功。 “既然如此,那你说说看,接下来这两个人谁能赢?” 徐雨琴指了指场地中央已经拉开架势的第二组。 与第一场都是纯爷们不同,这一场居然有个三十岁上下手持单刀的女人。 她的对手则是一名青年剑客。 双方互通姓名之后,立刻便开始刀剑相交发出一阵清脆的鸣响。 其中青年剑客的招式走的是化繁为简的路子,每一剑刺出的速度都非常快,而且刁钻毒辣直奔要害。 女人的刀法则刚好相反,舞起来会形成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虚招。 再配合精妙的步法,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一只上下翻飞的蝴蝶。 “我想应该是这位用刀的阿姨能赢。” 等领悟新武功的滚动信息弹出来之后,杜永立马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跟刚才的理由一样,女人刀法的武学等级要比青年剑客的剑法高一级。 而且从刀气和剑芒来判断,两人的内功修为差距并不大。 跟他预料中的一样。 二十多招过后,女人突然腾空而起,用刀背撞开径直刺过来的剑锋,紧跟着猛地斩了下去。 噗!!!!! 青年剑客的脑袋当场就跟脖子分了家,而且猩红色的血柱溅起足有两米多高,将周围地面染得一片通红。 随后无头的尸体才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没有仁慈! 没有怜悯! 更没有所谓的手下留情点到为止! 正如开场时双方约定的那样,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毫无疑问,这个世界的江湖一点都不浪漫,反倒充斥着现实、利益、冷酷与残忍。 不过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并没有集中在获胜的女人身上,而是不约而同投向了杜永。 毕竟在场没有谁是真正的傻子。 如果第一场比武提前预测到结果还能说是瞎猫撞上死耗子,那连续两次就有点令人难以置信了。 要知道凡是敢站出来迎战的,无一例外都是对自己的武功有信心。 换而言之,在大多数人眼中,交手双方的武功水平应该在伯仲之间,谁输谁赢全看临场发挥。 可杜永不仅猜中了结果,而且都是在战斗刚开始势均力敌的时候。 再结合脸上那副始终淡然的表情,无疑给人一种十分诡异且高深莫测的感觉。 毕竟他现在的外表年龄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尤其是卢钧,总感觉杜永身上围绕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危险气息。 但是由于在场都是城府比较深的成年人,所以短暂的沉默之后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几名清水堂的弟子上来把死掉的青年剑客抬下去,又用清水冲了冲地上的血迹,紧跟着第三场比武就紧锣密鼓的开始了。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整体武功水平的确高的吓人。 随随便便站出来一个有名有姓的人都轻松做到真气外放。 使用兵刃的更是普遍有剑芒和刀气。 在这样的武功面前,如果内功修为不够深厚,哪怕你有再高明的剑法和招式技巧都毫无用处。 像令狐冲那种纯粹靠着独孤九剑刺瞎十几名高手眼睛的情况,在这里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因为没有内功支撑,你连对手的护体真气都刺不穿。 也不知道是出于玩闹还是其他什么心理,徐雨琴每次开打的时候都会开口询问谁会赢。 一直憋着想要搞事情的杜永则十分配合做出预测。 结果当然是全都猜中了。 两人后来更是变本加厉的开始打赌,完全没有把那些打生打死的江湖高手当作一回事。 当进行到第八场的时候,一名清水堂请来助拳的老头终于忍无可忍的站起来呵斥道:“喂!石山派的小娃娃,你们难道不觉得随意评价别人的武功高低很失礼么?” “失礼?前辈,莫非我说真话也有错吗?” 杜永故作天真的眨了眨眼睛。 “不!老夫的意思是,光耍嘴皮子算什么本事。” 老头的声音中明显带着一丝怒气。 可能是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侮辱,也有可能是刚才死伤的人中有认识的好友或后辈。 总之,他无视了清水堂堂主——庞允的眼色,直接对着石山派的两人火力全开。 “喂!老不死的!你以为自己是谁?也有资格对我们指手画脚?” 上一秒还嘻嘻哈哈如同天真无邪小女孩的徐雨琴,下一秒就直接翻脸,一把扯下玄铁重剑上包裹的布料,将这柄足有两三百斤重的武器砰的一声杵在地上。 要知道她在江湖上的人送绰号可是“魔童”。 光听这俩字就知道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尤其是那副蛮横护短的性格,简直就跟石山仙翁如出一辙。 看着大师姐此刻的嘴脸,杜永终于明白为何石山派的弟子会出现“人类群星闪耀时”和“仙之人兮列如麻”的情况了。 原来这根都在师父身上。 不过他也正愁找不到适合的动手借口,所以也跟着站起来缓缓走向场地中间,面带微笑的说道:“既然前辈觉得我只会耍嘴皮子,那不如亲自来下场指教一下如何?” “石山派这是要插手我们跟漕帮之间的恩怨吗?” 意识到情况不妙的庞允立马站出来试图阻止。 “不,当然不是,你们之间的恩怨与石山派无关。但要是有人指名道姓说我们只会耍嘴皮子,那就不能怪我要做点什么来维护师门名誉了。” 杜永直接搬出一个任何人都无法回避的正当理由。 因为在这个时代,但凡涉及到师父和门派的名誉的事情都没有小事。 即便是动手杀人也是理所当然,甚至受到大宋律法的保护,跟丈夫发现妻子偷情直接将其与奸夫一起杀死不用承担半点责任一样。 眼见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庞允立刻意识到杜永压根不打算给自己面子,眼神中透露出恼怒之色。 相比之下,李子骞的脸上则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惊喜,立马给手下使了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紧跟着便转身用十分隐晦的动作给围观人群打了个手势。 下一秒…… 一大群皮肤黝黑赤裸着上身的苦力和纤夫便扑通一声跪下来,有的痛哭流涕说着生活的苦难,有的控诉清水堂控制的码头是如何压低工钱。 在他们身后则是一群衣不蔽体、看上去十分瘦弱的老人、女人和孩子。 那黑压压一片的景象简直太有视觉冲击力了。 一名腿脚有残疾的男人一瘸一拐爬上擂台,用一种近乎绝望的语气大喊:“李帮主!求求你救救我们!如果让清水堂掌控这条河道,我们这些穷人就彻底没有活路了。” “兄弟!放心!我李某人就算豁出这条命,今天也一定保住大家的饭碗!你没看见连石山派的少侠都站出来帮我们了吗?” 李子骞上前一把将男人搀扶起来,丝毫没有在意对方身上的汗水与污渍弄脏了自己的锦袍。 “感谢二位少侠的大恩大德!我在这里给你们磕头了!” 说着,腿上有残疾的男人便挣脱李子骞的搀扶,重重的跪下拼命磕头,每一下都像是用脑袋在撞击地面,鲜血很快便顺着额头吧嗒吧嗒的往下流。 那架势完全就是豁出这条命要活生生把自己磕头磕死在这里。 一时之间,无数不明真相的围观民众都被感动了。 一些士子打扮的年轻人更是高呼着“孔曰成仁孟曰取义”的口号为其呐喊助威。 精彩! 太精彩了! 饶是经历过现代信息社会各种营销和大众心理学洗礼的杜永,都忍不住想要为这位李帮主拍手叫好。 操纵舆论! 道德绑架! 煽动情绪和民意! 这环环相扣的手段,直接让一场再平常不过的江湖争斗上升到了为民请命的高度。 那种拿底层穷人当兄弟的态度和演技,简直能把高高在上的清水堂堂主甩出不知道多少条街。 第六十八章 你们都该死 在杜永的眼中,这位李帮主无疑是一位合格的枭雄。 尽管他的武功可能并不算特别高,但心机和头脑在这个遍地草莽的江湖绝对是一流的。 最重要的是懂得如何去赢得广大底层民众的支持。 千万不要小看这一点。 因为在古代封建社会,一个合格的上层统治者无论是出于真心还是做戏,都必须表现出关心底层疾苦的姿态。 比如说一旦某些地方发生了洪灾、旱灾、蝗灾,皇帝就会惺惺作态的宣布宫中用度减半。 可实际上他本人的衣食住行并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反倒是那些普通的宫女、太监要为这所谓的“节俭”支付代价挨饿受冻。 只可惜,这些屡试不爽的招数用在了一个错误的人身上。 面对此情此景,杜永内心之中非但没有一丝动容,反倒直接无视了那个在磕头的男人,用近乎挑衅的语气说道:“还有谁认为我们石山派只会耍嘴皮子吗?有的话就站出来!别心里明明是这么想的却不敢说,只会坐在那里当缩头乌龟。” “喂!小子!你说谁是缩头乌龟?” 一名相貌狰狞的壮汉也跟着站了起来。 不光是他,台子上有不少人都做出了同样的反应怒目而视,哪怕是漕帮请来的人也不例外。 毕竟这番话基本上等同于开群嘲,但凡有点自尊和血性的人都不可能忍下来。 “毛还没长齐的小子!别以为有石山仙翁撑腰就可以横行霸道!” 眼见有这么多人都站在自己这一边,老头顿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可下一秒…… 啪! 一声清脆的鸣响回荡在所有人耳边。 只见原本站在原地的杜永突然像是瞬移般出现在老头的面前,抬起右手狠狠的抽在对方脸上,力度刚刚好击溃护体真气,并在上边留下一个清晰可见的掌印。 “为老不尊口出狂言!掌嘴!” 杜永眼神轻蔑的环顾四周,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得不说,这一手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侮辱性却直接拉满了。 被当众物理意义上打脸的老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温,怒不可遏咆哮道:“小辈!你怎么敢?!” 瞬间! 又是一巴掌甩在脸上,刚好凑成左右脸各有一个掌印。 老头只感觉脑袋嗡嗡的,整个人都被打蒙了,满脸都是震惊、羞愤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如果说第一个巴掌还能用偷袭来辩解,那第二个巴掌抽过来的时候他绝对是做好了迎战准备的。 可即便如此,仍然没能逃过羞辱。 “前辈不是说我只会耍嘴皮子吗?我现在可是请您指教呢。您该不会连这种招式都接不住吧?还是说您自认为脸皮足够厚,所以挨上两下也无所谓?” 杜永直接贴脸开大,将自己在网络上锤炼多年的阴阳怪气和嘲讽技能毫不吝啬展示出来。 “老夫跟你拼了!” 老头差点被气得吐血,情绪更是彻底失控,抡起双拳便像疯了一样冲上去打算玩命。 毕竟在江湖上混,最重要的就是一张脸面。 很多人为了维护这张脸面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 不过很可惜,杜永的武功造诣今非昔比。 尤其是从上善若水武学真意中领悟出“水无常形”的轻功步法之后,在跟师兄师姐们切磋的时候就没有败过哪怕一次。 面对已经完全不闪避只想要同归于尽的老头,他压根没有选择正面硬碰硬,而是一边快速后撤一边左右开弓,噼里啪啦给了对方一通耳光风暴。 硬生生将老头那张干瘦的脸打成了猪头。 在外人眼中,老头就像是主动凑上去给杜永打的一样。 羞辱! 极致的羞辱! 打到最后,老头就仿佛丢了魂变成行尸走肉一样,眼神呆滞的站在原地连躲都不躲。 尽管杜永没有杀他,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心已经死了,人也彻底废了。 “够了!杀人不过头点地!” “你小小年纪怎么就如此恶毒!” “呸!石山派果然跟传闻中一样做事蛮横无理,就这样还配称之为名门正派?” …… 一时之间,不少人都因为老头的结局而感到兔死狐悲,纷纷站出来指责杜永。 至于李子骞安排的精彩好戏,眼下已经没有人在乎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已经从那些底层的穷人身上转移了。 至于那个摆出一副要磕头磕死的男人,眼下正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因为对方根本没有按照剧本上的演。 事实证明,在杜永这个穿越者的面前,李帮主那点手段还是太嫩了,根本不够瞧的。 毕竟互联网时代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证明过,想要转移一个热点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不是去跟对方纠缠,而是再制造一个全新的热点转移公众注意力。 听着耳边传来的指责声和谩骂声,杜永非但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出乎意料的猛然间挥掌拍在老头的胸口震碎其心脉,然后将尸体像垃圾一样丢在地上。 等做完这一切,他才冷冷的说道:“怎么,你们想要替这个老家伙出头吗?那就一起上吧!” “我不是在针对谁,只是想说在座的诸位统统都是垃圾。” “尤其是你,李帮主,你以为自己那点小把戏能糊弄得了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苦力和纤夫都是受到你们漕帮控制的可怜人吧?” “你以为弄这么一出,就能让自己站在道义的一边代表民意?” “你们漕帮的钱都是哪来的?还不是从他们身上搜刮压榨来的!” “在我看来,无论是漕帮也好,还是清水堂也罢,统统都是一路货色。” “为了那点可笑的理由居然胆大妄为到阻断运河,让无数船只和旅客为你们的贪婪跟野心支付代价。” “光凭这一点,你们就都该死。” “本少侠今天要替天行道,将所有魑魅魍魉清扫一空,还河道两岸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伴随着这番义正词严的话语脱口而出,台子上无论是清水堂还是漕帮的人脸色都变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算计来算计去,到头居然被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反咬一口。 几乎与此同时,周围那些民众也恍然大悟,纷纷意识到原来这两个江湖帮派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如果没有他们的拦截,自己就不会被迫滞留于此。 于是乎,舆论风口再次反转,不少胆大的书生立刻掉转矛头狂骂起清水堂和漕帮不做人。 原本跪在地上的苦力、纤夫、及其家属,也都重新站起来,原本麻木的眼睛里开始闪烁名为希望的光芒。 “哈哈哈哈!说得好!今天大师姐就陪你一起荡平清水堂和漕帮。” 徐雨琴大笑着举起玄铁重剑,那张稚嫩的小脸上浮现出跃跃欲试的神情。 她原本还担心自家小师弟被老奸巨猾的李子骞算计。 但现在看来,反倒是这位自作聪明的李帮主被杜永算计了。 “不,不,不,师姐你可千万别出手。对付这些垃圾,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杜永赶忙制止自家大师姐想要加入进来“抢经验”的行为,同时将若水功运转到极致。 还没等对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便踩着“水无常形”的轻功步伐化作一道残影。 “苗大侠小心!” 庞允最先反应过来大声提醒自己人。 但是很可惜,杜永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而且对于苗飞的独门绝技了如指掌。 两人仅仅是对了一掌之后,苗飞便震惊的发现自家的胳膊居然被反过来缠住动弹不得。 对方用的赫然是自己的缠蛇手! “你……” 还没等他来得及问出“你怎么也会”这句话,便看到一只手掌直奔自己的脑门,随后便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仅仅两招,武功不俗的苗飞便被一掌打碎脑袋,尸体直挺挺的倒在血泊之中。 更恐怖的是他居然死在了自己的招式之下。 “不要怕!大家并肩一起上!他的武功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小崽子!内功肯定比不上我们深厚!” 李子骞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向来足智多谋的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给耍了。 “哦,是么?” 杜永如同鬼魅般在人群中随意穿梭,眨眼功夫便来到近前,起手便是才从师父那里学到的观海听涛掌。 刹那之间,如同山呼海啸一般的真气从双掌涌出。 尽管目前熟练度只有LV2,但却依旧将顶级武学的威势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 李子骞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想要阻挡,但面对一掌强过一掌连绵不绝的攻势很快便败下阵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要命的手掌打在自己身上。 轰! 仅仅一击,他就感觉胸口像是被大锤狠狠砸到一样,随后便从嗓子眼喷出一大口鲜血。 得亏李子骞护体真气还算不错,没有被一掌直接拍死,仅仅是受了内伤。 一名用剑的高手刚好冲过来挡住了杜永,为他争取到宝贵的喘息之机。 第六十九章 杀!杀!杀! “小子!看剑!” 一名四十岁上下的汉子举剑便刺,试图用凌厉的剑招迫使杜永后退,再配合后边追上来的同伙两面夹击。 但是很可惜,他对“水无常形”的轻功步法根本没有任何概念。 杜永非但没有后退,反倒是像弄险一样直接迎着剑锋冲了上去,用灌注真气的手掌猛拍剑身。 啪! 一击之下,长剑当场改变轨迹向侧面滑去。 青色的剑芒差点伤到另外一个想要过来帮忙的人。 至于杜永本人则趁机欺身上前,直接用掌力干净利落的轰碎了对方脑袋。 【你杀死了一个敌人】 【你获得了1335点武学经验】 【你获得1260点武学见识】 【你的拳掌提升了1点】 【你的轻功提升了1点】 【你的内功提升了1点】 【你的观海听涛掌熟练度提升至LV3】 【你的水无常形轻功步法熟练度提升至LV4】 …… 伴随着大量新的信息涌入大脑,杜永能明显感觉自己对于这两门武功的理解又加深了。 尤其是大量的武学经验和见识,恰恰是他现阶段最迫切需要的东西。 想要在短时间内提升实力,果然还是直接杀人最快。 杜永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再配合上那张稚气未退的脸庞,以及倒在地上的尸体,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气。 “该死!庞堂主!不能再让这个小子肆无忌惮的杀下去了!咱们必须得联手!” 李子骞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主动找上曾经的死敌。 庞允不假思索的点了下头:“好!今天就让咱们先放下往日的恩怨,一起干掉这个狂妄的石山派小子。至于以后的事情等明天再说。” “痛快!” 短短两句话,刚才还在打生打死的敌人就达成了一个暂时的同盟。 毕竟杜永带来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 才一盏茶的功夫就又有一个人死于他的掌下。 此时此刻,普通武学和顶尖武学之间天堑般的差距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难怪在角色面板中,八级以下的武学只有十个等级,而八级以上的武学却有十二个等级。 而杜永目前所使用的武功,无论是内功心法、轻功、还是掌法,统统都是九级以上。 尤其是达到第六重的若水功,已经可以做到“借”别人的真气为自己所用。 因此他非但不畏惧面对一群敌人的消耗战,反而如鱼得水乐在其中。 “一群宵小之辈就算联手又能如何?尝尝这招惊涛骇浪!” 杜永这会儿明显已经杀爽了,将观海听涛掌中威力最恐怖的一式使了出来。 转瞬之间,四个正在围攻他的人立马感觉自己的真气被莫名其妙抽走。 下一秒…… 轰!!!!!!! 所有被抽走的真气连带着若水功的真气一起猛烈爆发,如同风暴中的巨浪直接打在身上。 护体真气几乎在一刹那就被摧毁,紧跟着整个人如同破烂的布娃娃一样,被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拍向地面。 其中两个人当场全身骨骼、内脏碎裂,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死透了。 还有两个则是用最后一点真气护住心脉和脏器,没有当场死掉,但也重伤到不停的从口鼻往外喷血。 除非有神医立刻进行救治,否则最多一刻钟之后也会步入前者的后尘。 震惊! 恐惧! 难以置信! 不管是清水堂的人还是漕帮的人都被这骇人的景象惊呆了。 他们完全无法理解,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的武功怎么会如此可怕。 尤其是内功真气,简直比无数苦练了三四十年的江湖前辈都要雄厚。 这是从娘胎里就开始练武了吗? 还是说石山派有某种绝世神功,可以让一个小孩子在几年乃至几个月之内就脱胎换骨? 尤其是曾经跟杜永交过手的卢钧,正双目圆睁注视着这个不久之前还只能依靠剑法和淬毒暗器才能威胁到自己的少年。 可现在,他甚至没有把握能接住对方一招。 这是何等恐怖的成长速度! “呵呵,你们不是要干掉我吗?为什么不来了?还是说你们这群垃圾就只会欺压那些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杜永抬起腿,一脚一个将两名重伤的敌人活活踩死,宛如战神一样屹立在尸体中间。 他身上那件白色飘逸的长袍上,甚至没有沾染上哪怕一滴的血迹。 因为喷出来的血还没等靠近,就会被环绕在身体周围宛若漩涡一样的护体真气弹开。 如此景象别说是围观的民众看呆了,就连平日里经常跟杜永切磋的徐雨琴都感到有些错愕。 尽管她已经预料到,以自家小师弟现如今的武功,面对清水堂和漕帮这种江湖势力应该吃不了什么大亏。 毕竟师父石山仙翁说过,进入过一次上善若水的武学真意状态之后,只要不是遇到宗师或半只脚踏进宗师门槛的高手,自保绝对没有问题。 可是却万万没想到杜永居然如此生猛,愣是凭借一己之力,在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里直接杀了个对穿。 而且看样子还远远没有全力以赴。 毕竟徐雨琴很清楚,自家小师弟最厉害的招式应该是名为“惊鸿一剑”的剑法。 当所有若水功真气完全灌注于剑身的时候,这一招甚至能撕裂武学宗师的护体真气。 “如果你们不过来的话,那我可就要过去了。” 趁着所有人都被自己震慑住的时候,杜永已经悄无声息将称号从“身轻如燕”换成“真气充盈”。 要知道刚才那一招“惊涛骇浪”,可是足足消耗了他接近一千点的真气。 难怪师父石山仙翁一再告诫,观海听涛掌必须以雄厚的内功作为支撑,否则就算练了也只会是空有其形。 而且这一招是按照百分比消耗真气。 内功越深厚、真气上限越高,招式的威力就越惊人。 再配合若水功可以借用对方真气并反弹回去的特性,一般江湖高手光靠护体真气根本不可能挡得住。 “小子!你真要跟我们不死不休吗?” 感受着胸口传来的剧痛,身为漕帮帮主的李子骞明显怂了。 毕竟一个杜永就已经杀的众人毫无还手之力,更不用提旁边还有一个手持玄铁重剑,随时可以加入战斗的徐雨琴。 身为一名拿得起放得下的枭雄,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在这个凶险的江湖之中,没有什么比保住命更重要的事情了。 因为只要活着就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性,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说过,你们都该死。” 正在兴头上的杜永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这些“移动经验值”,压根没有给对方半点耍嘴皮的机会,拔剑便冲了上去。 “该死!这个小崽子压根不打算给我们留一丁点活路!” 庞允又惊又怒,根本不理解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杀性。 尤其是每杀死一个人之后,嘴角都会出现明显的上扬,就仿佛是在享受收割生命所带来的愉悦。 而且伴随着杀的人越来越多,对方的武功似乎还变得更强了。 “上!杀了他!如果他不死,死的就是我们。” 李子骞咆哮着给身边的帮众下达背水一战的命令。 不过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在其他人往上冲的时候,他本人其实是在慢慢后退的。 “不错,不错,这才像点样子。混迹江湖的人怎么能没有点血性呢。” 杜永化作一道寒光,瞬间切开十几个人的脖子,让猩红色的血液在空气中喷溅出美丽的血雾。 对付这些武功低微的普通帮会成员,他果断选择了更加节省真气的剑术。 因为只要不凝聚剑芒或缠绕若水功急速流动的真气,普通剑法一招只需要十几点真气。 没过一会儿工夫,台子上的尸体便堆砌成一座小山。 足足两三百名清水堂和漕帮的弟子,就这样沦为了用来消耗杜永体力和真气的炮灰。 此时此刻,周围原本只是前来看热闹的普通民众已经变得鸦雀无声。 某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女性更是捂着嘴流泪,还有的干脆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习惯了江南温柔水乡氛围的她们,完全被这场血腥无比的杀戮震撼到了。 要知道这杀的可不是一两个人或十几个人,而是数百人之多。 快要赶上一场小规模战争的死亡人数了。 “小师弟,你还好吗?” 徐雨琴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紧张。 无他,实在是杜永一口气杀的人太多了,她害怕自家小师弟的精神出现什么异常。 “别担心,大师姐,我现在感觉好极了。麻烦你帮我盯着点剩下这个几个人,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杜永甩了甩剑身上沾染的血浆,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淡然,好像刚才杀死的并不是两三百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两三百只鸡鸭。 不! 确切的说,就算杀两三百只鸡鸭,也不可能像他现在这副样子。 “一、二、三、四、五、六……” “还剩下六个人,你们是打算一起上节省点时间呢,还是等着我过去各个击破?” 杜永环顾四周盯着场上剩下的最后几个人。 他能隐约感觉到,自己体内流动的若水功真气正处在一种非常玄妙的状态,应该是马上就要突破进入第七重的征兆。 第七十章 能死在这门神功之下,你应该感到荣幸 吧嗒! 吧嗒! 吧嗒! 伴随着血液从尸体上滴落发出的轻微声响,六名高手不约而同地动了。 清水堂的堂主庞允抬手射出一支灌注了真气的袖箭,随后拔出帮助自己闯下偌大名声的银刀,怒喝道:“吞月!” 瞬间! 一抹精炼到极致的刀气贯穿整个高台。 脚下用木头和砖石搭建起来的地面,直接从中间被一刀两断的切开。 光从这一刀不难看出,庞允的武功一点都不弱。 但是很可惜,这种直来直去的攻击,对于掌握了“水无常形”轻功步法的杜永而言,并不算是什么太大的威胁。 他仅仅只是微微侧身便轻而易举的躲开。 紧接着一名精壮的汉子随后杀到,张开五指便是一爪。 砰! 堪比兵器的五根手指紧贴着杜永的脖子擦过,随后拍在旁边一根耸立的木头柱子上,当场将这根柱子撕得粉碎,大量木屑在空中四散飞溅。 还没等这家伙的双脚落地,一抹剑芒从他的下身穿过,径直刺向杜永的心口。 无论是角度的刁钻程度,还是时机的把握,都恰到好处。 可即便如此,这一剑仍旧被杜永挥剑轻描淡写的挡了下来。 两把利剑碰撞在一起的刹那,顿时迸射出耀眼的金色火花。 四溢的真气和劲风更是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呵呵呵呵……棒极了!这才是我想要的战斗!你们还有什么本事就赶紧使出来吧!” 杜永翘起嘴角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完全沉浸在“战斗爽”的美妙感觉中无法自拔。 毕竟每杀一个人,自身的武功就会变强一分。 这种可以清晰感受到的正反馈不断刺激着大脑,使其分泌大量多巴胺,令人对接下来的杀戮产生无与伦比的强烈期待。 “受死吧!狂妄的小子!” 最后两名高手趁着目标被牵制住的刹那,果断从左右两侧包夹。 他们一个挥拳打向侧腰,另外一个挥掌打向腋下的软肋。 “师弟小心!” 徐雨琴见状立马急了,提着剑就想要冲过去救援。 “你休想靠近!” 李子骞却在这个关键时刻站出来将她死死的拦住。 从六人默契的配合不难看出,他们绝对是提前商量好了,无论如何都要干掉杜永这个最大的祸患。 至于事后要如何面对暴怒前来寻仇的石山仙翁,那都是以后的事情。 他们必须要先保证自己能活过今天再说。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天真!今天就让你们这些宵小之辈见识一下我石山派的若水神功!”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杜永将自身至阴至柔的真气运转到极致。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护体真气便不断外扩,再一次形成高速流动的恐怖牵引力场。 剑客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就受到牵引不受控制的向侧面移动。 另外两个从左右包夹的高手也同样在出招时动作变形。 “这……这是?!!!” 卢钧满脸都是惊骇之色,拼命想要纠正自己出招的方向,但是一切都太迟了。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全力的一击,从杜永身上转移到同伴身上。 而对方的拳头也刚好错位打向自己。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两个原本想要趁机干掉杜永的家伙直接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分别捂着胸口和肚子从嘴里往外喷血。 还没等他们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就看到杜永挥舞一条手臂,像是隔空取物般直接将那名剑客给抓了过来,然后凌空一剑贯穿对方的心脏。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快的简直令人目不暇接。 “你练的是石山派号称除了祖师之外就从来没有练成的若水功?” 庞允看着眼前大发神威的少年,只感觉嘴巴发干,心脏不争气的狂跳。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杜永将这段《老子》中的原文当众朗诵了一遍,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能死在这门神功之下,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可你杀了那么多人,哪里有一丁点的善?” 庞允咬牙切齿的厉声质问。 “善有很多种,其中之一就是除暴安良。看看那些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穷人,再看看你们这些靠着压榨他们才能衣着光鲜靓丽、每天吃香喝辣的硕鼠。难道杀你们不算行善吗?” 作为一个在互联网粪坑征战多年的老键盘侠,杜永显然不会被这种小儿科的问题困扰。 事实上,他为人处世的原则之一,就是主打一个绝不内耗。 问题和错误那都是别人的,自己永远正确、永远也不会错。 “哈哈哈哈!好一个除暴安良!好一个行善!天下间像我们这样的人多的是,你杀得过来吗?” 庞允的笑声中充满了讥讽。 可杜永却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膀:“遇见了就杀!打得过就杀!反正只要遵从本心即可。说了这么多,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可以去死了。” 话音未落! 杜永反手将那名试图逃走的精壮汉子拉了回来,闪身避开对方最后的拼死一搏,随后一剑枭首,任由血浆从颈动脉中喷出。 “老子就算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自知大势已去的庞允猛然间将经脉中所有真气都爆发出来,一股脑灌注进银刀。 下一秒…… 他一跃而起,高高举起手中的武器。 但就在即将劈出的刹那,原本聚集于刀上的真气不知为什么突然开始减弱,紧跟着在力场的牵引下,整个人如同陨石般径直砸向地面。 这一刻,这位清水堂的堂主才终于意识到,若水功为何数百年都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但却一直都是石山派的第一功。 只见杜永手中的剑,不知何时聚集起了与他一样的骇人剑气。 在下坠的过程中,双方的身影一错而过,然后庞允的脑袋便凭空砰的一声炸裂开。 无头的尸体愣是向前又走了七八步才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好刀!刀法也不错!不过现在都是我的了。” 说着,杜永随手用剑尖挑起掉落在地上的银刀,抓在另外一只手里感受了下分量。 眨眼功夫,这把刀在他手上也聚集起了无形的刀气。 随手一挥。 噗! 噗! 两个之前重伤倒地陷入昏迷的高手当场被砍成两段。 此刻,已经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的台子上,就只剩下漕帮帮主——李子骞一个敌人。 “李帮主,你的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妙哦。” 徐雨琴咧开嘴露出了小恶魔般的笑容。 “我现在投降能保住命吗?” 浑身上下早已被汗水浸透的李子骞,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明白,自己今天是踢在了一块铁板上。 这两个石山派的弟子根本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无害,反倒是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 尤其是自称初次行走江湖的杜永,活脱脱就是一个未来足以让整个江湖为之颤抖的大魔头。 竟然在杀了那么多人之后,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忍、内疚和悔恨。 殊不知,在选择动手杀人的那一刻,杜永就已经发动了终极大招“除你人籍”。 “抱歉,恐怕不行呢。因为我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说要把你们全部杀光,就要把你们全部杀光,少一个都不行。” 杜永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对方不切实际的幻想。 “好一个心狠手辣斩草除根!栽在你手上我无话可说。不过在临死前我能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吗?只要你答应,我就把自己这些年攒下的所有家当,以及私下里收集到的武功全部交给你。” 意识到在劫难逃,李子骞索性丢掉了手中的武器,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哦,是什么要求?” 一听到有钱和武功可以拿,杜永立马就来了兴致。 李子骞抬起头注视着近在咫尺少年的眼睛,郑重其事的说道:“放过我的女人和女儿,给五百两银子,让她们去没人知道的地方买块地当个普通人。” “可以。” 杜永连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 因为他原本也没打算对老弱妇孺动手。 至于孩子长大之后为父报仇来找自己的麻烦这种事情…… 杜永高兴还来不及呢。 搞不好还会偷偷给对方塞两本武功秘籍,确保其武功不会太差。 毕竟这在他眼中可都是送上门的移动经验值。 更何况以杜永的天赋和成长速度,等仇人的孩子长大并练就一身武功,他已经说不定早就成为大宗师天下无敌了。 到时候留着这些小家伙给自己解闷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好!希望你言而有信!” 李子骞直接上前贴在对方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然后便选择闭目等死。 得到想要的信息后,杜永也毫不废话一剑贯穿对方的心脏,彻底结束了这场足以引起整个江湖轰动的疯狂杀戮。 当角色面板滚动信息弹出的刹那,体内若水功的真气突然像开闸的洪水般从丹田内奔涌而出,沿着奇经八脉迅速流遍全身。 不用问也知道,他的若水功又更进一步达到了第七重。 第七十一章 处理善后 “师弟,你的内功又精进了?” 徐雨琴似乎察觉到杜永护体真气的变化,立马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问了一句。 因为若水功与大多数内功心法有一个最大的不同之处,那就是在突破的时候并不会发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声响,亦或是控制不住真气的暴涨而外溢出来。 恰恰相反,它会像流水一样润物细无声的滋养、强化着修炼者的经脉和体质。 所以光凭外表根本没办法推断一个人究竟将若水功修炼到了何种程度。 “嗯。就在刚才,我已经进入到了第七重的境界,可以化气为至柔之水,阻挡一切形式的攻击。” 说着,杜永摊开手掌开始聚集真气。 最开始的时候还只是护体真气的程度。 但随着真气的密度开始不断提升,这些真气出现了非常明显的“液化”。 当然,这只是一种形容,并不是气真的变成了液态的水,而是更接近于气的密度完成了一次从“量”到“质”的飞跃。 徐雨琴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立马就感觉到当触及到若水功的真气时,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强大阻滞力凭空出现。 如果不运转内功,根本无法往前挪动哪怕一丁点。 毫无疑问,这就是进入到第七重境界才能做到的,将真气转化为至柔之水。 有了它,大部分普通的攻击对于杜永来说就相当于完全免疫。 至少在真气耗光之前是这个样子。 “厉害!难怪师父总说你跟我们不一样。连若水功这么难练的内功心法,居然都能在几天之内连续跨过两个阶段。对了,你刚才大开杀戒该不会是在拿他们练功吧?” 徐雨琴好像明白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看着自家小师弟。 毕竟她可是先后两次,亲眼看到杜永在经历了大战之后,武功和实力都会迎来突飞猛进。 “算是吧。毕竟跟同门师兄师姐切磋是一回事,但放开手脚与敌人搏杀又是另外一回事。我这个人比较擅长在实战中寻求突破。” 杜永半真半假的给出了解释。 紧跟着,他转过身瞥了一眼地上那些散发着浓郁血腥味的尸体,问道:“这个应该怎么办?难道要直接丢进河里喂鱼?还是点上一把火给烧掉?不然以眼下的天气,用不了一天就得腐烂、发臭、生蛆,要是再引发瘟疫就不太好了。” “别担心,那些穷人会帮我们处理的。因为这些尸体身上的衣服和财物,对他们而言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徐雨琴在这方面显然相当的有经验,第一时间就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苦力、纤夫和他们的家属。 这群穷苦人此刻已经盯着堆积如山的尸体眼睛两眼放光,丝毫没有半点对于同类死亡的恐惧或恶心。 因为相比起贫穷和饥饿,区区死尸又算得了什么。 “喂!这些尸体就交给你们来处理,没问题吧?记得先烧一下,再挖个深点的坑埋起来,不然要是闹出瘟疫来所有人都要跟着遭殃。” 杜永冲着距离最近几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大喊。 一名像是带头的家伙赶忙上前抱拳道:“少侠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只是没有了漕帮和清水堂,我们接下来要怎么过日子?” “这还不简单。你们自己组织一个行会,然后去跟码头谈价钱。没有了这些硕鼠的吸血,你们肯定能赚的更多。不用担心,经过这次风波之后,相信有一段时间都不会有其他江湖势力敢插足这段河道了。” 说罢,杜永便不再理会对方,纵身一跃飞出七八丈远。 徐雨琴则紧随其后。 两人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外。 等两人彻底离开,那些苦力、纤夫和他们的家属才一拥而上,开始清理尸体、收集财物。 没过多久,原本尸横遍野的现场就只剩下地上大片干涸的黑色血迹,以及被血腥味吸引过来嗡嗡作响的蚊虫。 而那些船家则纷纷解除横在江面上的锁链,载着客人和货物快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伴随着他们的再次启程,石山派少侠横扫清水堂和漕帮的重磅消息,必然会在接下来几天时间里传遍整个大江南北。 同样的,杜永和若水神功也会正式登上江湖这个精彩纷呈的舞台。 恐怕石山仙翁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的两个徒弟才下山没多久,就在家门口搞出了惊天动地的大动静。 与此同时,作为罪魁祸首的杜永,眼下已经跟大师姐一起来到二十几里之外一座小县城的宅邸门前。 看了一眼头顶悬挂的牌匾和灯笼,他头也不回的说道:“应该就是这没错了。” “这就是李子骞藏财宝、武功秘籍和女人的地方?” 徐雨琴挑起眉毛露出惊讶之色。 这里距离运河实在是太近了,她还以为起码要走出个几十上百里呢。 “师姐你有没有听说过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更何况,如果离的太远,李子骞可能就护不住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了。” 同为男人,杜永显然更能理解这位李帮主如此安排的用意。 尤其是最后没有选择隐瞒,而是大大方方将其拿出来做交易,充分展现出了其枭雄的本色。 因为李子骞很清楚,自己和漕帮没了之后,光靠一个女人家、尤其还是漂亮的女人,根本保不住那么多的财富,很快便会被心怀不轨的人盯上。 毕竟他跟杜家这种乡绅豪族不同,后者已经通过几代人的经营、联姻扎下根来。 县衙内的官吏有不少都跟杜家是沾亲带故,而且杜荣还花钱捐了个官身。 虽然没有职位和实权,但好歹也是七品,可以享受到大宋朝廷为官僚体系提供的武力保护伞。 这样的家族只要还有男性继承人没有绝嗣,一般是没有人会轻易去动的。 砰!砰!砰! 杜永上前轻轻敲响了大门。 很快,一名管家打扮的中年人便从里边走出来,一脸疑惑的问:“你们谁家的孩子?大人呢?” “我才不是孩子呢。让开!我们是来找李夫人的。” 徐雨琴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一把将对方推开径直闯了进去。 不用问也知道,她这是恼了这个中年人管自己叫孩子。 毕竟无论平日里怎么表现得像个小女孩,她实际年龄都已经二十七了,而且还有一身极高的武功。 “哎哎哎——站住!你们要干什么?” 男人大喊大叫拼命想要阻拦。 他的声音很快引来了府内的其他人。 尤其是一名身穿绿色长裙,大概只有二十五六岁左右的柔弱少妇,一看就跟那些穿着粗布衣服的下人身份不一样。 “你就是李子骞的女人?”徐雨琴开门见山的询问道。 “没错,我是。你们是谁?” 绿裙少妇明显比较有眼力劲,一下子就看出这两个外表年纪不大的孩子都带着兵刃,八成是江湖中人,所以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跟戒备。 “李夫人不必紧张,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而是来通知你一个消息。李子骞死了,漕帮也彻底除名了。他在临死前拜托我来一趟,告诉你带上女儿和五百两银子立刻启程,前往没人认识的地方躲起来。” 杜永以一种相对平淡的语气说出了血淋淋的残酷现实。 “什么!他……他死了?谁杀了他?是清水堂的人吗?” 少妇的脸上顿时变得惨白无比,嘴唇更是不受控制的剧烈哆嗦。 她显然很清楚,自己能有现如今富足安逸的生活,完全是来自于李子骞的庇护。 如果这座靠山倒了,那么岁月静好立马就会转变成狂风骤雨。 光是来自绿林道上的窥探,就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跟绝望。 杜永轻轻摇了摇头:“不,清水堂也跟漕帮一样被除名了,是我亲手杀光了他们。不过李帮主比较聪明,在临死前跟我做了个交易,否则等你得到消息的时候,恐怕就算想跑都跑不掉了。” “你?” 少妇猛地瞪大了眼睛,似乎不太相信眼前这个斯斯文文的少年郎能杀死自己的男人。 “给,这是李帮主交给我的信物,他说你看到这个就会明白发生什么了。” 说着,杜永将手中一块墨色的玉佩递了过去。 在看到这个东西的瞬间,少妇的眼泪便夺眶而出,整个人差点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晕过去。 但好在她明白眼下不是伤心的时候,强忍着悲痛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他?” “江湖的本质就是争名夺利、打打杀杀。不然为何有那么多人,宁可吃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苦,也要拼命练就一身好武功?更何况这次是李帮主先算计我、想要利用我来达成他那不可告人的目,我杀他自然也就理所当然。还有,夫人您最好抓紧时间,否则一旦消息传开,这里立马就会成为无数人眼中的肥肉。” 杜永并不想跟这个名妓出身的女人做过多纠缠。 在交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他便径直走向后院打算去接收属于自己的战利品。 可还没走出几步,杜永就看到一个比自己还要矮小的身影从墙后面冲了出来,手里还攥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 “不!不要!” 少妇见状顿时大惊失色,连哭泣都不顾上便发疯一样的冲了过来。 第七十二章 孽缘 “狗贼!我要杀了你给我爹爹报仇!” 只见一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女童,双手攥着一支锋利无比的匕首,径直刺向杜永的腹部。 不用问也知道,她就是绿衣少妇的女儿,同时也是李子骞唯一的血脉。 而且从敏捷的动作不难看出,这个小家伙应该是有一定练武底子的。 但是很可惜,光凭这两下子偷袭一个成年人都不一定能成功,更不用提身怀绝世神功的杜永了。 确切的说,杜永仅仅只是漫不经心的伸出两根手指,便毫不费力夹住了小丫头手中的匕首。 “别……别杀她!她只是个孩子!” 少妇张开双臂想要护住自己的女儿,但是却被徐雨琴举起玄铁重剑挡住了。 因为这位大师姐想要看看自家小师弟会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毕竟行走江湖,杀人结仇在所难免。 尤其是面对这些仇人的妻女亲眷时,如果不能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很容易走极端或出现心理问题。 不过让徐雨琴感到惊讶的是,杜永脸上非但没有露出一丝凶狠或恼怒的表情,反倒莫名其妙开心的笑了。 因为就在小姑娘发动袭击的刹那,角色面板突然弹出一连串的滚动信息。 【你遭遇一次来自敌人之女的刺杀】 【你收获了人生第一个仇敌】 【你获得了1点武学经验】 【你获得了1点武学见识】 【你的轻功提升了1点】 【你的剑术提升了1点】 【你与对方缔结了特殊关系——孽缘(当对方死亡后该关系自动解除)】 【每当仇敌的武功获得大幅度提升之后,你都可以通过将其击败或击杀获得大量武学经验、见识、基础属性和一门对方修炼的武功】 …… 伴随着这些信息一起出现的,还有在关系列表上除了师父、师兄、师姐之外的一个新名字。 只不过前者的关系值都是正的,尤其是师父石山仙翁,一直都在九十到一百之间晃荡。 由此可见他对杜永这个好徒儿究竟有多么的满意。 其余师兄师姐也基本都保持在七八十以上。 正因为门派内的弟子比较团结有爱,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所以杜永才会喜欢石山派的氛围。 但这个新名字的关系值却是负值。 确切的说是负一百。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 要知道在尊崇孝道的古代,杀父之仇可是不共戴天。 但杜永此刻非但没有想要斩草除根的意思,反倒十分温柔的帮女孩擦去眼泪,笑着安慰道:“好了,别哭,下次记得把武功练好点再来报仇。另外,记住杀人的时候不要刺腹部,要刺胸口、咽喉和眼睛,只有这些部位才能做到一击毙命。” 听到这离谱的发言,不光发动偷袭的小丫头傻眼了,徐雨琴和绿衣少妇同样震惊的张大嘴巴,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毕竟面对一个想要为父报仇杀死自己的孩子,能够做到网开一面就已经算得上相当大度了。 可杜永呢? 非但没有半点生气或懊恼的意思,反倒像是在鼓励对方找自己报仇。 这是什么鬼操作? “你……你不杀我?” 女孩鼓起勇气抬起头盯着杜永的眼睛。 “杀你?不,不,不,你这么可爱,我怎么忍心杀你呢。我不仅不会杀你,而且还愿意教导你厉害的武功。” 杜永感觉自己此刻就如同一只在安抚小白兔的大灰狼。 或许在外人眼中,这个小女孩可能是某种潜在的威胁。 可对于他而言,这简直就是从天上掉下的宝贝,必须得好好培养才行。 更何况有句话说得好,当你足够弱小时,哪怕是发怒在别人眼中也会显得格外可爱。 “师弟,你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这个小家伙跟你可是有杀父之仇。”徐雨琴忍不住提醒道。 可杜永却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膀:“没关系,我等着她长大之后来报仇。毕竟行走江湖,要是没有几个仇敌岂不是太无趣了?” “疯……疯子!把女儿还给我!” 少妇显然被杜永那种完全不合常理的反应和态度吓坏了。 “去吧,找你娘去。记住,我叫杜永,是石山派的弟子。等你年纪再大一点还想要报仇,就来石山派找我,我可以教你武功。” 杜永揉了揉女孩的脑袋,随后便放开匕首任由女孩跑进母亲的怀抱。 从那双充满震惊、疑惑和不解的眼神中不难看出,这个“杀父仇人”已经在她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烙印。 少妇更是被吓得连一秒钟都不敢多停留,立马收拾了点金银细软便赶着车离开了这座颇为奢华的府邸。 至于管家和仆人同样也在拿了点值钱的东西后作鸟兽散。 等这些人全部走光,杜永这才与自家大师姐一起来到后院的书房,开启机关打开墙后面的暗格。 在这个不算太大的狭窄密室内,两人终于见到了李子骞的遗产。 其中金银财宝的数量并不多,仅仅只有一个箱子,粗略估算总价值不会超过七万两白银。 从这一点来看,他这个漕帮帮主当的可以说是相当“清廉”。 大部分收入不是拿去笼络人心就是上下打点,自己根本没留下多少。 相比之下,真正让杜永看重的是十几本摆放在架子上的武功秘籍。 其中内功心法有四本,刀法两本、剑法三本,腿法一本、轻功一本,其余基本都是拳掌类武功。 尽管武学等级都不算高,最厉害的一本也不超过七级。 但对于大多数二三流门派来说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武功资源了。 难怪在李子骞担任帮主期间,漕帮可以说是蒸蒸日上,甚至敢于跟清水堂抢夺运河的经营权和控制权。 “师姐,你有什么想学的吗?” 杜永在翻看过所有秘籍之后随口询问了一句。 “嗯——我觉得这本剑法可以拿来参考一下。” 徐雨琴挑来选去最终拿起了一本《弘光剑法》。 她很清楚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像杜永那样同时修炼几十门武功,所以果断选择继续在剑专精这条路上走到黑。 “行,那剩下这些秘籍就没用了。” 说着,杜永直接将其余秘籍全部放到蜡烛跟前点燃,随后丢到地上任其燃烧殆尽。 看着纸张燃烧发出的明亮火光,徐雨琴立马意识到了什么,张开嘴惊呼道:“你……你竟然这么快就学会了十几本秘籍上的全部武功?” 杜永微微点了下头:“是啊。这些武功又不难,我当然看一遍就学会了。还有,这些金银珠宝师姐你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吧,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理。” “唉——陈师弟说的没错,果然是人比人得死啊。” 徐雨琴终于明白陈翠书最近为什么总是会感到紧张和焦虑。 摊上这么一个逆天的小师弟,任何还有点自尊心的师兄师姐,都会不可避免的感到压力山大。 不过她也没有矫情,蹲下来在箱子里捡了两块金子和几个自己喜欢的珠宝,然后便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 毕竟两人接下来还要乘船北上前往草原,根本不可能一路带着那么重的金银。 不过徐雨琴并不知道,自己前脚刚离开密室返回客栈收拾东西准备上路,后脚杜永就把所有值钱的东西一股脑丢进商店界面换成了虚拟货币。 等他离开的时候,整个府邸已经空荡荡的,连个桌椅板凳都没有,后院的石磨也被拿去卖掉了。 等半个时辰之后,几个小贼翻墙进来想要偷点东西的时候,看到里边这幅光秃秃的景象都没忍住哭了。 因为除了搬不走的房子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简直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贼祖宗能把偌大一个府邸偷得如此干净。 就在杜永和徐雨琴登船再次启程的时候,苏州城缉捕司衙门终于得知了清水堂和漕帮覆灭的消息。 尤其是对杜永印象深刻的沈都统,看着信笺上详细的描述,只感觉头皮发麻、脊背发凉,整个人如同坠入了冰窖之中。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他才抬起头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问:“这是真的?那个小子真的亲手杀了漕帮和清水堂数百条人命?” “没错!这些都是我们的探子亲眼所见,而且他还使出了若水功和观海听涛掌这样的石山派绝学。不得不说,能在这个年纪就如此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我在缉捕司干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红衣都统语气中非常罕见的透露出一丝凝重。 尽管行走江湖手上有几条人命根本算不了什么。 但像杜永杀性这么重的绝对没几个。 或者说,凡是动不动就大开杀戒的人,最后无一例外都变成了恐怖的魔头。 比如说大名鼎鼎的徐老魔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杜永上次说他要杀光青鲨帮其实是认真的?要是我没有阻拦,他真的会把几千号人全部干掉?” 沈都统只感觉口舌发干一阵后怕。 但凡他当初反应慢一点没有及时介入,苏州港口码头的海面恐怕就已经真的飘满尸体了。 “现在看来应该是如此。不过有意思的是,杜永明明杀了那么多人,可是却没有动李子骞的女儿。也许我们可以将其吸纳进缉捕司,传授武功作为未来对付他的工具?”另外一名青衣都统提议道。 红衣都统思索片刻后很快点了下头:“可以。先派人去把那对母女带去稚子营接受训练,看看天赋和心性如何。” 第七十三章 一路北上 沿着大运河一路北上,杜永很快便见识到扬州的繁华。 尤其是河道两岸密密麻麻的商铺,以及各种吃饭娱乐的场所,甚至还有巨大的花船和名声远播的扬州瘦马。 难怪古人会说出“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感慨。 不过与苏州依靠海贸的繁荣不同,这里的繁荣主要来自于作为大运河交通枢纽的特殊地理位置。 因为从这里开始,大运河就分成向北和向西两条。 其中一条是通往洛阳的隋唐大运河,而另外一条则是通往河北的京杭大运河。 再加上两淮的盐业和因此而积累了大量财富的盐商,扬州自然也就变成了一个无比重要的经济和政治中心。 尤其是那些在花船和青楼上吹拉弹唱的靓丽身影,相信每一个路过且口袋里有点钱的男人,都会忍不住停下脚步去领略一下扬州瘦马的风采。 不过很可惜,杜永并没有在这里停留的打算,只是走马观花的在船上大概扫了两眼,然后便离开江苏地界正式进入到北方的山东半岛。 尽管这一程只有短短几天的水路,但无论是人还是建筑的画风都陡然一变。 其中江湖人士和帮派的行事作风更是变得狂野了不少。 双方往往因为一点小摩擦或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毫不废话。 杜永还注意到,北方江湖人士比起用剑,似乎更喜欢用刀。 而且是那种很宽、刀背很厚的大刀,而非南方地区常见的窄刃长直刀。 在自家大师姐的带领下,他还吃了一些相当有本地和时代特色的美食,并且亲眼见识到了大名鼎鼎的“山东响马”。 不得不说,这些绿林道上的“好汉”们的确相当彪悍。 居然仅凭几十骑就敢直接冲击城镇,然后洗劫靠近城墙附近的店铺、富户,并且在援兵赶来之前扬长而去。 整个过程高效专业。 要么是有内应、要么是提前踩过点。 只可惜当时杜永离得太远了,而且还在船上,否则肯定会忍不住去凑凑热闹。 离开济宁沿着运河继续北上,两人很快离开山东进入河北。 从这里开始就是大运河最后的一段旅程。 没过几天工夫,他们终于越过天津来到了大宋的首都——京城。 是的,韩宋也跟大明一样,最终选择将自己的首都定在了北方。 毕竟在经历了五代十国的混乱,不断割地求和的屈辱两宋时期和元朝蒙古人的统治后,北方地区实际上已经跟南方形成了从政治、经济、文化到身份认同的巨大割裂。 为了将中原大地重新统一成一个整体,不管是韩宋还是大明面临的问题都是一样的。 再加上来自草原游牧民族的威胁始终没有消失,把首都放在北方自然也就成了唯一且正确的选择。 下船之后又走了一段陆路,杜永这才终于穿过雄伟壮丽的城门,进入韩宋的都城。 站在街道上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他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询问道:“师姐,接下来我们该去哪?” “当然是先去牲口市场买几匹马,然后找一家客栈休息两天。要知道接下来的路可不像坐船那么舒服了。对了,你会骑马吗?” 徐雨琴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担忧的盯着自家小师弟。 要知道南船北马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在南方很多地区许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马长什么样子,更不用提学会骑了。 “额……我好像还真不会。” 杜永脸上浮现出尴尬的表情。 上辈子穿越之前的时候自然不用多说,都工业信息化时代了,大家学的都是开车,除了特定地区有传统文化,不然谁吃饱了撑的会去学骑马呀。 这辈子出生点更是在南方,整个兴宁县除了县衙和驿站有几匹用来传讯的马之外,平日里最常见的家畜就是性情温顺的水牛。 这个他倒是会骑,而且在家里还骑过几次,感觉相当的稳健。 “完了!” 徐雨琴扶着额头发出一声哀嚎。 “一定要骑马吗?难道我们就不能坐马车?”杜永嘴角抽搐着反问道。 “马车?” 徐雨琴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你知道从这里到师伯住的地方有多远?骑马的话十来天应该就能到,但马车的话怕不是要走二十多天乃至一个月。尤其是倒霉遇到下雨的天气,路上的烂泥会导致车轮陷进去。” “实在不行就徒步。我当顺路练轻功了。” 杜永瞥了一眼自己的角色面板,发现压根没有骑术这一项,只能硬着头皮死撑。 因为他之前已经试过,凡是角色面板上有的技能,凭借自身逆天的悟性轻轻松松就能学会。 但如果是没有的,那就要自求多福了。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划船,他到现在都没有学会,有一次还差点在水流比较急的地方把小船弄翻。 “算了,咱们先去买马,然后我教你怎么骑。如果学不会再想其他的办法。” 徐雨琴无奈的叹了口气,拉着自家小师弟继续往前走。 路过零食摊位的时候,她还不忘买两串冰糖葫芦边走边吃。 又穿过七八条街道,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臭味。 杜永立马意识到卖牲口的市场到了,果断将手中没吃完的糖葫芦送给旁边一个不认识的穷人家小孩。 很快,一匹匹牛、羊、马、驴、骡子等牲口便出现在道路两旁。 身为一名“老江湖”,徐雨琴用审视的眼光上下打量每一匹马,甚至会要求卖家掰开嘴巴查看牙齿的磨损情况。 最开始的时候,还有奸商觉得两个小孩子来买马肯定很好骗,试图把一些劣马和有隐疾的马拉出来趁机处理掉。 但几句话过后,他们就意识到遇到行家了,纷纷选择收手不敢再继续糊弄。 只有一名从始至终都没有耍心眼的商人,指着自家的马匹信心十足的介绍道:“二位少侠,请看,这都是上好的蒙古马,并且是不容易受惊的战马,年龄在五到七岁之间正是耐力最好的时候,个个毛色发亮膘肥体壮,公马全部阉割过性情绝对温顺。” “你从哪搞来的战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朝廷跟蒙古人的官方互市在几年前就已经关停了吧?” 杜永故作吃惊的问了一句。 商人意味深长的笑道:“这年头出来做生意,谁还没有点特殊门道。朝廷的官市虽然停了,但是民间私下里的贸易却一直都有。毕竟草原上没有咱们的盐、铁、布料和粮食,日子压根就过不下去,所以自然会开出高价来购买。” “你们就不怕被抢?亦或是被官府逮到杀头?” 杜永有些惊讶于商人们的胆大包天。 要知道眼下可不是王朝末年,皇权对边军和地方的掌控力还是很强的。 “怕,当然怕,但只要利润足够丰厚就肯定会有人干。更何况我们都花钱上下打点过了,只要一次数量不是太多,官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管。毕竟要是真彻底断绝了贸易,那草原上的人活不下去肯定天天南下劫掠,到时候朝廷就得花更多的钱去打仗。另外,民间也需要补充大量马匹、牛羊等牲畜,不然这京城里的牲口和羊肉价格还不得涨上天。”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商人语气中明显透露出一丝得意。 他很清楚自己虽然做的是非法的暴利生意,但实际上真正承担的风险却很小。 至少在大宋这边官府已经默认了。 因为巨大的贸易需求是客观存在的。 强行人为干预只会带来一系列非常严重的经济与社会问题。 这方面韩宋肯定是尝试过,并且最终品尝到了失败的苦果。 “我买最右边那三匹马。” 徐雨琴在挑选了半天之后终于做出选择。 “好嘞!一匹六十两白银,一共一百八十两。少侠您要不要马鞍、马镫和缰绳?要的话再加十两。除此之外,我这里还有上好的马鞭……” 眼见大生意来了,商人立马两眼放光摆出一副殷勤的姿态。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马匹的价格的确相当昂贵,基本上就跟在现代社会买一辆好车差不多。 更地狱的是马甚至比人还要值钱。 要知道在隔壁的人市上买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做婢女,也只需要不到十五两白银。 就这,还是在不发生大规模天灾和饥荒的情况下。 否则买人的价格还可以更便宜。 就在徐雨琴从身上背着的包袱里掏出银子准备付账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紧跟着一群抱着厚厚一摞小册子的孩子便冲进市集边跑边喊。 “邸报!最新的邸报来啦!只要三十文钱一份!” “江湖上出大事了!石山派少侠杜永在运河上以一人之力覆灭漕帮、清水堂,震动整个南方各大门派。” “缉捕司更新了英雄榜!石山派少侠杜永的武功位列少年英雄第五!” “石山派数百年来除祖师爷之外从未有人练成的若水神功重现江湖!” “漕运使衙门从上到下被抓!盗圣白玉汤作案细节曝光!数十万两白银的财宝竟然凭空消失!” “大宗师绝剑许柳的弟子正式踏足江湖!” “白莲教聚众在西南发动叛乱!已经连续攻陷六个县了!” …… 一时之间,这些小家伙的喊叫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不少人更是纷纷掏钱,向他们购买那些无论是纸张还是印刷水平都相当粗糙的邸报。 第七十四章 英雄榜?不,是排位赛 “喂!小子!这边来一份邸报!” “我也要一份!” “我的天!这位石山派少侠才十二岁武功就如此之高!这要是再过几年岂不是必定会成为武学宗师?” “宗师?我看是大宗师还差不多!” “哦?此话怎讲?” “没看见这缉捕司的点评么,人家练的是若水神功,石山派祖师爷当初搞不好就是靠着这个成为大宗师的。” “上善若水,至阴至柔。这武功分明来自道家的《老子》,听起来就是天下一等一的顶尖绝学。” “谁说不是呢。” “对了,关于这个盗圣白玉汤又是怎么回事?邸报说他居然不声不响就把几十万两银子的财宝全都偷走了,而且到现在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害!我觉得这肯定是那些贪官的托词。要是真有那么神,此人之前在江湖上怎么会一点名声都没有,就跟突然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可别乱说!邸报不是写清楚了吗?就是因为盗圣白玉汤偷走了包括账本和赃款在内的所有东西,才导致漕运使衙门慌乱之下露出马脚被逮了个正着。” “嘶——这个盗圣好像有点东西啊!他要是真这么厉害,那岂不是所有人藏在家里的钱都不安全了?” “我觉得也许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 听着周围刚刚买过邸报的人激烈讨论,杜永瞬间有了一种上热搜头条的怪异感觉。 尽管他知道大宋朝廷有邸报这种官方媒体,但万万没料到居然还报道江湖上的消息。 应该说真不愧是高武世界吗? 江湖和朝堂上的联系居然如此紧密。 还有,那个所谓的“英雄榜”又是什么玩意? 莫非跟“兵器谱”一样,是某种用来挑动江湖高手为争名夺利而互相厮杀的工具? 就在杜永感觉有点懵逼的时候,大师姐徐雨琴已经掏钱从一个半大孩子手里买了一份。 与后世大版面折叠起来的报纸不同,可能是受到造纸工艺和成本的影响,邸报的纸张很烂,甚至能看到大块没有搅碎的植物纤维,所以根本无法反复折叠,否则可能就会直接断掉。 因此邸报实际上是一本用麻绳装订起来的小册子,大概二三十页。 上边的字迹也相当的模糊,也就只是勉强能看清楚的程度。 不过徐雨琴并没有急着翻看,而是先把买马的钱付了,然后牵着三匹马离开熙熙攘攘的市集,钻进旁边一个没人的胡同。 等确认周围没有偷听的人,她这才一边翻阅一边笑着调侃道:“小师弟,你这下可是出名了。知道江湖上给你起了一个什么绰号吗?” “不是什么血手人屠之类的吧?” 杜永用屁股想也知道自己杀了那么多人,绰号肯定不会好听到哪去。 不过他本人并不在乎。 毕竟在这个实力至上的世界中,只要你的武功够高,就可以完全不受世俗的道德和法律约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同样杀人如麻的徐老魔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死在这家伙手上的名门大派弟子和官僚勋贵多了去了,但也没见江湖上有人敢组织围杀他。 甚至徐老魔本人都成了类似于禁忌和武林神话之类的特别存在。 “哈哈哈哈!想不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不过放心,江湖上看在若水功的份上,给你起了个若水公子的绰号,反正比我这个魔童好听多了。另外,恭喜师弟你正式登上少年英雄榜。” 说着,徐雨琴直接把手里的邸报丢了过去。 杜永瞬间接住,一边饶有兴致的翻阅一边问:“这个英雄榜又是什么东西?” 徐雨琴耐心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大宋朝廷和缉捕司搞出来的江湖武功排名。” “不过这玩意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是官府用来挑唆江湖人士为争名夺利自相残杀的。” “所以武学宗师、各大门派掌门和成名已久的高手都不会放在心上,只有那些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才会为了争夺排名而去拼命。” “不过能上榜,起码证明你已经是年轻一代最杰出的几个之一了,还是值得庆祝一下的,起码师父知道后会很高兴。” “咦——这个英雄榜居然还分了两个?” 杜永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 “是啊。少年英雄榜入选的标准就是只收录你这种年纪不过二十且武功出众的少年郎,像我这个年纪就只能去真正的英雄榜了。顺便提一句,咱们师父排在英雄榜第十。” 提起这件事情,徐雨琴那张稚嫩的小脸上顿时浮现出骄傲的表情。 因为这个排名意味着在大宋朝廷眼中,石山仙翁的武功是天下第十,仅在五个大宗师和四位宗师之下。 当然,这玩意的水分很大。 毕竟宗师之间的武功差距往往并不像外人想象中那样明显。 甚至跟比武当时的心境、状态和感悟息息相关。 就连石山仙翁本人也曾经说过,他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打赢排名在自己下边的四个人。 同样的,排名在他之上的四个人也是如此。 “好吧,跟我想的差不多。” 杜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紧跟着将手里的邸报还给大师姐。 作为中原大地名义上的合法统治者,大宋朝廷想要通过各种手段压制不受自己控制的江湖势力无可厚非。 换做他是皇帝也会做同样的事情,甚至还会做的更绝。 但问题是这个世界没有谁是傻子。 尤其许多名门大派早已屹立在这片土地上几百年乃至上千年。 经历过数次天下大乱和朝代更迭,啥手段没见过。 怎么可能会被区区一份榜单挑动的自相残杀。 因为这种排名并不会带来任何实际上的好处,反倒会不断削弱自身的力量。 各大门派也就是看在对方是官府的份上没有拆穿,而是直接选择了无视。 否则换个古龙武侠世界中写兵器谱的百晓生这种人,怕不是分分钟就会被撕成碎片。 就在杜永牵着马转身走出这个没人的胡同时,突然看到角色面板弹出一行信息。 【你的名声传遍整个江湖,名望提升200点】 【你获得了称号——若水公子(少年英雄榜第五)】 【当装备该称号时内功、轻功、拳掌、剑等基础属性全部增加3点,但会引来各种各样的挑战者,战胜对方后有一定概率可以获得排名的提升,以及更多的名望值】 【当排名达到第一时,所有基础属性增加5点】 “??????” 好家伙! 居然还有排位赛! 看到这些的杜永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简直就是在赤裸裸的鼓励他去争名夺利,把排名在前边的那些人统统干掉。 尤其是全属性增加五点,对于任何一个练武之人来说都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更何况少年英雄榜第一的奖励都如此丰厚,正式的英雄榜第一岂不是得全属性加个20? 意识到可以从中得到多少好处,原本已经决定躺平不予理会的杜永立马就精神了,并且毫不犹豫换上新称号,打算卷死排名在自己前边的四个人。 “走吧,咱们先找个客栈住一晚,等明天我带你在京城转转,顺便学习如何骑马。” 说话的工夫,徐雨琴已经把身上背着的玄铁重剑卸下来,固定在其中一匹马的鞍子上。 不用问也知道,这就是明明只有两个人却买了三匹马的缘故。 单靠一匹马,肯定驮不动一个人外加一柄两三百斤重的剑。 离开牲口市场,两人向南走了大概三里多路,很快便来到一家挂着“隆闻客栈”牌匾的二层小楼。 徐雨琴径直走进店内,向正在算账的掌柜询问:“这里还有空房吗?” “有的,有的。二位少侠想要住什么样的客房?咱们这既有便宜的小房间,也有带独立院子的上房。” 掌柜立马丢下没算完的帐热情招呼。 不过还没等徐雨琴来得及说出要求,一名坐在角落里吃饭的年轻人猛然间站了起来,用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杜永。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他才用略带兴奋的语气问:“你们应该就是石山派的魔童徐雨琴和若水公子杜永吧?” “没错!你是谁?又有何指教?” 徐雨琴瞥了一眼对方的装扮,以及握在手中的刀。 “鄙人余长恨,少年英雄榜排名第七,想要见识一下大名鼎鼎的若水神功。” 自称余长恨的年轻人二话不说,刷的一下将刀拔了出来。 看到他的这个动作,掌柜、店里的伙计和客人脸瞬间就绿了。 “师弟,你怎么说?” 徐雨琴头也不回的问了一句。 “我还能怎么说,当然是只能迎战。不过这里容易伤及无辜,还是出去到街上吧。” 杜永一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他完全没料到这个新称号居然如此好用,才挂上没多久便迎来了第一场排位赛。 至于被认出来,他本人倒是并不感觉奇怪。 毕竟自己跟大师姐两个小孩子的外在形象都太过于容易辨认了。 但凡消息稍微灵通一点,都能在遭遇的瞬间猜个八九不离十。 第七十五章 以武会友 “师弟,这里是京城,尽量别闹出人命,不然会很麻烦的。” 在出门的时候,徐雨琴贴在杜永耳边小声叮嘱了一句。 “师姐放心,我知道利害。” 杜永轻轻点了下头。 毕竟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即便是江湖中人也得多少给朝廷和皇家点面子。 至少在他的武功可以直接碾压缉捕司和护卫皇城的高手之前,必须给予世俗最高权力足够的尊重。 当然,这种尊重并不是觉得皇帝老儿有什么了不起的,仅仅是对比自己更强大力量的敬畏。 事实上,对于中原大地的老百姓而言,皇权的神圣性早就随着安重荣那句“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的话语广为流传后消失殆尽。 长街之上,杜永与余长恨隔着五丈远的距离相持而立。 后者轻轻抚摸着手中冰冷的刀锋,用一种略带兴奋的语气介绍道:“此刀名为斩空,长三尺一寸,重六斤四两,已经陪我行走江湖多年,击败过十二位少年英雄榜上的高手。” “所以你找我比武是为了提升自己在少年英雄榜上的排名?” 杜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方。 尽管对方下巴上留着络腮胡子,但从脸和眼睛判断年纪应该不大,最多也就十八九岁。 只是荷尔蒙分泌旺盛导致毛发比较浓密,看起来比较老成一点。 要知道少年英雄榜只排二十岁以下的年轻高手,超过二十岁就会自动被除名。 余长恨笑着摇了摇头:“不,我对那种虚名并无兴趣,只是对上榜之人的武功感兴趣。对了,我看你也背着刀剑,难道不打算拔出来吗?” “没这个必要。因为你要见识的是我石山派的若水功,又不是我的刀法或剑法。如果你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直接开始。” 杜永抬起右臂做了个请的动作。 “小心了!我的九绝刀法追求极致的奇险,一旦出刀绝不留手。” 余长恨体内的真气猛然间爆发,以一种非常奇特的方式缠绕在刀刃之上。 “哦?有点意思!尽管放马过来!” 已经掌握了好几门内功心法和几十种武功的杜永无疑是个识货的人,一眼就看出了对方运功的不凡之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因为正常情况下,以气驭刀都是将真气灌注进刀内,然后再通过刀这个媒介形成能够斩断一切的无形气刃。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不同,他居然另辟蹊径通过真气来强化刀本身的破坏力。 “请!” 伴随着这个字脱口而出,余长恨瞬间化作一道残影冲了过来。 而且这家伙并没有像大多数刀客那样选择直接通过力劈或横扫先声夺人,反倒是人在前、刀在后。 这种招式在江湖上有一个专门的称呼,叫做“藏刀”。 也就是冒着巨大的风险用身体遮挡住刀锋不让对手看到,然后等距离足够近的时候再突然出刀,以雷霆万钧之势斩杀目标。 当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不足一丈的刹那,余长恨整个人突然一个鹞子翻身,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切换,从人在前刀在后变成刀在前人在后。 惊人的真气更是顺势推动刀背在刹那之间加速,形成一道如同惊雷般的寒光。 周围所有围观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正如余长恨自我介绍的那样,他的九绝刀法无愧于“奇”、“险”二字。 从出刀的那一刻不光是要斩杀对方,而且就连自己的生死都置之度外。 或者说,这家伙追求的并不是人驾驭刀,而是在让刀反过来驾驭人。 他本人只不过是完成刀法的工具。 但令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是,如此奇险且出乎预料的一刀竟然被挡了下来。 只见杜永仅仅是抬起一根手指,就令蕴含着惊人破坏力的刀锋停在距离自己仅有一寸的地方。 没有真气碰撞发出的巨大响声,也没有四溢的狂风,有的只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诡异平静。 就好像这一刀压根就没有注入一丁点真气和力量。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围观的人群中开始发出窃窃私语,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 下一秒…… 杜永抬起的那根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猛烈的真气突然像是山呼海啸一样爆发,宛如一柄重锤直接打在余长恨手中的刀上,巨大的响声震耳欲聋。 与此同时,他本人也在冲击之下向后飞出去七八丈远才停下来。 站稳之后,这个年轻人满脸都是震惊的表情,但随后就像是孩子拿到了自己最喜欢的零食和玩具一样两眼放光,咧开嘴大笑道:“好!好一个上善若水!好一个若水神功!想不到天下间还有这般武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还要打下去吗?” 杜永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反问。 不用问也知道,他刚才使用了将真气化为至柔之水的技巧,硬生生凭借内功挡住了对方势在必得的一刀,而且还吸收对方的真气将其反弹回去。 虽然在外人看来,仅仅只是抬起手指点了一下。 但实际上却是对最顶级内功心法的巧妙运用。 其中的凶险远比眼花缭乱的招式比拼更甚。 但凡有一点失误都会导致非常严重的后果。 “打!为什么不打?对手难求!更何况你让我见识了若水神功,我也应该让你看完九绝刀法才公平。” 说罢,余长恨再次举起武器化作离弦之箭发起冲锋。 短短一瞬间,他就在腾空而起的时候劈出七刀,每一式都是舍身忘死只追求极致的杀伤力。 不过与之前的第一刀没什么不同,都被轻松挡了下来。 只不过这次,杜永并没有使用化气为至柔之水,而是张开牵引力场配合轻功身法让刀锋贴身擦过,近距离感受这门怪异刀法的精髓,偶尔还会出掌反击。 渐渐的,他似乎有点明白余长恨为何能在少年英雄榜上排名第七了。 所谓“九绝刀法”的核心武学思想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换言之,就是出刀时必须抱着必死的决心,然后拼尽全力想办法在死中求活。 这门武功的寓意很深,上限也同样相当高。 但只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有点废人。 它无法像其他武功一样自己默默的修炼,而是需要不断与敌人,尤其是比自己更强的敌人交手,才能从中收获经验和感悟。 这其中要是出点什么意外或对方下黑手,整个人搞不好就直接盖上白布了。 但余长恨不仅活下来了,而且还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最重要的是这家伙性格相当光明磊落,即便是主动发起挑战也不会让人感到讨厌。 几十个回合结束,他终于把自己的武功施展完毕,主动收刀双手抱拳道:“多谢指教!以小兄弟你的武功,怕是用不了多久便能登上少年英雄榜的第一位。” “谢谢夸奖。不过你的刀法也不差,就是不知为何最后差了那么一点意思。” 杜永也依照江湖礼节抱拳作为回应。 “哈哈哈哈!不瞒你说,九绝刀法是我爹当年亲眼目睹神刀赵羽智的惊世一刀后,冥思苦想十余年创造出来的,只为能够有朝一日能够以刀客的身份与之一战。但是很可惜,他还没等到那一天到来,就练功出岔子过世了。所以他才在临死前给我改了长恨这个名字,恨自己没能实现一直以来的夙愿,同时也希望我能继承他的遗志。” 余长恨大大方方把自己的武功和身世交代了出来。 杜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居然是以武学大宗师为假想敌,怪不得招招都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没办法。据说任何一个见过惊神刀的江湖中人,都会像受到刺激或入魔一样变得疯疯癫癫,我爹自然也不会例外。好了,不说这个。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走,我请你喝酒,顺便交流一下武功心得。” 余长恨明显是一个自来熟,直接拉着杜永返回客栈,丢给老板一锭银子便吆喝着让对方上好酒好菜。 没过一会儿工夫,各种具有北方本地特色的菜肴便被一盘接一盘的端上来。 尤其是各种做法的鲜嫩羊肉,在南方地区基本上是很难吃到的。 杜永甚至没有理会对方举杯共饮的邀请,二话不说先独自干掉一盘炒羊肝,这才意犹未尽的评价道:“不错。虽然少了点佐料和调味品,但火候掌握的相当好,要是能再加一点蒜苗就更妙了。” “哈哈哈哈!想不到小兄弟你比起美酒反倒更喜欢美食。” 余长恨大笑着摇了摇头,紧跟着自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是当然!我小师弟的厨艺可是一绝,任何食材到了他手上都能变成美味。” 徐雨琴十分豪爽的陪着对方干了一杯。 由于大家都是年轻人,因此几杯酒下肚相互之间也就变得熟络起来。 毕竟余长恨只是单纯想要找人切磋武功,从始至终也没有什么恶意。 “炒羊肝最重要的是腌渍和火候,加入蒜苗后还可以增添一股清香味。等以后有机会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一份尝尝。” 杜永迅速在脑海中构建出一个全新版本的菜谱。 鉴于这个时代包括青椒、洋葱、胡萝卜、辣椒等作物还没有传入中原,或者说传入了但还没有大范围普及开,后世菜谱是没办法直接拿来用的。 不过好在他的厨艺已经有快五十点了,因此很容易就能找到一些替代和改进方案。 第七十六章 一个熟悉的名字 “行!那我就等着品尝你的手艺。对了,你们大老远从苏州跑到京城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吗?我对这边还算熟悉,要是需要帮忙说一声就行。” 余长恨拿起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将北方江湖人士那种仗义直爽的热心肠性格展示得淋漓尽致。 尽管彼此相识还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徐雨琴啃了一口刚端上来还有点汤的烤羊腿,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我们是奉师父的命令前往草原,给师伯送一封信和礼物。” “去草原?这个时候!” 余长恨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杜永敏锐察觉到了对方的反应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余长恨苦笑道:“你们真是一点都不关注边境的消息啊。就在一个月之前,蒙古太师也先突然出兵击破北方诸卫,数万铁骑摆出一副要南下的姿态。目前边关虽然还没打起来,但已经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了。这种时候去草原很容易撞上大量的骑兵。” “又要打仗了?” 徐雨琴立马皱起了眉头。 她之前不止一次走过这条路,因此很清楚和平时期的草原跟战争时期的草原差别有多大。 尤其是牧民,和平时期不仅热情好客,而且还会给予路人力所能及的帮助。 可一旦进入战争时期,他们立马就会换上另外一副面孔,化身成为狡猾残忍的劫掠者,将沿途所有的财物抢夺一空,并且杀掉所有敢于反抗之人,把其余人变成自己的奴隶。 “是啊,而且搞不好还是一场大战。目前朝廷已经开始调兵遣将,就连京师的禁军也接到了随时准备出征的命令。我建议你们最好还是等几天先观察一下情况。” 余长恨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因为像这种规模的战争,双方肯定是会派出高手的。 而且一些精锐部队和亲卫更是会全体习武,并且精通阵法能够围杀一流高手。 “师弟,你觉得呢?” 徐雨琴转过头看着突然陷入沉默的杜永。 “我觉得咱们可以先抵达边关,看看情况再决定是否进入草原。”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杜永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确切地说,他听到了一个让自己感到非常熟悉的名字——也先。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位蒙古瓦剌部的首领在另外一个时间线的历史中,可是以三万兵力直接锤爆了明朝五十万大军,并且成功俘虏拥有“堡宗”、“大明战神二代目(一代目是李景隆)”、“叫门天子”、“瓦剌留学生”等诸多称号的明英宗——朱祁镇。 换言之,眼下的时间线大概率应该是在公元1450年前后。 不过由于在这个世界,朱元璋没能登上皇位,所以他的后代应该也没有机会搞出如此神奇的操作,直接将五十万精锐大军全部葬送。 但不可否认的是,也先的军事才能在这个时代绝对是顶尖的。 再加上高武世界的加持,杜永很好奇他究竟能掀起怎样的风浪。 “你真要去边关?要知道战争可跟江湖仇杀不一样,是真的会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余长恨忍不住提醒道。 “呵呵,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奔着杀人去的呢?或许对于别人来说,战争是可怕的灾难,但在我眼中却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 说罢,杜永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眼睛里闪烁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与期待。 如果是普通人,当然应该恐惧战争。 因为它除了杀戮、毁灭和痛苦之外,无法带来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但对于杜永来说,战争就是收割经验的最佳时机,同时也是让自己快速完成蜕变的试炼场。 如果连他这样的人都畏惧战争,那一身的武功不是白练了么。 “我这位小兄弟是不是脑袋有点问题?” 余长恨将目光投向石山派大师姐,同时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徐雨琴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不,小师弟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他当初在苏州城的时候,可是想要把青鲨帮几千号人全部杀光呢,这趟出来还顺路灭了漕帮和清水堂,一口气杀了两三百人。” “嘶——” “邸报上的内容居然没有一点添油加醋,全部都是真的?” 余长恨先是倒抽一口凉气,紧跟着看向杜永的眼神都变了。 他原本觉得覆灭两个帮会只是一种夸张的形容,杜永最多只是杀了帮主和高层而已。 “不然你以为呢?相信我,一旦到了战场上,我师弟绝对是如鱼得水。” 徐雨琴十分亲昵的搂住杜永的脖子,那张稚嫩的小脸上浮现出骄傲之色。 要知道江湖中人虽然整天打打杀杀,大家手上都或多或少有几条人命,但真正能适应战场残酷环境的却并不多。 尤其是杜永,无论杀人前还是杀人后都始终能保持淡定,内心之中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根本不用担心精神会出现什么问题。 “好吧,看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想不到小兄弟还是个杀神转世。既然如此,那我就索性送你们到边关好了。另外,我建议你们最好买一张好弓,再多买些箭矢。与蒙古人交战,弓箭有时候比刀剑更好用。” 余长恨郑重其事地给出一个建议。 “买弓箭?可我们不懂行啊!而且之前也没学过。” 徐雨琴瞪大眼睛一脸懵逼。 “没关系,我懂。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一会儿带你们去京城最好的武器铺子挑两把。至于射箭,以你们的武功,只要稍微练习几次就能成为百步穿杨的神射手。” 余长恨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给出保证。 就这样,三人在热烈的氛围中把满满一桌子酒菜扫荡干净。 吃完饭后,徐雨琴和余长恨两人一起去了武器铺,而杜永则独自留下来为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的战争做准备。 首先,他把大量武学经验分给了“水滴石穿曲”,直接将这门音律武功提升到LV6。 因为这是唯一一个可以进行大范围无差别群攻的武功,简直就是为了战场而生。 紧跟着,杜永打开顿悟天赋,开始着手将自己目前掌握的大量庞杂武功招式进行融合。 首先被选中的就是刚刚才学会的“九绝刀法”。 不过他并不打算将这门武功作为根基,而是将其当成养料“喂”给另外一门“天狗刀法”。 这是清水堂堂主庞允赖以成名的绝技,“吞月”就是其中威力最惊人的一招。 当然,这并不是说“九绝刀法”的等级在“天狗刀法”之下。 只是前者那种死中求活的意境并不适合杜永,反倒是后者那种吞噬天地的气魄与他更加契合。 当两门武功被放置在角色面板凹槽内的刹那,无数关于这两种武学的信息便在脑海中爆炸开来。 凭借惊人的悟性,杜永立马从中找到了契合点,并以极快速度将其串联起来形成一套逻辑自洽的武学理论。 完成的瞬间,两种刀法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全新的七级武学“残月魔刀”。 该刀法在保留了“天狗刀法”吞噬天地的气魄的同时,还吸收了“九绝刀法”的奇险,给人一种刀随时会反过来控制人的诡异感觉。 这门刀法是纯粹的杀戮武功,刀出鞘必见血,否则便会反噬自身,因此才会被冠以“魔刀”之名。 而且杀的人越多,刀气的威力就会越强,甚至会与血煞之气融合,直接从精神层面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可以说它就是为了适应战场而刻意创造出来的。 有了“残月魔刀”,杜永并没有因此而收手,反倒是将目光投向了剑法。 作为江湖上最常见的武功,他目前收集到的剑法已经超过二十五种,可以说是五花八门各有特色。 其中最厉害、威力最恐怖的,莫过于大师姐练的“斩龙剑法”。 但是很可惜,这门剑法需要配合玄铁重剑才能发挥威力,所以并不适合杜永。 在反复审视了几圈后,杜永最终将目光锁定在早期学会的“七意快剑”上。 这门剑法的武学等级并不高,但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节省真气。 由于有“惊鸿一剑”的关系,他实际上并不缺乏威力惊人且能够一锤定音的剑法。 反倒是缺少一种消耗低、可以用来割草无双的剑法。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杜永把“七意快剑”放在主凹槽,紧跟着将另外一门剑法放在副凹槽。 没过一会儿工夫,他就成功将后者的优点融入到前者之中。 不过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 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中,杜永不断将其他剑法融入进去,最终硬生生将“七意快剑”改造成了“极意剑法”。 确切地说,这门剑法实际上只有一招,那就是“刺”。 但就是这一招,却包含了成千上万种变化,只为追求一个结果,那就是将锋利的剑尖以最快速度刺进对方身体。 再配合剑芒,基本可以做到面对武功远低于自己的人一剑一个。 最重要的是,由于整套剑法只有刺,因此非常的节省真气。 甚至可以做到一边用这套剑法杀人,一边慢慢运转内功恢复真气。 第七十七章 他一直都是这样吗 “驾!” 伴随着几声吆喝,三个骑着马的身影迅速在通往北方关隘的道路上驰骋而过。 由于才刚刚下过雨的关系,他们经过时会不可避免溅起大量的水渍跟泥点,但路人却没有一个敢开口抱怨乃至叫骂。 原因很简单! 这三个身影的年纪虽然不大,但是都带着刀剑和弓,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江湖中人。 所以大家虽然不开心,但也只能选择忍气吞声,否则引发冲突之后倒霉的肯定是自己。 不用问也知道,这三个身影就是才从京城出发的杜永一行人。 尽管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们是想要多停留几天做足准备的。 可计划终究不如变化快。 随着宣府附近出现蒙古骑兵的消息传出,大宋朝廷终于给禁军下达了出击的命令。 如果这个时候再不出发,整条官道都会被封锁起来专门供军队和后勤辎重通行。 所以经过简单的商量,众人决定打个时间差,先一步赶往宣府。 此时此刻,杜永正骑坐马背上,感受着风从脸颊吹过带来的速度与激情。 很显然,学习骑马并没有像学习划船那样困难。 得益于“驯兽”这个技能,他可以与马匹进行简单的交流,仅仅尝试过几次之后就掌握了。 不仅如此! 杜永还跟自家大师姐学会将真气注入胯下马匹的经脉,通过这种方式来强化马匹的速度和体力。 只要真气不断,一匹好马能轻松做到日行千里。 就在三人忙着赶路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呼喊声和尖叫声。 只见一支正在赶着牲畜缓慢前行的商队,不知为何突然乱了起来。 不少受惊的马匹和牛羊更是像没头苍蝇一样四散奔逃。 “怎么回事?!” 徐雨琴下意识放慢了胯下战马的速度,抬起头向远处张望,很快便看到一群头戴皮帽、手持弯刀或弓箭的身影,正三五成群向商队发动攻击。 他们一边驱赶着牲畜冲击商队组成的防御阵型,一边喊着某些根本听不懂的话语,不断向人群射箭。 好几名商队的护卫已经不小心中箭倒地,伤口不断的往外流血。 其余人则纷纷拿起盾牌以大车为掩护,将一辆看上去最好的马车保护在中间。 “该死!是蒙古人的侦察轻骑。他们怎么越过边关要塞出现在这里的?” 余长恨长期在北方生活,一眼就认出这标志性的草原骑兵打扮。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做出指示,就看到本来跟在最后边的杜永压根不减速,直接从自己身边冲了过去。 下一秒…… 后者已经摆出弯弓搭箭的姿态,在马背上毫不犹豫射出了一箭。 嗖! 伴随着箭矢刺破空气发出的声响,一名蒙古骑兵立马应声腾空而起,然后重重摔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嚎。 因为他的左胸直接被锋利的箭矢贯穿了,鲜血正像开闸的洪水一样不断喷涌。 嗖!嗖!嗖! 已经决定大开杀戒的杜永压根没有给敌人任何做出反应的机会,抬手就使出了才跟余长恨学会的连珠箭。 眨眼之间,又有三名蒙古骑兵倒在了那威力恐怖的箭矢之下。 其中一人被射中眼睛,整个脑袋当场炸裂开,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死透了。 还有两人一个胸口中箭,箭头巨大的动能直接带着心脏从身体里飞了出去,仅仅几秒钟便当场咽气。 另外一个则是腹部中箭,肠子飞出去四五米远,然后被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扯断,巨大的痛苦令他宛如疯了一样在地上打滚。 毫无疑问,这些箭矢都灌注了一定量的真气,所以才会有如此骇人的穿透力。 “是高手!上!先杀了他!” 为首的骑兵统帅注意到了杜永这个强势的闯入者,立马下达了新的命令。 短短几秒钟的工夫,数十支箭便仿佛雨点般飞过来。 作为马背上的民族,这群曾经用铁蹄蹂躏了整个欧亚大陆的牧民无疑是天生的战士,骑射水平更是冠绝世界。 所有的箭居然没有一支射偏到马匹上,而是全部冲着人去的。 但凡换个普通人,这会儿估计除了闭目等死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 可杜永显然并不是普通人。 看着这些从四面八方将自己包围的箭,他仅仅是笑着拔出了银刀。 唰! 只见一道寒光在空气中闪过,数十支箭矢当场被全部截断。 挥刀的时间、角度和位置都把握得恰到好处。 简直就像是精心计算过每一支箭的飞行速度和距离一样。 最重要的是,杜永胯下的马匹始终在全力冲刺,眨眼之间便冲到蒙古骑兵的面前。 手腕轻轻一翻,五颗人头便伴随着冲天而起的血柱飞了起来。 就在银刀收割生命的同时,他另外一只手也没闲着,将弓收起并拔出剑,抬手便刺穿了另外一侧三名蒙古骑兵的咽喉,仿佛死神降临般疯狂收割着生命。 在驯兽技能的加持下,胯下的战马似乎也感知到了主人不断沸腾的杀意,猛然间发出一阵长啸,庞大的身躯竟然腾空而起从混乱的羊群身上跳了过去,直奔刚才下达命令的敌人首领。 轰! 在强大真气的加持下,战马落地刹那愣是将地面给踩出了一个小坑。 “布日固德!快挡住他!” 蒙古人的首领明显有些慌了。 因为他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马背上的汉人少年并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名会武功的江湖高手。 众所周知,即便是没有内功只练过点外门功夫的江湖中人,也能轻松杀掉十几二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 所以面对高手要么采取消耗战的方式围杀,要么就只有用高手对高手的方式。 不管是大宋朝廷的军队中,还是蒙古人的军队中,都会长期招募并保持着相当数量的武者。 在首领的怒吼声中,一名手持长矛的健壮男子策马冲了过来。 他生的虎背熊腰看上去非常健壮,连一句废话都没有就直接迎上杜永。 铛!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交错而过,长矛戳在刀身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随后便是真气碰撞形成的狂风。 “汉人小子,你是什么人?” 布日固德调转马头脸上露出异样的表情。 因为他完全没想到一个还没长大成年的小孩子,居然能挡得住自己全力一击。 “石山派,杜永。” 杜永直截了当报上了自己的师门和名字,同时有些惊讶在这支队伍里居然还真有一个高手。 当然,说话的时候他也没闲着,而是挥刀斩杀了两个想要从侧面偷袭自己的家伙。 由于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以至于后边的两人此刻才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他一直都是这样吗?” 余长恨结结巴巴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没有任何语言上的交流,起手便是毫不留情的杀戮。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年仅十二岁、平日里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礼貌谦虚的少年干的。 “是啊,一直都这样,习惯就好。” 徐雨琴无疑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仅仅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现在怎么办?要去帮忙吗?” 余长恨转过身看向女童模样的石山派大师姐。 徐雨琴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不需要。我小师弟杀人的时候讨厌别人插手,更喜欢一个人享受,我们在这里看着就好。” “享受?” 余长恨敏锐的抓住了一个关键词。 “你难道没有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吗?对于我师弟来说,杀人就是练功,人杀的越多,他的武功进步就会越快。师父说过,师弟的天赋深不可测,所以不要对他的所作所为进行太多的干涉,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就在徐雨琴说这番话的时候,杜永再次对蒙古骑兵展开了毫不留情的屠戮。 他并没有急着去跟名为布日固德的蒙古高手一决胜负,而是选择先杀掉周围那些比较容易收拾的轻骑兵。 理由也很简单,主要是怕干掉布日固德之后这些骑兵马上掉头逃跑,自己不好追赶。 而且才顿悟出来的“残月魔刀”也需要提升一下熟练度,顺便通过杀戮积累血煞之气来提升威力。 亲眼目睹了一人一骑将上百凶悍的蒙古骑兵像宰鸡一样杀掉,遭到袭击和围困的商队都惊呆了。 要知道在蒙古帝国军事力量最鼎盛的时候,这些草原骑兵可是能够做到“百骑裹万众”的。 他们甚至已经做好了全员战死的准备。 谁知道转瞬之间局势便反转了过来。 现在蒙古人竟然从猎人变成了猎物,才没过一会儿功夫,一百多骑兵就只剩下二十余骑。 尤其是伴随着杀戮,任何人都能感受到杜永身上的杀气正在不断的升腾,甚至凝聚成某种实质性的气势。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他手中的刀正在变得越来越快。 原本光洁明亮的银色刀锋上,已经能够隐约看到一条猩红色的血线。 它的出现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由自主产生恐惧。 每当刀锋挥舞的时候都像是带着某种夺人心魄的魔力一般,明明怕得要命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去看。 第七十八章 入魔 唰! 噗—— 伴随着一抹寒光在空气中划过,又是三名蒙古骑兵的脑袋被砍了下来。 尽管在临死前,他们也都同时拔出弯刀砍向杜永,但却被后者一个单手撑马鞍翻滚的飘逸动作轻松躲过。 更不可思议的是,从脖子大动脉喷出的血柱,竟然像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一样,随着银刀锋刃的挥舞在空气中形成一条翻滚的血浪。 远远看上去给人一种诡异、恐怖、魔性的感觉。 【你杀死了三个敌人】 【你获得了415点武学经验】 【你获得390点武学见识】 【你的残月魔刀熟练度提升至LV4】 【你的真气吸收了足够的血煞之气】 【你暂时性获得“入魔”状态】 【你接下来所有的武功招式威力增强100%,同时招式真气消耗提升100%,血气随时间流失缓慢减少】 【你的残月魔刀的熟练度在现有基础上提升五级】 …… 当这段滚动信息出现在角色面板的刹那,杜永身上那种属于若水功波澜不惊的平静瞬间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杀气。 他就好像一下子从平静的湖面变成了风暴中波涛汹涌的大海。 与此同时,刀身上那条原本不是很清晰的血线,此刻已经扩散到整个刀身,并在上边形成一层如同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的血纹。 最恐怖的还要属杜永的眼睛,眼白的部分不知何时已经变得一片血红。 如此多不同寻常的景象,就算再傻的人也明白这显然不是什么普通的武功。 “魔刀!” 作为一名刀客,余长恨立刻就认出了残月魔刀的本质,那张少年老成的脸上更是浮现出紧张和凝重之色。 紧跟着他转过身问道:“你们石山派还有这种武功?” 徐雨琴赶忙摇头否认道:“别乱说!我石山派好歹也是名门大派,怎么可能会有魔功。这明显是小师弟自己琢磨出来的武功。你没发现他的刀有你九绝刀法的奇险之意吗?” “自……自创武功?不,不对,你的意思是仅仅一次切磋,他就已经学会了我的九绝刀法?” 余长恨感觉脑袋就像被人用重锤砸了一下,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要知道他当年跟着父亲学这门武功的时候,可是没日没夜的足足练了一个月才勉强掌握。 就这,还被亲爹称赞是难得一见的练刀天才。 “哈哈哈哈!我喜欢你现在的表情。没错,小师弟天资绝顶,无论是什么武功通常只要看上一遍就能学会,哪怕是观海听涛掌这种顶尖绝学也不例外。” 徐雨琴忍不住笑出了声。 毕竟她当初发现杜永这种逆天悟性和天赋的时候,也是差不多同样的反应。 “可他现在入魔了真的不要紧吗?我听说练这种武功的人都会性情大变,甚至是变得疯疯癫癫。” 余长恨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虽然才认识没几天,但他还是相当喜欢这个武功高强且有一手好厨艺的小兄弟,不希望对方出什么问题。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但愿师弟能驾驭这魔刀吧,不然我的麻烦可就大了。” 徐雨琴无奈地叹了口气。 身为石山派的大弟子,她当然不可能不知道魔功的可怕之处,更不明白自家小师弟明明已经有了若水功这样最顶级的内功心法,以及观海听涛掌这样的配套招式,只要一直练下去保底都是个宗师,为什么还要搞出魔刀这种武功。 但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她现在只希望这些蒙古骑兵都死光的时候,小师弟能结束这可怕的入魔状态。 殊不知,杜永此刻的状态虽然看起来非常吓人,可实际上在“无我无相”天赋的加持下,他的头脑一直都非常清醒。 只是心底多了一种强烈的嗜血欲望和杀戮冲动。 尤其是当刀锋切开身体血浆四溅的刹那,感觉就像是创造了一件转瞬即逝的美丽艺术品。 而那些异常的血液流动,自然是受到了若水功真气的牵引。 这就是入魔吗? 杜永似乎有点明白为何江湖上谈“魔功”色变。 这类武功为了追求在短时间内快速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往往会让真气走一些极度危险的经脉和穴位,并且还需要同样极端的情绪配合。 久而久之,精神和心理要是不出点问题才怪呢。 不过好在他本人有“无我无相”天赋,因此受到的影响还在可控范围,并没有被吞噬掉理智。 “布日固德!快阻止他!他要把我们的人杀光了!” 眼睁睁看着身边的手下越来越少,蒙古骑兵的首领明显急了。 “闭嘴!没看我在追吗?” 布日固德同样也急了,挥舞皮鞭狠狠抽打了一下胯下战马的屁股。 但是很可惜,无论他怎么做都追不上杜永,更无法阻止后者屠杀那些没有什么反抗能力的骑兵。 原因很简单。 杜永的身体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体重要远远比膀大腰圆的布日固德轻。 这也就意味着他胯下战马的负重要轻得多,自然也就跑得更快。 幸好,这种情况很快就发生了转变。 随着散开的蒙古轻骑兵被一个一个全部杀光,最后就只剩下围绕在首领附近的三骑了。 “汉人小子!你马上就要为杀死那么多蒙古勇士付出代价了!” 被放了半天风筝的布日固德这会儿明显已经快要被气疯了。 “吃完开胃菜,是时候来品尝你这道正餐了。” 杜永瞪着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注视着不远处的蒙古壮汉。 “给老子去死!” 布日固德咆哮着策马冲锋,手中灌注满真气的长矛愣是在刺出的瞬间突破临界点,在空气中形成一道弧形的波纹。 “血月!” 迎上去的杜永突然腾空而起,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挥出了一刀。 只见半空中一刀血色的道光划过,随后惊天动地的刀气与煞气便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向对方。 当两者碰撞到一起的时候顿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轰!!!!!!! 方圆数丈的花草树木直接被连根拔起,连带着泥土和石块一起四散飞溅。 那景象就仿佛有人在地下埋了炸药并引爆一样壮观。 当一切平静下来的时候,众人这才看到两人隔着两丈远的距离相背而立。 杜永手中银刀表面遍布的血色纹路已然消失,眼睛里的血丝和浑身上下散发的杀气也在迅速消退。 另外一边,布日固德则保持着突刺的姿态,胯下的战马早就在恐怖真气的撕扯下化作漫天飞舞血肉,只剩下一些零散的骨架散落在附近。 大概一两秒钟过后,他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你这是什么刀法?” “残月魔刀。如何,你喜欢吗?” 杜永面无表情的反问。 “以身入魔?果然是好刀!能死在这样的刀法之下,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中原大地果然是人杰地灵,连你这种年纪的小子都能练出如此武功……” 布日固德绷紧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解脱的笑容。 下一秒…… 他手中那根长矛突然毫无征兆的从中间断裂开,哪怕是坚固锋利的矛头都不例外。 与武器一起裂开的,还有他那虎背熊腰壮硕的身体。 不用问也知道,从交错而过的那一刻,这位蒙古高手就已经死了。 只不过他凭借强大的真气强行把身体粘合在一起。 现在这口真气散了,鲜血和内脏也就从裂开的身体中喷出,彻底迎来生命的终结。 “你不应该给我那么多时间去杀人、蓄势、入魔,否则想要劈出这一刀可没那么容易呢。” 说罢,杜永缓缓举起手中的银刀向最后剩下的蒙古骑兵逼近。 还没等几人从己方高手被一刀毙命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便施展轻功如同幽灵般飘到近前,将除了首领之外的三人斩首,紧跟着再一把将首领从马背上扯下来。 砰! 首领后背着地重重地摔在地上,头上戴着的帽子也随之滚落。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顽强地爬起来拔刀想要拼命。 能看得出,这家伙显然也有点武功底子。 但在杜永的面前连一个回合都没撑住,手中的刀就被挑飞了。 “想死?别那么着急,等回答完问题我自然会成全你。” 杜永丝毫没有理会对方那充满恨意的眼神,直截了当的质问:“你们是怎么绕过边关出现在这里的?宣府那边发生了什么?” 要知道为了确保京城的安全,大宋朝廷也跟明朝一样,在北方边境设立了一系列的防御工事。 除了最重要的宣府之外,后边还有居庸关和十几个连锁的堡垒要塞。 并不是说只要击破一个就能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 “呸!你休想从我嘴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蒙古骑兵的首领催了一口唾沫,脸上根本看不到半点对于死亡的恐惧。 “哈哈哈哈!很好,我就喜欢视死如归的硬汉。” 杜永非但没有生气反倒开心的笑了,一边笑还一边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他晃了晃手中的瓶子自顾自的说道:“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从来都可不是死亡,而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在闲暇的时候调配了很多有趣的东西,现在可算有个人可以给我试试了……” 第七十九章 去宣府 “啊啊啊啊啊啊!!!!!!” “杀……杀了我!快杀了我!” 短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蒙古骑兵的首领便趴在地上摆出一个十分怪异的姿势,同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瞳孔已经扩张到极致,同时皮肤下面青筋暴起,肌肉正在疯狂痉挛形成一块块梆硬的肉疙瘩。 大量的汗水迅速浸透了身上的衣服,从盔甲的缝隙中流出来。 如果是一个现代医学专业的人在场,立刻就能看出他身上的神经系统出现了非常严重的紊乱。 虽然大脑还保持着清醒,可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可能还伴随着恐怖的幻觉。 由于四肢根本不听使唤,所以这家伙连自杀都做不到,好几次试图拔出靴子里的匕首,但最终都失败了。 “硬汉,作为世上第一个品尝到神仙散滋味的人,能给我描述一下你现在的感觉吗?要知道我还从来没有在人身上试过它呢。” 杜永摆弄着手中的小瓷瓶,饶有兴致观察对方的反应。 尤其是他脸上若有若无的笑容,在外人眼中简直跟魔鬼没什么两样。 “杀……杀了我!求你了!” 伴随着毒素在身体内不断扩散,蒙古骑兵的首领这会儿舌头也开始出现异样,就连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杜永见状知道不能继续玩下去了,否则对方可能会失去语言能力,所以果断质问:“告诉我宣府发生了什么,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太……太师兵围宣府,命令我们四处出击,截断后方所有的官道封锁消息。” 首领结结巴巴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他此刻的意识已经明显不太清醒,痛苦狰狞的表情也逐渐放松,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已经开打了?” “不,不对,如果真的想要攻城,对方为什么还要派小股骑兵四面出击呢?” “这可能是一个陷阱,蒙古人应该是想要围点打援。” 杜永在稍加思索后很快便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毕竟宣府的地形和筑城位置可是以险要坚固著称。 再加上长年囤积重兵,强攻绝对是下下策。 当然,也不排除蒙古一方聚集了大量武功高强之辈,打算直接靠这些高手直接斩首加抢夺城门,为骑兵打开通往城内的道路。 总之,在高武世界战争存在的变数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根本无法按照常理来判断。 甚至可能会出现一人灭一城的极端情况。 想到这,杜永挥刀砍下蒙古骑兵首领的脑袋结束了对方的痛苦。 因为神仙散到了最后阶段虽然看上去像是在笑,但实际上那是神经系统彻底过载崩溃的表现。 这玩意之所以叫“神仙散”,真正的意思是神仙难救。 它的主要原料是一种在养成模式商店界面出售的毒蘑菇,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毒草和毒虫。 最开始杜永是想要调配一种能够令人肌肉麻痹的毒药,结果意外调配出了更加恐怖的神经毒素。 只是不知道该毒药对于内功深厚的人效果是否也同样明显。 “师弟,你没事吧?” 徐雨琴一边大声询问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 “大师姐,我很好。” 杜永收起刀转身露出人畜无害的表情。 徐雨琴看到这一幕顿时松了一口气:“呼——吓死我了。你说你没事练什么魔刀啊!知不知道入魔练武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你师姐说的没错。知道你自己刚才的状态有多恐怖吗?我甚至都怀疑你会把眼前所见的一切活物全部杀光。” 余长恨也跟着数落起杜永。 不仅如此,他还上前查看杜永握刀的手,反复确认没有留下什么隐患。 “你们就放心吧,我练的这种魔刀本质上是通过杀戮汲取血煞之气蓄势,当达到顶点斩出最后一刀的时候就会全部释放出去,并不会对自身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杜永耐心向两人解释“残月魔刀”独特的武学意境。 “蓄势?” 余长恨瞬间明白了什么,两眼开始微微放光。 杜永笑着点了点头:“没错,蓄势。众所周知,刀法最重气势,尤其是见识过余大哥九绝刀法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奇险之后,我就在想能否把杀意和死亡融入到刀法之中,通过不断斩杀敌人来为自己的刀蓄势。结果就像你们看到的那样,我入魔了,但同时也成功了。” “好!好一个入魔!好一个蓄势!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从小就跟随父亲一起练刀的余长恨,瞬间从中获得了巨大的启发。 尽管他自己并不打算走入魔这条道路,但却可以通过别的方式蓄势,让自己的刀变得更强。 “哈!就你那榆木脑袋也想跟我小师弟比?” 徐雨琴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调侃了一句。 余长恨听到之后也不恼,反倒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个榆木脑袋。不过现在明白这一点也不算晚,用不了多久我的刀法就能再次精进。对了,这个蒙古人在临死前都说了什么?” “他说也先的大军已经兵围宣府,并且还派出小股骑兵想要截断所有道路。” 杜永没有隐瞒直截了当说出自己刚刚获得的消息。 “什么!战争已经开始了?” 余长恨大吃一惊,有点不敢相信才几天的时间,局势就朝着不可控的方向一路狂奔。 徐雨琴更是无奈的抱怨道:“这么说咱们短时间内是没办法进入草原了?这些蒙古人也真是的,就不能老老实实的放牧做生意吗?非得隔段时间就南下打一仗。” “现在怎么办,你们还要去宣府吗?” 余长恨抬起头看着石山派的两人。 杜永不假思索地回应道:“去!为什么不去!像这种大战要是错过了我可是会抱憾终身的。对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宋朝廷在战争时期会开出高价悬赏,招募江湖高手为大军效力的,对吧?” “嗯,是有这么回事。在这方面朝廷还是比较慷慨的,不管是丹药、武功秘籍、神兵利器,还是官爵、金银财宝、美女都从不吝啬。怎么,小兄弟你打算去宣府加入大将军府抵挡蒙古大军南下吗?” 余长恨用怪异的目光上下打量杜永。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类似石山派这种名门大派向来都是非常高傲的,对于官府和朝廷的拉拢从不加理会。 就算偶尔有几个弟子加入军队或缉捕司,那也往往是个人的选择,跟师门没有半点关系。 “加入就算了。不过当一段时间拿钱办事的雇佣兵我还是很有兴趣的。更何况,余大哥你难道不觉得,只有从血与火中淬炼出来的刀才最锋利吗?” 杜永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双杀气四溢的眼睛。 “说得好!我这次就舍命陪你走一趟!顺便见识一下草原高手的武功。” 余长恨瞬间被激起了满腔豪气,掏出随身携带的酒壶仰起头猛灌了一口。 毕竟他也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正是容易热血上头的年纪。 徐雨琴同样也是个胆大包天的主,立马笑着拍手附和道:“那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就出发去宣府!我的玄铁重剑已经饥渴难耐了!” 就在三人打算上马再次启程的时候,一名三十多岁的汉子突然从商队里跑了出来,冲杜永大喊道:“少侠!少侠留步!我家主人希望能请您相见以表达感激!如果不是您出手,我们这些人今天恐怕都要交代在这里。” “不必了!我们还要赶时间,你们也赶紧走吧。” 杜永挥了挥手也不理会对方的反应,直接翻身上马,大喊一声“驾”便扬长而去。 看着三人的背影迅速远去变小,汉子只能无奈的返回马车冲着里边的人低语道:“夫人,那个少年不肯过来,他已经走远了。”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始终紧闭的车门突然被推开,从里边走出一名身穿华服、头发盘成妇人模样的美貌女子。 她看上去应该只有二十七八岁,眉宇间仿佛有一种化不开的忧愁,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其抱在怀中好好的爱护。 “走了?为什么?” 女子声音中带着疑惑与不解。 尽管刚才一直躲在车上,可她却透过缝隙清楚地看到了杜永是如何屠杀这些凶悍蒙古骑兵的。 尤其是斩杀高手的那入魔的状态,让她内心之中产生了强烈的悸动。 汉子苦笑着摇了摇头:“夫人,我哪搞得懂这些江湖大侠们的想法。不过我倒是记清楚了他们的相貌。等回京城稍微打听一下,应该就能知道是谁救了咱们。眼下还是赶紧先把受惊的牲畜都找回来,然后以最快速度入城吧。” “好,就按照你说的做。” 女子连想都没想便同意了手下的建议。 只是在她的脑海中,一直都无法忘掉残月魔刀杀戮的景象,甚至一遍一遍不停地回放,每一遍都比之前更加清晰。 到最后整个人就像着魔了一样,下意识用那双纤细娇嫩的手抓住了一把刀的刀柄。 刹那之间,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燥热涌遍全身…… 第八十章 真正的魔刀 “杀!杀!杀!” 女子只感觉仿佛有成千上万个声音在脑海中不断回荡。 尤其是原本手无缚鸡之力的胳膊,仿佛一下子有了无穷的力量。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把她吓了一跳,赶忙松开握着刀柄的手臂,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坐在马车内的丫鬟赶忙上前扶住,满脸都是关切之色。 自从遭遇蒙古骑兵的袭击之后,她就发现自家夫人突然变得魂不守舍,甚至还特地要了一把刀放在车内。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女子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神中流露出慌乱与迷茫。 “您肯定是受到了惊吓。毕竟那些蒙古鞑子那么凶残,要不是遇到江湖大侠,咱们还不一定会落个什么下场呢。我听说漂亮女人落在他们手上可比死还惨。您当初就应该听我的别离开京城,像这种贩运牛马的生意根本就不是咱们女人能做的事。” 一提起这件事情,丫鬟立刻露出后怕的神情,同时紧紧攥着自家夫人的手。 就在她还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马车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啊!!!!!!” “不好!有人偷袭!” “该死!是马匪!” “所有人听我号令!别慌!拿起武器和盾牌!” “快把大车围起来!千万别让他们靠近!” …… 一时之间,这支多灾多难的商队再次陷入了混乱。 而且与不熟悉地形只会硬攻的蒙古骑兵不同,这些本地的马匪不仅十分精通对付车阵,同时还有好几个武功不错的家伙。 只见他们操控着马匹一跃便跳过大车的阻拦,冲进人群之中大杀特杀。 才没过一会儿工夫,马匪们就轻而易举摧毁了所有人的抵抗意志。 接近百人的商队最终逃的逃、死的死,只剩下一辆马车孤零零的停靠在原地。 “哈哈哈哈!老大,这次咱们可发达了。看看这些金银、牛羊和上好的毛皮,只要出手肯定能大赚一笔。” 一名匪徒甩了甩刀身上的血,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狂笑。 “那是当然!别忘了这次消息是谁给咱们的!现在,是时候见识一下这个在京城颇有名气的俏寡妇了。” 说着,为首的马匪头目用十分粗鲁的动作一把拽开车门,露出里边躲着的两个女人。 当他看到那位二十七八岁的夫人时,两眼瞬间放光,咧开嘴浮现出色迷迷的笑容。 “好!果然是个美人!不过你这年纪给一个死鬼守寡也太浪费了,不如随我回去当个压寨夫人,咱们再一起生几个大胖小子。” “夫……夫人,我们怎么办?” 丫鬟这会儿已经吓傻了,整个人瘫坐在车厢内瑟瑟发抖。 相比之下,夫人倒是还能勉强保持镇定,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质问:“究竟是谁出卖了我?” 马匪头目笑着回应道:“这还用问?除了你那个好二叔,还有别人能从这件事情上捞到最大的好处吗?” 听到这番话,女子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煞白。 但下一秒…… 她就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把抓住摆放在车厢内的刀。 这个动作顿时让在场所有的马匪都笑得前仰后翻。 “噗哈哈哈哈!” “我的老天!这个小娘们要干嘛?她会使刀么?” “使刀?别傻了!就她那小细胳膊小细腿,老子在床上都得小心翼翼的,别一个不小心给弄骨折了。” “闭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玩意!没看老大已经瞧对眼了么?指不定以后她就是咱们的压寨夫人。” 不用问也知道,这群亡命之徒没有一个觉得女人有了刀就能对自己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威胁。 头目更是满不在乎的开玩笑道:“夫人,你可千万小心点别弄伤了自己,不然我可是会心疼的。” “杀!” 面对这些马匪的污言秽语,女子猛然间瞪大眼睛发出一声怒喝。 紧跟着她手中的刀便在空气中划出一抹寒光。 距离马车附近的四个倒霉蛋瞬间被斩首,直到冲天的血柱喷出,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原本还十分嘈杂的现场立马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变得鸦雀无声。 因为他们完全不敢相信,一个完全不懂武功的寡妇,居然能一刀砍下四个人的脑袋。 而且出刀的速度奇快无比,以至于就连头目本人都没看清楚。 尤其是飞溅的血浆洒在女人那张白皙美丽的脸庞上时,竟然凭空产生了一丝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的邪魅。 “呵呵呵呵……” 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刺鼻血腥味,还有来自敌人的恐惧,女子突然笑了,一边笑还一边迈步向前逼近。 还没等马匪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便伸出舌头以一种近乎诱惑的姿态舔了舔嘴唇边上的血迹,随后便冲进人群大开杀戒。 之前在脑海中不断回放的残月魔刀,此刻居然被完美的复制了出来。 每杀一个人,刀锋上的血线便越明显,同时女人身上的血煞之气也变得越重,一股充斥着不详与暴虐的真气开始在经脉中流淌。 当杀到第十五个人的时候,她的眼睛已经变成一片血红,整个人宛如修罗降世。 “该死!老大!这娘们有点邪门!她……她用的刀法好像是魔刀!” 一名武功还算不错的家伙差点被一刀劈死之后,立马露出惊恐的神情连连后退。 “什么?这不可能!情报里说她从小到大都没接触过武功,怎么可能会魔刀。” 头目脸色大变只感觉头皮发麻。 他做梦都想不到原本十拿九稳的事情怎么会出这种岔子。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既然活着毫无价值,就让我亲手送你们去死好了。” 女人此刻就像解开了某种封印,不仅眉宇间再也没有了一丁点的忧愁,而且完全沉浸在鲜血、杀戮和死亡所带来的强烈感官刺激之中,整个人变得异常兴奋。 “兄弟们跟我一起并肩上!她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就算练了魔刀又能怎么样!” 眼见手下死伤越来越多,头目知道再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果断舍弃了怜香惜玉的念头,全力运转内功冲上去打算将其干掉。 毕竟这年头漂亮女人多的是,但能陪自己拼杀的兄弟可不好找。 可遗憾的是,他才刚刚加入战斗,就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一个非常致命的错误,那就是不应该放任对方杀死那么多人。 仅仅一刀,那扑面而来的冲天杀意便让其差点心神失守。 很显然,女人所施展的残月魔刀已经通过杀戮完成了入魔和蓄势。 尽管还算不上真正的江湖高手,可是对付这些马匪已经足够了。 她压根没有给头目后撤的机会,反手便连出十刀。 铛!铛!铛!铛!铛! 伴随着四散飞溅的火花,马匪头目被这近乎疯狂的刀法逼迫得只能连连后退,整条胳膊连带手掌都被震得发麻。 当最后一刀挥出的刹那,他忽然发现自己手中的武器居然在反复碰撞过后裂开了一道口子。 “不!!!!!!” 咔嚓! 噗—— 在一声绝望的呐喊声中,马匪头子被从中间劈成了两半,喷溅的鲜血将女子那身华丽的衣服彻底染成一片血红。 这要是换成一般女性,怕不是早就吓得惊声尖叫或晕过去了。 但她却反常像是想起什么开心的事情,莫名其妙开始哼唱起一首小曲,并在诡异的歌声中把剩下所有的马匪杀了个精光。 尽管有些人在眼见老大死了之后掉头就跑,但却没有一个人能从魔刀之下逃走。 等杀光最后一个人,女子这才将目光投向马车内的丫鬟。 后者这会儿明显已经吓傻了,浑身颤抖的趴在车厢内哭诉道:“夫人!夫人!是我啊!我是翠儿啊!你别杀我!求你了!” “翠儿?翠儿是谁!” 女子看上去就像失忆了一样,歪着脑袋上下打量这个年仅十五六岁的女孩。 她手中那柄刀此刻已经遍布血红色的花纹,整个人并没有像杜永那样从入魔的状态中退出来。 恰恰相反! 魔刀似乎对她的精神乃至记忆造成了永久性的改变。 “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您的丫鬟啊!从七八岁的时候就跟着您!” 丫鬟拼命的苦苦哀求,生怕那柄沾满鲜血的刀砍在自己身上。 “翠儿……翠儿……啊!!!我的头好疼!” 女子扶着额头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紧跟着头也不回冲进道路两旁的树林。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跑着跑着居然绕到北方通往宣府的方向,并且一边跑一边还在嘴里念叨着什么。 沿途只要遇到活的东西,无论是动物还是蒙古骑兵,她都会毫不留情地将其屠戮。 渐渐的,她一头原本乌黑亮丽的长发变成了雪白的颜色,散落着披在肩膀上。 杜永恐怕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专门为杀戮而创造的残月魔刀,居然会被一个女人看过一遍就学会了。 后者入魔的程度甚至要远比自己更深。 第八十一章 冲阵 从京城出发到宣府的距离并不算远,只有不到四百里。 不过自打出了居庸关之后,杜永一行人就发现大宋朝廷在沿途建立的驿站,几乎无一例外全部遭到了蒙古骑兵的攻击。 有的更是被屠杀一空只剩下烧成灰烬或还在燃烧的房子。 而那些在险要地区建立的坚固堡垒,已经全部关紧大门进入战争状态。 守城的军官并没有因为看到小股的蒙古骑兵四处劫掠就主动出击,反倒是十分谨慎的选择了固守待援。 毕竟这些堡垒的驻军通常并不会很多,大的只有一两千,小的可能只有百余人,而且大多以步兵为主。 一旦离开防御工事进入大平原,很容易就会沦为骑兵的猎物,最终被围而歼之。 当然,代价就是附近的村庄和没来得及跑掉的村民,全部变成了这场战争的牺牲品。 拥有劫掠传统的蒙古人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直接冲进村庄肆无忌惮抢夺粮食、财物和青壮年人口。 但凡遇到一丁点的抵抗,他们立马就会展开毫不留情的屠杀。 至于年轻漂亮的女人,下场自然无需多说。 才短短半天左右,一行三人就顺路解救了四个正在遭受劫掠的村子,同时杀掉超过两百名蒙古骑兵。 “看来情况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余长恨看着远处正在燃烧的房屋,以及带着所剩不多财产朝附近堡垒迁徙的民众,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因为敌人敢于进入大宋境内劫掠只说明一件事情。 那就是在他们身后有一支足以震慑整个北方防御体系的庞大军队。 “别担心,京城那边不是已经下令禁军出击了吗?等朝廷的大军抵达,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徐雨琴不以为意在尸体上蹭了蹭玄铁重剑上沾染的血迹。 毕竟韩宋立国百余年,正处在一个封建王朝最强盛的黄金时期。 尤其是对北方草原的战争基本没怎么输过,就算偶尔败一两次也会很快找回场子。 所以在大部分人的认知中,这次蒙古人南下很快也会跟之前几次一样被驱逐出去。 相比之下,深知“也先”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的杜永,却觉得自己好像正处在一次历史的重大转折之中。 他可不觉得在眼下这个时间点上,也先突然大举入侵会只满足于抢点东西。 恰恰相反! 这位雄才大略的草原统治者应该是想要以宣府为诱饵设下一个陷阱,一举摧毁韩宋在北方地区的军事力量。 就像他在另外一个时空发动的土木堡之战一样。 当然,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个世界没有明英宗这种皇帝内鬼配合,所以理论上不会出现五十万大军一朝葬送的军事奇迹。 毕竟韩宋眼下在位的皇帝已经登基十多年,已是个五十六七岁的小老头了。 想到这,杜永轻轻甩了下刀身上沾染的血迹,翻身上马说道:“走吧,反正距离宣府也没多远,等到了之后一切谜团都会揭晓。” “要是撞上蒙古人的大军怎么办?” 徐雨琴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问了一句。 “那还不简单?直接杀出一条血路冲进去不就行了么。以我们的轻功翻过城墙简直易如反掌。” 杜永轻轻抖了下手中的缰绳,胯下马匹立刻就撒开蹄子狂奔。 “哈哈哈哈!说得好!纵使千军万马又能奈我何!” 余长恨也大笑着策马奔腾跟了上去。 一行三人就这样沿着官道一路向北,终于在黄昏时分看到了从地平线上升起的宣府城。 与大多数内地的县城只有一丈高的城墙不同,这座边关重镇的城墙高度超过三丈五尺,也就是十米多高。 而且周长足有二十多里地,非常非常的巨大,完全就是一座坚不可摧的战争要塞。 再加上常驻在这里的两万多精锐边军,任何想要啃下这里的人都要做好被崩掉满嘴牙的准备。 除了宣府本身之外,周围还有大大小小十几个堡垒、卫城遥相呼应,构成了一片令敌人寸步难行的防御体系。 不过此刻,这片区域已经被蒙古人用强大的骑兵切割开。 一些小的堡垒更是在对方的猛攻下彻底沦陷,变成了一个个嵌进来的钉子。 “果然全面开战了呢……” 看着远处的烽烟、火光和传出的阵阵喊杀声,余长恨勒住马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这里有多少军队?五万?十万?” 从小在南方出生长大的徐雨琴,完全被眼前这幅万马奔腾的景象震撼到了。 没有亲眼目睹过数以千计骑兵在平原上冲锋场面的人,永远也想象不出那种用语言无法形容的壮观。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普通人乃至步兵军团,在看到骑兵扬起的尘烟时就会瞬间吓破胆。 “没有那么多。参加战斗的蒙古骑兵最多只有几千到一万人,但在他们后边还有多少就不一定呢。” 杜永眯起眼睛巡视了一圈很快便给出一个大概的数字。 与很容易被视觉冲击欺骗的古人不同,他很清楚一支骑兵部队的实际数量通常要比看起来少得多。 两三百匹马奔跑起来产生的震动和声响,往往会给人一种有数千的错觉。 如果是数千的话,给人的直观感受就是无穷无尽,仿佛能踏平前方的一切阻碍。 这也是为何骑兵在冷兵器时代乃至热武器初期都是无可争议的战场王者。 谁掌握了它就能牢牢控制战略主动权。 即便局势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下,也拥有绝地反击一锤定音的力量。 “要冲吗?” 余长恨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刀。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掌心正在不停地出汗,心脏更是不争气地剧烈跳动。 毕竟之前豪气万丈的吹牛是一回事,但现在直面千军万马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然要冲!不然岂不是白来了?更何况,也是时候给这些蒙古人来一点小小的中原震撼了。” 杜永脸上浮现出令人害怕的笑容,随后便给胯下战马下达了冲锋命令。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就好像他要面对的并不是一支士气正盛的强大骑兵军团,而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艹!” 余长恨见状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紧跟着转身冲石山派大师姐说道:“就凭这份无所畏惧的胆魄!你师弟只要日后不夭折,天下宗师必有他一席之地。” “这还用你说?我小师弟可是要成为大宗师的人!” 徐雨琴骄傲的扬起下巴。 两人对视一眼之后也不约而同地追上去。 尽管区区三人在这场数万人的大战中根本连一朵浪花都算不上。 可当他们冲进战场的刹那,立刻便掀起腥风血雨。 原本就是奔着来收割经验值的杜永自然不必多说,隔着老远就开始弯弓射箭。 在真气的灌注下,每一支箭都会至少贯穿两到三名敌人。 而且随着弓弩技能的提高,他射的也越来越远、越来越准。 等蒙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冲到近前一手持刀一手握剑,如同战神般瞬间斩杀十余人,硬生生在军阵中凿开一条口子。 徐雨琴和余长恨紧随其后将这个口子撕得更大。 三人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小刀在奶酪上划过,根本没有没有一合之敌。 “都头!快看!那是什么?” 宣府城楼上一名士兵发现了外围传来的骚动,立马向自己所属的军官汇报。 后者闻声快步跑过来,举目向前者所指的方向张望,果然看到了正在蒙古大军中横冲直撞的三个身影,脸上顿时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因为他在边关待了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江湖高手敢直接硬闯军阵的。 尤其是冲在最前边疯狂杀戮的杜永还是个没长大的少年。 那种肆无忌惮的疯狂与浑身上下散发的杀意,简直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更毛骨悚然的是对方的脸上居然在笑! “你们都在这等着别轻举妄动!我去向指挥使禀告!” 如此诡异的情况,都头自然是不敢怠慢,直接一路小跑来到城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大喊:“大人!我们在西边城墙发现三个江湖高手,正……正在冲击蒙古人的军阵,似乎是奔着宣府城来的。” “江湖高手?冲击蒙古人的军阵?” 一身铠甲的指挥使整个人愣住了。 他完全想不出哪路高手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边关,又为了什么要去冲击蒙古人的军阵。 以江湖高手的轻功,想要进入城内根本用不着那么麻烦跟冒险,等到晚上天黑岂不是更好? 不过凡是涉及到江湖高手的就小事。 所以这位指挥使也不敢怠慢,立刻来到西侧城楼居高临下的察看,很快便注意到杜永一行三人造成的巨大混乱,以及大片倒在战场上的敌军伤员和尸体。 才没过一会儿,他们就已经将蒙古人布下的围城军阵杀了个对穿。 不仅如此,为首的杜永还嫌不过瘾,居然没有选择直接爬上城墙进入宣府,反倒直接转弯再一次开始凿另外一侧的军阵。 饶是指挥使在边关见过不少杀人成瘾的疯子,像这么癫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第八十二章 高手出动 【你正在正面冲击军阵】 【你杀死了三百四十二名敌人】 【你获得了4315点武学经验】 【你获得4200点武学见识】 【你的剑术提升了1点】 【你的刀法提升了4点】 【你的内功提升了1点】 【你的弓弩提升了3点】 【你的驯兽技能提升了2点】 【你的极意剑法熟练度提升至LV3】 【你的残月魔刀熟练度提升至LV6】 【你的连珠箭熟练度提升至LV4】 【你的真气上限提升了100点】 【你的血气上限提升了150点】 【你的真气吸收了足够的血煞之气】 【你暂时性获得“入魔”状态】 【你暂时性获得“嗜血”状态】 【该状态会让你陷入对于鲜血和杀戮的渴望之中无法自拔,并且每杀死一个人招式威力就增加1%,最高可以提升60%】 【在以上两种状态同时加持下,你的真气将与血煞之气结合形成魔气,杀的人越多,魔气的总量就越高(注意:魔气需要一定比例的真气作为支撑,一旦比例低于五分之一就会立刻遭到反噬)】 【魔气会大幅度提高所有魔功招式的威力】 …… 伴随着角色面板滚动信息的疯狂刷屏,杜永只感觉自己小小的身体里充斥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强大力量。 与纯粹靠修炼内功获得的真气不同。 所谓的“魔气”由于不是自己练出来的,因此在经脉中流淌的时候会非常的粗暴且难以控制。 这也就意味着若水功最引以为傲的绝对掌控力在此时失效了。 但取而代之的是可以肆无忌惮的挥霍这些充满破坏力的魔气。 不过杜永并没有任何迟疑,立马在冲锋的过程中高高举起手中已经布满血色纹路的银刀,在敌人充满恐惧和绝望的眼神中开始聚气。 才一眨眼的功夫,一条黑红色的邪恶刀气便冲天而起。 那骇人的杀气即便隔着上百米远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杀——” 轰!!!!!!!!!! 当刀刃落下的刹那,前方数十米范围内所有的人和马都瞬间被一刀斩断。 漫天的鲜血、碎肉和内脏几乎把大地都给染成了黑红色。 如果从高处往下看,就好像杜永在瞬间清空了以自己为中心、半径几十米范围内扇形区域的全部敌人。 “哈哈哈哈!不够!还不够!” 杜永如同从十八层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踩着无数的碎尸狂笑着冲向蒙古人最多的地方。 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魔功明明有那么多的缺陷,可还是有无数人前赴后继的选择入魔这条道路。 理由也很简单! 入魔之后武功的提升实在是太快了,快到正道武功拍马都追不上。 刚才这一刀直接让残月魔刀的熟练度又提升了一级。 照这个速度下去,只要杀上几个来回就能将魔刀直接练至圆满。 而且就入魔后的威力而言,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一门八级武学。 最重要的是“无我无相”天赋决定了杜永即便是入魔之后也不会失去理智。 所以他根本无所畏惧,甚至主动配合令自己入魔的更深。 “妈的!老子从小到大都没这么疯狂过!但不得不说,这简直太过瘾了。” 余长恨这会儿明显也杀爽了,不断挥舞着大刀收割生命,满脸都是嗜血与兴奋之色。 能看得出,伴随着杀死的人越来越多,他手中刀的威势也在变得越来越重,甚至能一刀将对方连人带武器直接劈开。 至于徐雨琴同样也杀疯了。 玄铁重剑的每一击都会造成人马俱碎的恐怖效果。 不过伴随着三人造成的影响越来越大,蒙古大军一方很快也做出了反应。 几个穿着打扮与普通士兵截然不同的身影迅速从中军大帐冲出,直奔他们所在的方向。 “何方小辈竟敢如此放肆!” 一名穿着黄红相间僧袍的光头挥舞双掌率先从天而降。 不过他十分鸡贼的没有去跟散发着恐怖与不详气息的杜永硬碰硬,而是盯上了看起来如同女童一样的石山派大师姐。 “秃驴!看剑!” 徐雨琴显然也不是吃素的,二话不说从马上一跃而起,扛着玄铁重剑狠狠砸了过去。 砰!砰! 两人交锋过后不约而同的落地并各自退了几步。 当起身的时候他们都十分惊讶于对方内功的深厚。 几乎与此同时,另外一名手持弯刀、留着一头小辫子的草原青年也紧随其后,挥刀直取余长恨的脖子。 铛! 两把刀碰撞在一起迸射出金色的火花。 “逐日刀?你是格日勒!” 余长恨立马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因为他常年在北方一带活动,因此对于草原上成名的高手都有所耳闻。 “呵呵,没错,我是。你的刀不错,人也不错。” 格日勒咧开嘴笑了。 但下一秒…… 他就突然双手持刀猛地下压,试图用蛮力将刀锋压到对方脖子上。 这种简单粗暴的手段在讲究招式技巧的中原江湖是很少能够见到的。 但在相对野蛮且力量至上的草原却并不稀奇。 最开始的时候余长恨一个不注意差点被压过来的刀锋割开咽喉。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一脚踹向对方的肚子,并且在对方后撤闪避的时候快速翻身下马。 毕竟骑马战斗对付那些普通士兵还凑合,但面对真正的高手就有点自缚手脚了。 尤其是无法施展轻功和身法,无疑会导致发挥不出武功的全部威力。 就在后边两人已经下马步战的时候,冲在最前边的杜永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又劈出一刀将前方聚拢过来的骑兵全部斩杀。 等做完这一切,他才拉了一下缰绳让战马停下来,举起刀用近乎挑衅的动作指着中军。 确切的说是指着那个被众人环绕包围在中间的身影。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对方应该就是这支蒙古大军的最高领导者,同时也是这个时代军事水平冠绝全球的统帅——绰罗斯·也先。 当然如果按照蒙古语的发音,应该叫做“厄僧”。 “有意思!你们有谁认识这个有胆量的汉人小子是谁吗?” 也先并没有因为一个少年的挑衅而生气,反倒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太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最近在中原名声鹊起的石山派——杜永,今年十二岁,目前排少年英雄榜第五,据说练的是数百年从未有一人练成的若水神功。” 一名汉人打扮的书生不假思索报出了关于杜永的信息。 “哦,这么说还是一位少年英杰?诸位谁愿意替本王去招揽他?” 也先环顾四周看着聚集在自己身边这些江湖高手。 在他众多的称号中有一个就是“淮王”,因此有资格自称本王。 而且与那些没什么见识的普通蒙古人不同,这位深知如果想要再次入主中原建立帝国,不招揽汉人中的人才是绝对不行的。 尤其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一定要尽可能的多,否则连韩宋朝廷和皇室派出的杀手都挡不住。 “我愿意一试!” 另外一名背着剑匣、给人一副男生女相的青年主动站了出来。 “倾城剑——梁萧。听闻你的剑法就如同汉朝李延年写的乐歌一样美不胜收令人心醉,正好今天就让本王品鉴一下。” 说罢,也先十分给面子的抬起胳膊做了个请的动作。 他很清楚对待这些江湖高手,绝不能像对待手下那样靠单纯的赏罚维系,而是要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 “请太师稍后,我去去就回。” 梁萧同样也抱拳行礼,然后才施展轻功腾空而起,几个起落便来到杜永的面前。 他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从身后的剑匣中先拔出了一柄两尺长的短剑,轻轻敲击着剑身唱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 杜永看着对方如同神经病一样的表演满脑子问号。 他倒是知道这首传唱了千年的歌曲是汉武帝时期著名音律大师,同时也是不折不扣的佞臣——李延年写的。 而赞美的对象就是他的妹妹——李夫人。 可问题是一个大男人当着自己唱这首歌是什么意思? 尤其对方还是一个男生女相的“娘娘腔”。 一曲唱罢,梁萧这才举起剑一脸认真的问:“你懂什么是美吗?” “什么是没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确定的是你绝对一点也不美,而且还很恶心。” 杜永直言不讳的表达了自己内心之中最真实的想法。 虽然长相是天生的,在这个没有整容的年代也无法改变,但你日常行为举止好歹爷们一点,起码别翘兰花指。 “你找死!” 梁萧瞬间被激怒了,两只桃花眼更是差点喷出火来。 他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直接挺剑便刺。 “看,恼羞成怒了吧?” 杜永不仅嘴上不饶人,而且手上也没闲着,挥刀便迎了上去。 轰!!!!!! 仅仅一击,脚下的地面便被砍出一条接近十丈、足以一尺深的恐怖刀痕。 那扑面而来的血煞之气和杀意,让很多不具备武功的士兵开始忍不住趴在地上狂吐。 第八十三章 深度入魔 “丑陋!太丑陋了!这是何等令人作呕的魔刀!” 梁萧显然并没有被冲天的刀气伤到,而是一个闪身避开锋芒,同时施展轻功从侧面又刺出一剑。 而且他的身法和剑法就如同美人起舞一样,充满了莫名其妙的阴柔之美。 尤其是身体扭动的幅度,再配合上男生女相的样貌,简直就跟那些青楼名妓们搔首弄姿的时候如出一辙。 “滚!” 如此景象瞬间就让杜永产生了强烈的生理不适,手中魔刀更是火力全开,直接奔着要把对方细细切做臊子,一次又一次的快速挥刀。 无他,实在是太过于恶心了。 这种武功如果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施展,那自然是赏心悦目美不胜收。 但如果换成一个娘娘腔的男人,只会让人感觉精神世界受到了污染,恨不能直接扣掉自己的眼珠子。 铛!铛!铛!铛! 轰!!!!!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金属碰撞声,梁萧不仅挡住了残月魔刀的猛攻,而且还十分妖娆的挥剑还击,无论是动作还是体态都简直跟一个女人没什么两样。 尤其是他的剑法,不仅速度奇快无比,同时角度还非常刁钻,每一剑都精准刺向魔刀招式的漏洞。 毫无疑问,这个家伙娘娘腔归娘娘腔,但武功是真的非常高,甚至到了化“技”为“意”的境界。 换言之,他正处在一流高手朝着宗师渐进的阶段。 虽然还没有领悟真正属于自己的武学真意,可是却已经触摸到了门槛。 对付这种超一流的高手,普通的武功招式根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因为根据师父石山仙翁的说法,在宗师之下的交手主要比拼的是真气是否雄厚、招式是否精妙。 可一旦触及到宗师的门槛,比拼的就是玄之又玄的意境。 如果一个人的武功立意很高,就比如说当世站在武学顶点的几位大宗师,他们就能在还不是宗师的时候越级击败其他宗师。 所以自从进入过一次“上善若水”的武学真意之后,石山仙翁就明确告诉过杜永练武练到最后就是练心,要让自己拥有坚不可摧、无法被任何外力动摇的绝对意志。 尤其是领悟武学真意之后,一旦意志出现了动摇,自己之前所走的道路就会全部白费,必须要将其完全舍弃从头开始。 当然!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条路。 那就是尽情释放最极端的情绪去入魔,将内心之中所隐藏的各种欲望完全释放出来,最终打破世俗之中包括道德在内所有的束缚,完成对自我和人性的超越。 是的,在很多正道江湖人士眼中属于“歪门邪道”的魔功,实际上最初的立意之高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目的是通过先沉沦再舍弃的方式,将自己练就成一个超脱世间万物的圣人或神魔。 据说这个世界第一门魔功的创造者就是始皇帝——嬴政。 只可惜,目前江湖上绝大部分的魔功都遗忘了这一点,单纯追求在短时间内获得强大的力量。 “臭小子!你马上就要为自己说出的污言秽语付出代价了!” 梁萧身法随着自身意境的提高开始变得越来越快,此刻只剩下一道道在空气中的残影。 而且这些残影都恰到好处是一个个令人感到惊艳的绝美舞蹈动作。 再加上根本看不清楚人脸,不了解真实情况的外人绝对有可能会错以为对方是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 连身法都如此快,出剑的速度自然也达到了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程度。 毫无疑问,梁萧的倾城剑之名绝对没有一丝一毫水分。 或者说“美”就是他所追求和践行的“道”。 “让我付出代价?就凭你还不配!” 杜永那双入魔之后呈现出血红色的眼睛释放着沸腾的杀意。 眼下摆在他面前的路有两条。 一条是退出入魔和嗜血的状态,想办法进入上善若水的武学真意。 另外一条则是升级残月魔刀深度入魔。 考虑到眼下的战场环境,杜永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只见他在猛的挥出一刀将对方逼退之后,突然毫无征兆的冲向不远处的军阵,并且在施展轻功的过程中快速打开角色面板的顿悟界面。 首先是把残月魔刀放在主凹槽内。 紧跟着杜永快速浏览自己目前所掌握的武学招式和内功心法,最终将目光停留在“嗜心魔功(伪)”上。 这是当初与邹崇交手之后,他自己闲着没事的时候瞎琢磨出来的大致运功路线。 这门内功心法邪门就邪门在它既不是走奇经八脉,也不是走十二正经,而是截取两者的各自一部分,旨在让真气在体内以最快的速度流转。 如此一来,其他内功心法运转一遍的时间,嗜心魔功就能运转十遍乃至二十遍。 这也是为什么邹崇明明没有达到武学宗师的境界,可真气的雄厚程度却无限接近于一位宗师。 最重要的是,该内功心法经过几个位于头部非常敏感且要命的穴位。 而这些穴位无一例外都是神经最密集的区域,甚至涉及到了人体最精密的器官——大脑。 所以凡是练了嗜心魔功的人无一例外都会发疯。 用屁股想也知道,像大脑这种地方常年被大量狂躁真气冲击会有怎样的后果。 不过现在,杜永只想要截取嗜心魔功的一部分武学理念与自己的残月魔刀相结合,让自己可以深度入魔。 【你确定要在随时可能受到干扰的情况下进行顿悟吗】 【这可能会导致出现无法预料的偏差】 【确定】 【顿悟开始】 【你的入魔状态加深了】 【你暂时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进入自动托管状态】 …… 伴随着几行滚动提示,杜永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进入了某种类似上帝视角,明明意识清醒但却无法控制身体。 确切的说,他的身体眼下正在根据周围环境的变化自动做出反应。 尤其是冲进军阵的刹那,立马便挥刀开始收割那些蒙古士兵的生命。 不! 不对! 应该说这才是一个人完全入魔后该有的状态! 以前杜永之所以能够在入魔后保持意识清醒,一方面是无我无相天赋的效果,另外一方面是入魔的深度不够。 可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被最疯狂极致的杀戮欲望和本能所支配,理性和人性的部分被完全剥离。 唯有如此才有资格被称之为“魔”。 “有意思!原来这就是真正的入魔!” 搞清楚状况的杜永连一秒钟都没有耽搁,立马开始解析两门武功的共同点,并试图将嗜心魔功融入进魔刀之中。 但他却并不知道自己深度入魔之后,究竟给外界带来了怎样的震撼。 “哈哈哈哈!血!我要更多的血!” 魔化的杜永根本不像本人那样会有所克制,而是第一时间就将整个战场所有的血煞之气吸收进来形成庞大无比的魔气。 当梁萧追上来的刹那,他突然转过头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笑容,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劈出惊天动地的一刀。 轰!!!!!! 一道长达十五丈的恐怖刀气瞬间从天而降,直接将整个军阵从所有人的视线中抹掉了。 那些陷入绝望和惊恐的士兵甚至没有机会发出一丁点声音,便连人带马化作漫天飞舞的血肉。 仅仅一击,一个千人队就全部死光了,连一个生还的幸运儿都没有。 骇人的刀锋愣是把脚下的大地都削下去足有两尺深,凭空制造出一块小小的盆地。 “你……你……” 梁萧一脸骇然看着身后地狱般的景象,张开嘴半天愣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尽管他的武学境界要比杜永高,但却远远做不到如此震撼人心的程度。 这杀伤半径跟破坏力太夸张了! 尤其是那股充斥着血腥与杀意的刀气,根本不可能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能练出来的。 哪怕从娘胎里就开始练也绝不可能! 当然,被震撼到的并不仅仅只有梁萧一个人。 “喂喂喂!这不是真的吧?” 自认为对杜永已经足够了解的余长恨只感觉浑身上下汗毛倒竖。 因为刚才那一刀边缘距离他只有不到几寸。 不过作为对手的逐日刀格日勒就没那么幸运了。 这位蒙古青年高手正捂着肩膀露出痛苦之色,原本黝黑的脸庞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有些苍白。 因为他的一条手臂被刀气直接砍了下来。 更要命的是蕴含着杀意的魔气正顺着伤口入侵体内的经脉。 如果不能及时清除肯定会在身体里留下巨大的隐患。 另外一边,徐雨琴跟和尚离的稍远一些,因此并没有受到任何波及。 但他们俩还是不约而同选择停手。 “那是你师弟?!” 和尚下意识吞了口唾沫,光溜溜的脑袋上全都是汗珠。 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这一刀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是否能躲得开。 不过徐雨琴这会儿明显顾不上吹嘘自家小师弟的习武天赋,反倒是浮现出紧张和担忧的表情。 身为石山派的大师姐,她很清楚这种程度的入魔跟之前完全不是一回事。 尤其是喷溅在地上的血浆,正缓慢向杜永站着的方向汇聚…… 第八十四章 双魔会 “杀!!!” 魔化的杜永除了杀戮之外根本没有任何情感,更不会在乎外人的眼光,直接化作一道残影冲向距离自己最近的蒙古士兵。 因为在本能的驱使下,他会觉得像梁萧这种难杀的目标太浪费时间了,远不如继续收割这些士兵的生命能带来更多血煞之气。 眨眼之间,又是数十人死在了残月魔刀之下。 更恐怖的是伴随着魔气的不断壮大,脚下那些原本无害的血浆开始受到牵引不断翻涌沸腾。 伴随着一抹血色刀光闪过,这些血液猛然掀起一道巨浪轰然砸向人群。 上百人当场被恐怖的冲击力活生生砸死,那些侥幸没死的也身受重伤,最终被血浪吞没。 如此惊悚恐怖的景象别说是普通人了,就连江湖高手看到都会感到头皮发麻。 原本还士气高涨的蒙古军队一下子就崩溃了。 “跑!快跑!那个汉人是魔鬼!” “散开!别聚拢在一起!” “不打了!我们回草原!” “啊!!!!救我!救救我!我的腿断了!” …… 伴随着恐惧与绝望的叫喊声,原本严肃的战场居然出现了一个人追着大军疯狂杀戮的荒诞景象。 尽管这种崩溃只发生在一小块区域,暂时还不足以对大局造成颠覆性的影响,但却已经打乱了原本严密的军事部署,让针对宣府城的包围网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大将军,我们现在要不要派兵出去冲杀一下?” 宣府城楼上,从头到尾看完这一幕的指挥使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燃烧、沸腾,恨不能立刻带着大军出击,将入侵的蒙古军队一战打崩。 可被称之为“大将军”的中年人却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不,不行,太冒险了。你难道没看出来吗?那个少年已经入魔了!如果这个时候出击,我们根本无法预测他是否会突然掉头。” “那难道就白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指挥使语气中带着强烈的不甘。 “再等等!让我们请来的那些江湖高手做好准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打算直接杀了也先这个最大的威胁。”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大将军眼睛里闪过一抹寒光,直勾勾盯着城外中军大帐那个身影。 他才不相信对方会眼睁睁看着自己麾下大军被一个入魔的少年吓破胆,肯定会派出高手对其进行围杀。 只要也先身边的护卫减少到一定程度,就是实施斩首加绝地反击的完美时机。 与此同时,蒙古一方的中军大帐前,绰罗斯·也先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淡定与从容,而是目露凶光浑身上下散发着滔天的怒气。 要知道他原本就不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为了扩张势力更是不断向东征服了辽东女真,兵锋一度抵达朝鲜半岛的北方。 在此过程中杀死的人数以万计,还有更多则是沦为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奴隶。 正因为差不多横扫了整个北境,所以也先才有了想要南下与大宋一较高下的念头,妄图复刻当年先祖的荣光入主中原,建立第二个大蒙古帝国。 可现在,还没等他的宏伟蓝图画出第一笔,居然就在边关被一个小小的汉人少年打乱了节奏。 “去!给本王杀了他!不惜任何代价!” 也先直截了当给身边的高手下达了命令。 刚愎自用的他,绝不允许有人踩着自己的脸名动天下。 “太师请稍后,我这就去宰了这个狂妄的汉人小子!” 一名五十岁上下、满脸都是络腮胡子的蒙古壮汉站出来主动请缨。 “好!阿斯哈,你一直都是我瓦剌部的第一高手,相信不会令本王失望。” 眼见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之一,也先内心之中沸腾的怒火终于平息了少许,并向其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被称之为阿斯哈的壮汉二话不说,抓起手中的长矛便径直朝杜永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与中原江湖十八般兵器百花齐放不同,草原上的高手要么用刀、要么用矛,很少会看到第三种武器。 原因也很简单。 他们从小到大经常接触到的就是这两样,再不就是弓箭和骑射。 几个起落的功夫,阿斯哈便成功加入战团,与梁萧一起对杜永展开了夹击。 与走轻功和技巧路线的梁萧不同,他的长矛走的是一力破万法的路子。 一击就差点贯牵引力场和护体真气,在杜永身上扎出一个血窟窿。 那骇人的速度和力量,甚至让矛头前方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气浪与激波。 毫无疑问,阿斯哈也是个触摸到宗师门槛的高手,而且武功跟之前在半路上杀死的那个蒙古高手如出一辙。 如果是在意识清醒的时候,杜永肯定会问一下两人是什么关系。 但眼下的他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只是借助水无常形的轻功进行闪避,然后迅速反手挥出一刀将其逼退。 铛!铛!铛!铛! 一时之间,魔化的杜永竟然硬生生被压制住了,无法再随心所欲的去追杀那些逃跑的蒙古士兵。 “啊啊啊啊啊!!!!你们统统都该死!” 伴随着充满杀意与嗜血的咆哮声,一股庞大无比的魔气突然炸裂开,脚下的血浪更是随之四散飞溅。 “你左我右!千万别给他逃出去了!” 阿斯哈显然看出杜永这一身庞大的魔气根本不是修炼出来的,而是通过杀戮与血煞之气融合获得的。 只要能压制住他使其无法继续杀人,用不了多久就会自行消耗殆尽。 就在梁萧想要出言回应的刹那,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发凉。 出于超一流高手下意识的本能,他立刻回首刺出一剑。 铛! 只见一位满头白发、浑身上下散发着刺鼻血腥味的女子一刀砍在剑身上,发出清脆的金属鸣响。 “呵呵——有趣!真是太有趣了!你们两个想要对我的小师父做什么?” 女子翘起嘴角发出一阵邪魅的笑声。 她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那位无意之中练成了残月魔刀的夫人。 “又一把魔刀?!” 梁萧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可还没等搞清楚状况,失去压制的杜永便挣脱束缚再次聚集刀气狠狠砍了过来。 他根本不敢有任何迟疑,立马施展轻功身法后撤到安全区域。 “来!我们也联手一起杀个痛快!” 杜永趁势一把抓住白发女子的手,将自己体内的魔气传了过去。 眨眼之间,两把魔刀就合二为一。 那冲天的杀气令天地为之变色! 因为这根本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而是直接形成了完美的互补。 “该死!这下可麻烦了。” 阿斯哈脸色勃然大变。 “哈哈哈哈!现在还有谁能挡住我们?” “杀!杀!杀!” 伴随着魔气充斥着两人的经脉,他们不约而同举起手中布满血色纹路的刀,以一种近乎完美的步调同时挥出。 轰!!!!!!! 电光火石之间,长达三十丈的刀气直接横扫了周围的一切。 以两人为中心,半径百米之内的所有东西都被斩成了碎片。 如果从高空往下看,可以清晰看到一个巨大的圆形深坑。 震惊! 骇然! 难以置信! 尽管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魔功以速成和后患无穷著称,但却没有料到当两把几乎一模一样的魔刀合并时会有多么可怕。 “嗯——啊!” 白发女子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刺鼻血腥味,那张美丽的脸上浮现出享受的表情。 “这感觉真是太美妙了。小师父,来找你果然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她伸出沾染着血迹的手,俯下身轻轻抚摸着杜永略显稚嫩的脸庞,眼神中全是深深的迷恋。 “你还有余力继续杀吗?” 魔化杜永脸上同样挂着淡淡的微笑,饶有兴致打量着这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便宜徒弟。 白发女子笑着回答道:“当然!杀无止境!至死方休!”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一口气杀到那边的中军大帐如何?” 杜永举起刀再次指向了也先所在的位置。 “乐意至极!” 白发女子十分放肆地在杜永脸颊上亲吻了一下,随后起身用舌头舔着刀锋上的鲜血,目光很快就变得冰冷无比。 下一秒…… 两人手牵手一同跃起,直奔蒙古人的中军大帐。 “不!拦住他们!别让他们靠近太师!” “亲卫集合!保护帅旗!” “神射手!快放箭!” 看到两个煞星居然敢疯狂到杀向中军大帐,不少人都慌了神。 尤其是也先本人,直接对身边的高手怒喝道:“你们还要看戏到什么时候?一起上!给本王把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千刀万剐!” 话音刚落,包括书生打扮的汉人在内,十几名高手全部冲了出去。 “就是现在!打开城门全军出击!” 宣府城头上的大将军果断下达了进攻命令。 吱嘎吱嘎—— 伴随着铁闸被绞索缓缓拉起,原本紧闭的厚重大门突然被推开,早就严阵以待的边镇骑兵在一声号令下发起冲锋。 几乎与此同时,十余名大将军府麾下的江湖高手也从十米高的城楼上一跃而下。 第八十五章 真魔境 咚! 咚! 咚! 轰隆隆隆—— 伴随着震天的战鼓和马蹄声,这座位于京城北方最重要的边关要塞——宣府终于亮出了自己的獠牙。 与那些处在王朝末期早已藩镇军阀化只知道消极防御的边军不同,他们仍旧保持着高昂的士气并拥有极高的作战欲望。 尤其是当下距离之前几次主动向草原出兵犁庭扫穴的时间不远。 很多军官和老兵仍旧记得那份追亡逐北封狼居胥的至高荣光。 当这支军队冲出城门之后,第一时间就展开阵型向那些崩溃的蒙古骑兵发起冲击。 他们通过驱赶这些溃兵去冲击其他地方那些还没有丧失战斗意志的敌人,最终形成恐怖的席卷之势。 因为任何一个懂点冷兵器时代军事理论知识的人都明白,真正的大规模的伤亡从来都不是正面对战中造成的,而是溃败之后自相践踏和残杀的结果。 所以两军对垒,比拼的就是谁能先摧毁敌人的士气、抵抗意志、指挥系统、组织架构。 当一方彻底崩溃之后,无论数量有多少都不过是待宰的羔羊罢了。 不过蒙古人显然也不是吃素的。 尤其是那些距离比较远,没有受到魔刀影响的精锐骑兵,立马便调转方向冲了过来。 双方在一望无际的广袤平原上狠狠撞在一起。 喊杀声响彻云霄! 相比之下,另外一边的情况就显得有点“冷清”了。 确切地说是由于大将军府的高手到来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威慑,让也先身边的人根本不敢轻易对两把合二为一的魔刀发起围攻。 尤其是大将军本人,此刻浑身上下正散发着如同山岳般沉重的气势,仿佛下一秒便会提着长槊发动雷霆一击。 毫无疑问,在这个高武世界能成为领兵打仗的将军,其武功自然不可能差。 否则一旦遭遇刺杀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又何谈冲锋陷阵击败敌人赢得战争。 “太师,好久不见。” 大将军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作为边关的最高军事长官,他自然不可能不认识这位最近几年在草原上搅动风云的野心家。 甚至可以说,双方彼此试探和隔空交手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 在长达一千多年的相爱相杀中,任何中原王朝都明白绝对不能让北方草原完成统一整合,而是要使其陷入长期的分裂与内耗。 尤其韩宋还是从蒙元手上夺取了江山,自然会在这方面更加严防死守。 可惜之前大宋境内遭遇连年的天灾、水患,再加上大规模的白莲教叛乱,一直腾不出手来处理草原上的事情。 只能眼睁睁看着也先不断兼并蒙古诸部做大。 “是好久不见了。我可没有忘记十五年前宋军出征草原时,大将军所向披靡的英姿呢。” 也先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中明显带着一丝恨意。 “所以你这次带兵来叩关是为了报复?” 大将军眯起眼睛注视着眼前这个可能是自蒙元覆灭之后最具有威胁的蒙古部族首领。 “报复?不,我可没那么无聊。” 也先冷笑着摇了摇头,紧跟着望向宣府南边广袤的土地。 “我要用铁蹄踏这山关险阻,夺回属于我们蒙古人的江山。” “哈哈哈哈!太师好气魄!不过这中原江山好像从来就不是你们蒙古人的吧?” 一名赤手空拳没有携带任何兵器的中年男人发出了充满嘲弄的笑声。 可也先却振振有词的反驳道:“是你们汉人自己说的,天下唯有德者居之。当年孛儿只斤氏失德任用奸佞搞得天下大乱各地皆反,大元被你们韩宋推翻我们蒙古人认了。但现在大蒙古在我绰罗斯·也先的统治下横跨大漠雄踞草原,自然有了问鼎中原的资格。” “笑话!蛮子果然是蛮子!连什么是德都搞不清楚。” 另外一位穿着铠甲的军中高手更是直接翻了个白眼。 “谁说武德不是德?我大蒙古就是靠武德征服的天下!” 也先瞬间被“蛮子”这个充满鄙夷轻蔑的称呼给搞破防了。 在他眼中,蒙古人已经入主中原开创过属于自己的王朝。 就算不比元朝时拥有高人一等的地位,起码也应该跟汉人平起平坐。 可此时此刻,他突然发现在韩宋建立百余年的时间里,中原汉人好像又恢复了之前那种天朝上国的高傲,觉得周边统统都是不开化的蛮夷。 “大将军!跟这个鞑子废什么话!咱们直接宰了他不就行了么。” 穿着铠甲的军中高手似乎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两只眼睛死死盯着也先。 因为对于他来说,这位横扫了北方草原的枭雄就是军功,是能给自己和子孙后代带来荣华富贵的猎物。 “你们想杀太师?问过我手中的扇子了吗?” 书生打扮的汉人主动上前一步,刷的一下摊开了掌中用精钢打造的骨扇。 “冯常!你们游间派是想要与大宋朝廷为敌吗?” 大将军立刻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并发出赤裸裸毫不掩饰的威胁。 “为敌?不,不,不,大将军好像误会了什么。我只是接受了太师的雇佣保障他的人身安全而已,这是江湖上的事情,跟与朝廷为敌可扯不上什么关系。” 被称之为冯常的书生翘起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 从戏谑的反应不难看出,他压根就没有把大将军本人和韩宋朝廷放在眼里。 或者说,这才是江湖高手对于官府普遍的态度。 而大将军之所以等到现在还没有动手,究其根源还是没有把握同时击败这么多位高手。 就在双方紧张对峙的时候,不远处的战场突然传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轰!!!!!! 只见被阿斯哈、梁萧和一众亲卫围住的杜永,突然不知道怎么的爆发出一阵强劲的魔气,然后便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环绕在他身上惊人的杀意和血煞之气也开始消散。 “小师父?” 白发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立刻停止挥刀,转过头注视着杜永那双慢慢褪去红色血丝的眼睛。 【顿悟完成】 【你领悟了吞月魔刀(十级武学,熟练度LV1)】 【你的深度入魔状态结束】 【你的嗜血状态结束】 【自动托管结束】 【你获得真魔境(杀意)】 【你正处在双魔共舞状态下】 【共舞对象——弟子(女)】 【在该状态下,双方所有魔功的熟练度提升LV5,真气或魔气恢复速度提升300%,可以互相借用,一切武功招式消耗降低70%,威力增加200%】 …… 伴随着一行行的滚动信息,杜永的意识开始重新接管身体,并且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还牵着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白衣女子。 “????????” 发生了什么? 双魔共舞是什么鬼? 自己深度入魔身体处于托管状态的时候都干了些啥? 周围这些全神戒备的亲卫又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亲卫可不仅仅是精锐和亲信那么简单,而是保护一个位高权重之人的最后防线。 他们不仅要有不俗的武功,而且还要掌握阵法与合击之术。 或许几个亲卫根本不值一提,随便来个江湖一流高手都能轻松将其杀死。 可一旦亲卫的数量上升到百人的规模,即便是面对宗师也能稍微支撑一段时间。 但现在,这些人一个个看上去都狼狈十分凄惨,就连阿斯哈、梁萧身上都有伤口,可见他们绝对是吃了苦头的。 最重要的是,完成顿悟获得真魔境(杀意)之后,杜永觉得自己好像变得格外“随性”、“自由”。 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一下子挣脱了礼教、亲情、伦理道德之类的束缚,也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整个人处在一种绝对以自我为中心的状态。 难怪从古至今,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江湖之中,一提到魔功所有人都闻之色变。 这种完全不受社会规训且在思想上完全独立的无敌之人,哪怕放在现代社会也是巨大的不安定因素。 更何况魔功还会以极快速度赋予修炼者恐怖的个人武力。 不过好在有“无我无相”这个天赋,杜永感觉自己性格整体上的变化不算太大。 充其量只是原本一些可能会掩饰的情绪、事情,现在懒得去掩饰了而已。 同样的,他也对魔功的终极目标是创造一个“超越者”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 毫无疑问,魔功跟正常武学走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如果说正常武功是厚积薄发,先打好基础再攀登名为武学的高峰,那么魔功就更接近于闯关,每一个境界都要经历最极端的生死考验。 “呼——” 想明白这一切的杜永长长出了一口气,紧跟着猛地抬起头,朝正前方几十名亲卫挥出手中的刀。 刹那之间! 后者的瞳孔不受控制骤然放大,就好像看到了这世间最恐怖的景象,整个人吓得手脚僵硬四肢不听使唤。 下一秒…… 他们的脖子便出现了一条血线,随后血柱便冲天而起将脑袋顶飞。 没有之前动辄长达数丈乃至十几丈夸张的骇人刀气; 也没有冲天的杀意与血煞之气。 但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脸色都变了。 第八十六章 福缘发力了 “这是……真魔境!” 梁萧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简直不敢相信,对方仅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能从深度入魔的状态中挣脱。 尽管正统武学与魔功在境界划分上完全不一样,但还是有一点得到了江湖中人的公认。 那就是突破真魔境的高手有跟宗师一战的资本。 虽然大多数时候宗师都是胜利的一方。 “呵呵,原来这就是聚而不散么,感觉还真是不错呢。” 回味着刚才那一刀的感觉,杜永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毫无疑问,真魔境(杀意)加吞月魔刀的组合绝对是他目前所有武功中最强的,没有之一。 哪怕是若水功、水无常形轻功加观海听涛掌的组合也无法与之相媲美。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后者走的是武学真意的路子,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不断打磨参悟,并不是武学等级有差距。 另外,杜永也终于明白,自己之前为何拥有远超娘娘腔的气量,却无法对其造成有效伤害。 这不是单纯的功力问题,而是自己没有做到聚而不散。 别看动辄几丈乃至十几丈的刀气和冲天的杀意很唬人,可实际上大部分的威力并没有直接作用在目标上,反倒扩散开分摊到一大片区域内。 这就跟物理学中的压强概念差不多。 在作用力不变的情况下,受力面积越小压强就越大。 不过现在,随着进入真魔境,杜永已经可以做到将真气与魔气高度凝聚起来形成一个点或一条线。 如此一来,杀伤力自然也就大大的增强了。 最重要的是,他还能够把杀意也灌注进去,让敌人在挥刀瞬间产生类似于动物看到天敌时的反应,进而被吓得不敢动弹乖乖等死。 “小师父,小师父,我也要学这个!” 白发女子两眼放光,如同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一样搂住杜永的胳膊开始撒娇。 “停!停!停!别擅自叫我师父,而且还在前边加了个小字。我可不记得有你这么个徒弟。你究竟是谁?” 杜永立马把胳膊抽出来,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大概有二十七八岁年纪的女人。 “我……我好像也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白发女子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紧跟着那张沾满血点的美丽脸庞上浮现出一丝迷茫。 “你失忆了?!” 杜永吃了一惊,但很快就明白这就是没有“无我无相”天赋,大多数人入魔后的正常情况。 毕竟练嗜心魔功的邹崇也同样出现了非常严重的记忆混乱。 白发女子轻轻点了点头,紧跟着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哀求道:“小师父,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要去哪,你可千万别不要我啊。” 不得不说,看着一个年纪是自己两倍以上的成年女子像小女孩一样求收留,杜永内心之中瞬间涌现出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荒诞感。 他嘴角不受控制的轻微抽搐了一下,只能先安抚道:“好了,没说不要你。我只是想知道你什么地方学会了这套刀法?” “嗯……好像是在官道上,小师父你正在杀蒙古骑兵的时候。” 白发女子咬着手指思索片刻后立马将脑海中模糊的记忆说了出来。 官道? 杀蒙古骑兵? 结合以上两点信息,杜永迅速判断出这个女人大概就是自己从京城出发,这一路上救过平民或商队中的一员。 可问题是残月魔刀并不是一门容易学会的武功,起码需要最少三十点的刀法属性。 一个压根不会武功的女人,又是如何通过仅仅看几眼就学会的? 莫非对方也是个跟自己一样,拥有逆天悟性和习武天赋的超级天才? 想到这,杜永打开角色面板瞅了一眼,果然发现在人际关系一栏中多出了一个新头像。 点上去之后,显示的是“弟子”,亲密度更是直接拉到最高点一百。 当点开这个头像,他立马便看到了这位便宜徒弟的属性面板。 可以说除了55点的刀法、35点的内功、25点的轻功之外,其余看上去都平平无奇没有任何亮点。 正当杜永感到非常疑惑的时候,终于在天赋一栏找到了答案。 【天魔女(该天赋可以无视一切前置条件瞬间修炼任何魔功,并且修炼速度是正常情况的十倍,入魔时也不会消耗自身血气)】 好家伙! 搞了半天是个“先天魔功圣体”。 这种天赋要是被白莲教或者其他练魔功的邪道人士发现,怕不是做梦都要笑醒。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那999的福缘发力了。 别人想要找个有天赋的弟子都是求爷爷、告奶奶,如同大海捞针般去碰运气,有时候还得拼命去抢。 可杜永倒好,直接有送上门来的,而且还是倒贴。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实在是爽极了。 果然“轻度”修改才能更好的体验游戏乐趣。 搞清楚便宜徒弟是怎么回事,他立马将目光投向周围的亲兵和两名高手,意味深长的问:“你们想好遗言了吗?” “汉人小子,你真想要跟我们结下死仇吗?” 阿斯哈紧紧攥着手中的长矛厉声喝问。 “这仇不是已经结下了么。更何况世上哪有只许你们叩边屠杀汉人,不许汉人反过来杀你们的道理。既然你们那么喜欢中原的江山,不如就都葬在这里好了。我保证会给你们选一个山清水秀风景优美的地方作为墓地。” 杜永丝毫没有把对方的威胁放在心上。 因为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也先基本上是草原上最后一个能真正意义上对中原王朝造成威胁的人。 他死后蒙古人虽然又反复折腾了上百年,但整体实力却是不断走下坡路,最后更是被建州女真反向征服。 更何况无论蒙古人在北边怎么闹,也不可能威胁到远在南方的杜家和石山派。 “混蛋!老子跟你拼了!大蒙古的勇士们!跟我一起上!” 阿斯哈吆喝了一声之后挺矛便刺。 那些亲卫们也立马结阵,分别从左右和后方同时发起攻击。 如果换成之前,面对这种来自四面八方的围攻,杜永应付起来可能还会比较吃力。 但现在,他仅仅只是将便宜徒弟反手丢到身后,自己则拔刀将骇人的杀意融入其中。 瞬间! 两侧的亲卫再次出现瞳孔放大、身体僵硬、满脸恐惧的反应。 “杀!!!” 白发女子毫不迟疑的挥刀砍向这些被定在原地的活靶子。 仅仅一刀,就有八个人的脑袋与脖子分了家。 紧跟着她又反手一刀,把身后那些冲上来的亲卫逼退。 几乎与此同时,杜永则死死锁定阿斯哈跟梁萧,突然挥出一刀劈向两人中间的区域。 “什么?!” 梁萧瞬间吃了一惊,立马脚踏地面来了个急转身。 因为这一刀刚好砍在他的行进路线上。 如果不及时改变方向,那么很有可能会被当场劈成两半。 “好机会!去死吧!” 阿斯哈以为自己抓住了一个致命的空档,果断运转全身功力将所有真气灌注在长矛之中。 电光火石之间,他手中的长矛居然突破音障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轰!!!!!! 那巨大的白色激波愣是将地面的鲜血和尸体都给吹了起来。 可就在这位瓦剌部第一高手以为即将得手的时候,突然发现杜永手中的刀突然以一种非常奇妙且不可思议的角度再次劈出。 不知为何,刀在空气中划过的轨迹明明很慢,任何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但却刚刚好比自己手中的长矛快上那么一点点。 当矛尖戳到刀刃的瞬间,居然不受控制的向右侧滑去,刚刚好与对方的身体错开。 但同时,刀锋不偏不倚直奔自己的脖子而来。 该死! 躲开! 快躲开! 我身体为什么不能动? 阿斯哈拼命想要摆脱即将到来的死亡,但不管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最终,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抹刀光划过自己的脖颈,随后整个脑袋被喷涌的血柱带到半空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直至掉落在地上。 整个过程不仅始终保持着清醒,而且连自己距离彻底失去意识迎来死亡还剩多少时间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阿斯哈才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缓缓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好刀!” “当然是好刀!因为你可是世上第一个死在吞月魔刀之下的人。怎么样,清晰预知自己死亡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不错吧?” 杜永瞥了一眼地上那颗血淋淋的人头,感受着那种凌驾于技巧之上的意境。 很显然,他刚才通过真魔境的杀意,以及刀法本身超越常人认知的部分,成功扰乱了阿斯哈对于时间和速度的感知,同时还干扰了对方的神经系统。 毕竟魔刀之所以是魔刀,必然有其“魔性”地方。 杜永虽然放弃了嗜心魔功中经过大脑部分的运功路线,但却将这一部分转移到了作用在敌人身体上。 事实证明这一改变效果相当不错。 至少在目标缺乏防备的时候,往往会立刻掉进陷阱最终沦为待宰羔羊。 第八十七章 我自魔中魔 “好了好了!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婆娘,你以后就继续埋头苦练,该干吗就干吗去!没什么死人的事就不要过来打扰我们!”王嘲笑不耐烦说道。“是……”亚东低下头,轻声应道。 “砰”虚空抖动,众人眼前一黑,脑袋里的眩晕弥漫,身体腾空而起,刹那间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将数枚星丹服下后,范景洪直接在原地恢复,他的伤势比起狼宏翔来说还要惨,只是一直由愿灵古纹支撑,才没有直接倒下,现在恢复起来也是困难。 在青楼之内,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阵势的李勇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理仁因为有前世记忆而潇洒自如的看着眼前的情景。 “对不起,我们着急”田志勇代替王峰解释道,之后也匆忙的追了上去。 只是那些同学还不知道,亚东刚刚只不过使出了七成多的力量,如果按照这七成多的力量都已经算是六级后阶,那他现在真正的实力恐怕并不止六级后阶,而很可能已经到了可怕的八级前阶。 “嗷~”那头火焰唳狼立刻撕声惨嚎,声音甚是悲痛。但此时的亚东已经非昔日心中对任何人兽存善的人,在焰鼎峰禁地虽然至今才不过四天,但却令他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明白:有些时候人不狠将无法存活于世。 “谁他ma的那么扫兴,半夜三更的来找茬,还让不让人睡了。”萨尔多娃随后也跟着从床上抓了起来。 在阳山上面远远的高空中,一个诺大的兰花瓷瓶浮在上面慢慢的向前飞去。 “这里好像没什么可历练的吧?妖兽的实力都很差,偶然遇到一两头三阶妖兽,也只是三阶之中的垫底。”狼宏翔对着姜涛问道。 宫无邪含笑没再说话,此时福伯也拿着碗筷进来摆在了宫夕落面前。 只不过这份霸气就维持了不到一分钟,然后伸着舌头汪汪汪的叫起来。 暗三灰溜溜的退下,嘴里苦哈哈的像是吃了黄连。他又没问错,再说了,哪有人咒自己伤势严重的。 轩辕断两眼冒光的看着叶枫手里的锻兵锤,感觉就恨不得再让叶枫现场再给他表演个几十遍。 “炎儿,饿了吧,喝点粥吧。”沐秋让人端来厨房熬好的粥,亲自给冷炎喂。旁边的下人们看到这两人虐狗的行为,既是羡慕又是欣慰。倒是冷炎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也没有拒绝。 人类讲到底就是生物,生物的第一要义是生存,在生存前面,绅士风度什么的都是扯淡。 看着六相衍形骰飞到最高点,叶征心脏猛地一跳,和浮生六仙子千河真人心有灵犀同时回头。 “你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包括你在夏威夷的那处基地里面干的好事。”叶苍穹平静的说道。 而对于叶少白莫名其妙的话语,就在众人神色各异之际,唯独叶云燕听出了叶少白话音中的言外之意,顿时清眸微低之间,不由对后者生出了一丝惋惜的目光。 不过这两人一个不够自信,一个比较迟顿,两人想要修成正果可不容易,沐秋也不打算干涉他们的感情。 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他和上官宛来表演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 今日被上官宛气得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淡定,已经算是说了不少废话了。 因为在主帅看来,这完全是态度问题,因为对于对手轻视造成的丢球,不可饶恕。 李乔点点头,来英国这么久,还没有听说在英国有人排队去抢房的,还搞什么限购的。 但是,白雨还是跟陈傲天隐瞒了伤情,称自己半个月左右,才会最终康复。 出了客栈,便是一眼看不到边的山峦重叠,云雾缭绕,而飘渺宗的入口,也不知隐藏在哪一座山川之中。 当然叶天笑想不到除了他之外还有谁有能力进入这龙族秘境,但是这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各种各样感觉和情绪混杂在一起,让佐助完全陷入了混乱之中,可偏偏他的理智却在冯雪刻意的操控下保持着稳定。 梦瑶的声音在众人的脑海中响起,当即就将众人从那种亢奋的情绪中拉扯了出来。 “什么?”查尔斯·泽维尔一怔,然后明白了过来,犹豫了一下,抬起了双手,按在了金刚狼的脑袋上。 他们现在在这继续打生打死,已经没有了意义,如若不联手的话,等到宁阳和千面大帝分出胜负,无论是哪一个存活下来,拥有的力量都能轻易将他们两人解决掉。 “管家,立即给局子那边的朱局打个电话,让他立即给我把人放了!”吕老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