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救我最新》 第14章 第十四章 1 【插播一条新闻，有人于某海边发现一具男子的尸体，疑似自杀……】 街上人潮人涌，高楼大厦的屏幕上正播放着新闻，声音将人潮声盖过，稳稳地进了贺致星的耳里。 他坐在一家咖啡店外，听到新闻便抬头看向那高楼的屏幕，一个和莫浔相似身形的尸体进了他的眼。 他顾不得那么多，留了一张百元大钞后没入了人群中。 他找了莫浔好久好久。 他辍学了。 他快要疯了。 莫浔在电话里的最后一句“对不起”此刻正不停地在贺致星的脑海里打转。 每穿过一条巷子，他的心就更沉。 他跑到了新闻上的海边，这里围着很多人，都在议论地上已经惨不忍睹的尸体，还有尸体身旁放着的遗物——手机和鞋。 贺致星挤着人群进到最里面，这里已经被警戒线封住，他只能在远处看着，看着那个和自己深爱着的人相似的尸体。 那具冰冷的尸体。 “警察同志，我认识他，你让我进去看看好不好？”贺致星抓住治安警察的手腕，哀求道。 “不可以进去，这具尸体已经有人认领了，你可以把死者的遗物带走。” “遗物？什么意思……”贺致星的手松了一下，看着警察去将袋子装的东西拿过来。 那是莫浔的东西。 周围的人还在不停地拥挤，仿佛要将他这个“局外人”给挤出去。 “他已经死了，节哀顺变。”警察说。 贺致星愣住了。 “节哀顺变”这四个字一下子沉重地压在了他的心头，把他压得透不过气。 不是说好了，分手就让我追回来的吗？贺致星紧紧抓着袋子的东西，眼眶红了。 他掀开警戒线冲进去，他要看看莫浔是不是在报复他骗他。毕竟他把他的宝贝伤得这么深。 报复完了，就回来好不好？他在心里说着。 尸体的脸已经看不清了，不知浸泡了多久，身体也被鱼给咬了几个口。 贺致星还没来得及看到更清晰的模样，就被警察骂着架了出去。 贺致星抱着袋子，在人群外哭。 他模糊着视线打开了莫浔的手机，手机密码是莫浔的生日。 相册里满满的都是他们的合照，还有莫浔偷拍他的照片。 看到莫浔的笑容的那一刻，他的心都要痛死了。那种快要被撕成碎片的感觉让他再也待不下去。 他拿着东西，去找莫云。 2 距离莫浔离开医院那天已经过了四天，莫云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贺致星肿着眼睛买票，坐地铁去。 莫浔离开后，莫云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来到这里时过了两天，他拿着电量所剩无几的手机，跑到莫云的别墅前。 周围非常安静，贺致星平复下心情，按下门铃，很快就有管家出来开门。 他走进去，莫云就坐在沙发上，好像就是等着他过来。 贺致星走进去，莫云抬眼看了一眼他，将手里的烟掐灭在烟缸里。 “钱一分不少，还有什么事吗？” “莫浔呢？” 莫云双手交叉放在翘着二郎腿的膝盖上，不以为意地看着贺致星，笑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不紧不慢地说：“这不是要问你才对吗？” “……”贺致星把莫浔的手机扔在沙发上，“新闻你看了吧，你弟弟死了你就一点都不动容吗？！” 莫云看着沙发上的手机，沉默了几秒，站起来和贺致星平视，“我当然动容，倒是你，这副样子是入戏太深了？眼睛都红着，很落魄。” “莫云，他是你弟！你就这么玩他吗！你把他逼死了！”贺致星怒气汹汹地往沙发上踹了一脚，将沙发往后踢开了几米。 他喘着粗气，狠狠地瞪着莫云。 “如果是我把他逼死，他又何必现在才死？你和你妈一样，错误永远往别人身上推。”莫云打开自己的手机，翻开相册，把手机扔在贺致星的身上。 手机掉在了地上，贺致星呆滞几秒，把手机从地上捡起来，看到手机里的照片后，他整个人都傻掉了。 那三个女人的样貌清晰地映入他的眼瞳中，如同被撕开的雾，将他记忆深处的灰尘一并卷走。 “你怎么会有我妈妈的照片。” 莫云勾勾嘴角，走近贺致星，用指甲敲敲屏幕上的女人，“你看她像谁？” 贺致星放大了照片来看，这个女人和莫浔的眉眼有几分相似，“像……” “你有空来质问我，不如去问问你那亲爱的妈妈对我妈做了什么？”莫云把手机拿回来，扔在沙发上，两部手机撞在了一起。“你妈为了钱不惜一切代价将我妈拉进了深渊，公司破产，爸爸出车祸，妈妈突发心脏病，全都是因为你妈！” “你倒也是厉害，和你妈一个德行，为了钱，真是不惜一切代价，好好的大学不上，偏偏就去这烂透的高中，就为了那钱。” “呵。也正好，我成功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喜欢上莫浔，我就要让你看着你最喜欢的人从你眼前消失！” “怎么样？滋味不错吧？” 贺致星紧握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在了手心肉里，勒出一个又一个的深印。 他上前抓住对方的双肩晃了一下，大吼：“他可是你弟！是你亲弟弟！” “那又怎么样？”莫云拿开贺致星的手，嘲笑两声，“你明明可以不要那笔钱。把他杀死的是你不是我！贺致星，你活该。” 贺致星的手缓缓落下。他蹲着，双手捂着脸，眼眶热了，眼泪滴在地砖上，把那些美好的回忆带出来。 莫浔的声音愈发清晰，快要把他埋没，一句又一句的“我喜欢你”，一次又一次的拥抱和亲吻，把他的神经都磨平，最后，连渣都不剩。 3 正午过后，贺致星买了一些食物，去医院看望他已经住院的长发妈妈。 妈妈的病情一直不理想，之前还不肯住院。 公司的运转不好，投资屡屡失败，再加上他的短发妈妈卷走一笔钱，已经负债累累。 没有那五千万，他的妈妈就要离他远去了。 午后的阳光有些猛烈，从医院的窗外投入，把病房照得通透明亮，充满了阳光的味道。 这里的东西都是这样地有色彩，而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却皮肤苍白，毫无血色。 贺致星把花和食物都放在桌子上，拉起妈妈的手，轻轻吻了一下，缓声说：“妈妈，我又做错事了。” “我把一个很爱很爱我的人弄丢了。” “妈妈，你可以让他回来吗？我还没有追他呢。他明明说好的，骗人。” 话音落下，病房里又变得异常安静，只有妈妈的呼吸声还很慢很慢。 贺致星把妈妈的手握紧，眼泪控制不住就出来了。 妈妈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 “可是，妈……我真的好难过啊，他死了……” 轻声的哭泣融入了环境中，和门外生离死别的哭喊一样。 “别哭了，大男人哭什么……”妈妈的手抓了抓贺致星的手，抬手将他的眼泪擦去。 “妈妈，你醒了？我给你带了粥。” 妈妈坐起来，看了一眼桌面上的粥，点点头，拿起他的手，拍了拍，问：“跟妈妈说说，为什么哭？” “我……”贺致星垂眸，犹豫了好一会才说：“我把莫浔弄丢了。” “那就去找回来呀？哭什么？”妈妈说。 “找不回来了……” 贺致星的眼眶又热了，他抬头眨眨眼，想要止住眼泪。 不只是莫浔的声音，还有莫云的，妈妈的。他们的声音环绕着贺致星，要将他绕晕过去了，他快要被折磨死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片刻，哭声便布满了整个房间。 4 莫浔送给他的手表摆在家里，每日都被细心擦拭，表很新，念的却是旧人，相识一场，不过竹篮打水。 那些记忆的痕迹存留在每一处角落，就连拂起的尘埃都略带那人的温度。 5 午后亦或是有兴趣地听一首曲，坐在回忆的角落，看着手表的针转了一圈又一圈，每天重复地告诉尘埃：“我爱你。” ——全文完—— () 第13章 第十三章 1 我磕磕碰碰走到了致星曾带我来过的这片海，到了的时候已经是夜里，我摸着黑，接着月光挥洒在海面上的光走过去。 我脱了鞋子，拿在手里，赤脚走过这片沙滩，沙石磨得我脚底有些疼，海水时不时冲一下我。 就连你也迫不及待想让我进去陪你了吗？ 我兜里的电话还在不停地震动，从我出来到现在，从未停过。 我走到致星和我曾站过的地方，放下了鞋子，从兜里拿出手机。 我哭了一个下午，有些看不清手机屏幕上的字。 我的手哆嗦着接了电话，但是我没有放在耳边听，我朝电话里说了一句“对不起”，把手机放在沙滩上。 我闭着眼睛，那些过往的一切都变成表象，浮在一片黑暗中。我身上的伤口被海风吹得疼痛欲裂，心头还是很疼很疼。 我听着海水在呼啸，抬脚往前走了一步，我的眼眶红了。站在离海最近的地方，我想到了姐姐让我听的录音。 ——“莫云，你不要太嚣张了！” ——“怎么？你这样的态度是不想要那五千万了？还是说你动了真情，舍不得了？不然的话，你们就分手。” ——“行啊，我才不会在乎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 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这录音是多么铁的证据，我却还妄想从贺致星的口中听到别的东西。 可是一想到他对我的好，我就很难受，这些美好的回忆都是假的吗？ 2 致星，我这么爱你，你可不可以谢谢我…… 3 泪水挣脱眼眶的束缚，带着一点风的味道滑进我的嘴里，咸咸的。 我再抬脚，走进海里。海水漫过了我的脚踝，我停下了，致星的话语在我的耳边不停地响起。 他很坏，就连我死掉的时候都要折磨我。 嘴上说着喜欢我，说结婚，说一辈子，却把我伤得这么狠…… 我抽泣着，大喊了一声，海的尽头是荒芜，没有人回应我的难过。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你不是说要一辈子吗……怎么骗人啊……” “你骗人……” “骗子……” 我哽咽着，往大海里跑。 海水用力地推着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我与它合为一体。 我越哭越大声，哭声快要把海水的声音覆盖。 等到海水淹过我的胸膛，我终于没有了力气，艰难地往海里挪动。它越发凶猛，冲过了我的脖子，我的嘴唇，我的脸。 冲干净点，把他的痕迹冲掉，下次投胎，我不要再这样了……很累，真的很累。 上天啊，你听到了吗？求求您，实现它。 4 我终于完全地浸入海里。 我的身体变得好轻好轻，那些海水随着我的呼吸被呛入喉咙深处，进入我的五脏六腑，甚至侵蚀我的大脑。 那一刻，我的大脑空白一片，肮脏的沉重回忆随着大海漂流了。 随后，痛感消失。我感觉到我被海抱了起来，他要带着我去更远的地方。 5 我再也等不到那一句“我爱你”亦或是“谢谢你”，我成了他生命里的过客。 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他，是他让我在人生中勇敢了一回。 6 贺致星，海里好冷。 我带着我对你炽热的爱，溺死在了这片海里。 7 在这永孤的长生中，无人爱我，无人救我，我最终会死在这片海里。 ————莫浔的视角已完结———— ———下一章为贺致星的视角——— () 第12章 第十二章 1 我的心好痛，似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地揪住，然后扯开，眼泪争先恐后地从我的眼眶中滑落，身上的痛，心上的痛都将我压得喘不过气。 第一次哭是因为他，第二次哭也是因为他；给我光的是他，把光掐灭的还是他。 我不禁问自己，他到底是我的谁，为什么要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改变我？ 是不是我当时一死了之就不会这样了？ 可是我好难过，我有舍不得的人了。 不可以……我不可以不信任他，那张照片和姐姐口里说的不能说明什么，我要和他当面对质。 我要从他口中听到真相。 2 将近一个半小时的折磨，在姐姐接到电话后停下。 姐姐知道对方是谁后玩味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出去讲话了。 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她回来，我想她是离开了。 我碰了碰满身的淤青和伤口，刺痛的感觉马上就变成电流直击我的头顶。 我的头晕晕的，站不起来了。我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空洞着，在等着死神把我接走。 周围的喧哗逐渐消失，我没有意识了。 再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阳光有点刺眼，我伸手挡了挡光，转头就看到了贺致星坐在我的床前，闭着眼睛在养神。 我的视线有些模糊不清，动了动身体，疼得我呜咽一声，他听到声音，睁眼问我怎么样。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见我没有反应，一下子板起脸，“你都知道了？” 我依旧没有说话。 他也默契地没有说话，我们就这样僵着僵了好几分钟，然后我听到他说，“分手吧。”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我明明想听你解释的，致星，只要你说，我就信你，你快说好不好？ 我的嘴唇微张，想问他，想要一个解释。可是这话根本问不出口，他都已经明确分手了，我这样不是犯贱吗…… 好想哭啊，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好难熬。我只是想活着…… “我确实在骗你，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是你姐让我这样做的。”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眼睛很干很涩，想哭却哭不出来。 从心里蔓延出来的痛要把我的伤口狠狠剥开，再撒上一把盐。 我的头更晕了。 他后面说了什么我听不到了，我的耳旁一阵耳鸣，黑暗的势力将最后一束光吞噬，我跌进了无尽深渊，一直往下坠。 这是一个无底洞，将我无情地吞没。 3 我安逸地坐在沙滩上，鲸鱼陪伴在我的身旁。突然，发生了海啸，鲸鱼回到了海里，我也被海水淹没。 4 海里只有冰冷的水。冰冷的水，陪伴逐渐冰冷的我。 5 致星出门去接了电话，我把在我手背的针拔开。 我的伤已经麻木了，我失去知觉了。我像一具失去灵魂的空壳，一拐一拐地走在这安静的医院走道中。 那些悲欢离合从我的身旁匆匆而过。我把欢合过滤掉，只剩下悲离。 离开医院，我再也控制不住，倒在了一个花坛旁边痛哭。 我哭得好大声，我把委屈和不服全部倾泻在人潮声里。 每一个人都从我的身旁经过，每一个人都在议论我，却从未有人愿意靠近我，拉起我，问我发生了什么。 他们说我是神经病，这里是公共场合，我在污染他们的耳朵。 我想，我确实疯了。我满脸的泪水，满心的抽痛。 我叫着，哭着，我在埋怨上天，我不要他了，我不要他来到我的身边了，求求您把他带走…… 我以为，终于有人救我了…… 原来……无人救我。 () 第11章 第十一章 1 我坐着车回了这边，走到家门口才意识到，如果惊喜就这样那些未免太明显了，我想找个地方藏着，可是这大热天的，我就穿了一件薄衣。 我现在门口藏了老久都藏不起来，听到致星叫了我，我急忙将东西收在了身后，他缓慢走过来，给我开了大铁门。 “没带钥匙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万一我没有看到呢？” “嗯……” “怎么了？”他帮我整理了一下刘海。 我背着他走进去，四肢有些僵硬，我看到他的表情和我的四肢一样僵硬了。 他朝我走过来，我往后退。 他问我：“是不是她跟你说了什么？你不要信她说的话！” 我懵了，谁跟我说什么话？ “不是……”我说，“你转过身去，我……” 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就转身了。 “你把手放后面。” 他听我的话，将手放在后面。 我走过去，满心欢喜，将礼物轻轻地放在了他的手掌心里。他抓住了礼盒，转过身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他问我这是什么，我让他拆开看看。 拆开来之后他更加惊讶，随着他表情的变化，我更开心了。 但是他的表情只有惊讶，我没有看到开心。 他抓住我的双肩，“你哪来的钱？” “这……这是我的零用钱，姐姐给的。” 他一直看着我，没有说话。 “你……不喜欢吗？” 我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他抱住了我，手不停地抚摸着我的后脑，他对我说对不起。 他总是答非所问。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不要扔了好不好？你把它藏起来……”我抿了抿嘴，这点钱对他来说不是多大的数，但是我要攒多久才能有。我小声说：“这个表……很贵的。” 他说很喜欢。 他又开始胡言乱语了，净说一些莫名其妙的我听不懂的话。 胡乱中，我听到他说：“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人啊……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吗？” 这句话一说出，他好似变成了复读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对不起，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他也不说。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一直给我夹菜，一边夹还一边说要好好宠着我，说我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2 夜里，我迷糊地醒来了，听到了有人在讲话。 可是我太累了，醒来也不愿动一下，过了一会，阳台传来的那个讲话的声音清晰起来。 致星应该在和别人讲电话吧。 这么晚了为什么会大电话？和谁打？ 隐约中，我听到了姐姐的名字，这是第二次了，致星和姐姐很熟吗？我怎么没听姐姐说起过？ 我顶着睡意要听完他们的对话。 这时候致星刚好进来了，从阳台走到了卫生间，这中间说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你到底什么时候把钱打过来？” “我告诉你，不可能！我们已经在一起快一年了，你尽早打消这个念头。” “你敢？” “什么？！” 我听到他在卫生间挂了电话，手机被他扔在洗手池边上，发出很大的响声。 仔细听，我听到了他在喘粗气，然后他洗了一把脸。 这时候，我的右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他坐在了床上，坐了好久都没有躺下来。 在我快要睡过去的时候，他吻了我。 他后来还说了什么，我听不清，也忘了。 3 开学倒数最后一天，姐姐过来亲自把我接回家。姐姐开车来的时候我还杵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她二话不说就把我拉上车，为此，致星拦车不让走。 他一边拍着窗让我下车，一边挡着车不让车开走。 我以为他是舍不得我走，便把车窗打开，轻声对他说：“我只是回家而已，开学了还是能见到的。” 他拼命摇头，好似瞒着我什么，一直让我别走。 他阻止了整整三十分钟，我听到姐姐说了一句够了，把车开走了。我回过头去看着致星的身影，觉得有些心疼，问姐姐为什么突然要接我回家。 她却突然说起了妈妈的事，她问我：“你知道妈妈是怎么死的吗？” 她这么一说，我害怕起来，“不是心脏病发作了就……” 姐姐嗤笑一声，车驶进了阳光中，她带上墨镜，伸手把她的手机拿过去开了锁，扔在我的面前让我看。 我点开来看，都是一些图片，我看不懂的图片，不过应该是一些公司财务上的记录吧。 翻到第三张的时候，我的心不由一颤，照片里的三个人都是那样地熟悉却又令人发指。 我的妈妈站在照片的最右边，中间和最左边的两个女人，是致星的两个妈妈。 我的手在颤抖，我的心跳漏了不知多少拍，我在这张照片上停留了很久，我没有勇气继续翻下去。 我害怕。我怕最后是你，是你把我扼杀掉…… 我握紧了手机，盯着照片看，已经到家了才反应过来，我盯着照片一个多小时了。 姐姐把我拉下车，抓紧我的手往里走。 这样的力气和手法，我再熟悉不过。姐姐的病又要发了。 好不容易打开的窗户关上，我的世界变得灰蒙蒙一片。 4 她将我一把推在了沙发上，面目有些狰狞，她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臂，用力地捏着，口里的话语如锋利的刀尖划在我的心上。 我的伤才要愈合，就又被刺得不能直视。 我的鼻子一下子酸了。我问上天，你为什么要这样玩我呀…… 5 “那个贺致星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哈哈哈……你就这样便宜他吗？啊？！” 姐姐的手里拿着棍子，一下又一下地打在我的身上，不仅仅打，还会捅我的手臂和大腿，会把棍子塞在我的嘴里，会抓我的头发…… 她一句又一句地说着致星的不好，说致星接近我是有阴谋的…… 过往的记忆缝缝补补，针线还未将伤口缝好，就出现了裂缝，沉痛的感觉从裂缝中跑出来，麻痹我的全身。 比起这些皮肉的痛，我更难受的是那些贺致星口中的所谓的喜欢。 对啊……他只说过喜欢我，什么时候说爱我了？ 我好傻，我被骗了。 () 第10章 第十章 1 开学倒数第四天。 我做完早餐，上楼来要叫致星下楼吃饭，我听到了致星在打电话，我本来要进去了，却刚好听到了他叫了姐姐的名字。 我的脚步停在了墙后，我听着他的话，心上被一下又一下地颤动。我听不懂，但是那绝不会是什么好的事情。 “莫云，你不要太嚣张了！” “行啊，我才不会在乎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 “钱什么时候打过来？” “你说什么？！我凭什么听你的？” 我听到了这些后，他沉默着把电话挂了，我不知道姐姐说了什么，恐惧的心理拔地而起，我很想去问个究竟，但是这样的话不就是不信任他吗？ 我很犹豫，听到他要出来的脚步声，急忙往里面走，刚好和他撞到一起。 他对我笑着，问我是不是做完早餐了，我点点头。 刚才的顾虑好似消去了一些，应该是我太多疑了吧。 2 开学的倒数第三天，他带我去玩，我们疯了一整天，很开心。 我向老天祈祷，就算这是假的也持久一点好吗？我真的很开心，谢谢他能来到我的身边。 千万不要关上我的门啊……求求您。 晚上，他带我去了婚纱店，我问他来这里干嘛，他说要给我们拍一张婚纱照。 我看着周围都是男女成群，拉着他让他赶紧走。 “别害羞啊，我可是认真的。”他说，“我想和你结婚。” “可是……我不是女孩子。”我低着头，有点难过。 “那又怎么样，天涯海角，总会有人见证我们的婚礼。”他与我十指相扣，“实在不行，我们就彼此见证。” “那……能见证多久啊？” “一辈子。” 3 他紧紧地拉着我的手不肯放开，一进店里就有很多人看着我们，在议论我们。 我的头有点晕了，一片晕眩中，他在我的耳旁说：“别怕，我在。” 他带我离开了人潮，带我进了一个大房间里，里面有很多黑白的礼服。 我走进去，黑黑白白的礼服看得我眼花缭乱，我拿起一个价格牌来看，好多零。 我拉了拉他的衣袖：“你为什么总是买贵的啊？很浪费钱的。” “不贵，这是结婚礼服，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你想穿着破烂衣服和我站一起吗？” 我犹豫了。我确实不可以就穿得那么廉价和我的光站在一起。 “那……我以后还钱给你好不好？”我问他。 他挑眉看着我，然后笑了，摸了摸我的头，说好。 我们都穿上了白色的西服，站在摄像机前。 他拉着我的手，让我就像平常一样对着镜头笑就行了。 可这是我第一次拍这么正经的照片，我绷着脸，笑起来僵硬极了，照片出来的时候，我要被自己愚蠢的表情蠢哭了。 我看到他笑出眼泪来，有点想揍他。 “你别笑了！” “可是真的很好笑，你看你这笑得都皱眉了！” 我们打闹了一会，拿着照片回家了。 睡前，他问我：“如果我们以后吵架了，分手了，我还能再追回你吗？” 我思考了一下，问：“为什么要吵架？” “我是假设，你看那么多情侣都会吵架。”他躺在我的大腿上，捧着我的脸让我看着他，“要是我做了错事，你打我骂我，分手也行，让我再追回来。” “我……我舍不得。”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突然凑上来偷袭我。 我把他推开睡觉了，他一整晚都在蹭我。 4 开学倒数第二天。 我们收拾东西，要回学校了，姐姐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回家一趟，我跟致星说，之后他的脸色不太好，一直问我能不能别回去。 虽然姐姐总是喜欢虐待我，但并不讨厌我，该给我买的东西还是会买，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我让他不要担心。 最后，他还是放我走了，他说不管姐姐说了什么都别信。 于是，我一路带着疑惑到姐姐家里，到家后，姐姐就坐在客厅等我进去，看到姐姐后，那种害怕的心理一下子就全部涌上来。 姐姐却格外友好地让我坐下去，她问我在学校怎么样。 我说还好。 “那那个小子呢？对你怎么样？”姐姐问。 “他对我很好。” 姐姐浅笑，将一张银行卡放在了茶几上，“快开学了，这里有十万，拿去用。” 我看着卡，摆摆手：“用不着这么多的，我要一万交个学费就行了。” “怎么？不听话？还是又欠□□了？” 我浑身哆嗦一下，急忙将卡收下。 “密码是你生日，要是被我发现你没有将这十万用完的话，你知道的，莫浔。”姐姐看了看手表，拿起包站起来：“我还有工作，你回去收拾东西吧。” 我点头，看着姐姐离开的背影，心想着这十万我也用不了啊。 紧握银行卡，我的心头跳出来一个念头，可以用这些钱给致星买礼物。 就这么办。 我开心地出去，我们市区这边卖的东西致星未必看见过，我记得我小时候很喜欢这边一个手表，但是因为贵就没有再看过了。 我喜欢的东西，送给我喜欢的他。 我拿着卡，走进这间珠宝店的时候，我觉得，我的身上也撒满了珠宝的光芒。 那一刻，我很光荣，我可以为他买礼物了。 我让老板拿出了那个手表，看着牌子上的“宝珀……”一行大字。 我的存款还有七万，可以再拿出来五万垫上。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挥钱如雨，把两张银行卡给出去的时候，我有点心疼我的钱，但是在我拿到那块表的时候，那样精致的包装。 一想到致星会很开心很惊讶，然后抱着我说爱我，我就觉得这些钱也不是什么大的事了。 兴奋的小苗在我的心里茁壮成长。 经过一家小卖部时，我看到了一些我小时候经常吃的棒棒糖。 我买了两颗放进礼盒里。 5 我将爱意藏入礼盒，待他打开时，爱意会如同澎湃的潮水，裹住他，让他溺死在我的心里。 我抱着礼盒，对着昏黄的灯光，许愿让他永远爱我。 () 第9章 第九章 1 第二天我醒来得早，他还在睡。 我轻轻地下了床，身体上有些地方会很痛，还有点奇怪的感觉。不过一会就能适应了。 楼下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我穿好衣服，下楼去看是谁来了，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女人。 她们在玄关处换鞋子，看到我的时候还诧异了一会才走过来问我是谁。 我看着这两个女人，觉得熟悉，终于想起这是致星的两个妈妈。 “您好，我是致星的……”我哽住了，男朋友三个字不管我怎么去用力想要说出来都卡在喉咙处不上不下，有点难受。 我和致星在一起也有几个月了，为什么他不跟家里人说？是害怕被阻止吗？还是别的原因？ “是小星的朋友对吧？”长头发女人把我拉过去坐着，“正好今天阿姨回来了，给你们做个早餐吃。” 我犹豫一下，点点头，“谢谢您。” 她们说话的时候没有压低声量，在厨房谈话的声音被我听得一清二楚。 我看了一眼那边，齐耳短发的女人在帮忙洗菜。 “咱儿子还从没有带过人回家里呢，这孩子看着不错啊，看着挺乖的。” “对呀！小星平时就愁眉苦脸的，别的孩子一见着他都不敢靠近了。” 愁眉苦脸？ 我轻轻眨眨眼睛，有点担心致星了，毕竟在这样的家庭里生活，心里肯定藏了不少事吧。 不告诉我是不信任我吗…… 我还在想着这些事，长发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一下子僵直了后背，看向她。 她弯着腰，眉眼带笑，伸手将挡住视线的一缕长发别到耳后，问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可以告诉阿姨吗？” “我……我叫，莫浔。”我扭捏道。 “莫浔？这名字真好听，小浔，你替阿姨上去叫一下小星起床好吗？” “好的。”我起身，走到楼梯的时候听到她又说了一句。 “他平时不懒的，可能昨晚太晚睡了。”她解释道。 我的心说我知道。 我进房间里的时候，他刚好醒着，坐在床上发愣，看到我进来便问我是不是妈妈回来了。 我说是，帮他收拾好撒得满地上都是的衣服，帮他找了一套衣服递给他，“起床，要吃早餐了。” “嗯，知道了。” 我转身要出去，他又问我：“妈妈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我愣了一下，朝他微笑着摇摇头，“没有，我没有说。” 看到他好似松了一口气，我的心像让一个带刺的锤子猛砸。我出去了。 我在想，是不是我想多了…… 2 吃早餐的时候，他的妈妈一直在问我问题，比如我学习怎么样，家里怎么样，人际关系怎么样…… 好多的问题，要把我绕晕了，而致星只是在安静地吃着早餐。他板着脸，从醒来到现在，从未对我笑过。 我好怕，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3 我的心在颤抖。 我看着鲸鱼慢慢随着潮水进入海里，我伸出脚，再次踏进了海里。 他变得和那水一样冷。 4 等到晚上，短头发的妈妈去了公司，长头发的妈妈在做家务，他坐在沙发上看手机。我坐在这个家里，显得格格不入。 “我……我出去走走。”我起身，余光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贺致星，跑了出去。 在那个家里，我要透不过气了，不是别的原因，是他没有再把视线放在我身上了。 我跑到了外面，这附近有一座吊桥，我走在吊桥上，看向河流尽头灯火通明的城市，那些灯光掉在河面上，想要随波逐流。 我停下脚步，站在了吊桥中间，听着人潮的声音，看着安静的河面。 一阵风吹过来，我能透得过气了。 我欣赏夜景正入迷，有人牵起了我的手，我愣了一下，转身一看，远处的光正好打在他的脸上，把他的眉眼都描摹得柔情，他正微笑着看我，对我说：“久等了。” “你怎么……” 他把我抱住，向我解释着为什么他会对我这样冷淡。 因为他的那个短头发的妈妈曾为了钱伤害过他的长头发妈妈，每次只要短发妈妈一回来，他总是惯性地去冷着。 他说他不太喜欢短发妈妈。 他还跟我说了短发妈妈是怎么样伤害长发妈妈的，他说他讨厌贪钱又弱小的人。 5 海水退潮了，我还在沙滩上，鲸鱼也还在。 6 回到家的时候，他郑重地向他的长发妈妈介绍了我，他说，我是他男朋友。 7 暑假过了一半的时候，他的两个妈妈都去工作了，这个大房子里，剩下我和他。 我们还像从前那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牵着我的手，我靠着他。 8 暑假过了一大半的时候，他说等开学给我一个惊喜。 下午下了一场小雨，黄昏将近，我走出院子，来看看这样的景色。 每一株植物都被赋予了更加清澈的色彩，雨露在花蕊里沉淀。 等到暮光将清澈的色彩朦胧，我转身看向日落的方向。 我看到有一片彩色若隐若现地挂在天边，陪伴将要落下的太阳。 那是彩虹。 我进屋，将致星拉出来同我一起看。 我说彩虹能陪着太阳直到太阳消失不见，我问他会不会也一直陪着我。 太阳终于不见，天空黑了一片，彩虹却早在太阳消失之前就没了踪影。 这时，他回答了我的问题：彩虹先消失了。 我笑着戳了戳他的肚子，“什么啊？答非所问！” 9 晚上的时候，他把我拉住，不让我睡觉。 他突然就跟我说了好多事。 我们聊了一晚上，这个晚上，我仿佛彻底进入了他的世界他的地盘。 原来他的生活并没有我想的那样光鲜亮丽，原来一直在吃苦果的并非我一个人。 我把他抱住，我跟他说有我在。 不敢想象，在谷底做井底之蛙的我也会对别人说出这样的话，那一刻，我的心好似也被治愈了，伤口在慢慢变好。 即使会留疤。 10 海水再次退潮，我迈开我的脚，勇敢地往前踏出了一步，被海水冲刷过的沙子柔软舒适，我便朝大海致谢，谢谢它将我要前进的路铺上一层绒毛。 () 第8章 第八章 1 本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让我去他家里，没想到他是认真的。 最离谱的是姐姐真的没有阻止，我有点意外，姐姐是一个控制狂，怎么会把我放在别人家里一整个暑假。 这一切都很出乎意料地顺理成章了。让我不禁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他们早就想好的要这样做，姐姐这是把我卖了吗？ 2 期末考试一结束，他逃了大扫除，直接就拉着我跑了，我问他行李不用拿吗，他说让管家去拿了，他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我们上了出租车，出租车开过高速，停在了一片房区外。他给了钱，拉着我的手跑进去。 我们跑过这一片房区，就来到了海边。 这个时候，太阳还挂在海上，周围蒙上一片朦胧的橘黄色，将我的发丝渲染。 我惊喜地看着这样广阔的天地和海。 我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我从前的视野也只是家里和学校而已。 3 他把我从那个简陋的世界拉出，带我闯了世间和红尘。 4 “喜欢吗？”他问我。 我点点头，仔细地看着每一束光，从天边的云层中探出身子来。它们将海面点亮，金光闪闪的，我看得入迷了。 他将我的手拉住，说：“一直想带你来看看黄昏，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 5 我看了他一眼，他看着我，微微一笑。我们拉着手，我们一起等着日落海底。 直到太阳终于没了踪影，天彻底暗下来，他的手碰了碰我的腰。 我看向他，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听到他说：“我想要你和我……” 他凑过来，贴在我的耳朵旁说了两个字，我的脸瞬间充血，不停躲闪着看他，我的手指也缠在一起绞个不停。 在海风中，我还听到了，我的心跳很快。 6 我们坐在沙滩上，吹着凉风，在炎热的夏季，这风吹得我心情舒畅。我在想：我这是不是就算放下过去了呢？ 坐得久了，我有点困，靠在他的肩膀上，意识有些模糊，听着他说话，然后我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在他家里，不是上次带我回的那个家。 我躺在一张大床上，房间的窗帘布没有打开，周围都还是灰蒙蒙的一片，我看了好久，把注意力放在了床头柜上的一个相框上。 我凑近去看，看清了这是两个女人和一个小孩子的合照。 我想，那个小孩子应该是致星吧，眉眼都有些相似。 但是他的爸爸呢？ 我还没来得及想这个事，就有人进来了，我看向走进来的致星，他的手里拿着一杯牛奶，见我醒了便打开了灯。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晰了然，墙上零零散散挂了很多照片，几乎都是合照。 他把牛奶放在床头柜上，坐在床边，拿起那个相框放在我面前，问我：“你是不是看到了？” 我点点头。 他长呼一口气，“其实我没有爸爸。我是妈妈从孤儿院领回来的。” 我还在反复想这两个女人到底会是什么关系，就听到他又说：“她们都是我妈妈。之前骗你说我爸妈在国外都是假的。” “我怕你会嫌弃我。” “怎么会啊？”我伸手去摸摸他的脸，告诉他我永远不会嫌弃他，我还说让他不要嫌弃我才是。 他把牛奶递给我，让我喝。 原来他的妈妈是同性恋。 “那……你妈妈呢？不在家吗？” 我看到他的脸都黑了，将相框放回去后还是朝我笑了笑：“她们不在家。” 我识相地没有问下去，他也没有说的打算，这应该是他的雷区了。 真好，我又了解你多了一点。 7 傍晚在院子里看花的时候，有一只猫蹭了蹭我的腿，我蹲下去揉了揉它的脑袋。 这是一只折耳猫，白白胖胖的，很可爱，我挠它的时候它叫了一声，很轻。 致星喜欢养猫吗？ “喵——”折耳猫跑开了，我顺着它跑的方向看去，原来是它的主人来了。 “你在干嘛？”致星走过来，轻轻地环住我的腰，蹭了蹭我。 “在看花。”我回答，又问：“这只猫，你养了多久了？” “五年多了。”致星亲了亲我的脸颊，“你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叫小金，妈妈起的名字。” 我点点头，思考着这个名字是不是有什么含义，他捏了捏我的耳朵。 “还想什么呢？吃饭了。” “哦。”我跟他进去。 8 吃饭的时候，致星让我吃完饭就马上去洗澡，我看到他让管家他们都回去了。 我不明所以，听着他的话去洗了澡，洗完澡，我坐在床上看书。 他一上来就进去洗澡了，我以为他是太累，让我快点洗了睡觉不会吵到他，没想到他出来的时候没有睡觉。 我看了看他，接着看书，他坐在我旁边，一动不动的好像在等什么，我恍然大悟，我在看书要用灯，这样开着灯他就不能睡觉了。 我将书签夹上，放在床头，伸手要去关灯，结果他把我的手抓住了。 “书看完了？” “你不是要睡觉吗？”我问。 他皱皱眉，将我拉进了一些，“我什么时候说要睡觉了？” 我懵了，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我们凑得很近，近到我能看清他的瞳孔，近到我们的呼吸交杂在了一起，近到我们能清晰看到自己在对方的眼里的样子。 他慢慢地再靠近，看着他越来越凑上的眼睛，我缓缓闭上了眼。 此刻，享受他还带有牙膏味道的吻，唇舌贝齿间，都留下彼此来过的痕迹。 他的手轻轻抚上我的后颈，轻柔地捏着，让我感觉很舒服。 他的嘴唇稍微离开了一点我的嘴唇，深情地看着我的眼睛，问我：“成年了吗？” 我疑惑，他为什么问这个。 我在今年三月份就成年了。我点点头。 紧接着他再次吻了上来，这次不是慢条斯理的吻，而是带有一种侵略领地的滋味。 他放开，在我的耳旁低声说：“我来要奖励了。” 我还是不明白他说的奖励到底是什么，我被他吻着，断断续续地问他到底是什么奖励。 他说，想上我。 () 第7章 第七章 1 自从和他确定了关系，他就开始特别黏我，本来正常地吃一个饭也变成了小两口过日子的样子。 吃饭的时候，他一直在看着我，周围很多人，他这样看着我让我有点不适应，我小声问他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他还反问我：“在看男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周围都是一双又一双眼睛看着我们。 我懂得了闭口不说话，今后一起吃饭我都没有再多说过一句话。 2 校运会项目报名的时候，他夸下海口说自己很厉害，报了个一千五百米的长跑，让我在终点接他。 当时我一定是被鬼迷心窍了，竟然答应了他这个要求。 3 校运会这一天很快来了，操场上朝气蓬勃，大家都穿上了自己喜欢的运动服。 以往我都不会参加这样的活动，现在不一样，我有人为我加油。 我破天荒地报了一个跳高。 检录完，我就到参赛地点等候了，我看到不远处站着的身影，他朝我笑了笑，我瞬间信心满满。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我的眼里只有他一个。 太阳将光照耀在他的身上，我站在树荫下，也被他的光映得眼底发亮。 下一组比赛的就是我了。念到我的名字的时候，我看了看他，他的手握拳笑着为我打气。 好开心。 我站在远处，深呼吸，助跑，起跳，落下，一气呵成。 我只用了一次，就跳过了这六米五的高度。我一直都不知道我还能这么厉害，一定是他把他的光分给我了。 接下来的那几次也特别顺，当我听到全校人的欢呼时，我才意识过来已经比完赛了，我破了记录，七米高，我竟然跳过去了。 我下意识朝致星看去，他越过警戒线，奔向我，我被他抱在了怀里，听着他说着一遍又一遍的我很棒。 我应是太高兴了，激动得哭了出来。 他帮我擦着眼泪，让我不要哭，我应该高兴才是，他说我好厉害。 4 他的比赛在第二天。 晚上，他说想要鼓励，我握拳给他打气，但是他却生闷气，不理我了。 我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在床上坐着冥思苦想，还是不知道到底为什么。我终于打开了某度来查——男朋友想要鼓励是什么意思？ 网友回答：想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我的世界突然打开了新的大门，鼓励和想要亲亲有什么联系吗？ 我把手机放好，看向他，他还在抱着手生气。 “那个……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是……”我断断续续，有点说不出口。片刻我才小声地说：“我不知道你是想要亲亲……” 他看了我一眼，眨了眨眼睛。 我坐过去，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结果他又抱起手别过头去生闷气了。 我抱住他。 他还是在生气。 我看了看自己有些消瘦的手臂，向他解释：“我……我没有力气，我举不起你的，你别生气了。” 我刚解释完，就听到他笑了，然后问我：“为什么要举起我？” “不是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吗？” 我呆呆地看着他，他咬咬嘴唇，突然笑了起来，我懵了。 听着他越来越放肆的笑，笑声都带着宿舍里的另外两个人笑起来了，我眨了眨眼睛，看着另外两个不怎么融进我们的人都笑成这样。 我好像说错了什么，羞红了脸，低下头，发誓保证再也不会上网问这些东西了，再问我就是小狗。 “你是不是上网找了？”他拉起我的手问我。 我看着他，点点头。 他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我要这个亲亲。” 我看了看对面床的那两人，抿了抿嘴，“他们在……” “没事，他们也是一对的，不会告发我们的。” 我还是下不去嘴，他应该是看出了我不敢主动，就凑上来吻住了我。 吻的时候我什么都感受不到，一放开我就听到另外两个舍友在鼓掌。 我疯狂眨眼，脸烫烫的。 他说：“鼓励我收到了，等我拿了第一名，你再给我一个奖励。” 我点头。 5 一千五百米的比赛要开始了，我送他去了检录处，他悄悄地勾了勾我的手指，对着我微笑一下。 我看了看他，然后退出了赛场范围。我站在警戒线外，他是第一组跑的，在第四道上。 我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看，认真等着枪声，我比他还要投入。 “准备，预备——跑！” 枪声一响，我就看到他飞奔出去，一下子就甩了后面的人好几十米，我笑了起来。 但是我想了想，这是一千五百米，不是冲刺跑，他这样跑真的能吃得消吗？ 我看着他从始至终都是在第一的位置，有点担心，因为到后面他就越跑越慢了。 最后两百米的时候，他被一个人超过，我紧张起来，手心捏了一把汗，心里一直念着他一定要第一。 最后一百米了，我咬住下嘴唇，紧皱眉头，一直看着他，他朝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实行最后冲刺。 我看到他很痛苦的表情，心疼极了。 第一名冲线了，全场都欢呼起来，我欣喜若狂，急忙越过了警戒线，冲进去接住了快要倒地的贺致星。 他已经累得站不直了，晃来晃去，被我扶着还一直在问他第几名。 我紧紧地抱住了他，其他人纷纷冲线，观赛的人都上前去接人。他们匆匆地从我身旁略过。 他们没有看到，在跑道一旁的我们在亲吻。 致星喘不过气，我们只是浅浅地亲了一下。 他又问我：“我第几名？” “第一名。” 不管是什么，你都是我的第一名。 6 我们请假回了宿舍，他坐在床上看着我，我给他冲葡萄糖喝。 “头还晕吗？”我问他。 他点点头，有点恹恹的，接过葡萄糖喝了。 “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坐在他身旁，看着他半眯着眼睛想睡觉的样子，他往我这里凑了凑，把头搭在我的肩膀上，“暑假跟我回家，我告诉你我要什么。” “可是我姐……” “放心吧，她不会不同意的。” 我点点头，让他躺下去睡了。 () 第6章 第六章 1 致星是一个有钱人家，校长是他们家的世交。这是他告诉我的，他说想让我了解他。 难怪老师都对他那么好，碍于他的原因，都没人敢再来找我的麻烦。 2 自从那天他对我说了喜欢我之后，我一直处于迷茫的状态，我的眼前有两条路，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我有一种预感，不管我往哪里走，那都不是我该踏上去的大道，我一定会摔得很惨。 我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到底要往哪里走，为什么要犹豫。 3 在我思考这件事地这些日子里，他还像从前一般对我好，貌似什么都没有改变。我们还是一起吃饭，一起听课，一起说笑，他还是会在上课的时候来打扰我。 我都要以为那个表白是我一厢情愿的梦。 4 学校在初夏的时候组织了志愿者活动。我想着出去走走放松一下自己也好，不用每天都闷在一件事上闷死。 志愿者报名的单上写满了名字，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我想要看到的名字。我余光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心里有点空空的。 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我问自己，是不是他的陪伴终于感动了我，我终于要想通了…… 我手里紧紧地攥着这张报名表，犹豫着要不要问一下他，可是这报名表重得很，我怎么伸手都不能将它送到身旁人的面前。 最后，我还是将表交给老师。心想：还是算了。 5 志愿者活动日在一个炎热的下午，我吃完午饭，和他道别，上了巴士。 巴士开了，我看着窗外他的样子。 那种空落落的感觉随着逐渐远去的他的身影愈涨愈烈，最后在我的心底结下了深根。 我完了……我好像离不开他了。 我看着窗外滑过的景物，脑海中那句话越发清晰，就连我的神经都要告诉我，我已经不能没有他了。 这是喜欢吗？ 我不知道…… 在不知不觉中，我们到了一片看起来已经荒废的别墅区。我下车，看着这本该华丽温馨的房子没有了温度，院子杂草丛生，走到里面的时候，空气中都是灰尘，将我呛个不行。 我看他们都带了口罩。我没有带，只能用手挡住我的口鼻。 我先前并没有参加过这样的活动，这是第一次。我本以为我们是像电视上的那样，去敬老院和老人家谈笑风生，原来只是我以为。 我走进去，看了看这个房子的内部结构，有点复杂。 他们在大门口喊了我一声，我走出去，他们随手扔了个扫把给我，让我扫这一整栋房子。 这房子这么大，如果只是我一个人，能在傍晚回校前打扫完吗？ 我委屈，我很没有出息，我只会在心底反抗，我没有勇气，离开了致星，我果然什么都不是。 抱怨没用，我拿起扫把，开始打扫。 扫起的尘都在嘲笑我，一个劲欺负我，往我手掌间的缝隙钻进我的鼻腔和呼吸道，我被呛得咳个不停。 这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他来了，让我久等了。 这是致星的声音，有点闷闷的，但是并不难辨别。 空气沉寂了几秒。在被他抓着肩膀转过身时我已经被泪水模糊了视线，我没有等他说话，将他抱住了，我在哭，很用力地哭。 这间别墅里布满了我的哭声。我才突然发现，我好像从记事开始就从没有哭过，堆积在心里的难受和委屈在这一刻尽数倾出。 我哭了，我把角落的最后一丝坚强交了出去，我真的成为了一个懦夫。 “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你跟我说，你别哭了，我会心疼的。”他说。 他的话就像一个个创口贴，将我的遍体鳞伤护住。这些创口贴很轻地贴在伤处，把我的伤蹭得有些痒。 他还在问我话，我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但是我想通了，在他出现的那一刻起，我已经灰暗的世界豁然开朗，我已经濒死的心脏重获生机。 其实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他已经成功将我拐跑了，在第一句话，在第一个眼神。 爱是无意识地向着他。 爱不一定是脸红心跳，但爱一定是毫无条件地相信他，依靠他，陪伴他。 我想大胆一点，我不愿再懦弱下去，我抬头，看着他担心的眼神。 我垂落身体两旁的手缓缓抬起，中途或许停顿过，甚至想放弃，还好，我最终把手抬起来了。我很快地搂过他的脖子，踮起脚尖，紧闭双眼。我吻了他。 我们在喧嚣里的片刻安静中享有全世界。 起初他的身体僵了一下，但很快就将我的主导位置抢走，他摁住我的头，要将我的嘴唇撬开。 可是我有点喘不上气了，推了推他，他放开我，我看到他的脸有点红。此刻，我的心也在“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我们在仲夏相恋。 () 第5章 第五章 1 大年初一的那天我以为他会去走亲戚，所以我把闹钟设得晚了，没想到我一觉睡醒的时候他还在家，他坐在二楼的沙发上，抱着抱枕等我醒来给他做早餐。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十点了，问他为什么没有去看亲戚他也不说话。既然他不想说我就不强求了，我赶忙去给他做早餐。 吃完早餐，我们就又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们的日常并没有因为新春的忙碌而改变。 2 临近开学的时候，我在房间里看书，他出去了一趟。 我听到门铃响了，起身去看。 有人来了，我开门，看着门口这长得和致星有几分相似面孔的年轻男子，我想，这应该是致星的哪个哥哥或者弟弟吧。 他一脸惊讶地看着我，同时又带着几分浓郁的兴趣，进门的时候还特地说了一句让我似懂非懂的话：“原来我哥喜欢这样的货色，难怪都不肯和那个富家公子搞一块。” 我站在门口吹了一阵冷风。致星和……富家公子？ 我没有多想，进去给他装水喝。他一直看着我，让我有点害怕，那个时候，我竟然诞生了一个非常不可理喻的想法——致星不会还包养着好几个地下恋人吧？毕竟他这么有钱，所以他才不想让我见到他的家人吗？因为怕我知道，然后我这块到嘴的肥肉就会跑了吗…… 致星是同性恋吗？他从未告诉过我。 我在厨房准备午餐。因为心里想着致星的事，我分神了，没有戴上手套就抓上了砂锅的手柄，刚拿起来的锅因为我没拿稳而掉在了地上。 我被烫得叫了一声，地上的砂锅比我那红肿的手还要惨。砂锅碎了一地，我的脚也被溅起的汤烫到了一点。 我急忙蹲下来将东西收拾干净，结果又因为锅的碎片是烫的，我的手二次受伤。 看着地上的惨状，我的眼眶热了。世界上怎么会有像我这样蠢的人？这个锅要花不少钱的吧，我怎么赔得起……难道要向姐姐借吗？ “喂，你没事吧？” 我抬头，致星的弟弟就站在我面前，我给他道歉，我说我不是故意的。 他蹲下来，拿过我的手查看我的伤势。 “你的都被烫到了，还说这些干嘛，过来，用冷水泡一下。” 他也很善良，和致星一样。 他抓着我的手腕，让我站到厨盆面前洗手，他很细心地帮我清洗手心，然后装了一大盆水，抓着我的手放进去。 “你的手要在这里泡一会，不然……”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背后就有声音打断。 “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 声音有力地敲在我的大脑上，这是致星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生气了。我急忙将手抽出来。 我想解释我和他什么都没有，但是话卡在嘴边说不出来。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解释？ 我低着头，听致星在质问他的弟弟。 “哥！他受伤了，我只是帮一下他，又不会抢了他，你干嘛跟抓奸一样质问我啊？” “受伤了？” 我下意识将手藏起来，致星一把抓过我的手。我的手又红又肿的，他帮我吹了吹，说要带我去医院。 “放水里泡一会就行了，不用去医院。”我听到致星的弟弟说。 他说得很有道理，我点点头，将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然后泡在了水里，说：“地上的东西我会打扫干净的，等一下我再重做。” 致星看了一眼地上的残渣，然后让他弟弟去扫，说我每天做饭已经很辛苦了，今天就吃外卖。 听着他们兄弟俩说话，我的心里痒痒的，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填满我整个心房。 3 开学那天，我和致星一同走进教室。许久没有见到那些人的面孔，再见到时，我好像不怎么排斥和害怕了，老师也不再放我鸽子，一切都在向我希望的那样发展。 4 我将暗房里的窗户也打开，贪婪地想要拥有更多温暖的光。 5 回春的时候喜欢下雨。致星说去科学楼拿东西，许久还没回来，我担心地从窗外看去，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了雨。 我走到门口去看，他的伞还在宿舍门口放着。他没有带伞，难怪这老半天了都还没有回来。 我拿起自己的伞，带上他的伞，出发去接他回宿舍了。他看到我，一定会很高兴。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我踩过地上的水洼，到了科学楼。我不知道他在哪，找了好久才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声音不止他一个，还有校长。 我往里看了一眼，校长背对着我，致星看到我了，我朝他打了一个招呼，然后站在门口等他们说完。 并不是我有意偷听他们的谈话内容，而是致星说话实在大声，我听得一清二楚，他说：“我就是喜欢他。”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出于个人的私心，我走得近了一点，想要听得更清楚。 校长说：“可你刚才不是……” 我还想听校长说不是什么，就被致星给打断了，他重复那句话：“我就是喜欢他。” 校长还没有说话，他又补充道：“我贺致星就是喜欢莫浔。” 我的心头一颤，脑子里已经生锈的梦又全新地展现在我面前，不同的是，那些被我恶心透了的画面变成了好看刺激的恐吓电影，让我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地加快。 快到我要感觉不到别的东西了。我好像听到了脑子鸣响的声音，贺致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的面前。他一句话都不说，就这样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校长不在里面了，什么时候离开的我没有注意，我只知道我现在快要傻掉了。 我浑身上下都紧绷着，他捞起我的手，问我是不是都听到了。 我的脸逐渐爬上红晕，微张着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为什么不拒绝，还在犹豫什么？我问自己。 “听到了。”我小声说，没有底气。 “那你怎么想？” 我没有回答他。 我不知道我怎么想，我只觉得我现在很乱。 混乱中，我听到他说：“我很喜欢你，我们试试吧。” () 第4章 第四章 我有点想哭，抬头去看着他，他担心地看着我，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有人对我这一副样子。 我说我没事，他将我抱住，让我以后不要这样了。 我问他，他让我不要这样，是指不要不理他还是不要这样对自己的身体。 他说，两个都不要。 他说，我是他很重要的人。 我的心软下来，我想：我的好多个第一次都被他占了呢。 1 不知不觉就到冬天了。我家并不在这个城市，所以冬至没有回家，他也留下来陪我，我很感动。 我们出学校买衣服。我本是不想去的，我的书还没有看完，可是他硬要拉住我出来。 他还很有理地说他留下来陪我，要我也陪他。我只能出来了。 这个冬至的街上并不多人，应该是太冷的原因吧,大家都在家里和爸爸妈妈一起过冬，怎么会闲着没事干跑出来受冷呢？ 我看着这街景在发呆，致星把我拉走，他说看到一间很大的服装店，要带我去买衣服。 我说不买，他还是拉我去。 2 服装店确实很大，里面居多的都是男士服装，但是都是一些正装，不适合我穿。 我随便拿起一件衣服的牌子，上面的价格快要让我原地去世。我数了数多少位数，我数到了十万，急忙拉着致星走。 “这里的衣服太贵了，我买不起的！” 然后他说送我当生日礼物。 我都快要忘记我的生日了，有点疑惑他是怎样知道的，但是我问他他不肯告诉我。 3 我还是把他拉出来了，我说我不喜欢那些东西，他还一脸惊讶的样子，好像他很了解我一样。 我们坐在了街边的一个小摊吃东西，他问起了我的兴趣爱好。 我没有什么兴趣爱好，要真说有，那应该是学习了。 我手里拿着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眼前坐着世界上最好的人，口里说着最美好的回忆。 现在，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眼前的人说起了他的事。 他说在他小时候被外公带来的鹅追着满巷子跑。听他描述得太好笑，我笑了一个下午，而他被我的笑声感染得也笑个不停。 时间就像在那一刻静止了，我感觉不到外界的声音，只有眼里这个人还牵动着我的脉搏。 我好开心，这是我活着以来最开心的时候。 我在感谢上天，把他送到了我的身边。幸福迟来了，我一定会更加珍惜。 最后，我们去街边随便买了几件衣服就回学校了。 4 冬至的风是最冷的，我站在窗边，开始期待下雪，然后我就可以带着他一起看雪。 窗外一片黑，只有学校里的几盏坏了的路灯还发着很微弱的淡黄色的光，让无色的世界变得暖了起来。 5 我和致星已经认识快一个学期了。感觉我和他一起走了好久，久到我快忘了在他出现之前我过的都是些什么混蛋日子。 我开始依靠他了。 6 我有点冷，往手心呼了一口暖气，摩挲着手掌，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的动静。他无声地走过来，拿过我的手，吓了我一跳。 他抓着我的手，给我呼气。他的手很温暖，我的手一下子就被他烘暖了。 “冷为什么还站在窗边？” “在等雪。” 他看了看窗外，又说：“在床上坐着不能等吗？” 我摇摇头，“我想第一时间看到，然后告诉你，和你一起看。” 他放开了我的手，回去床上翻找东西。他拿出一条围巾套在我的脖子上，说这样能暖一点。 我看着脖子上这长长的围巾调整了一下长度，分了一半给他。我帮他也围上，笑着说：“你也要暖一点。” 看到他愣了好久。是感动吗？我有点不明所以。 再看向窗外的时候，刚好下了雪，我激动地扯了扯他的手臂：“看！下雪了!” 他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说看到了。 今年冬至的雪似是被赋予了颜色和温度。我打开窗户，伸手去接雪，然后把雪放在他的手里，这是我送他的冬至礼物。 7 临近期末，我的心不再是全部放在学习上，我有时会想，我就要有一个月见不到他了。 回到家还会被姐姐打骂，我又要过上过往的那些日子…… 上完这个学期的最后一节课，姐姐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她在外地不回家了，让我跟致星回去。 我答应了，后来一想觉得不对劲，她怎么知道致星的？我去问她，她说早认识了，是她帮致星进的学校，她还告诉了致星我的生日。 原来如此。 于是，我就这样跟致星回了家，很荒谬，但是我又觉得这就是缘分。 8 我以为他的父母会在家，结果到他家里的时候，房子里是空无一人的。 我在想，他是不是和我一样？ 我看到他回到家就整个人摊在了一楼沙发上。他看了我一眼，坐起来拍了拍他身旁的位置让我过去坐。 我坐过去，他应该是看懂了我的疑惑，解释道：“我爸和我妈都在国外，可没空回来和我过年，管家和阿姨我都给他们放假了，所以房子里没人。” 我“嗯”的一声。 他带着我去看我的临时房间，很大，很整齐，不过我不太喜欢，我还是喜欢小一点的房间，很有安全感。 我站在门口看着房间里，他站在我旁边，片刻，我听到他小声说：“这个新年，还好有你陪着我。” 我回过头去看着他，点点头。 9 傍晚的时候下雪了，很冷。我刚收拾好那间房间，出来就看见他一副愁的样子，看样子应该是想着某一件事想不通，或者单纯的只是不开心。 我走过去，坐在他身旁，问：\"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他叹了一口气，好似将愁苦都叹了出来。我们就这样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他看着我，眼里的感情很复杂，我看不出来他是要表达什么。 等了好久，我没有等到他的答复，正想开口再问一遍，就听到他说是因为没人给他做饭吃。 他让我给他做，我点点头，去给他做饭了。原来他也会愁吃饭的事。 还好我学过做饭，会一两道拿手菜，菜做好的时候，我看到他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太好了，我终于也为他做了有意义的事。 10 在他家里住了半个假期，我发现了他不一样的一面。我都不知道，原来他那么勤奋，每天都很早起床打扫卫生，明明在学校的时候懒得起床，甚至闹钟都懒得设。 我想要帮他一起扫，他却推开我说让我做饭就好。我只能照他说的做。 今天我们本来是像往常一样，吃完早餐就坐在一起看电视的，可是这次他洗碗慢得不行，我把这一集都看完了他都还没有从厨房出来。 我叫了他一声，他说让我再看一集，他快出来了。 我又开了一集看。这一集内容很精彩，我看入迷了，他轻轻地坐在我身旁，我粗略看了他一眼，接着看电视。 电视里的剧情正到高潮，他将剧暂停了，我不解地看向他，他轻轻地将他的手覆在我的手上，跟我说：“我们现在的样子，就像小两口过日子一样。” 那一刻，我的心跳多了一拍。 () 第3章 第三章 1 在这段时间里，终于有人能正眼看看我，还能在饭点时拉着我一起去吃饭，我在想，我一定是走狗屎运了吧。 他对我很好，好到我不能想象的地步。虽然和他聊天玩乐吃饭过日常都是一些很普通的事，但是，这些事降临在我的身上，我还是会觉得，我这是在做梦。 2 月考过后，天气已经转凉，我忘了带衣服来，晚上睡觉时着凉了，第二天醒来，我的头昏沉沉的。 因为头晕，我忘了叫贺致星起床，我一个人先去了教室，坐在教室时才反应过来，我忘了叫他了。 我看了一会书，头实在是晕得不行，打算休息一下，班上就来人了，我看了看寸头，然后趴在桌子上睡会。 我的眼睛刚闭上不久，头上就传来了痛感。寸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这边，抓住我的头发一扯，我痛得叫了出来。 “怎么一个人啊？那大少爷终于抛弃你了？还是说，你这小身子骨满足不了他？” 我抓着他的手让他放开，他没放，反而更加得寸进尺，另一只手捏着我的脸。 他说，上次要干的事还没有干，正好找到了机会。 我一想到那次的事，就会有想死的念头。或许是在致星的身旁待了一会，我有胆子了，我用力拿开了捏着我脸的手，他的手被我的大拇指指甲压出了一个小印。 这一动作一做，我就后悔了，看着他想要弄死我的眼神，我的手不由地颤抖起来，“我不是故意的……” “反正这破学校也没有监控，这时间还这么早，没有人来的，要不你让我碰一下？”寸头一脸猥琐的样子，用力拉着我的双手，我的身体不舒服，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就这样看着他抓着我，靠近我。 我的头要晕死了，下意识就踩了他一脚，他小叫了一声放开了我，我都还在懵逼中，没来得及反应。 教室的门被打开了，我听到了致星的声音时才缓过来，我竟然动脚了。 后知后觉的劲更足，看着看自己脚的寸头，我浑身都软下来了。 致星好似瞪了一眼寸头，越过来抱着我问我有没有事。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将身前的人推开后，去厕所洗了手，顺便洗了一把脸。 冷水泼在我的脸上，我瞬间清醒。刚才，他抱了我…… 3 我和贺致星从认识到现在已经半个学期了，两个月的时间，我真的体验到了从所未有的快乐，我突然害怕，我害怕这样的美好是一个短暂的梦。 我贪心了，我不想美好短暂，我想让他和我当一辈子的朋友。 我回了教室，坐在座位上就听到致星问我有没有事，我摇了摇头，说没有。 4 上课的时候，教师外面的风总是会毫不留情地吞食我的身体。我的神经渐渐模糊，看不清黑板的字了。 我看看时间，还有三分钟下课，再撑一会，下课就可以眯一下了。 这时，吹在我身上的冷风变弱了，我听到身旁的人说我，说我下次再穿这么少他会生气。 我迷迷糊糊地应了，终于下课，我趴在了桌子上，模糊的视线看到他在用校服在给我挡风，我想，这样手会很累的吧。 我很快睡熟了。 5 他没有叫我起来，我醒来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没人了，教室后门被关上，窗户也没有透风，我意识到已经放学了。 我问他：“你怎么不叫醒我？” 他说我睡得太香，不忍心叫。 我第一次抱怨，我抱怨有他在我就没有好好听过课了。 他总喜欢在课堂上问我这个问我那个，我刚好烦了不愿理会他的时候，他又刚好可怜巴巴地来问我题目，说他不会做，说如果学不会会被妈妈骂，我动容，给他讲，然后这课就这么没了一节。 我们去吃了午饭，回到宿舍的时候我的头又晕了，应该是吃饭的时候吹了冷风的原因吧。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就是难受，睡不过去，起身想要看会书的时候，看到他也没睡，手里拿着手机，耳朵上塞着耳机。 他面无表情，这是我第一次看他这样。 我下了床，他注意到了我，拿下一只耳机问我怎么还不睡，我当然是带着情绪反驳他：上午睡那么久，早睡饱了。 看了一会书，我还是睡了，我做了一个梦，那个梦很恶心——我被他吻了。 6 自从做了那样一个梦，我就不敢去直视对方的眼睛，就连平日里都开始躲着他，吃饭，看书，甚至在宿舍里，我们宿舍四个人一起坐着聊天我也未看过他或者接他对我说的话。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因为一个如此荒唐的梦而疏远这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我一直在反省自己，最后，我上网查了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答案是——因为你的潜意识里想这样去做。 不敢相信。我再也没有上网查过东西。 7 我把门关上了，这样，那束光就不会出现在我生活中。 在我单方面和他决裂的这段时间里，我也不是没有偷偷去看他，有时候刚好碰上他在看着我，有时候他又和别人聊天和别人玩去了。我有点生气，他说过我是他这里唯一的朋友。 8 周末，我感冒了，带着口罩，坐在床上看书，不停地咳嗽。 我冲了一包冲剂，喝了之后就打算睡一会。 9 我又做梦了，我梦到致星说他喜欢我。 然后我被人摇醒了。 刚才还在我梦里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咳了两声，睡糊涂了，浑身难受，没有力气，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喉咙发不出声音。 我被抱起来了。 他抱着我出了宿舍，我听到他在骂我。 “我不知道你最近受到了什么刺激疏远我，但是你也不能就这样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的身上披着他的衣服，此刻，我在他的怀中。 我想起来了。 就在前几天，他来跟我说话，他说我有点发烧，要快点去看看校医，我后来给忘了。 烧了这么久，我一定是脑子烧坏了。在他的怀里，我觉得好安心，他的身上很暖。 我无力地笑了笑，手抓住他胸膛前的衣服，说：“对不起啊，下次不会了……” 10 校医开完药，给我打了退烧针，他将我抱回去，我抓着他的衣服，在他怀里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了，他坐在床尾，靠着支架睡了，和第一次的场景一样。 这次我很轻地起来跪坐在他身旁，想看看他睡觉的样子。 他的眉头是紧锁的，我想他一定是做噩梦了。 看着他的样子，我有点入迷，忽然，我想起了那两个梦。 我一下子往后退了一点，将他吵醒了。 他见我醒了，很开心的样子问我怎么样。 我没有说话，低着头，那两个梦好像已经将我的身体绑住，我不能自由了。 “是他们又欺负你了吗？你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我摇着头，脑子里重复循环着那两个梦。我一直往后退，直到退到床头，我觉得难受极了，我抱住自己的曲起双腿，将脑袋埋进了两腿间。 我的脑子很乱很乱，他的声音带着光从这门缝里进入，又一次闯进了我的世界。 他说：“我会担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