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学子的奋斗之路》 1. 第 1 章 第一章父母身死 宣庆三年,大周朝局动荡。 朝堂之上三分而立,太后垂帘听政居中制衡,宗室诸王觊觎权柄暗潮涌动,文臣集团据理抗辩不肯退让,宣庆帝虽有治国之心,政令推行却处处掣肘,需在各方势力间反复权衡。彼时朝纲废弛,不少官员尸位素餐、庸碌无为,朝政荒芜之下,民生凋敝,怨声渐起。 这年三月,河南省突遭百年不遇的特大水灾。黄河决堤,浊浪滔天,良田被淹,房屋坍塌,无数百姓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为了活命,幸存者们不得不背井离乡,拖家带口踏上往北的逃荒之路,沿途饿殍遍野,哀鸿遍野。 三岁的裴寂,便夹杂在这支庞大的逃荒队伍中。他被爹娘紧紧护在怀里,哥哥裴惊寒牵着父亲的衣角,一家人跟着人流,在泥泞坎坷的道路上艰难跋涉了整整三个月。 一路之上,裴寂小小的手掌心早已磨出了血泡,脚下的草鞋破烂不堪,露出的脚趾沾满污泥与血痕。他见过沿途百姓为了半块发霉的干粮争抢斗殴,见过体弱的老人被家人无奈抛弃在路边,见过嗷嗷待哺的婴儿在母亲怀中气息渐弱。饥饿如影随形,疫病悄然蔓延,每个人的脸上都刻满了绝望与疲惫。 祸不单行,就在队伍即将抵达北方边境小镇时,裴寂的爹娘终究没能熬过这场劫难,双双染上急性疫病。弥留之际,父亲紧紧攥着裴惊寒的手,断断续续嘱托他一定要护住弟弟;母亲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裴寂搂进怀里,泪水混着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几天后,在一处破败的土地庙旁,三岁裴寂和八岁的裴惊寒跪在爹娘冰冷的尸体前,悲痛欲绝。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呜咽作响,仿佛在为这对早逝的夫妇哀悼。前路茫茫,举目无亲,兄弟俩只剩下彼此,在这乱世之中,唯有相互扶持,才能勉强寻一条生路。 “哥,爹娘走了,我们要跟着大部队一起走吗?”裴寂脸上被泪水打湿,声音哽咽。 他身上背着包袱,包袱比他整个人都要大上一圈。 三岁的他比同龄孩子聪颖,只因他是胎穿之人,上一辈如何已是过眼云烟,在此不提。这辈子,他的爹娘极其爱他,逃荒的路上什么都紧着他吃。 哭了一整日的他,哭的眼泪都干了,脸上皲裂,嗓音沙哑。 “走,我们只有跟着大部队走才有活路。”裴惊寒将腰上的水囊递给弟弟,拍拍弟弟的肩膀,“小宝不哭,来喝点水,爹娘会在天上看着我们的。” 他身上的行囊比裴寂多的不是一星半点,爹娘已逝,八岁的他要担起一个家的责任一个兄长的责任,他不能在弟弟面前露出悲伤,即使昨日才埋葬了爹娘的尸体。 裴寂拨开水囊的塞子,咕噜咕噜喝了个半饱,“好,哥,我不哭了。”他将水囊递给对方,“哥,你也喝。” 盘缠已经用的三分之二,吃食也所剩无几,爹娘还在他们还能吃个五分饱,爹娘去世,他们前途未卜,喝水都要计算着来。 裴惊寒喝了几口水润润嗓子,把水囊挂回腰间,询问:“小宝,饿不饿?要是饿了,吃块饼子。” 接下来要跟着大部队赶路,要是不吃饱一点,他们兄弟二人根本跟不上。 逃荒之路,灾民们见了太多生离死别,已没有多少的同情心。别说管裴家兄弟的死活,他们不害兄弟二人已算是万好。 父母不在,裴寂知道现在不是让干粮的时候了,他点点头,接过野菜饼子,成年汉子巴掌大的饼子被一分为二。 递了多的一半给兄长,他道:“哥,你吃。” 裴惊寒笑了笑,一口一口吃下饼子。 野菜饼子味道不算好,苦、干、难吃概括了所有。可兄弟二人没有丝毫嫌弃,一口一口吃的极其满足。 逃荒这一路上受过的苦难太多,小小的野菜饼子是他们路上的宝贝。 吃了野菜饼子,大部队已经有要走动的迹象,两兄弟连忙调整好行囊,手牵着手跟着大部队往前走。 “哥,赵婶子好像不行了。”裴寂走在兄长身边,无意间看了眼赵家大包小包的婶子,压低声音道。 爹娘染疫病去世的,他瞧赵婶子现在的状况就跟染病的人一样。 裴惊寒起初还以为是累得要死了,还让弟弟不要管其他人专心赶路,结果赶路到一半认真的瞧了几眼,发现赵婶子是染上疫病了。 他扯了扯弟弟的手,拉着人往更前面的地方走去。 兄弟二人的默契,让裴寂知晓,他们此时此刻需要极快的远离大部队。 疫病是会传染的,之前染上了疫病的人都被大部队抛弃,裴夫裴母染上疫病后还没来得及跟大部队汇报就死了。大部队为了众多人的性命,在裴父裴母死的那日让疑似患病的人脱离的队伍,可为了活命为了家人孩子,保不准会有人浑水摸鱼。 一直赶路到天黑,大部队停在了县城门口,因他们的难民,士兵并没有放他们入城。一路上都是如此,难民们从起初的反抗到麻木,他们没有目的地,随便一个地方收留他们都可以。 难民们在城门口歇下,四周都是人不方便谈话,裴家两兄弟四处寻找,终于寻了处角落窝在一块。肚子饿的咕咕作响,兄弟二人吃了干粮喝了水,才铺好褥子躺下。 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加上累了一整日,还是三岁孩童的裴寂早已累得躺下,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天上看,似乎想从天上看到自己的爹娘。 巡视一番,没发现有人注意到这边来,裴惊寒回到弟弟身旁,扯了扯弟弟的衣袖,低声道:“小宝,我们不能继续跟在大部队后面了,他们染了疫病不上报,我们继续跟着是会死的。” 裴寂竭力撑起自己,询问:“哥,那我们怎么办?”他想了想,又道:“方才赶路的时候,我听村长说我们已经到北方了,不若我们逃吧,上山绕路进城,以后再做打算。” 带领这个大部队的人是他们与隔壁几个村选出来的村长,村长手上有地图,加上方向没走错,他们现在已经到了北方的辽源省,此处是辽源省的县城名为涞源县。 裴惊寒与他的想法一样,他脑海内已经有了大致的计划,“等夜深我们就逃,逃到山上去,从树林拐到镇上。” 他们现在的身份若是去县城难免会被排挤,被官府以恐染疫病为由杀害,为今之计只能去镇上。 裴寂眼神坚定,“嗯”了一声。 害怕被人发现端倪,兄弟二人简单的说了下计划,并肩躺在褥子上,闭目养神。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们不敢熟睡,时刻关注周围的动向。 夜已深,月轮高悬中天,清辉冷冽如霜,洒在荒芜的官道上。 逃荒的队伍蜷缩在道旁的荒坡下,像一群失了魂的蝼蚁。篝火早已熄灭,只剩几缕青烟在月光下袅袅消散,映得一张张脸惨白如纸。老人蜷缩在破草席上,枯瘦的手紧紧抓着同样单薄的儿孙,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妇人抱着饿得啼哭不止的孩子,眼眶红肿,却挤不出半滴眼泪,只能用布满裂口的手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嘴里喃喃着毫无底气的安抚。 裴寂被哥哥裴惊寒紧紧搂在怀里,小脸埋在哥哥单薄的衣襟下,仍能感受到月光的寒凉。他能听到身旁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叹息声,还有偶尔响起的、因剧痛或饥饿发出的低吟。 是时候了,裴惊寒没有收拾太多的行囊,起身按照商量好的计划,轻声道:“小宝,哥上山挖野菜去,你在这儿好好的,莫要离开。” 说罢,他特意发出声响,背着行囊往山上走去。 行囊是灾民们的所有,无论是干什么他们都会带着行囊去,以免放在原地被人抢走。 裴寂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小小的身子绷得像张弓,眼睛死死盯着哥哥离去的方向。 一个时辰像过了半生那么漫长,他数着自己的呼吸,听着周围渐渐均匀的鼾声,手指紧紧攥着行囊的背带,掌心的血泡被磨得生疼,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终于,他估摸着时辰到了,缓缓撑起身子,背上行囊,,装作担心兄长追上去的模样,慌慌张张地往山坡上跑。 还没睡着的人,瞧见他往山那边走去,没多想,自觉的是裴家老大许久未归,弟弟害怕赶去。就连守城门的士兵都是这样认为,他们不觉得兄弟二人的年纪能有什么聪明才智。 脚下的石子硌得脚趾生疼,破烂的草鞋早已失去了遮挡的作用,血痕混着泥土黏在脚上。裴寂不敢回头,只知道拼命往前跑。 他知道,一旦停下,就可能再也见不到哥哥,再也没有活路了。 山路比他想象中难走,坡势陡峭,杂草丛生,尖锐的荆棘划破了他的衣袖,在胳膊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裴寂咬着牙,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憋着没掉下来。 “小宝!”前方黑暗中传来一声压低的呼唤,裴寂心头一喜,踉跄着扑过去,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是裴惊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48591|1914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一直守在半山腰的岔路口等他,手里还折了一根粗壮的树枝当拐杖。 “哥!我好害怕。”裴寂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不敢大声。 此时此刻,他只是一个没了爹娘与哥哥相依为命的孩子。 裴惊寒连忙捂住他的嘴,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没人跟来,才松了口气:“嘘,别出声,我们得赶紧走。” 他身上的行囊已经够多,没有接过弟弟的行囊,将树枝塞到弟弟手里,“拿着,拄着走能稳点。” 裴寂重重的点头,“哥,我们走吧,” 兄弟二人手牵着手,借着微弱的月光在山林里穿行。山路崎岖湿滑,裴惊寒走在前面探路,小心翼翼地避开深沟与碎石,每走几步就回头拉一把弟弟。山林里静得可怕,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偶尔还会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吓得兄弟二人抱作一团,情绪稍稍缓了些,他们便继续赶路。 “上回有灾民能逃进城内被官兵们抓了,我们要走没人走的路,绕过官兵。”裴惊寒声音压得极低,一步一步往前走。 裴寂小小的脑袋装得下这些重要的事,重重的点头。 附近的山都有官兵们守着,兄弟二人一路绕来绕去碰到了两回官兵,怕被杀害又原路返回寻了一处山洞藏着。 山洞内漆黑无比,且阴森森。 兄弟二人暂时此处歇下。 裴惊寒喘着气,“小宝别怕,哥在呢,等明日早大部队出发了,官兵们应该会离开,我们就下山。” 他从行囊里摸出一块干硬的饼子,掰了一小块塞进裴寂嘴里,“吃点东西,补充点力气。” 裴寂嚼着苦涩的饼子,心里却暖了些,看着哥哥单薄却挺拔的背影,慢慢道:“哥,我不害怕,有哥在我就不怕。” 山洞外面有官兵在巡查,偶尔有官兵朝洞口方向踢一脚碎石,哗啦的声响过后,四周突然陷入短暂的寂静。 兄弟二人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恐惧,裴惊寒眼睛死死的盯着外面,他知道这里很快就有官兵会进来搜查了。 裴寂乌溜溜的眼睛借着莹白的月光看见山洞有一处极小的洞穴,四周杂草丛生,他扯了扯兄长的衣袖,“哥,我们躲去哪儿,然后用草盖着。” 循着他的视线望去,裴惊寒点头。 兄弟二人轻手轻脚的往小洞穴走去,先将行囊塞到洞穴里面,裴寂身子小先藏在里面,裴惊寒在外面移石头和杂草。 石头与杂草刚掩住洞口,外面就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一个身形六尺的官兵拨开茅草、踏进主洞的声响,混着火把燃烧的声音,一步步逼近。 裴惊寒藏在外面,身子被石块抵住,裴寂蜷缩在小洞穴最深处,身后是行囊。洞穴极小,两人几乎是脸贴着脸,呼吸交织在一起,温热的气息却让彼此更觉冰冷。 二人紧张的身体都在颤抖,耳鼓里全是彼此的心跳声,震得他们几乎听不清外面的动静。 火把的光亮越来越近,橙红色的光晕透过杂草的缝隙钻进来,在石壁上投下晃动的阴影,像张牙舞爪的鬼魅。 刀刃划过石壁的声响极其刺耳,官兵用大刀拨弄沿途的石块和杂草,每一下都像刮在两人的神经上。 “队长,这洞一眼就看到底了,感觉不会藏人,要不我们走吧。”搜查洞穴的六尺官兵开口说话。 这破山他们都搜寻一天一夜了,杀了那么多人,他感觉不会有人再来,不想继续搜下去。 “搜!仔细点,别放过任何石缝!”站在洞穴外面歇息的官兵威严无比。 六尺官兵应了声,“是。” 随后就是脚步声停在兄弟二人藏身之处附近的沉重回响。 裴惊寒的瞳孔骤然收缩,借着那抹晃进来的火光,能清楚看到官兵腰间悬挂的铜铃、盔甲上的铆钉,还有那把垂在身侧的大刀。 刀刃在火光下闪着寒冽的光,锋利得仿佛能劈开空气,下一秒就会捅进这堆杂草里。 裴寂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连呜咽都不敢发不出来。 官兵离洞口越来越近,火把的光几乎要穿透杂草的缝隙,照亮他们藏身处的每一寸角落,连兄弟二人寒额角的冷汗,都快要被那热度烤得蒸发。 二人甚至甚至能闻到官兵身上的汗味与铁器的锈味,混杂在一起,压得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那只握着刀柄的手突然抬了起来。 2. 第 2 章 第二章险象丛生 锋利的刀刃刚要触到杂草,洞口突然传来急促的呼喊:“赵队,那边大溶洞搜着人了!好像是带头的,兄弟们快压不住了,喊您过去。” 声音穿透主洞的空旷,带着几分慌乱的急切。 坐在门口歇息的人还未出声,搜查六尺汉子已快速的往门口走去,迫切的询问:“是不是真的?” 瞧见他跑出来,赵队眼露不悦,却没发作只问:“当真?” “千真万确!兄弟们已经围上了,就等您去坐镇!” “走!”赵队长一声令下,三个官兵们一齐离开。 洞穴里骤然陷入死寂,只剩下兄弟二人粗重的喘息。 裴惊寒紧绷的身体僵了许久,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上冰凉刺骨。他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官兵的马蹄声、呵斥声都彻底远去,才敢轻轻拍了拍弟弟的后背,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小宝,没事了。” 听到这话,裴寂才慢慢松开捂住嘴的手,后怕之色映在脸上,“哥,我们要走吗?还是等等?” “哥,出去看看,你待在这儿不要动。”裴惊寒一下一下拍着弟弟的后背,悬着的心始终没能放回原地。 裴寂喘着粗气,突然感到肩膀一热,脱口而出一句:“哥,你哭了?” “哥,没哭,只是哥出汗了。”裴惊寒用肩膀上粗糙的布料擦去眼里的泪水。 说到底,他不过是个八岁大的孩子,前脚刚没了父母,后脚怕染上疫病离开大部队。方才又经历了一场祸事,难能不害怕。 裴寂内里是一个成年人的魂魄,他没有揭穿兄长的谎言,小小的手拍着后者的肩膀,“我谁知道,哥哥出汗了,小宝也出汗了。” 裴惊寒“嗯”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借着微弱的月光,小心翼翼拨开身前的杂草,刚想从小洞穴里爬出来。 刚拨开半丛杂草,洞口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呼喊,是女人的哭嚎、男人的怒骂,还有孩童的尖叫,混杂着刀剑入肉和官兵的呵斥的声响,像无数根冰针,狠狠扎进山洞的寂静里。 裴惊寒的动作猛地僵住,脸色瞬间惨白。他下意识地将弟弟往洞穴深处又揽了揽。 裴寂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神里满是惊魂未定的恐惧。 兄弟二人互相对视着,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恐惧。 那凄厉的声响越来越近,又渐渐远去,难民们被拖拽着、屠戮着,每一声惨叫都穿透山石,钻进两人的耳朵。老人的哀求声、女人的求饶声,最后都化作一声短促的闷响,彻底归于沉寂。偶尔还能听到官兵的狞笑和“这群贱东西非要跑来”的冷酷话语。 裴寂的身体猛地一震,成年人的魂魄让他比兄长更能理解这声响背后的惨状。他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滚落,砸在兄长的手背上。 裴惊寒紧紧抱着弟弟,后背的冷汗再次汹涌而出。他不敢再探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任由外面的惨嚎声在耳边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呼喊声、惨叫声渐渐平息,只剩下官兵收拾兵器、交谈的声音,偶尔夹杂着几句清点人数的吆喝。 兄弟二人始终蜷缩在小洞穴里,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尽量放轻,生怕被残留的官兵发现。 夜色一点点褪去,天边泛起鱼肚白,山洞里的微光渐渐清晰。就在这时,洞口传来官兵的喊话声,带着几分疲惫的不耐烦:“都搜干净了,山上的难民全绞杀,城门口的也赶跑了,撤!下山回营!” “是!”杂乱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伴随着马蹄声、盔甲碰撞声,缓缓远去,彻底消失在山林之间。 又等了许久,确认外面再无任何动静,裴惊寒才敢缓缓送了口气。他的后背被汗水打湿,嘴唇也被咬得发白。他看向弟弟,裴寂的眼睛红肿不堪,脸上还挂着泪痕,却懂事地没有哭闹。 “哥,他们走了吗?”裴寂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细若蚊蚋。 裴惊寒点点头,声音依旧沙哑:“走了,我们安全了。”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杂草,爬出小洞穴,阳光透过洞口的茅草洒进来,刺得他眯起了眼睛。 主洞里一片狼藉,散落着几根火把残骸、几片破碎的布料,还有几滴早已干涸的暗红血迹,无声诉说着昨夜的惨烈。 裴惊寒回头,伸手将弟弟拉了出来。兄弟二人坐在小洞穴,望着远处渐渐亮起来的山林,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小宝,你坐在这儿,哥把行囊拖出来,我们下山去。”裴惊寒摸了摸弟弟干枯毛躁的头发,温声道。 裴寂身子已经没多少力气,没有别的举动,点点头。他坐在石头上面,看着山洞外面的情况。 行囊刚被裴惊寒拖出小洞穴半截,外面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官兵们朝着山洞附近折返的急促响动,还夹杂着他们得意的狞笑。 “赵队,您这招太绝了!故意喊撤引他们出来,果然炸出这么多藏着的耗子!” “哼,这些难民精得很,不演这么一出,哪能把藏在犄角旮旯的都揪出来?”赵队的声音带着志在必得的狠厉,离洞口越来越近。 裴惊寒脸色骤变,哪里还敢拉行囊,一把将半截行囊推回洞穴,反手拽住裴寂的胳膊,猛地往小洞穴里缩。 两人手脚并用地钻进去,慌乱中带倒了几块碎石,石头倒地的声响,在官兵的脚步声里显得格外刺耳。 好在此时有官兵抓住了几个藏身与山洞与山体缝隙的难民,他们逃过一劫。 又是一场大屠杀,官兵们终于离开了。 裴寂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连呼吸都不敢重半分。他能听到赵队得意的吩咐:“都捆结实了,带回营里慢慢处置,一个都别跑了。” 随后便是杂乱的脚步声、拖拽声,渐渐朝着洞口远去。 山洞内渐渐亮起来,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和官兵身上的汗味久久不散,弥漫在空气里,呛得人几乎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彻底没了动静,没有哭喊,没有脚步声,甚至连风吹过茅草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 裴惊寒依旧保持着紧绷的姿势,过了好一会儿,才敢缓缓松开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48592|1914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弟弟肩上的手。他侧耳听了又听,确认官兵的身影早已远去,才颤抖着声音说:“小宝,他们终于走了。” 裴寂的身体软了下来,靠在兄长怀里,压抑许久的哭声终于忍不住溢出来,却还是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太大声响。 眼泪混着脸上的泥土,淌出一道道痕迹,芯子是成年人的躯壳是三岁孩童的,身体的各种反应即使竭力控制过,面对这种情况还是恐惧。 裴惊寒抬手拍着弟弟的后背,自己的眼眶也红得厉害。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战栗,拉着弟弟爬出了小洞穴。 行囊还好好地躺在里面,只是沾了些泥土。裴惊寒快速将行囊拖出来,检查了一番,确认里面的干粮和水都还在,才松了口气。 裴寂擦干眼泪,紧紧攥着兄长的衣角,“哥,我们快走吧。” 主洞的地面上,还残留着挣扎的痕迹,仿佛能看到方才难民们绝望的身影。 裴惊寒点点头,脸色凝重。他拉着弟弟,脚步轻缓地走到洞口,再次确认外面没有任何动静,才小心翼翼地拨开茅草,钻了出去。 山林间的晨光已经明亮起来,却照不进昨夜的阴霾。远处的山道上,早已没了官兵和难民的踪影,只剩下风吹过树林的呜咽声。 兄弟二人相扶着,快步钻进密林深处。他们不敢回头,也不敢停留,只能朝着远离官兵营地的方向拼命赶路。 劫后余生的庆幸里,裹着沉甸甸的恐惧与悲凉,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 不知走了多久,两人的体力都已透支,裴寂的脚步越来越沉,眼皮也开始打架。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裴惊寒忽然眼前一亮,压低声音道:“小宝,你看前面!” 裴寂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山坳里,隐约有一座破败的茅草屋,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那是一座极为简陋的屋子,屋顶的茅草已经稀疏不堪,墙壁也有多处坍塌,显然已经荒废了许久,但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却无疑是一处能遮风挡雨的避难所。 兄弟二人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到茅草屋前。 裴惊寒先推门进去,仔细检查了一圈,回头对裴寂说:“进来吧,我们今日就在这儿歇脚。” 屋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和尘土味,地上铺满了干枯的树叶和杂草。 裴惊寒找了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将行囊放下,又捡了些干燥的树枝堆在门口,还算软和的枯草铺在地上,随后将行囊中的被褥拿出来铺在枯草之上。 裴寂一屁股坐在被褥,再也支撑不住,浑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一样疼。他靠在哥哥身边,看着屋顶破洞透进来的阳光,忽然觉得无比疲惫,却又莫名地安心。 “哥,我们安全了吗?”他低声问。 裴惊寒摸了摸他的头,眼底带着一丝疲惫,却也有一丝释然:“暂时安全了。”他将弟弟搂进怀里,用小被子裹住他冰凉的身子,“睡吧,小宝,等睡醒了,我们再想以后的事。” 裴寂点点头,在哥哥温暖的怀抱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终于抵挡不住睡意,沉沉睡去。 3. 第 3 章 第三章定居、摸尸、觅食 裴寂是被腹中的饥饿唤醒的。 他睁开眼,屋里已彻底浸在夜色里,只有屋顶破洞漏下几颗疏淡的星光,勉强勾勒出兄长的轮廓。 裴惊寒没有睡,正坐在被褥边,借着微弱的天光翻看行囊,手指在仅剩的几块干粮上轻轻摩挲,神情凝重。 “哥?”裴寂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醒了怎么不喊我?” “无事,便没喊你。”裴惊寒立刻回头,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热才松了口气:“饿不饿?先吃块干粮垫垫。” 他递过来一小块硬邦邦的麦饼,是从逃难时带的行囊里省下的。 听爹娘说过,孩童受惊吓后会发高热,他怕自己的弟弟生病,睡觉间醒了三四次。 裴寂接过麦饼,小口啃着,目光落在屋外漆黑的山林里。远处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野兽的嚎叫,让他下意识往兄长身边靠了靠。 “哥,我们什么时候下山?”他含着麦饼问道。 裴惊寒沉默了片刻,咬着巴掌大的野菜饼子,将剩下的干粮仔细包好放回行囊,:“不能下山。” 他声音低沉,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官兵刚绞杀了山上的难民,山下说不定还设着关卡,我们这时候下去,就是自投罗网。” 裴寂心里一紧,他立刻明白了兄长的顾虑。官兵那般狠辣,怎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漏网之鱼? “那我们可如何是好?”他咽下嘴里的麦饼,询问。 “就在这儿待着。”裴惊寒指了指这座破败的茅草屋,“这屋子虽破,但至少能挡些风雨。我们把它修一修,加固好,先在山里躲些日子,等风头过了再做打算。” 裴寂重重点头,小小的身子挺了挺:“哥,我帮你。” 说干就干,裴惊寒先借着星光在屋前屋后转了一圈,摸清了附近的环境。不远处的树林里有不少枯枝和韧性十足的藤蔓,屋旁的斜坡上长满了半枯的茅草,正好能用来修补屋顶。 他从行囊里翻出一把父亲留下的小柴刀,那是当初为了防备野兽带在身上的,如今倒派上了大用场。 “小宝,你去捡些干净的茅草,堆在屋门口,注意别跑太远。”裴惊寒一边说一边递水囊给弟弟,“喝点水。” “好!”裴寂脆生生应着,喝了几口水,便放好水囊,迈着小短腿,吃力地弯腰捡拾茅草。 他的力气不大,捡不了多少就抱不动了,只能一趟趟往屋门口运,小脸憋得通红,额头上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却没喊一声累。 是小孩,也是父亲、母亲、兄长疼爱的孩子,身上虽有伤却没哥哥的多。 裴惊寒作为哥哥,要做一个好榜样,逃荒路上的伤于他而言不过是小伤,上山这一条路的伤,让他难堪。 左臂肘上有一道在上山路上被荆棘划伤的伤口,刚结痂,但一用力就扯得生疼,他只能尽量用右手发力。 他则握着柴刀,钻进树林里砍树枝。只有八岁,胳膊都还没有柴刀粗,挥刀的动作带着几分笨拙,刀锋砍在树干上,发出闷响,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清晰。 每砍断一根树枝,他都要费力地拖到屋前,选粗细合适的搭在屋顶的破洞处,再用藤蔓缠绕固定。 兄弟二人小小的身影在黑夜里穿梭,像一株迎着风倔强生长的野草,凭着一股韧劲,把一趟趟微薄的收获,堆成茅草屋的新面貌。 夜色渐深,山风也凉了起来,吹得人瑟瑟发抖。裴惊寒怕弟弟冻着,让他进屋待着,自己则继续在外面忙活。 他的手被柴刀磨得发红,虎口也隐隐作痛,却也不敢停歇。他知道,这座屋子是他们此刻唯一的庇护所,只有把它搭得结实些,才能抵御山林里的风雨和潜在的危险。 裴寂在屋里坐不住,又跑出来,踮着脚尖给兄长递茅草:“哥,给你。” 他把捡来的最干燥、最厚实的茅草都堆在兄长手边,看着裴惊寒用这些茅草仔细铺在树枝搭建的框架上,一层层压实,遮住了屋顶的破洞,心里渐渐踏实起来。 不知忙了多久,两人的影子在星光下被拉得很长。 裴惊寒又砍了些粗树枝,沿着坍塌的墙壁内侧加固,用藤蔓牢牢捆住,让摇摇欲坠的屋子多了几分稳固。 裴寂则把剩下的茅草铺在屋内的地面上,厚厚的一层,踩上去软软的,比之前的枯叶舒服多了。 当最后一根藤蔓系好时,裴惊寒终于直起身子,长长舒了口气。他回头看向弟弟,只见裴寂靠在墙角,眼皮已经开始打架,手里还攥着一把没来得及递出去的茅草。 “小宝,困了就睡吧。”裴惊寒走过去,轻轻抱起弟弟,把他放在被子上,又拉过被褥盖在他身上。 裴寂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看加固后的屋子,屋顶的破洞被茅草遮住了,墙壁也稳固了不少,再也不是之前那副随时会塌的样子。 他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往兄长身边靠了靠,嘟囔道:“哥,屋子修好了。” “嗯,修好了。”裴惊寒坐在弟弟身边,拍着他的后背,声音温柔,“睡吧,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临时家了。” 山风依旧在屋外呼啸,却再也吹不进屋里多少凉意。裴寂在兄长的怀抱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感受着身边厚实的墙壁和温暖的茅草,沉沉睡去。 裴惊寒没有立刻睡着,他睁着眼睛,望着屋顶漏下的星光,心里盘算着明天的生计,干粮已经不多了,得去附近找找野果和水源,还要再加固一下屋子,防备野兽和可能出现的意外。 天刚蒙蒙亮,裴惊寒就醒了,身边的裴寂还在熟睡,小眉头微微蹙着,大概还在做着不安的梦。他轻轻拨开弟弟额前的碎发,目光落在粮上。 快要没有粮食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沉重,决定去一个他最不愿去的地方。 等裴寂睡醒,裴惊寒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裴寂愣了愣,良知让他心里一阵发紧,但看着兄长苍白的脸和现在的境遇,他还是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哥,我跟你一起去。” 兄弟二人沿着昨日逃亡的路往回走,越靠近那片区域,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浓。 裴寂下意识地攥紧了兄长的手,脚步也慢了下来。 到了山洞外,地上的血迹已经发黑,几具尸体僵硬地躺在那里,姿态扭曲,触目惊心。 裴惊寒闭了闭眼,声音带着颤抖:“对不住,我们也是没办法。”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翻看一具老者的尸体,手指在老者腰间摸索时,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对方。 从老者怀里摸出一枚铜制的小吊坠时,他的手顿了顿,眼圈瞬间红了,“对不住……” 裴寂也学着兄长的样子,蹲在一具妇人的尸体旁,从妇人内衬摸出一小块碎银子,道歉:“对不起,我们只是想活下去。” 两人就这样,在一片死寂的尸群中,一边低声说着对不起,一边艰难地搜寻着能用的东西。一枚铜板、一只银簪、半块玉佩、几颗碎银子……每找到一样,他们的心里就多一分愧疚,可生存的本能又让他们无法停下动作。他们知道,这些物件曾是死者们珍视的东西,如今却成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搜完最后一具尸体,兄弟二人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把找到的东西都摊在地上。 裴惊寒拿出一个小小的荷包,那是母亲生前绣的,边角已经有些磨损,荷包里面还有二两银子是他们全部的家当。 他把铜板一枚枚数清楚,又把碎银子和银簪、玉佩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起,轻声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48593|1914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宝,你看,这些应该能换不少粮食了。” 裴寂点了点头,伸手把一枚掉在地上的铜板捡起来,放进荷包里:“哥,我们把这些好好收着,以后有钱了,再回来给他们烧点纸钱。” 裴惊寒揉了揉弟弟的头,眼眶发红:“好,哥记住了。”他把所有东西都仔细装进荷包,贴身放好。 收拾好东西,两人不敢久留,转身往山林深处走去,寻找水源和野果。 山林里植被茂密,裴惊寒走在前面,用柴刀劈开挡路的荆棘,裴寂则跟在后面,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树木,寻找能吃的野果。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裴惊寒忽然听到了水流声。他眼睛一亮,拉着裴寂加快脚步,很快就看到一条清澈的小溪,溪水潺潺流淌,映着岸边的绿树,格外喜人。 “小宝,快过来喝水!”裴惊寒蹲下身,用手掬起一捧水,递到弟弟嘴边。 裴寂喝了一口,清甜的溪水滋润了干渴的喉咙,让他精神一振。 两人痛快地喝了水,又用随身携带的水囊装满了溪水。 “哥,我们能在这儿洗洗身子吗?”裴寂指着面前的溪水,溪水清澈透亮,他能在里头看到自己的面容。 逃荒路上,缺乏水源,他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块干净地方,灰扑扑的泥巴裹着汗渍,粘在皮肤上又痒又难受,头发更是结成了油腻的团,连眉毛上都沾着细碎的草屑。 他盯着溪水里模糊的小影子,手指忍不住抠了抠胳膊上的泥垢,眼里满是渴望。 裴惊寒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溪水,指尖探了探水面,又立刻缩了回来,眉头轻轻蹙起:“阿寂,溪水太凉了。”他抬手摸了摸弟弟的额头,感受着那层薄薄的汗湿,声音放得柔缓,“我们俩身子都弱,逃荒这些日子没吃好,受不住这凉水浸洗,要是冻病了可就麻烦了。”、 他身上的情况也没能好到哪儿去。 裴寂脸上的光瞬间暗了暗,小嘴抿了抿,却没反驳,他知道哥哥说的是实话,逃荒路上见过太多因为受凉生病、最后没能撑下去的人。 “听话,”裴惊寒揉了揉他的头顶,目光望向不远处的山林,“我们先去寻点吃食,山里说不定有野果、能挖点野菜。等拿回茅草屋,取那两件稍显干净的衣裳,再来这儿用布巾擦拭身子,好不好?” 裴寂点点头,攥住哥哥的衣角,恋恋不舍地看了眼溪水,道:“哥哥,我们也要把行囊拿过来,将里面的东西洗一遍,这会太阳大能把东西都晒干。” 这一路上,他们的衣裳、被褥、被面等都没洗过多少次,一股酸馊的味道,实在难闻。 被他这么一提醒,裴惊寒想起点什么,缓缓道:“确实要洗一洗,免得染上病了。” 见兄长懂的自己的想法,裴寂立即道:“哥哥,我们快去寻果子吧。” 他跟着裴惊寒转身往溪边附近的山林走,小步子迈得很稳,心里却悄悄盼着,能早点寻到吃食,早点来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裴惊寒认识几种能吃的野果,他指着一棵结满红色小果子的树说:“小宝,这种果子能吃,你小心点,别摔着。” 裴寂点点头,踮着脚尖,伸手去摘低处的果子,可他身子没能摘到。 见状,裴惊寒爬上树,摘了高处更大更红的果子,扔给弟弟。 不一会儿,两人就摘了满满一兜野果。看着兜里红彤彤的果子,兄弟二人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天来第一个轻松的笑容。 “哥,有了这些果子和荷包里的东西,我们能活下去了。”裴寂拿着一颗野果,递给兄长。 裴惊寒接过果子,咬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嘴里散开,他点了点头:“嗯,我们能活下去。”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兄弟二人身上,驱散了些许阴霾。 4. 第 4 章 第四章洗澡、洗东西、觅食 两人捧着野果,想要回到茅草屋之中,他们沿着小溪慢慢往前走。 走了没多远,裴惊寒忽然停住脚步,侧耳听着水流声的变化,之前的溪水是潺潺流淌,此刻却隐约传来更清亮的叮咚声,像是泉水从石缝中涌出。 “小宝,你听!”他拉着弟弟的手,加快脚步往声音来源处走去。 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眼前豁然开朗,一块巨大的岩石下,一股清泉正从石缝中汩汩冒出,落在下方的小水潭里,溅起细碎的水花。 水潭不大,却清澈见底,能清楚看到潭底光滑的鹅卵石。 裴惊寒蹲下身,伸手探进水里,一股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惊喜的喊道:“小宝,这水是暖的。” 六月的太阳已经有些灼热,山泉水被晒得带着温温的暖意,不凉也不烫,刚好舒服。 裴寂也连忙凑过来,小手伸进水里,眼睛瞬间亮了:“真的不凉,那我们可以在这儿洗澡,洗衣裳、洗东西了。” 他忍不住用手撩起水花,洒在脸上,疲惫仿佛被这暖泉水冲散了几分。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念头。 “走吧,哥哥,我们快些走。”裴寂迫不及待地说,小手还在水里轻轻晃着,脸上满是期待。 裴惊寒点点头,心里也满是欢喜:“好,走走走,待会洗干净东西,我们还能再装些泉水回去。” 在这荒山里,干净的水源和温暖的泉水极其难得,既能清洁身体,又能让两人好好放松一下,缓解这些日子的疲惫。 两人不敢耽搁,把野果小心地放进随身的布袋里,快步往茅草屋的方向赶。 路上,裴惊寒依旧走在前面,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手里紧紧握着那把小柴刀。虽然官兵已经离开,但山林里还有野兽,他们不敢有丝毫大意。 裴寂跟在兄长身后,小脚步步紧跟,心里却忍不住想着洗澡的场景,洗去身上的污垢,换上干净的衣裳,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说不定还能像以前在家时一样,闻着淡淡的皂角香。 一想到这些,他的脚步就更轻快了些。 回到茅草屋,裴惊寒先仔细检查了屋子周围,确认没有异常后,才让裴寂进屋拿行囊。 “哥哥把棉被拿出去晒,你收拾些我们能洗的物什。”裴惊寒从布包内拿出干净的麻绳,捆在两颗大树的枝丫上,随后抱着摊在地面的棉被,吃力的晾晒到上面去。 瞧着阳光直直晒在被子上,他脸上带笑,回屋子去。 屋子内,裴寂将两个一大一小行囊内的的东西全都掏出来,酸臭的衣裳、鞋子,粗糙的布巾、破旧的毯子、床单,空荡荡的水囊、粗陶碗。 随后用黑黢黢的布包全都装进去,又找出地面上一小块舍不得用的皂角与伤药,回头一看,“哥,我都收拾好了,快走吧。” 裴惊寒笑着拎起装野果的布袋,又把布包背上,握紧柴刀跟在弟弟身后,“走了,待会把衣裳晾晒山泉水那头,我们再寻些吃食,夜里就不会肚子饿。” 裴寂点头如捣蒜,小手拿着要晾晒东西的麻绳,迎着太阳出门去。 两人沿着原路折返,这次脚步轻快,连林间的虫鸣都显得格外悦耳。 再次穿过灌木丛,暖泉潭的叮咚声越发清晰。 裴惊寒先将柴刀放在岩石边,又仔细查看了水潭周围,确认没有野兽踪迹后,才对裴寂说:“小宝,你先洗,哥哥在这儿守着。” 裴寂早已按捺不住,飞快脱下身上沾满泥垢的破衣裳,踮着脚迈进水潭,“哥,这水好舒服啊。” 温水漫过小腿,带着山间草木的清冽气息,他舒服得喟叹一声,立刻蹲下身,用皂角在身上轻轻擦拭。 泥垢顺着水流往下淌,原本灰扑扑的小身子渐渐露出白皙的皮肤,只是身上的小伤口碰到皂角,微微有些刺痛,他却浑然不觉,只顾着搓洗头发上的油团。 “舒服就好。”裴惊寒在一旁笑着看他,等弟弟洗得差不多了,他给弟弟擦拭头发,让人坐在外头晒太阳,才自己上前。 他动作利落,快速洗净身上的疲惫,又接过裴寂递来的布巾,仔细擦拭伤口周围。暖泉水温柔包裹着身体,连日来的紧绷和饥饿仿佛都淡了些。 裴寂坐在外头,晃悠着自己短短的小腿,抬头看着天空,小脸上带着喜悦。 没过一会,裴惊寒洗完澡出来,用布巾包裹着头发,他和裴寂一起蹲在水潭边收拾要洗的物件。 酸臭的衣裳、破旧的毯子被浸入温水中,立刻浮起一层灰黑色的污垢。 “哥哥洗大家伙,小宝洗小小的东西好不好?”他询问一番,得到裴寂的回答,便拿出那块只剩拇指大的皂角,不太熟练的在衣物上反复揉搓,泡沫不多,却带着淡淡的草木香,能勉强洗去油污和泥渍。 裴寂蹲着,捧着自己的小鞋子和哥哥的大鞋子,用小石子轻轻捶打鞋缝里的泥块,又踮着脚把粗陶碗放进水里涮洗,碗壁上的粥垢遇水软化,被他用布巾一点点擦得透亮。 空荡荡的水囊也被灌满泉水,反复挤压冲洗,直到流出的水清澈无杂味,才挂到旁边的树枝上晾晒。 两人忙了小半个时辰,才把所有能洗的东西都打理干净。 裴惊寒将洗好的衣裳、毯子一件件铺开在温热的岩石上,用带来的麻绳固定好,防止被风吹落;床单则搭在绑在树枝的麻绳上,水珠顺着布料往下滴,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晾晒好东西,裴惊寒拿起放在最边上的金疮药,先给裴寂上药,指尖轻轻拨开弟弟胳膊上未愈的划伤,药粉撒上去时,裴寂疼得瑟缩了一下,却咬着牙没出声。 在路上药味、吃食的味道是最容易发现的,他们一家四口为了生命安全,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动用这瓶金疮药。 “忍忍,上好药好得快。”裴惊寒动作轻柔,又仔细涂抹他小腿上的磕碰处,最后才给自己的伤口上药。 伤口疼的有些麻木,上了药,他还能忍耐,装作一点都不疼的模样。 上好药,日头还挂在半空,裴惊寒晒了会太阳,头发干的差不多,“走吧,和哥哥去附近寻些吃的,这几日可要吃饱些。” 山林四周都有危险,与其放弟弟在此处歇息等待,他更放心把裴寂带在身边寸步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48594|1914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离。 裴惊寒弯腰拍了拍弟弟沾着草叶的衣角,把装野果的布袋往他手里塞了塞:“小宝,跟着哥哥,别走远,就在视线里活动,遇到动静立刻喊我。” 裴寂“嗯”了一声,让兄长将自己的头发绑成一个小揪揪,“哥,我们快些走吧。” 两人并肩往林间走,裴惊寒始终走在外侧,手里的柴刀握得更紧了,目光警惕地扫过每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和阴暗的树影。 他刻意选了开阔些的路径,避免钻进幽深的林莽,同时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跟在身后的弟弟,确认他没掉队。 裴寂攥着布袋,小步子紧紧跟着,虽然有些累,却懂事地不吵不闹。 六月中旬正是草木繁盛、野物活跃的时节,山林里藏着不少能果腹的东西。 裴惊寒眼尖,很快在灌木丛里发现了一片野生草莓,红通通的小果子藏在绿叶间,酸甜多汁。 裴寂眼前一亮,嗓音嫩嫩的,“哥,我野草莓,好吃的野草莓。” “嗯,摘吧。”裴惊寒揉了揉弟弟的头发,轻声道。 兄弟俩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摘了满满半袋,裴寂忍不住塞了一颗进嘴里,甜丝丝的汁水在舌尖化开,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往前走了不远,又看到几株挂着青红果实的山莓丛,果实比草莓稍大,带着淡淡的果香。 裴惊寒提醒弟弟:“只摘红透的,青的又酸又涩,还不好消化。” 裴寂道:“我知道了哥哥。” 两人挑挑拣拣,又收获了不少。 除了野果,他们还在树下挖到了十几株嫩脆的蕨菜,叶片卷曲如拳头。 裴惊寒用柴刀小心翼翼地挖起,去掉老根,只留嫩尖,放进布袋里。路边的马齿苋也长得肥嫩,叶片厚实多汁,既能生吃也能煮熟,裴寂跟着哥哥一起采摘,很快就攒了一小把。 往回走时,裴惊寒又在溪边发现了几丛水芹菜,翠绿的茎秆带着水汽,掐断后有清新的香气。他知道这菜无毒,还能补充水分,便割了些带回去。 等回到暖泉潭边,布袋已经沉甸甸的,装着草莓、山莓、蕨菜、马齿苋和水芹菜。 两人坐在岩石上,先吃了些野果垫肚子,看着晾晒的衣物在风里轻轻晃动,鼻尖萦绕着阳光和草木的气息,连日来的疲惫仿佛都被这满载的收获冲淡了。 裴惊寒摸了摸弟弟的头:“今晚我们能煮野菜吃,再拌点野果,不用饿肚子了。” 裴寂点点头,手里还攥着一颗没吃完的草莓,眼里满是满足,仰着头,“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吃上肉呢?” 他与兄长的身体都严重的营养不良,路上吃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再不吃点肉补充补充,他们二人怕是撑不了几天。小脸上的肉都脱了形,原本圆乎乎的脸颊凹下去,只剩一双眼睛格外大,此刻望着裴惊寒,满是孩童对肉食最纯粹的渴望。 裴惊寒的手顿了顿,摸向弟弟细瘦的胳膊,指尖能清晰摸到凸起的骨节,这让他心口猛地一酸。 他别开眼,看向潭边波光粼粼的水面,声音尽量放得柔和:“快了,小宝再等等。” 弟弟馋肉,他又何尝不馋。 5. 第 5 章 第五章毒蛇、吃野菜、讲故事 裴惊寒想起在家时,父亲偶尔会从镇上捎回一小块猪肉,母亲会切成肉沫,混在糙米饭里煮得喷香,弟弟能捧着碗吃满满的一大碗,嘴角沾着油星子笑。 可如今,那样的日子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逃荒路上,别说猪肉,连只肥点的老鼠都难撞见,偶尔看到飞鸟,不等他们反应就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父亲、母亲也……,他们两兄弟只能互相扶持。 “你看这溪水,”裴惊寒指着不远处的溪流,“暖泉潭连通着小溪,说不定下游有小鱼小虾。明天我们寻个东西,做个简易的渔网,去溪边试试。要是能捞到几条小鱼,烤着吃,也算是肉了。” 裴寂的眼睛瞬间亮了,攥着草莓的手都紧了几分:“真的吗?哥你会做渔网?” “以前跟着父亲学过一点,”裴惊寒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头顶,“我们的有几件粗布衣裳破的不行了,明日拆下来的布刚好能用。明日早上我们就动手做,下午去溪边碰碰运气。” 他嘴上说得笃定,心里却没底。简易渔网捞鱼本就靠运气,何况这荒山里的溪流,能不能有鱼都两说。但他不能让弟弟失望。 裴寂已经开始掰着小手盘算:“要是捞到鱼,我要帮哥哥捡柴,把火生得旺旺的,烤得香香的。一条给哥哥,一条我自己吃,要是有第三条,就留着明天吃。” “好,都听你的。”裴惊寒看着弟弟雀跃的模样,心里的沉重淡了些。他捡起地上的布袋,将剩下的野果都装进去,“我们先把东西收好,早点回茅草屋,今天养足精神,明天才有力气做渔网、捞鱼。” 裴寂撑起自己的身子来,突然指着潭边的草丛,嗓音不大带着惊恐,“哥,那是不是毒蛇?” 闻言,裴惊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心脏猛地一缩,瞬间站起身将裴寂护在身后,手里的柴刀紧紧攥住,声音压得极低:“没事,哥哥会护着你的。” 只见一尾半米长的青竹蛇正盘踞在晾晒衣物的岩石旁,翠绿的蛇身与周围的草叶几乎融为一体,唯有分叉的舌头时不时吐出来,带着冰冷的寒意。 六月的暖泉潭水汽充足,正是蛇类活跃的时节,这蛇怕是被潭边的温暖和水汽吸引而来,此刻正盯着岩石上晾晒的衣物,不知是被气味吸引,还是单纯在纳凉。 裴寂被哥哥的反应吓得缩了缩脖子,小手紧紧抓住裴惊寒的衣角,大气不敢出。他曾在逃荒路上见过被蛇咬伤后倒地不起的人,此刻看着那蛇冰冷的眼睛,浑身都发起抖来。 他害怕,害怕自己和哥哥就这样死在了毒蛇嘴巴里。 裴惊寒屏着呼吸,缓缓往后退了两步,将裴寂往远离草丛的方向带。他知道青竹蛇有剧毒,且动作极快,此刻绝不能惊动它,更不能让它靠近弟弟。 “小宝,慢慢往后退,别跑,别出声。”他低声叮嘱,目光死死锁住那条蛇,脑子里飞快盘算着对策。 蛇似乎察觉到了动静,头部微微抬起,身体也绷紧了,像是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裴惊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瞥了眼旁边的树枝,又看了看手里的柴刀,柴刀太短,直接上前驱赶太过危险,一旦被咬伤,在这荒山里根本无处求医。 他忽然瞥见地上刚采摘还没来得及洗的水芹菜,灵机一动,慢慢弯腰捡起一把,然后猛地朝蛇旁边的草丛扔了过去。 砰的一声,芹菜落在草叶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青竹蛇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到,猛地扭动身体,飞快地钻进了旁边的灌木丛,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裴惊寒还不敢放松,又盯着草丛看了好一会儿,确认蛇真的离开了,才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蹲下身,摸了摸裴寂冰凉的小脸:“别怕,蛇走了。” 裴寂眼眶红红的,却还是摇摇头,攥着哥哥的手更紧了:“哥,它会不会再回来?” “应该不会了。”裴惊寒站起身,先去检查晾晒的衣物,确认没有被蛇碰到,才放心下来,“哥哥把东西收拾好,拿回我们家里晒,你在这儿把野菜洗干净,可以吗?” 裴寂点头如捣蒜,不敢耽误,捧着摘回来的东西在温泉水里认真仔细的清洗好几遍。 裴惊寒飞快地将已经半干的衣物、毯子、水囊等收起来,随后把柴刀握在手里,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寻来的吃食洗干净放在洗干净的布袋里面,裴寂吃了一个草莓,又给兄长喂了一个,“哥,我们走吧。” 裴惊寒摸了摸他的头,“走吧,快些回去。” 附近有毒蛇出没,他们不能久留。 夕阳西斜,兄弟俩背着沉甸甸的布袋、拎着半干的衣物,踏上返回茅草屋的路。 回到茅草屋,裴惊寒先将棉被收回铺好,再把衣物重新晾在麻绳上,借着最后一丝天光晾晒。 裴寂则将野果分门别类放在布巾上,红通通的果实堆在一起。分类好,他坐在被子上,埋头轻嗅,“哥,我们的被子是香香的。” “当然是香的,这被子可以吸收了日月精华。”裴惊寒说了玩笑话,“好了,哥哥要煮吃的,小宝自己用布巾擦干净身上,上金疮药,好不好?” “好。”裴寂拿着一旁挂着的布巾,用水浸湿擦拭身上的脏地方,而后上药,虽有些痛,但他还能忍受。 见状,裴惊寒夸赞道:“我们小宝真棒。” 裴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茅草屋中央,裴惊寒几下就引燃柴薪,橘红色的火光跳跃着,驱散了山间凉意。他把粗陶碗架在火边,倒入泉水,将洗净的野菜掰成小段放进去:“等水开了煮软些,吃着不硌嗓子。” 裴寂坐在被子上,小手轻轻拨弄着野果,把最红最大的几颗挑出来,放在哥哥手边:“哥,你吃这个,甜。” 裴惊寒拿起一颗草莓塞进嘴里,甜汁在舌尖化开,连日来的奔波疲惫仿佛都被这甜味抚平。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48595|1914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看着火边咕嘟冒泡的陶碗,水汽带着野菜的清香弥漫开来,混杂着阳光晒过的衣物气息,竟是父母去世后唯一的安稳时刻。 野菜煮好后,裴惊寒先给裴寂盛了小半碗,吹凉了才递给他:“慢点吃,别烫着。” “小宝,很聪明的,肯定不会烫到自己。”裴寂捧着陶碗,小口小口地吃着,野菜的清香混着泉水的甘冽,虽然没有盐味,却吃得格外香甜。 他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哥哥,火光映在他脸上,小小的眼睛里满是依赖。 裴惊寒脸上挂着笑,“嗯,小宝最厉害,特别厉害。”他就着野菜汤,吃着布巾上的果子,瞧着弟弟的神情,笑问:“小宝,好吃吗?” 裴寂用力点头,嘴角还沾着菜汁:“好吃!比路上的草根好吃多了。” 吃完东西,裴惊寒收拾好陶碗,又往火里添了些柴,让火苗保持着微弱的光亮,既能取暖,又能驱赶野兽。 用水囊里的水漱完口,兄弟俩挤在晒暖的毯子里,裴惊寒瞧着外面的黑夜,“今日去的地方有蛇,我们明日不能去了,明日做好渔网去别的地方瞧瞧。” 裴寂蜷缩在哥哥怀里,小手紧紧搂着他的腰:“好,哥,我们要在这儿住多久才下山呢?” “大概十来天吧。山下情况如何,我们不知,要多待几日。”裴惊寒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温柔,“小宝,哥给你讲个故事吧,就讲以前村里老黄牛的事。” 裴寂立刻精神了些,小脑袋在哥哥怀里蹭了蹭:“好呀。” 山上有危险,山下也有,他们目前只能等待,等有人上山从他们嘴里得知情况,或是偷偷下山去打听消息。 “以前咱们村东头的李爷爷,养了一头老黄牛,黄灿灿的毛,力气可大了,春耕的时候能拉着犁跑遍整个田埂。有一次,李爷爷的小孙子掉进了村口的水沟,还是老黄牛用鼻子把他卷上来的呢。”裴惊寒的声音放缓,带着回忆的暖意,“每到秋收,李爷爷就会给老黄牛喂最好的草料,有时候还会拌点豆子,那豆子嚼着喷香,老黄牛吃得尾巴都甩起来。” “老黄牛会不会像我们一样饿肚子呀?”裴寂小声问。 “不会的。”裴惊寒笑了笑,“李爷爷疼它,就像哥疼小宝一样。等我们找到安稳地方,也养一头小牛,让它跟着我们,到时候我们种上庄稼,收了粮食,不仅能吃饱饭,还能像以前那样,买块猪肉炖着吃,让小宝吃个够。” “还要给小牛喂豆子。”裴寂补充道,声音已经带上了困意,“小宝也要吃很多很多肉。” “好,小宝说的,哥都去做,”裴惊寒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继续低声说着,“老黄牛还会拉着车,载着我们去镇上,买你爱吃的糖糕……” 话还没说完,怀里的小家伙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裴惊寒低头,借着微弱火光,看着弟弟睡梦中都微微上扬的嘴角,心里满是柔软。他轻轻拢了拢毯子,将弟弟裹得更严实。 6. 第 6 章 第六章渔网、捞鱼、猎户 天刚蒙蒙亮,林间的鸟鸣就叽叽喳喳地钻进了茅草屋,清脆热闹。 裴惊寒先醒过来,怀里的裴寂还在酣睡,小眉头舒展开,不像夜里那样紧蹙着。 他轻轻挪开弟弟的小手,起身走到屋门口,一推开门就被清晨的清新空气裹住,带着草木与露水的湿润气息。 晾在麻绳上的衣物、毯子等早已干透,被晨风吹得轻轻晃动,摸上去带着阳光晒过的干爽触感,连之前的酸臭味都消散了,只剩淡淡的草木香。 裴惊寒伸手拍了拍毯子上的浮尘,又把叠好的衣物一件件检查了遍,确认没有潮气后才放心。 这些都是他们如今仅有的换洗衣物,容不得半点马虎。 “小宝,醒醒,太阳要晒屁股啦。”裴惊寒回到屋里,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脸蛋。 裴寂揉着眼睛坐起来,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看到屋门口光亮的天色,瞬间清醒了大半,“哥,天亮啦?我们是不是可以做渔网去捞鱼了?” 他这具身体年纪小,一天到晚容易累容易睡。 “先洗漱,再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做渔网。”裴惊寒笑着应道。 兄弟俩拎着水囊到屋旁的空地,简单洗漱,洗漱完毕,他们合力将衣物、毯子都收进晒得干爽的布包里,叠得整整齐齐的,塞进茅草屋的角落防潮。 早餐简单却实在,裴惊寒把之前剩下来的麦饼拿了两块出来,架在火边加热,麦饼的香气慢慢飘出来,比冷着吃多了几分暖意。 他们的野菜饼子剩下两块,麦饼还有三块,不清楚往后如何,这些东西都要省着吃。 裴寂捧着布巾上的野果,把还新鲜的草莓和山莓挑出来,摆放在粗陶碗里。 麦饼热透后,裴惊寒掰成两半,大的那半递给弟弟,自己拿着小的,就着酸甜的野果慢慢吃。 “麦饼真好吃。”裴寂咬着麦饼,脸颊鼓鼓的,“吃完我们就做渔网吗?” “嗯,现在就做。”裴惊寒咽下嘴里的食物,从布包最底层翻出那两件破得不成样子的粗布小衣裳,袖口磨烂了,衣摆也撕开了大口子,实在没法再穿。 他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当案板,又取出母亲留下的那枚粗针和一小卷麻线。 “哥,我帮你扯着布。”裴寂放下陶碗,小跑过来,小手紧紧攥住衣裳的一角,把布绷得平平整整。 裴惊寒先将两件衣裳的破洞处对齐,用父亲留下的小剪刀,把衣裳剪成宽宽的布条,再将布条一一拆开,变成一根根细长的棉线。 虽然有些棉线已经磨得发毛,但韧性还在。 他学着母亲以前教的法子,先在石头上钉了两根结实的小木楔,把几根粗棉线固定在上面当经线,再拿着细棉线一点点来回穿梭纬线线。 手指被粗针戳了好几下,渗出血珠,他只是悄悄吮了吮,就继续低头忙活。 裴寂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时不时帮哥哥递线,或者把散落的布条捡起来,生怕给哥哥添乱。 阳光渐渐升高,透过茅草屋的缝隙洒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裴惊寒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裴寂就用干净的布巾帮他擦汗,小声问:“哥,渔网什么时候能做好呀?” “快了,再穿几行线就差不多了。”裴惊寒抬头冲他笑了笑,手里的动作没停,“等做好了,我们就去溪边,说不定能捞到好几条小鱼。” 裴寂立刻睁大眼睛,攥着布巾的手更紧了,眼里满是期待。 又忙活了小半个时辰,一张成年人两个巴掌大的简易渔网终于做成了,棉线交织成网眼,边缘用较粗的布条加固,还留出两根长绳方便攥在手里。 裴惊寒拎着渔网看了看,虽不算精致,却足够结实,“走,小宝,捞鱼去。” 裴寂立刻蹦起来,紧紧跟在哥哥身后,“好,哥,我把水囊带上。” 昨日的地方有毒蛇出没,二人不敢再次前往,沿着昨日的路往溪边下游的方向走去。 裴惊寒腰上挂着空荡荡的水囊,握着柴刀在前面探路,渔网被裴寂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像捧着稀世珍宝。 “这边靠近山下了,会有人来,若是遇到了人咱们先躲起来,若是被发现了就说咱们跟着爹娘住在这山上,爹娘前段时日被难民杀害了。”一番思索下,裴惊寒想到了这么一个法子,细细嘱咐弟弟。 他们兄弟二人的身份不能被任何人知晓。 “哥,我省的。”裴寂不是真正的孩童,思维方式都与大人的相差无几。 溪边的水清澈见底,阳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裴惊寒让裴寂站在岸边的大石头上,自己则踩着浅水区的鹅卵石,将渔网轻轻放进水里,耐心等待。 没过多久,几条手指长的小鱼就游进了网眼,裴惊寒眼疾手快,猛地将渔网往上一提:“小宝,看。捞到鱼了。” 网兜里三条小鱼蹦蹦跳跳,银闪闪的格外喜人。 裴寂兴奋地拍起手,小脸上满是雀跃,“哥,你真厉害,一次就捞到鱼了。” 两人正准备换个地方再捞,忽然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今天运气要是好,打只野兔回去,就能给娃炖锅汤了。” “山里蛇多,可得当心点,上次老张就差点被咬了。” “莫说了,前段时日难民逃到我们这边来,那些个破官兵禁止我们上山,可把你裴老大饿死了。”说话这人是领头的猎人头子。 裴惊寒心里一紧,拉着裴寂就往旁边的灌木丛里躲,他用手捂住弟弟的嘴,压低声音:“别出声,是山下的猎户。” 逃荒路上见过太多因争抢食物而翻脸的人,他们兄弟俩势单力薄,不得不防。 灌木丛茂密,枝叶将两人完全遮住。 很快,三个背着弓箭、腰挎猎刀的猎户就从溪边走过,他们手里拎着几只山鸡,正说说笑笑地往山林深处去。 直到猎户的身影消失在林间,裴惊寒才松开手,长长舒了口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48596|1914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裴寂捂着胸口,低声道:“哥,他们上山要是发现了咱们屋子里的东西了,怎么办?” “走吧,咱们先回去。”裴惊寒也怕此事发生,看了看网兜里的小鱼,“等下回咱们再来捞。” 兄弟二人撑着最后的闲工夫把溪水装在水囊里头,就往茅草屋的方向赶去。 刚把水囊放在墙角,裴惊寒就立刻找来干燥的柴薪生火,裴寂则小心翼翼地捧着网兜,蹲在屋门口,小手轻轻拨弄着蹦跳的小鱼,眼里满是期待。 “哥,鱼要怎么烤才好吃呀?” 他仰头问,鼻尖已经忍不住凑近,仿佛已经闻到了烤鱼的香味。 “先把鱼鳞刮掉,再用树枝串起来,架在火上慢慢烤。”裴惊寒一边回答,一边用小剪刀处理小鱼。 他动作麻利地刮去鱼鳞、去掉内脏,再用清水把鱼冲洗干净,然后捡起几根粗细合适的树枝,将小鱼串好。 火塘里的火苗跳动着,橘红色的光映得两人脸上暖融融的。 裴惊寒把鱼串架在火边,时不时转动一下,让鱼身均匀受热。 很快,鱼肉的香气就弥漫开来,带着一股鲜美的焦香,比野菜和麦饼的味道诱人多了。 裴寂蹲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烤鱼,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瞧见兄长就要把鱼拿过来,他立即道:“哥,这鱼是不是要再烤一会啊?烤透了才好吃,我听村里的大夫说把鱼烤的透透的还能杀死让人生病的东西。” “也是的,哥听你的。”裴惊寒一听,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自己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还是咱们小宝懂的多。” 有父母在,他们兄弟二人几乎不用亲手做吃的,可逃荒这段光景,让他们担起为人子的责任。 这是他们逃荒以来,第一次能吃上新鲜的鱼肉。 “才不是呢,小宝只是听那大夫说的多。”裴寂道。 在他们住在小村里,他表现出来的智慧,让村里的大夫来了家中说了好几次要收他为徒。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还夹杂着猎户们的说话声,比之前在溪边听到的更近了。 “那边好像有烟,莫不是有人在山里?” “走,去看看,说不定是迷路的旅人,也可能是……” 后面的话没听清,但裴惊寒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立刻伸手捂住裴寂的嘴,示意他别出声,然后飞快地把火塘里的火苗往柴薪深处压了压,又用一块破布盖住,只留下一点点微弱的火星。 裴寂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浑身一僵,小手紧紧抓住哥哥的衣角,大气都不敢出,连呼吸都放轻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已经到了茅草屋附近。 裴惊寒拉着裴寂,悄悄躲到屋角堆放的干草后面,紧紧攥着怀里的柴刀,如果猎户们真的进来,他只能拼尽全力保护弟弟。 烤鱼的香气还在屋里弥漫,却在此刻变得格外刺眼。 裴惊寒心里暗暗着急,只盼着猎户们只是路过,不要发现这间简陋的茅草屋。 7. 第 7 章 第七章好心猎户,糖糕 “这茅草屋看着新搭的,烟就是从这儿冒的。”粗粝的嗓音像石块砸在空地上,惊得屋角的麻雀扑棱棱飞走。 裴惊寒能清晰听见脚步声停在门口,紧接着是柴刀刮过茅草的刺啦声,有人在扒拉屋门的遮挡物。 裴寂被哥哥捂着嘴巴,心里盘算着,若几个猎户是坏人,他待会要准备和哥哥一起跑。 裴惊寒用胳膊将弟弟往干草深处护了护,自己握着柴刀的手沁出冷汗,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盯着门口的光影,大脑飞速运转:对方有三个人,都带着武器,硬拼绝对不行,只能先装可怜稳住局面。 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被推开,阳光随着一道高大的身影涌进来,在地上投下浓重的阴影。 领头的猎户裴老大扛着弓箭,目光像鹰隼般扫过屋内,火塘边的鱼串还在微微冒着热气,那股鲜香味瞬间钻进了他的鼻子。 “有人!”旁边一个瘦高个猎户立刻拔出了腰刀,警惕地扫视着屋子的各个角落。 裴老大抬手按住他的刀鞘,脚步放轻地往里走,目光最终落在了屋角那堆明显高出一截的干草上,草叶间还露出了半片孩童的衣角。 “出来吧,我们看见你了。”裴老大的声音沉了沉,手里的弓箭下意识地抬了抬,“别逼我们动手。” 干草堆里静了几秒,随后慢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裴惊寒先探出头,手里的柴刀已经藏到了身后,他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只是带着恰到好处的怯懦,对着三个猎户弯腰行了一礼:“三位大叔,我们,我们没有恶意。” 裴老大挑眉看着他,这孩子看着不过十岁出头,脊背却挺得笔直,眼神里的冷静不像个普通的逃难娃。 他刚要开口,就见裴惊寒身后又钻出来一个更小的孩子,紧紧抓着哥哥的衣角,大眼睛里满是惊恐,正是裴寂。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住在这山里?”瘦高个猎户忍不住发问,目光在兄弟俩身上扫来扫去,发现他们穿着破旧却还算干净的衣裳,不像是那些邋遢的难民。 裴惊寒早就把说辞在心里过了一遍,此刻语气带着哽咽,却条理清晰:“我叫裴惊寒,这是我弟弟裴寂。我们原本跟着爹娘住在山那边的村子里,前段时日难民过来,爹娘为了护着我们被,被他们害了。我们一路逃到这儿,搭了间茅草屋暂且落脚,不敢打扰任何人。” 他说着,眼角适时地红了,裴寂也配合着吸了吸鼻子,眼泪啪嗒掉了下来:“我爹娘……呜呜……” 裴老大皱了皱眉,转头看了看身边两个同伴,三人交换了个眼神。 山下的村子里确实有不少人家被难民祸害了,这俩孩子的话听起来不像是假的。 他的目光落在火塘边的鱼串上,又看了看屋内还算整洁的摆设,语气缓和了些:“我们不是坏人。” 不太会哄孩子的人,只能生硬的转移话题,“这鱼是你们捞的?” “是……”裴惊寒点点头,主动指了指门口地上的渔网,“我用破衣裳拆了线编的渔网,在溪边捞的小鱼,想着给弟弟补补身子。我们的粮食快吃完了,实在没办法才来山里讨生活。” “就你们两个孩子?”旁边一个矮胖的猎户忍不住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同情。 他家里也有个差不多大的娃。 裴寂不动声色的瞧了他们一眼,发现他们有所动容的模样,立即撞到裴惊寒怀里,大哭起来:“哥,我要爹,我要娘,呜呜……” 见状,裴惊寒以为弟弟是真的想念爹娘了,搂着弟弟瘦削的背,拍着安慰道:“小宝,不哭,爹娘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好一番安慰后,裴惊寒才应了声,低下头,露出后颈的一块淤青,那是之前逃荒时被难民推搡撞到的,“一路上全靠捡野果、挖野菜活着,昨天才想着编渔网捞鱼。” 裴寂在一旁补充,“坏,他们坏,打我和哥哥,坏。” 裴老大走到火塘边,拿起那串已经烤得金黄的鱼闻了闻,香味更浓了。他看了看兄弟俩瘦得皮包骨头的样子,心里的警惕消了大半。 他把鱼串放回火边,从背上的布包里掏出两个麦饼,扔给裴惊寒:“拿着,垫垫肚子。” 裴惊寒愣了一下,连忙接住麦饼,对着裴老大连连道谢:“谢谢大叔,谢谢大叔!” 裴寂鞠躬,“谢谢大叔,大叔好人有好报。” “别忙着谢。”裴老大蹲下身,视线和裴惊寒平齐,又看了看裴寂,“这山里危险,蛇虫野兽多,还有不少逃难的歹人,你们两个孩子住在这儿太不安全了。我们是山下杏花村的猎户,村里最近还算太平,要是不嫌弃,跟我们回村住吧。” 另外两个猎户附和:“是啊,是啊,跟我们回去吧,村里人都是好的,你们兄弟二人能过上比这好一些的日子。” 裴惊寒心里一动,他知道单独住在山里不是长久之计,可他又担心村里人的态度。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裴寂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说:“哥,我怕……” 裴老大看出了他的顾虑,补充道:“他们也说了,我们村里的人都是本分人,见你们可怜,肯定会收留的。我们猎户队平时也能照应着你们,总比你们在这儿孤零零的强。” 他指了指火塘边的鱼,“这鱼烤好了,你们先吃,吃完跟我们回村。” 裴惊寒看着弟弟期盼的眼神,又看了看三个猎户真诚的表情,终于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或许是他们目前最好的选择。 他拿起烤好的鱼串,先递了一串给裴老大:“大叔,这鱼刚烤好,您尝尝。” 裴老大哈哈一笑,接过鱼串咬了一口,鲜美的鱼肉在嘴里化开,他忍不住赞道:“味道真不错,小子,你手挺巧。” 裴寂盘起又小又短的腿坐下,举起大拇指,夸赞道:“那是当然了,大叔,我哥哥是最厉害的。” 有孩子的那个矮胖猎户,后来兄弟俩才知道他叫王二柱,捏了捏裴寂没什么肉的小脸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48597|1914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力道轻得像碰棉花:“你个小东西说话倒是好听,说说,你哥哪儿好了?” 裴寂立刻坐直身子,小眉头皱得严肃:“我哥会给我编草兔子,会找最甜的野果,晚上我怕黑,他就抱着我讲故事。上次我摔破了腿,他背着我走了三里地找水清洗,自己的脚都磨出血泡了。” 他说着,掀起自己的裤脚,露出小腿上一道浅浅的疤痕,“你看,就是这儿!” 王二柱看着那道几乎淡去的疤痕,又看了看裴惊寒手腕上被麻绳勒出的红印,那是编渔网时留下的,眼神更软了。 瘦高个猎户张铁山插了话:“你哥确实能耐,这么小的年纪,编的渔网比村里老木匠的还结实。”他指了指门口的渔网,“网眼大小刚好,捞小鱼跑不了,还不容易挂石头。” 裴惊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以前看我娘缝衣裳,学了点编东西的法子,瞎琢磨出来的。” “瞎琢磨都这么厉害,要是有人教,将来准是个好手艺。”裴老大啃完最后一口鱼肉,把木签扔到火塘里,“我们李家村虽小,但人心齐。村里的张婆婆最疼孩子,她老伴以前是教书先生,要是你们愿意,让她教你们认几个字也成。” 裴惊寒眼睛亮了亮,他以前跟着父亲识过几个字,知道读书的好处,忙问道:“张婆婆……会愿意吗?我们俩现在一无所有,怕是会添麻烦。” “放心,张婆婆最见不得孩子受苦。”王二柱拍着胸脯保证,“去年村里来了个逃难的孤女,就是她收留的,现在那姑娘在村里帮着做针线活,日子过得好好的。” 他从布包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几块糖糕,塞给裴寂,“这是给我家娃儿吃的,你先吃,甜丝丝的。” 裴寂看向哥哥,见裴惊寒点头,才小心翼翼接过,小声道了谢,掰了一半递给他:“哥,你吃。” 张铁山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你们俩也是命苦,不过到了村里就好了。村里最近刚收割完麦子,各家都有余粮,凑口饭吃不难。要是你们愿意,惊寒可以跟着我们学打猎,虽说辛苦点,但能挣口饱饭。” 裴惊寒立刻站起身,对着三个猎户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三位大叔,要是能学打猎,我一定好好学,绝不给你们添麻烦。” 他知道,这是猎户们能给的最实在的帮助。 裴老大摆摆手,笑着说:“别急着谢,打猎可是个苦差事,得先练臂力、辨方向,你这小身板还得养养。先跟我们回村安置下来,慢慢来。” 阳光透过茅草屋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兄弟俩和猎户们身上,之前的紧张氛围荡然无存。 裴寂捧着麦饼,小口吃着,脸上露出了多日来第一个安心的笑容。 三个猎户心底都这般的好,想必村里人的心眼坏不到哪儿去,等他和哥哥在村里安置下来,慢慢打算。 裴惊寒看着弟弟,心里也松了口气,只是他握着麦饼的手依旧没有放松,他知道,就算到了村里,他们的日子也不会轻松,他必须更加努力,才能护好弟弟。 8. 第 8 章 第八章新起点,杏花村 “收拾收拾东西吧,我们趁太阳还没太毒,早点下山。”裴老大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目光扫过这间简陋的茅草屋,“贵重东西都带上,别的破烂就别留了,村里不缺这些。” 裴惊寒点点头,拉着裴寂开始整理行装,还算干净整洁的换洗衣物、被褥、鞋子,母亲留下的粗针麻线、父亲的小剪刀,刚编好的渔网和装着野果的粗陶碗。 裴惊寒把这些东西细细裹好装进布包里头,挎在肩上。 裴寂则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麦饼和糖糕放进油纸包,揣在怀里,像护着什么宝贝。 张铁山见状,从背上解下一个空着的兽皮袋递过去:“用这个装吧,防水耐磨,比毯子结实。” 裴惊寒愣了愣,连忙接过道谢,兽皮袋上还带着淡淡的皮革清香,显然是刚鞣制好不久的。 王二柱走到屋门口,见裴惊寒把柴刀也别在了腰上,忍不住笑道:“山里的路不好走,你这小身板别扛太重,我来帮你背包袱。” 说着不由分说就抢过裴惊寒肩上的兽皮袋,往自己背上一甩,动作干脆利落。 “大叔,我自己能行。”裴惊寒连忙去抢,却被王二柱用胳膊挡开。“听话,你照顾好你弟弟就成。” 王二柱揉了揉他的头,“等你再长两年力气,有的是活儿让你干。” 裴寂紧紧牵着哥哥的手,仰着头看他,小脸上满是雀跃:“哥,我们真的要去村里了吗?那里有很多人吗?” “嗯,有很多和善的人。”裴惊寒蹲下身帮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到了村里要懂礼貌,见了长辈要问好,不能随便乱跑,知道吗?” “我知道啦!”裴寂用力点头,转头看向走在前面的王二柱,小声问,“哥,王大叔家的娃和我一样大吗?我能和他一起玩吗?” “当然能。”走在旁边的王二柱听见了,回头笑道,“我家娃叫狗剩,比你大一岁,最是喜欢和小伙伴一起掏鸟窝、摸鱼虾,你们准能玩到一块儿去。” 下山的路比上山时好走不少,猎户们常年在山里穿梭,脚下的路熟得很。 裴老大走在最前面,用柴刀劈砍着挡路的荆棘藤蔓;张铁山断后,时不时提醒兄弟俩注意脚下的碎石;王二柱则走在中间,刻意放慢脚步等着他们,还时不时弯腰帮裴寂捡几颗路边红透的野果。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裴寂一开始还紧紧攥着哥哥的手,走了一会儿就被路边的小松鼠吸引了目光,脚步也轻快起来。 裴惊寒则时刻留意着周围的环境,把猎户们辨认方向的法子悄悄记在心里,哪棵树上有独特的年轮,哪块石头的形状像卧虎,这些都是在山里生存的本事。 “前面转过那个山坳就看得见村子了。”裴老大指着不远处的弯道说道。 裴惊寒和裴寂都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绕过山坳的瞬间,眼前豁然开朗。 山脚下的杏花村依山傍水而建,几十间土坯房错落有致地排列着,屋顶的炊烟袅袅升起,混着田野里麦秆的清香飘过来。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孩童正追着蝴蝶奔跑,笑声清脆得像风铃。田埂上还有村民在劳作,远远看见他们一行人,停下手里的活计挥了挥手。 “那是村里的李老栓,种庄稼的好手。”王二柱指着田埂上的老农介绍道。 裴老大则对着那边喊了一嗓子:“老栓,我们在山上捡到两个娃!” 李老栓应了一声,笑着朝他们点头,“是吗?可要带回村儿去瞧瞧。” “带带带,娃儿模样生的好。” 裴寂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小手紧紧攥住了裴惊寒的衣角,眼里满是向往。 这儿倒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他与哥哥在此处生活,也能过上好日子。 裴惊寒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那片充满烟火气的村子,心里的忐忑渐渐被一种陌生的期待取代。 “别怕。”裴惊寒轻轻拍了拍弟弟的手背,声音坚定,“有哥在。” 裴寂也拍拍哥哥的手背,“哥,小宝不怕,小宝胆子最大了。” 裴惊寒脸上挂着笑,“好,咱们小宝,最厉害了。” 王二柱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笑着说:“快到了,张婆婆肯定已经在村口吹牛呢。” 这张婆婆年纪大,每日最喜爱的事儿就是在村口纳凉同村民们闲聊。 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山间的风带着田野的气息,兄弟二人跟着猎户们的脚步,一步步走向那片充满希望的村落。 他们知道,一段全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 “对了,差点忘了,你们兄弟俩叫什么来着?”裴老大走在前面,忽然一拍脑袋,转头问道。他之前光顾着看孩子可怜,倒把问姓名这茬给漏了。 裴惊寒没有隐瞒,声音清晰地答道:“我叫裴惊寒,这是我弟弟裴寂。” “裴惊寒?裴寂?”王二柱先是重复了一遍,随即笑出声来,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裴老大,“嘿,姓裴的,老大,这俩娃跟你一个姓,缘分啊!” 裴老大也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还真是!这么说起来,咱们也算本家了。以后在村里,谁敢欺负你们,就报我的名字!” 他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看向兄弟俩的眼神又亲近了几分。 裴惊寒心里一暖,连忙对着裴老大道谢:“谢谢裴大叔。” 裴寂也跟着脆生生地喊:“谢谢裴大叔!” 刚走到村口老槐树下,就见一位头发花白、穿着青布斜襟褂子的老婆婆正和其他坐着的人说话,手里还挎着个竹篮。 裴老大远远就喊:“张婆婆,我们上山带了两个娃儿回来。” 张婆婆眼睛一亮,快步迎上来,目光瞬间就落在了兄弟俩身上,那眼神温柔得像浸了水的棉絮:“你们这上一趟山,怎幺还带两个孩子回来。我滴个乖乖,快让婆婆看看。” 她伸手轻轻握住裴惊寒的手腕,又摸了摸裴寂的头,指尖的温度让两个许久没感受过长辈关怀的孩子都僵了一下。 “瘦哟,都瘦成这样了。”张婆婆叹了口气,把竹篮往裴寂怀里一塞,“这里面是刚蒸的红薯,还热乎着呢,快吃。” 裴寂被塞得身形一晃,差一点要站不住脚,还是裴惊寒拉住了他。 竹篮上的粗布巾掀开,腾腾热气带着甜香飘出来,裴寂下意识地看向哥哥,得到应允后才拿起一个小小的红薯,咬了一口,软糯香甜的滋味在嘴里化开,他眼睛都亮了。 周围劳作的村民渐渐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情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48598|1914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穿蓝布围裙的李大娘凑上前,捏了捏裴惊寒的胳膊:“这娃看着就机灵,裴老大,你们可算做了件好事。” 旁边卖豆腐的王掌柜也道:“以后缺粮食尽管跟我说,我家还有两袋陈米,先拿去给娃垫肚子。” 也有村民小声嘀咕:“又是逃难来的,会不会给村里添负担啊?” 这话刚好被裴惊寒听见,他攥紧了拳头,刚要开口,就被张婆婆抢了先:“刘老三,话可不能这么说。谁还没个难处?当年你家娃发烧,不是全村凑钱请的大夫?这俩娃懂事,将来肯定能帮衬村里。” 刘老三脸一红,挠挠头不说话了。 裴惊寒对着张婆婆鞠了一躬:“张婆婆,各位大叔大婶,我们兄弟俩不会白吃村里的饭。我会编渔网,还能学打猎,弟弟也能帮着喂鸡喂猪,我们一定不会添麻烦。” 裴老大瞧着人都在这儿了,介绍了下兄弟两的情况,又道:“人家可不是逃难的那些个灾民,是被灾民霍霍了家,这才住在山上。” 裴寂感激的看他眼,有了猎户头头的话,他们的来历也正常些。 裴惊寒又再次补充了句:“是的,大叔大婶们,我们兄弟两会干活的,不会添麻烦。” “瞧瞧,多懂事的娃。”张婆婆笑着拍了拍他的背,转头对众人说,“这俩娃就先住我家西厢房,那里收拾干净了,刚好能住。” 她又看向裴老大,“惊寒小子学打猎的事就劳烦你多费心,这孩子有股韧劲,错不了。” 裴老大拍着胸脯应下:“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教。” 王二柱这时拽了拽自家儿子狗剩的胳膊,把他推到裴寂面前:“快,跟小弟弟打个招呼,以后带他一起玩。” 狗剩红着脸,从兜里掏出个用草编的蚂蚱递给裴寂:“给你,这个会跳。” 裴寂眼睛一亮,连忙接过,小声道:“谢谢。” 两个孩子的距离瞬间拉近了不少。 李大娘拉着张婆婆的手:“晚上我熬锅玉米粥,送两碗过去,给娃补补。” 其他村民也纷纷应和,有的说要送衣裳,有的说要送农具,原本有些拘谨的氛围彻底热络起来。 张婆婆牵着裴寂的手,裴惊寒跟在一旁,身后跟着热情的村民们。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老槐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像是在欢迎这两个新到来的小客人。 裴惊寒看着身边笑容慈祥的张婆婆,看着弟弟手里的草蚂蚱,再看看周围村民们真诚的脸庞,心里那点忐忑终于烟消云散。 他知道,在这里,他们真的能有一个家了。 张婆婆牵着裴寂的手走在前面,脚步不快,特意等着身后的裴惊寒。 村里的路是夯实的黄土路,虽有些坑洼,却干干净净,路边种着几株向日葵,花盘朝着夕阳的方向,金灿灿的格外好看。 沿途不断有村民和张婆婆打招呼,目光落在兄弟俩身上时,都带着几分好奇与和善。 “张婆婆,这就是猎户们带回来的娃?”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姑娘端着木盆从井边走来,笑着问道,她是村里织布匠的女儿,名叫春桃。 “是啊,这是惊寒,这是寂儿。”张婆婆笑着介绍,“春桃,你娘织的粗布还有富余不?这俩娃的衣裳太破了,回头我去你家扯两块。” 9. 第 9 章 第九章小咸菜、红薯、玉米粥 春桃立刻点头:“有呢婆婆,我娘昨天还说织了几匹新布,您啥时候去都成。”她又看向裴寂,从兜里摸出个用丝线编的小红绳递给她,“给你玩,好看得很。” 裴寂攥着小红绳,脸都红了,小声说了句:“谢谢姐姐”。 张婆婆拍了拍春桃的手,拉着兄弟俩继续往前走,没多远就到了自家院子。 这是个不大的院落,用篱笆围着,院子里种着一棵石榴树,枝繁叶茂,树下摆着一张石桌和几条石凳。 东厢房是张婆婆的住处,西厢房紧挨着厨房,门虚掩着,能看到里面铺着崭新的稻草,上面叠着一床洗得发白却干净的粗布被褥。 “这西厢房以前是我老伴教书时给学生们住的,后来他走了就空着,我前几天听说要带娃回来,特意把稻草晒了晒,被褥也拆洗过了,住着干净。”张婆婆推开西厢房的门,一股阳光晒过的干爽气息扑面而来。 裴惊寒走进屋,只见屋里除了一张木板床,还有一张小小的木桌和两个矮凳,墙角堆着一捆干柴,显然是张婆婆提前准备好的。 他心里一阵发热,对着张婆婆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张婆婆,您费心了。” 裴寂也弯着小小的身子,嘴巴甜甜的。“谢谢张婆婆,张婆婆是大好人。” “傻孩子,客气啥。”张婆婆笑着摆手,从竹篮里又拿出两个红薯塞给裴惊寒二人,“你们先歇会儿,我去厨房烧火做饭。 走了几步,她想起点什么,喊道:“惊寒,你要是不累,就帮婆婆把院里的柴抱进厨房呗?” 她晓得这般年岁的孩子,寄人篱下最怕的就是不让人干活。 “我来我来!”裴惊寒立刻应下,他最不怕的就是干活。 初来乍到,还不知该如何相处,此番能干活,他也美。 裴寂也跟着举手:“我也帮婆婆干活,我能剥蒜。”他的想法与哥哥的不谋而合,在这儿吃人家的喝人家的,怎么着都要好好干活。 张婆婆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了,点了点他的小鼻子:“好,寂儿真能干,那婆婆去拿蒜给你。” 裴惊寒抱着院里的干柴往厨房送,路过堂屋时,看到墙上挂着一幅字画,上面写着‘家和万事兴’五个字,字迹苍劲有力。 他知道这一定是张婆婆老伴的手笔,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心里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老人生出几分敬意。 厨房不大,却收拾得井井有条,锅碗瓢盆都擦得锃亮,连灶台的缝隙里都见不到半点油污。 墙角码着整齐的干柴,旁边的陶罐里分别装着米、面和杂粮,标签是用褪色的毛笔写的,字迹工整清秀,想必是张婆婆老伴生前留下的。 张婆婆正往灶膛里添柴,枯木在火中发出噼啪的声响,火光映得她的脸颊红彤彤的,眼角的皱纹都染上了暖意。 裴惊寒把怀里抱的柴轻轻堆在灶边,码得和张婆婆码的一样整齐,刚要转身去拿抹布擦桌子,就被张婆婆叫住:“惊寒,过来尝尝婆婆腌的咸菜,配玉米粥最是爽口。” 她从灶台上的青花小碟里夹了一筷子咸菜,递到裴惊寒嘴边。 裴惊寒愣了愣,连忙张嘴接住,咸香中带着一丝萝卜的回甘,没有半点苦涩味,比他逃荒路上啃的野菜团子可好吃多了。 他连忙点头:“婆婆,您腌的咸菜真好吃。” 这时裴寂捧着剥好的蒜跑进来,小手心里躺着几瓣雪白圆润的蒜,连一点蒜皮都没沾,得意地仰着小脸:“婆婆你看,我剥干净了!” “真乖,我们寂儿最能干了。”张婆婆接过蒜,放在案板上,又摸了摸他的头,指腹轻轻蹭过他脸颊,“锅里的玉米粥快好了,再等会儿就能吃饭了。” 夜幕渐渐降临,村里升起了更多的炊烟,像一条条灰白的丝带飘在黛色的屋顶上。远处传来几声狗吠,还有孩童归家时的嬉笑声,混着田埂上青蛙的鸣叫声。 厨房的烟囱冒出了袅袅青烟,玉米粥的香气混着咸菜的咸香、红薯的甜香弥漫在院子里,连石榴树的叶子都像是浸满了香味。 裴惊寒搬来石凳放在院子里,又去厨房端出碗筷,看着张婆婆把冒着热气的玉米粥盛进粗瓷碗,裴寂在一旁踮着脚帮忙递勺子,小小的身影在火光里晃来晃去,他心里第一次有了种踏实的感觉,像风浪里的船终于靠了岸。 “开饭咯!”张婆婆端着一大碗玉米粥出来,放在石桌上,又摆上一小碟咸菜、两个蒸红薯,还有一小碟炒黄豆,那是她舍不得吃,特意留着给孩子补营养的。 “快吃吧,都饿坏了。”瞧着两个孩子明明饿的不行,眼巴巴盯着看,却还是等他开口的模样,张婆婆心里头暖暖的,连忙招呼道。 裴惊寒拿起粗瓷碗,喝了一口温热的玉米粥,软糯的玉米在嘴里化开,暖流顺着喉咙滑进胃里,驱散了所有的寒冷与疲惫。 他抬头看向张婆婆,发现老人正盯着他的手腕看,那里还留着编渔网时勒出的红印。 裴寂也捧着碗大口吃着,他年纪虽小,喝粥却是安安静静的,左手扶着碗底,右手拿着勺子小口舀着,一点都不把粥洒在衣服上。 这是以前娘教他的,说吃饭要讲规矩,哪怕再饿也不能失态。 张婆婆坐在一旁,没怎么动筷子,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吃,时不时给裴寂夹一筷子黄豆,给裴惊寒添点粥:“慢点吃,不够还有,锅里还煮着不少呢。” 等兄弟俩吃得差不多了,她才轻轻开口,语气格外温和,“惊寒啊,婆婆问问你,你们爹娘以前是做什么的?家里除了你们兄弟俩,还有别的亲人吗?” 裴惊寒握着碗的手顿了顿,眼神暗了暗,低声道:“我爹以前是村里的教书先生,娘在家织布做饭。前段时日难民过来,村里乱了,爹娘为了护着我们,被……被难民推下山崖了。家里就剩我们兄弟俩了。” 他没敢说太多,怕露出破绽,只是简单说了个大概。 裴寂的眼睛也红了,扒拉着碗里的粥,小声说:“爹娘走的时候,让哥哥一定护着我。” 张婆婆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裴惊寒的手背,摸了摸裴寂的小脑袋,掌心的温度格外温暖:“苦了你们了。婆婆没有儿女,老伴走了以后,这院子就我一个人住。你们要是不嫌弃,就把这儿当自己家。” 她顿了顿,又说,“咱们村虽小,但规矩得守。没有户口,将来你们读书、娶媳妇、夫郎都难。婆婆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把户口落在咱们李家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48599|1914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裴惊寒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震惊:“落户?我们,我们也可以吗?” 他以前听爹说过,户口比什么都重要,逃难路上多少人因为没有户口,连镇子都进不去。 还想着要等什么时候才开口询问此事,没想到张婆婆直接在这个时候问了出来。 “怎么不行?”张婆婆笑了,“咱们村的村长是个厚道人,只要跟他说清楚情况,再让裴老大他们做个见证,肯定能成。婆婆就是问问你们的意思,你们愿意留在这儿吗?” “愿意,我们愿意!”裴寂抢着开口,眼睛亮得像星星,“这里有婆婆,有狗剩,还有好吃的红薯,我不想走了。” 他着急应下,也是怕没有户口,他们兄弟二人以后生活不便。 裴惊寒也用力点头,对着张婆婆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带着哽咽:“谢谢张婆婆,您就是我们的亲婆婆。我们愿意留在这儿,以后我一定好好学打猎,好好干活,给您养老送终。” “傻孩子,说什么养老送终,你们好好长大就够了。”张婆婆笑着擦了擦眼角,“那明日一早,我就去找村长,跟他说说你们的情况,争取尽快把户口落下来。以后你们就是咱们李家村的人了,再也不用东躲西藏了。” 吃完晚饭,裴惊寒主动收拾碗筷去厨房清洗,他把碗碟洗得干干净净,还用布擦干了放进碗柜里。 裴寂则帮着张婆婆把院子里的石凳摆好,又跑去给石榴树浇了水。 吃饭的时候,他问过张婆婆了,那棵石榴树是张婆婆老伴亲手种的,老人每天都要浇一遍。 等事儿干的差不多,张婆婆带着兄弟二人去洗白白。 月光洒进院子,像一层薄薄的银纱,石榴树的影子落在地上,摇摇晃晃的。 张婆婆坐在石凳上,给兄弟俩讲着村里的趣事:谁家的鸡下了双黄蛋,谁家的娃爬树掏鸟窝摔了个屁股墩,还有她老伴以前教书时,把三字经编成儿歌教孩子们唱的事。兄弟俩听得格外认真,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 “夜深了,你们俩早点歇息。”张婆婆起身道,“西厢房的灯油我给你们备好了,灯芯也剪过了,亮堂着呢。要是夜里起夜,别怕黑,喊婆婆一声,婆婆就过来。” “知道了,张婆婆晚安。”兄弟俩齐声说道,声音里满是依赖。 走进西厢房,裴惊寒点燃了桌上的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小小的屋子,也照亮了裴寂脸上的笑容。 裴寂爬上床,把春桃给的小红绳系在手腕上,又把张婆婆给的糖糕放在枕头边,转头对裴惊寒说:“哥,我们有家了,以后再也不用睡茅草屋了。” 裴惊寒坐在床边,摸了摸弟弟的头,眼里满是温柔与坚定:“是啊,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他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学打猎,好好干活,报答张婆婆的恩情,让弟弟能安安稳稳地长大,再也不受一点苦。 夜渐渐深了,村里的喧闹声渐渐平息,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和石榴树的沙沙声。 西厢房的油灯灭了,兄弟俩依偎在一起,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次,他们的梦里没有逃难的颠沛,没有刺骨的寒冷,只有温暖的灯火、喷香的玉米粥,还有张婆婆慈祥的笑容。 10. 第 10 章 第十章干活、早饭、落户 翌日,天刚蒙蒙亮,东方刚泛起一抹鱼肚白,裴惊寒就睁开了眼,盘算着今日能帮张婆婆干的活。 身旁的裴寂也醒了,小手揉着眼睛,没赖床,乖乖坐起身。 见状,裴惊寒立即道:“怎么起来了,快躺下继续睡。睡不够时辰,你以后长不高的。” 语气稍顿,他又补充道:“婆婆这儿的活计不多,哥哥去做就是。” 兄弟二人不约而同的早起,都想着要帮张婆婆干家务活,能住在此处已经是他们修来的福气,不能心安理得地待在这儿。 “没事的,哥,我已经睡很久了。”裴寂小嘴一张一合:“哥,我也能干活的,我们一起。” 一直都拗不过自己弟弟,裴惊寒也没说什么,只道:“那你若是困了,就回来睡觉。” 昨日回来时,只匆匆和裴老大定下教他打猎一事,还不知今日的光景如何,他要先观摩一番。 “嗯。”裴寂点头。 自己与兄长的户籍还没定下来,他要在张婆婆哪儿问问,何时去村长家。 按照昨夜张婆婆的叮嘱,兄弟俩轻手轻脚叠好被褥,拿起洗漱用的粗布巾和陶碗,往院外的水井走去。 井边的石板被常年的水汽浸得发凉,裴惊寒熟练地摇起井绳,木桶顺着井口坠下去,咚地一声撞在水面,溅起细碎的水花。 他用力往上拽绳,胳膊上的肌肉微微绷紧,不一会儿就打上来满满一桶清水。 裴寂踮着脚,把布巾浸在水里,搓洗干净,又舀了半碗水,小心翼翼地递到哥哥面前。 “哥,你先洗。” 他的声音还带着刚醒的软糯,小手稳稳托着碗,没洒出一滴。 裴惊寒接过碗,漱了口,又用湿布巾擦了脸,清凉的井水瞬间驱散了残留的困意。 洗漱完毕,兄弟二人没有去主人家的卧房,而是在张婆婆家中的小院转悠了一番。 小院不大,却收拾得利落雅致,透着寻常人家的烟火暖意。 靠墙处搭着一架老葡萄藤,枝蔓蜿蜒交错,爬满了简易的木架,叶片层层叠叠。 藤蔓下摆着两张竹编小凳,凳面磨得发亮,旁边立着个陶制水缸,缸沿爬着些青苔,水面映着藤蔓的影子. 院角开辟了一方小小的菜畦,种着几株青菜、蒜苗,绿油油的嫩得能掐出水来,旁边还点缀着几株凤仙花,粉艳艳的开得正盛,引得几只小蜜蜂嗡嗡盘旋。 靠近堂屋的地方,摆着一个老旧的石磨,磨盘上刻着深浅不一的纹路,细细嗅着还能闻到石磨上黄豆的香气,想来张婆婆曾经靠过这石磨为生。 石磨旁立着一根晾衣杆,上面搭着几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迎着晨风轻轻晃动。 堂屋的木门半掩着,门楣上挂着一串晒干的红辣椒和玉米棒子,红的艳,黄的暖,透着几分丰收的喜庆。 一旁的屋檐明显比其他处的屋檐要长出些许,屋檐底下摆着堆着几乎能够到屋檐的柴火。 裴惊寒目光扫过院角那摞干柴,率先走向柴堆旁,拿起靠在墙上的斧头,朝着弟弟说:“小宝,哥砍柴去,你自个儿寻个简单的活计。” 张婆婆年纪大,力气没年轻时候的大,劈柴肯定费劲,他有这个能力干脆把柴火劈了。 他曾经在家中就劈过柴,有那么几分经验,此刻手腕微沉,斧头稳稳落下,一根粗柴便被劈成两半,木屑顺着斧刃簌簌落下,落在他的脚边。 “我省的了,哥。”裴寂不逞强,知晓自己小小的身子能干什么活计,在堂屋的门后寻到了一把缠着粗麻绳的小扫帚。 扫帚杆被磨得光滑趁手,显然是常被人用的。 他攥着扫帚柄,踮着脚将堂屋地面扫了一遍,又挪到小院里,顺着青砖的纹路慢慢清扫,细小的石子、落叶都被他仔细归到墙角。 小家伙的动作虽慢,却扫得干干净净。 院角的动静渐渐惊动了屋里的人。 张婆婆年纪大觉少,天刚蒙蒙亮就醒了,只是赖在炕上歇着,听着外面的声响,也没有出去打扰,只是噙着笑。 她曾经也寄人篱下过,知道寄人篱下的滋味,只能依靠干活来让自己心里头好受一些,若是大人不让自己干活,自己住在这个地方于心有愧。 慢慢想着,想到了兄弟二人的身世,活了经历了两代皇帝的年纪,自从先帝晚年被当今太后迷了心神后,一直到新帝登基,百姓们的日子是越发的难过,兄弟二人遭此艰难,是官府的不作为。 外头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她慢慢的起身,穿戴好衣裳,推开了卧房的门。 门口不远处,裴寂正蹲在葡萄藤下,用小扫帚尖儿拨弄着叶片下的碎木屑,都还没她老婆子巴掌大的脸上满是认真。 “哎哟,这孩子,怎么这么勤快。”张婆婆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脚步轻缓地走过去,伸手想摸裴寂的头顶,又怕惊扰了他。 裴寂闻声抬头,看见张婆婆,眼睛亮了亮,连忙停下手里的活计,脆生生喊了句:“张婆婆,您醒啦。” 不远处劈柴的裴惊寒也停下动作,转过身朝张婆婆颔首问好,斧头还握在手里,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因用力而微微绷紧。 张婆婆笑着摆摆手,目光在忙碌的兄弟二人身上打了个转,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好孩子,快别忙活了,歇会儿,婆婆去烧早饭。” “不了婆婆,我再扫会儿就好,您歇着。”裴寂摇摇头,攥紧扫帚又蹲下身,小身子凑得更近了些,连砖缝里的碎草都没放过。 张婆婆拗不过他,笑着叹了口气,转身往厨房走。 刚到灶房门口,就见裴惊寒扛着一捆劈好的干柴走过来,轻声道:“婆婆,柴我劈够了,给您放这儿。” 说着便将柴整齐码在灶边。 “哎,好孩子。”张婆婆刚掀开锅盖,就见裴寂颠颠跑了进来,仰着小脸说:“婆婆,我扫完了,我帮您烧火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48600|1914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等张婆婆应声,裴寂就熟练地搬来小凳,钻进灶膛边,拿起火钳夹了几块碎柴塞进去,又小心翼翼划了根火柴点燃,橘红色的火苗冒起来,映得他小脸暖暖的。 他年纪小,可很多活计都会干。 裴惊寒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弟弟蹲在灶边,时不时用小棍拨弄灶膛里的柴火,火光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 张婆婆则在灶台前忙碌,手里的铁勺在锅里轻轻搅动,米粥的清香渐渐漫开,混着柴火的暖意,填满了整个厨房。 “寂儿慢点,别烫着。”张婆婆低头看了眼裴寂,顺手给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眼里满是疼惜。 裴寂点点头,小声应着“知道啦”,手里的动作却没停,火光映着他认真的模样,格外乖巧。 晨光已爬满整个小院,葡萄藤的影子被拉得浅了些,张婆婆端着最后一碗腌菜从厨房出来时,裴惊寒正把两张竹凳摆到藤架下,裴寂则捧着一个粗瓷碗跟在后面,碗里的小米粥冒着袅袅热气,米香混着柴火的暖味在风里散开。 竹制的小方桌上摆得简单却实在,一海碗金黄的小米粥,一碟油亮的腌萝卜干,还有三个暄软的玉米面窝头。 “快坐快坐,粥刚熬好,趁热喝。”张婆婆往裴寂碗里又添了半勺粥,看着他捧着碗小口吹凉的模样,眼角的皱纹都弯了弯。 裴惊寒拿起一个窝头,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弟弟,自己则就着腌萝卜干慢慢吃着。 裴寂吃得认真,小嘴巴鼓囊囊的,偶尔抬起头看看哥哥,又看看张婆婆,把嘴里的粥咽下去后,轻声说:“婆婆,粥真好吃。” 张婆婆被他逗笑,伸手擦了擦他嘴角沾着的米粒:“这孩子,喜欢就多吃点。” 她顿了顿,看向正低头喝粥的裴惊寒,声音放得温和又郑重,“惊寒啊,你们兄弟二人待会吃完早饭跟婆婆去一趟村长家里头,咱们去说说落户的事儿。” 语气稍顿,她又补充道;“今儿一天就把手续办了,往后在这儿也算有个正经住处。” 裴惊寒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张婆婆,眼里满是惊讶与感激,“谢过婆婆了。” 裴寂还想着何时能说落户一事,如今对方说了出来,他便放下了心,小脸上满是感激,附和道:“谢谢婆婆。” 张婆婆摸了摸兄弟二人的头,“说什么谢,都是一家人。” 她早年间伤了身子,一直没有孩子,如今晚年了能养着裴惊寒两兄弟,心里也算慰藉。 裴惊寒放下手里的窝头,站起身对着张婆婆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婆婆,大恩大德,我们兄弟俩记在心里,日后一定好好报答您。” 裴寂跟着附和,“对,我们兄弟二人会好好报答婆婆的。” “傻孩子,报答什么。”张婆婆拉他坐下,“快吃吧,粥要凉了。落户的事有我在,你们放心。” 裴寂小脸上挂着笑意,与兄长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希望。 11. 第 11 章 第十一章小宝,你想不想读书? 早饭很快收尾,裴寂抢着收拾碗筷往厨房送,小短腿迈得飞快,木碗碰撞着发出清脆声响,生怕慢一步就占不上这出力的活儿。 裴惊寒无奈地摇摇头,拿起粗布巾,将竹凳和小方桌擦得锃亮,连缝隙里的杂粮碎都抠得干干净净。 张婆婆揣上提前备好的一小袋晒干的红枣,那红枣颗颗饱满,是她趁天好晒了三茬才存下的宝贝,平日里自己舍不得泡水,更舍不得生吃。 “走,先去村长家把落户的事办了,成了杏花村的正经村民,往后才算真的安稳。”她牵过裴寂的小手,掌心的老茧蹭得孩子皮肤微痒,又冲裴惊寒扬了扬下巴,脚步轻快地往村西头走去。 乡间的晨路格外清爽,田埂边的野草沾着露水,踩上去软乎乎的,凉意顺着鞋底往上钻。 道旁的杨树枝叶被风拂得沙沙作响,像是在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偶尔能看见扛着锄头下地的村民,见了张婆婆都笑着喊“张婶早”,目光落在裴家兄弟身上时虽有好奇,却也带着庄稼人特有的淳朴善意,没人多问一句闲话。 村长家的院子比张婆婆家宽敞些,门口晒着几捆刚割的艾草,青灰色的草叶散发着独特的清香,驱虫又安神。 听见院外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粗布短褂、面容黝黑的中年汉子迎了出来,额角的皱纹里还沾着点泥土,正是村长李聪实。 “张婶来了?快进屋坐。”他看见张婆婆身后的兄弟俩,黝黑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笑,热情地侧身让道,“我就说裴老大领人回来,准是要办落户的事。” 进了堂屋,八仙桌上还摆着半块玉米饼。 李聪实利索地给几人倒上粗茶,茶汤呈浅褐色,带着淡淡的涩味。 他刚坐下就开门见山:“昨日见裴老大把你们领回来,我就猜着是要落户的事。夜里我去祠堂翻了老规矩,你们兄弟无依无靠,刚好符合咱们村的收留条件,就是得填个户籍册子,再找俩保人作保。” 裴惊寒闻言,连忙站起身拱手,袖口磨破的边缘露了出来:“谢过李叔周全,只是保人的事……” 他话里带着难色,初来乍到,除了张婆婆,实在不认识旁人。 他话没说完,张婆婆就拍了拍他的胳膊,力道不大却透着笃定:“放心,我和你王大叔来当保人。咱们村的人,实打实的,信得过。” 李聪实点点头,从里屋的旧木柜里翻出笔墨纸砚铺在桌上,砚台磨得光滑发亮:“惊寒是吧?把你兄弟俩的名字、年纪,还有以前的住处简单说说,我记下来报去县里。” 裴惊寒压下心里的激动,声音尽量放平稳,报出兄弟俩的信息。 裴寂站在他身边,小手紧紧攥着哥哥的衣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桌上的纸笔。 那宣纸上即将落下的名字,是他们摆脱漂泊、扎根此处的凭证,是全新人生的开端。 “信息都记全了。”李聪实把写好的纸仔细叠好,塞进怀里,“过三五日县里批下来,你们就算正经杏花村人了。往后有难处尽管开口,咱村虽不富,但一家有难众人帮的规矩,丢不了。” 裴惊寒拉着裴寂,对着李聪实和张婆婆深深鞠了一躬,腰弯得极沉:“多谢村长,多谢婆婆。我们兄弟俩往后一定好好干活,绝不拖村里后腿,也绝不辜负您二位的心意。” 从村长家出来,阳光更盛了,晒得人后背暖融融的。 张婆婆拍了拍贴身的布包,里面的户籍申请纸被妥善收好,她笑着道:“落户的事妥了,婆婆带你们逛逛村子,认认路,往后出门也方便。” 裴寂攥着张婆婆的衣角,小身子绷得笔直,眼睛却像不够用似的东张西望。 青瓦白墙的新屋、黄土夯筑的老墙错落排布,院墙上爬满了紫色的牵牛花,花瓣上还沾着露珠;猪圈里传来小猪哼哼的叫声,混着妇人在河边捶打衣裳的棒槌声。 这些鲜活的声响凑在一起,让他那颗悬了许久的心,彻底落了地。这里,就是他和兄长接下来要扎根生长的地方,他得好好记着每一处模样。 裴惊寒跟在张婆婆身旁,目光也细细扫过四周,将村落的布局记在心里。 “前头那片青砖房,是村里的晒谷场,秋收时全村人都往这儿聚,打谷、扬场热闹着呢。”张婆婆指着前方开阔的空地,又往村东头抬了抬下巴,“过了那片桃林是小河,天热了能去摸鱼摸虾,就是得让你哥跟着,别往深地方去,水底下的石头滑。” 裴惊寒一一应着,把张婆婆的话都记在心里,目光却总落在弟弟身上,生怕他被路边的石子绊倒,或是被田埂边的狗尾巴草勾住衣裤。 走着走着,前方忽然传来朗朗的读书声:“人之初,性本善……”稚嫩的嗓音参差不齐,却透着一股子执拗的认真劲儿,像初春破土的嫩芽,充满生机。 裴寂猛地停住脚,耳朵竖得像只受惊的小兔子,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土坡上,立着一间青砖黛瓦的小屋子,比寻常农舍更规整些,屋檐下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刻着“杏花私塾”四个小字,墨迹虽浅,却透着书卷气的庄重。 “这是咱们村唯一的私塾。”张婆婆的声音柔和下来,指尖轻轻摩挲着木牌边缘,“以前是我家老头子在这儿教书,他教了三十年,村里大半汉子都跟着他识得几个字,不至于被人蒙骗。” 说到过世的丈夫,她眼底掠过一丝怅然,随即又亮起来,“如今是阿文在教,他是咱们村唯一的秀才郎,也是老头子最得意的学生,学问扎实,性子也温厚。” 私塾的木门虚掩着,能看见院里摆着几张旧书桌,桌面虽有划痕却擦得干净。 一个穿青布长衫的年轻男子正站在廊下,手里捏着书卷,耐心地纠正着学子的发音,阳光落在他的儒巾上,晕开一层温润的光晕。 裴寂看得入了神,小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泛白。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他年纪小,吃不得耕地劳作的苦,若想让自己和哥哥不再过颠沛流离的日子,读书或许是唯一的出路。 “小宝?”张婆婆注意到他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瞬间明白了这孩子的心思。 她蹲下身,与裴寂平视,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抚了抚他枯黄的头发,这孩子瘦得厉害,头发都没什么光泽,“小宝,你想不想读书?” 先前听裴惊寒喊过这小名,她便也跟着这么叫,亲切又自然。 裴寂猛地回头,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像夜空里的星星。他看看张婆婆,又看看身边的哥哥,嘴唇动了动,没敢出声。 读书是件稀罕事,更是要花大银钱的事,他如今寄住在张婆婆家,连自己的口粮都要靠旁人接济,哪有资格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48601|1914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样的要求。 裴惊寒的心猛地一揪,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他顺着弟弟的目光望向私塾,那朗朗书声像一根细针,扎得他心口发疼。 若是爹娘还在,这时该早就送弟弟去上私塾了,弟弟打小就喜欢认字,懂事起就跟着爹在沙盘上描红,而他不爱读书,正好跟着爹娘下地干活。可如今……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涩意。 “张婆婆,读书要花很多钱的。”裴惊寒的声音有些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兄弟刚落户,还没挣着钱,但您放心,等过段时日,我跟着裴叔叔去打猎,挣了钱就送小宝去念书。” 他不能再麻烦张婆婆了,爹娘临终前留下的那点银钱,还有他从乱葬岗死人身上摸来的碎银,省着点用,总能供弟弟读上一年半载,往后他多干活就是。 “哥……”裴寂脆生生地喊了一声,眼眶有些发热。 他知道哥哥的难处,却还是忍不住贪恋那书声。 张婆婆站起身,拍了拍衣襟上的尘土,语气带着嗔怪又满是疼惜:“你这孩子,跟婆婆还见外?阿文是实诚人,知道你们的情况,不会要高价。再说我家老头子的书房还留着,笔墨纸砚都有,实在不行,我去跟阿文说,让小宝先跟着旁听,帮着扫扫院子、擦擦桌子抵学费。” 裴惊寒还想推辞,张婆婆却摆了摆手,不让他说话。 话音刚落,私塾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穿青布长衫的秀才郎走了出来,看见张婆婆,连忙拱手行礼,动作标准又恭敬:“张伯母,您怎么在这儿?” 他的目光落在裴家兄弟身上,温和地笑了笑,“这就是昨日裴大哥带回的两位小兄弟吧?我听村里人提过。” 张婆婆拉过秀才郎,指着裴寂道:“阿文,这孩子叫裴寂,眼神亮堂得很,我觉着是块读书的料。我想,你能不能收下他?学费的事,你别操心,伯母来想办法。” “张伯母说的哪里话。”秀才郎还没开口。 裴惊寒就急忙补充,“夫子,我手头上有钱,能付得起学费,绝不给您添麻烦。” 张婆婆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戳破他的硬撑,只转头对秀才郎说:“这孩子就是太实诚,你们别听他的。” 秀才郎笑了笑,蹲下身,与裴寂对视,声音温润如春风:“小朋友,你喜欢读书吗?” 裴寂抬头看了看哥哥鼓励的眼神,又望了望张婆婆期盼的笑脸,用力点了点头,小脑袋扬得高高的,声音不大却无比清晰:“想的,我想念书,我想认字,想让我哥过上好日子!” 秀才郎闻言,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他站起身对张婆婆和裴惊寒道:“这孩子有志气,先生要是在天有灵,也会高兴的。这样吧,明日起他就来上课,学费先不急,若是他学得好,帮我整理整理书房,就算抵了。” “这怎么好意思……”裴惊寒连忙推辞。 张婆婆却拉了拉他的胳膊,对秀才郎道:“阿文,那伯母就替这孩子谢过你了。” 阳光穿过私塾的树枝,洒在裴寂的脸上,他摸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心口,觉得这一天的阳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暖。 他知道,从明日起,他的人生就要不一样了。 裴惊寒看着弟弟脸上灿烂的笑容,也悄悄松了口气,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更努力地干活,不能辜负这份善意,也不能让弟弟失望。 12. 第 12 章 第十二章暖灶与新计 从私塾回来时,日头已过正午,晒得路边的狗尾巴草都蔫了些。 裴寂攥着张婆婆的衣角,脚步比去时轻快许多,小脸上藏不住的笑意,连走路都忍不住蹦跶两下,若非裴惊寒时时提醒“慢着点”,怕是要被田埂绊个趔趄。 一进院,张婆婆就把布包往石桌上一放,撸起袖子往厨房走:“你们哥俩先歇会儿,我去煮个杂粮饭,再炒个南瓜。” 裴惊寒连忙跟过去:“婆婆,我来烧火,您歇着。” 裴寂也踮着脚往厨房凑:“我帮着摘菜!” 厨房的土灶还是张婆婆老伴在世时砌的,灶膛里的余温尚在。 裴惊寒添了些干柴,火苗噼啪地舔着锅底,映得他脸上暖融融的。 裴寂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把南瓜籽挑出来,放进一个小瓷碗里,南瓜籽晒干了能当零嘴。 张婆婆看着忙碌的兄弟俩,忽的想到了什么,拍了拍围裙:“往后家里多了两张嘴,我这老太婆也得拾掇拾掇老手艺了。” 裴惊寒添柴的手一顿:“婆婆,您说的是……做豆腐的手艺?” “可不是嘛。”张婆婆往锅里添了瓢水,水汽蒸腾起来,模糊了她眼角的皱纹,“以前你张爷爷在时,我嫌累就歇了手。如今你们来了,总不能让你们跟着我喝稀粥。明儿我就泡上黄豆,后日赶早去镇上卖,一碗豆腐脑、一块热豆腐,总能换些米回来。” “婆婆,不行。”裴惊寒猛地站起身,灶膛的火苗差点燎到他的裤脚,“您年纪大了,做豆腐要起大早,磨豆子又费力气,哪能让您这么操劳。我再过几日就能跟着裴叔叔打猎,往后家里的嚼用,我来挣。” 裴寂也跟着点头,小脑袋点得像拨浪鼓:“婆婆,我能帮着夫子干活的,您不用这般操劳。” 张婆婆被逗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放心,婆婆心里有数,磨豆子有石磨,慢些磨就是,累不着。” 她还没老到不能干活的地步,不就是磨豆腐,简单的很。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一声粗嗓门的喊:“惊寒在吗?” 裴惊寒探头一看,连忙迎出去:“裴叔叔,您怎么来了?” 门口站着的汉子身材高大,肩上扛着一张弓,腰上挂着两只山鸡,正是村里的猎户裴老大。 “刚从山里回来,顺道来看看你们。”裴老大大步走进院,把山鸡往石桌上一放,“给你们添个菜。” 他看见厨房里的张婆婆,笑着拱了拱手,“张婶也在。” 张婆婆连忙端出粗茶:“快坐,刚说要找你,你就来了。” 裴老大喝了口茶,目光落在裴惊寒身上:“我听说你们落户的事妥了,就来跟你说打猎的事。只是你们刚逃荒过来,身子骨还虚,经不起山里的折腾。” 裴惊寒心里一紧,连忙追问:“那,我什么时候能学?” 他现在唯一的生计就是跟裴老大学习,学打猎。 “急什么。”裴老大摆了摆手,“我跟你说,山里的规矩多,哪些地方有陷阱,哪些时候有猛兽,都得记牢。这一个月你先跟着我熟悉山路,每日晨起练些扎马步、甩石锁的功夫,把力气养回来。下个月初一,我正式教你认猎物、拉弓。” 这话让裴惊寒悬着的心落了地,他猛地站起身,对着裴老大深深鞠了一躬:“多谢裴叔,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学,绝不偷懒。” 裴老大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喜欢你这股劲。你叔,我当年就是这样,认死理,肯下苦功。” 一旁的裴寂听得眼睛发亮,拉了拉哥哥的衣角:“哥,山上危险,你往后可要小心些。” 他年纪小,不能学打猎一事,只能在家中帮忙做豆腐。 裴惊寒摸了摸他的头:“没事,等到时候哥赚到钱了,不光能供你念书,还能给婆婆买些软和的布料做衣裳。” 裴老大这才注意到裴寂的异样,好奇地问:“这孩子怎么这么高兴?” 张婆婆把私塾的事说了一遍,裴老大当即拍着大腿:“好,这孩子有志气,往后他去私塾的路,要是遇上山里的小崽子捣乱,尽管跟我说,我去收拾。” 午饭时,桌上多了一盘香喷喷的炖山鸡,油汪汪的汤汁泡着杂粮饭,裴寂吃了满满两大碗。 饭后,裴老大又细细叮嘱了裴惊寒晨起练功的注意事项,才扛着弓离开。 裴惊寒帮着张婆婆收拾碗筷,裴寂却悄悄溜到了院角的葡萄架下。他捡起一根粗细适中的树枝,蹲下身,指尖先在微凉的泥土上虚虚划了两下。 旁人只当他是跟着亡父学过几个字的寻常孩童,没人知道这具瘦弱的小身子里,藏着一个来自异世的灵魂。 胎穿至今,前半生的记忆像蒙着雾的旧画,那些键盘敲出的方块字、屏幕上的铅字,都渐渐模糊,唯有融入这具身体的本能还在。 父亲在世时教他认的字,与他灵魂深处的文字记忆奇妙重合,让他比同龄孩子更懂这些符号背后的分量。他先稳稳地写下一个人字,横平竖直,比寻常三岁孩童的笔迹多了几分笃定。 “父亲。”他无意识地轻念出声,指尖在泥土上顿了顿,接着写下“裴”字,左边的“衣”字旁笔画繁复,他皱着眉回忆父亲教过的笔顺,一笔一划地补全,末了还轻轻吹了吹笔画上的浮土。 他想起前世在图书馆里读过的古籍,想起那些关于学而优则仕的故事,又写下‘兄长’‘婆婆’几个字。 “在写什么呢?”张婆婆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块布,上面包着几支毛笔和半刀毛边纸,“这是你张爷爷以前用的,虽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也能用。明日去私塾,别空着手。” 裴寂捧着毛边纸,指尖轻轻摩挲着粗糙的纸面,眼睛又亮了起来。他抬头看向正在劈柴的哥哥,阳光落在哥哥汗湿的额头上,映出结实的臂膀。 裴寂握紧了手里的树枝,心里暗暗想:明日去私塾,一定要好好听夫子讲课,认更多的字,学更多的学问,将来一定要让哥哥和婆婆,都过上安稳日子。 = 日子如流水般划过,裴寂与裴惊寒已在杏花村稳稳扎根。此时已是九月,田埂上的稻穗被饱满的谷粒压得弯了腰,风一吹,掀起层层金浪,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稻花香。 张婆婆的豆腐摊在镇上渐渐有了名气,每日清晨的豆腐脑刚端出来,就被老主顾抢着买光,而裴家兄弟的日子,也随着这丰收的时节,愈发有了奔头。 裴惊寒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身形单薄、面色蜡黄的逃荒少年。自跟着裴老大学打猎,他把骨子里的执拗全用在了练功夫上。 每日天还没亮,村东头的晒谷场就响起他扎马步的沉稳声响,石锁从最初的十斤加到三十斤,胳膊练得肿了又消,消了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48602|1914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肿,他从没想过偷懒。 有次练拉弓,手指被弓弦磨得渗血,他就用布条缠上继续练,直到能稳稳拉开那张成人用的硬弓,才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真正让他在猎户队站稳脚跟的,是上月那场惊险的围猎。 当时队里的后生贪功追着麂子进了密林,不小心惊动了一窝黑熊。母熊狂怒着扑过来,众人猝不及防,都吓得愣在原地。 裴惊寒却猛地拽开身边的少年,抬手将背上的短刀掷出去,刀刃擦着母熊的眼睛飞过,逼得它暂缓攻势。趁着这间隙,他又高声喊出裴老大教他的避险口诀,指挥众人围成半圆,用长矛对准熊的弱点。 “这孩子,有我爹当年的风范。”裴老大拍着他的肩膀,声音里满是赞许。 从那以后,猎户队出猎必喊上裴惊寒,有好的猎物也总多分给他们家一份。 每次扛着猎物回来,路过的村民都会笑着打招呼:“惊寒又满载而归啦?” 他总是拱手回应,黑亮的眼睛里透着踏实的光。如今他不仅能供弟弟念书,还能给张婆婆买些滋补的红糖。 而裴寂在私塾里的光景,更是让张婆婆时常笑眯了眼。 张学文夫子起初只是觉得这孩子肯下功夫,可越教越发现他的不一般。别家孩子背《三字经》要磕磕绊绊念上好几日,裴寂只听两遍就能流畅背出,还能说出自己的理解。 那日讲《孟子》里‘天时不如地利’,夫子随口问:“那你说,咱们杏花村的‘地利’是什么?” 满座学子都愣住了,唯有裴寂举着小手站起来,声音清亮:“夫子,咱们村三面环山,一面靠河,山能挡猛兽,河能浇田地,这就是地利。就像婆婆做豆腐,用山泉水点的豆腐,比别处的都香,这也是地利。” 这话让张学文眼前一亮,他没想到一个三岁孩童,竟能把书本知识和生活结合得如此紧密,这股机灵劲,可不是寻常孩子能有的。 其实裴寂心里清楚,这都是前世的记忆在帮他。前世他读的历史书里,满是对地理、民生的分析,那些知识融入灵魂,如今落在这私塾的课堂上,就成了与众不同的见解。 夫子越发看重他,不仅课后单独给他讲《诗经》,还把自己珍藏的《昭明文选》借给他看,甚至允许他在私塾的藏书阁里翻阅旧书。 每日傍晚,是家里最热闹的时候。 裴惊寒扛着猎物回来,裴寂就捧着书本跑过去,叽叽喳喳地讲着今日学的诗文;张婆婆端出刚炖好的肉汤,香气飘满整个院子。 有次裴寂缠着哥哥,要他讲山里的故事,裴惊寒就坐在葡萄架下,一边擦弓一边说:“山里有会发光的狐狸,还有能学人说话的山雀,等你再长大些,哥带你去看。” 裴寂趴在石桌上,手指在书本上划过,忽然抬头问:“哥,我要是考上秀才,是不是就能让你和婆婆过上更好的日子?” 裴惊寒停下擦弓的手,认真地看着他:“不管你能不能考上,哥都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但你要是喜欢读书,就好好读,哥供你。” 一旁的张婆婆笑着端来刚做好的豆腐花,撒上葱花和辣椒油:“你们哥俩都有出息,婆婆就知足了。” 夕阳透过葡萄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三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田埂上的稻子还在随风摇晃,而这小小的院落里,藏着比丰收更珍贵的温暖。 13. 第 13 章 第十三章遇贵人 第二日恰逢私塾放假,天刚蒙蒙亮,天边还凝着一层薄霜,裴寂就揣着夫子刚教的几首小诗,蹲在灶房门口的青石板上,一边小声背诵,一边目不转睛地看张婆婆推磨。 雪白的豆浆顺着磨盘边缘缓缓流下,氤氲的热气裹着浓郁的豆子清香,漫出灶房,飘满了小小的院落。 张婆婆手腕转得匀净,见他看得入神,嘴角噙着笑:“刚磨的豆浆烫得很,等会儿凉些,给你和你哥各装一碗甜的,多加两勺红糖,补补身子。” 话音刚落,院门外就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裴惊寒从外面晨练回来,额角挂着晶莹的汗珠,粗布短褂被汗水浸透大半,贴在单薄却结实的脊背上。他把弓箭往墙上的木钩一挂,带着一身山野的清爽晨风走进灶房,声音还带着点运动后的微喘:“婆婆,今日我跟您去镇上卖豆腐。卖完了咱们不着急回,我带小宝逛逛,给他挑些新的笔墨纸砚,再扯块耐穿的青布,给您做件新衣裳。” 张婆婆推磨的手一顿,连忙摆手,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我这旧衣裳缝缝补补还能穿,别浪费钱。倒是小宝的毛笔,笔锋都秃得不成样子了,写出来的字都发虚,早该换支新的。” 裴寂一听能逛镇上,立刻配合地从地上蹦起来,小脸上堆起孩童应有的、毫不掩饰的兴奋:“哥,能多买些毛边纸吗?” 开蒙的书籍卖的贵,这几个月来,他都是用着夫子教导的书籍,家里没什么钱,他倒是没有不好意思的。 只是哥哥打猎辛苦,张婆婆年纪大磨豆腐去卖,常年以往身子也受不住,他这具孩童身体也做不了重活,这段时日,他已经盘算好,等长到八岁,个子够到书铺柜台了,就把脑子里装着那些前世看过的话本传奇写下来寄卖。 裴惊寒揉了揉他枯黄却依旧精神的头发,眼底满是柔和与心疼:“当然能,咱们来杏花村这么久,一直忙着落户、生计,还没好好陪你逛逛呢。” 收拾妥当后,裴惊寒挑起担子,前头豆腐脑用棉絮盖得严实,后头豆腐块码得齐整。 张婆婆挎着碗筷篮跟在旁,裴寂则刻意放慢脚步,偶尔还伸手去够路边的狗尾巴草,维持着孩童的活泼模样。 从杏花村到镇上的路不算远,都是平整的乡间小道,两刻钟左右便抵达了。 到了镇上街口那棵老槐树下的老位置,裴惊寒不用看记号,脚一沾地就找准了地方。 这几个月来,张婆婆的豆腐摊就没挪过窝,早成了街口的老招牌。他利落地卸下担子,抽出藏在担子侧缝的木架,咔嗒一声就支棱稳固,动作行云流水,比镇上的老商贩还熟练。 掀开盖在木桶上的厚棉絮,一股带着温度的豆香涌出来,雪白嫩滑的豆腐脑卧在桶底,像刚凝结的云絮。 裴惊寒随手抓过竹勺,往碗里先舀半勺豆腐脑,再撒上翠绿的葱花、金黄的虾皮,最后淋上半勺自家榨的香油,油花在豆腐脑上散开,香气瞬间飘出半条街,引得来往行人纷纷驻足,不少人直接调转脚步往摊前凑。 “张婶的豆腐脑来一碗!”熟客王掌柜的声音刚落,人就已经挤到了摊前,手里还攥着刚收来的银钱,“今儿这豆香更浓了,是不是换了新豆子?” 裴寂不用吩咐,早抢先拿起粗瓷碗,踮着脚往桶里伸勺,小胳膊微微用力,舀起的豆腐脑完整饱满,没散半点碎渣。 他故意把动作做得稍显笨拙,却精准地控制着分量,递碗时还特意把碗边抹得干干净净,仰着小脸脆生生喊:“王伯伯好啊,生意兴隆哦。” “哎哟,咱们小宝嘴真甜,”王掌柜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堆起来,接过碗就往嘴里扒了一口,连声道,“还是张婶的手艺地道,比我家婆娘做的强十倍。” 说着就多塞了两文钱在裴惊寒手里,“给小宝买糖吃。” 裴惊寒笑着推辞,手却已经利落地把钱按进腰间的钱袋,“王伯您客气了,下次给您多添勺虾皮。” 他话音刚落,旁边就传来妇人的笑骂声:“惊寒小子,偏心可不行,给我也多添点。” 来人是镇上布庄的李婶,手里还牵着个流鼻涕的小娃,“给我来两碗,一碗放辣,一碗免辣,这是我家老三,非要跟来吃张婶的豆腐脑。” 裴寂立刻会意,转身从竹篮里拿出两个碗,一个往碗边放了点红辣椒面,一个干干净净没沾半点辣油,舀豆腐脑时还特意给小娃那碗多加了勺红糖。 “还是小宝懂我心思。”李婶笑得直拍大腿,“上次你哥帮我挑布回家,我还没谢呢,回头给你做个新荷包。” 张婆婆在一旁搭话:“都是街坊邻居,客气啥。” 她搭话,手里却没闲着,帮着裴惊寒递碗、收碗,动作和兄弟俩配合得严丝合缝。 不大一会儿,摊前就排起了小长队。 卖菜的张大爷要了块老豆腐,说回去做豆腐烧肉;私塾的杂役刘叔来买豆腐脑,还顺口问了裴寂今日的功课;连镇上酒楼的采买都来了,一开口就要十块豆腐,说后厨等着用。 裴惊寒一边应承,一边收钱记账,手指在铜钱上翻飞,找零从不出错;裴寂就守着豆腐脑桶,谁要多放辣、谁要多加糖、谁要少放虾皮,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不用人重复第二遍。 “这俩娃真是越长越出息了。”排队的老妇人看着兄弟俩,跟张婆婆感叹,“惊寒稳重,小宝机灵,将来都是有大本事的。” 张婆婆笑得合不拢嘴,眼角的皱纹里都透着骄傲,手里擦碗的布都快抡出了风。 不到一个时辰,豆腐就卖得只剩两块。 裴惊寒把担子寄存在相熟的杂货铺李叔家,转头就领着一老一小往笔墨铺去。 掌柜的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人,见了裴惊寒就笑:“我就说你该来了,特意给你留着上等的狼毫笔,比上次那支更适合小娃练字。” 裴寂接过毛笔,捏着笔杆反复摩挲,笔毛柔软却不失韧性,触感极佳。他心里暗暗盘算,这支毛笔,怕是要花掉哥哥打两只山鸡的价钱,不由得有些心疼,指尖微微收紧。 “就买这支,再拿两刀毛边纸。”裴惊寒看出他的心思,爽快地付了钱,又拉着张婆婆进了隔壁布庄,“掌柜的,给我扯三尺青布,要耐磨的粗纺布,颜色耐脏些的。” 张婆婆想拦,却被他按住手:“婆婆,您每日磨豆腐,衣裳上总沾着豆浆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48603|1914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洗都洗不掉。这青布耐脏,做件短褂正合适。” 说着便把布钱递了过去,不给张婆婆反驳的机会。 逛到晌午时,日头渐渐烈了起来。裴惊寒带着两人进了镇上唯一的小饭馆,点了一碗红烧肉、一盘炒青菜,还特意要了一碗鸡蛋羹。 菜刚上桌,裴寂就把最大的一块五花肉夹给张婆婆,又挑了块瘦的放进哥哥碗里,自己则就着青菜扒饭,小口小口地吃着鸡蛋羹。 张婆婆看着他懂事的模样,悄悄把肉又夹回他碗里,声音有些发哑:“小宝正在长身体,多吃点,这肉香。” 饭后,裴寂拉着哥哥直奔书铺。这书铺他跟着张婆婆来镇上卖豆腐时路过过好几次,早把这里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掌柜的是个戴老花镜的老先生,听说以前在县城的书院当过先生,因年迈才回镇上开了这家书铺,最是爱才惜才。 这阵子跟着张婆婆来镇上,他总故意在书铺门口多停留片刻,有时还会出声接几句老先生和客人聊的诗文,就是为了让老先生对他有印象。 今日他一进铺,就径直走到最里排的书架前,抽出那本封面有些磨损的《千字文》,他知道这是老先生常用来考较后生的书。 他捧着书站在角落,腰背挺得笔直,手指点着书页一字一句地读,声音不大却清晰,特意让自己的声音能传到柜台那边。 他的目标从来不止是跟着张夫子考个秀才,张夫子学问扎实,却局限于乡村私塾的眼界,而这书铺的老先生,或许能给他打开更广阔的天地。他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充实自己,为将来的科举之路铺路,所以必须抓住任何能接触到更高学问的机会。 果然没过多久,老先生就从柜台后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蒲扇,笑着问:“这孩子看得懂?” 裴惊寒刚要开口解释弟弟只是初学,裴寂就先抬起头,眼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求知欲,却不显得冒失:“先生,我看得懂大半,只是‘景行维贤,克念作圣’这句,夫子说要向贤德之人学习,可我还想知道,古时候的贤人都是怎么做事的?” 这话正问到了老先生的心坎里,他抚着胡须点点头:“你这孩子倒会问。所谓贤人,便是‘见善则迁,有过则改’。就像尧舜禹,不私天下,传贤不传子;又如孔门弟子颜回,一箪食一瓢饮也不改其乐。” 裴寂眨了眨眼,手指轻轻敲了敲“孝悌”二字,抬头问道:“先生,那‘孝悌’也是贤德吗?我哥每日上山打猎供我念书,手上磨出好多茧子,我帮他捶背、补衣裳,算不算践行孝悌?” 老先生闻言眼睛一亮,抚掌笑道:“算!怎么不算?圣贤之道从不是悬在天上的大道理,就藏在这些小事里。你哥为你劳心,是兄友;你为他分忧,是弟恭,这便是最实在的孝悌。比那些只会背‘父母在,不远游’,却连爹娘的衣裳都不肯洗的富家子强百倍。” 裴惊寒站在一旁,听见这话,被晒得黝黑的脸上泛起微红,悄悄把磨出厚茧的手往身后缩了缩。 裴寂却拉住他的手,仰着头对老先生说:“我哥还救过猎户队的人呢,上次有黑熊扑过来,我哥不顾危险把人推开,他才是真的有贤德。” 14. 第 14 章 第十四章稻香里的生辰 老先生看向裴惊寒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许,又转向裴寂:“你能看见兄长的好,说明你心思纯良。学问之道,先学做人,再学做文。你如今有这份心,将来学问定然差不了。” 他顿了顿,又道,“我这儿有本《论语集注》,是我当年在书院用的,你若不嫌弃,便拿去读。有不懂的地方,随时来问我。” 裴寂连忙松开哥哥的手,对着老先生深深鞠了一躬,小身子弯得极沉:“谢谢先生,我一定好好读,不辜负您的心意。” 裴惊寒也连忙拱手道谢,老先生摆摆手:“不必客气。这孩子心思透亮,比镇上那些只知死记硬背的富家子弟强多了,是块读书的好料,将来必定有大出息。” 他转头对裴惊寒道,“你这做哥哥的要好好供他,若有难处,笔墨纸砚或是束脩方面缺了钱,随时来书铺找我。我这儿的书,他可以随时来读,不用拘束。” 这年头读书忒费钱,离开的时候,裴惊寒还想着给弟弟买本书,被老先生拦下了。从兄弟二人的衣着就能看出二人家中的不富裕,老先生惜材,问了裴寂要什么书,就把书送给了裴寂,并让裴寂以后有空可以多来书铺学习。 往回走时,日头已过中天,毒辣的阳光被路边的稻禾筛成细碎的光斑。 刚出镇子,就见沿途的稻田里满是忙碌的身影。 杏花村的稻子熟了。 金黄的稻穗压弯了禾秆,风一吹就掀起层层浪,稻香混着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村民们挽着裤脚,手里的镰刀唰唰作响,割下的稻子捆成整齐的草垛,田埂上还有孩童提着水壶来回奔跑,给长辈送水擦汗。 几个月前,他们父母双亡,是裴老大带他们回的杏花村,是张婆婆收留的他们,更是这些淳朴的村民你一把米、我一瓢面,帮着他们熬过了最难的日子。 怕孩子小往后生活不下去,裴老大带裴惊寒进了猎户队,毫不保留的传授自己的经验;裴寂有想读书的念头,张学文倾囊相授,村长也时不时送些儿子用下的纸张来;蔬菜成熟时,张老三媳妇接着闲聊的功夫放下一菜篮的蔬菜;就连最节俭的李奶奶,都曾把孙子的旧衣裳改小了给兄弟二人穿。 这些恩情,裴寂记在心里,裴惊寒更是用实打实的力气回报,谁家盖房挑砖、谁家收稻扛粮,他从不含糊。 “张婶回来啦?”田埂上的张老三直起腰,黝黑的脸上淌着汗珠,手里还攥着半捆稻子,“今儿豆腐卖得快,惊寒小子出力了吧?” 他说着就往裴惊寒怀里塞了个刚从田埂边摘的野柿子,“甜得很,给小宝解解馋。” 裴惊寒笑着应道:“三叔说笑了,是婆婆的手艺好。” 他麻利地接过野柿子塞进怀里,放下挑着的空担子,上前帮着把一捆稻子扛到田埂上,粗布短褂被汗水浸得更透。 八岁的孩童,已经撑起了一个家的责任。 裴寂没像寻常孩童那样追着田埂上的蝴蝶跑,先接过张老三递来的野柿子,脆生生喊了声“张叔叔好”,又绕到田边,捡起散落的稻穗。 “惊寒这孩子,真是个顶顶好的。”田埂上的李奶奶拄着拐杖走过,手里的竹篮里装着半篮刚剥的花生,“我家那孙儿跟他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她说着就往裴寂兜里塞花生,“小宝快拿着,补脑子,好好读书。” 裴寂连忙摆手推辞,却被李奶奶按住手:“听话,你们兄弟俩不容易,奶奶这点心意。” 不远处的刘大虎也吆喝着:“惊寒,明儿来我家拉两袋粗米,新碾的,够你们吃些日子。” 裴惊寒直起腰高声应着:“谢谢虎叔,我明儿一早就去,下回猎到了好东西请你来家里吃饭。” 这样的场景,这三个月来早已成了常态。 张婆婆站在田埂上和村民们闲聊,说着今年的收成,脸上满是欣慰。 裴寂把兜里的花生小心翼翼地捧出来,分了一半给张婶家的小孙女,自己只留了几颗,剥了壳却先塞进张婆婆嘴里。 “婆婆甜吗?”他仰着小脸问。 “甜,比蜜还甜。”张婆婆含着花生,笑出了眼角的细纹,转头跟李奶奶说,“这小宝这孩子懂事的很,瞧着我干活就在一边帮忙。你是不知道,昨儿学文来了家里,说小宝读书读的好,要奖励小宝一刀纸呢。” 她还怕是张学文顾及她相公的恩情前来帮扶他们的,细细盘问,真的是读得好,人三岁的孩子还没定性,整天撒欢的跑,上课也是心不在焉,唯有小宝正襟危坐、一丝不苟。 李奶奶也从自己小孙儿哪儿知晓一点裴寂的事情,连连点头,又添了句:“将来定是要中举人的,咱们杏花村啊,还没出过这样的文曲星呢。” 田埂上的村民们都跟着附和,张老三擦了把汗笑道:“等小宝将来出息了,咱们也跟着沾光。惊寒,到时候可别忘了请咱们喝喜酒。” 裴惊寒刚扛完一捆稻子,直起腰来笑得爽朗:“那是自然,真有那么一天,全村的酒我都包了。” 笑声混着稻田里的唰唰镰声,在风里传得很远。 裴寂听着大人们的话,悄悄把《论语集注》往怀里又按了按,目光更是坚定。 他不仅要为自己读书,更要为哥哥、为张婆婆,为这些真心待他的村民们争口气。 “婶子,我来捡吧,”他蹲下身,帮张婶把散落在田埂上的稻穗捡起来,小手攥得紧紧的,每一粒金黄的稻子,都像极了此刻他心里沉甸甸的希望。 “日头要落坡啦,张婶快带着娃们回吧。”刘大虎挥着镰刀吆喝,“明儿收我家那亩地,惊寒要是得空就来搭把手,管够晌午饭。” 裴惊寒脸上挂着笑,弯腰把空担子重新挑上肩,“还不省的明天什么光景呢,这会秋收,明日怕是要跟着猎户队伍上山了。” 秋收之时,山上的物资丰厚,野物肥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48604|1914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了赚钱,猎户队常常会在此前组织好队伍去收割一番。 “哈哈哈,倒是忘了你小子跟裴老大打猎呢。”刘大虎笑出声,“行,那去山上注意安全,明日张婆婆的豆腐留我一份,很久没吃小葱拌豆腐了。” 张婆婆趁着他们闲聊的功夫,先一步回到家中。 与村民们一块闲聊着,偶尔还要答复村民们在学问上的不懂,裴寂硬生生比哥哥晚上一刻钟到家。 “太热情也累人啊。”裴寂嘴里嘟囔着,迈着小小的腿从田埂往家里走去,期间还要应付那个涕泗横流的隔壁家小棍子。 终于进了院门,裴寂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还没缓过劲儿来,就被一股甜香勾住了脚步。 葡萄架下的石桌上,摆着一个粗瓷碗,碗里是雪白的甜豆花,上面卧着两个圆滚滚的鸡蛋,撒了一小撮绵白糖。 裴惊寒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块黄澄澄的麦芽糖,糖香混着豆花的甜气,飘满了整个院子。 “小宝,快过来。”张婆婆笑着招手,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暖意。 裴寂愣住了,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书,不明白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傻孩子,忘了?”张婆婆走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昨儿收拾你爹娘留下的旧包袱,翻出你爹写的生辰八字,说你是九月初八生的。今儿就是初八,咱们小宝四岁生辰啦。” 裴惊寒把麦芽糖塞进他手里,指尖带着山野的凉意:“这是镇上糖铺最好的糖,给你当生辰礼。以后每年生辰,哥都给你买,等明年,哥给你打只山鸡,让婆婆给你做鸡汤面。” 裴寂捧着甜豆花,看着碗里卧得周正的鸡蛋,又捏了捏手里黏乎乎的麦芽糖,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前世他的生辰,总是一个人泡碗泡面,对着空荡荡的出租屋发呆。 而这一世,在杏花村的小院子里,有哥哥为他奔波的背影,有婆婆暖到心底的关怀…… 他舀起一勺甜豆花,温热的豆香裹着糖的甜意滑进喉咙,眼泪也跟着落下来,砸在碗里,溅起小小的水花。 “哥,婆婆……”他哽咽着,话都说不完整。 “哭啥,生辰要笑。”张婆婆用袖口帮他擦去眼泪,把碗往他手里又推了推,“快吃,豆花凉了就不好吃了。” 裴惊寒坐在他身边,把麦芽糖掰了一半塞进自己嘴里,含糊地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夕阳透过葡萄叶的缝隙,在三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灶房的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与天边的晚霞连在一起。 远处稻田里传来村民们的欢笑声,混着院子里的甜香,格外动人。 裴寂小口吃着豆花,鸡蛋的嫩、豆花的滑、糖的甜,在舌尖交织成最温暖的滋味。 他偷偷把剩下的半块麦芽糖放进怀里,心里盘算着,等晚上,要和哥哥、婆婆一起分着吃。 这是裴寂在杏花村的第一个生辰。 15. 第 15 章 第十五章六载风雨,兄弟同程 时光荏苒,六载光阴在杏花村的稻浪起伏中悄然划过。 宣庆三年的朝局动荡,到了宣庆九年已是积重难返。 太后年事已高,制衡之力渐弱;宗室亲王借“安边”之名手握兵权,朝堂之上愈发骄横;文臣集团内部派系林立,争论不休却无人真正关心民生。宣庆帝的新政屡屡被驳回,只能眼睁睁看着赋税日重,流民渐多,连杏花村这样的偏远村落,都能感受到粮价飞涨的压力。 杏花村的稻子收了六茬,张婆婆的豆腐摊换了一口新磨盘,连镇上的杂货铺都主动来帮她代销豆腐干,每日天不亮就有人在街口等着她出摊,熟客们都喊她“张豆腐”,说她做的豆腐比别家的嫩三分、香三分。 她鬓角的白发又添了些,眼角的皱纹也深了些,可精气神却越发好,手脚麻利得不像个年过七旬的老人,笑起来时眼睛眯成一条缝。 这六年的光阴,藏在裴寂案头堆积的书卷里,也浸在裴惊寒伤口愈合又裂开的疤痕中。 每日天还未亮,张婆婆的磨盘刚响起第一声吱呀,裴寂就已坐在葡萄架下的石桌前,就着熹微的晨光读书。 初春的晨露打湿他的袖口,冻得指尖发红,他便把双手拢在嘴边哈口气,继续用冻得发僵的手指批注诗文;盛夏的蚊虫叮咬得他胳膊满是红点,他就用布条缠紧衣袖,目光始终不离开书页上的注解;深秋的寒风卷着落叶吹进院子,他就搬着凳子挪到灶房门口,借着柴火的微光背诵《四书》;隆冬时节大雪封门,他就在屋里点一盏油灯,油芯烧得只剩小半截,也舍不得吹灭,常常读到后半夜,困倦得趴在桌上睡着,脸上还沾着未干的墨渍。 他有成年人的芯子,可普天之下能人异士比比皆是,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比得过别人,拿出了毕生的努力。 张夫子早已把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书铺的老先生更是对他另眼相看,不仅允许他自由出入藏书阁,还时常给他讲解科举应试的技巧。 裴寂深知机会难得,从不敢有半分懈怠。 为了记住晦涩的注疏,他把难记的句子写在纸条上,贴满了房间的墙壁;为了练习文章章法,他每日必写一篇策论,四年下来,用过的纸堆得比他还高;为了锻炼口才,他常常对着院中的老槐树模拟殿试应答,声音从最初的怯懦变得越来越坚定。 有次他得了风寒,高烧不退,昏睡中还在背诵“先天下之忧而忧”,惊得张婆婆连忙用湿毛巾给他敷额头,心疼得直掉眼泪。 相较于裴寂案头的墨香,裴惊寒的世界里,更多的是山风与血腥气。 他十五岁时就已成为猎户队的主力,跟着裴老大走遍了周边的山林,哪里有陡坡,哪里有暗沟,哪里的野兽最凶猛,他都了如指掌。 打猎从来不是稳赚不赔的营生,风险如影随形。第一次独自进山追猎,他被受惊的野猪用獠牙划开了大腿,伤口深可见骨,他咬着牙用布条勒住伤口,拖着伤腿把猎物扛回村,到家时整条裤腿都被鲜血浸透,吓得裴寂当场哭出声。 这样的伤,六年里不知有过多少次。 为了追一只狡猾的狐狸,他从丈高的土坡上滚下来,后背被碎石划得血肉模糊;为了救队里的伙伴,他被熊瞎子拍伤了肩膀,养了三个月才敢再拉弓;有次遇上暴雨,山路湿滑,他失足掉进陷阱,腿被尖木扎穿,硬是靠着自己的力气爬了上来。 每次受伤,他都瞒着张婆婆和裴寂,只说“小伤不碍事”,夜里疼得睡不着,就悄悄坐在院子里擦弓,看着弟弟房间里透出的灯光,嘴角就会泛起笑意。 他把每次打猎换来的钱,一部分交给张婆婆补贴家用,一部分给裴寂买笔墨纸砚和珍贵的典籍,自己却连件新衣裳都舍不得买,粗布短褂上满是补丁,袖口磨破了就翻过来再缝上。 兄弟俩的默契,早已刻进骨子里。 裴寂知道哥哥的辛苦,从不在吃穿用度上提要求,反而把张婆婆给的零花钱攒起来,给哥哥买了副厚实的皮手套,防止拉弓时磨伤手;裴惊寒知道弟弟读书费眼,每次进山都会留意有没有清肝明目的野菊花,回来晒干了给裴寂泡茶喝。 有次裴惊寒打猎回来,肩膀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裴寂什么也没问,默默端来温热的盐水,小心翼翼地帮他清洗伤口。 “哥,你以后能不能小心些?”裴寂的声音带着哽咽,眼泪落在盐水里,泛起细小的涟漪。 裴惊寒笑着揉了揉他的头,伤口传来的疼痛被弟弟的关心冲淡了大半:“放心,哥的本事大着呢。等你明年考童生,哥一定给你打只最大的山鸡,给你庆贺。” 那天夜里,裴寂在灯下写策论,笔尖落下的每一个字都格外有力。他知道,哥哥的伤疤是为他挡下的风雨,他案头的书卷是兄弟俩共同的希望。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他眼底的坚定,他一定要考上童生,考上秀才,考上举人,将来让哥哥和婆婆再也不用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让杏花村的这片土地,再也不会留下哥哥带血的脚印。 张婆婆站在灶房门口,看着屋里的兄弟俩,悄悄抹了抹眼角。 磨盘还在转动,豆浆的清香飘满院子,与书墨的香气交织在一起。 这日天还未亮,鸡刚叫头遍,裴寂就轻手轻脚起了身。 灶房里没像往常那样响起磨盘声,他心里一紧,快步走到张婆婆的屋前,贴着门缝听了听,里面传来轻微的咳嗽声,带着些沙哑。 “哥?”裴寂转身,就见裴惊寒也醒了,正站在院角系腰带,肩头的旧伤在晨光下泛着淡红。 “婆婆昨夜起夜受了凉,我让她歇着。”裴惊寒的声音压得很低,“磨豆腐的活计咱俩来,你烧火添水,我推磨,熟门熟路的。” 他说着就往灶房走,粗布短褂的袖口磨出了毛边,却依旧干净平整。 裴寂应了声,转身去抱柴火。 院子大角落里,裴惊寒把泡好的黄豆倒进磨眼,双手扶住磨杆,腰腹发力,石磨吱呀转动起来。 他推得稳,磨杆转动的幅度均匀,雪白的豆浆顺着磨盘边缘缓缓流下,滴进底下的木桶里。 裴寂蹲在灶前烧火,火焰舔着锅底,把他的脸映得通红,他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磨盘,见豆浆快溢出来,就起身去接,动作麻利得不像个十岁少年。 “待会到了镇上,我卖豆腐,你跟周先生学习。”裴惊寒头也不抬地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48605|1914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上的力道丝毫不减。 他推磨的动作比张婆婆更有力,却也更小心,生怕磨杆撞着灶台上的碗碟。 四年,简简单单的四年,裴寂就从张学文哪儿学完了对方的毕生所学,转战到了镇上老先生周文涛哪儿求学。 他不清楚自己的学习状态与此处学习的学子们相比是好还是坏,但从周文涛嘴里,他知道自己与天之骄子、神童沾不上边。 为了自己,也为了家人,更为了杏花村的村民,他不能松懈,只能向上爬。 “知道了哥。”裴寂往灶膛里添了些碎柴,火苗小了些,“我刚才给婆婆盖了床厚被子,她咳嗽轻多了。” 兄弟俩没再多说,磨盘转动声、柴火噼啪声,在寂静的晨雾里格外和谐。 不多时,豆浆熬好了,香气漫出灶房,飘进张婆婆的屋里。 裴寂盛了碗温热的豆浆,放了半勺红糖,端到床前:“婆婆,您喝点豆浆暖暖身子。” 张婆婆睁开眼,看着床头的豆浆,又看了看裴寂鼻尖的炭灰,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辛苦我家小宝了。镇上人多,别让你哥跟人起冲突,卖不完也没关系,咱们自己吃。” “您放心。”裴寂帮她掖了掖被角,“我跟哥都有数。” 回到灶房时,裴惊寒已把豆浆点成了豆腐脑,又切了几块老豆腐,码在木盘里。他把豆腐脑装进木桶,用厚棉絮盖好,再把老豆腐放在担子另一头,挑起来试了试重量,觉得没问题,才对裴寂说:“走吧,早去早回,别让婆婆惦记。” 两人锁好院门,裴惊寒挑着担子走在前面,裴寂跟在旁边,手里拿着块抹布。 抹布是用来擦碗的,他们卖豆腐这六年来,贯彻干净二字,给客人的碗要干净,才有人常来买。 刚走到村口,就遇上了早起去田里的刘大虎。 “惊寒小子,这是替张婶去卖豆腐?”刘大虎笑着问,目光落在裴惊寒肩上的担子上,“要不要叔帮你挑一段?” “不用麻烦裴叔,我挑得动。”裴惊寒笑着应道,脚步没停。 裴寂问了声好,又补充道,“婆婆受了凉,在家休息呢。” “哎呀,怎么不早说。”刘大虎连忙从兜里掏出个油纸包,“这是我家老婆子昨晚烤的红薯,你们拿着路上吃,暖肚子。” 说着就塞进裴寂手里,转身往田里走了。 裴寂攥着温热的红薯,看着裴老大的背影,又看了看哥哥挺直的脊梁,心里暖融融的。 往镇上走的路上,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树梢洒下来,落在兄弟俩身上。 裴惊寒挑着担子,脚步稳健;裴寂跟在旁边,手里的红薯散发着甜香。 远处的稻田里,已有村民开始劳作,稻浪翻滚,稻香阵阵。 “哥,”裴寂忽然开口,“等我考上童生,咱们就把婆婆的豆腐摊扩大些,开个豆腐铺子,这样您就不用再进山打猎了。” 裴惊寒挑着担子的肩膀顿了顿,随即笑起来,声音里满是期许:“好啊。哥等着那一天,到时候咱们就盖间青砖瓦房,买口更大的磨盘。” 兄弟俩的笑声,混着远处的鸡鸣、近处的鸟叫,在乡间小路上回荡。 16. 第 16 章 第十六章童生试请,时局如棋 到了镇上街口的老槐树下,裴惊寒熟练地支好豆腐摊,刚掀开棉絮,熟客王掌柜就带着伙计凑了过来:“惊寒小子,今儿张婶没来?” “婆婆受了凉在家歇着。”裴惊寒舀起一勺豆腐脑,往碗里添着虾皮,“王伯放心,手艺还是老样子。” 往常时候,张婆婆身子不适,都是他和弟弟一块出来摆摊子卖豆腐,早就熟门熟路了。 裴寂帮着把碗递过去,趁机对哥哥说:“哥,我去书铺找周先生了,中午在这儿跟你汇合。” 裴惊寒点头,从钱袋里摸出两文钱塞给他:“饿了就买个包子吃,别省着。” “你们哥俩都这么大了!”瞧着裴寂远去的身影,王掌柜坐在石凳子上,感慨了句,随后瞧着裴惊寒结实的体格,八卦了句:“听你婆婆说,你今年十五了,可有想过娶亲?” 在这儿摆摊子有些年头,附近的人家都认识兄弟二人。 这年头娶亲,一是看汉子为人,二是看家世。裴惊寒家世清白,没有公婆磋磨,还有打猎的手艺,即使要供弟弟念书,也会有不少人家的姑娘、哥儿看上他。 裴惊寒一边收钱一边卖豆腐一边回答:“娶亲还远着呢。” 他没想过自己成亲的事情,三两句话带过之后就安安静静的买起豆腐。 王掌柜瞧他没有这个心思,便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买了碗豆浆不紧不慢回了铺子。 裴寂攥着钱往街尾的书铺跑,脚步轻快。 书铺还是六年前的样子,只不过多了些人气,老先生周文涛在镇上的名声越发的大。 起初,裴寂以为这只是自己向上爬的跳板,没想到是个金大腿,当时,他还感叹道:看来老天爷待我不薄。 人人都以为周文涛只是从县城的书院当过先生,因年迈才回镇上开了这家书铺。结果,周文涛是京城太学的博士,因卷入党争被贬斥回乡,隐于这小镇开了家书铺,平日里低调无比,前几年掉马后,得到了方圆百里读书人的敬仰,时常有人上门请教。 六年来,裴寂常来书铺看书,周文涛见他天资聪颖又肯下苦功,早已将他视作半个弟子,不仅开放藏书阁,更时常为他指点学问迷津。 刚进书铺,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墨香。周文涛正坐在柜台后校勘古籍,戴着副细框老花镜,手指在泛黄的书页上轻轻滑动,神情专注。 他穿着件半旧的青色儒衫,袖口磨出了毛边,却依旧整洁挺拔,眉宇间藏着文人特有的风骨。 “先生。”裴寂轻手轻脚走过去,把怀里揣着的、自己写的两篇策论放在柜台上,“这是我昨日写的,想请您指点。” 他此番前来不仅仅是为了策论指点一事。 周文涛抬起头,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裴寂身上时柔和了许多:“坐吧,我刚看了一半,你这篇《论农桑为本》,比上月又有进步,懂得结合杏花村的实际情况谈对策,不像那些空谈义理的书生。” 不论是京城学子还是此处的,都有一个通病,空谈义理,花团锦绣,没有真章。因此,他一开始才会对裴寂上心。 他拿起朱笔,在策论上圈点批注,每一处点评都切中要害,“这里引《孟子》‘不违农时’,若能再结合本朝的均田令稍作延伸,论据会更扎实。” 裴寂认真听着,点头记下,等周文涛点评完,他深吸一口气,抬头道:“先生,今年的童生试,我想参加。” 周文涛批注的手一顿,抬眸看向他,镜片后的目光锐利了几分:“你今年刚满十岁,按常理还可再等两年,把学识打磨得更扎实些再考也不迟。为何急于这一年?” 其实不用对方说,他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裴寂没有丝毫犹豫,直言道:“先生,我哥为了供我读书,进山打猎九死一生,身上的伤疤数都数不清;婆婆磨豆腐供我们糊口,年过七旬还不敢歇着。我想早一日考中功名,哪怕只是个童生,也能让他们少受些苦,童生可免两人的赋税,还能在镇上的私塾谋个教席补贴家用。”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我观时局,往后怕是越来越难,早一步站稳脚跟,才能有能力护住他们。” 周文涛放下朱笔,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街面上往来的行人,神色凝重。 沉默片刻,他缓缓开口:“你有这份孝心和远见,难能可贵。但我不能让你去考,甚至要劝你,至少再等三年。” 裴寂愣住了,他原以为周文涛会支持他,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答复。 “你只看到童生试的益处,却没看清这背后的风浪。”周文涛转身看着他,语气沉重,“宣庆帝登基九年,看似平稳,实则根基早已动摇。太后病重,宗室诸王蠢蠢欲动,上个月安亲王就以‘防备流民作乱’为由,把兵权伸到了咱们州府;文臣集团分为两派,一派依附亲王,一派死保皇权,争斗已到了白热化的地步。科举,从来都是朝堂势力角逐的战场,今年的童生试,恐怕会成为各方势力安插亲信、培植势力的工具。” 他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泛黄的名册:“这是去年邻县的童生试榜单,前三名都是安亲王门下幕僚的亲属,真正有才华的几个寒门子弟,要么落榜,要么被安上‘卷面不洁’的罪名取消资格。你是寒门出身,没有背景,就算考得再好,也未必能上榜;就算侥幸上榜,被卷入这些势力的争斗中,以你现在的能力,只会引火烧身。” 得此一徒,他又何尝不想,让人大放异彩,只是时局不适。 裴寂垂下眼眸,攥紧拳头,指尖发白:“可先生,难道就因为时局动荡,寒门子弟就只能放弃吗?我哥和婆婆还在等着我……” 他读书,为的是什么,他一直清楚。如今这种场面,他该如何是好。 “我不是让你放弃,是让你蛰伏。”周文涛打断他,语气缓和了些,“你天资远胜常人,再潜心苦读三年,学识会更上一层楼。三年后,太后的事该有定论,宗室与皇权的争斗也会进入新阶段,时局或许会明朗些。而且我已写信给旧友,他如今在府学任教授,三年后可举荐你参加府试,比你现在硬闯童生试稳妥得多。” 这些也都是他的猜测,时局动荡,往后如何还不知晓。 裴寂沉默了,他知道周文涛说的是实情。周文涛曾在京城为官,对朝堂的运作和势力纠葛的了解,远非他这个困在小镇的少年可比。 可一想到哥哥肩上的伤疤、张婆婆佝偻的背影,他就有些心急。他怕等不起,怕这动荡的时局,连三年的安稳都给不了他们。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策论的纸边,裴寂忽然换了个角度思忖。先生劝他蛰伏,是怕他在浑浊的时局里栽跟头,若真为了一时之快强闯童生试,落榜事小,万一触怒了安亲王的人,反倒会给哥哥和婆婆招来祸事,那才是本末倒置。 灵光乍现,他考童生是为了养家,既然从养家出发,他大可遵循几年前的想法,写话本。 前世那些《隋唐英雄传》《三侠五义》的片段,他早已在脑海里过了无数遍,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落笔。 现在,这个时机来了。 想通这一节,裴寂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眼底的执拗渐渐化作沉稳:“先生,您说得对,是我太急于求成了。” 他站起身,对着周文涛深深一揖,“我听您的,三年后再考。”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48606|1914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周文涛显然没料到他转变如此之快,先是一愣,随即抚掌轻笑:“你这孩子,难得有这份通透。急功近利是读书人最易犯的错,你能及时警醒,比多读十年书都强。” “只是……”裴寂抬起头,眼神里多了几分笃定,铺垫:“我虽不考童生试,却也想为家里分担些压力。先生也知道,粮价一日高过一日,哥哥打猎的风险又大,我总不能只靠着他们养着。” “哦?你有什么想法?”周文涛来了兴致,重新坐回椅上,示意他细说。 “我想写话本。”裴寂直言道,“这几年镇上的茶肆越来越多,茶客们都爱听些古今传奇、英雄故事。我读了不少史书典籍,又听村民们讲过许多山野趣闻,或许能写出些受欢迎的本子。茶肆掌柜们都乐意收新话本,若是能卖出钱来,也能帮衬着家里买些粮米,减轻哥哥的负担。” 他把缘由归为读书听故事。 第一次在茶肆听到说书先生讲那些粗糙的故事时,裴寂就知道自己手里的宝贝有多值钱。 那些故事人物单薄、情节拖沓,若是换上他记忆里的经典桥段,定能一炮而红。 这话一出,周文涛眼中的欣赏更甚。他原以为裴寂会失落消沉,或是另寻些帮人抄书的零碎活计,没想到这孩子竟能另辟蹊径,既不耽误学业,又能补贴家用,心思之缜密,远非同龄孩童可比。 “好主意!”周文涛拍了下桌子,“写话本看似是杂学,实则最见真功夫。” 既要懂人情世故,又要通历史典故,还要有引人入胜的章法。 “你平日里写策论条理清晰,笔下有风骨,写话本定能出彩。”他起身走到书架旁,抽出一摞装订好的纸册,“这是前几年茶肆里最火的话本,你拿去看看,学学人家的叙事手法,但切记不可照搬,要写出自己的风格。” 裴寂连忙接过纸册,指尖触到纸页的温度,心里满是感激,周文涛的支持,让他的计划省去了不少阻碍。 他原本还担心自己会被茶肆掌柜轻视,现在有周文涛这层关系,事情就顺利多了。 “谢谢先生!我一定好好琢磨,写完先拿给您过目。”裴寂恭声道。 “那是自然。”周文涛笑着点头,“你写的话本,我第一个当读者。若是写得好,我还能帮你引荐县城最大的茶肆掌柜,他是我的老主顾,为人公道,不会亏待你。” 裴寂心中一暖,再次躬身行礼:“先生的恩情,我记在心里。” “你我师生一场,不必言谢。”周文涛摆了摆手,语气又重归严肃,“但有一点你要记住,写话本是为了分担家用,万万不可因此耽误了学业。每日的经史背诵、策论练习,一样都不能少。” “学生明白。”裴寂用力点头,“我只在晚上写完功课后续写,绝不影响日间读书。” 他早有规划,白天专心跟着周文涛治学,晚上挑灯写稿,两不耽误。 周文涛看着他清亮又坚定的眼睛,彻底放了心。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崭新的稿纸,递了过去:“这纸你拿去用,比寻常草纸细腻,写起来顺手。” 裴寂接过稿纸,指尖轻轻摩挲,心里已有了初步的构思,就从《三侠五义》里‘展昭救驾’的片段写起,侠客的忠义、帝王的识人,都是茶客们爱听的桥段,再融入些本朝的风土人情,定能受欢迎。 前世的记忆在脑海里清晰浮现,那些鲜活的人物、跌宕的情节,几乎要跃然纸上。 “时候不早了,你哥的豆腐摊该忙完了,快过去吧。”周文涛看了眼窗外的日头,提醒道。 裴寂应了声,把策论、话本和稿纸小心收好,对着周文涛鞠了一躬,转身走出书铺。 17. 第 17 章 第十七章暂歇功名念,落笔话江湖 裴寂刚拐过街角,就看见老槐树下那抹熟悉的身影。 裴惊寒正蹲在担子旁,用抹布细细擦拭着盛豆腐的木盘,阳光落在他汗湿的额发上,映出一层细密的光泽。 豆腐摊前已没了客人,桶里的豆腐脑还剩小半桶,老豆腐倒卖得干净。 “哥!”裴寂快步跑过去,声音里带着难掩的轻快。 裴惊寒闻声抬头,立刻站起身,伸手在他脑门上摸了摸,见没出汗才放下心:“跟先生谈完了?饿坏了吧?” 父母去世,唯有弟弟相依为命,不敢让弟弟出一点事儿,稍有些头疼脑热就心疼的不行。 说着,他就从担子侧边的布兜里掏出个油纸包,递到裴寂手里,“热乎着呢,快吃。” 裴寂打开油纸包,肉包子的香气立刻飘了出来,他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谈完了,先生说得对,我今年不考童生试了,再读三年。” 裴惊寒正收拾碗筷的手顿了顿,随即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听先生的准没错。你这脑子比哥好使,但先生走过的桥比咱们走的路都多,稳当。” 他压根没问缘由,在他心里,弟弟和周先生的决定,从来都值得信赖。 “不过我也没闲着。”裴寂嚼着包子,把油纸包往手里攥了攥,实话实说:“我跟先生说想写话本卖钱,先生特别支持,还说要帮我引荐县城茶肆的掌柜。” “写话本?”裴惊寒皱着眉想了想,半天没琢磨透这是个啥营生,“是跟书铺里那些画着小人的本子一样?” 常年在山上奔波,他对话本这些事儿不甚了解。 “差不多。”裴寂点头,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用兄长能理解的方式去讲,“就是写些英雄故事,茶肆里的说书先生会拿去讲,掌柜的给我钱。这样我就能帮衬家里,你也不用总往深山里跑了。” 裴惊寒这下听明白了,直起身子,往裴寂肩上拍了拍,力道不大却格外实在:“好。哥不懂那些文绉绉的,但你想做就去做。缺啥笔墨纸砚尽管说,哥打猎攒的钱够呢。就是别熬太晚,你这眼睛金贵。” 小时候,他就不爱念书,这会长大了更是,每日听弟弟念书就听个乐呵,时间一长总犯困。 他说着就把最后一点豆腐脑倒进干净的瓷盆里,用棉絮盖好:“咱这就回家,婆婆还等着呢。对了,你刚才说先生支持你,那这事儿准成。” 裴寂看着哥哥全然信任的模样,心里暖融融的,“哥都说成了,那肯定成。” 裴惊寒挑起身旁的担子,试了试重量,对弟弟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陈大户那儿割点肉。婆婆受了凉,得炖点汤补补,再做个五花肉,她就爱啃那肥糯的。” “我跟你一起去。”裴寂连忙跟上,“我也有钱,先生给的稿纸没要钱,我这两文钱还在呢。” 兄弟俩一前一后往街东头的肉摊走,裴惊寒挑着空担子走在前面,竹扁担压出轻微的弧度,脚步却稳得像扎在地上的老树根。 裴寂攥着那两文钱跟在旁边,巴掌大的脸上溢出兴奋来,闲聊道:“哥,我跟你说说,我想的故事呗,你听不听?” “哥还能不听你的,别卖关子,说就是。”裴惊寒回头瞧他一眼,埋汰了句。 这么些年,他从来没有不听弟弟的话。 裴寂笑意盈盈,缓缓道:“故事想要卖得好,开篇就得有冲突,我是这样想的。开篇——皇宫里的琼林苑,皇帝正和大臣们喝酒,突然从房梁上跳下十几个蒙面刺客,手里的弯刀亮得晃眼,直扑皇帝而去。” 裴惊寒侧耳听着,脚下步子没停,眉头微微一皱:“皇宫里咋能这么容易进刺客?跟咱们村头王猎户说的哨卡要严一个理儿啊。” 他常年进山打猎,最懂防范的要紧,随口就说出了关键。 裴寂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哥你说到点子上了。我就想在这儿埋个伏笔,这些刺客是宫里有内鬼接应的,这样后面查内鬼的情节才更有看头。而且刺客的弯刀我特意写成边境的样式,先生说最近边境不太平,写这个能让听的人觉得真。” 又真又有假,才能引得读者们青睐、讨论、传播。 “边境的刀?”裴惊寒脚步顿了顿,转头看他,“我前阵子进山,碰到过一个逃荒的汉子,说边境的兵用的就是这种弯刀,砍树都不用费劲儿。你写的时候可得把刀的模样写细点,别让人觉得假。” “我记着呢。”裴寂连忙应下,又接着说,“就在刺客的刀要碰到皇帝的时候,展昭就来了。他穿着一身白衣服,从墙头飞下来,动作贼快,手里的剑歘地一下就出鞘,剑光比日头还亮,一下就挑飞了刺客的刀。” 他边说边比划,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模仿着挥剑的动作:“我还要描写剑风的声音,呜呜的,像咱们冬天在山口听的风声,再写刺客倒地的闷哼声,这样听书的人就像亲眼看见了一样。” 裴惊寒看着弟弟雀跃的样子,嘴角不自觉扬起来,挑着担子加快了两步:“你这小子,脑子就是活。不过这展昭是啥来头?凭啥要救皇帝?总不能平白无故就拼命吧?” “他是江湖上的侠客。”裴寂急忙解释,“侠客就是专门帮好人、打坏人的,就像哥你进山救了迷路的孩童一样。而且展昭是受了皇帝的恩惠,这次是来报恩的,这样他的忠义就更说得通了。我还想写他救了人之后,皇帝要赏他大官,他却不要,说只想留在江湖上帮百姓,你说这样是不是更像真侠客?” “嗯,这样好。”裴惊寒重重点头,想到了什么,夸赞道:“这展昭的心思,实在。” “那是当然。”裴寂狠狠点头,“我想着,还要在故事里写展昭平时帮百姓的小事,比如帮老妇人挑水,帮小娃找丢失的羊,这样他救皇帝的时候,大家才会觉得他本来就是这样的好人,不是突然冒出来的英雄。” 裴惊寒挑着担子,阳光落在他的背上,暖得发烫。他侧头看了眼身边眉飞色舞的弟弟,突然觉得这写话本的营生,比考功名还实在。 弟弟既能做喜欢的事,又能帮着家里,这样的日子,比啥都强。 他脚下的步子更稳了,笑着说:“你只管写,要是有人敢说你写得不好,哥就带着弓箭去跟他理论。” 裴寂被哥哥逗得笑起来,攥着两文钱的手更紧了,“哥,你这样可不行的,要是被知道了,我的名声不久毁了。” 兄弟二人相视一眼,纷纷大笑起来。 街东头的肉摊已经近在眼前,五花肉的香气隐约飘来,混着兄弟俩的笑声,在暖融融的阳光下散开。 陈大户的肉摊前正热闹,案板上的五花肉泛着新鲜的粉白色,排骨也剁得整整齐齐。 陈大户见兄弟二人过来,立刻笑着招呼:“惊寒,裴老二,你们两个今儿怎么有空来?要多少?” 裴惊寒与裴寂兄弟二人,每个人对他们的称呼都不相同 “陈叔,给我割一斤五花肉,要带点肥的,再称两斤排骨。”裴惊寒说着就往钱袋里掏钱。 “哎好嘞!”陈大户手起刀落,精准地割下一块五花肉,又捡了些肉多的排骨,放在秤上称了称,“五花肉一斤一两,排骨两斤整,给你算便宜点,一共二十七文。” 裴惊寒刚要掏钱,裴寂就抢先把两文钱递过去:“陈叔,我这儿有两文。” 陈大户愣了愣,随即笑起来,打趣道:“呦,你裴老二都能帮家里花钱了?行,这两文钱叔收着。”他又看向裴惊寒,“听说张婶受了凉?这肉我给你多饶一两,回去炖汤香。” “谢谢陈叔。”裴惊寒连忙道谢,把剩下的钱递过去,接过用荷叶包好的肉和排骨。 回到杏花村时,张婆婆已经醒了,正坐在院子里择菜。见兄弟俩回来,立刻笑着迎上来:“可算回来了,卖得顺利吗?” “顺利,都卖完了。”裴惊寒把肉和排骨递给张婆婆,“您受了凉,我买了点肉和排骨,晚上给您炖排骨汤。” 张婆婆看着荷叶包里的肉,又看了看裴寂鼻尖的薄汗,心疼地说:“又乱花钱,省着点用。” 嘴上这么说,眼里却满是笑意。 裴寂跑过去帮张婆婆择菜,把跟周先生的约定和写话本的事又细细说了一遍,张婆婆连连点头:“周先生是好人,小宝你听先生的话,别太累着就行。” 除却兄弟外,张婆婆便是他们在杏花村唯一的亲人,因此,他们对张婆婆也不瞒着,该说的都说。 夕阳西下,院子里的葡萄架投下斑驳的影子。 裴惊寒在灶房里忙活,劈柴、烧水、切肉,动作麻利。 裴寂在一旁烧火,时不时帮哥哥递个碗碟,脑子里却没闲着,把展昭行侠的台词在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觉得‘怀仁之心,济民之难’比前世的说法更贴合时下。 很快,五花肉的香气和排骨汤的鲜味就飘满了院子,连院墙外路过的麻雀都停在葡萄架上,叽叽喳喳地不肯走。 裴惊寒端上最后一碗糙米饭时,院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洪亮的声音传了进来:“惊寒小子,闻着肉香就摸过来了,不介意添两双筷子吧?” 裴惊寒抬头一瞧,立刻笑着迎上去:“师傅!您怎么来了?快进屋坐。” 来人正是裴老大,他肩上扛着半袋干货,手里拎着个布兜,身后跟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眉眼和他有几分相似,手里攥着串野山楂,正好奇地打量着院子。 裴老大是村里猎户队的队长,当年裴惊寒兄弟二人能到这杏花村来多得了对方。 “今儿在山脚下套着只肥兔,想着张婶受了凉,本想送点兔肉来,没成想你这儿先炖上肉了。”裴老大把布兜往石桌上一放,里面的野果滚出几个,红的山楂、紫的山葡萄,看着就酸甜多汁,“这是山娃子摘的野果,让他给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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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毕,又看向裴老大,“师傅,我话本里写了个侠客,像您一样厉害,进山能打猎,遇到坏人还能拔刀相助。” “哦?那可得给我讲讲。”裴老大来了兴致,舀了勺排骨汤,鲜美的汤汁暖得他胃里发舒。 裴家兄弟二人,老大稳重,老二点子多。他都了解的差不多了,偶尔前来总能得到些乐趣。 “好。”裴寂正想看看自己的话本能否得到反响,这会来了观众,便把展昭救驾的情节精简着说了一遍,想着百姓们的喜好,还特意加重了展昭用剑挑飞弯刀的细节。 山娃子听得入了迷,手里的肉都忘了啃,拉着裴寂的袖子追问:“后来呢?刺客的内鬼抓到了吗?” “还没写呢,我打算让侠客去查,就像你爹追踪猎物脚印一样,顺着线索找。”裴寂说着,偷偷看了眼哥哥,“我还想写侠客保护百姓,就像哥每次进山都帮村里人找丢失的牛羊一样。” 裴惊寒正给师傅添肉的手顿了顿,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来,往裴寂碗里也夹了块排骨:“快吃,肉都凉了。” 都是农家人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一顿饭在欢声笑语中过去,用过晚饭,裴老大留下一句让裴寂明日去猎户队的话便带着山娃子离开。 张婆婆泡好明日要用到的黄豆,简单沐浴就回了床上。 灶头还有火光,裴惊寒坐在厨房的角落,擦拭上山要用的家伙事。 裴寂念着话本,洗漱过后,回到属于自己的小小的卧房,铺好床榻便坐在椅子上,将周文涛批注的策论反复研读,把“结合均田令延伸论据”的建议补写完整。 策论修改完毕,他又重复背诵起《孟子??尽心下》中‘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章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泛黄纸页上周文涛用朱笔圈点的痕迹。 窗外月凉如水,透过窗棂洒在案头,将他单薄的影子拉得颀长,与书架上堆叠的经史子集相映成趣。 每日的任务完成,裴寂才拿出周文涛给的稿纸铺在八仙桌上。 油灯的火苗忽明忽暗,映着他握着毛笔的手,笔尖饱蘸浓墨,在细腻的纸页上落下一个字——琼。 此前写得大纲在此时得到了充分的发挥,起初他的手腕还有些发紧,当‘琼林苑夜宴,帝心难测’的字句流出,裴寂只觉笔尖如有神助。 他没照搬前世的文辞,刺客的兵器换成了边境常用的弯刀,连展昭行侠时说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都改成了更贴合时下语境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怀仁之心,济民之难”。 窗外的虫鸣渐歇,油灯燃尽了半盏,裴寂才停笔。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他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心里既兴奋又忐忑——这三千多字的话本,是他将前世记忆与今生见闻融合的尝试,能不能被茶客认可,还是个未知数。 18. 第 18 章 第十八章笔润初心,墨换薪粮 翌日,天刚蒙蒙亮,杏花村还浸在带着露气的静谧里,裴寂已端坐在院子的石桌前。 桌上铺着兄长买给他的细麻纸,一方端砚里的墨汁研得浓淡相宜,他握着兼毫笔,一笔一划临摹《颜勤礼碑》。 科考不仅仅是学识的比拼,字体也是考官评判的重要标尺。卷面字迹潦草者,纵有满腹经纶也难入考官法眼;而字迹工整、风骨兼备者,往往能先得三分青睐。 因此他从不敢怠慢练字,每日天不亮就起身,先摹后临,一笔一划都力求精准,指尖磨出薄茧也浑然不觉,只盼着将来落笔答卷时,能让考官从笔墨间就看出他的严谨与诚意。 他先通临了三遍碑文,待手腕发酸才停笔,揉了揉酸胀的指节,拿起一旁的《论语》朗声背诵。“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清亮的童声穿透晨雾,惊起了院墙上几只打盹的麻雀,扑棱着翅膀飞向天际。 背完半卷《论语》,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与家里人一起用过早膳,兄长便去了猎户队,婆婆今日有别的计划,没有去镇上卖豆腐,去杏花村附近的其他村落转悠。 见状,裴寂让人注意安全,好生叮嘱一番,便把昨日写的临摹稿、背诵的批注以及话本整理好,装在书包往镇上赶。 此时的街市已渐渐热闹起来,挑着菜担的农户、开门迎客的掌柜,个个脸上都带着晨起的鲜活气。 他脚步轻快,没一会儿就到了书铺。 书铺的门板刚卸下一半,周文涛已在柜台后摆好了茶具,见裴寂进来,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来得正好,先尝尝我新沏的雨前龙井。” 裴寂依言坐下,接过青瓷茶杯,浅啜一口,茶香醇厚,回甘悠长。他把怀里的临摹稿递过去:“先生,这是我今早临的《颜勤礼碑》,您帮我看看。” 周文涛放下茶盏,拿起稿纸细细端详,手指轻轻拂过纸面:“笔力比上次沉了些,勤字的竖钩写得有筋骨,不错。但你看这个礼字,右边的乙笔转折还不够自然,过于生硬,要学颜体的宽博大气,就得在转折处藏锋蓄力,像为人处世,刚柔并济。” 他说着起身走到案前,拿起笔蘸了墨,边写边讲解:“你看,起笔要稳,行笔要匀,转折时稍顿,再顺势带出,这样才既有力量又不失流畅。” 笔尖在纸上游走,一个饱满大气的礼字跃然纸上。 裴寂凑近细看,把笔法要领记在心里,随即拿起笔在一旁临摹。 周文涛站在他身后,见他握笔姿势有些僵硬,伸手轻轻扶住他的手腕:“腕要平,肘要悬,力道从腰腹传至手臂,再到笔尖,不是光靠手腕使劲。” 在周文涛的指导下,裴寂重新写了个礼字,果然比之前流畅了许多。他放下笔,脸上满是欣喜:“谢谢先生,我总算摸到点门道了。” “练字如治学,急不得。”周文涛回到座位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今日咱们不讲策论,来讲讲《史记·货殖列传》。你昨日说要写话本补贴家用,这篇列传里讲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正是人情世故的根本。” 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史记》,翻到对应篇章:“你看这里,司马迁写范蠡‘十九年之中三致千金,再分散与贫交疏昆弟’,既懂谋利之术,又有济世之心。你写话本,写英雄传奇也好,写市井故事也罢,都离不开‘人情’二字。英雄要有软肋,凡人要有微光,这样的人物才立得住,故事才有人爱听。” 裴寂听得格外认真,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记下要点。 …… 一堂课在这里结束,周文涛看着他举一反三的模样,眼中满是欣慰:“你天资聪颖,又肯用心,不管是治学还是写话本,都能成器。但切记,无论写什么,都要守住本心,不能为了迎合茶客口味,写那些低俗谄媚的内容。” 此前,也有书生为了填补家用,写了些能与春宫图类比的话本,影响了科考。裴寂是他的学生,聪颖但年少,他生怕对方拎不清,只能在‘早课’提点。 “学生记下了。”裴寂郑重点头。 周文涛闻言,朗声笑了起来:“昨日回去可有构思你的话本?” “有的先生。”裴寂从书包内拿出自己昨夜写得三千字话本,双手捧着递到周文涛面前,耳尖微微泛红,“只是初笔,还有许多粗糙之处,恳请先生斧正。” 周文涛放下茶杯,接过话本,指尖触到细腻的稿纸,目光落在‘琼林苑夜宴’的标题上,便逐字逐句读了起来。 起初他神情平和,读到展昭挥剑挑飞弯刀的段落时,眉头微挑;待看到侠客追查线索时的细节,嘴角已不自觉扬起笑意。 书铺内静悄悄的,只有书页翻动的轻响。 裴寂坐在一旁,双手放在膝上,紧张地盯着周文涛的神情,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他知道自己的文字还有稚气,也藏着前世故事的骨架与今生生活的血肉,既盼着得到认可,又怕辜负先生的期待。 周文涛足足读了两刻钟,才合上话本,抬眸看向裴寂时,眼中满是难掩的赞许:“好!好一个‘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怀仁之心,济民之难’。你这孩子,我没看错你。” 遥想当年,他要是有裴寂这般的天分,如今……。罢了,罢了。他收回思绪,看向眼前之人。 裴寂连忙起身躬身:“先生过誉了,我不过是把这些年的所见所闻往里面填,还怕落了俗套。” “俗套?”周文涛抚掌大笑,“能让百姓听得懂、记在心的,从来都不是那些故弄玄虚,把身边人的影子写进故事,是最妙的笔力。” 他话锋一转,指着话本某处,“不过也有不足,这里刺客的动机写得太浅,只说为财,若能添一笔他是安亲王旧部,既呼应了此前的时局,又让后续追查更有张力。” 裴寂茅塞顿开,连忙拿出小本子记下:“先生提醒得是。我只想着写侠客的勇,倒忘了把时局的暗线埋进去。” 他初次写话本,有目的也有一腔热血,周先生适当的褒贬足以让他茅塞顿开。 “这也不怪你,毕竟年纪尚轻。”周文涛把话本递还给他,起身整理了一下儒衫,“走吧,今日正好得空,我带你去镇上的聚贤茶肆。掌柜的柳先生是我的老友,最是识货,你的话本,该让他瞧瞧。” 裴寂眼睛一亮,惊喜道:“先生要带我去见柳掌柜?” 他原以为还要等修改完善后再寻机会,没想到周文涛竟直接为他铺路。 “早一日让你见见世面也好。”周文涛拿起案上的折扇,“柳先生不仅是茶肆掌柜,还刊印过不少话本,他的意见,比我这老书生的更贴合茶客的口味。不过你记住,话本是你的心血,若他提出低俗化的修改要求,咱们宁可不卖,也不能坏了风骨。” “学生明白!”裴寂用力点头,小心翼翼地把话本收好,紧紧跟在周文涛身后。 聚贤茶肆在镇中心的十字路口,青砖黛瓦,门口挂着两串红灯笼,此时刚过巳时,茶肆里已坐了不少茶客,说书先生正讲着前朝的英雄故事,台下时不时传来喝彩声。 刚进门,一个穿着藏青长衫、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就迎了上来,笑着作揖:“周兄,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柳老弟,我带个好苗子给你瞧瞧。”周文涛侧身让出裴寂,“这是我的学生裴寂,昨日刚写了篇话本,我瞧着不错,特地带他来让你掌掌眼。” 柳掌柜看向裴寂,见他虽年少却举止沉稳,眼中多了几分好感,连忙招呼:“快请坐!周兄看中的孩子,定然差不了。” 他引着二人到二楼雅座,又让人沏了好茶,才看向裴寂,“小友的话本呢?可否让我一观?” 裴寂连忙将话本递过去,心又提了起来。这是他的话本第一次面对买家的审视,比面对周先生的点评还要紧张。 柳掌柜接过话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便低头读了起来。 雅座外的喝彩声隐约传来,他却全然沉浸其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读到精彩处,还忍不住“嗯”了一声。 周文涛给裴寂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裴寂端起茶杯,浅啜一口压了压心神,目光落在窗外的街市上,若是话本能被柳掌柜收下,哥哥就不用总往深山里跑,婆婆也能安心休养,这个念头,让他的眼神越发坚定。 柳掌柜的目光在纸页上流转,手指随着情节推进轻轻叩着桌面,时而皱眉思索,时而颔首微笑。 雅座外的说书声渐渐歇了,茶客们的谈笑声也模糊成背景,他却像被话本粘住一般,连茶盏里的龙井凉了都未曾察觉。 裴寂数着窗外掠过的云影,刚数到第三朵,就听‘啪’的一声轻响,他猛地看向声响传来的方向。 柳掌柜合上了话本,眼神亮得惊人,直直看向他:“小友今年多大年纪?这《琼林苑夜宴》,当真出自你手?” “回柳掌柜,学生今年十岁。”裴寂稍有些愣神,不过瞬间,起身回话,腰杆挺得笔直,“确是昨夜拙作,还有许多不足之处。” “十岁?”柳掌柜倒吸一口凉气,转头看向周文涛,“周兄,你这是捡到宝了。这文字虽有少年气,可情节转折、人物刻画,比那些写了十年话本的老秀才都稳。你看这展昭,护驾时是金銮殿上的剑,查案时是田埂间的草,又刚又实,茶客们就爱听这样的英雄。” 周文涛端着茶杯,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柳老弟,我就说你会识货。” 柳掌柜连连点头,简单言语一番,话锋一转,看向裴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48608|1914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友,我有个提议,你这《琼林苑夜宴》,可否卖给聚贤茶肆?我让说书先生每日讲一回,按场次给你结钱。每场给你两文,若是茶客听得入迷,打赏多了,咱们再分你一成红利。” 裴寂打听过买话本的‘规矩’,知晓他这种没有名气的小作者难以赚到什么大钱,原本还念着这第一篇只能当宣传之用,没曾想有意外之喜。 两文一场,若每日讲两场,一月就是一百二十文,足够买不少笔墨纸砚,兄长能少进几趟深山了。 这般想着,裴寂唇瓣翕动:“柳掌柜,这……”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文涛轻轻按住肩膀 “柳老弟,”周文涛开口道,“话本是我学生的心血,按场次结钱是应当的。不过我还有个要求,话本的署名得是我学生的,后续若要修改情节,必须经过他同意,绝不能添那些低俗段子。” “这是自然。”柳掌柜拍着胸脯保证,“我聚贤茶肆能在镇上开十年,靠的就是‘干净’二字。” 他看向裴寂,目光里带着几分通透的考量,轻声询问:“署名就按周兄说的,修改也一定先跟小友商量。不知小友,想署名什么?” 古往今来有不少书生,或因忌惮写话本属杂学,怕落得‘不务正业’的名声耽误科举;或因想借笔名藏起锋芒,留几分进退余地,都爱在这类市井文章上用个化名。柳掌柜常年与读书人和茶客打交道,最懂其中的微妙心思。 周文涛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并未插话。他知道裴寂心思缜密,定然能品出柳掌柜的好意,也想看看自己这个学生,在名与实之间会如何抉择。 裴寂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有着前世的记忆,他经验肯定不是寻常十岁孩童能比拟的,想到此前有举子因以真名写‘艳情戏本’坏了清誉,最终殿试被除名的旧事。他写话本是为补贴家用,可终究要走科举正途,若贸然用真名,难免给日后留下话柄。可他又不愿取那些‘醉仙客’‘清风子’之类的花哨笔名,总觉得隔着层虚浮的纱。 他还没想好自己的署名该藏几分真、留几分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边缘,正低头思索间,脑海内忽然跳出两个字,清晰得像是早就等在那里。 无名。 “就叫‘无名’吧。”裴寂抬眸,眼神清亮如溪,“我本就是乡间学子,写话本只为贴补家用,不求借这扬名立万,这个名字正好。” 他没有丝毫隐瞒。 柳掌柜先是一怔,随即抚掌大笑:“好一个‘无名’!藏锋不露,又透着股平常心,配你这篇话本里‘济民之难’的风骨,再合适不过。”他转头看向周文涛,语气里满是赞叹,“周兄,你这学生,心思和笔力一样,都透着股远超同龄人的稳当。” 周文涛眼中笑意更深,轻轻点头。 柳掌柜不再多言,从柜台下取出一方印泥和一张素笺,提笔写下“话本《琼林苑夜宴》,作者:无名”,又郑重签下自己的名字与茶肆印章,推到裴寂面前:“小友,这便是咱们的君子协定。你看若无异样,便在这儿按个手印,这五十文定金就归你了。” 裴寂看着素笺上‘无名’二字,指尖微微发烫。他从怀里摸出那方哥哥用桃木为他刻的小印——虽不精致,边缘却被摩挲得光滑温润,带着木头的暖意。 蘸上朱红印泥,他稳稳地按在笺纸下方,红色的印记像一颗小太阳,在素白的纸上格外鲜明。 “多谢柳掌柜,多谢先生。”裴寂双手接过柳掌柜递来的五十文铜钱,指尖触到铜钱的凉意,心里却暖得发烫。 这不是他第一次拿到钱,却是第一次靠自己的笔杆子挣来的,每一文都浸着墨香与心血,比任何馈赠都让他踏实。 “我一定尽快把后续情节写出来,不让您和茶客们失望。” “好!有这份心就好。”柳掌柜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我这就去安排说书先生熟悉话本,你们先喝茶。” 柳掌柜离开后,雅座里只剩下师徒二人。 裴寂攥着铜钱,脸上表现出来的神情极其符合十岁孩童的性子,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先生,我……我真的赚到钱了?” 周文涛看着他雀跃的模样,温和地笑道:“这是你应得的。你如今能用笔杆子赚钱,你兄长与婆婆也能轻松一些。不过记住,钱是好东西,但不能被钱牵着走,往后写话本,还是要守着今日的初心。” “学生记下了。”裴寂用力点头,把铜钱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最里层,“我上完下午的课,就回去改刺客的动机,把安亲王旧部的线索加上,再写展昭去查豆腐摊老板的证词,让情节更紧些。” 周文涛赞许地看着他:“既要有心气,又要沉得住气,这才是做学问、写文章。今日,你能赚到钱,先生替你高兴,请你去食肆吃顿好的。” 知晓师傅的性子,裴寂没有拒绝。 19. 第 19 章 第十九章笔墨生金,暖透柴门 周文涛带着裴寂去了街尾的食肆,点了一碟酱牛肉、两碗阳春。 饭桌上,周文涛没再多提话本的事,只捡些史书里的趣闻讲给他听,时而考较他几句《论语》的注解。 “‘学而不思则罔’,这‘罔’字,你前日说解为‘迷惑’,今日可有新见?”周文涛夹了一筷子牛肉放进他碗里。 裴寂捧着碗,眼睛亮了亮:“先生,我昨日读《集注》,说‘罔’还有‘无所得’之意,若只学不思,便是空耗力气,什么真学问都落不下。” 周文涛抚须笑了:“不错,读书就该这般举一反三。” 裴寂应答如流,眼底的雀跃渐渐沉淀为踏实的笃定,一碗阳春面吃得格外香。 饭后回到书铺,正是下午课的时辰。 裴寂照旧摊开昨日的策论稿,周文涛逐字逐句批改,红笔圈点间,将‘立论当切中时弊’‘引经据典需贴合文意’的道理讲得透彻。 裴寂握着笔,把要点记在稿纸边缘,偶尔抬头提出疑问,眼神里满是求知的亮意,全然不见上午拿定金时的孩童气。 在先生面前,他始终是那个渴求学问的乡间学子。 日头渐渐西斜,透过书铺的木窗,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影。 周文涛放下笔,看着窗外道:“今日就到这儿吧,早些回去,别让你婆婆和兄长惦记。”他顿了顿,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资治通鉴》,“这段安亲王旧案的记载,你拿去看看,写刺客动机时能用上,切记不可生搬硬套,要融进情节里。” 裴寂双手接过书,郑重道谢,把书和话本一起放进书包,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那五十文铜钱是否稳妥,才快步走出书铺。 此时街市上的人流渐渐稀疏,挑着空担子的农户、收摊的掌柜们脚步匆匆,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小小的身影走得又稳又快。 回到杏花村时,晚霞正染红河面,把村口的老槐树都镀上了一层暖金。几个孩童追着粉蝶跑,笑声清脆得像山涧的泉水。 裴寂远远就看见自家院子的烟囱冒出袅袅炊烟,心里一下子就软了,连日来的疲惫都散了大半。 小院内,张婆婆正蹲在灶门口添柴,火光映得她脸颊通红,灶上的铁锅滋滋作响,飘出阵阵野雀肉的香气。 裴惊寒则坐在门槛上,擦拭着今日打猎用的弓箭,弓梢上挂着几只肥硕的野雀,脚边放着巡逻时用的短刀。 他除了打猎,还帮村里守着西坡的山口,每月能领些杂粮补贴家用。 “哥!婆婆!”裴寂加快脚步往自家的方向跑去,书包在身后一颠一颠的,装着铜钱的地方硌着腰,却让他觉得格外安心。 听见声响,张婆婆连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灶灰,快步迎上来拉过他的手:“可算回来了,饿不饿?今日用豆腐跟荷叶村秦娘子换的小米,粥熬得稠稠的,你哥今晌午打了野雀,正给你炖着呢。” 她的手粗糙却温暖,攥着裴寂的手不肯放。 从前总怕晚年孤苦无依,自收留了裴家兄弟,这小院才算有了烟火气。 她触到裴寂指尖的薄茧,又心疼地摩挲了两下,“纸张可还够用?我听书铺的伙计说,读书人最费纸张笔墨,婆婆卖豆腐攒下些碎银,明日去镇上卖豆腐,陪你去买些可好?” “婆婆,纸张够得。”裴寂笑着晃了晃她的手,像往常一样跟她闲聊,“先生瞧我读书认真,功课做得好,常奖励我宣纸呢。您今日换了多少小米?豆腐都卖完了吗?” “卖得好着呢!”张婆婆脸上笑开了花,眼角的细纹都挤在了一起,“荷叶村的媳妇、夫郎们都爱我做的卤水豆腐,说炖菜香、煎着嫩,一挑子全换光了,还多换了两个红薯,烤得焦香,给你和惊寒当夜宵。” 裴惊寒放下弓箭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挡在夕阳里,把余晖都挡在了身后,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严肃:“先生夸你是好事,可也不能骄傲自满,做学问最忌浮躁。” 他知道弟弟每日从书铺回来,若是眉眼带笑,定是得了先生的赞许。 他拿起脚边的短刀,“今日巡逻没见着野兽,西坡安稳,你往后放学晚些也不怕。” “哥,我就不是那等爱傲娇的人,你们同我来。”裴寂拉着二人进了屋,反手关上房门,才小心翼翼地把书包放在桌上,打开的极慢,像是在开启什么珍宝。 张婆婆和裴惊寒对视一眼,都看出了他的郑重,也跟着屏住了呼吸,连院子里鸡仔啄食的声音都清晰起来。 当五十文铜钱被整整齐齐摆放在粗布桌布上时,阳光透过窗棂落在铜钱上,反射出细碎的光,晃得人眼睛发亮。 张婆婆惊得捂住了嘴,裴惊寒先是一愣,随即神情一振,倏地想起什么,高兴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莫不是你的话本卖出去了?我滴个乖乖,竟卖了这般多银钱!” 五十文,抵得上他卖两只肥野鸡的价钱了。 “还是哥最懂我了。”裴寂笑意盈盈地娓娓道来:“先生带我校见了聚贤茶肆的柳掌柜,他买了我的《琼林苑夜宴》,这是定金。往后每天讲我的故事,都给我结钱,一场两文呢。” 他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番,末了挺起小胸脯:“往后我也能挣钱了,婆婆你同兄长也不用这般劳累,家里也能有余钱买别的东西。” 张婆婆听完,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伸手抱住裴寂,声音哽咽:“我的乖孙,真是长大了……前几日还愁你哥过冬的棉鞋钱,这下可好了,再也不用让他往黑风岭跑了。” 黑风岭野兽多,林深雾重,连常年打猎的老猎户都不敢轻易涉足。裴惊寒为了多赚些钱贴补家用,时常瞒着她往那儿跑。上个月同村的王二柱就是在黑风岭被野猪袭击,腿上划了道半尺长的口子,至今还拄着拐杖,每次见着都让她心头发紧。这些日子裴惊寒每次出门,她都要在菩萨像前磕几个头,直到听见他推门的声音才敢松气。 裴惊寒看着桌上的铜钱,粗糙的大手轻轻抚过弟弟的头顶,指尖有些颤抖,“好小子,有出息。过几日猎户队轮休,咱们兄弟去西坡拜拜爹娘,跟爹娘说说此事,他们在天有灵,肯定会高兴的。 爹娘在逃荒路上去世后,他们兄弟俩一路颠簸到西坡,是裴老大把他们从西坡的破屋子里领回来。他们兄弟二人定居杏花村后,拿着仅剩的银钱在西坡寻了块平整地,替爹娘立了座衣冠冢。 那地方正对着杏花村,春日里漫山的野花开得热闹,就像爹娘当年看着他们时的眼神,温暖又明亮。 每年清明和爹娘的忌日,他们都会带着亲手做的麦饼去祭拜,从未断过。 闻言,张婆婆抹了抹眼角,笑着点头:“是该去拜祭的。明日我去镇上卖豆腐,顺带买些黄纸、香烛和纸钱。” 裴寂用力点头,鼻尖微微发酸。他记不清爹娘的模样了,只记得娘总爱哼着不成调的歌谣哄他睡觉,爹会用树枝在地上教他写自己的名字。 此刻握着那叠带着温度的铜钱,他忽然格外想念他们,要是爹娘还在,该多好啊。 “我还要跟爹娘说,往后我会好好读书,将来考中功名,让哥和婆婆都过上好日子,再也不用受苦了。”裴寂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坚定,拳头攥得紧紧的。 裴惊寒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有些沙哑,他拿起桌面上的一串铜钱,塞进张婆婆手里,“婆婆,明日您去镇上,记着先扯块厚实的棉布,给小宝做件新棉衣,他那件袖口都磨破了。” 语毕,又转向裴寂,“往后写话本别熬夜,笔墨不够了跟我说,哥去镇上给你买最好的徽墨,不堵笔。”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水桶晃动的声响,是邻居王大叔挑着空水桶从河边回来,路过院门时停下脚步,扬声喊道:“张婶子,做啥好吃的啊?香气都飘到我家堂屋了!” 张婆婆连忙让裴寂把桌上的铜钱收进书包,自己快步迎出去,笑着拍了拍王大叔的胳膊:“都是些寻常吃食,哪值得你特意停脚。这不小宝今日得了先生夸,我炖了点汤,想着给孩子们补补。” 财不露白的道理,她比谁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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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洒在菜苗上,叶片上的水珠亮晶晶的。他想着再过几日就能带弟弟去拜祭爹娘,想着往后安稳的日子,浇水的动作都格外轻柔。 裴寂回了卧房,点亮油灯,先把周先生借给他的《资治通鉴》翻开,找出关于安亲王旧案的记载,逐字逐句抄在稿纸上。 抄完后,他又摊开话本,琢磨着如何把刺客的动机改得更合理。笔尖在纸上游走,他忽然想起兄长曾说过“做事要实在”,于是在“刺客为安亲王旧部”后,又添了几句关于旧部与安亲王的过往情谊,让动机更显真挚。 灶房里飘来饭菜的香气,裴惊寒浇水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张婆婆的吆喝声也跟着响起:“小宝,惊寒,吃饭喽。” 裴寂放下笔,走出卧房。小桌上摆着熬得浓稠的小米粥、喷香的野雀炖蘑菇、金黄的炸豆腐丸子,还有一盘糖糕,都是他和兄长爱吃的。 “快坐快坐,野雀汤刚炖好,暖身子。”张婆婆往裴寂碗里盛了大半碗汤,又夹了两个豆腐丸子,“这丸子是用今早没卖完的老豆腐做的,筋道,你哥就爱这口。” 裴惊寒咬着丸子,含糊道:“婆婆的手艺越发好了,比镇上食肆的还香。”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今日在西坡巡逻,见着李婶家的牛犊跑丢了,全村人帮着找了半下午,总算在河湾找着了,那小家伙正啃嫩草呢。” 裴寂听得新奇,停下吃糖糕的手:“李婶家的牛犊?就是去年冬天生的那只小花牛吗?我前几日还看见它跟着母牛在村口吃草呢。” “就是它。”裴惊寒往裴寂碗里夹了块野雀肉,“李婶都急哭了,那牛犊可是她家来年耕地的指望。不过也多亏了你王叔,眼尖瞅见河湾有牛蹄印。” 语毕,他话音一转,询问:“对了,你今日在书铺,先生又教了啥新学问?策论写得咋样了?” 张婆婆往裴寂碗里添了勺粥,满眼关切,“小宝,先生今日没留难你吧?你那手劲儿小,练字别太用力,指尖都磨出茧了,我给你缝了个棉指套,回头戴上。” 裴寂心里一暖,摇摇头:“先生对我好,也不会为难我,哥,婆婆,你们就放心好了。今日,先生还借了我《资治通鉴》,让我多看看史书,说对写策论有好处。”他看向裴惊寒,“哥,明日你去西坡归置柴火垛,可要小心些,别像上次那样被树枝刮破手。” 裴惊寒笑着拍了拍胸脯:“放心,你哥皮糙肉厚的,没事。倒是你,晚上看书别熬太晚,油灯点多了伤眼睛。昨日我去镇上,见着书铺有那种亮些的灯芯,给你买了些,放在你书桌抽屉里了。” 张婆婆看着兄弟俩互相惦记,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往裴寂碗里又放了块糖糕:“你们兄弟俩都懂事。往后小宝好好读书,惊寒在村里做事也安稳,咱这日子啊,准能越过越红火。” 饭桌上的热气氤氲着,映得三人的脸颊都暖融融的。窗外的月光悄悄爬上窗棂,照亮了桌上的空碗,也照亮了这个充满希望的小院子。 20. 第 20 章 第二十章笔墨凝香承信义,兄弟携暖踏归途 一连过了几日,裴寂在读书与写话本之中寻到了平衡。 晨光里抄书批注,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与窗外的鸟鸣相映;暮色中构思情节,展昭护民的身影与爹娘的笑颜在灯影下交叠。指尖的薄茧又厚了些,可每当摸到书包里日渐厚实的铜钱,那沉甸甸的触感便化作满心的力气。 听兄长裴惊寒说,明日猎户队就轮到他休息,兄弟俩正好能去西坡祭拜爹娘,裴寂今日一大早就揣着新写好的话本手稿,脚步轻快地往镇上赶。 一上午的时光,他都在周文涛的书铺里埋首学问。先生针对他策论里“民生与教化”的观点,引了《管子·牧民》中“仓廪实而知礼节”的典故细细讲解,泛黄的书页上圈点的批注,字字都透着育人的用心。 末了,周文涛放下书卷叮嘱:“做学问如酿蜜,既要有百花之香,更要融己身之思,写话本亦是如此。” 裴寂将要点细细记在砚台旁的纸条上,墨汁晕开的字迹工整有力。直到上午的课程结束,他才小心翼翼地将话本手稿放进书包,抱着沉甸甸的收获往聚贤茶肆去。 此时正是茶肆最热闹的时候,松木长桌旁坐满了喝茶听书的客人。 说书先生身着青衫,抬手一拍醒木,声线陡然拔高:“那陈武手持短刃,眼底却含着热泪,朗声道‘某非为祸乱朝纲,只为报亲王知遇之恩’——” 话音刚落,堂内便响起一片唏嘘,有人拍案叹“忠义难两全”,有人抹着眼角说“这刺客是条汉子”。 柳掌柜正站在柜台后算账,算盘打得噼啪响,见裴寂进来,立刻丢下算盘迎上去,拉着他往僻静的后堂走:“裴小先生,你可算来了!这几日客人都追着问后续,连镇上的张秀才都特意来打听,说你这故事写得‘有史有骨,有情有义’,比那些戏文本子耐读多了。” 裴寂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递上新写的话本:“柳掌柜,这段写展昭劝降陈武的情节,我加了些两人对谈的细节,客人会不会觉得太啰嗦?” “啰嗦啥?”柳掌柜接过手稿翻得飞快,粗粝的手指划过纸面,“就这段最打动人!昨日有个从邻村来的老客,听到陈武愿以死证清白时,眼泪都掉在茶碗里了。”他转身从钱柜里取出铜钱,三十文青钱被整齐地码在油纸上,“这是你这几日的分成,十五场书,每场两文,分文不少。另外这五文,是我给你的添头,就冲你这故事的热度,往后茶肆的生意都得旺三分。” 裴寂看着那闪着暗光的铜钱,心里暖烘烘的。他只取了那三十文,把添头轻轻推回去:“柳掌柜,当初说好每场两文就是两文,这添头我不能要。往后我定会把故事写得更好,不辜负您和客人的期待。” 柳掌柜见状,越发欣赏这少年的实诚,也不再勉强,转而压低声音说:“对了,昨日有个书商来茶肆,听了你的故事,眼睛都亮了,说要把《琼林苑夜宴》抄录成册,印成话本小册子售卖。我没敢替你应下,特意等你来商量。” 若是换做旁的书生,他大抵也就应下了,可裴寂是他好友的学生,他只能再三斟酌。 裴寂愣了愣,手里的铜钱差点没有拿稳。他曾在书铺的橱窗里见过印成册子的话本,墨香混着纸香,精致无比,他也偷偷想过,某一天自己的故事是不是也可以印成小册子,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快的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柳掌柜见状连忙补充:“那书商叫李书仁,我已打听清楚,是县城文盛堂的掌柜,做了十几年书生意,正经本分,绝不会私印盗版。他说若是成了,每卖出一本给你抽一文钱的利,销量好还能涨分成。” “此事我得先问问先生。”裴寂定了定神,斟酌着说,“先生常教我‘行事需慎’,我想听听他的主意。” 从未涉及过此类事情,他不敢定夺,下意识的要寻找自己的先生。 “应该的,周兄学识渊博,定然能给你好建议。”柳掌柜笑着点头,“你若信得过我,我这就帮你联络李书仁,约个时间细谈。” 从茶肆出来,裴寂没敢耽搁,转身又折回周文涛的书铺。 此时先生刚用过午膳,正坐在廊下喝茶消食。听闻书商想印话本的事,周文涛放下茶盏,沉思片刻道:“印书是好事,能让你的故事被更多人看见,但也需把丑话说在前面。” 他取出纸笔,细细列了几条注意事项:“第一,需立字据,写明印书范围、分成方式和期限,免得日后起争执;第二,要约定审稿权,印前需经你过目,不可随意增删改动;第三,问清书商的印量和售价,心里有底才好核算。” 裴寂逐条记在心里,越听越觉得先生考虑周全。 看着学生认真的模样,周文涛补充道:“我知晓明日下午你要去祭拜父母,便把见面时间定在晌午。你上完上午的课赶来正好,既不耽误学业,也不耽误尽孝。那李书仁我略有耳闻,是做正经生意的,你不必太过紧张。” 得了先生的指点,裴寂心里踏实了许多,“是先生,便按你说的来。” 周文涛脸上挂着笑,“那便好,我让人告知柳掌柜。”语毕,他挥挥手,一名仆从从角落走出来,不过片刻便离开。 见状,裴寂也没什么好操心的,回到以往休息的小屋,坐在板凳之上,从书包里取出张婆婆清晨备好的午饭。 油纸包着的杂粮饼和腌菜被他在书铺的小灶上热了热,饼香混着麦香,吃得人格外安心。 饭后他便坐在靠窗的桌前温习上午的功课,《管子》的注解读得越发通透,偶尔抬头望向窗外,阳光穿过桂树的枝叶,在稿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下午的课程围绕《孟子·梁惠王上》展开,课程结束时,夕阳已染红了半边天。 太阳悬挂在湛蓝的天幕中央,光芒炽热而明亮,将书铺旁的树木的照得愈发葱郁,叶片上的露珠折射出细碎的光。 裴寂坐在昨日的位置,正与周文涛闲聊着,“先生,待会与李老板签完契,我便直接回家去。先生可否提前把今日下午的作业告知我?” 周文涛手中的狼毫笔顿了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浅痕,他抬眼看向裴寂,眼角的笑纹里浸着温和:“你这孩子,倒是比我还心急。”他放下笔,“下午要讲《史记·商君列传》,知晓你要归家祭拜,作业便简单些。你把‘徙木立信’的典故抄录三遍,再写一篇三百字的心得,说说你对‘信’字的理解即可。” 裴寂闻言,立刻从书桌拿起一张毛边纸,借着书铺外漏进来的阳光,用炭笔在纸上快速记下,一边写一边点头:“多谢先生。三百字的心得,是侧重商君变法的决心,还是百姓对官府的信任?” “你且随心写。”周文涛端起桌边的粗瓷茶碗,抿了一口凉茶,目光落在他认真的侧脸,“你既入了我这书铺求学,便不必拘泥于一家之言。你经历的、见的,都可写进去。比如昨日你说的‘以实待人,人必以实待之’。” 裴寂写完,将纸仔细折好放回书包里,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笑意:“先生过奖了。我只是觉得,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做人,‘信’字都是根基。” 周文涛放下茶碗,赞许地点头,“你能将书中道理与世事结合,便是真的学进去了。今日签契之事,可还有什么需要我帮衬的?比如契书的条款,或是议价的分寸?” 裴寂摇摇头,眼中带着几分笃定:“先生放心,契书的草稿我昨日已写好,请账房先生看过了,条款都写得明。再说,有先生您的名声在,他也不会为难我。” 若不是有周文涛这一条金大腿在,他写的话本怕是没这般容易就售卖出去。 周文涛闻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好。你如今行事越发稳重了。既如此,我便不多操心了。签完契早些回家,路上注意安全。作业不必急于一时,仔细琢磨,写得真切便好。” 裴寂起身拱手,语气恭敬:“弟子晓得。先生放心,我定不会敷衍了事。那我先在此等候李老板,先生继续忙吧。” 周文涛摆摆手,重新拿起狼毫笔,目光落回宣纸上,却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对了,你昨日说想找几本关于营造法式的书,我已让人从库房翻出来了,放在你座位旁的书架上,等你忙完正事再拿去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48610|1914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裴寂眼中一亮,连忙再次拱手:“多谢先生,您真是雪中送炭,我正愁找不到这方面的典籍呢。” “你肯用心钻研,便是好事。”周文涛笑了笑,笔尖在宣纸上落下,沙沙的写字声与书铺外的蝉鸣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平和而温暖的画面。 裴寂坐回原位,心中既期待着与李老板的签契,又惦记下午去祭拜父母,指尖不自觉地摩挲衣袖,脸上满是少年人特有的蓬勃朝气。 晌午的钟声悠扬响起,裴寂抬眸,有些急切:“先生,我出去等李老板来。” “去吧,去吧,我泡个茶。”周文涛少见他这般期待,挥挥袖子让人走去。 裴寂刚走出书铺大门,就见李书仁已候在门口,他身着青布长衫,手里提着个锦盒,见人出来便拱手笑道:“裴小先生,午好。” 早已从柳掌柜哪儿得知了无名先生的年纪,可亲眼所见还是难免惊讶,好在他一开始就挂着笑脸,不至于让人看出来。 “好,李老板这边请。”裴寂脸上挂着浅笑,引人往里面去。 两人一同走进书铺后堂,周文涛已泡好热茶。 刚坐定,李书仁便打开锦盒,取出拟好的合约草案:“裴小先生请看,我计划初印五百本,每本售价五文,您抽一文利,每月初五结算。这是文盛堂的印书凭证,官府都有备案,绝无盗版之忧。” 裴寂接过草案,对照着先生列的注意事项逐条细看。 周文涛在一旁补充:“李掌柜,合约需加上‘后续章节若继续合作,分成比例需重新商议’,另外,审稿权一条需明确‘作者有权修改不符原意的内容,书商不得拒绝’。” 李书仁闻言毫不迟疑,立刻取过笔墨修改:“周先生考虑得周到,是我疏漏了。我做书生意最讲信誉,绝不能让裴小先生吃亏。”他指着草案上的印量,“这五百本只是试水,若是销量好,下月就追加到一千本,您的分成也涨到一文半。” 裴寂看着修改后的合约,满意的点点头。 双方敲定细节后,裴寂在合约上签下名字。李书仁递来五十文定金,又笑道:“三日后请您把后续手稿送来,十日之内定能出样书。” 送李书仁离开时,裴寂回头便见兄长裴惊寒背着包袱站在街角,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 “哥,”裴寂惊喜地跑过去,“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在家里头等我吗?” 裴惊寒将糖葫芦递过去,粗糙的大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卖完豆腐,听百姓们说码头那边缺扛大包的,哥想了想便去了。” 今日一早,与往常一样,张婆婆来镇上卖豆腐,裴惊寒得空跟着一块来了。卖完豆腐,张婆婆跟同村的人一块回去,他便去扛大包。 “扛大包赚了十六文钱,给你买了串糖葫芦,剩下的钱,我添了些给你和婆婆买了块布做棉衣的,掌柜的说这料子抗冻,赶在过冬做好,到时候穿着浑身都暖和。”他瞥见裴寂手里的定金,“事情谈妥了?” 扛大包扛了一个小时,赚的钱今日全都花完了,还贴进去二十八文钱。 “妥了。”裴寂把合约和铜钱都递给他看,眼睛亮亮的,“先生帮我把条款都敲定了,不会吃亏。这糖葫芦真甜,哥你也吃一个。” 裴惊寒没有拒绝,咬了一颗山楂,酸意过后是醇厚的甜,他笑着说:“真的好吃。” “哥,我回书铺收拾收拾同你回家去。”裴寂拍了拍兄长肩膀上的尘土,快步往书铺内走去,三两下把周先生给的营造法式典籍和自己的书本纸笔归拢好,又去跟先生辞了行,才背着书包跟裴惊寒并肩往家走。 太阳高高挂,路上的石子被晒得暖融融的。 裴寂啃着糖葫芦,把签契的细节一五一十说给兄长听,说到李书仁承诺的销量,他忽然停下脚步,认真道:“哥,等话本印出来,我想先拿一本去西坡,烧给爹娘看,让爹娘知道,我能用笔墨挣钱养家了。” 裴惊寒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弟弟,少年的侧脸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眼里的光比糖葫芦还亮。他重重点头:“好,待会祭拜时咱就说,爹娘准保高兴。” 21. 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西坡诉衷肠,寒林救孤影 裴寂跟着兄长闲聊着回到家时,张婆婆早已把午饭备好。 粗瓷碗里盛着浓稠的南瓜粥,米香混着南瓜的甜气漫开来,旁边摆着腌得爽口的萝卜条和刚蒸好的杂粮饼,热气腾腾的香气扑在脸上,瞬间驱散了赶路的疲惫。 “快洗手吃饭,”张婆婆喊道,瞧着兄弟二人去洗手,她一边往兄弟二人的碗里盛粥,一边询问:“小宝今日可有发生什么事儿?” 兄弟二人洗干净手,坐在八仙桌旁边。 裴寂捧着温热的碗,把与文盛堂李书仁签契印书的事细细道来,说到‘每本抽一文利’,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婆婆,往后我能挣大钱了,您就不用再天不亮摸黑去镇上卖豆腐,冬日里冻得手都肿了。” 张婆婆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挤成了花,抬手用围裙擦了擦眼角:“好,好,咱小宝有出息了,你爹娘在天有灵,看着也该安心了。” 她往裴惊寒碗里也拨了块饼,“你也别总想着省钱,挣来的钱也要花在自己身上。” 裴惊寒笑着点点头,给弟弟夹了一筷子的萝卜条,沉声道:“你今日上课也累,饭后睡个午觉养养神。等你醒了,咱们就去西坡祭拜爹娘,把这好消息亲口告诉他们。” 裴寂连忙应声:“我晓得了。” 话说这般说,他心里却是盘算起另一件事来。 张婆婆从厨房柜子里取出个布包:“今日天好,我一早去坡上摘了野菊,还蒸了些白面馒头。下午你们兄弟拿去,别省着,都给你爹娘摆上。” 她与裴家爹娘素未谋面,加上她年纪大爬山不方便,就不跟着一块去了。 午膳过后,回到卧房里头,裴寂坐在椅子上,先把‘徙木立信’的心得写好。联想到今日,他特意写了柳掌柜不贪添头、李书仁信守合约的事,末了又加了兄长省吃俭用给他买布的细节,字里行间都是对‘信’字的真切体悟。 写完作业,誉抄了一份,他又拿出话本手稿,借着阳光改了几处细节,直到毛边纸已经用光,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笔,回到床上浅眠。 午后的阳光褪去了正午的灼烈,变得温润柔和,洒在西坡的小路上,把杂草的影子拉得很长。 裴惊寒挑着竹筐走在前面,筐里左边是黄纸香烛、白面馒头,右边是一大束野菊。 裴寂背着书包跟在后面,书包里除了纸钱,还揣着那份刚签好的合约、誊抄的心得,以及改好的话本手稿。 西坡的路不算好走,路边的杂草被晒得有些枯蔫,却在石缝里倔强地开出几朵小紫花。 裴寂踩着兄长的脚印往前走,思绪不由得飘回六年前,逃难的时候,兄长拉着他的手,在这条路上艰难跋涉,那时的路比现在更难走,脚下是泥泞,眼前是迷茫。 彼时兄长才八岁,却已扛起了半个家的重量,粗糙的手掌总是紧紧攥着他的手腕,生怕一松手就把他丢在乱兵与饥荒里。 那天也是这样一个午后,却没有如今的暖光,只有铅灰色的云压得人喘不过气,爹娘的脸色都带着久病的蜡黄。 疫病像附骨的影子,一路追着逃难的人群,爹娘为了护着他,早已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娘揣在怀里的麦饼,掰了又掰,碎屑都数着分给他们兄弟,自己嘴唇干裂得渗血,却只敢用舌尖舔舔路边的晨露。爹靠在树干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却还强撑着笑,说:“小宝要乖,跟着哥好好活。” 没过几日,爹娘就齐齐倒在了这条路上,连句完整的遗言都没留下。 走不动路时,兄长就蹲下身背他,单薄的脊背被他压得微微弯曲,却从不说一句累,怕他想念爹娘还会哑着嗓子哄:“小宝别怕,哥在,爹娘都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如今爹娘不在了,路也走顺了,可兄长掌心的温度和背上的力道,却依旧是他最安稳的依靠。 裴父裴母的衣冠冢在西坡的老树下,紧挨着一片低矮的土丘。一旁还有座无名的坟,此坟里面埋葬的是当初被官兵杀害在西坡之上的难民们。 裴家兄弟二人从难民身上得来的银钱有很大一部分都花在了难民与爹娘的埋葬上面,埋葬过后,每年清明都会来祭拜。 到达目的地,裴惊寒先放下竹筐,拿起小锄头仔细清理坟前的杂草,轻声细语道:“各位叔伯婶娘们,我同弟弟来看你们了。” 裴寂捧着野菊走过去,把花轻轻放在木牌旁,又从书包里摸出两个白面馒头,摆在牌位前:“叔伯婶娘,这是刚蒸的馒头,软和,你们尝尝。我写的故事要印成书了,往后我挣了钱,就给你们修块好碑。” 他蹲下身,用袖子细细擦去木牌上的灰尘。 打理好难民墓,兄弟俩才来到爹娘坟前。 裴寂把馒头摆成整齐的两排,点燃香烛,青烟袅袅升起,混着午后的暖风飘向远方,“爹,娘,我来看你们了。” 他从书包里拿出合约,轻轻放在坟前的石板上,“我写的话本有人要印成书了,每卖出一本能赚一文钱,以后我能养活婆婆和哥了,再也不用让你们担心了。” 裴惊寒往火里添着纸钱,火光映着他黝黑的脸庞,声音有些沙哑:“爹,娘,小宝如今学问越来越好,周先生都夸他稳重。我攒了钱,给小宝和婆婆买了做棉衣的布,是最抗冻的粗绒布,今年冬天再也冻不着了。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弟弟的。” 裴寂又拿出那份‘徙木立信’的心得,轻声念了起来。念到‘哥的信,是藏在粗布衣衫里的暖’时,他哽咽着顿了顿,转头看向兄长。 裴惊寒正往火里添纸钱,侧脸被火光映得发红,眼角亮晶晶的。 最后,他展开话本手稿,念起展昭护民的段落:“爹,您当年总说,做人要行得正坐得端,我写的英雄都像您一样。等书印出来,我先烧一本给您和娘,让你们也看看我的字。” 话说着,眼泪忍不住掉下来,砸在手稿上,晕开一小片墨迹。 风不知何时绕着坟头转了个圈,卷起纸灰悠悠飘了两丈高,却没散成乱絮,反倒聚成淡淡的一团,悬在兄弟俩头顶片刻,才缓缓散开。 火盆里的纸钱烧得滋滋响,忽然有一片没燃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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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惊寒蹲下身,先用柴刀拨开少年身边的草丛,确认没有蛇虫,才探了探他的鼻息,松了口气:“还有气,像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裴寂看着少年单薄的身影,忽然想起六年前逃难时的自己与兄长,他心里一紧,连忙从书包里拿出张婆婆给他备的伤药和干净布条:“哥,我们救他吧。” 裴惊寒没有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把少年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这少年看着比裴寂年长两三岁,身形却格外纤细,肩窄腰细,眉眼精致得不像寻常农家子弟,睫毛纤长浓密,垂落下来像两把小扇子,鼻梁挺翘,唇色本是浅粉,此刻却因失血变得苍白,偏偏唇形生得极好,透着几分柔婉。 裴寂蹲下身,用随身携带的水壶倒出清水,先把少年伤口周围的血污擦干净,才仔细清洗伤口。 少年疼得睫毛猛地颤了颤,却没醒过来。 “哥,伤口很深,得赶紧上药。”他说着,把褐色的伤药均匀撒在伤口上,用布条一圈圈缠好,打结时特意留了些余地,怕勒得太紧影响血液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