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修》 第一章 阎浮浩土,以道治天下 北邙岭,牵机门。 天刚蒙蒙亮,赤焰峰半山腰的大杂院里,姜异早早起身。 深秋寒意愈发重了,虽然还未落雪,屋檐下边已经挂着一溜儿冰棱子。 姜异裹着灰扑扑的棉道袍,弯腰洗漱。他从缸里舀了一瓢透心凉的水,捧在脸上。 “嘶!” 整个人打了个激灵,登时精神振作。 昨日又在“淬火房”忙活六七个时辰,那地方烟熏火燎,烧得两眼淌泪,皮肤通红,实在是苦差事。 放工之后,已过丑时。 姜异只灌了一壶凉茶就匆匆睡下,如今可谓是饥肠辘辘,困乏交加。 “异哥儿,你昨晚啥时候回的?我都没瞧见你。” 隔壁屋有人推门出来,乃是跟姜异同住大杂院的贺老浑。 “忙到丑时,那会儿你们都睡下了。” 姜异用力抹了抹面皮,隐隐有些被晒伤似的灼痛之感。 贺老浑啧啧两声: “异哥儿也太拼命了。多干两个时辰,赚不了多少符钱。” 姜异脸庞发红,露出一口白牙笑道: “执役催得紧,平日一个时辰四十符钱,昨儿难得大方,给八十。” 贺老浑撇了撇嘴,一百六十符钱固然不少,可淬火房的环境忒折磨,七八座炉子日夜不熄,进去待个一时三刻便头昏脑涨,铁人也熬不住。 再者,这异哥儿苦哈哈攒符钱,既不是给自个儿用,也不是存着做家底,而是相中隔壁养魂峰甲字号工寮的罗倩儿,百般讨好只为博人一笑。 短短半年就把辛苦积下的两三万符钱花销个干净。 想到这里,贺老浑不禁摇头,谁不晓得姓罗的浪蹄子与缝衣峰宋执役有一腿。 否则怎么从养魂峰的“制幡房”,调到相对轻松的缝衣峰“浣纱房”? 那儿活计不怎么重,每个月零零总总赚个“两千符钱”挺容易,算是众多凡役羡慕的好地方! “异哥儿,何苦为个婆娘让自己吃苦卖命。要我说,咱们多干几年,攒个大几万的符钱下山,买些田地,宅子,回乡做个富家翁,娶几房娇妻美妾,岂不快哉。” 念在姜异往常给自己打饭留菜的情分,贺老浑难得多说几句。 “谢过贺哥,我已经看开,以后不会再做蠢事了。” 姜异咧着嘴笑,眉宇间倒是少了些过去的木讷,显得爽朗。 “那就好。你起这么早,又要去上工?” 贺老浑半信半疑,他不止一次劝过异哥儿,往常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只把罗倩儿视为仙女,恨不得掏心掏肺,魔怔也似。 “淬火房的杨执役见我勤恳,特地让我去下院,主持招新事宜。” 姜异如实说道。 “你倒是运气好,招新油水丰厚,一次进出赚个几百上千符钱都不难。” 贺老浑兀然语气泛酸,自己怎么就没赶上淬火房的杨老头发善心。 早知道昨儿不该走那么早,错过机会了! “等干完活回来,我请贺哥您吃‘灵膳’。” 姜异笑着道。 “那敢情好!让我跟着沾沾光!” 得了好处,贺老浑脸上遂多出几分笑意,心底那点儿嫉妒心思也被打消,语气轻快道: “异哥儿还饿着肚子吧,灶头有几张牛肉饼子,你且拿着垫一垫。 对了,你那眼睛咋了?红通通的?” “被炉火燎的,没啥事。谢过贺哥了。” 姜异拱手道谢,而后去到灶房,掀开盖着的瓷碗,把裹着酱牛肉的卷饼揣进怀里。 “贺哥,我先去了。” 他说了一声,随后离开大杂院,往山下走。 呜呜! 寒风吹刮,山林呼啸。 万千思绪在姜异心头翻滚,像赤焰峰头飘荡的云雾,被风吹散,复又聚拢。 “牵机门,赤焰峰,凡役……说什么修道求仙,分明是血汗工厂的牛马耗材!” 姜异啃着嚼劲十足的牛肉卷饼,心里头直叹气,思绪轻飘飘转到前世上面: “二舅再婚,回老家一趟,随个份子吃个喜酒,结果碰见道士替我算命,说我‘命中要成仙,即将撞大运’。 本以为是好话,他娘的,怎么想得到是那个大运!” 占得这具身子也有七八日之久,姜异大致弄清楚什么状况。 原主乃北邙岭下,牯牛镇一少年,家世尚可不愁吃穿,只因父母早逝,又痴迷话本里头的剑仙故事,于是在一干亲戚的鼓动下变卖产业,前往府城拜入道学。 只可惜没甚天分,资质下乘,止步于练气一重。 等三年求学之期一过,就被安排到北邙岭的牵机门,成为赤焰峰七八间工寮当中的一名凡役。 “听着像是大专毕业,被学校分配到电子厂打螺丝……” 姜异自嘲。 所谓凡役,就是门中干活的杂工,并不归于“弟子”之列。 就如俗世求艺的学徒,没什么人身自主权,每日早晚听得钟响就上工、放工。 依着执役安排,前往“淬火房”、“磨刻房”、“锻造房”等地方,赚些符钱。 倘若侥幸突破到练气五重,兴许能升为执役;亦或者熬过十二年,等到期限满了,也可选择脱离牵机门,回归俗世。 “从打螺丝的血汗耗材,奋斗成车间骨干?听着像画饼。” 姜异不觉得这算什么盼头,牵机门并非传说中的仙道上宗,属于小门小户。 主要产出“百魂幡”、“百影法衣”和“白骨法剑”。 听名头就知道,妥妥的魔道! 各峰各房的凡役杂工,折损率颇高。 “只不过魔道,居然还会采取设立道学,选拔人才和耗材的可持续模式。” 姜异思忖,按着他的理解,普遍意义上的魔道不都是竭泽而渔,把凡夫俗子当做牲畜么? 替门派做工,居然还给符钱? 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至于贺老浑所说,劳什子的缝衣峰罗倩儿,则是经典的舔狗与厂妹的腻歪桥段,姜异全然没放在心上。 原主累死累活,上够六七个时辰,乃至八九个时辰,才赚得每月一两千余钱。 竟能挥金如土,为罗倩儿置办各种行头,租赁洞府,实乃被猪油蒙了心的蠢货之举! 换成自己,万万做不来。 “撞大运穿越,成了个梭哈的力工。好悬没给我留下债务,在血汗工厂当耗材就罢了,如若再还贷,这日子也不用过了。” 姜异步子迈得飞快,没多久就到山脚。 下院听着气派,实则只是几间白墙黑瓦的屋子,门口摆着两座石质狰狞恶兽,上头悬有斗大“道门”二字的匾额。 “魔道也是道,称个‘道门’没毛病。可既然喜欢给脸上贴金,干嘛自称‘魔道’呢?换我的话,便改口叫‘圣宗’了。” 姜异心里泛着嘀咕,抬腿跨过侧门,与在此驻守的管事接洽。 “你来的正好,今日人多,已排满了。等观澜峰的钟响,咱们就开始登记造册。” 管事说道。 姜异轻轻颔首,随后坐在前院大门,身前一长桌,上面摆着笔墨和书册。 他好歹进过道学,识文断字自是懂得。 牵机门在北邙岭颇有名声,因其“百影法衣”和“白骨法剑”的销路广,周遭魔道修士几乎人手一件。 所以不愁争先求着拜入门当凡役的“耗材”。 当中除去各大府城道学送来的不成器学子,还有许多山泽野修,以及不晓得从哪里得到消息的凡夫俗子。 姜异安静坐得片刻,大日跃出天际,群山峻岭披戴金辉。 观澜峰的钟声也鸣动了,拢共九下,音波轰隆,传遍周遭五峰。 管事把下院大门打开,外边排着长龙,粗略望去,竟有百余人。 “血汗耗材,也得上赶着当,这破世道,如何能修道长生!” 姜异由衷感慨,随后运足中气: “挨个来,莫要争抢!且记好了,交待清楚名姓、籍贯,若无证明自身的凭物,便安分离去!” …… …… “好了,回去等消息吧。明日应该就会张榜公示。” 未时过半,姜异把最后一人登记完毕。 待到下院大门重新关上,他慢慢整理起记录众人名姓、籍贯、出身的“鱼鳞册”,仔细归纳分类。 两炷香后,姜异处理妥当,将之详细报给管事: “登记者拢共二百六十三人,半数由道学推荐,有可信的‘照身帖’。 又有八十三人为野修、散修,需要勘察……” 不同于原主木讷寡言,姜异做事有条不紊,哪怕登名造册此种杂务也能办得漂亮。 管事听得这番汇报,心中颇喜,暗暗想道: “赤焰峰下来的凡役,眼力劲确实比其他峰强多了,省去我许多功夫。” 原先古板面容立刻多出几分笑意,柔声说道: “有劳姜师弟了。” 姜异赶忙拱手: “未曾列入门墙,当不起这声‘师弟’。” 管事摆手: “内门弟子本就稀少,我也非是什么了不得的真传大人。 咱们都在门中混饭吃,互称‘师兄弟’也无妨。” 姜异这才受了,口称对方为“师兄”。 管事自称姓林,曾做过缝衣峰的执役,后来身子不大行,主动放到下院担任闲职。 他翻看鱼鳞册,确认大致无误,缓缓开口道: “姜师弟,你头一回招新,里头有些门道,我却要与你分说明白。” 姜异心头“咯噔”一动,知道重头戏来了。 贺老浑作为赤焰峰的老资历,他都羡慕自个儿接下这桩差事,可见油水之多。 “此次招新,赤焰峰须补缺三十一人,采药峰九人,养魂峰十二人,缝衣峰四十三人。” 林管事似是担心姜异愣头青,耐着性子道: “这些空缺,有好有坏,不少道学出来的,都愿意使钱,让下院开个门路。 左右不过是抬一抬手的事儿……” 林管事讲到这里,特意瞧了一眼姜异,见得对方并无排斥之色,这才继续道: “你看,这两个,府城道学的徐金生,还有赵芳,他们一人想去采药峰的‘灵植房’,一人想去赤焰峰的‘磨刻房’。 前者作价一千八百符钱,后者六百符钱。” 原来是明码标价! 姜异恍然,旋即腹诽: 这年头,当血汗工厂的耗材牛马都得想方设法找门路! “类似这样的还有不少。姜师弟受执役差遣,主持招新,为下院登名造册,自是辛苦。 林某人绝对不教你白跑一趟。” 林管事晃了晃手掌,笑道: “分润两千钱!姜师弟可还满意?” 果真是肥差! 姜异咂舌,自个儿在淬火房苦熬一月,恐怕才能挣得这个数。 当即拱手弯腰: “师兄慷慨!师弟在此谢过!” 此子够上道。 林管事满意地点头,他这一趟赚个一万符钱不成问题。 之所以甘心分出两千钱,一是看在赤焰峰杨老头的面子,二是姜异做事卖力,着实让自己省了不少心。 双方商量好了,姜异遂开始“分配岗位”,稍后把册子递交上去,明日各峰的执役就会下来接人。 离开下院之前,姜异忍不住问道: “师兄,这些道学过来的,为何乐意花如此一笔大钱?” 他占得这具身子七八日之久,依着里头的零碎记忆来看,世道并未崩坏到过不下去的糜烂地步。 北邙岭归昭国治下,与多数封建王朝没甚区别,虽有苛捐重税,官吏盘剥,压得百姓喘不过气。 但总归能活! 尤其那些入道学的,或多或少家底不俗,否则哪能供得起三年求学的修炼之资。 完全没必要卖身到牵机门,甘愿做外门凡役,充当牛马耗材。 十二年做工苦熬,能够攒够符钱下山者,实则寥寥无几。 “姜师弟岂不闻,阎浮浩土,以道治天下!” 林管事挺起胸膛,笑吟吟道: “这个‘道’,自是囊括万有。甭管魔道、仙道、佛道、妖道,凡具法统,皆可治世! 五域疆土,莫不如是!” 第二章 所谓蠹虫,仙友贵安 阎浮浩土,正是此方天地。 其下万方疆土被划分五域,姜异看过道学的“简单教材”,晓得自个儿脚下之地,便是其一,名为南瞻洲。 听闻南瞻洲辽阔广大,十宗百国彼此征伐,毗邻蛮荒多杀多争,相当热闹。 只是道学的教材没甚干货,所讲的内容空泛模糊,姜异就记住两点。 一是阎浮浩土,共有四座道统显世,分别为仙、佛、妖、魔。 凡归于该道统之下的法脉,才被允许设立道学,广开山门。 牵机门便是魔道法脉的一份子。 二是散修,野修没前途,早被划拨到‘旁门’之流,连拜入正经门派做凡役都困难,只能去黑工窑找活儿。 非要对应,大抵就是没文凭、没户口的闲散人员。 见着姜异好奇,林管事乐得指点几句: “长生不死,举霞飞升,遨游天外,纵情逍遥,那是生具仙命之人,所走的道途。 姜师弟,似你我这般草芥,艰难求存,无非多赚几分符钱,多吃几口灵米罢了,一辈子都难见着‘真修’。” 这个倒是。 姜异点点头,就原主的所见所闻,莫说御剑乘风,移山倒海的大神通者了,便是驾驭水火,拘灵遣将的修士都很少见。 就拿牵机门来说,执役大多练气五重,再往上便是掌司,这个位置只能由内门弟子担任,约莫练气六七重之间。 至于门中究竟有没有练气十二重大圆满的修士,姜异还真不清楚。 而这,已经是他所能接触到的眼界极限。 “咱们再怎么难,到底也是‘修道之士’,勤恳一些,总归有望摘掉头顶的‘凡夫’二字,不至于在俗世泥潭里打滚。” 林管事昂起下巴,言语中有些傲然: “姜师弟,你想想啊,若无门派,你我又该去哪里赚符钱?若无符钱,怎么换灵米?更别说学法练功,增加修行了。 故而,山底下的凡夫俗子,挤破头都要入门; 道学童生,更是如此,委身门派才是他们唯一的向上之路!” 姜异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只觉着哪里不对劲。 修道先从“打工”开始? “林师兄。” 姜异试探问了一句: “倘若,散修野修聚拢到一起,占山圈地,开垦灵田,采集灵气……” 林管事大笑道: “那不就是‘外道’么。哈哈,千百年间倒也有过,都让上边的大人们弹指灭尽。 害,看来道学确实没甚良师,如同虚设。 姜师弟,你且记好了,阎浮浩土第一等的大罪,便是脱离法脉,悖逆道统!做道之蠹虫! 尤其无道统符诏,就私自开山门,立法脉的外道中人,十之八九都是蠹虫。” 道之蠹虫? 姜异神情略显古怪,这么一番“义正言辞”的话语,从魔道中人口中讲出实在违和。 他还想多打听消息,了解内情,争取对这方天地有个清晰轮廓,却见林管事摇头: “姜师弟,今日事毕,我得打坐修行了。日后得空,为兄再与之详谈。” 姜异识趣告退,心里有些羡慕,似林管事这等在下院养老的“退休人士”。 无须上工做事,便能“修炼自由”,每月还领着门派发放的“俸金”。 简直是牵机门众多凡役,置身梦中才过得上的好日子。 “不晓得我要熬多久,方能像林管事一样。” 姜异踩着山路,朝赤焰峰大杂院走去。 这方天地仙佛显圣,妖魔并立,较于前世,可谓无限广阔。 好不容易来上一遭,哪能甘心只做个凡役! “纵然是牛马之身,也想成仙,也想修道啊。” 姜异思索眼下的处境,他每天须得上工四个时辰,偶尔还得“加班”。主要在淬火房和锻造房两个地方打转儿。 所做之事并不复杂,前者是“控火”,用微薄真气操纵丹炉,令其保持合适热力;后者嘛,是以真气捶打精铁,制成粗胚。 这些活儿没甚难度,练气一重稍稍教上几天,熟能生巧便能做了。 仅是枯燥单调,且耗时耗力罢了。 “如果只做四个时辰,每月大约赚得一千二百符钱。住大杂院,须得交四百,吃喝的话,不饿坏身子的前提下,也得三百了。” 姜异细细盘算着,兜里没装符钱,山上山下都寸步难行。 牵机门中未对凡役做太多禁止,只要给得起符钱,也能够求法。 只不过要价高昂。 听一堂内门长老传授修行秘要的课,便是五百符钱。 学法的话,兑换练气层次的九品功诀一观,至少“万”字头起步。 更别提颇为珍稀的辟谷丹药,灵机充盈的打坐静室了。 “牵机门之所以显得大方,还是因为有法子把给出的符钱,再收回来。 这阎浮魔道,法统治世,倒有些意思。” 姜异琢磨着,莫名产生熟悉的既视感。 “门派赚钱门派花,一分别想带回家?” 一边考虑前路,一边徒步而行,没多久姜异就回到大杂院。 这是赤焰峰安排的“工寮”。 通常七八口人,甚至十几口人挤在一处。 姜异住的还算好了,记忆里有两百符钱一月的大通铺,二三十多号人混杂生活,脏乱差如猪圈牛棚。 大伙儿过往在山下,兴许是体面光鲜,锦衣玉食,可把自己卖到牵机门做凡役,便摆不得那些架子了。 魔道再怎么讲规矩,到底是沾了一个“魔”字。 大众修炼法子并不走正路,多半需要抽魂取魄,采血养精。 老实做工,本分干活,尚有符钱入账。 可要不守规矩,不懂分寸,只怕连皮带肉都得被吃干抹净。 “异哥儿回来了,今天没去上工?” 大杂院里,除去他和贺老浑外,还有姓李的一对夫妻,再添个姓秦的寡妇。 拢共四户,分别住着四间屋子。 与姜异打招呼的,便是秦寡妇。 这女子修为不差,碎嘴子的贺老浑曾做过猜测,当有练气三重。 “见过秦家嫂子。” 姜异打个稽首,礼貌招呼: “今日没上工,我听杨执役的差遣,往下院招新去了。” 秦寡妇笑吟吟: “那是好差事。瞧着你双眼红通通,恐怕在淬火房熏得厉害,我恰好煮了些甘菊茶,你且倒一壶喝着,解解燥气。” “谢过秦家嫂子。” 姜异说道。 寡妇门前是非多,他只寒暄几句,谢了对方一片好意,便钻回狭小屋里。 “倒像过去打暑假工的工棚。” 每月五百符钱租来的“单间”不大,就是个勉强遮风的地方。 四壁为粗糙的土墙,只容得下一张板床一方桌椅。 姜异常常觉着,这更像困顿住人生的笼子。 无端杂念很快被压下,他抬手揉了揉眼睛,想着要不要抓些药? 打从穿越过来,自己一双眸子就像进了麦芒,时不时被扎疼,确实不舒服得很。 “招新赚得一笔,加上这几日勤勉做工,身上也快攒个三千符钱了。 如果去内门听课,学习练气秘要,一次肯定不够,至少要花销两千钱……抓药之事,再缓缓吧。” 姜异这般想着。 他已不再是原先那个苦哈哈攒钱,只想梭哈给厂妹的赤焰峰力工。 既然来到阎浮浩土,最紧要之事,自然是修道! 身在牵机门,最直接的上进之路,无疑是求法! “这钱不能省!如若突破练气二重,别的不说,做工都能轻快些……” 姜异正思忖,忽觉眸子酸涩,似有金光闪烁,无穷无尽的蝌蚪小字从中涌现。 【仙友贵安!】 【大道革变,万象更替;请执此书,鉴查因果!】 第三章 伏请天书,赐我机缘 仙友? 谁? 我么? 姜异怔了一怔,眸中闪烁的金光缓缓凝聚,倏然化为书页形状。 紧接着,庞杂众多的信息翻涌,似海潮拍打,冲击精神,直令人眉心胀痛,突突直跳。 “执天书,鉴因果……” “凡生灵者,莫不具因生果……” “若掌天书,皆可鉴查之!” 姜异坐上木板床,背靠粗糙土墙,反复深吸吐气。 足足半炷香过去,方才逐渐摆脱头晕目眩的剧烈昏沉。 他抬起手晃了晃,倒映眸中的那页金纸,宛若虚幻之物,看得见却摸不着。 “天地间的事物,只要存在,从生到灭,都有痕迹。而这痕迹,便是因果,都逃不脱此书鉴查?” 确认天书金纸非是臆想幻觉,姜异心头兀然一松,如大石坠地。 他再望着仍然狭小逼仄的工寮屋子,心境悄然发生变化。 此前萦绕不散的那股子紧迫与焦虑,一下子就没那么重了。 连同对于前路的忐忑和担忧,也跟着消散几分。 “鉴查因果,无所不知……那,我目前需要知道些什么? 道学的先生曾有言,遍观阎浮浩土,凡修道登位,成就神通,必然离不开机缘傍身,自带命数……” 姜异默默思索,念头微动,依着给出制式的询问。 【伏请天书,示我之机缘。】 姜异反复斟酌,确认自个儿最需要的,便是有希望脱去凡役差事,不再做劳苦牛马的一桩机缘! 嗡的一声,那页金纸顷刻冒出古朴玄奥的蝌蚪小字。 璀璨金意如被勾动,荡起细微涟漪。 【所查之事:自身机缘】 【推演耗时:五息之间】 【例一:牵机门主峰有七品练气功法《行云生雨真灵诀》,藏于秘库当中,可破禁取之。】 【例二:采药峰乙字药田,今年收成极佳,百株遂灵草皆成熟,炼出两枚‘含元丹’,可服用增进修为。】 【例三:养魂峰……】 “这?” 拢共七八桩“机缘”,姜异很快就阅览完毕。 他不由皱起眉头,天书确实能够鉴查万般因果,了如指掌。 可所提供的“机缘”,皆包含莫大的风险。 就拿例一所说,凡役压根没资格进到主峰,更别说接近秘库,僭越者必被打杀。 采药峰出炉两枚含元丹,对练气五重以下提升颇大,这也属实。 但又怎么可能轮到自己? 内门弟子都未必分润得到! “兴许……是我提问方法不对。” 姜异略作考量,变更心念所想。 【伏请天书,示我当前可得且无后患之机缘。】 嗡! 那页金纸发生震荡,涟漪变得激烈。 好似密集雨点落入平湖,生出不小动静。 【所查之事:与自身契合之机缘】 【推演耗时:三个时辰……】 璀璨金意如水波动,却迟迟未曾凝聚蝌蚪小字,显示清晰答案。 “看来越具体的提问,所得结果的时间就越长?没事,我等得起!” 姜异心头火热,深吸几口气,莫名有种站起身走几步的冲动。 “害,我这养气功夫忒差劲了。要稳住,稳住。” 姜异自嘲一笑,默念“稳”字诀。 身陷谷底之人,陡然把握住一份希望,难免坐立难安。 也属人之常情! 只有真切在底层讨过生活,忍受牛马似的劳苦日子,才会懂得“翻身改命”四个字究竟多沉、多重。 就在他很想做些什么,发泄内心积压情绪的时候,屋外忽地传来大嗓门的声音: “异哥儿!我放工了,说好一起用饭……” 姜异揉了揉脸颊,将表情恢复到与往常一样,这才起身开门。 “贺哥辛苦,我正等着你回来。” 贺老浑那张糙脸里外泛红,想来也是在淬火房被滚滚热力炙烤,熬了好些时辰。 他一进大杂院便囔道: “可晒死我了!狗日的,今天炉子火力尤其旺,险些让我喘不过气来!” 姜异说道: “估摸着扇风的工友引火过猛,贺哥缓口气,歇上片刻咱们再去吃饭。” 贺老浑是练气二重,居然也熬不住淬火房的煎熬,可见今日上工着实累惨人。 “说什么明天都要换到磨刻房,四个时辰人都要烤熟了,遭不住、遭不住……” 姜异没做声,凡役上工哪有挑拣的资格,都是各房的执役做主,放牌抽签。 贺老浑抄起水瓢,咕咚咕咚狂灌几口凉水,等喘匀了气,才似活过来一样: “他娘的,为着几个符钱,真是累掉半条命!” 这样的牢骚,姜异听得太多。 做牛马嘛,受人驱使,谁能没点怨气? 往常他也没少叫苦,今日却显得淡然。 “大概,这就是天书所给的底气……” 姜异揣摩着心态变化,开口说道: “贺哥歇好了?歇好了,咱们就去‘冰火洞’。” “快走,快走,早盼着开荤了!糙米陈粮,实在吃得膈应!” 贺老浑闻言喜笑颜开,乐滋滋跟着姜异步出大杂院。 赤焰峰以南是工寮,顺着地势高低搭建院子棚屋,容纳凡役生活起居,差不离有个三四百号人。 往北则有好多依山造出的吊脚楼,悬于陡壁,靠在崖间,多为酒肆食铺,赌坊窑子。 这时候正值放工,颇为热闹。 穿着灰扑扑道袍的凡役们扎堆结伴,如参天大树间的渺小蝼蚁,攀爬穿行,或是觅食,或是歇脚,或是寻乐。 姜异所说的冰火洞,是一处开在崖洞内的酒家,里头摆着十几张桌椅板凳,有些像巴蜀老字号的洞子火锅。 许是不用自己出钱结账,贺老浑腰杆子挺得直,全没往日的精打细算,一进冰火洞就高喊道: “小二,来壶好酒!整两碗灵米,压实一些,可别偷手!再整些好菜!” “好嘞!这就去给两位道爷准备!” 店小二答应一声,便往后厨招呼。 没等多久,两大碗香喷喷的灵米饭就送到桌上。 果然如贺老浑所交待的,压得瓷实。 “冰火洞就这点好,老字号,不欺客!哪像其他的店家,不讲规矩,专坑凡役!” 贺老浑嗅着饭香,还未开吃就露出享受表情。 紧接着店小二又端出一锅蛇羹、一盘野兔、一只肥腻烤鸡。 “让异哥儿见笑,我足足两月没进过一粒灵米,肚里闹饥荒!先扒两口垫吧垫吧!” 姜异点点头,他练气一重,贺老浑练气二重,两人算是开了气脉的“入道之士”,对于灵气的需求不小。 练气五重之前,肉身都需滋养。 像平日里的打坐吐纳,便是通过周天运功,让真气行走百骸,涤荡内外消去杂质。 可无灵米、灵药补充,只靠练功就想增进修为,无疑如痴人说梦。 况且凡役每日辛劳做工,极大地挤占练功的时辰,修为更加难有提升。 这也是姜异和贺老浑如此珍视灵米的原因。 一碗香喷喷的灵米饭食下肚,不仅抵得上数日打坐,气行周天的功夫,还能使得毛孔舒张,躯体轻盈许多。 贺老浑如饿死鬼投胎,低头使劲扒饭,动作幅度虽大,却很仔细,绝不叫一粒灵米走脱,最后直把碗底舔舐干净才肯罢休。 “这才是修道之人该吃的东西!真真舒坦!” 享用完这碗来之不易的灵米,贺老浑松了松棉道袍的腰带,拿着野兔蛇羹下酒。 “一碗米饭就要两三百符钱,岂能有半点不是的地方。” 姜异吃相比贺老浑好看些,慢条斯理认真干饭,尔后抹抹嘴巴,开口道: “小二,给我也拿一壶酒。” 贺老浑眯起眼睛,好似意外: “异哥儿,你往日可是滴酒不沾,今天怎么……害,是我多嘴。来,哥哥陪你干一杯!” 话未问完他就摇头,仿佛想通个中缘由。 异哥儿这是决心斩断与罗倩儿的“孽缘”,借酒消愁哩! 第四章 道阻且长,亦要行之 几杯黄酒下肚,贺老浑有些醺醺然,辛苦上工大半天,来上这么一口,当真是惬意。 他与姜异的关系在大杂院里称得上不错,见着对方“借酒消愁”,开口劝道: “异哥儿,你看开些。罗倩儿她心高气傲,满脑子都想进内门,攀高枝。 你一个月赚的符钱,还不够她买丹药,租洞府,何苦纠缠。 咱们得为自己活着!你瞧瞧院里的老李,过得紧巴巴不说,还要被婆娘念叨没本事!” 姜异小口抿着黄酒,他自然不是借此消愁。两世为人历经过不少波折,心态早已锻炼出来。 只不过从睁眼成为魔道门派的凡役杂工,宛若牛马般日夜劳作,瞧不着挣脱牢笼的希望; 再到得天书,查因果,有望争取机缘,求个修道机会。 这当中的大起大落,滋味复杂,不足为外人道也。 必须得用酒压一压! “贺哥。” 姜异放下杯子道: “我往后就想踏实赚些符钱,看能否进内门听几堂课,求一门法,博个出路。” 贺老浑面露诧异之色,随即低下头: “异哥儿,你有上进心固然是好,但内门一堂课不便宜,而且……没甚用处。 听哥哥一句劝,这条路,走不通的。” 姜异挑眉,似乎觉得意外: “贺哥,你去过内门?” 根据原主的记忆,贺老浑这人乃赤焰峰的老资历,十二年期满之后未曾下山,仍然留在牵机门中。 平常按时上工却从不多做,熬够四个时辰或者完成份额便休息了。 打坐练功也不勤快,一直给人混吃等死,得过且过的固有印象。 “害,哥哥我也念过道学,也盼望过登顶十二重楼,成就筑基真人……” 贺老浑似被勾起心绪,发出感慨: “当初每月苦哈哈赚上两千符钱,睡大通铺,啃馒头,就为积攒入内门听课的费用。 一年下来总计去了十一次,却毫无所得。 门中长老所讲的东西,动辄关乎‘大道’、‘长生’,‘洞天’、‘福地’。 他们把无限广阔的五域山河铺开在你眼前,但只字不提如何迈出第一步。” 原来公开课没干货么? 不愧是魔道门派! 姜异心想道: 敢情牵机门不禁止凡役听课求法,为的是收割韭菜,压根就没想过传授真东西! “异哥儿,不怕你笑话,我至今还会梦见自己踏入内门,坐在坛下,与那些牵机门弟子一同听课……” 贺老浑眼角浮起细微皱纹,常年劳作加深岁月痕迹,让他堪堪四十来岁,就像个六十岁的小老头儿。 “这世上最毒的药,便是希望二字。 尤其对你我而言,谁生来想做凡役?谁不渴望做个修道之士,餐霞饮露,采气炼法? 但没戏!凡役只是消耗之材,而非修道之才!这个道理,我把符钱花干净才懂!” 姜异顿时沉默。 谁又想得到大杂院里最没上进样子的贺老浑,居然也曾有过坚定执着的向道之心。 “贺哥,魔道如此,仙道也如此吗?” 姜异岔开话题问道: “我听道学的先生提过,南瞻洲灵机不丰,远不如仙道治下的东胜洲。” 贺老浑又灌了几杯黄酒,许是劲头上来,说话也放肆了: “害,哪有什么分别。无非就是仙道入门不易,看重跟脚,魔道有教无类,物尽其用罢了。 你想啊,异哥儿,仙道、魔道,左右不过是修行之路,想求个长生不死,万古逍遥。 既然目标一致,迟早殊途同归,又会有啥子差别! 难道你是仙道就悲天悯人,把凡夫俗子当回事儿了?说白了,哪个大人会把蝼蚁装进眼里。” “贺哥有见解,有见地。再细说些……” 姜异立刻来了兴致,赶忙给贺老浑倒酒,想听些“干货”。 他自动忽略其间夹杂的不愤与不平,只挑拣有用的话。 没办法,身为凡役,自个儿所能接触到的信息委实太少。 “仙道与魔道的真正区别,其实就在于投胎分别。 你若生来没有仙道入门的父辈,或者高人一等的命数根骨,这辈子就没戏了。 魔道嘛,出身寒微也没关系,可以给你试一试、拼一把的‘机会’。” 贺老浑捏着条野兔肉,干嚼着: “我也是听内门长老说,东胜洲的灵机充裕,却被上宗统摄收拢,设下九品道箓。 若无跟脚,极难拜入门墙,不受箓,就难修道,只能当不入谱牒的山泽野修。故而常有东胜洲的仙道修士,跑来咱们南瞻洲谋生路……” 姜异咀嚼着这番言论,大抵有了定论。 如果说魔道修行是长路漫漫无止尽的“打工牛马”,仙道听着就像“考公上岸”。 “我那十一次课里,受用的东西不多,如今转告给异哥儿你一句。” 大概是今日喝得畅快,贺老浑说话爽利,不像往常遮遮掩掩,藏着掖着。 “仙道一途,父辈是真人,才好筑基,祖上出过练气十二重,才好进门。 魔道这条路,则在一个‘争’字,不拼不抢,无钱无依,此生便翻身无望了。” 姜异细细琢磨,表示认可。 成道自古就艰难,当然是步步险阻。 他看向贺老浑,想来对方正是被内门长老这番话打击到了,自感前路晦暗,这才选择“躺平”。 “贺哥字字珠玑,使我受益匪浅!” 姜异举杯敬道,特意还把酒杯放低,给足尊重。 “异哥儿,我瞧着你就有个练气五重的样子!使劲干吧!” 姜异这般作态,让贺老浑很受用,大喇喇道: “你还有啥想问的,哥哥我也算有几分见识……” 姜异并未往深打听,贺老浑肚里那点儿干货已被他掏得七七八八,只随口问了一嘴: “咱们为啥会叫‘魔道’?魔字又不好听。” 贺老浑喷吐酒气,摇头晃脑,好似背书一板一眼道: “魔道之‘魔’,其实有两重来由。 一是祖师爷的自号,定下的道统法脉之称,后面的徒子徒孙不好更改; 另一个嘛,这个‘魔’字非是行恶妄为,无法无天之意,而是不受戒律条框,罪业拘束,求个‘保全天性,不亏其身’罢了。” 姜异了然,深感这顿饭没白请,能恶补一番“基础常识”,好歹明白魔道是个怎么回事儿了。 两人喝酒吃肉,东拉西扯,直至亥时过半才消停。 姜异将账一结,足足花去四百符钱,腰包瞬间就瘪下去。 若无招新分润到的大笔进账,那真是心在滴血,肉疼得很。 姜异背着走路都踉跄的贺老浑,大半夜摸黑行在山道。 后者可能真是醉了,仍然碎碎念着: “异哥儿,你还年轻,千万别像哥哥我一样,自以为是修道之才,花光辛苦赚来的符钱才晓得,修道是水中捞月……那条路太难太难……听哥哥劝,混个练气五重,攒点符钱,下山去耍……” 姜异回到大杂院,只把贺老浑囫囵着扔上床,没多照顾。 反正修为在身,不至于冻出病来。 而后他坐在院里,吹了阵风散去满身酒气,这才洗漱进屋。 “纵然道阻且长,也要往前行之。否则,岂不是白撞大运了!” 姜异依然背靠着粗糙土墙,眸中浮现那页金书,蝌蚪似的小字闪烁不定。 在他给出前置条件之后,所得机缘只有一例! 【所查之事:与自身契合之机缘】 【例一:两日后,子时三刻,赤焰峰以北,山阴落木处,月华聚敛,垂落流浆,可设法吞服之。】 第五章 淬火房,做牛马 翌日一早,姜异睁开眼,身下仍是生硬的木板床,所住仍是狭窄散发着霉味儿的漆黑屋子。 与之前没有半分不同。 他用手支起身子,敲了敲脑袋,双眸直勾勾盯着某处,好似发呆。 布满蝌蚪小字的那页天书缓缓凝聚,表面流转幻彩光华。 “还好,还好,不是一场幻梦。只等两日之后……验证机缘了。” 姜异长松一口气,虽然凡役牛马的苦日子未曾立刻改变,但翻身的契机已牢牢握在手中。 他有心再问,那页金纸却又黯淡下去,触之不动,好似不能再支撑鉴查因果。 “莫非是这次机缘未消,所以没办法再做提问。 因果,因果,有因才能结果。前一颗落下,才能摘取第二颗。” 姜异暗道可惜,本来还想多问多了解,给自身提供更足保障。 过得片刻,他裹着那身灰扑扑的厚实道袍,从屋里推门而出。 来到院中,天寒地冻,水缸结了层薄冰, 姜异持着木瓢,舀水洗漱。 今日要上工,须得麻利些! 匆匆就着清水吃了几口饱腹干粮,姜异快步跨出大杂院,朝着淬火房行去。 赤焰峰半山腰为凡役居所,再往下容纳着各类铺子,便于采购生活。 接近峰顶的地方,便是做事的“工房”。 等姜异赶到,已经有好些“工友”聚众扎堆,乌压压挤在一块儿,显得热闹。 扫视过去,个个着灰扑扑的道袍,神色都不大好看,少见精神抖擞的,宛若被牲口贩子驱赶的骡马。 姜异默默地缀在后头,等着各房执役出来抽签放牌。 赤焰峰主要炼制“白骨法剑”,其下分出“淬火”、“磨刻”、“锻造”三房。 大致流程就是把门中采入搜集的坚硬骨头,先过“淬火房”,用炼炉烧去杂质,拣选可用之物,再去“磨刻房”刮垢抛光,最后进行锻造。 走完所有的步骤,才算一件合格的法器胚子。 凡役的作用,主要是充当实施重复操作的“工人”。 之所以不招茫茫多如野草的凡夫俗子,则是因为不管哪座工房,环境都颇为恶劣,若无体内真气抵挡,往往捱不过几天就毙命了。 “这魔道……似乎还懂得‘资产管理’?难道,这就是道统法脉与旁门外道的区别?” 姜异思忖着,在他看来真正的魔修应该是竭泽而渔,直接掳掠凡人,死一批就换一批。 咋可能设什么道学,培养耗材,定期招工进厂。 “异哥儿,来的真早。” 贺老浑不知何时也排进队伍,见着姜异就笑道: “昨儿失态,让异哥儿你见笑了,还劳你把我背回来。” 姜异摆摆手: “贺哥生分了,咱们都是一个院里的。多亏贺哥跟我说了内情,让我涨了见识。” 贺老浑露出笑容,一碗灵米饭和一顿酒肉,让他跟姜异的关系拉近不少: “招收的新人,过几天就进房了,咱们与杨老头讲讲,指不定能混个带新的差事,免得在火炉前受苦。” 姜异只笑笑,不吱声。 淬火房执役名叫“杨峋”,练气五重的修为,平日里性子古怪,很不好打交道。也就贺老浑仗着熟识与资历,敢多嘴说上几句俏皮话。 依着原主的记忆来看,能在赤焰峰做满十二年的凡役,并不容易。 中间太多“工友”死得悄无声息,连名字都没人记着。 偌大的牵机门,从不缺少妄想出头,使劲蹦跳,然后被丢进淬火房的炉子当炭烧,或者做了采药峰的花肥。 多做事,少说话,谨记自个儿的耗材身份,才能保全性命。 这是姜异默默定下的处世之道。 “开门了。” 未等多久,负责放工的院门洞开,三名唇红齿白的小道童持着签筒,逐个唱名: “郑大江,磨刻房……贺老浑,锻造房……姜异,淬火房!” 杵在队伍尾端的姜异,听见自个儿被叫到,忙上前领了铜签。 他瞧了一眼被安排到锻造房的贺老浑,对方正满脸苦意,想来摸鱼划水的打算是落空了。 “上工喽!” 不知是谁叫嚷一声,众多凡役如鸟兽散去,涌向不同工房。 轰! 姜异步入淬火房,内里高耸宽敞,几如大殿一般。 四方摆着五六座大炉子,足有丈许高,热力滚滚,蒸腾如浪。 他按着签子分配,走到其中一座火炉前边,旁边堆着小山似的森森白骨,瞅着就骇人。 这些“材料”事先经过处理,大多取脊骨、臂骨、腿骨,长度相当,约莫两尺。 姜异共事的“工友”,拢共四人,大家都是熟手,很快就各司其职。 有的搬运炭火,有的投放材料,有的把控温度,每过一个时辰就换班。 尽管淬火房内并未出现执役监工,仍旧井然有序,凡役们认真做事,不敢怠慢。 毕竟活计没完成,或者干得差,轻则抽鞭子,重则丢小命。 如何发落,全凭执役的心情。 “魔道的‘被优化’可不是开玩笑,下岗就等于跟阎王爷报道。” 姜异双手持着又厚又大的芭蕉扇,站定在火炉下方,对着通风的孔洞往复挥动。 哗! 焰光倏然暴涨,往上蹿了一大截,几个“工友”有的在底下添炭,有的则扶着梯子上到炉口,把根根坚骨送入内里。 淬火房里充斥着硫磺硝石的呛鼻烟气,再加上迅速升高的熊熊热力,不一会儿众多凡役就汗出如浆。 姜异自然也不例外,尤其他还负责扇风助火,这是淬火房最难熬的差事。 因其火势需要变化,既不能过高,也不能太低,必须专注凝神。 “不怪贺老浑抱怨连天,这淬火房确实比往日难顶得多。“ 姜异默默运转真气,驱散吸入体内的燥热火毒,每一下扇得恰到好处,让负责添炭和淬骨的工友轻松不少。 并非他天性踏实肯干,而是在工房做事也有讲究。 倘若常常偷奸耍滑,让旁人受累,次数多了名声就坏了,其他凡役便不会乐意跟你一同上工。 否则哪天出了差池,难保不会遭连累。 而被工友排斥,就很难长久呆得下去。 故而,姜异始终做好分内之事,从不给工友添麻烦,口碑颇为良好。 一个时辰终于是熬过去。 “异哥儿,辛苦你了,跟你上工就是轻快。” 一人接过姜异手中的芭蕉扇,开始换班。 “应该的。” 姜异嘴皮干裂,嗓子冒烟,实在没什么力气说话。 短暂休息一刻钟,淬火房再次恢复热火朝天的干活场景。 这回杨执役在场督促,更没人敢耽搁。 牛马做到深处,浑然不觉时日长短。 等姜异踏出淬火房,已经是日头沉坠,残霞照峰。 外边的冷气彻骨寒,姜异那张面皮如煮熟大虾,被烫得发红。 受风一吹,竟有些针扎似的疼。 “异哥儿,你这般拼命作甚?咱们日日都要来上工,做得凑合就行了。” 瞧着姜异这副样子,贺老浑连连摇头: “赶紧抓些药敷敷脸,原本挺俊俏一后生,这脸膛跟烧红的炭一样,好像抹了层辣子。” 姜异人在炉子近前烤得四个时辰,已然头昏脑涨,疲惫不堪。 他谢过贺老浑的关心,随后就到务工院交还铜签子。 上面被执役用朱笔划拉出四道痕迹,意思是四个时辰做工合格,不曾出错。 众多凡役皆要凭这签子领取符钱,倘若没被执役认可,便要克扣不少酬劳。 “好了,下去吧。” 等姜异交还签子,小道童将今日符钱记在账下,待得月中一并发放。 “这日子,要熬上十二年,方可有一丝喘息。” 姜异裹着厚实道袍,往半山腰行去,他没有因为得了天书机缘,便自认为将一飞冲天,从而不把做工当回事儿。 上辈子成功上岸的经验摆着,未走到公示那步千万不可觉着稳操胜券,先鸣得意。 “没拿到手的,都不算我的。” 姜异暗暗想道,继续本分度日。 静待两天后,机缘到来。 第六章 子时三刻,得吃月光 两日光景一晃而过,又到放工时辰。 半轮残阳被苍莽群峰一点点吞没,姜异走出淬火房,立身在沉沉暮色中。 他回想这些天,鸡还未叫就赶来淬火房,日落之后便奔回大杂院。 常常连饭食都没来得及吃,倒头沉沉睡去,翌日醒来又继续上工。 真如农户家养的骡子驴马一样,难有片刻停歇。 “倘若做满十二年,估计我也该两鬓斑白,气血衰败了,还谈何修道,谈何长生。” 姜异深刻体会到凡役之艰难,四个时辰的劳碌做工,赶着月底可能还要加班加点。 刨除掉吃饭睡觉,几乎再无多少空余,让打坐吐纳都成奢望。 “真是一分符钱一份血汗。” 每每念及于此,姜异就忍不住想痛骂原主。 那可是足足两三万的符钱! 得在淬火房捱多久煎熬,吃多少苦头,才能攒得下? 居然全部梭哈出去了?! 实在是鬼迷心窍! “异哥儿,可要一同去寻些好吃食?我看你这两天熬得快要油尽灯枯,赶紧吃点药膳补补身子吧。” 贺老浑觉着异哥儿再如此下去,很难撑到十二年期满,他在赤焰峰前后见过太多凡役,因为过劳死在工房。 姜异拱了拱手,随后道: “不了,贺哥,我先回屋睡一觉。我已向杨执役告了天假,明日看看情况,再去抓药。” 他那张尚算俊朗的年轻面皮,经过这两日火炉炙烤,瞧着与快枯死的树皮一样。 “杨老头到底有些人情味儿,准你告假。” 贺老浑叹口气,也未多言。 凡役本是当牛做马的苦命,碰到杨峋这样不恶意盘剥的,已属万幸。 运气差点,进到养魂峰、缝衣峰,每天都要悬着心,只怕哪日触霉头挨罚受罪。 “我耍一耍,再回大杂院。” 贺老浑交还铜签,便跟其他工友一同结伴,寻乐子去了。 赤焰峰除去肉铺、食肆、酒楼,似妓馆窑子这等风月场所也是不缺。 魔道不比仙道,并不着重元阳是否泄露。 况且,凡役上工艰苦难熬,一味压榨容易损耗过快。 所以门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乐得让底下人弄些皮肉买卖。 既让众多牛马有了发泄之处,也能把放出去的符钱收回。 一举两得! 别过贺老浑,姜异独自回到大杂院。 秦寡妇和老李一家正在灶房开火做饭,饭菜肉香直往鼻尖钻。 只有贺老浑那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儿,才乐意下馆子。 即便不吃灵米,顿顿大鱼大肉好酒好菜花销也不小。 见着姜异跨过门槛,秦寡妇主动招呼道: “异哥儿放工了。用过饭没?要不来我这儿垫吧两口。” 姜异咧嘴笑了下: “谢过秦家嫂子的好意,我累得很,没啥胃口,吃不下。” 秦寡妇的男人早些年被抽调去缝衣峰的“制皮房”,后无缘无故暴毙死了。 突然遭逢变故,自有段难捱的日子,姜异伸手帮过几次小忙,结下这段善缘。 秦寡妇虽存着照顾之意,可担心被嚼舌根子,没好表现得太热络。 只说道: “我熬了乌鸡补血汤,正好还剩一些,异哥儿若不嫌弃,晚点可以喝了。” 姜异又道了一声谢,这才回到屋内,倒床上睡大觉。 他确实是筋疲力尽,加上今夜子时三刻还要忙活。 干脆提前休息补足精神。 …… …… 子时夜半,大杂院静谧如水。 今晚月色清辉格外明亮,满轮倒映在水缸中。 哗啦一下,被木瓢搅成好几瓣。 “冷得很!” 姜异草草抹了把脸,精神抖擞起来,又到灶房把秦寡妇特意留的鸡汤喝下肚。 灶头微热,鸡汤没凉,暖烘烘的热意涌动在百骸,令他颇感舒服。 这个时辰,绝大多数凡役已上床睡觉,少数勤勉之辈,可能在抓紧功夫打坐吐纳。 呼! 姜异裹紧厚实道袍,呵出一口白气,向外走去。 不一会儿,他的身影就消失在冷峭寒夜里。 “应当是妥了。” 姜异沿着赤焰峰的林间绕了几圈,确认无人跟在后头,方才奔向北面的山阴落木之处。 冷风飕飕,吹过林间,脚掌踩进雪地咯吱作响。 半刻钟不到,姜异就寻到天书所示的“机缘”。 他脚步顿住,看得一怔,甚至屏住了呼吸。 只见悬于穹苍,大若圆盘的皓月洒下清辉,如水漫过莽莽群峰。 可能是地势的原因,山阴之处,天然凹陷,宛若盆状。 澄莹皎洁的一束束月光,竟是簌簌而下,似纷纷扬扬的雪片抖落。 然后被地势聚敛,渐渐地,银辉如浆,积蓄垂流,汇聚成一汪浅浅池子。 “天书诚不我欺!” 姜异深吸一口气,压住激动心绪,小心翼翼去到下方。 他的手脚沾染到银辉,有股子冰冰凉凉意味。 这两日身在淬火房,饱受炙烤,几欲干裂的面皮,被月光一抚,竟再无针扎似的刺疼。 “脱皮了?” 姜异感到面庞微微发痒,轻轻搓揉几下,干裂死皮如碎屑飘飞,露出新生的细嫩皮肉来了。 但他并没多关注这张脸的事儿,赶忙盘坐而下,开始运功练气。 “三年入读道学,唯一学到的有用之功,便是这个了。” 道学真正的功课,无非就两样,一是打坐静功,一是走桩动功。 前者养气,养神;后者养血,养身。 休要觉得简单,实则完全做到并不容易。 人心杂念何其之多,想要约束念头,坐上数个时辰保持呼吸不乱,心平气和,相当之难。 许多道学童生,来来回回读好些年都过不去这一关。 反倒走桩动功好上手,大抵是五禽戏、八段锦、金刚功之流,能够活动气血,强固筋骨。 “行功之先,神敛气聚,其息自调,进而吐纳,使阴阳交感,再行运各处。 冥心兀坐,盘膝屈股,足跟紧抵命门……” 姜异抚平胸中杂念,他来牵机门做凡役好几年,打坐功夫未曾落下,依旧纯熟。 坐定之后,便舌顶上腭,叩开齿关,吞吐呼吸! “好生清凉!好像喝着冰镇梅子酒!” 没过多久,姜异鼻尖萦绕两条白气,长短不一,伸缩不定。 被引落的皎然月辉,好像万千银丝,形如橄榄,累累贯串垂下。 他鼻吸口呼,匀细柔长,嘘呵之声彼起彼伏,将一缕缕月辉采入,徐徐炼化。 这个过程,尤为舒畅。 姜异如尝醇酒,醺醺然也。 活像贪杯之客,一口接着一口不曾停下,仰头酣饮。 丝丝缕缕的月光化为霜气,消融在四肢百骸,又如江河奔涌,行过周天之数。 仿佛涓涓细流,绵绵密密的真气,随着一遍又一遍的运转,逐渐壮大起来,发出鼓荡声响。 姜异凝神贯注,完全沉醉在呼吸变化,真气起落之中。 忽然间他感到心跳加剧,似有大鼓擂动,砰砰砰砰,震得发慌。 姜异端坐不动,努力保持镇定,道学先生叮嘱过,修炼当中任何异常都不可惶急失措,否则便有走火之危! “挺过去了,便是登上二重楼。” 再坚持半刻左右,月辉银浆被吃个干净,姜异练气的节奏也慢下来。 但他仍然牵动真气,一点点运转周天。 又过许久,积雪消释,寒露沾衣,裹着厚实道袍的身影,却像泥塑木雕,连呼吸都没了。 直至天边吐露晨曦,泛起鱼肚白了,姜异才睁开双目,汩汩真气似泉涌,令身躯多出几分勃然生机。 这时候,上方那一缕昼光跨越群峰,穿过林间,恰巧照在姜异的白皙面皮上。 通红脸膛,枯裂肌体,如今又是细皮嫩肉了,让晨曦一映,浮出晶莹玉色。 果然如贺老浑所说,是个俊后生! “成了。” 姜异眸光晶亮,满是自信,起身舒展手脚,寸寸筋骨铮铮作响。 各处好似劲弓拉开,气力极为充盈饱满,震得雪粒子蓬蓬散开。 “练气二重,成了!” 第七章 庆贺,送礼 姜异到底在道学念过三年,不是白白浪费钱财,厮混玩耍之徒。 他沉吟思忖: “先生曾说,万般大道第一步,都得从练气迈出去。 练气一重开脉,可以易筋壮力;练气二重,则为易骨,能令体坚。” 五域天下,甭管仙道,魔道,亦或者其他道途,万类修士皆要从练气起步。 而练气一境,拢共分为十二重楼,步步登高,直至圆满,方可筑基。 前边四重,是开气脉,养真元,打熬肉身。 等到筋骨锤炼坚似铁,脏腑浑然如一体,让肉身鼎炉圆满了。 便能迈过五重,开辟一“元关内府”,采纳灵机,积蓄底蕴。 整个牵机门,赤焰、养魂、采药、缝衣,这外门四峰。 最拔尖的,也不过练气五重的水平。 “易筋易骨,我皆完成了。” 姜异深深呼吸,微微运劲,只觉气血熊熊,宛若点燃狼烟,欲要冲破林间。 这是体魄大涨的表现! 如今他立身在练气二重,筋膜厚实,坚韧强固,骨硬似铁,力大无穷,单臂随便一晃,都有千斤之力! 放到俗世当中,俨然是万人敌! “不枉这一场苦等两日的‘机缘’。” 姜异心满意足,甚至有些恍惚。 想原主在山下苦修三年,好不容易才开脉,让百骸容纳真气经行,运转周天,步入练气一重。 后被安排到牵机门赤焰峰做凡役,纵然再辛苦,也会坚持打坐吐纳修炼。 如此又过四年,龟爬似的,勉强挪到练气一重圆满。 “数年苦修,比不得一夜之功。” 姜异在心底无声喃喃: “难怪道学的先生反复去说,‘凡修道登位,成就神通,必然离不开机缘傍身,自带命数’,这话当真不假!” 冷飕飕的寒风刮过,林间树梢,积雪簌簌,落到肩头,却被熊熊气血顷刻消融,化为一缕烟气。 姜异明白,这是他突破二重,生机茁壮勃然欲发,使得体内气血如脱缰野马,有些拉扯不住,难以收束。 他压住翻涌思绪,也压下沸腾气血,大步朝着大杂院行去。 “异哥儿,你不是告假么?咋还起这么早……” 刚到大杂院,姜异就撞见起来上工的贺老浑。 对方正觉着奇怪,异哥儿苦熬两天,都快把那张年轻好脸给烫熟了,如何还不躺着休息? 结果话到嘴边,抬头一瞧,顿时惊了。 “我滴乖乖!异哥儿你啥时候练气二重了?!” 贺老浑当场愣住,仔细盯着姜异已是细皮嫩肉的白净面庞,啧啧道: “怪不得姓罗的浪蹄子,前两年老爱黏着你,异哥儿确实生得俊,好个俏郎君。” 贺老浑这人咋咋呼呼,动静不小,令大杂院顷刻热闹。 住在另一头的老李推门出来,他和自家婆娘一同在赤焰峰做工,两人勤勤恳恳,攒着符钱分文不花,据说要供儿子入道学,拜进更好的门派。 “异哥儿好旺的气血!少年人的身子骨就是强!” 老李四十出头,却发丝灰白,头顶稀疏,瞅着像花甲之年。 与贺老浑类似,属于体力活重活杂活做得多,显得早衰。 “这两天记着吃好些,易筋易骨之后,急需进补,越是补得多,体魄涨得猛。” 姜异拱手,谢过对方的提点。 步入练气二重,筋强骨壮,体魄大涨,更需灵物滋养。 这个道理,他自是明白。 因此回大杂院的路上,姜异就在考虑是否要奢侈些,花点符钱多吃几碗灵米饭。 贺老浑半是羡慕,半有些酸溜溜: “异哥儿好像还不到十八吧?我这个年岁,才刚开脉堪堪步入练气一重。 你的修炼进度如此喜人,搞不好有希望在期满下山之前,冲到五重。” 秦寡妇挽着发,从屋里头步出,乌黑眸子滴溜溜转着,唇角含着笑: “异哥儿突破二重了?那该庆贺一番。妾身房里有从内门淘换的‘熊胆’,待会儿拿去泡酒。” 贺老浑小声嘀咕: “秦姐儿倒是大方,从百兽窟出来的熊胆不便宜吧。” 秦寡妇白了对方一眼,双手叉腰道: “我把异哥儿当弟弟看待,自是不会小气。你若哪天练气三重,唤我一声姑奶奶,也赏你一颗。” 贺老浑被刺了一句,反倒如吃仙药浑身轻飘,嘿嘿笑道: “谢姑奶奶赏!我与异哥儿交情好,异哥儿你且等着,等放工了,我替你弄两条灵鱼打打牙祭!” 见着秦寡妇和贺老浑都送“贺礼”,老李也想张口随一份,可被婆娘扯下衣角,就耷拉着脑袋不吱声了。 众人作态,皆被姜异看在眼中。 虽然身在魔道门派,但能表现人情味儿的时候,大家都愿意显出可亲一面。 不涉及根本利益的前提下,也没必要勾心斗角,互相迫害。 姜异对着几位工友拱了拱手,说道: “突破个练气二重,不劳诸位兴师动众,传出去也惹人笑话。 这样吧,晚间放工,由我做东,咱们在院里摆一桌,吃肉喝酒,如何?” 老李听到这话,再次与婆娘对视一眼。 后者拉扯衣角的那只手悄然松开。 老李笑呵呵道: “咱们到练气二重谁不是苦哈哈熬个十年八载,异哥儿能有这份勇猛精进,不容易。 我也凑个热闹,送六两灵米,熬上半锅粥!” 灵米金贵,煮饭必然不够,所以只能熬粥了。 这样一来老李夫妇也能分到不少,蹭顿饭加吃几口灵鱼,不算纯亏白送人情。 姜异看得懂这份小心思,也没觉得有啥不对。 底层牛马,哪来摆阔斗富做人情的底气,都得斤斤计较,精打细算艰难过活。 贺老浑竖起大拇指: “老李阔气!” 大杂院迎来久违的洋洋喜气,姜异挨个道谢,等到众人前去上工,院中才安静下来。 “就凡役来说,这辈子所能盼望的天花板,大抵就在练气五重。再往高,便不敢想了。” 姜异回到屋内,猛灌了两大碗甘菊茶水,让躁动心意恢复平和。 人逢喜事精神爽。 他不得不承认,刚才被大杂院的几位工友一贺一捧,确实有些飘飘然。 “姜异啊姜异,区区练气二重,哪能叫你沾沾自喜。” 姜异稳住心态,闭上双目,好似假寐。 眸中金意璀璨,书页倏然浮现。 第一桩机缘已了,因果结清。 可以再做提问。 【伏请天书,示我当前可得且无后患之机缘!】 姜异仍然采取原样句式。 天书翻动,金纸闪烁。 【所查之事:与自身契合之机缘。】 【推演耗时:一息。】 【推演结果:无】 “果然。” 姜异不觉意外。 人在赤焰峰,哪来这么多机缘给自己捡漏。 好比小池塘里钓大鱼,能得一条,已是侥幸。 咋可能天天爆护,满载而归。 如若这样,姜异还要担心是不是哪位大人暗中在打窝。 “再换个问题。” 姜异念头变幻,于天书金纸上勾勒字迹。 【我当前为练气二重,功法是没有品级的《正脉行气诀》,如何在修炼时间极少的情况下,保证修为进步?伏请天书,示我具体可行之策!】 既然暂无机缘,那便靠自己努力! 【所查之事:自身修行。】 【推演耗时:一炷香。】 姜异静静等待。 嗡的一声,如水荡漾的光华消弭。 密密麻麻的蝌蚪小字,徐徐呈现出来。 【推演结果:仙友为练气二重,急缺灵物滋养,但无品级功法,吐纳低下,真气难壮。 加之仙友修炼时辰不多,就现有条件下,建议按照以下几种方法……】 第八章 想头,盼头 “赤焰峰有一练气级的九品功法,名为《小煅元驭火诀》,可提升两成吐纳效率,若得执役看重,兴许能被传授……” “连续以九日的灵物滋养,夯实二重,巩固筋骨……” “赤焰峰地处于南,位属丁火,在午时三刻,靠近淬火房打坐练功,正逢阳火之气上升,当事半功倍……” 姜异静坐一炷香,记下天书金纸所提供的修炼之法。 “想要凭借天书,眨眼间立地飞升,果然不现实。” 他暗暗叹口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自个儿乃牵机门赤焰峰一凡役,所拥有的修道条件本就艰苦。 即便按照天书所示,逐一做到,大概只比往常增加四成左右的练功效率。 姜异预估: “从练气二重到三重,正常修炼时长约莫是‘五六载’之间。 依着天书给出的修行之策坚持执行,大概可缩短两年。” 这对凡役而言,自是够快,练气三重足以熬过十二年期满,攒数万符钱下山。 但于姜异来说,便差了些意思。 他有修道之心,更有入内门脱凡身之念。 若不尽早摘掉凡役的“凡”字,每天上工累死累活,哪挤得出时间积攒底蕴,冲击练气五重。 “踏实的路,走得慢。有没有捷径可寻?” 姜异又想了想,抱着尝试心态提出询问。 【伏请天书,能否直接示我练气一品功法全文篇章?】 【所查之事:功法全篇】 【推演耗时:十七年零五个月】 【推演要求:练气一品灵物】 “竟然还要相应的灵物换取……也对,天书鉴查一切,追溯因果,不可能毫无代价。” 姜异心下释然,随即再提异想天开的离谱问题。 【伏请天书,能否示我未来成道之机缘?】 嗡! 金纸大震! 蝌蚪小字宛若擂鼓,咚咚跳跃! 【推演耗时:十万三千两百劫】 “这……一劫该是多久?” 姜异有些懵了,立刻抹去字迹。 等金光消弭,因果勾销,他再做数问。 【伏请天书,能否示我长生不死之机缘?】 【伏请天书,能否示我在何处可捡漏法器?】 【伏请天书,能否示我北邙岭未被发现且主人已经坐化的筑基洞府?】 【伏请天书……】 即便姜异的问题很不着调,但天书皆有回应。 只是需要极为漫长的推演耗时,以及价值不等的灵物匹配。 而这两者都非姜异所能承受。 待他反复询问七八次,金纸表面浮动的光华黯淡,于是停住作罢。 姜异梳理天书给出的种种反馈 “天书鉴查因果,视我本身而定。倘若提出的‘因’过重,我接不住,那就无法凝聚‘果’。 立地成仙,白日飞升,纯属妄想了。” 适才那些不切实际的问题,姜异部分出于试探,部分也是想看天书极限。 大致了解,他又回到脚踏实地的成长路线。 【伏请天书,请示我该如何不留后患,获取五千至十万符钱?】 当务之急,应当先搞钱! 弥补修道资粮的不足! 姜异如此认为。 【所查之事:符钱】 【推演耗时:一个时辰】 “看来相较于‘机缘’,‘求财’所涉及的因果要少。” 姜异默默记下这点。 通过一桩桩问询,他大致可得出同阶之内,其“功法大于机缘”、“机缘大于外物”的高低排序。 今日未曾做工,难得有些清闲,姜异也没急着打坐吐纳。 练气一境的修炼,颇具章法与讲究。 他曾听贺老浑闲扯过几句,天地万物,山川大泽,日月星辰,皆有其气。 它们或清或浊,或升或降,各自孕育养化,而成“诸般灵机”。 未到练气五重,开辟那元关内府,便不能采纳灵机,为己所用。 只得仔细耐心,日复一日做些水磨功夫,积蓄真元锤炼自身。 似姜异所修的《正脉行气诀》压根不入品级,乃道学提供的授课教材。 打坐十分约莫就一两分效果,真元内气增长缓慢。 从某些方面讲,即便姜异无需上工,全心修炼,每日打坐一个半时辰便到限度了,再作努力见效收益也不大。 “赤焰峰居然还有九品功法,想必是在杨执役手上,并不外传。” 姜异惦记着那道《小煅元驭火诀》,如果弄到手,修炼效率便能再提一提。 “饭一口一口吃,路一步一步走,也不能操之过急。” 他压了压心头的浮躁之意,再次默念“稳妥”二字。 …… …… 赤焰峰的晚霞向来如熔金泼洒,浓烈至极,映照北邙岭的苍莽雪峰,也算一景。 只不过牛马似的凡役们劳作大半天,少有欣赏的悠哉心情。 随着最后一抹余晖落入大杂院,贺老浑等人提拎着各自的“贺礼”,准备开火动灶。 “异哥儿,你瞅瞅!费了好大劲,从冰火洞掌柜那儿讨来的两尾灵鱼,斤两虽少,打个汤也够了!” 贺老浑叫嚷着,像得胜归来的将军,人还没进院门,手里提着两条巴掌大的鲜红鱼儿先到了。 秦寡妇掩着嘴,打趣道: “贺老哥这两尾灵鱼,须得用碟子盛,万万不可用海碗装,否则怕要举着筷子找上好久。” 贺老浑倒也不恼,反而乐呵呵道: “鱼儿虽小,却也是一片心意。待会儿看我熬上一锅浓汤,保证鲜掉各位的舌头!” 他平常就爱跟妇人逗闷子,但秦寡妇是练气三重,不好随意调笑冒犯。 难得对方今日愿意理睬自个儿,可得抓紧多说两句话。 “灵鱼味美,久闻其名,就是没机会品尝。跟着异哥儿沾光了!” 老李抱着小半袋子灵米,瞧着当是粮铺放久的陈米,打开一闻有股子潮湿霉味儿。 他讪讪笑道: “多淘洗几次,就与新米一样了。” 姜异看在眼里,心头一叹,哪个凡役不是一分符钱掰成两瓣来花。 大伙儿过的就是这般日子。 随即又想痛骂原主,竟然大手大脚为一“厂妹”挥金如土! “我从肉铺割了十斤牛羊肉,几坛新酿的米酒,再配些瓜果点心,望大伙儿别嫌弃。” 姜异也花费七八十符钱采购一番。 赤焰峰上,牛羊鱼肉棉衣袄子这种吃穿不贵,唯独沾着一个“灵”字的修道资粮,动辄成百上千,消费不起。 “我和秦家妹子下厨。当家的,你把瓜果洗了,先摆上桌。” 老李的婆娘做事利落,挽起袖子便到灶房忙活。 秦寡妇笑吟吟把想要帮忙打下手的姜异按回去: “本就是为异哥儿你作庆贺,哪有让你做活儿的道理。且歇会儿,当回‘少爷’。” 贺老浑搬来板凳,支几张桌拼成一块,外边秋寒虽重,可大伙儿皆为练气修士,身强体壮抵挡得住。 他和老李谈天说地,什么都聊,姜异则作旁听。 最开始说的很远,多半是北邙岭哪家门里出了道材,哪个地方遭了劫修。 渐渐地,话题被拉回到眼前。 贺老浑磕着瓜子,剥着花生,嘴巴不停,话也不断: “老李,你两公婆这般勤恳,是想把儿子送到哪儿?昭国府城的道学,只教《正脉行气诀》,没啥值得花大钱的真东西。” 老李提到“儿子”,庄稼汉似的古铜面皮多出几分笑意: “北邙岭西边,有个坊市。我好早以前跟着杨执役去采买过几次,认得一位练气四重的老器师。 他说是从阴傀门出来,常年招学徒。我前些年把娃儿送过去,结果祖坟冒青烟喽,我娃儿竟有些天分。” 贺老浑眉头皱了皱,却未多言。 老李继续说: “做学徒,练本事,一年要八千个符钱。老器师看我娃儿聪明,开口减了两千。” 贺老浑到这才开口: “你们两公婆,一年做工攒个六千符钱,供娃儿学艺也不难。” 老李摇摇头: “害,贺哥你不晓得,哪里是六千能打止的!炼器耗材多,用料多,光这些支出,额外就要五千! 别的学徒能用起,我咋会让自家娃儿吃亏!再加点吃喝,娃儿也是长身体的节骨眼……反正加起来就一万四五个符钱了。” 贺老浑闻言哑然,难怪老李一家平常连肉食都不愿买,恨不得啃馒头咽咸菜。 敢情是养着一尊“四脚吞金兽”! “这两年开支更大。老器师讲,他有路子可以通到阴傀门内峰,只要我娃儿能到练气三重……没办法!还得努把力!” 姜异看向老李,对方眼里涌动着憧憬,盼头十足的样子。 “等娃儿进阴傀门内峰,再不济能当个执役,不必跟我一样,吃这份苦。我和婆娘也就不拼了。” 老李抿着米酒,眯起眼睛,满是安逸之色,好像已经看到那一幕了。 贺老浑笑着道: “哈哈,到那天,你俩公婆也能下山,脱去凡役之劳形,享享清福。” 老李摇头: “下山是要下山的,但享福就算了,生来的劳苦命,闲不住。我和婆娘说好了,拿着牵机门的白牒,去租几亩灵田。 听采药峰的工友说,内门弟子虽住在内峰,但想要去灵机充裕之地修炼,也得花钱租赁洞府静室,不便宜! 若能替娃儿攒个一室厅堂,让他松快些,死也瞑目了。” 贺老浑怔了怔,大口喝掉一碗米酒,只道: “得亏我没成家,更未生儿育女,否则这辈子像上磨的驴,休想停歇了。” 老李却道: “贺老哥,此话差矣。咱们辛苦做工攒符钱,为的不就是后半生有个着落么!儿女出息,比啥都强!” 姜异在旁听着,觉着碗里的米酒滋味复杂,这人之一生,究竟为何而活呢? 旋即,他更坚定内心的修道之念。 一切劳形,诸般苦累,唯有“长生”可以渡之! 未过太久,灵米熬出的喷香粥饭端到桌上,佐着酱好的牛羊肉片,别有一番滋味。 热腾腾的鱼汤摆在中间,每人都盛一碗,的确是鲜美异常,喝到肚中,暖和身心。 残霞散尽,群峰皆暗,唯有周遭工寮亮起零星光亮,仿佛江中渔火。 姜异所在的大杂院散发出来的烟火气、笑谈声,惹得路过凡役都要张望两眼。 他们好似在诧异,如此年复一年的牛马日子,这些人竟也能苦中作乐。 第九章 心不狠,无横财 吃饱喝足,姜异还想收拾一番,却被老李家的婆娘和秦寡妇挡回去。 她俩麻利打扫干净,不许旁人插手。 米酒口感偏甜,后劲却大,见风就倒。 贺老浑和老李饮得尽兴,如今人已晕乎乎抱着坛子,快要躺到桌底下了。 “异哥儿,再给我倒几碗……” “来来来,贺老哥,一起干!” “喝点儿马尿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老李家婆娘揪着耳朵,把人拽回屋里。 贺老浑则让姜异搀扶着,扔到木板床上。 等安顿好了,大杂院顷刻安静。 秦寡妇从屋里头取了罐蜂蜜,蒯上一勺,调和清水,递给姜异: “异哥儿喝杯蜜水,解解酒,明儿一早还得继续上工。” 姜异道谢,双手接过,原主总算做了件好事,结下这段善缘。 大杂院里,贺老浑看似跟自己走得近,但交情不算多深。 反而秦寡妇明里暗里颇多照顾,是最愿意帮忙的那个。 对方轻声道: “眼瞅着到月底了,各房必定又要赶工,还好异哥儿你突破练气二重,倘若还是一重,只怕熬得辛苦。” 外门四峰各座工房,最难顶的便是月底。 动不动就差了“生产进度”,需要凡役轮着赶工。 碰到杨峋这等心善的执役,还会补贴些符钱,若运气不好轮到缝衣峰的周扒皮,累到吐血都要自己买药。 姜异喝完蜂蜜水,酒劲确实下去: “秦家嫂子也要保重身体,我记着嫂子十二年期快满了,苦日子算到头了。” 秦寡妇幽幽叹气: “离了牵机门,下了赤焰峰,只是不用每日被赶着做工,日子依旧困顿着过,没甚差别。” 姜异宽慰道: “北邙岭坊市多,嫂子你练气三重,又懂得磨刻锻造的手艺,寻个商号楼铺做事不难,总比这一日日如牛马被驱策强些。” 秦寡妇轻笑,数年风霜让她眼角多几丝皱纹,但仍然瞧得出年轻时是姿容出挑的好人物: “异哥儿你心地好,可惜落在魔道。往后莫要再给罗小娘子使钱了,好生修行,咱们院里就你最勤勉,也最有机会修到练气五重。” 姜异抱拳笑道: “那就借秦家嫂子的吉言。待我练气五重的那日,必然奉上大礼,以全嫂子这番祝贺。” 秦寡妇直愣愣望着姜异,眼神显得恍惚,细声道: “往后别叫嫂子。我以前有个弟弟,像你这般大,也与你一样生得好模样。若不嫌弃,便叫我一声‘姐姐’。” 姜异从善如流,乐得攀这份关系: “好嘞,秦姐。” 秦寡妇眼角舒展,浅浅流露风情: “那颗熊胆我替你用高粱酒泡着,你每天尝几口,能养气血,清热毒。” 姜异再次言谢,见得夜深了,遂别过秦寡妇,钻回屋内。 房门一关,呼呼刮着的北风被隔绝在外。 今日的灵米粥、灵鱼汤,多少算是滋补身子。 姜异上床坐定,盘腿打坐,吐纳练功。 真气走足二十次,完成两轮大周天,直至百骸充盈之感方才作罢。 练气突破二重,每次行功都有丝丝热气从骨头缝往外冒,令气血大涨,生机茁壮。 这便是易筋易骨的好处,只要巩固稳住,气力就会持续增进。 据说能由着原本的千斤之力翻上几倍有余。 “想要迈入五重,须得令一丝丝、一缕缕的真气,沉如铅汞。一气呵出,悬浮不坠,算作圆满,否则撞不开元关,辟不成内府。” 姜异深深感觉到,无品级的《正脉行气诀》效用太过低下。 照着这般进度修炼,何时才能突破练气五重? 他按住杂念,眸内浮现金光,天书显化而成。 一个时辰早已过了。 金纸浮现结果。 【例一:大杂院内,东屋贺老浑,积攒三万九千符钱,藏在那床破棉被夹层之中。】 【例二:大杂院内,南屋李根生夫妇,共积攒一万五千符钱,用牛皮纸包裹,压在灶房角落的水缸底下。】 【例三:大杂院内,西屋的秦茹,攒有五万符钱……】 姜异默然无言,敢情“求财”机会都落在院里邻居这儿。 谋财先从熟人开始吗? 他摇摇头,只当没有看见这些例子,生怕多瞧两眼心生动摇。 前后加起来,十万符钱出头,足够自己添置一门九品练气功法了。 “亏得还是魔道修士!姜异啊姜异,你实在枉为魔修!” 姜异自我调侃,略过上面三条,另外再做挑选。 十几息后,他垂下眼皮: “凡役真是喜欢到处藏符钱,缝在兜裆布里,埋在大树底下……都等着十二年期满取出。” 姜异犯难了,自个儿就是凡役,如何不晓得符钱难赚。 窃夺牛马辛苦积攒的血汗钱,无异谋害好几条活生生的性命。 哪怕用“我乃魔修”进行粉饰,仍旧过不去内心那关。 “还是老领导说得对,人不狠,站不稳,心不狠,无横财。 我啊,着实不算个好魔修。” 姜异斟酌片刻,给自个儿狂灌几口熊胆酒,辛辣烈性冲过喉咙,慢悠悠撑起胸中心气。 念头闪动间,勾销这一提问。 “又不是穷到饿死的地步,何必平白造孽。” 姜异凝神,注视字迹消散的天书金纸。 璀璨光华接近沉寂,今日还剩下最后一次伏请机会。 他换个句式,再次提问。 【伏请天书,示我无主之财物。】 【补充条件:最好是牵机门中近年内身亡的弟子或凡役,他们尚未被发现的藏匿钱财。】 姜异脑筋转得很快,窃活人之财,略丧良心过意不去。 可拿死人的钱,便不算什么。 就当他们“投资”自己了。 毕竟,外门各峰几百号凡役。 最不缺的便是人不在,钱没花完的例子。 有戏! 姜异见得天书金纸闪烁几次,竟是直接给出结果。 “人死因果消?所以如此之快?” 他暗暗猜测。 【所查之事:无主财物】 【推演耗时:一息】 【例一:养魂峰凡役赵栓,五日前被填药田。他在山脚下的老槐树处,埋有符钱八千。】 【例二:缝衣峰凡役宋浩洋,两天前误入“夺心林”。他有符钱五千藏在鱼池。】 【例三:赤焰峰执役杨峋之子杨植,半年前折在百兽窟。他有一册《小煅元驭火诀》放于山脚别院。】 【例四:采药峰……】 看完。 拢共四桩“因果”,总计两万四千符钱。 姜异长舒一口气,这下腰包够鼓了,顿顿灵米灵鱼都没问题,顺便可以谋划着进入内门。 “今晚当能睡得踏实,睡得安稳。” 即便身下的木板床只垫着一层干草和褥子,姜异也觉得前所未有的适意。 不过他念头转动,又思忖道: “牵机门的凡役损耗,确实不小。被填药田,误入夺心林,连执役的儿子都死在百兽窟……须得尽早冲到练气五重,才能保全自身。” 第十章 三等活法,三重在望 一晃过去三五日,寒气愈发重。 雪粒子渐渐变成棉絮似的雪团,铺满外门群峰。 姜异刚放工就来到冰火洞,店小二主动迎上。 “异哥儿,还是老样子么?” 姜异轻轻颔首: “鱼吃腻了,可有旁的?想换换口味。” 店小二答道: “今日捕了些‘青虾’,是内峰灵池里头养的,味道好,也滋补。” 姜异问道: “什么价钱?” 店小二半弯着腰: “三十符钱一只,约莫有个八斤,看异哥儿要多少了。” 啧,确实不便宜! 姜异点点头: “有劳给我来十只虾,两碗饭,再添几道好菜。” 店小二把桌椅擦拭一遍,再上壶茶: “得嘞!异哥儿先坐,小的让后厨好生弄着!天气越发冷了,可要给你暖些酒?” “成。” 果然,有钱便能当大爷! 这待遇跟前面几次比,可要周到得多。 姜异念头一闪,旋即让店小二自去忙活。 以他的财力,便是把八斤青虾包圆也不成问题。 但一介凡役没必要引人注目,非得露财招惹惦记。 “吃吃喝喝,花销如流水。” 姜异坐在角落,心底里盘算,借由天书金纸的指引示例,他没费多少功夫就把那些无主财物弄到手里。 除去杨执役儿子所藏的《小煅元驭火诀》,暂时抽不出身下山找寻,其他的,皆进自个儿的腰包了。 得到这笔“启动资金”,姜异便开始吃灵膳滋养肉身,壮大体魄。 两万四千符钱的意外之财,随着这般花销,只剩下一万五六的数目了。 “自古没花钱的不是,效果立竿见影。” 姜异嘴角含笑,自个儿步入练气二重才多少天? 而今修为完全巩固,真气更是大涨,从原来的丝丝缕缕,已经凝成拇指粗细。 按照贺老浑的说法,大概已到“中期”水准。 等到两万四千符钱完全用完,应当就能突破练气三重。 姜异粗略一算,那得是入冬了。 “这修道之妙,妙就妙在稳步前进,攀登满足,叫人沉迷哪!” 他心想道: “我的资质绝谈不上多好,堪堪中下,勉强够得着门派的槛儿,离直接拜入内门当弟子有不小距离。 真要一边做工一边苦修,练气五重得是猴年马月!” 冰火洞里暖和又热闹,姜异把弄着酒杯。 老黄酒被红泥小炉一烫,酒香更浓,酒味更醇。 思绪随着热气一点点发散开来: “外门四峰凡役几百号人,至少三分之一与我相等。他们若是灵米灵食不缺,又肯下苦功的话,应该都能摸到‘执役’的边儿。 可众多凡役劳作所得的符钱,远远供不起这样的花销。” 姜异逐渐对魔道修行有了更清晰的理解。 倘若仙道是一部分人生来注定做山上逍遥的黄冠羽客。 魔道便是万万人齐闯一条独木桥,看谁能争先,谁拼命了。 未等多久,灵米青虾就端上桌,配着两三碟小菜和一大碗熊掌。 早两天前,姜异都是风卷残云,饿死鬼投胎似的。如今吃得多了,倒能慢悠悠品尝滋味,细嚼慢咽。 甚至于还有闲心,观察着冰火洞进出的食客。 能在赤焰峰经常下馆子,且吃得起灵米的凡役,大多不一般。 有门路,或者有背景,两条必然占一样。 姜异抿一口烫热的老黄酒,吃一只白灼的鲜脆青虾,再听着冰火洞内的闲杂言语。 这凡役的牛马日子,过得颇有滋味。 “听说缝衣峰的周执役发好大火!这个月的‘百影法衣’缩减两件,他挨了内门师兄的责备。我估摸着,缝衣峰的凡役这阵子不好过。” “这等内门才知晓的消息,郑兄也清楚?” “害,你也不想想,我姐夫是谁?” “险些忘了,郑兄是养魂峰罗执役的小舅子。” 姜异不动声色瞥向相隔不远的那桌,为首的年轻胖子很面熟。 他想了想,早起上工排队的时候看见过。 好像叫“郑大江”? 执役的小舅子,也属于关系户了。 难怪小日子过得挺美。 “郑兄,你为何不去养魂峰?赤焰峰的活儿,多辛苦。” 有人问道。 “你们懂个屁!” 郑大江喝了酒,有些大舌头: “养魂峰是炼制‘百魂幡’的地儿,凡役要抽‘生死签’,运气不好抽中死签,就得去落魂峡,替内门弟子探路!十死无生!” 嚯! 不止是郑大江的同桌工友一惊,姜异心头也跟着一跳。 这魔道门派,处处有坑啊。 待够十二年期满,囫囵着下山的凡役,能凑半数吗? “相比之下,赤焰峰苦归苦,却没那么容易丢小命!而且……” 郑大江想故意卖关子,吊胃口,可惜是沉不住气的性子,让工友吹捧几句就把话往外掏: “杨执役养老的年限到了,他儿子半年前死在百兽窟,我姐夫若愿意疏通,我往后兴许就是‘郑执役’了!” 这话一出,同桌工友赶忙跟着喊几声“郑执役”。 附和说些“可要多多照顾我等”的言语凑趣儿。 姜异细听一会儿,没有久留,他酒量一般般,只喝半壶老黄酒,剩下让店小二寄存着。 人走出冰火洞,寒风直往脖颈吹,还好练气二重的筋骨强健,转眼就驱走这股子刀刮似的冷意。 “同是牛马,活法也不尽相同。” 姜异在心底感慨,外门四峰最下等修士,便是自己这类凡役了,日复一日,麻木做工,艰难求活。 稍微好些,则是郑大江那种,背后有人罩着,倘若勤勉修行,混到练气四五重,多少能挣个“钱途”。 而上等者,莫过于“执役”,他们管着一座工房,几十号的凡役,且不必再付出辛劳,只需应付内门的掌司师兄。 “凡役到执役,大抵就是打螺丝的普工到车间线长,的确算一种地位跃迁。 凭借天书,我慢慢也从最下等的活法,往中等走了。” 姜异不贪心不多求,反正天书在手,迟早都能登上练气十二重楼。 这是他目前的野望! 回到大杂院,大伙儿都已睡下,安静得很。 咕咚。 姜异仰头把秦寡妇所送的熊胆酒,喝完最后一口。 辣嗓子的那股酒气在胸腹间涌动,进而产生丝丝热流。 随着这些日子的“进补”,体魄日益见长,真气运转的周天次数渐渐提上来。 已能完成五轮大周天了。 姜异问过天书金纸,练气二重圆满,可以突破练气三重的条件是,真气行经百骸,一炷香内走过十轮大周天。 所谓大周天,即呼气下沉,小腹运劲,降至会阴,分作两股,直下足心。 而后再吸气,舌舐上腭,从足心出发,上达头顶,合于舌尖。 这一呼一吸的真气相接,便是一个完整循环。 姜异记得原主勤奋苦修,足足七年,也就刚好走完一轮。 “十轮周天,三重在望。” 他暂且定下这个小目标。 临睡之前,习惯眨了眨眼。 天书金纸倏然显化。 【伏请天书,示我明日上工所需要注意之处,便于我趋吉避凶,不招灾惹祸。】 解决腰包干瘪的问题后,姜异就通过天书记录赤焰峰各人的信息。 他提出诸如【伏请天书,示我所认识的贺老浑,其人生平性情喜好】之类的问话。 数天下来,他已全盘掌握大杂院的几位工友,淬火房执役杨峋,这些人的性情喜好,以及不寻常的癖好。 像杨峋因为丧子,故而阴晴不定,容易动怒但体恤少年,偶尔发发善心。 其中,老贺、老李等人,只需六个时辰就能给出结果。 秦寡妇却要八个时辰。 至于赤焰峰淬火房的执役杨峋,则在十二个时辰。 姜异猜想,天书大抵是看修为高低,境界层次做出判定。 将赤焰峰这座“根据地”熟悉后,他又利用天书鉴查因果之特性,为自己“占卜”。 每日一问,趋吉避凶,免得哪天运势不佳,平白触霉头被打杀。 这是姜异得知外门四峰的凡役,常发生“意外”后,就开始坚持的好习惯。 嗡的一声,金光荡漾。 【所查之事:吉凶】 【推演耗时:三个时辰】 “明早再看。魔道修行,步步为营,当以‘稳妥’为上!” 姜异默念着“稳”字诀,安心进入梦乡。 第十一章 耗材,人材 【所查之事:吉凶】 【推演已毕,鉴于仙友隶属赤焰峰,上工之地多为淬火房和锻造房,给出几种可能……】 姜异醒来,唤出天书,双眸倒映密密麻麻的蝌蚪小字。 他用半炷香扫看消化,心头思绪起伏: “果然,人在魔道,每到月底就得注意些。 若非天书提示,我怎会知晓,赤焰峰今日有内门掌司下来视察,说不好便要遭一劫。” 依据姜异所问,天书给予回答,种种推演过后,金纸显出一种危象。 “内门弟子许阎心情不佳,当谨慎对待,切莫招惹。” 姜异默默记下,起身、推门、出屋,找到准备上工的贺老浑: “贺哥,你可认识愿意帮忙代工的凡役?我近日修行有所感悟,想要抽空积淀一天。” 贺老浑办这事儿向来拿手,他交游广阔,各个工寮都有熟人。 当即说道: “异哥儿又有长进?啧,看来没白滋补!成,包我身上,不过代工的价钱……” 姜异笑道: “照行情给,绝不还价。” 说来也好笑,外门四峰上工辛苦,凡役累如牛马,有些人是想尽办法多歇一歇,缓口气; 可还有些人干完自家活犹嫌不够,愿意再做一份差事,多赚符钱。 由此就生出“花钱代工”这一情况。 正常凡役做足四个时辰,约莫日入五十符钱左右。整月无休的话,还能多领一些。 但请旁人代工,甭管哪个房,至少八十符钱起步,倘若活计累人,便要涨到一百。 属于实打实的亏本买卖。 除非身体当真撑不住了,执役又不准告假,否则少见谁舍得花钱请人,代替自己上工。 “瞧我说的对吧,留着符钱给自个儿花,多舒坦。” 贺老浑还以为姜异最近生活滋润,是因为没了罗倩儿的缘故。 “符钱我先垫着,放工你再还我。加把劲,异哥儿,我还等着你练气五重呢。” 贺老浑本意是戏谑,姜异却认真点头: “必然不辜负贺哥的期望。” 我说着玩,你咋还当真了? 练气五重都能做一房“执役”了! 哪有这么好成! 贺老浑愣了一愣,心想异哥儿确实够呆,没甚风趣,难怪讨不到罗倩儿的欢心。 他摇摇头,径直上工去了。 这月异哥儿花销大,下月估计就难捱了。 今日找人代工,兴许改日就要帮人代工。 见着大杂院的工友们纷纷出门,姜异用完早食,裹着灰扑扑道袍,奔向山脚下杨峋儿子的那座别院。 牵机门是魔道治下,严格遵照法脉秩序,不行滥杀荼毒之事。 依着所谓的道统章程,甭管哪门哪派,只要入法脉的修士,就不能随意去屠城灭国,草菅人命,损毁地脉……纵然真的干了,事后也须进行补偿。 姜异曾听人说,北邙岭之前有位魔道掌门与人斗法,关键时刻,抽取一镇百姓魂魄炼法,惨胜对头之后,赔光家底上交“罚款”。 “道统法脉……” 他咀嚼着这四个字,越发觉得背后蕴含非凡意义。 牵机门周遭人烟鼎盛,不少凡役期满下山,攒够符钱腰包够鼓,干脆就地落户,做起山上修士的生意,渐渐聚拢变成城镇村落。 “有个做执役的爹,不说保证进内门,至少能在外峰过得很舒坦了,不受欺负。 可惜,杨少爷是多情种,但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自家老爹的小娘。” 姜异腹诽。 杨植恋上那位小娘,乃他爹的小妾,俗称“后妈”。 这段杨家父子之间的隐秘,是他通过天书指引获悉。 家丑不可外扬,杨峋没叫外人知晓。 因为这事儿,两父子闹得尴尬,杨植干脆搬到山脚下独自居住。 “便宜我了。若在赤焰峰,即便晓得那册九品练气功法在哪里,我也拿不到。” 姜异脚力飞快,抵达山脚,一路顺遂,并无波折。 那处别院靠近集市,大门紧锁,内里静悄,显然很久没人来过。 练气二重,筋强骨壮,翻墙过院自然不在话下。 好似回到自己家一样,熟悉布局的姜异推开书房大门。 片刻后,从书架暗格取出那本心心念念的九品练气功法。 《小煅元驭火诀》。 “要是玉简就好了。” 姜异听贺老浑闲扯,讲过一知识点。 内门弟子修炼高品级的功法,用玉简一贴额头就能烙印脑海,难以忘记。 无需自己背诵熟读,咀嚼精义。 取到功法,姜异没有即刻返回赤焰峰,反而在集市客栈要了一间上房。 “《小煅元驭火诀》算‘赃物’,解释不了来路,见不得光。 干脆默记,修炼,然后销毁。” 姜异如此想道。 他向来坚守“稳”字诀,身在魔道,尽量避免行差踏错。 “《正脉行气诀》没有品级,属于最粗浅的不入流功法。 不晓得这无品与九品之间,差别究竟在哪里。” 姜异关上房门,吩咐小二莫要打扰,旋即静下心翻看《小煅元驭火诀》。 “相较于《正脉行气诀》的周天运转,这道九品练气功法变化颇为繁复。 更妙的是,其中还有着如何开辟‘元关内府’的要诀……只不过具体到如何修炼,怎么陡然多出大段大段晦涩之言了?” 姜异眉头一沉,对着诸如“采铅补离,以铅补汞”、“煅烧元真,驭气生火”的难懂语句,他是越看越昏沉。 翻到最后,一个个墨字旋转,涨得斗大,充塞眼界。 “前世考公上岸的高材生,落入魔道成文盲了,这跟谁说理去!必然是道学的义务教育做得不行,让我没打好底子……” 姜异读得头昏脑涨,实难坚持,只能暂且扔下。 看来缺少明师指点的情况下,仅凭一本功法想要入门,无异于痴人说梦。 难怪杨植如此随意,将其藏在书架暗格,而非更妥当隐秘的进行保管。 若无深厚的修道学识支撑,哪怕叫旁人得到,也是满头雾水,如观天书。 咦? 天书! 倒是提醒我了! 姜异揉动两下太阳穴,缓解自己是文盲的残酷打击,眸光一闪,金光浮现。 “既然我看不懂,那么,便交由天书……内门弟子耗费符钱,请长老授课,所融会贯通的明悟理解,如何比得上天书亲传,来得扎实!” 【伏请天书,示我该功法之精义】 【补充条件:将该功法全篇记录,并以我能够看懂且理解的方式呈现】 金纸表面光华流转,蝌蚪小字逐步浮现。 【推演耗时:一天零九个时辰】 “只能再等一等了。” 姜异拿起薄薄一册的《小煅元驭火诀》,将其放到油灯上面,火苗点着纸张,文字化为焦黑。 天书已经把全文记录下来,用不着放在身上平添风险,可以直接销毁。 “果然,魔修靠个人努力翻身,有些异想天开了。 还得看‘时运’与‘气数’。” 姜异眼中升起明悟之色。 他所谓的时运与气数,简而言之就四个字。 天书助我! …… …… 等姜异回到赤焰峰,天边还剩下几抹霞,像要烧尽的炭,偶尔跳出一点残红,不耀眼,看着倒有些暖意。 山林间两三只寒鸦被惊起,驮着淡红的光,慢吞吞地飞回巢去。 大杂院里人声嚷嚷,隔着很远都能听见贺老浑的大嗓门。 “……谁晓得那小子如何触怒许师兄,害,都是命!” 姜异跨过院门,见着贺老浑、秦寡妇、老李一家凑在一块儿,开会似的。 看到姜异手里拎着串起来的纸包,秦寡妇问道: “异哥儿回屋啦?这是下山去了?” 姜异点头: “练完功下山逛了一圈,给诸位带些糕点尝尝味儿。” 他又问道: “发生啥事了?” 老李叹气道: “淬火房死人了。今日内门的许师兄下来视察,督促进度,说本月必须产够四十二件‘法器粗胚’。 丙字号工寮的小高做工手脚慢了,直接……被打杀了。” “这是马蹄糕,入口软滑,秦姐儿你试试。” 姜异拆开牛皮纸,给大杂院的工友散发糕点,嘴上问道: “事后怎么处理的?小高就白白死了?” 贺老浑摊手道: “还能咋办,照规矩来,小高练气一重,皮囊作价两千八百符钱,送去缝衣峰; 骨肉作价一千四百符钱,送到淬火房; 剩下那点儿,采药峰和养魂峰愿意收的话,拢共给个三千。 凑一块儿,折合七千二百符钱。 不晓得小高在山下还有没有族亲,有的话,领这笔钱算抚恤了。” 姜异分完几包糕点,自个儿拈一块栗子糕,细细咀嚼,滋味却复杂。 原来练气一重的凡役,连皮带肉加起来,只值七千二百符钱么? “许师兄打杀完了,息怒了,也没有滚刀,扔下八千符钱的票据。” 贺老浑又道: “咱们当凡役的契上写明了,生死有命,皆归门中。 若非北邙岭的法统还算森严,恐怕连赔偿都不会有。” 不只是姜异,大家都心有戚戚,觉着堵得慌。 人若没了,赔偿再多也无济于事。 况且,凡役里头无亲无故的不在少数,这笔符钱未必能有着落。 “散了吧。” 秦寡妇率先起身回屋,老李一家谢过姜异给的糕点,也跟着走了。 院里又恢复沉静。 姜异问道: “贺哥,今日代工的符钱多少,我拿给你。” 贺老浑说道: “九十。那人想要一百来着,我帮你砍了一口。” 姜异摸出一百符钱,交予贺老浑,顺势提了一嘴: “多的就当贺哥辛苦费。对了,贺哥,我还是想到内门开开眼界,长长见识,你有没有熟悉的门路?” 外门四峰的凡役,如非得了差遣,很难进入内门三峰。 倒不是牵机门明令禁止,不许凡役踏足,而是内门三峰高有千仞,陡峭难爬,猿猱欲度愁攀援,只有乘坐飞鹤才能前往。 贺老浑不愧是牵机门中的百晓生,当即道: “锻造房执役周光,他专做这个生意,内门负责豢养飞鹤的周长老,是他亲舅舅。” 这魔道之中,当真处处商机,只不过要沾亲带故,看背景门路。 姜异感慨一声,拱手道: “劳烦贺哥帮忙引荐。” 贺老浑长吁一口气: “害,异哥儿还是不死心么。成,我给你说一声,内门的传功长老每十天开坛,你哪天去听一堂就知道了。” 姜异诚恳道谢,虽然手持天书,鉴查因果,什么都能知道,但“工具”要懂得善用,而非一味依赖。 入内门听堂课,多了解魔道法脉,练气诀要,好给自己寻个方向,定个路子。 否则,眼界只局限在牵机门,终究是坐井观天。 回到屋内,姜异又想到凡役小高之事,纵然今日照常上工,自个儿未必会触到内门许师兄的霉头,然后身死。 但这种“劫数”能避则避,能免则免。 脑海里回荡着贺老浑的盘算话音,姜异内心如乌云遮蔽,催生阴霾: “练气一重,连皮带肉,折合八千符钱不到,真如牛马牲口被摆到肉铺宰杀贩卖。 我如今练气二重,撑死了,也就换个一万四五千的符钱。 内门的师兄,多半能拿得出来……” 姜异忽地笑出声,凡役心心念念所求的练气五重,为的是让内门师兄动怒火,起杀心之时,掂量一下能否赔得起? “耗材,耗材,耗费之材,恰如木柴填灶,煮饭烧水一样,本就是拿来用的。” 姜异忖度着,魔道法统治下,看似赏罚分明,井然有序,非是刻板印象里的自相残杀,纲常崩坏, 如若从下边往上看,便如屋外的沉沉夜色,浓郁如墨,黑云低垂,压得人弯腰跪地,抬不起头。 “还真是应了贺哥那句话,须得用‘争’、用‘抢’,才能博出一条前路。” 姜异静静坐着,任由心思起伏,渐渐地,随波逐流的情绪一凝,化为坚定之意。 自己绝不能再做“耗材”,被任意使用。 “要脱去‘凡役’之身,改掉‘牛马’之命,得先成为‘人材’。” 姜异想通此节,耗材随处可见,你不做凡役,有的是人抢着干。 想跳出这个法脉制定的“底层环境”,就要体现自己的用处。 有用之身,便是“人材”,不会被轻易消耗,能够多喘几口气。 “天书在手,崭露头角,倒也不难。” 想起贺老浑所说“本月要产四十二件法器粗胚”,姜异隐约有了头绪。 底层魔修翻身,先从当“人材”开始! 第十二章 秘方,眼缘 赤焰峰,淬火房。 几座大炉隆隆开动,热浪滚滚蒸腾,众人如泡在沸水,皮肤被烫得通红。 一根根森白坚骨被凡役沉入其中,借由旺盛火力淬炼杂质。 时不时地,炉中传出噼啪脆响,那是骨料炸碎的动静。 杨峋叹口气,即便送到淬火房的骨料都是精挑细选,可架不住炉火汹涌。 十成骨料只有两成合格可做骨材,用于抛光打磨,锻造粗胚。 剩下的,要么烧碎成渣,要么烤裂废弃。 “已然到极限了。” 杨峋眯着眼睛,扫过卖力干活的众多凡役,添炭的,扇火的,个个认真,未见懈怠。 想来是因为内门许师兄,前日打杀一名凡役的缘故,这些家伙没谁敢偷懒耍滑。 “赤焰峰本月要产四十二件法器粗胚,如今还差十三件,却只剩五天。 按着惯例,淬火房要出一百六十根可用的骨材。 这进度,如何赶得完?” 杨峋只觉得头疼,哪怕他多添符钱,把淬火房中做事的凡役分成两班轮着上工。 但生产之事的关键,首先不在于人手是否够用。 自己这儿所能给磨刻、锻造两房提供的“合格骨材”就那么多。 “即便两班倒,不休息,最多加上一成,让骨料有个三成左右的成材率……” 杨峋心情烦闷,虽说内门不至于因为生产进度落后,加罪于他。 但外门四峰每年都有考评,如果赤焰峰垫底的话,各方执役的俸金和下赐皆会被削减。 而且,按着磨刻房老唐、锻造房老周的性子,他俩肯定串通到一块儿,把责任推卸到淬火房。 说是自己提供骨材数量不够,致使达不成圆满进度。 “赤焰峰的三座工房,每月极限就是三十七件。内门师兄非得夸下海口,想在隋长老那边讨个乖,苦头却让我们来吃。” 杨峋满腹牢骚,尤其内门下来的许阎许师兄,也不晓得吃了哪门子的火药一点就炸。 尽管打杀凡役之后,给予符钱赔偿。 可自己还得耗费精力与时间,另外再招人手补上。 “一团乱麻,糟心得很!” 杨峋背着双手,人在淬火房转一圈,随后慢悠悠回到二层,靠在躺椅上打盹儿。 身后有道童扇风,旁边方凳摆着干果吃食。 倒是安逸。 铛铛铛! 观澜峰的钟声由远及近,传入淬火房。 放工的时辰到了。 杨峋抬起眼皮,好似睡了一觉。 他陷在垫着虎皮的宽大摇椅里,晃晃悠悠道: “真是年纪大了,动不动就困就乏……嗯?” 杨峋正要坐起来,眼睛余光一瞟,见着裹身灰扑扑道袍的少年站在楼梯口,垂手侍立。 他认得对方,正是赤焰峰的凡役姜异。 对方常在淬火房上工,扇火添炭颇为刻苦,做事也很踏实勤勉,是个可堪一用的耗材苗子。 杨峋说道: “放他过来。” 道童遵命,侧身让开。 姜异低头上前,恭敬行礼: “见过执役。” 这位掌管淬火房的老执役长脸秃眉,鹰钩尖鼻,天生凶相。 一看就不是好说话,好打交道的角色。 淬火房中的凡役,往常见着对方,那都是打哆嗦。 “嗯?你有何事?” 杨峋抬头打量,眼中闪过讶异之色。 咦,练气二重了? 赤焰峰上的凡役,年岁小到十四五,大到三四十。 面前这个少年让他有些印象,其人应当没过十八,却已经是练气二重。 一边做凡役,一边还能修炼,挺不容易。 姜异开口道: “我想与执役禀明些情况。” 杨峋素来不喜欢与凡役闲扯,换成旁人直接就撵下去了,可他瞅着姜异眉宇稚嫩,目光有些恍惚,难得多出耐心。 “说来听听。若是又要告假,老夫决计不允,淬火房正缺人手,容不得休息。” 见到姜异已至练气二重,杨峋先入为主,以为对方打算告假,积淀修为,巩固体魄。 毕竟练气十二重楼,每往上挪一步都极为不易,须得好好珍惜,每次打牢根基的难得机会。 姜异先是躬身拜了一下,随后不卑不亢,条理分明陈述道: “回禀执役,姜异并非是想告假。这阵子上工勤了,我常常负责扇火,发现骨料品质存在参差,有时候火势猛了,骨料便裂碎,可火势过小,杂质就多,磨刻易断。” 杨峋面皮微动,目光凌厉,斜斜瞥了姜异一眼: “你倒是心思细,善观察。你说得没错,淬火房的骨料,往往十成只能出二成,问题就出在‘控火’上面。” “这就是练气五重么?” 姜异浑身发紧,好似过电。 刚才一瞬间,躺在摇椅里的杨峋,宛若凶焰熏天的座山雕,令人惊悸慌神儿。 “此子确有几分静气。可惜了,是个凡役之身。” 杨峋心思起伏,稍稍坐直,从旁抓了一把干果,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淬火房最稀罕的凡役,便是晓得控火的老手。但,哪怕上工十几年,很多人也不一定把握得住分寸。 况且,一两个老手不会让生产进度快出多少。说到底,骨料参差,不好判断,四个时辰的苦功夫下来,勉强维持不出差错就算很尽心了。” 杨峋再次做出推断,认定姜异过来是表现自己,企图在自己面前讨个好印象。 想到这里,这位淬火房执役那点儿耐心迅速消退,摆手就要打发走对方。 “执役所言极是,老手懂得控火,最多让做工轻松些,无法真正影响淬火房中的生产快慢。” 姜异抢在杨峋张口之前,赶忙说道: “不瞒执役,我在山下之时,因喜好杂学,看过不少相关书籍。 当中有本《火工杂记》,记得尤为清楚,里面曾写过一种‘催化之术’,可令火力焰温平稳恒定,且更易烧化杂质……” 杨峋偏过头,终于正眼看向姜异。 他的态度发生变化,似乎来了兴致: “哦?你细细说来。” 成了! 迈向人材的第一步! 姜异屏息凝神,把天书示下的“秘方”娓娓道出: “书中写明,如果取‘寒水石’与‘灰磷粉’以三比一混合,可让火焰平稳不急不躁。 我苦苦思索,结合做工观察与经验积累,稍加改动了一些。 倘若每次开炉,先引火扇风预热一刻钟,再将备好的催化之物投入底部,应当能使骨料的合格几率,添个三成左右。” 杨峋掌管淬火房足足三十年之久,对三座工房的种种步骤了然于胸。 他一听便知姜异献上的“秘方”并非胡诌,双眼顿时发亮。 “寒水石、灰磷粉,这些料倒是不难凑。” 杨峋眼中的欣赏之色愈发浓郁,且还掺杂着一丝惊异和审视。 此法若成,不仅淬火效率提升,因其火势更稳,骨料成品必然拔高。 总而言之,这是好事! 杨峋越想越激动,忙得起身,打算尝试。 他拍了拍姜异的肩膀,这是他第一次对凡役做出亲近的举动: “好,很好!姜异,你心思缜密,肯动脑筋!是个好用的人材!” 姜异嘴角扯动,这话听着不咋好,但放在魔道确实算得上夸奖。 魔道法脉,不养闲人! 先得有用,才能出头! “此法若真的有效,老夫必定不会亏待……你想要什么?” 杨峋直勾勾盯着姜异,语气淡淡问道: “献上秘方,依着门规,可以奖赏两万到五万符钱不等。放心,老夫不会昧掉。 另外的话,老夫还乐意抬举你,升你做个‘检役’,往后留在淬火房,不必再扇火添炭。” 嚯! 姜异恰到好处表现出感激之色,态度恭敬道: “只想为执役分忧,不求得多少赏钱。” 杨峋闻言一愣,以他的阅历,自然听得出这是言不由衷的奉承话。 可也奇怪,由着面前这少年道来,并没有丝毫谄媚之态,阿谀之意,反而让人舒坦受用。 “你小子嘴巴还挺甜,别高兴太早。这法子能不能用,还得试过才知。” 杨峋面是冷的,话是硬的,态度却比之前好很多。 “行了,你先下去。亥时二刻再来淬火房。” 姜异告退之前,壮着胆子道: “执役能否赏我些干果,嘿嘿,我自幼喜欢吃甜食,尤爱‘荔枝干’。” 杨峋怔住,好似感到意外,语气却莫名柔和: “你也喜欢‘荔枝干’?拿去吧,这是老夫亲手所制,挑选南岭的新鲜荔枝晒了,放到瓮里密封百日……害,与你讲这些作甚。” 姜异双手捧着那把荔枝干,却道: “禀执役,我晓得这荔枝干制之不易,不仅要日晒,还得用无烟炭烘上两道,如此才会保持芳香风味。” 杨峋定定望着灰扑扑的道袍少年,那副凶相竟然一变,透出几分慈蔼味道。 “你怎么懂?” 姜异眸子清澈,腼腆笑道: “我打小就嘴馋,还未拜入门中,尚在山下之时,阿爷常做荔枝干,给我解馋。” 杨峋“哦”了一声,喃喃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姜异欢天喜地,活像逢年过节讨到赏钱的孩子,快步下楼去了。 徒留杨峋怔然不动,好似陷入某种回忆。 “老爷!” 直到伺候起居的道童唤了一声,他才猛然惊醒过来。 “怎么会……这般相似。” 杨峋垂首,好似畏寒,双手笼在袖里。 “难道真是缘分?” …… …… “人与人相处,眼缘最重要!尤其上位看待下位,重在一个‘顺眼’! 不晓得杨执役瞧我,有几分顺眼……” 姜异想着前世老领导的淳淳教诲,将一颗荔枝干送进嘴里,细细品尝那股子香甜。 脚步飞快,踩过雪地,一会儿就到半山腰的大杂院。 贺老浑招呼道: “异哥儿,你和杨老头说什么呢,见你在二楼待了好久。” 他今日抽到淬火房上工,本来想与姜异结伴,结果半天也未等着人。 “也没讲啥,就讨了一把荔枝干。贺哥,要不尝尝?” 姜异并未大肆宣扬自个儿即将“升官”之事。 从“普工”变成“质检员”,算不得多大的提拔。 无非就活计轻松,多些空闲,距离入内门有着不小的余地。 可谓是“上岸尚未成功,自个儿仍需努力”! “啧,味道蛮不错!杨老头转性子了?我听说内门催得紧,外峰各房执役诸多抱怨,底下凡役更累得发昏。” 贺老浑就着冷水搓弄滚烫的面皮: “月末难熬……不晓得要折损多少凡役。这日子越发不好过了!” 姜异看了两眼,大杂院里就他和贺老浑,老李一家和秦寡妇都未放工,想来是赶着“加班”了。 “异哥儿,你饿不饿?咱们整点吃食去?” “我还好,先歇会儿。” “那行,我打打秋风混口饱饭。明日得做五六个时辰的苦功,人都快累垮了。” “贺哥有空的话,帮我带一壶‘回甘藤茶’,年份最好老一些!” “那玩意儿又苦又涩,跟喝药似,你也咽的下去?搞不懂你的口味!” 贺老浑自顾自嘀咕着出门,姜异则回到如牛马棚户的小黑屋。 “幸而天书在手。” 姜异盖上眼皮,默默复盘今日言行,自觉没啥出错的地方。 金纸飘过数个提问。 【伏请天书,示我改进淬炼骨材之秘方】 【推演结果:取寒水石,灰磷粉,槐木芯……】 *** 【伏请天书,示我赤焰峰淬火房执役杨峋之生平】 【推演结果:杨峋,原昭国边陲武官之子,出身凡俗军伍世家。年少时家门遭仇敌血洗,拜入魔道法脉牵机门……】 *** 【伏请天书,示我赤焰峰执役杨峋心中执念与当下烦忧】 【推演结果:其人外凶内荏,又经丧子之痛……】 *** 【伏请天书,示我可得赤焰峰执役杨峋好感之举】 【推演结果:其人厌恶浮夸油滑,欣赏沉稳务实,好零嘴吃食,倘若多流露少年一面,纯真稚嫩……】 姜异仔细重温天书所示,与自己对照,确认并未用力过猛,这才安心。 “没有白费这几天的推演耗时。” 念及因果业已勾销,姜异干脆再做今日最后一问。 【伏请天书,示我如今修为之进展】 【推演耗时:十息】 【推演结果如下】 【天书命主:姜异】 【境界:练气二重(七成七分)】 【修炼功法:《正脉行气诀》(不入品)、《小煅元驭火诀》(九品)】 “七成七分,离着练气三重,倒是不远了。” 姜异顿感安心,想来自己入冬之前当能突破。 第十三章 驭火,升官 亥时刚过,姜异就到淬火房外边候着。 依着天书所示,杨峋不喜做事迟误之人,因此早来更能增添好感。 “凡事讲求细节。” 姜异心想道。 没料到上辈子当秘书的经验,还能活用于魔道。 果不其然。 亥时一刻,杨峋的身影就出现在山道。 对方着执役黑袍,须发皆白,加之长得凶恶。 大晚上瞧见,直叫人发憷。 杨峋目光如刀,扫过姜异肩头,棉絮似的雪团沾着灰扑扑道袍,已经浸湿一块。 他面露冷色,沉声说道: “天寒地冻,来这么早作甚?木头似的,站在这儿吹风!亏老夫还觉得你脑筋灵活,如今看来,也是蠢笨!” 劈头盖脸被说了一通,姜异也不恼不怵,只撩开棉袍,露出里头揣着的莲盖铜执壶。 “执役您瞧瞧,我特意带了热腾腾的茶水暖身子,并不冷。” 杨峋没搭理故意卖乖的姜异,打开淬火房大门,说道: “老夫已命人购来两箱寒水石和灰磷粉,以及其他辅料,你把催化秘方调配出来,试试效果。” 姜异亦步亦趋,跟在杨峋身后,得到吩咐也不多言,立刻撸起袖子埋头苦干。 他先打开炉子的风口,把大小均匀的寒水石投入进去,随即又铺上一层灰磷粉。 接着取出槐木芯磨成的粉与草灰相合,添加少许的石灰水,精心调和。 “好了。” 约莫两刻钟,姜异麻利做完。 杨峋状似等得太久不耐烦,摆手道: “赶紧去洗把脸,弄得脏兮兮,像什么样子!” 姜异只挠头笑笑,宛若挨长辈训斥的顽劣孩童,把脸上蹭到的乌黑痕迹用水抹干净。 杨峋全程注视,眼中神色复杂,待姜异捯饬好了,他才开口道: “老夫这就开炉引火,稍后由你负责添炭投料,看能否起效,产出合格骨材。” 姜异点点头,眼底掠过期待之色。 他得到那册《小煅元驭火诀》不久,凭借天书解析精义,正在认真参习。 如今已至‘入门’层次。 杨峋能稳坐淬火房执役位子三十年,除去个人练气五重的深厚修为,想必更是把《小煅元驭火诀》炼到高深地步。 否则的话,岂会连下来视察的内门师兄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自己近距离观摩之下,兴许会有所领悟。 “看好了!” 杨峋中气十足,低喝一声,放出元关内府所积蓄的雄浑真气。 轰的一声,如雷出山中,震得音波炸裂! 姜异只觉得狂风扑面,气浪翻涌,险些没稳住身形! “好强大的真气……不对,比真气更凝练,更厉害!这就是练气五重,开辟元关内府,吐纳灵机之妙么?” 姜异暗暗忖度着,目光牢牢锁定运使驭火诀的杨峋。 那袭执役黑袍鼓荡之间,滚滚热浪如瀑冲刷,迎风就涨,顷刻变大,化为数条狂龙! 真气外放,赤焰腾腾! 这般景象让姜异看得怔住,不禁想道: “纵有十个、百个‘我’去抵挡,都要被镇杀! 九品功法,练气五重,的确不凡!” 受到杨峋气机波及,宽敞如大殿的淬火房,好似浮沉在汪洋的一叶小舟,不住地摇晃。 “起!” 杨峋虚虚抬手,凭空抓握,重若千斤的巨大炉盖被掀飞。 旋即张口吐出一个“引”字,澎湃真气恣意狂涌,仿佛长绳抖开落下! 数条栩栩如生,张牙舞爪的火焰狂龙,如被紧紧缚住。 竟然无比乖顺,接连钻入炉中。 七八息后,腾的一下,炙热地火被牵动,熊熊燃烧充塞炉壁! 浓焰咆哮,熔金销铁! 站在下方的姜异额头冒汗,面皮发烫。 “驭!” 杨峋掐诀一指,登时就把沸腾地火压得服帖,由炽白转为青色。 真气操弄之下,这股猛火分作数十条细蛇,游动盘旋,悬在炉中。 寒水石毕剥作响,灰磷粉嗤嗤冒烟,两者交融,发挥用处。 “到我了。” 姜异也没闲着,动作敏捷,挥铲添炭,控住火力。而后登梯,一边投放骨料,一边洒水调和。 坚硬如铁的骨料置于热浪中间,被烧化杂质,褪去浊色,炼掉腥气。 整个过程足足持续半个时辰,姜异前后投入五十根骨料,竟然有半数成材,呈现合格品相! 良久。 炉火渐熄。 杨峋徐徐收功,真气归于元关,下沉内府。 他扫过骨材,根根莹白,宛若玉质,隐隐透出温润之色,由衷透出赞许之色。 姜异献上的秘方,果然是立竿见影。 如此成色,远超之前! 这下子内峰催赶进度,怪罪不到自己头上,该轮到唐聪和周光两人焦头烂额了。 “好得很!” 杨峋那张凶相面皮,倏地咧嘴发笑,像夜枭长嘶,听着怪瘆人。 “姜小子,你为我解决一桩大麻烦!我杨峋做事讲究,绝不亏待别人……说吧,你想要些什么?” 姜异好似一激灵,这种关头最考验本事。 就如老领导问你要什么,不开口,便是生分,真开口,又不能过头,否则不知进退。 须得迎合上位心意,做到恰如其分。 “我只是从故纸堆里侥幸翻出点东西,不敢求赏。” 姜异以退为进,等杨峋表态。 后者闻言,那双鹰眸紧盯着他,哼了一声: “少来这些虚头巴脑的!老夫说了不亏待,便是不亏待。你做事痛快,说话却磨磨叽叽,像个娘们! 差事我已给你换了一个轻省的,接下来还想要什么?符钱?亦或者……其他?” 姜异知道火候到了,略作沉吟,仿佛经过认真思考,才开口道: “长者赐,不敢辞,既然执役发话,我便厚颜一说。 姜异别无他想,只求执役能准我一个‘上进’机会。” 杨峋挑眉: “哦?你想如何上进?” 姜异深吸一口气,仿佛天人交战,壮着胆子出声: “惟愿修行,做一道材!” 八个字落地有声,坚定不移,宛如金石交击铮然作响。 杨峋不禁愕然,皱眉回应: “你可晓得区区一凡役,说要做长生道材,有多好笑?牵机门内峰的师兄都不敢堂而皇之,讲这句话!” 姜异拱手于身前,垂首俯身,姿态恳切: “不敢欺瞒执役,姜异入门七年兢兢业业,纵然疲累不堪,也未曾忘记修行,只因心头有一成材念想! 我岂不知此言狂妄,但若连说出口的胆子都没有,那姜异便真是一块等着被用完即弃的‘耗材’!” 杨峋双手负后,面容沉静,冷眼注视着道袍少年。 在他心头实则翻涌惊涛骇浪,这番话,自己并非第一次听。 “儿子不求长生久视,只求……只求见一见道途风光!纵是死在半路,做了路上的垫脚石,也好过浑噩一世,不知其味!”” 两人竟能如此相像? 杨峋一时有些痴了。 良久。 他缓缓转过身,背对着姜异,声音听不出喜怒: “道材……哼,年岁不大,口气不小。” “务工院的案牍室,有一《小煅元驭火诀》,可自行翻阅。 能悟多少,看你自己的造化。” 姜异再次拜谢: “执役大恩……” 杨峋却像懒得听他再说奉承话,直上二层,淡淡说道: “把那壶茶拿过来,给老夫解解渴。” 姜异赶忙取来放在一边的莲盖铜执壶,里面正是让贺老浑捎带的回甘藤茶。 水线注入,倒入茶杯。 因着淬火房热浪蒸腾,这壶茶并未凉掉。 杨峋靠进那张摇椅,抬手接过茶杯。 茶汤浓郁,色泽红褐,杨峋入口轻抿: “你这点儿年纪,怎么就喝苦茶?” 姜异侍奉在旁,腼腆笑道: “我爷爷爱喝,专好这口醇和陈香,我跟着养成习惯了。 这回甘藤茶还不好找,只有养魂峰的‘芳兰茶铺’才有。” “你在山下可还有亲族?” “爷爷过世,父母早亡,我就变卖家产入了道学,再后面就是进牵机门中,如今孑然一身。” 杨峋闻言好似松开心结,忽然大笑不止。 整个人坐在摇椅前俯后仰,连红褐茶汤洒在衣袍都浑然不觉。 “好啊!好啊!” 姜异故作懵懂,直愣愣问道: “敢问执役,好在哪里?” 杨峋不答,笑得眼角带泪方才停歇。 那张秃眉长脸倏地一冷,直勾勾仰头盯住姜异: “你是好孩子,可想做道材,没那么容易。魔道之材,乃修行种子,是脱去‘耗材’之身,‘人材’之命,真正归入法脉的道统根苗!” “你却要考虑仔细了,这条路与旁的不同。耗材劳身,人材奔忙。 为何道材可以好生修行?道材得争命!正如外门需凡役做工,法统需凡人充数一样。 道材须为道统历人劫、应杀劫、渡死劫,一命归阴亦不可退!” 杨峋说罢,瞧着姜异眼中茫然,最后那点儿疑云消散。 这确实就是老天爷送到自己面前的“大孙子”! “你往后便明白了。” 杨峋心绪起伏剧烈,到这会儿有些乏了。 姜异默默记下“道材要历人劫、应杀劫、渡死劫”的知识点,而后问道: “我扶执役回府休憩?” 杨峋摆手道: “你自去歇着。对了,打明儿起,每七天前来点卯一次,无需上工。 寻个可靠的凡役,帮你尽检役之责就是。 若你入冬之前,能过练气三重,开春之前,可到练气四重,老夫可替你求个内峰位子。” 姜异肃然,默默无言,只将双手高举过头顶,毕恭毕敬俯身行礼。 再悄然退去,离开淬火房。 杨峋躺在摇椅,晃晃悠悠,自言自语: “植儿若成家,想必孙儿小不了他多少。” …… …… “眼缘,果是妙不可言。” 姜异行走在山道,周遭静悄悄,只有飕飕冷风刮过树梢,偶尔落下几捧雪粉。 从献秘方到装稚嫩,再到讨要荔枝干,直至那壶回甘藤茶……种种细节,全是操作! 姜异忖度着,怪不得“美人计”古往今来都能管用。 名为“美人”,实为“故人”,攻心为上,百试百灵! 本质与他所用的“眼缘攻略”相差无几。 “总算叩开内峰大门的一丝缝隙。” 姜异深深吸入一口气,冰凉似刀割。 可他心头却无比火热,滚烫如炭。 从今往后,《小煅元驭火诀》有了来历,不必遮遮掩掩,光明正大修炼; 凡役苦工也不必再做,七日点卯一次,余下时间皆能用来修行。 更重要的是,倚靠淬火房执役杨峋,等于占了背景和门路,腰杆能比以往挺直一些。 “凡役、检役、执役。耗材、人材……道材。 通往修道大路的台阶高又长,我却也能步步为营,有朝一日,坐到最上面去。” 姜异步伐轻快,朝下而行,却仿佛攀越峭壁,登高而上。 …… …… 翌日。 观澜峰的钟声,就像贩子驱赶牛马的长鞭,让众多凡役天还未亮就钻出工寮,陆陆续续扎堆聚在务工院大门前。 贺老浑左右张望,有些疑惑和奇怪。 怎么没看见异哥儿? 这可是月末! 上工不积极撞到执役枪口,绝对要被杀鸡儆猴脱层皮! “坏了,莫不是睡过头了?但我分明在屋外头叫了好几声,没动静啊!” 贺老浑到底惦记着那碗灵米饭的情分,离开拥挤排着的长龙队伍。 “老李,你见着异哥儿了吗?” 老李摇头: “怎地?异哥儿没来上工?是不是沉迷修炼,忘了时辰?我瞅着异哥儿他最近心思不定,估摸着还在想罗小娘子!打算扬眉吐气……” 贺老浑没理睬老李的碎碎念,犹豫着要不要先寻个代工的凡役,帮异哥儿领支签子? 但眼看着月末到了,各座工房催赶进度,本来就抓得严。 况且杨老头是个古板性子,最厌恶偷奸耍滑之人…… 贺老浑越想越乱,提心吊胆,务工院的道童喊他两遍才听见。 领着签子,随大流来到淬火房。 好死不死,杨老头也起了个大早,黑袍凶相,须发皆白,令人望之生畏。 “异哥儿,唉!你这下可要遭老罪喽!” 未等贺老浑想出周旋法子,杨峋声音洪亮,如雷灌耳,震得一众凡役耳膜发颤。 “淬火房要拔擢一人,升为检役……” 这话音未落,大伙儿都是精神大振,不自觉挺起胸膛。 贺老浑却没关心劳什子检役,反正轮不到他。 眼睛余光一瞟,正好瞧着换身干净道袍的姜异踏进淬火房,径直走向这儿。 “异哥儿!可算到了!” 贺老浑刚松口气,那颗心瞬间又提到嗓子眼。 却见今日格外神采飞扬的异哥儿,面露和气之色,轻轻拨开身前一名名凡役工友。 恰如分水珠落到溪流中,竟是直接走到杨峋跟前。 “他在找死么!” 众人皆惊,区区凡役牛马敢对执役无礼,这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 但下一刻,杨峋便吐气开声宣布人选: “今后由姜异来替老夫分担杂务,淬火房中产出骨材,也由他查验成品质地。” 众多凡役无不诧异,看向眉宇尚有稚气的道袍少年,都觉着疑惑。 这异哥儿哪来的门路? 竟不声不响攀上杨执役的高枝? 其中最受震撼的,莫过于贺老浑。 “啊?” 他当场愣住,定在原地。 昨儿还跟自己一起做苦工的异哥儿,咋就突然“升官”了? 第十四章 好料成材,须得磨练 外门四峰,各座工房。 凡役是牛马骡子,执役则是驱策他们的地主老爷,中间还有个检役,充当着“管家”角色。 成为检役无需按时点卯上工,手中还有几分小权,能够拿捏旁人。 可谓许多凡役做梦都想爬上去的好位子。 放在淬火房里,好些做满十二年仍未下山,再签一轮卖身契的“老资历”。 无不眼巴巴盯着,想着被杨峋相中,提拔抬举。 甚至不少善于钻营的凡役,听说杨峋丧子之事,积极献殷勤,幻想认个干爹,以求欣赏。 “如何叫这小子抢先了?难道他叫干爹好听?” “忒没道理,论资历,他哪里比得过我?我可兢兢业业为赤焰峰做工二十年了!” “昨儿见着这小子跟杨执役套近乎,不晓得使了什么手段!” “没想到啊,异哥儿长得纯良,不动声响就把事儿办了……” 赶着上工的众多凡役面面相觑,皆带着惊愕之色,谁也没料到这一结果。 尤其是贺老浑。 他恨不得捶胸顿足,大家都苦哈哈当牛马,异哥儿你怎么就一下子飞黄腾达了呢! 往后还能继续蹭饭、借钱、打秋风吗?! “见过姜检役!” 凡役里头最不缺有眼色的,赶忙抢着喊道。 即便有一万分的不甘与不情愿,这会儿众人都得跟着附和: “姜检役平日做事用心,确实该受执役的提拔。” “杨执役法眼如炬,异哥儿这个检役当之无愧……” 姜异仍然是满脸和气,先对着凡役们抱拳,而后双手接过杨峋下发的铜绿牌子。 有了此物,往后就不必去务工院领签上岗。 算是缓了口气,免受劳身之苦。 “开工吧。” 杨峋面冷如铁,好似阴鸷吃人的座山雕。 他一发话,凡役如鸟兽散开。 纷纷来到火炉前边,做着准备工作。 “姜异。” “在。” 杨峋吩咐道: “往后由你主持淬火房中的大小事务,内峰催赶进度,也交给你来解决,务必要保质保量,产出合用的足额骨材。” 姜异应了一声,他知道这是杨峋给他“树立威信”的机会。 上辈子老领导也经常如此,挑一个已经落地的“难题”,然后当众交到自个儿手上。 旁人搞不定,我身边的人,将其办漂亮了! 那么他被提拔重用,理所应当,谁都没闲话讲! “道统之下,法脉治世,修道不再只是打打杀杀……” 姜异领命,按照炉子升火的次序,挨个讲解改进之后的淬炼流程。 利用寒水石和灰磷粉催化,保持火力平稳,更好炼化骨料杂质…… 众多凡役越听越觉得此法可行,看向异哥儿的眼神多出一丝佩服。 少年人的脑瓜就是好用,同样在淬火房日夜上工,怎么自己没想到呢! 轮到贺老浑,他磕磕巴巴改口喊道: “异……姜检役……” 姜异失笑道: “贺哥,你还是叫我‘异哥儿’吧。听着顺耳!” 贺老浑有些犹豫,他在赤焰峰待着有二十多年,快要干满两轮期限。 见过不少凡役摆脱牛马之身,耗材之命,头一件事便是切割。 他们往往最不乐意过往工友与自己套近乎,攀交情。 对于贺老浑的拘谨,姜异状似不觉,冲他笑道: “等放工了,咱们把大杂院的人儿叫上,一同去冰火洞下馆子!” 旋即,不等贺老浑反应,便手把手教着其他凡役,该怎么铺寒水石洒灰磷粉,等到火力升到哪里,就能泼洒淬火药水。 忙活整整一个上午,等到观澜峰的钟声再次响起。 凡役鱼贯而出,争先排队交还签子。 淬火房内,杨峋查验今日产出的骨材,不仅品相质地拔高一层,数量也有增多。 这让他瞧姜异更加顺眼。 当真是个出类拔萃的人材! “你这秘方着实管用,我刚才看凡役们个个夸赞,今天做工没往常耗费真气,轻快不少。” 杨峋登上二层楼,看脸色很是满意: “想必对你升为检役之事,他们也没啥好掰扯的。” 姜异照旧恭敬,姿态乖巧: “仰赖执役赏识,愿意给我机会。” 依着天书所示,这位杨执役性情实则不大好。 通俗来说就是“爹味儿重”。 最喜欢独断专行,摆布别人。 偏生他儿子杨植,又没怎么吃过苦头,再加上幼年丧母,恋上小娘等种种缘由。 父子二人自然是见面就干仗,火药味儿十足。 但姜异全不在意。 好比电子厂打过螺丝的牛马,遇着一个非得给自己买车买房安排前程的霸道老爷爷。 哪里会有什么叛逆反抗之心,恨不得当场跪下,高喊一句“漂泊半生未逢义父”! “这话中听。” 甭管几分真几分假,杨峋觉着心里舒坦,他已经许久未曾这么顺气过了。 “你打算叫谁替你在工房盯着?” 姜异回道: “贺老浑。他是赤焰峰的老面孔,办事也得力,应当做得来。” 杨峋斜睨一眼,长脸秃眉的那副凶相叫人害怕,冷森森问道: “你这孩子倒是重情义。可他跟你住在一个工寮,你拉他一把,不怕别人说闲话?” 姜异略作思忖,斟酌说道: “小子狂妄,矢志修道,决心成材。淬火房做个检役,就如万般道途皆从练气起,都是往外迈出第一步。 有人这辈子只想着待在这儿,有人却渴慕更高处的风光。 旁人论短长,何足道哉。只要执役准我上进,我就没什么好怕。” 这股子心气不错。 杨峋咂摸着嘴巴,还未说话,一壶回甘藤茶就已递上。 姜异轻声道: “淬火房里酷热,燥气浓郁。我见执役昨儿挺喜欢这茶,自作主张又带来了。” 杨峋叹口气,倘若自家那个犟种儿子有姜异两成懂事,何至于闹成老死不相往来,最后折在百兽窟。 “教你一桩道理。让人瞧着顺眼,处着舒服,这是你的本事,但别太过,火候要把握好。 老夫年限到了,当不了几年执役,你想没想过,你把我侍候舒服,我不舍得放你进内门,怎么办?” 姜异微愣。 杨峋继续道: “魔道法脉,各门各派,只是有规矩,成方圆,但剥开那些上面大人定下的条条章程,底下都在人吃人。 你这性子做事够用,成材——尤其成魔道大材,还差点意思。” 姜异没料到杨峋突然说出这番话,颇有推心置腹之意。 未等他思索如何应对方显妥帖,黑袍凶相,须发皆白的执役老头又道: “不过你年岁还浅,有些东西慢慢见识,慢慢琢磨,就懂了。 先说眼下,牵机门外峰各房,一个萝卜一个坑。 你如今占住淬火房的检役,那帮凡役不敢多言,可赤焰峰其他两房,必然会有人试试你的成色。 若你好欺负,往后该分与你的,理所当然短斤少两,凑合应付。 你在淬火房做事,更该明白好料要成材,除去火炼还不够,得磨刻,得捶打! 老夫话只说到这里,剩下的,全看你自己。” 姜异心头一凛。 这种感觉很熟悉。 上辈子老领导评估靠拢攀附的“新人”好不好用,有没有手段,便是此种态度。 专拿一件事,让你去摆平。 成了,就能栽培! 不成,便从哪来回哪去! 看来当检役,后头会跟着不小麻烦! 姜异俯身拱手: “执役教诲,牢记在心!” …… …… “你们是没看见啊!异哥儿他就那样大摇大摆走到杨老头跟前,领了牌子,成了检役!” 大杂院里,贺老浑语气激动,跟秦寡妇和老李一家绘声绘色,说着淬火房中发生的“大事儿”! 老李干巴巴说道: “异哥儿真有本事哪!” 在他看来,检役不必每天都苦哈哈上工,一月还能领个四五千符钱。 简直就是牛马翻身! “谁说不是呢。我早瞧出异哥儿他非池中之物,就不该跟罗小娘子痴缠!” 贺老浑唾沫星子四处乱飞,秦寡妇嫌弃似的避让开,抬眼望向院门口: “异哥儿呢?天大的喜事,怎么没见着人影?” 贺老浑语气复杂,酸溜溜道: “新官上任嘛,应酬多!我放工交签子那会儿就听到,磨刻房的张三,锻造房的董四,都要请异哥儿吃饭哩!” 秦寡妇横了一眼,没好气道: “你刚才不是讲,异哥儿喊咱们到冰火洞去么?他既然这样说了,岂会食言!” 贺老浑闷闷地说: “可不好说。秦姐儿见过哪个凤凰飞出鸡窝,还愿意落回来的? 即便异哥儿真请咱们吃饭,怕也是散伙饭了。” 这话一出,大杂院顿时安静。 “若不去冰火洞,咱们趁早开火……” 老李家婆娘打破沉寂,甭管异哥儿是好是坏,是往高处走,还是低处流。 这日子总得过,饭也总得吃。 未等她起身,大杂院外就响起脚步声。 裹着棉道袍的姜异跨过门槛,招呼道: “贺哥,秦姐,还有李大哥李大嫂!我刚到冰火洞定了位子,伙计说今日运气好,弄了两只灵禽,是花尾榛鸡! 一只炖着,一只烤着,都备好了,咱们快些过去!” 坐在院中的大伙儿失神,先直愣愣盯着姜异,旋即各自相视,哄然大笑 异哥儿,还是那个异哥儿! …… …… 乙字号工寮,大瓦房里。 啪! 一只精巧瓷杯摔得粉碎! “毛没长齐,当个检役,摆起架子来了!哪天给他成了执役,尾巴都得翘天上去!” 骂骂咧咧,气性极大的那人,黑潦潦脸皮,蓬头乱发,气质粗莽,一看就不好惹。 “董老弟,何必动怒呢。人家献了有大用的秘方,赤焰峰三座工房,谁不领他的情?” 另外一人目光炯炯,眉分八字,较于对面的莽汉,倒显得仪表堂堂。 “换位想想,你若十七八岁的年纪被执役抬举,升为检役,你又该如何?有些轻狂也很正常。” 这两人占着一张方桌,上面架起铜锅,底下生有炭炉,烧得热气腾腾,乳白汤水咕噜咕噜冒着泡。 脸黑的那人叫“董霸”,锻造房的检役。 仪表堂堂的那人叫“张超”,磨刻房的检役。 他俩俱是逮住蛤蟆攥出尿来的主儿,绝非善类。 故而被凡役们叫做“不三不四,小鬼难缠”。 “我亲耳听见,唐执役夸那异哥儿,说是淬火房的骨材质地比往常好多了,用来磨刻更趁手,足够应对内峰的催赶。” 张超夹着片好的牛羊肉,搁着铜锅沸水涮弄几下,再放进嘴里: “讲到底,咱们是给执役办事,面子值当几个符钱?董老弟息息火。 后头跟他打交道的日子还长,要收拾也不急于一时。” 董霸上山前做过响马土匪,干过剪径勾当,自然不会有啥好性情。 因着寨子被剿,遭受通缉,他干脆剃发做和尚,结果阴差阳错被送到牵机门。 “张三哥言之有理。我就见不惯姓姜的拿架子,从破书里头捡个秘方,叫杨执役抬举上去,真以为自己有啥厉害本事!” 张超笑道: “吃肉,吃肉!不谈他了,扫兴!” 董霸与张超认识多年,两人沆瀣一气,从赤焰峰的凡役身上赚到不少好处。 他那双小眼滴溜溜一转,身子凑近问道: “张三哥,你主意最多,是不是已有整顿姓姜的法子了?” 张超笑而不语,董霸见状连着敬几杯酒。 见气氛到了,张超缓缓开口: “董老弟,你我都明白,检役能捞油水。那些凡役累死累活干上四个时辰,是不是白做,全凭咱们说了算。 往年淬火房检役空缺着,我们等于白拿一份,如今那异哥儿上去了,就要分出一块。” 董霸点点头,他恼恨的地方就在这里。 以前两三月能多赚万儿八千符钱,现下必须扣走部分。 这不等于从自己兜里拿的么! 张超咀嚼着烫熟肉片,咧着嘴道: “规矩是这样,董老弟,咱们也别吝啬。 那异哥儿愿意收,最好不过,大家和气生财,省得多生事端。” 董霸听出言外之意,望向被铜锅热气遮掩住表情的张超: “张三哥,若他不识好歹呢?” 张超往地上啐了一口,吐出嘴里嚼烂的肉片: “这味儿不对!盛合洞的厨子,莫不是拿烂肉糊弄我!” 他骂了一句,这才说道: “他若敬酒不吃爱吃罚酒,哥哥我至少有九种办法弄残他!” 放在牵机门外峰,残比死更可怕。 哪怕是断手断脚,只要十二年期限未满,都得继续上工。 如果缺勤旷工,耽误做事,就要扣除符钱。 等积蓄耗完了,还倒欠着,背上牵机门的债。 便可以拿自个儿的骨肉皮去抵账了! “张三哥手段又高又硬!姓姜的岂能斗得过!” 董霸心胸素来狭隘,于是又问道: “三哥,他今天落咱俩的面子,有没有啥法子,也挫挫他的威风!” 张超淡淡道: “这却简单。我听说那异哥儿痴恋缝衣峰的罗小娘子,正巧我和浣洗房的周执役有来往。 改日打听好他经常在哪儿用饭,咱俩做东摆一桌请来周执役! 哈哈,让他眼睁睁看着心中的仙女在他人怀抱……” 董霸“嘶”了一声,再次端起瓷杯儿: “张三哥高招!再怎么少年轻狂,他一个检役凭啥跟执役摆谱!到时候,你我把他叫过来敬周执役一杯! 好生瞧瞧他的脸色,哈哈哈哈,想想都痛快!” 两人喝酒吃肉,得意笑声被厚厚帘子挡住。 瓦房屋外寒意汹涌,吹着棉絮似的雪片,反而衬得里头暖和,更有滋味。 院里还有两条瑟缩的人影,裹着灰扑扑道袍,搁那劈柴烧火。 他们得到传唤了,才能进去轮流烫酒切肉,做些侍候杂活。 厚厚帘子隐约传出戏谑声音: “这帮凡役只会埋头吃苦,哪比得上咱们,吃肉吃酒,好不爽快!” “是极,是极!来来来,张三哥,小弟敬你一杯!” 不加掩饰的讥讽话音飘飘荡荡,未走多远,就被风雪扯散。 第十五章 练气成乡族,筑基称贵种(贺盟主“Ray1038”) “这榛鸡……当真味美!” 大杂院众人走出冰火洞,贺老浑舔着嘴皮子,意犹未尽: “吃了这顿,抓紧回去打坐修炼,抵得上二十天苦修!” 秦寡妇嗤笑道: “没出息!看你刚才恨不得把盘子都舔干净!” 贺老浑不以为忤,反倒说: “我在赤焰峰待着二十多年,也没吃过几顿这般像样的好伙食!灵米灵禽,实在美滴很!” 老李和婆娘没做声,他俩揣着两包荷叶,里头是花尾榛鸡的骨架子,以及鸡肾鸡胗这样的零碎。 打算带回大杂院,熬汤底拌饭吃,说不准多得几毫灵气滋养。 底层凡役如牛马,日子就得精打细算。 “异哥儿念旧情啊!没忘了同住大杂院的咱们!” 贺老浑吃人嘴软,可劲夸道: “要我说,再过七八年,保不齐异哥儿真能练气五重,接替杨老头的位子。” 秦寡妇白眼道: “行了,行了,人都没在!我看你是惦记着异哥儿的检役差事,想跟着沾光!” 贺老浑那点小心思被戳破,当即涨红了脸,争辩道: “秦姐儿讲这么难听作甚!我也是想为异哥儿分忧,省得他劳神……” 秦寡妇懒得同他斗嘴,美目眨动: “异哥儿饭都没用完,急着去哪儿?” 贺老浑嘿嘿笑道: “自然是侍候杨老头。过去我咋没看出来,异哥儿这般机灵。” 冷风夹杂雪絮,洋洋洒洒铺满山道。 大杂院的几人心思不同,有的感慨,天公开眼,让异哥儿熬出头; 有的羡慕,默默盘算着还剩下多少天当牛做马的苦日子; 有的在考虑,怎么才能抱住大腿,让自己也鸡犬升天。 …… …… “态度很重要!谁送没送,领导未必清楚,但谁没送,一定记得!” 姜异提着食盒,往赤焰峰上头走去。 被提拔,受重用,绝不能翘尾巴。 得时刻念着“老领导”的好,且要充分表现出来。 所以,姜异跟着大杂院的工友吃过饭,结完账,立刻马不停蹄奔向杨峋住处。 执役居所,自然比凡役工寮强出许多。 坐落在工房的后头,都是三进三出的大宅子,白墙黑瓦,飞檐斗拱,阔气得很。 “听说内门弟子,能住上修士洞府,享受灵机滋养……” 来到杨峋大宅门前,姜异想得却是自己有朝一日,能否坐在上等洞府,打坐修炼。 笃笃笃! 抬手轻叩兽口铜环。 未久,唇红齿白的小道童拔栓开门,探出头来。 他眼中充满疑惑,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过来拜访。 因为自家老爷不是好客的性子,平常想巴结、攀附的凡役,压根跨不过门槛。 “深夜叨扰。不知道杨执役可曾睡下?” 姜异好声问道。 “你是淬火房的姜检役吧?” 小道童倒是伶俐,认得姜异,没有怠慢: “老爷正打坐,约莫还要过个半刻钟。姜检役要不进来等一等?” “不了。未得执役相召,哪能贸然进门。” 姜异自然乐于来一出“杨门立雪”。 风刮得狠,雪落得紧。 哪怕还没入冬,赤焰峰头已经是冷嗦嗦,透骨寒了。 姜异练气二重,易筋易骨,身强体壮,倒也不惧寒气袭体。 半刻钟一晃而过,小道童忙去通禀,没多久就小跑回来。 “姜检役,老爷唤你进去。” 小道童边带路,边稀奇。 这座宅子,除去主母、少爷,可再没外人踏入过。 姜异被领到后院,正好看到杨峋收功。 好似熊熊火光罩住须发皆白的黑袍老者,随着他一呼一吸,丝丝缕缕的凝练真气,宛若小蛇游动全身各处。 过了片刻,方才平息。 “练气五重的打坐吐纳,好生磅礴。” 稍稍靠近盘坐榻上的杨峋,姜异就感到一股燥意涌动。 宛若贴着淬火房里的大炉子,能把自己点着了。 这是练气五重,开辟元关内府所带来的变化么? 他暗暗思忖着。 “这么晚了,还过来作甚?” 杨峋长舒一口气,口鼻之间,隐有火光闪烁。 俨然是功力深厚,修为精深! “与大杂院的工友在冰火洞摆了一桌。可能喝了几杯酒,心头欢喜按捺不住,就想过来拜见执役。” 姜异倒也没说什么谄媚逢迎的话语,只做出满脸诚挚,天性纯良的恳切样子。 “特地给执役带了些上不得台面的灵米饭菜,望执役莫要嫌弃。” 杨峋冷笑: “老夫难道还会缺你这一顿饭?” 姜异挠挠头却没吱声。 “罢了,来都来了。” 杨峋轻哼,状似不耐烦,让小道童接过食盒,前去热一热饭菜。 “你且坐下,刚好与你交待几句话。” 听到被“赐座”,姜异麻溜搬来交杌小凳,如乖巧学生等着老师授课。 杨峋轻叹,自个儿怎么就偏吃这套呢! 这才几天,他已经越看姜异越顺眼。 再往后一阵,恐怕连执役的架子都端不起来。 “你上过道学,也算有些基础。《正脉行气诀》练得如何?” 杨峋问道。 “还算凑合。” 姜异回道。 “练气一重,你开得什么脉象?” 杨峋又问道。 啥叫“脉象”? 姜异愣了一下。 瞥见这个反应,杨峋立刻明白。 小地方出来的无疑了。 杨峋轻声道: “看来你并非练气乡族出身,对这里头的门道不甚清楚。” “不瞒执役,我打小在牯牛镇长大,家中最多算有些产业,祖上三代未曾出过修士。” 姜异陈明情况,他可是根正苗红的小镇牛马。 杨峋咂摸两下,习惯性从兜里摸一把零嘴儿,咯嘣咯嘣咀嚼着。 “今日跟你上一堂课,听仔细些。前古那会儿,咱们这种‘凡胎’修不得道。 所谓的‘修行种子’,十万人里头也难找出一个来,稀罕得很。” 这一说法,姜异倒是有所耳闻。 据说前古的阎浮浩土,只有三成生灵够资格修道,其他皆为凡民草芥。 但到了如今,几乎九成以上,皆可开脉练气,混个“修士”名号。 “传闻是几座道统的大神通者,合起来变易了天公定下的规矩,所以才有万千法脉广开山门的修行大世……害,扯远了。 回到脉象上。最早是仙道那边传来,巨室门阀的后裔子孙,练气一重会用灵物做引子来开脉。 脉象上乘,真气品质也就跟着高了,也算巩固根基。” 狗大户! 姜异暗骂道。 他都不知道还能这样玩! 原主当年在道学开脉,就那么稀里糊涂成了。 为此还沾沾自喜好久,盖因同批童生之中,顺利开脉步入练气一重,不足五人。 “算了,咱们魔道也不讲究根基多扎实多牢固,脉象差就差吧。” 杨峋啃着鸡爪,冷不丁问道: “且说北邙岭这块儿,便有三门二派——你晓得几家名讳?” 姜异仔细回想作答: “咱们牵机门在北,加上西边的‘阴傀门’,南边的‘合欢门’,当是三门。 但不曾听过二派的大名。” 杨峋并不意外,道学出来的童生,哪能接触得到什么干货。 “好好记着,它们分别是‘照幽派’和‘真蛊派‘,皆为独霸一方的法脉。 牵机门主要给‘照幽派’供货,外门四峰产出的‘白骨法剑’、‘百影法衣’、‘百魂幡’,都往那边坊市送。” 姜异大抵明白其意。 敢情牵机门是做加工,负责为渠道供应产品! “无论仙道、魔道,法脉等级森严。 最下者,是小门和小派,划几座峰头就算根基。 往上的‘千年大教’,可以占山圈地,拘拿灵脉,接受数国供奉。 更高一层,就是称制开府,雄踞一洲的‘神宫天府’了,堪称道统巨擘。 至于还有没有更厉害的……便不是你我可以揣度的了。” 姜异把杨峋这番讲解梳理一下,笼统概括为“小作坊、大工厂,本地龙头,一洲巨企”。 “这么看,修道之路,当真漫长。 想要正儿八经入门,至少得是‘千年大教’的弟子,才算有前程可言。 否则,以小作坊和大工厂的体量而言,上升空间比较狭窄。” 经由杨峋这番指点,姜异对于“道统”的认知更加清晰。 他遂又好奇问道: “执役之前所提到的练气乡族,又是哪一层级?” 杨峋面容冷硬,好像天生就不会给人好脸色看,但耐心却够,轻声道: “休看小门小派位于道统最下,却也能影响几十万、上百万的凡类生灵。 仅拿咱们牵机门来说,多少凡役来来去去,靠着外门四峰的工房讨生活,赚符钱? 久而久之,免不了冒出几个拔尖的‘凡役’。 他们突破练气五重,成了‘执役’,就把山下的亲族带进门。 如此往复,带动同乡,指不定哪天供养出一棵可进门派内峰,修道炼法的上等根苗。 这便是‘练气成乡族’。” 姜异听得入神,心想道: “先打工带动后打工,几代传续总能发家,结成大族,供养后辈……颇有上辈子一村人往一地跑,互相帮扶的意思。” 他前世出生“湘南乡野”,对于这种亲戚好友背井离乡,扎堆奔赴外省的情况,毫不陌生。 只是没想到穿越到道统治世的阎浮浩土,也能看见这一景象。 “老夫便是昭国庐江‘杨族’出身。” 杨峋透露道,旋即又自嘲似的说了一句: “以老夫练气五重的修为,一门执役的身份,可算个‘族老’。 倘若多走两步,侥幸挪到练气六七重,下山回乡,族人也能叫我一声‘老祖’。” 练气老祖! 姜异细细思量,倒也合乎情理。 练气七重,可在牵机门任“长老”了。 无论是指点修行,亦或者栽培引荐,各方面都能说上话。 叫一声“老祖”不犯毛病! “别小瞧多如牛毛的练气乡族。 横贯三千里的北邙岭,几百年间,门派更替。 多少掌门、派主,皆从这些练气乡族里面来。 只拿最显赫的照幽派讲,主脉为‘富’氏,外脉为‘康’氏,早三百年前,族中不过只有练气十重的两位老祖罢了。 而今呢,北邙岭数以百万计的凡役们,挤破脑袋都想给这两家做工,可谓遮奢没边” 姜异眉毛挑了一下,听出杨峋话语里的羡慕之色。 想来练气乡族的终极奋斗目标,便是把一族变成领受道统法脉的一门一派。 杨峋说完这段,小道童就把饭菜酒水送上。 姜异专门吩咐冰火洞的店小二准备,饭是顶好的灵米,菜是冻蘑松茸、雪蛤榛鸡等山珍野味。 “味道不错,但下次别这么麻烦了。老夫修持到练气五重,要么辟谷,要么服饵,对口腹之欲不甚看重。” 杨峋瞧了一眼,又夹了一筷子,心知姜异花了心思。 正值将要入冬,大雪封山的时节。 这些山珍野味较为稀罕,必然耗费不少符钱才买得到。 姜异腼腆笑道: “执役觉着可口就好。” 杨峋浅尝几口,继续道: “刚才说到哪里?” 姜异接话道: “北邙岭执牛耳的照幽派,富氏与康氏。” 杨峋点点头,感慨道: “此前讲过‘练气成乡族’,后头其实还跟着一句‘筑基称贵种’。 富氏、康氏各有筑基大修坐镇,从这两家出来的子弟,便是‘修道贵种’,有希望拜入千年大教,真正成为道材。” 姜异默默在心底掰着手指头,自个儿距离这些个修道贵种相差多少? “别想了,你先迈过练气三四重,朝着‘元关内府’走吧。” 杨峋忽地一笑,似是看穿姜异所想,仍旧冷言冷语: “等到练气五重,你才算具备‘修炼’之资质。” 姜异贯彻勤学好问的“人设”: “是因为练气五重,开辟元关内府,才能采纳天地灵机么?” 杨峋颔首,这些内容在道学听不到,但在练气乡族的族学里头,算不上什么隐秘。 “练气一境,前边四重,旨在打熬体魄,铸成鼎炉,方便五重之后,容受灵机,采而炼之。 等到第五重,修炼方式就大不相同了。 天地之间的万般灵机属相不同,有清有浊,有浑厚有刚烈。 譬如,老夫所修的《小煅元驭火诀》,便要采阴性、燥性、烈性之气。 因此适合午时、子时运功。 倘若你修个与‘大日’相关的功法,便得挑卯时、辰时,采纳旭阳东升的紫气。 这种门道必须搞清楚,不然你采气有误,与功法相悖,免不了走火之危。” 姜异思忖,怪不得练气五重可为门中执役。 一方面是元关内府开辟,功力大增,修为大进,与练气四重拉开差距,算是门派骨干; 另一方面,倘若登上五重楼,若还要苦哈哈劳作,又怎么完成采气课业? 再就是,灵机属相数之不尽,运功自然繁琐,小心翼翼,不可疏忽。 却也便于门派“安排”练气五重的修士! 赤焰峰修《小煅元驭火诀》,彼此相合。 想必外门其余三峰,也是如此。 道统法脉,果然细致严密! 姜异思绪发散,口中却道: “我必定用心参悟《小煅元驭火诀》,不辜负执役厚望。” 杨峋只是一笑,未曾当真。 以姜异练气二重的修为,想要吃透练气九品的《小煅元驭火诀》,至少需要三年五载。 再快再快,也得一年半载! “今日这堂课,老夫不收你钱。下次再讨教,便按着内门讲课的价位算了。” 杨峋摆摆手,示意姜异可以退下。 尽管他瞧着对方顺眼,也愿意许一个上进修道的成材机会。 可能否跃过龙门,翻身改命,还是要看自身本事够不够硬! 实力不济,天赋不行,只会像植儿一样,平白无故夭折殒命! 第十六章 虎狼方,制药膏 “原来不用上工的感觉,竟是这般……舒爽!” 翌日一早,天蒙蒙亮。 姜异刚睁眼就本能地翻身下床,穿衣出门。 待他趿上厚底布鞋,才猛然反应过来。 小爷已经是淬火房的检役了! 七日点卯一次,压根不用按时领签上工! 旋即。 姜异嘿嘿一笑,又躺了回去。 好不容易摆脱牛马苦命,必须好好享受下这份悠闲。 但没到半个时辰。 姜异无奈叹口气,默默地起身、穿衣、出屋。 “离着练气五重还差老远,更别说追上出身不凡的修道贵种。 与我相比,他们简直像云端似的人物。 一想到这儿,躺也躺不平了。 谁说修道逍遥,照我看全是焦虑!” 昨夜听得杨峋一番话,姜异便暗暗定下阶段目标,明年开春之前突破练气五重,然后踏入内峰。 步步为营,努力攀登,最好能走出牵机门。 瞅瞅雄踞北邙的富氏、康氏子弟,到底怎么个成色。 天地广大,哪能困顿在赤焰峰…… “害!这好高骛远的臭毛病……得改改!” 哗啦一声,姜异把脸沉进刺骨凉水。 猛然一激灵,人也显得清醒。 又恢复脚踏实地的稳妥心态! “当务之急,是迈过练气三重,更好掌握《小煅元驭火诀》。 这道九品功法,仅凭二重的真气,支撑不了消耗。” 姜异优哉游哉到冰火洞,他从未在这个点儿出现于工房以外的地方,更别说闲逛了。 店小二见着都吃了一惊,赶忙上前笑脸相迎。 “异哥儿想弄点啥尝尝味儿?” 姜异说道: “拿几个牛肉包子,皮薄馅大的那种,再整一碗灵米粥。” 这些天大吃大喝,牵机门工友“自愿赠与”的两万四千符钱,也没剩下太多。 尤其昨夜摆了一桌,请大杂院众人饱餐,又准备山珍野味孝敬杨峋。 前后足足花掉三千符钱! 委实心疼得很! 姜异仔细一清点,发现腰包缩水大半,只余着五千不到的数额了。 “杨执役那儿发话,说是献上秘方,内峰能赏个两万到五万符钱不等,这是一笔巨款。 再加上检役一月即便不上工,可领四五千符钱。 应该也不会出现手头拮据的情况。” 姜异啃着滋滋冒油的牛肉大包,喝着热腾腾的灵米粥,心头颇为满足。 对于赤焰峰的姜检役而言,大几万的符钱自是足够花销。 但换成矢志修道,奔向练气五重的姜人材,那就稍显不足了。 毕竟租赁洞府静室,内门长老讲课,乃至灵物滋养、灵食供应,无不是烧钱的窟窿。 姜异这几万存款,也就勉强塞塞牙缝。 “难怪赤焰峰的凡役,没几个想着修道,做工一年的辛苦钱都不够吃灵米。” 姜异吸溜吸溜,将一碗满满当当的灵米粥扫荡干净。 他抹抹嘴巴,眼皮轻轻掀起,眸中透出金色。 昨儿临睡之前,所提出的问题已有回答。 【伏请天书,示我于当前境界,能以最小代价、最快速度突破练气三重之法】 【所查之事:破境】 【推演耗时:三个时辰】 【推演结果:以虎狼之药,激发气血。药方如下:三钱血纹草,二钱壮骨花,一坛烈酒……】 “唔,服虎狼药,让气血勃发,进而冲关,确实可行。 血纹草、壮骨花,也不是啥稀罕药材,采药峰那边就有。” 姜异眉头轻皱,有些犹豫。 贸然服用虎狼之药,轻则伤身亏空元气,重则影响修道根基。 长远来看,得不偿失! “但若不用虎狼药,按部就班突破练气三重,至少再等一月以上……” 姜异略作沉吟,又向天书发问。 【伏请天书,示我服虎狼药后该如何弥补亏空】 【补充条件:不可留下任何隐患暗伤以及病根,完美修补被虎狼药摧残的肉身】 金纸表面浮现光华,片刻后蝌蚪小字接连闪烁。 【所查之事:养生】 【推演耗时:三个时辰】 “看来有戏。亏空之后再大补,两全其美!” 姜异定下心思,麻利结账,随即赶着采买去了。 他如今是淬火房的检役,配着腰牌,自可出入其他峰头。 换成以前的话,还得低声下气问执役告假,开个条子。 等到日头西坠,姜异终于抓完虎狼药方,几十包药材穿成一摞,够他用上七天。 “嚯!异哥儿这是作甚?熬药呢?” 秦寡妇早早放工,刚进大院门就闻到一股刺鼻味道。 姜异忙活一下午,才把药材弄齐全,他抬头笑道: “秦姐回来了。我家祖传开药馆,往上也算杏林圣手。 这不给自己开一方子,补补身子么。” 秦寡妇关切道: “药可不能乱吃。我看你这儿,好些都是药性峻烈……” 姜异自信道: “放心吧,秦姐。我已是练气二重,易筋易骨,受得住。” 秦寡妇心知异哥儿做事沉稳,极少胡闹,于是道: “熬药费时辰,我来搭把手。” 姜异没有拒绝,详尽说道: “血纹草跟壮骨花要磨成粉,随即拿烈酒浸泡,挥发药性……” 秦寡妇干活素来细心,很快就将几十包药材分清楚。 又跟老李家借来药碾子和砂锅。 “煎药这事儿,异哥儿就交给我吧。” 秦寡妇主动包揽下来。 “那就劳烦秦姐了。” 姜异本想结算“帮忙”的符钱,结果话刚出口就被秦寡妇白了一眼: “都叫我一声‘姐’了,咋还见外上了。” 姜异再次感谢,自己也没闲着,让贺老浑从隔壁工寮借来铜锅。 后者在旁干瞅着,好奇问道: “异哥儿这是准备炸什么?油饼子么?” 姜异继续保持“医药世家”人设,有板有眼道: “虎狼药不是用来内服,而是外敷,最好制成药膏。 第一步就要‘浸药’,把三七、龙血竭等药材投入烧热的芝麻油里,用文火慢慢煨,逼出其中精华。 再用武火去炸,放出药香,等滤掉渣滓,就能把药油与药粉调和搅拌,收成药膏。” 贺老浑啧啧道: “异哥儿这手本事,即便不入牵机门,也够到坊市混个差事。” 魔道治下的南瞻洲,凡役牛马多半靠手艺吃饭。 有一门好使的手艺,走到哪里都有人要。 姜异边干活边说道: “贺哥,往后淬火房里的事儿,就拜托你多留意了。” 贺老浑使劲拍胸脯: “异哥儿你放一百个心,别看老贺我平常马虎,可你既然把差事委给我,豁出命也要干好!” 秦寡妇忍不住刺了一句: “让你好好干活,又不是去剿劫修,怎么就扯到拼命上了。” 贺老浑嘿嘿一笑,今后由他替异哥儿查验骨材,虽然多赚不了几个符钱,但胜在活计轻松,可以光明正大偷懒划水,顺利熬过十二年期满。 日头沉到群峰背后,风雪呼啸,吹来浓墨似的夜色。 大杂院众人各自出工出力,帮着姜异迅速弄好虎狼药膏。 秦寡妇仍然不咋放心,再三叮嘱道: “拢共十四副药膏,异哥儿你可得悠着点用,别伤到身子。” 姜异笑着答应: “秦姐不用担心,我有分寸的。” 收好十四副虎狼药膏,他又找来几只陶罐,把药膏密封妥当装放进去。 须得静置一日一夜,待其毒性散尽,膏体凝固,才算大功告成。 “异哥儿。” 趁着其他人散去,贺老浑拉住姜异,小声道: “跟你说个事儿。” “是不是淬火房有谁找你麻烦?” 听着姜异这么问,贺老浑连连摆手: “没、没、没!就磨刻房的张三、锻造房的董四他们想跟你谈谈,让我传话。” 姜异皱了下眉,不三不四的恶名在外,他也有所耳闻。 说实话没什么兴趣与这两位打交道。 “贺哥,你觉得他俩是要跟我谈什么?” 贺老浑犹豫道: “应该是……商量着分孝敬钱吧。” 啥孝敬钱? 姜异认真思索,好半天才想起来。 似乎还真有这么一笔“保护费”! 凡役做工,是按“计件”来算。 必须产品合格,工时达标,才能领钱。 这就给了检役拿捏他人的条件。 因此各座工房的众多凡役,多半要给检役交钱,避免找茬和刁难。 这就叫“孝敬钱”。 “以前淬火房中,虽然检役空缺着,但赤焰峰的凡役是抽签轮换,所以这一笔钱,都由张三董四代收了。” 贺老浑小声说着: “眼下异哥儿你就任,他们自然要分一笔出来。” 姜异思忖片刻,摇头道: “贺哥,他俩敲骨吸髓惯了,咱们管不着。 可你想想,赤焰峰的凡役挣得每一分都是血汗钱。 往常遇到难处,手头宽裕,大家能帮也愿意帮。 如今我侥幸做个检役,反过来要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这合适吗?” 贺老浑低下头,好似惭愧,连连道: “异哥儿讲得对,讲得对。” 姜异按住贺老浑的肩膀,将脸凑近,那双眸子晶亮: “贺哥若缺符钱,不妨跟我开口。但莫要做让人背后戳脊梁骨的腌臜事儿!” 贺老浑慌极了,不知何故此刻的异哥儿,让他心底直冒寒气。 “我晓得!我晓得!异哥儿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姜异忽地展颜一笑,又变成那个腼腆纯良的少年。 “贺哥,等月底过完,发符钱了,我请你下馆子。” 贺老浑干笑道: “异哥儿太客气!该我请才是!” 第十七章 青芝浆,破三重 跟贺老浑交待完了,姜异回到屋里,眸中升起璀璨金光。 【推演结果:可服饵药,弥补肉身亏空,元气损耗。药方如下:五十年份的‘青芝’为主药,紫云石乳一节,何首乌……】 “虎狼药刺激气血,服饵药固本培元,相得益彰。” 姜异搓搓手,有这两道方子,当能极大缩短突破练气三重的进度。 他将其记住,打算明日再行采买。 按下种种杂念,姜异又想到贺老浑刚才所说的“分钱”之事。 “倒也不是我不合群,非得举世皆浊我独清。 但跟两条盘剥底层的豺狼搅合到一块,如何修得好魔道!” 他不禁摇头,全然未把什么张三董四放在眼里。 说白了,每个月靠着吸血凡役牛马,又能赚出多少符钱? 为着这点蝇头小利,还得搭上自己的好名声。 万一传到杨峋那儿,反倒显得自己眼皮子浅,容易减印象分。 况且,姜异深知一个道理。 往自己兜里装钱舒坦,可从别人腰包掏钱却很遭嫌。 原本张三董四高高兴兴吃着三座工房的凡役“孝敬”。 现在平白让一份给姜异,他俩心里会乐意? “你试探我,我算计你,然后斗智斗勇……外峰又不是啥好地方,与其把精力浪费在这上面,不如用功修炼。” 姜异想得清楚,等迈入练气三重,修为更进一步。 什么张三董四,统统一巴掌拍翻。 何必与之虚与委蛇,假以辞色。 白霜凝冰,挂满树梢。 两日一晃而过。 趁着大杂院众人上工,姜异取来陶罐里的虎狼药膏,以及玉瓶盛着的青芝浆。 前者黑亮如漆,质地细腻,成色相当不错。 后者嘛,色泽翠绿,浓郁如蜂蜜,散发出清冽之气。 这两样东西,将他最后那点儿符钱也花干净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姜异唤出天书,进行提问。 【伏请天书,示我如今修为之进展】 【推演耗时:十息】 【推演结果如下】 【天书命主:姜异】 【境界:练气二重(七成九分)】 【修炼功法:《正脉行气诀》(不入品)、《小煅元驭火诀》(九品)】 “果然!即便是顿顿灵米饭吃着,滋养体魄的情况下,修炼进度仍然缓慢!” 姜异扫过“七成九分”,忍不住摇头道: “如若不借着虎狼药刺激冲关,恐怕真要熬到下个月入冬,勉强凑够八九成,摸着练气三重的边儿。” 他从不是瞻前顾后的犹疑性子,当即眼神一凝,伸手拿起陶罐。 不过在服用之前,依旧得走个流程。 【伏请天书,示我今日今时吞服虎狼药是否合宜?会不会产生差错?】 金纸荡起涟漪,好似石子落入平湖。 【所查之事:服药】 【推演耗时:五息】 【推演结果:水到渠成,并无妨碍】 “这下妥了。” 得到肯定回答,姜异总算放心。 他从陶罐取出两副药膏,分别贴到心口与小腹两处地方。 而后以掌心轻轻搓揉,用真气热力将其化开,使得那股峻烈药性逐渐渗透皮肉,往筋骨里钻去。 “真不愧是虎狼药!” 姜异两条眉毛紧紧锁着,不到半炷香,浑身就已通红发烫,宛若煮熟大虾。 化开的药膏,就像滚烫热油,浇淋全身! 顷刻间每寸皮肤,升起火辣辣的痛感。 尤其是心口和小腹这两处,前者突突直跳,宛如擂鼓;后者似受烙铁烫印。 “好事!说明起效了!” 姜异宽慰自己,努力忘记身体发肤所受煎熬。 练气一重易筋,二重易骨, 这第三重,则是易血。 俗话说,筋为骨衣,骨为血根。 筋肉皮膜结实坚韧,才能如熨帖衣袍裹住根根骨骼,不受巨力震荡。 同样只有骨硬体坚,才能源源不断造出新血,使得凡躯体魄生机茁壮。 练气一境,每一重楼的变化,都是相互呼应。 “练气三重,气沸如火,冲刷百骸,髓生新血,百病不侵……等到第四重,便是易脏炼腑。 四重圆满,就能开辟元关内府,采炼天地灵机了。” 姜异打坐运功,行经周天,吸收消化虎狼药膏。 随着药力发散,越来越明显,他渐渐感到粗如麻绳的真气滚烫,好像烧红的钢针。 每推动一下,搬运一分,便被扎得刺痛! 走遍百骸,行经周天,竟然成了酷刑似的折磨! “呼!” 姜异强忍着这股钢针穿刺的酸爽滋味,不停地吞吐呼吸。 只见他口鼻之内,激烈喷出两条白烟,好似长蛇伸缩不定。 皮肤表面,十万八千毛孔悉数打开,氤氲着团团热气。 姜异每走完一轮大周天,真气就会壮大一成。 等到第三十次大循环结束,身躯如有石碾子滚动,隆隆作响,气势不凡。 “确有提升!” 姜异眸中神采越发强盛,几如灼灼光焰,年轻面皮泛起亢奋之际的殷红。 显然是虎狼药性催发到极致,将整个人刺激出绝佳状态。 当体魄涨无可涨,仿佛憋到极致,他猛地大吸一口气,狭窄斗室狂风涌动,吹得门板哐当摇晃。 “功力大进!虎狼药膏效用非凡!” 又过一刻钟,姜异徐徐收功。 从体内放出的气血宛若龙虎吟啸,炸开一层层大气波纹,险些要把五百符钱租赁而来的棚屋震垮! 喀嚓,喀嚓。 张贴在皮肉上的两副药膏,已经被烤得干硬。 受到波及,噼啪一声,化为碎渣,自行脱落。 哐当! 摇摇欲坠的门板砸地,风雪呜呜倒灌进来,却被阳刚炽烈的气血一冲,消弭无形。 姜异仔细体会易血过后的肉体凡躯,隐约有种幼苗抽芽,焕然一新之感。 他心有所感,轻声吟咏: “蜕尽形骸始见真,炉中熬炼自由身; 千般苦难成阶石,一寸灵光破迷尘……也算体会到老领导喜欢附庸风雅的心境了。” 姜异自嘲一笑,步出屋外,棉絮似的雪片洋洋洒洒,皆被烘炉般的旺盛气血消融干净。 他右手捏着玉瓶,仰头饮下备好的“青芝浆”。 入喉冰凉,口味颇似龟苓膏,微微泛苦,又有回甘。 等到黏糊如浆的培元饵药悉数进腹,原本充盈百骸的烦闷燥意,顷刻一扫而空。 姜异忽地沉静下来。 阳刚炽热的勃发气血,像合上盖子的火炉,那股滚烫沸腾之意一点点被收敛回去。 服用虎狼药膏,强行压榨筋骨血髓所壮大的真气,好似烧红的刀子放入水中,滋的一下,淬过一道。 从之前的虚浮不稳,渐渐变得凝实圆浑,反而牢固了。 如此摧残自身的霸道用药,竟是分毫都未伤及根基,损害道途。 “又在做人材的漫长路上,踏出一步。” 姜异了去因果,勾销蝌蚪小字,随即发问。 【伏请天书,示我练气一境的修为进展】 【推演结果:练气三重(一成一分)】 第十八章 煅元驭火,初窥小成 练气三重,易血炼髓,从此百病不侵,生机大壮。 纵然数日不吃不喝也无影响,四肢受五马拖拽也不伤分毫。 可谓气血猛如龙虎,体魄坚若巨鼎。 “距离练气五重,又进一步。” 姜异立身在大杂院,任由风吹雪絮,落满肩头,浑然不觉。 “未过十八,功行圆满,迈入练气三重。虽比不上贵种,但较于赤焰峰上同层次的凡役,已胜过数筹。” 他缓缓抚平起伏心绪,默默品味着这份独属于修士的宁静喜意。 纵然道途坎坷且漫长,可向上攀登所迈出的每一步,皆有实打实的收获。 毫无疑问,这会令人拥有极大地满足。 倘若真能不受世情所扰,外物所困,静坐山中诵念黄庭,确是人间逍遥客! “只可惜投身在魔道,既不是大门大派的贵种,也不是练气乡族的好苗子。 牛马想要翻身改命,难如登天,非一代人可为之。” 姜异拎得清楚,如那照幽派的富氏、康氏,穷尽三百年五代之功,方才称雄北邙岭。 自个儿切不可好高骛远,眼界放大往高处去看,固然没错。 但同样也得盯着脚下,足踏实地,稳当而行! “三重已到,当能炼法。” 姜异默默运化青芝浆,浇灭虎狼药膏激发的沸腾气血,使得骨髓生发元气,巩固三重之境。 他打算潜心参悟那道《小煅元驭火诀》,好为自己增添一份保障。 通过杨峋的讲解,姜异才晓得炼法和练功大有不同。 后者是打坐吐纳,导引真气,循环周天,涤荡百骸。 此乃“静功”也。 要旨在于“修持”二字。 但凡肯下功夫,日夜勤勉,或多或少可见增益。 前者更着重领悟与习用,须得摸清楚个中变化,逐一掌握,熟而生巧,融会贯通。 单纯枯坐劳心,耗竭神思,并无益处,更难有所长进。 “练功是‘学道’,炼法是‘求术’。 尽管大道可通天,却也须术来护身。” 姜异回到屋中,盘坐床上。 迎着倒灌而入的寒风冷雪,运转真气行经百骸,一点点打磨《小煅元驭火诀》。 自从得到这一练气九品功法,他每日都在潜心参悟。 “所谓我身之阴阳造化,是指神与气。神为气之母,神动则气随。 借天之象,地之形,日精月华之然,炼有形之火。 火炼而成,光明生神,膏润精采……” 这大段大段的功法篇幅,每个字皆蕴含深意。 姜异原本是看不明白的,因为道学压根就没教过如何拆解运化修炼法门。 幸而天书相助,解析过后,图文并茂,步骤详尽。 让原本晦涩难懂,玄奥艰深的复杂字句,瞬间变得浅显许多。 “以神为主,就是精神凝定,驾驭真气,随之运转。而后引心火下降,肾水上升,通过火降水升,煅烧体内本元之气,炼就一丝火性。” 姜异仔细梳理一番,渐渐明悟,豁然开窍。 只见周身之内哗啦作响,江河奔涌的磅礴真气,依着诀要方法行走百骸。 “如何云火兮,后天呼吸;如何用火兮,呼降吸升;用火玄妙兮,如无似有……” 姜异对照天书,逐渐掌握要领。 “这里的意思是,先天是元气,后天是呼吸之气,亦谓之母气与子气。 呼气之时,元气下降,吸气之时,元气上升,就是‘用火’。” 越是参悟,姜异越觉得修炼之法博大精深,是一门大学问。 每走一步,都要反复忖度,若无明师指路,很容易就行差踏错。 “我之前只理解表面之意,而不能做到咀嚼精义,学以致用。 所以真气运到半途就后继乏力,我还以为是积蓄不够,如今想来,其实是欠缺经验,火候未到。” 这道练气九品功法,名为“煅元驭火”。 最关键之处,便在“火候”上面。 呼吸节律是用火玄妙,气息出入是行火法门! 倘若参不透这一层诀窍,再怎么勤勉苦修,实则也在做无用之功。 “三十六息,采取进升;二十四息,退降炼烹……” 姜异按捺不住地激动起来,好似做卷破解难题,由衷感到欢畅。 但他强忍心神动荡,抚平诸般杂念,继续沉浸于“炼法”。 随着用火、行火趋于娴熟,习惯自然,磅礴真气似被凝练,竟从缕缕细线绞缠如绳的状态,再生一重变化。 “毫光!” 姜异心下诧异,旋即大喜。 “炼成了!” 真气被淬出火性,凝作毫光之形! 便是小成! 须知道,《小煅元驭火诀》刚入门,并无玄妙可言。 只有等到“小成”,从茫茫真气间炼出一丝火性,才能初步展现威能。 “炼气成形,聚敛如针,确实是小成层次。” 姜异双眸睁开,右手掐诀,疾指而出。 嗤的一声,本来如同江河浩荡的深厚真气,倏然化作一道笔直火线,穿透砸落在地的结实门板,烧出焦黑窟窿! “倘若落到人身血肉,当即就要点成一支火炬……” 这还是姜异收着余力,未施全功的情况下。 如果完全不留手,便是三层铁甲也可洞开。 此法一成,赤焰峰众多凡役恐怕没几个是他对手。 “怪不得修道之士,皆要炼法,皆会学一手飞剑、符箓、掌心雷之流,将其视为大教道材的必修功课。 炼法小成与徒有修为,两者之间的差距,当真存在着天壤之别。” 姜异自忖,《小煅元驭火诀》炼至小成后,便是对上四五个练气三重的自己。 亦可杀之! “不晓得何时能像话本里头的剑仙高人一样,你来我往,较量斗法!” 姜异又试了几次,真气凝作毫芒微光,隐隐带着炙热火性,足以烧融铁石。 如果更进一步,炼到“中成”乃至“大成”层次,还能再生变化。 使得那丝火性茁壮饱满,结成蛇蟒大蛟,飞雀天鹰之形,增添灵动之意。 “放出去的,叫‘外火’,可以制敌;养在百骸,叫‘内火’,能煅炼真气,令其菁纯。” 姜异终于意识到不入流的功法与有品级的功法,二者相去有多悬殊。 “九品之妙,已经叫人惊叹,不知道一品该是何等玄奥。” 他不禁遗憾,倘若自己手上有练气一品灵物。 凭借天书鉴查因果,大概耗费十七年左右,便能领略练气一品功法。 “突破三重,炼法小成,合该庆贺!” 姜异腹内顿觉空虚,干脆踩着门板奔出大杂院,直接往冰火洞而去。 反正他这棚屋也没啥贵重之物,不担心遭贼惦记。 几碗灵米,几盘好菜,吃得肚圆。 等到姜异再回大杂院,已是放工时辰。 “异哥儿回来了……” 秦寡妇招呼一声,只不过神色有些奇怪,好像欲言又止。 姜异眉头微皱,正要相问,旁边老李却故意岔开话题: “明儿就是发钱的日子,又熬过一月,离着期满下山又近一步。” 老李家婆娘在旁附和道: “是啊是啊,不晓得二愣子有没有长高些、长壮些。上回见他,又黑又瘦,瞧着心疼!” 两公婆起头,秦寡妇顺着这话往下聊,把大杂院气氛烘得热闹。 姜异心知不对劲,却未当面盘根究底,不动声色四下扫视。 发现平常最喜叫嚷的贺老浑没出现,立刻便有猜测。 “怎么不见贺哥?” 姜异问道。 “他啊,说干活累得慌,窝屋里睡大觉呢!” 秦寡妇强颜笑道。 “淬火房是辛苦。” 姜异随口应了一句,就把话题转到其他事儿上: “我这门板不结实,刚才晃落了……” “异哥儿,做木工活儿我最拿手!待会儿给你装一扇!” 大家伙儿凑一块,有说有笑间,如墨夜色笼盖四野。 姜异未曾睡下,听见屋外传来动静,应当是有人悄摸出门。 他脚不沾地似的,轻飘飘来到灶房,朝着鬼祟身影开口道: “贺哥,睡饱了?” 突如其来的话音,吓得贺老浑手上一抖,差点没拿稳秦寡妇特意留着的窝窝头。 姜异眯起眼睛,皎洁月光照着屋檐冰棱、门前积雪,也映亮他那张年轻面皮。 尽管眉宇仍有几分稚嫩,却横生一股子冷峻味道。 慑得年长许多的贺老浑心底发虚,好像平白矮了一头。 嘴皮子嗫嚅半晌,干巴巴问道: “异哥儿,你咋还没睡呢。” 姜异注视侧着身子,仿佛遮掩什么似的贺老浑,一言不发步入灶房。 他刚凑近,贺老浑就想往后缩。 “贺哥。” 姜异叫住对方,抬手按着右肩,让其正过身子。 不出意料,他看见贺老浑右边脸上高高肿起,赫然是一通红掌印。 一丝纤细却炙热的火性毫光,从姜异眼底升起。 “谁打的?” 第十九章 翻身之难,两条恶犬 “谁打的?” 姜异声音不大,语调不高。 贺老浑身子却一颤,像被火烫了,猛地偏过头,用肩膀挡住那半边红肿的脸。 他努力想挤出往常那种混不吝的笑,嘴角咧得极大,几乎要扯到耳朵根后,可声音干涩得厉害: “没、没谁!闹着玩的……异哥儿,真是闹着玩,不小心碰着了!不妨事,你别问了……别惹麻烦上身!” “贺哥。”姜异语气依旧平静,唯有眸底深处,那一丝《小煅元驭火诀》炼就的火性毫光,不受控制地跃动了一下,烁烁逼人。 “我再问一次,谁、人、打、的、你?” 杨执役说得没错,魔道法脉可不是温情脉脉,和气敦睦的同门一家亲。 底层牛马尚能抱团,而非互害,那是因为并无根本上的利益冲突。 但往上多走几步,事端便容易落到门前。 瞅瞅! 自个儿才当上检役几天,麻烦就嗅着味寻来了? 姜异耷拉着眼帘,掩盖住那缕腾腾跃动的火性毫光,看向只想息事宁人的贺老浑。 贺老浑不见昨日吹嘘时的神气,腰佝偻得像只虾米,连连摆手: “真不妨事!异哥儿,你是不知道……我进牵机门前,全家都给一练气乡族当佃户。 族里有个少爷,就爱看人扇自己耳光取乐……我爹为了一斗米,跪在田垄边,对着自己脸,‘啪’、‘啪’打了十几下……他当我没瞧见,回头还喜滋滋跟我说,老爷发善心,晚上能让咱家多吃顿饱饭。” 他紧紧捏着手里两个早已不冒热气的窝窝头,低着头,不敢看姜异,声音絮絮叨叨: “后来我爹拼了老命,又多包了族里老爷几亩灵田,累得像头老黄牛,一分符钱恨不能掰成两半花,才硬是把我送进了城里道学。 道学里七八十个童生,就我年纪最大,啥也不懂,先生也瞧不上眼。 我想多认字,多看道书,就只能天天巴结城里那些少爷,替他们抄经书,换点纸墨……后院有个狗洞,记得有回,两个大族少爷打赌,一个说肯定没人能钻过去……” 贺老浑语气里带着难堪,可脸上还强撑着笑: “我没出息……为了五十个符钱,我就弯了腰,趴在地上,费劲往里钻。 刚钻过去,又听见有人说,我肯定钻不回来……我、我就又调头,从另一边爬了回来……一来一回,挣了一百个符钱。” 灶房里寂静无声,贺老浑自顾自说着: “那两个少爷笑得前俯后仰,我就在那儿,灰头土脸,趴在地上一个个捡我的符钱……那一刻,我忽然就明白了,我爹当年跪在田埂上扇自己耳光时,心里是啥滋味……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 刚来牵机门头两年,我跟异哥儿你一样,肯吃苦,肯卖力气!熬到第三年,好不容易下了次山,回了趟家乡……爹娘都没了,那几亩灵田还在,是我二舅在种。 当年那个爱看人打耳光的少爷,已经成了乡族老爷,他夸我爹种地是一把好手,还问我啥时候工期满了,说族里现在田多,可以匀几亩给我种……” “我咬着牙回到山上,发誓死也不做仰人鼻息的佃农!我拼命攒钱,替人代工,就为了能凑够符钱,去内峰听一次课! 我干得两眼发黑,就指望能学到一点真本事,能翻身,能挺直腰杆做个人……可太难了! 异哥儿,咱们这种人想把腰杆挺直,怎么就这么难啊!” 贺老浑声音越来越低,像被一点点抽干力气,手里捏着的窝窝头落在地上。 姜异轻叹,却说不出什么宽慰话来。 即便不用天书,他也能大概猜出前因后果。 无非就是张三董四这两条豺狼,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但又怕得罪淬火房执役杨峋,所以拿贺老浑这个软柿子撒气。 “是我牵连你了,贺哥。” 原本贺老浑的喉咙似被堵着,听着姜异这话,肩膀剧烈耸动,哽咽声从埋下的脑袋断断续续传出。。 未过多久,许是那股积压几十年的酸楚顶上来了。 贺老浑猛地抓住姜异的胳膊,嚎啕道: “异哥儿!我没出息啊!张超、董霸他俩逼我,让我给你使绊子……我不答应,他俩就叫我钻裤裆!” “异哥儿,我活这么多年,咋还是这般没出息!我也想修道,也想再也不钻狗洞,挺起腰杆子……可、可咋就这么难!” 贺老浑胸膛起伏,像口破风箱,嗬嗬发出动静。 他憋这么久最后大哭,却也不敢哭得太大声,只抓着姜异重复道: “异哥儿,我憋得慌!” 姜异静静立在原地,那缕火性毫光似被压下去,悄然散去。 他缓缓蹲下身,拾起沾灰的窝窝头,又吹了吹,塞回贺老浑手里。 “往前几百年,北邙岭最厉害的大派道族,祖上也是从咱们这般处境熬过来的。 贺哥,你且好好看着。这赤焰峰上,往后谁也找不了咱们的麻烦!” …… …… 翌日一早,观澜峰的钟声未响,众多凡役就聚到务工院门外。 比起往日上工的麻木蔫巴,今天倒是多出几分喜色,个个搓着手,好似期待着什么。 原因无他。 今儿发钱! 累死累活操劳一月,终于能够见到符钱落袋,如何叫人不感到欢欣! 等到钟声传荡群峰,务工院大门敞开,唇红齿白的小道童喊道: “排好队,莫要争抢,人人有份!” 接着,三名小道童就让检役照签结钱。 “郑大江,一百个时辰,一千二百符钱……贺老浑,一百二十个时辰……” 姜异麻利清点,然后发钱,他刚当上检役,可做起翻账本算酬劳的事儿未有半点生疏,让旁边的小道童连连点头。 反观张超、董霸那边,总免不了出现扯皮吵闹,听着叫人心烦。 耗费足足一个时辰,可算把符钱发放完毕。 姜异捏着一摞符钱,此物材质为符纸,依着面值大小分为三种。 一钱为黄,十钱为紫,百钱为红。 之所以将符纸作为货币,据说是南瞻洲灵机不丰的缘故。 符纸便于携带,又因其被道统之认可,具备一丝灵性,能用于画符书写、炼器烧火,并不算毫无价值。 种种因素加持下,广受法脉钟爱,堪称流通宽泛,处处可见。 不过姜异也听说过,仙道治世的东胜洲,也有豪富修士直接拿灵石来用,手笔阔绰可见一斑。 姜异收着符钱,揣进怀里,也没多瞧张超、董霸二人。 “我说吧,姓姜的犯不着替贺老浑出头,平白惹上咱们!” 见着姜异离去,未曾找茬,董霸得意说道。 “还是要防一手,不咬人的狗才狠!” 张超目光阴沉,交待道: “这几天你我别分开,免得让他找着机会!” 董霸黑脸膛浮现凶恶,露着黄牙笑道: “我倒希望他不自量力,给爷泄泄火气! 本来想分他一笔钱,却不识好歹!那个贺老浑也是贱骨头,非得巴着姓姜的,舔他腚沟子!” 张超摇头道: “董老弟莫要小瞧人,听闻他已至练气二重,年岁又不大,还是别得罪死了。 万一哪天走运,爬到练气五重去,可有咱们的苦头吃。” 董霸嗤笑,他再过几年就期满,到时候下山回乡,逍遥快活。 先把当年通缉自己的捕头全家杀了,再找个好地儿,继续占山当大王。 活够七八十就嗝屁,不枉这辈子来人世一遭! “光脚不怕穿鞋,老子怕个卵!” 董霸啐口唾沫,吐出一句乡野俚语。 第二十章 借钱买命,杀人砍材 “秦姐,能否借些符钱应急?” 姜异前脚离开务工院,后脚就来到磨刻房。 赤焰峰三座工房里,属这里的活计最松快。 打磨骨材,雕刻器纹,无非看个心细手稳,不像淬火房受热浪蒸煮,锻造房抡锤敲击那么苦累。 “异哥儿你遇到啥麻烦了?” 秦寡妇脸上写满关切与担忧,边说边把刚发下来的符钱塞到姜异手里。 “如果是老贺那事儿,咱们先忍这口气! 张三董四,他俩都练气三重,而且下手黑,你别硬碰硬……够么?不够的话,等我放工再给你拿些!” 姜异接过约莫两千的符钱纸钞,轻声道: “若秦姐手头宽裕,不妨再借我一万。十天之内,必定还上!” 秦寡妇心头一紧,那只布满老茧的手掌,猛地抓着姜异: “异哥儿!一万符钱可以借你,但千万别做傻事儿!何必跟豺狼斗狠,张三董四他们都是见过血的凶恶之徒!” 姜异咧嘴笑道: “秦姐,你看我像要跟人搏命的架势么?确实是应急之用。” 秦寡妇眼神狐疑,仔细盯着姜异,小声嘀咕道: “异哥儿你可别蒙骗姐姐。突然借这么多符钱,不是跟张三董四掰腕子,那要做啥?” 姜异正色道: “这几天采买药材耗费太多,花得精光。 之前我把秘方进献给杨执役,他说内峰会奖赏一笔,可迟迟没见着。 只能打秦姐你的秋风了,秦姐你放一百个心,等符钱发下立刻就还。” 秦寡妇这才松了口气,她是真怕异哥儿少年热血,莽撞冲动,跑去与张超董霸火拼厮杀。 “一万符钱可以借,姐平常没啥花销,不会急着催你。 但老贺这事儿,异哥儿你得听我劝,报仇出气咱们不急于一时。” 姜异煞有介事点点头: “我向来为人为善,秦姐你是知道的。” 瞧着满脸诚挚的姜异,秦寡妇逐渐打消忧虑。 在她看来,异哥儿是个本分刻苦的老实孩子,模样生得好,心地也善,落到魔道法脉真真可惜。 “成!那你等我放工……” 秦寡妇松开手掌,眼角浮现一丝笑意。 异哥儿能跟自己开口借钱,说明大家没那么生分了。 这是好事儿! “好的,不打搅秦姐上工。” 姜异告辞,不过他并未回大杂院,而是赶往杨宅。 月末已过,赤焰峰各座工房圆满完成进度。 没了内峰催赶的压力,杨峋自然也不会每天到场监工。 他正坐在后院书房运转功行,采炼灵机,助长火性。 听得小道童禀告: “老爷,姜检役在门外求见。” 杨峋口鼻间涌动喷吐的灼灼火光渐渐消弭,双眼睁开,轻声道: “请他进来。” 这位淬火房执役好像就等着姜异找上门。 哼哼,那道《小煅元驭火诀》虽然只有九品,但也不是毫无根基的凡役所能看懂! 杨峋大方传法,容许姜异修炼,为的便是对方过来求他指点。 “这小子嘴皮子利索,不晓得又要编些什么好话哄我……罢了罢了,勉强听听。” 未久。 姜异踏入后院,出现在书房门外,恭敬行礼道: “见过执役。” 杨峋故作淡定: “何事前来?” 姜异拱手道: “我有一不情之请,只能叨扰执役。” 杨峋努力压住嘴角笑意,免得失了威严,慢悠悠说: “可是要向老夫请教修行疑难?无妨,你大可一一道来,老夫不嫌麻烦。” 姜异未曾兜圈子,直言道: “我想跟执役借钱。” “这《小煅元驭火诀》最紧要……什么?” 杨峋愣了一下,直勾勾看向姜异,再次问道: “你说什么?” 姜异神色诚恳,郑重说道: “执役此前与我说,献上秘法,用于工房,可得内峰嘉奖一笔符钱。 我想跟执役先支一笔、或者借一笔符钱解燃眉之急,后续再还。” 杨峋沉吟不语,凶恶面皮变幻几次表情,宛若阴沉沉的座山雕。 借钱作甚? 莫不是染了不好的习性? 他深深打量姜异几眼,忽然问道: “你迈入练气三重了?” 姜异颔首: “昨儿刚刚突破,尚在巩固当中。” 杨峋又问道: “用药了?” 他从姜异身上嗅着一股淡淡药味儿。 “嗯。采买了一些补身子的药物,熬成膏外敷几次,效果还成。” 姜异没打算刻意隐瞒,况且也瞒不住。 从练气一重突飞猛进到三重,肯定会惹来旁人发问。 杨峋点了下头,没再追问,似乎不想深究姜异用的什么药,敷的什么膏。 魔道治下,法脉中人,甭管凡役、执役,亦或者内峰弟子、真传道材。 非是出身不凡,少有稳扎稳打,磨练功行,力求完满。 这些讲究属于仙道做派! 魔道中人,尤其小门小户的卑贱跟脚。 向来是有什么法子用什么法子,各显手段爬上去再说。 杨峋沉吟道: “你要借多少?” 姜异好似认真算了算,才开口道: “三万符钱。” 到也不多。 这点儿小钱,对淬火房的执役而言九牛一毛。 杨峋颔首道: “老夫可以借你。” 他停顿了片刻,又问道: “你当真没有什么修行疑难要问老夫?” 姜异挺直腰杆,底气十足答道: “得执役允许,我到务工院的案牍室取了《小煅元驭火诀》,仔细翻看摘抄篇章,略作参习领悟颇多,目前未有任何不解之处。” 杨峋似是不信,迟疑问道: “你已通读诀要,明悉其意,要入门了?” 姜异从容作答: “回禀执役,非是入门,而是小成。” 啊? 杨峋眼皮跳动,那张凶恶面皮抖了抖,竭力压抑住冲到喉咙的惊讶。 这小子! 该不会是个万中无一的炼法奇才吧? …… …… 取得三万符钱,姜异回到大杂院,心平气和盘坐屋中,开始练功。 两副虎狼药膏贴住皮肉,如同蜡油化开,缓慢渗进筋骨,引得气血沸腾。 待得真气行经周天,丝丝缕缕如被烈焰煅烧,凝成一丝火性毫光,更加灼灼耀眼了。 姜异浑身大汗淋漓,像从水里捞出来。 毛孔开合间,发散惊人热力。 他再服用青芝浆,弥补亏空损耗的本元之气。 这两道方子宛若相互促成,竟令修为持续增长。 “照这个进度下去,完成杨执役所说的,开春之前练气四重,应当不难。” 姜异精赤着上身,径直走到院中打了一桶水,擦拭干净,换上干净道袍。 残霞明艳,洒落橘光。 等着秦寡妇放工回来,悄摸着给他送来一万符钱。 要不怎么说,年纪大会疼人呢。 这位干姐姐还懂得照顾姜异面子,故意避开大杂院其他人。 “多谢秦姐。” 姜异也不矫情,把一万符钱揣进怀里,而后笑道: “往后有什么用得上小弟的地方,尽管开口。” 看到姜异仍旧待在大杂院,并未做出反常之举,秦寡妇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她明眸眨动,幽幽说道: “这般客气作甚。当初你家大哥没了,未曾留下啥积蓄,差点没处可去。 是异哥儿你搭把手,替我垫了两月租金……” 姜异笑道: “同在一个屋檐下,谁遇到事儿帮个忙,再正常不过,难为秦姐惦记这么久。” 秦寡妇却摇头: “捧高踩低才是常态,愿意施以援手,才难得。 咱们外门,从不缺想扑人身上吃口肉、喝口血的豺狼恶犬。” 姜异神色平静,未做评价。 他认为贺老浑说得不错,道统才分仙与魔,凡夫修士哪有区别。 生在仙道,莫非就会怜悯苍生? 身在魔道,难道便要无恶不作? “那到底是人在修‘道’,还是‘道’在吃人?” 姜异揣着符钱,不曾用饭,只回到屋里继续淬炼火性毫光。 顺便唤出天书。 【伏请天书,示我今夜袭击赤焰峰张超、董霸二人是否会出现意外?】 【所查之事:争斗】 【推演耗时:一个时辰】 呼呼呼! 寒风冷啸而过。 今夜雪下得正紧,压得树梢嘎吱晃动。 笃笃笃。 姜异轻轻叩响贺老浑的棚屋门板。 “异哥儿,这么晚……” 打从昨晚大哭一场,贺老浑就像霜打的茄子焉了吧唧,提不起精神。 “贺哥,咱们出来说会儿话。” 姜异不欲多言,只扔下这一句就往大杂院外走。 贺老浑脸色变幻,内心纠结,忽地一咬牙一跺脚,追上步出院门的异哥儿。 风刮得急,雪下得紧。 贺老浑紧跟着姜异,颤声问道: “等等我!异哥儿可是想寻张三董四?” 后者笑道: “正是。贺哥能否带路?” 贺老浑怔怔望向平素亲善和气的异哥儿,恍惚间觉得对方变化好大! 其人如被烈火寒水淬过的刀子,目光犀利,锋芒毕露! “我晓得了!” 贺老浑狠声道: “异哥儿,你是为我出头!我绝不会当软蛋!咱们一起跟张三董四拼了!” 许是风雪压迫,冷得刺骨,反而催逼出一丝胆量。 往常庸懦窝囊的贺老浑,竟然硬气了。 他甩开步子走在姜异前面,直奔另一头的大瓦房。 那是一千符钱才租得起的好地儿。 宽敞明亮,烧着热炕,相较于凡役的棚屋,不知舒服到哪里去。 呜呜! 寒风吹落积雪,等看到那座大瓦房,贺老浑心头又发虚了。 他不自觉放慢脚步,压低声音: “异哥儿,待会儿张三或者董四他俩都在的话,咱们撂几句狠话得了,没必要跟两条恶犬相争!他们人多势众……” 贺老浑一边说,一边侧耳听着,隔着老远就传来哄笑,想来是张超董霸凑在一块儿。 “坏了,好像没挑对时候,里头……” 砰! 姜异未曾止步,昂首前行,抬脚踹开栓得不甚牢固的木门。 旋即越过贺老浑,如一阵风似的跨进院子。 他眸中跃动的那页金纸,蝌蚪小字熠熠闪烁。 【推演结果:十拿九稳】 往下。 还有一道提问,堪堪呈现结果。 【伏请天书,示我赤焰峰张超董霸二人,是否对我存有恶意!】 【所查之事:人心】 【推演耗时:一个时辰】 【推演结果:张超其人,妒忌你受执役看重,少年得志……董霸其人,视你为可欺肥羊,欲行盘剥之事……】 “果然!此二人取死有道!” 姜异目光深寒,杀气腾腾,一晃眼就闯进大瓦房。 …… …… “什么动静……” 正在喝酒吃肉的董霸耳朵一动,看向外边。 未等他起身,厚厚帘子就被撕裂,风雪如龙倒灌进屋,冻得众人打冷战。 “谁?” 董霸暴喝一声。 他是老江湖,积年的响马,辣手的山匪,觉着不对就抄起屁股底下的长条木凳,甩向身后。 噼啪! 木屑横飞! 那条长凳像撞着铁板,砸了个粉碎! 借着这一用劲的功夫,董霸拧腰站稳身形,看清来人。 那是一张眉宇间带着稚气的少年面孔! “姓姜的……” 董霸黑脸膛浮现一抹杀人见血的浓浓煞气,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竟敢上门找麻烦。 “爷爷还以为你跟贺老浑一样,是个窝囊废!” 姜异真气汹涌,震碎布帘,跨过门槛进到屋内。 他四下扫视,先盯着坐在方桌边没动弹的张超,然后转回到董霸身上。 “今夜你若能站着出我这个门儿,爷爷名字倒过来写!” 董霸尽显草莽性子,他和张超之所以在赤焰峰能作威作福。 一是学过拳脚,比其他凡役凶狠,镇得住场子; 二是下手毒辣,阴招也多,谁若招惹必定倒霉。 “异哥儿,是你自个儿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我们兄弟伙儿抬举你,才愿意分出一笔钱。 你不拿,便不给我俩面子!你不拿,同样让我俩十分难堪!” 张超捏着瓷杯,烫得温热的好酒,叫冷风一吹渐渐凉了。 “面子的事儿,许多时候大过天。董老弟确实性子急,扇了贺老浑一耳光,让他钻了裤裆……但讲到底,你打我俩的脸,我俩落你的面子,这很公道。” 董霸身形魁梧,宛如铁塔杵在那儿。 练气三重是易血,换过旧血造新血,气势一放猛如凶虎! 他紧紧盯住从进来后就没出过声的姜异,戏谑似的道: “张三哥,等下让他也钻我俩的裤裆!好教他长个教训!没本事也想发善心,做好……” 嗤! 姜异面无表情,只一抬手掐诀,火线激射,快若电光,瞬间穿过董霸脖颈,烫出焦黑孔洞。 “嗬嗬……” 董霸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喉头一疼,再也挤不出半个字了。 姜异仍旧不曾开口,只迈步向前。 五指张开,按住颓然跪倒的董霸头颅。 真气淬炼的火性喷薄,宛若烧红烙铁,烫得那张黑脸膛皮开肉绽! 可喉咙被穿,董霸愣是发不出丝毫声音,硬生生挺了七八息,方才彻底咽气。 张超瞪大双眼,好像活见鬼了,吓得磕磕巴巴: “炼法……你哪来的入品功法炼成道术!” 赤焰峰众多凡役,莫说炼法了。 便是大路货的《正脉行气诀》都不怎么修得会。 所以才有那句,法值万金,一术难求! 面对炼至小成的法诀道术,练气三四重的修士体魄,简直如纸糊! “异哥儿!我服了,往后赤焰峰上你说了算!你指哪儿,我打哪儿……” 张超再无堂堂仪表,他是真被吓破胆了。 与董霸一同在赤焰峰待着快有十年之久,何曾见凡役使过道术! 姜异终于开了口,指着尸身冰凉的董霸: “他是练气三重,一身皮肉骨该值两万符钱。你也一样。 我前后借遍了,才凑足你俩的买命钱。” 张超更是骇然,如坠冰窟。 “姜爷!您就当我是条狗,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以后给您做狗如何?汪汪汪汪! 何必为我这条贱命,多花两万符钱!” 张超当真能屈能伸,说着说着就四肢跪地,学起狗叫。 “唉,你说得对,能省一笔何乐不为。” 姜异望向缩在墙根的两个凡役,轻声道: “好好照顾张检役,他残了一双腿,往后上不得工,得你俩侍候着。” 说罢,真气催动,火线迸射,宛如热刀打横一切。 喀嚓! 张超双腿被齐根斩下! 姜异转身看也不看已成废人的张超,任由其哀嚎惨叫。 眸子闪动,金纸浮现。 【伏请天书,示我赤焰峰张超、董霸二人藏钱之处!】 旋即在张超愤恨目光中,姜异翻箱倒柜,顺利摸出两沓符钱。 “畜生!你个畜生!那是老子的辛苦钱……” 张超气得两眼发黑,剧烈喘息间,他看到平日被当牛马驱策的两名凡役缓缓靠近。 “走吧,贺哥。” 姜异从进门到出来,堪堪也就半刻钟: “我说过,往后这赤焰峰,谁也找不了咱们的麻烦。” 贺老浑呆若木鸡,他探头看向大瓦房,董霸尸身倒在门口,焦黑不成形,张超鬼哭狼嚎似的,不知遭受何等折磨。 “这……异哥儿,你等等我!” …… …… 赤焰峰顶,杨宅。 杨峋还在念着白日之事,想着姜异的那番回答,口中喃喃道: “他才得法几天?怎么就能炼至小成!没道理!老夫当年……” 小道童忽地冒头,恭敬说着: “老爷,姜检役又来了!” 杨峋没好气道: “大晚上他不睡觉,老夫还不用睡觉吗?刚借过符钱,又想作甚?!” 小道童缩起脖子,怯怯开口: “姜检役他说,刚才一时失手杀了锻造房的董霸,伤了磨刻房的张超。 特地前来送钱赔偿,以表悔过之意!” 杨峋闻言愣在那儿,好像怀疑自己听错了。 张超、董霸?那两条恶犬不是练气三重么? 都教姜异摆平了? 片刻后,杨峋长脸秃眉的苍老面皮,竟是止不住抖动,放声笑道: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借钱为买命,好个魔道人材!” 第二十一章 风波消弭,公若不弃 翌日清晨,众多凡役乌泱泱扎堆聚在务工院。 昨儿刚领完符钱,大伙儿精神较为高涨,也有兴致凑一块扯闲篇。 “各位听说了吗?张三董四这两条恶犬遭劫喽!” “害,别提了,我就邻着他俩住的大瓦房,张三他娘嚎了一夜,吵得我都不敢合眼!” “董四更惨,俺出门上工凑过去瞅了一眼,那张脸像贴着淬火房的火炉滚了一圈,啧啧,死不瞑目!” “据说是异哥儿动的手……”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目光不由自主朝着贺老浑瞟去。 没办法,谁让异哥儿如今不用上工,难得见着本人呢。 “老贺!给咱们透透风,讲讲嘛!” 排成长龙的队伍里有人起哄,鼓噪着让贺老浑说几句。 “是啊!异哥儿他也就练气三重吧?竟能摆平得了张三董四,可见是修成了不得的本事!” 有人跟着附和,满心好奇,想要探听风声。 几十号人你一句我一嘴,嘈嘈杂杂,热闹得很。 张超董霸两条恶犬作威作福这么久,大家最清楚他俩的手段。 突然就被异哥儿不声不响给除掉了,自然是又惊又骇。 须得说明一点,牵机门虽是魔道法脉,可那些杀人夺宝,劫掠害命的争斗相残,实则与底层凡役没多大关系。 原因很简单。 八成以上的外门凡役,这辈子很难摸到练气五重的边儿。 既然开辟不得元关内府,便采炼不得天地灵机,更称不得真正修士。 要么替门派做工,攒够符钱好下山养老;要么便去坊市当帮佣,靠门手艺吃上饭。 他们宛若南瞻洲随处可见,遍地都是的砂砾草芥,过着碌碌无为的平庸一生。 话本里常见的什么筑基洞府,大能遗迹,奇遇机缘,与之毫无关系。 绝大多数的凡役牛马,苦修练气。 终其一世也未必能体验所谓的“斗法”。 “我不晓得啊,昨儿睡得沉,没听到啥动静。” 换作以往的贺老浑,如此备受瞩目,必然是要唾沫星子飞溅,口若悬河瞎说一通。 但历经这桩事儿,他已改了过去爱胡吹大气的臭毛病,打定主意守口如瓶。 树大招风这个道理,贺老浑心里明白。 异哥儿替他出头,方才大显身手灭了张超董霸这两条恶犬。 自己可不能恩将仇报,多嘴坏事,泄露异哥儿的底细。 “老贺……” 还有人不依不饶,可等到务工院大门一开,竟见着姜异与三名小道童一同出来。 众多凡役顿时噤声了。 异哥儿刚当上检役那会儿,大家还觉得他年岁不大为人和气,没什么敬畏之心。 如今张超董霸旦夕之间,一残一死。 才叫得大伙儿惊觉,原来这异哥儿是个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主儿! “磨刻房的张检役断了腿,锻造房的董检役没了命。工房杂务,暂由我来代管。” 姜异站在台阶上,崭新道袍配着白净眉宇,活脱脱似个俊俏小郎君。 但从他嘴里吐出的话语,却是分量十足: “月中之前,我会请求几位执役,再选合用之材,以为检役。望诸位用心做事,竭力做工。” 众多凡役赶忙应诺,齐声道: “谨遵姜检役吩咐!” 铛铛铛! 观澜峰钟声一响,大家又各自前往工房。 乌泱泱的队伍陡然散开,也没谁再问残废的张超,暴毙的董霸下场如何,又该怎么料理事后。 别说赤焰峰了,便是整个外门,哪年不死几十条人命。 反正上头不追究,做牛马的凡役们也不会太操心。 “贺哥,你多盯着。” 姜异走下台阶,冲着贺老浑交待一句,便直奔杨峋宅子。 他思忖道: “果然,外门的人命不抵几个钱。四万符钱就足够平息,让磨刻房、锻造房的两位执役睁只眼闭只眼,不把事儿放称上。” 当然,这里头也有卖杨峋面子的因素。 否则的话,姜异要给的“赔偿”应该会更多。 “锻造房的老周没多说,他这人只看钱,你符钱给了,他也乐得再找个好用的人材,代替董霸。” 姜异未走多远,就在山道看见杨峋。 对方背着双手,一袭黑袍立在雪地,格外扎眼,喑哑声音飘荡下来: “磨刻房的老唐倒是破天荒没跟我耍嘴皮子,这厮向来聒噪,今儿个却爽快一回。” “多亏执役为我从中斡旋,说和调解。” 姜异站定下方,恭敬地拱手行礼。 他解决张超董霸这桩麻烦之后,有向天书提过一问。 所得结果是【安然无事】。 有杨峋出面的前提下,磨刻房执役唐聪、锻造房执役周光并未过分追究。 两位乐呵呵收下符钱,就当此事揭过。 不然,风波未必会消弭得这般快。 杨峋状似不经意问道: “老夫有些不解,你为何杀董霸,留张超?” “回禀执役,我觉得董霸凶残,气量狭隘,容易生乱,必须除掉。 而张超尽管阴险,但已被吓破胆子,掀不起风浪,所以我留着他吃些苦头。” 姜异如实说道。 想必与张超同住屋檐下的两名凡役,将会好好“照顾”对方。 “你这心思有够缜密,手段也够厉害! 张超残废不能上工,迟早被外门拿去当‘耗材’用了。 他多苟活一日,赤焰峰众多凡役对你这位姜检役就多一份敬畏。” 杨峋声如夜枭,开怀笑道: “老夫之前还担心,认为你即便进到内门,但起步太晚,未必能站稳脚跟。 如今一看,这份忧虑却是多余。” 姜异说道: “我只是扯执役的虎皮当大旗,哪有什么手段可言。 若真说有什么手段,那也是执役树大参天,使我跟着沾光,蒙受余荫。” 瞧瞧,这话听着多舒心。 杨峋嘴角忍不住上扬,摇头道: “杀人是凭血勇之气,被逼急了兔子也能咬人,没甚么稀奇。 但做事之前,能考虑后果;完事之后,清楚怎么了结。 这就很难得。” 姜异不语。 被领导夸奖,过分谦虚不好,显得虚伪; 但自满外露也不行,差些稳重。 这时候一言不发,胜过巧舌如簧。 杨峋缓缓行于山道,语气淡淡问道: “你真将《小煅元驭火诀》炼至小成了?” 姜异不假思索回道: “哪敢欺瞒执役。我正是凭借驭火诀小成,才有底气干出借钱买命的事情。” 也对,张超董霸皆为练气三重,又精通拳脚技击,刀枪棍棒。 若非驭火诀小成,姜异也不可能干脆利落镇压两条恶犬。 杨峋深吸一口气,好似做出某种重大决定,半晌后开口道: “你有多少把握,可在开春突破练气四重?” 姜异并未立刻作答,好似在认真思索。 虎狼药膏和青芝浆相辅相成,不断地推动练气三重的修为进步。 粗略估计,这种长足增涨还能持续七八日,往后就要凭借自身的勤勉刻苦,打磨淬炼了。 于是,姜异较为保守说道: “六成左右。” 杨峋面皮抖动。 这小子才突破练气三重多久,真当积攒修为,增进功行是吃饭喝水般简单? 杨峋又道: “不妨跟你直说,练气四重放在内门也不够用。 开辟元关内府,迈入五重,才算有让人正眼相看的资格。 可采炼天地灵机,里头的讲究多,耗费大。 就拿牵机门来说吧,许多内门师兄,皆要靠一族供养,方可持续修炼。” 姜异不禁沉默。 牛马翻身难如登天,除非有贵人相助。 这一道理,他自是明白。 杨峋轻咳两声道: “老夫且问你,拜入内峰后,可有人给你符钱资助?” 姜异摇头。 杨峋接着再问: “那你能在开春之前攒够多少符钱?可有二十万之数?” 姜异还是摇头。 二十万符钱? 那得把赤焰峰所有凡役的“余粮”都掏干净。 杨峋叹气,藏在袖中的手掌紧紧捏着: “那可惜了。便是给你内峰席位,又能如何。 修行不了几年,也要灰溜溜被赶出来。 门中无依靠,很难站住脚。” 姜异立身在山道下坡,仰头望向黑袍执役杨峋。 躬身下拜,随后说道: “执役若不弃,姜异日后愿服侍左右,为您养老!” 杨峋先是愣住,凶相脸皮露出愕然之色,旋即笑道: “你倒是识时务,有眼色。像个修魔道的好人材!” “往后,就别叫执役了,听着太过生分。 唤老夫一声‘阿爷’,内峰席位便是你的了。” 姜异面不改色,无比自然喊道: “全凭阿爷吩咐。” 第二十二章 水火池沼,内峰席位 一老一少彼此认亲后,这层关系好像捅破窗户纸,瞬间突飞猛进。 姜异上前微微弯腰,主动搀扶着杨峋: “这山道湿滑,您老小心。” 身为练气五重的正经修士,杨峋即便年过八十,气血也未见丝毫衰败迹象,哪里会连路走不稳。 姜异却心知肚明,对方就吃这套。 大概是出于丧子之后的遗憾,杨执役最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内峰每年开春,都会匀出几张候补席位。” 尽管杨峋能单手撕裂虎豹,但也乐得让姜异这般对待。 他刻意放慢步子,不急不缓说道: “凡牵机门中未满二十,练气四重的修士,皆可一试。” 姜异诧异,他在此前从未听说过,内峰还会对外招收弟子。 连贺老浑那样的老资历,似乎也不清楚这一茬。 杨峋轻笑道: “如今的阎浮浩土,人人皆可修道,处处都有道学,哪里会缺可用之材。 牵机门之所以放出席位,一是门下坊市需要有人坐镇主持; 二是门中几处产业,如‘百兽窟’、‘落魂峡’、‘夺心林’也需人手。 加上每年或多或少,也会折损几名弟子,腾出空缺。 但小门小派每年捣鼓开山大典,显得兴师动众,没那必要。 因此就把席位发到外门各峰执役手上。 寻常凡役打听不到,哪会知晓。” 原来只搞内部引荐! 姜异恍然,等于说外门四峰的一众执役,都能提名一人作为候补。 每年进内峰的弟子,便是从他们相中的“人材”当中挑选。 “赤焰峰这边,老唐好色,老周贪财,他俩的门路不缺人走,多半已经占着名额了。 因此,老夫才要你务必在开春之前,迈入练气四重。” 杨峋语重心长,他认下姜异舍得栽培,不全是因为对方嘴巴甜,人机灵。 再过几年自己便要退下,要么回乡养老,受族中供养;要么下放到坊市,了此残生。 魔道法脉向来讲究“物尽其用”。 无用之材,便会被无情消耗。 这么多年类似之事,杨峋屡见不爽。 故而也想给自己谋个退路。 姜异斩钉截铁道: “必然不叫阿爷失望。” 听见这声“阿爷”,杨峋浑身舒爽,强做镇定,轻轻点头。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来到大宅前。 看门的小道童瞅见姜检役与自家老爷,宛若爷孙其乐融融的景象,差点被惊掉下巴。 “老爷,姜检役……” “童儿,往后该叫‘少爷’。” 小道童听到杨峋吩咐,更是目瞪口呆。 心里想道: “姜检役怎么把老爷哄成孙子样儿了!” 跨过门槛,步入前厅。 杨峋让小道童泡上热茶,慢悠悠道: “你所修的《小煅元驭火诀》,老夫止于大成,未曾臻至圆满。 道书有云,法分三成。 但细说的话,小成之前,还有入门; 大成之后,还有圆满。 此诀修到小成层次,火性聚敛,化为毫光,细若牛毛,钻心透骨。 中成层次,火蕴灵机,衍生百相,动念随心,变化莫测。 大成之后,内外交汇,真炁不熄,焚身不消,水泼不灭……” 姜异听得仔细,以他经常旁听领导讲话的经验,重头戏应该在后头。 果然。 杨峋顿了一顿,余光扫过凝神认真的姜异,徐徐道: “你无师自通,参悟文字,也能明悟精义,说明在炼法上面颇具天赋。 旁的,老夫就不多言了。这里有本手札,里头是我日夜钻研的修炼心得,可以拿着用于查漏补缺。” 说罢,他便从怀中取出薄薄册子。 “多谢阿爷。” 姜异双手接过,由衷感激。 他刚得到《小煅元驭火诀》时,曾想过自学成才,尝试无果方求助天书。 打那以后,他就明白修道这条路。 “法门”难求,“诀要”更难得。 只有法,未有诀,依旧如盲人摸象。 不得其门而入,只能在外边徘徊。 “另外,你若想更进一步,修炼驭火诀。老夫有一秘法,可以助你。” 杨峋不是抠搜性子,既然姜异知情识趣,跟他结下这段善缘。 那么压箱底的好东西,交出一些也无妨。 姜异闻弦歌知雅意,起身作揖道: “请阿爷全我上进之心。” 他最擅长应对“爹系领导”,懂得该如何表现乖巧懂事。 “此法是受门中隋长老赏赐,名为‘水火池沼炼身术’,位列八品,颇为稀罕。” 杨峋眼中似有怀旧之色,可能与那位“隋长老”交情不浅。 八品之术! 姜异心头一热,九品驭火诀就能视同层次的张超董霸,如土鸡瓦狗! 倘若学成八品,那不得起飞喽? “正所谓,水炼则膏润以生精,火炼则光明而生神。 驭火诀也有提到这一点。其中水代表阴精,火代表阳神。 此术大意就是,用前古流传下来的科仪,兴造水池火沼,赤身进入,炼度精神,磨砺躯体。 一旦功成,可以弥补根基,增进元气。 节省百日之苦修,壮大百骸之火性。” 正是我所需要,简直瞌睡来了送枕头! 姜异只觉心花怒放,像极被老板画饼的勤劳牛马,恨不得一口气加半年班。 所幸他还保有一丝理智,开口问道: “阿爷,这水池火沼,想必不容易兴造吧。” 杨峋颔首,面露赞许。 此子不愧是可造之材,竟然没被八品炼身术冲昏头脑。 “科仪本就是仙道的传承,向来费钱。 水池一方,须得八块上品寒玉,锁住阴煞之气,再取三斛无根灵水,百年份石钟乳半斤……火沼一方,朱砂九斤,阳炎之物一件……” 杨峋并不藏私,逐一说明。 姜异脸色越听越难看,这得花多少符钱? 别的不说,仅上品寒玉与阳炎之物,皆为灵物,至少“万”字头起步了。 全部凑齐,粗略估计应该要八九万之数了。 难怪杨峋会问他有没有二十万符钱,可以供养自身修炼。 “阿爷,这水火炼身我只怕用不了。” 姜异佯作苦笑,低下头去。 等着杨峋说下文。 领导的好坏,大多时候只看一点。 是只画饼不给实惠,还是吊完胃口后愿意给人吃饱。 按照姜异的判断,杨峋应当属于好领导那一类。 “你这小子故意膈应老夫不是!我主动与你说‘水火炼身’,自然是做过打算,岂会让你出钱。” 杨峋笑骂道。 “阿爷恩情,姜异铭记五内,此生不忘。” 姜异再次拜谢,虽然他攀附杨峋用了心机,但也确实存着感激之意。 上辈子久在名利场打滚,十分明白遇着真心栽培自己的“领导”多不容易。 “无需见外,阿异。” 随着称呼变得亲近,杨峋眼神愈发柔和。 “你若真是个道材,即便没有老夫襄助,迟早也会崭露头角。” 姜异仍然执礼甚恭,对待领导的态度要专一。 他陪着老爷子闲聊片刻,又多了解牵机门的情况后,这才离开赤焰峰顶的执役大宅。 “我要不要换个更清净、更宽敞的地儿?毕竟也不缺五百一千的符钱了。” 回到工寮棚屋,姜异心思浮动,这大杂院气机浑浊,却不是个适合修行的住处。 “再等等吧,瓦房棚屋没甚区别,要住也该住‘洞府’!” 很快姜异就将这点儿念头甩到一边,认真清点“收获”。 结果令他喜出望外! “咦,居然是张超这厮攒钱最多,足足有五万符钱,难怪他看我眼神快要喷火,十年辛苦一朝散尽啊!” 姜异翘起嘴角,打家劫舍确实是暴富路子。 这要让他辛苦上工,不知道要熬多少年。 如今小手一动,腰包就鼓了。 董霸则没剩多少余财,听说这人乃老嫖虫一只,发完符钱就去光顾皮肉生意。 “加起来堪堪六万出头。先把借秦姐的钱还了,再拿三万孝敬杨执役……这位阿爷虽然大方,但我自身的态度要表明。” 姜异心如明镜,三万符钱对执役而言,只是小数目,可“孙儿”的心意,乃无价之宝。 “水池火沼,炼身度神……感觉不止能助我破四重,兴许能攀登五重!” 他清点完毕张、董二人的“馈赠”,又开始惦记杨峋所说的八品炼身术。 修道之途,根基底蕴无比重要。 以前是没条件,而今好不容易有了路子,当然要拉满! 眸光闪烁,金纸浮现。 【伏请天书,示我当前最优修炼之方案!】 “打掉张超董霸,赤焰峰不会再有谁寻我晦气了。 终于可以依着天书所示,安心修炼!” 姜异长舒一口气,复又开始打坐吐纳,淬炼火性。 顺便等待天书为其答疑解难。 第二十三章 木雁之间,龙蛇之变 这天一大清早,贺老浑就敲响姜异的屋门,扯着嗓子喊道: “异哥儿,今日内峰有传功长老开坛讲课,你还去不去了?” “去啊,如何不去!我正等着呢!” 姜异推门而出,精神抖擞,眼中毫无睡意,显然早就醒了。 即便无需上工,这位姜检役也不是个躺平的性子,满脑子都惦记着进入内峰,每日练功从不敢懈怠。 特别是在天书给出那份“优等修炼方案”后,他更是加倍努力。 从早到晚,从吃饭到睡觉,每一个时辰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推演结果如下】 【子时,可在室内用卧禅休憩,如弓松弛,心神放空,不思不想,呼吸绵长,细若游丝,温养体内初生萌发的元阳之气……】 【卯时,可在赤焰峰东侧,待东方既白打坐吐纳,此时天地由阴转阳,气感最为纯净活泼。长期坚持,有极低几率触发“真气奔涌”,能抵平日半日苦修……】 【辰时,返回居所或寻一僻静之处,做周天搬运,淬炼火性,煅烧本元……】 十二个时辰,皆被安排得滴水不漏。这两日按此修炼,姜异只觉游刃有余,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疲累。 虽说短时间内看不出太大变化,但他相信,长此以往坚持下去,修为必会瓜熟蒂落,水到渠成。 见姜异这般精神焕发,贺老浑不禁有些羡慕。他们这些凡役,常年待在工房劳作,气血消耗得快,生机也被磨得七七八八。 故而最容易显得“早衰”。 异哥儿刻苦修行,成效显著,气度愈发不凡,倒越来越像话本里那些道统真传、法脉修士了。 贺老浑呵呵笑道: “那行,待会儿咱们就去锻造房见周执役。我已替你垫付了符钱。” 姜异闻言,立刻摸出几张符钱,塞到贺老浑手里: “岂能让贺哥为我破费!大伙儿赚几个符钱都不容易,你拿着!” 贺老浑还想推辞——毕竟异哥儿曾为他出头出气,动手杀了董霸、废了张超,事后打点肯定花费不少。 他贺老浑虽说平日斤斤计较,却也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 “异哥儿,我看你这几日早晚练功从不间断,想必是奔着练气五重去,要接杨执役的班儿。 老贺我没啥本事,帮不上什么大忙,这点心意……” 姜异边摆手边朝院外走,语气爽朗: “贺哥只管看好淬火房的杂务便是,别的不用操心。 练气五重还远着呢,几分几厘的符钱也添不了多少进度。我若一心求财,当初又何必拒绝张三、董四?” 姜异向来主张“花钱办事”,无论大钱小钱,只要用在实处,便千值万值。 自从开启天书,窥见那一线翻身改命之机起,他所筹谋之事从未改变。 始终都是进入内峰,以求修道。 攀附杨峋是为此,打杀董霸、废掉张超,避免日后更多麻烦牵扯,也是为此。 姜异不愿与那两条恶犬同流合污,一方面是瞧不上那点蝇头小利; 另一方面,也是深知一旦搅和进去,难免为利生乱,因财生事。 不如一劳永逸,彻底根除! “走吧,贺哥。再耽搁,你上工可要迟了。” 姜异顺路去灶房取了几个热乎饼子。 那是秦寡妇特意给他留的早食。 自打上次借钱之后,两人关系愈发亲近,相处起来倒更像一对姐弟。 “好嘞。” 贺老浑赶忙跟上,心头暗叹: “异哥儿真是一天一个样儿,迟早能当上淬火房的执役,跟杨老头一般威风。” 两人结伴来到锻造房,正巧今日执役周光在此监工,省得他们再跑一趟。 与杨峋那长脸秃眉、面相凶恶不同,周光生得一张弥勒佛似的圆脸,总是笑呵呵的,挺着个大肚子,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借用飞鹤,前去内峰听传功长老开坛讲课……” 周光打量了姜异一眼,赤焰峰上难得见到这般精神抖擞的少年郎: “你便是淬火房的姜检役吧?” 姜异躬身应道: “劳执役动问,晚辈姜异,确在淬火房当差。” 周光笑了两声,两颊肥肉随之抖动: “我提拔上来的董霸,就是叫你给打杀了?看来是把杨执役的《驭火诀》练得相当精深啊。” 贺老浑通身一颤,不知是受周光气势所迫,还是对执役的畏惧已深入骨髓,当即就要跪地辩解。 姜异却上前一步,挡在他身前,不疾不徐地说道: “请执役明鉴,那夜情势所迫,晚辈一时失手,损了您提拔的人材。 此事晚辈已向杨执役请罪,承蒙他老人家体谅难处,未加严惩。 日后行事,定当谨守分寸,还望周执役多多海涵。”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子! 周光眯着一双小眼,滴溜溜地在姜异身上转了两圈,半晌没有作声。 片刻后,他才哈哈笑道: “杨执役倒是捡着宝了。周某为人向来公道,一码归一码,既然收下你的符钱,便不会再作计较。 这是乘坐飞鹤的手牌,拿好了,若是丢失,可就没法回来了。 记住,晚间钟声一响,若还逗留内峰,便是犯了忌讳。” 姜异双手接过那枚精巧玉牌,恭敬道: “执役大人有大量,晚辈深感敬服。” 周光摆了摆手,意味深长地道: “去吧去吧。若你日后进了内峰,周某说不定还得唤你一声‘师兄’呢。” “执役说笑了,晚辈哪敢做此奢望。” 姜异满脸谦逊,好似从未有过这种念头。 贺老浑在一旁听得发懵。 内峰? 异哥儿竟能进内峰? 那可是比执役还要威风的地方啊…… 他怔怔地望向姜异走向“鹤园”的背影,一时心绪翻涌。 从前他只觉异哥儿运气好,得了杨老头的青眼; 经过张三、董四那桩事,他又钦佩异哥儿的手段与胆魄; 如今看来…… “当年在道学进修时,先生总讲什么‘木雁之间,龙蛇之变’,我一直听不明白。 如今才算懂了,原来说的就是异哥儿这样的人物。” 贺老浑心中百感交集,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姜异身披玄袍,被一众执役尊称“姜师兄”的场景。 他不由释然一笑,低声自语: “我这半生碌碌无为,道途无望,只愿异哥儿能走得远些,也好替我们这些凡役草芥,去看一看那更广阔的天地。” 念及此处,他仰起头,眯着眼,望向那道乘着白鹤渐入云霭的身影,低声喃喃: “能往上飞,真好啊……说起来,我以前也乘过这鹤儿。 去吧,异哥儿,飞得高些,早日登上内峰那条青云路。” 说罢,他抬手挥了挥,转身朝着淬火房的方向大步走去。 今日,还得继续上工哩! 第二十四章 候补席位,罗家姐弟 呼呼! 姜异伏在鹤背,只觉狂风灌进双耳,什么都听不清楚。 道袍被吹得猎猎作响,条条气流如刀割面,非得运转真气才能抵御。 他屏着呼吸,壮起胆子俯身下望,但见外门四峰层峦叠嶂,屋舍俨然,隐约看得到如蚁凡役,奔波于各色工房之间。 “原来在天上看到的景色,是这个样子。” 置身高空,让姜异心胸间生出淋漓酣畅之情。 好似挣脱束缚,俯瞰尘寰,自有一股畅快意气! “这便是‘驭风腾空’啊!难怪那些出身上等法脉的修道种子,看凡役如蝼蚁,如尘埃……谁让人家确实站得够高呢。” 姜异心绪激荡,双手紧紧攀住飞鹤,生怕坠落下去,跌个粉身碎骨。 听说修到练气十重,就可以腾云驾雾,离地飞遁了。 不过这等厉害人物,只怕在牵机门也难找出几位。 姜异暗暗想道: “总有一天,我要不借任何外力,做到凌空虚渡……成为云端上的真正修士。” 飞鹤清啸一声,双翅鼓荡更烈的风气,猛地拔高,将外门峰头抛在后面。 片刻后,忽有沁人心脾的薄雾扑面,姜异周身毛孔悄然舒张,体内真气竟是活泼几分。 他体会到一种清新纯粹的自然味道,类似于自己吞饮月光流浆的舒泰之感。 “入内峰好修道的原因,大抵就在这里。 很明显,外门就如贫瘠荒田,缺乏灵机浇灌,如何长得出好根苗,又如何成道材!” 当姜异乘鹤而过,穿透浓云,眼前风光豁然一变! 雾如屏障被撞开,数座峰头拔地而起,山势嵯峨耸立,迢递峻极。 虽不是话本里头云蒸霞蔚,瑞光万道的仙家气象,却也显出几分非凡。 姜异所乘飞鹤盘旋数圈,向着下方一处青石广场降落。 “终于是踏入内峰了。” 他满怀期待,不知这一笔符钱能否花的值当。 …… …… “执役昨儿还说,要给那姜姓小子一个下马威,怎么今日却格外开恩了。” 锻造房中,一马脸男子弯腰跪地,仔细替着周光擦拭靴子。 这位周执役最喜干净,受不得身上沾着半点污渍泥点,故而时刻都要人替他清洁。 “那小子打杀董霸,让我痛失一人材,也令我心里不大爽快……” 周光抬腿压在一凡役背上,让马脸男子更方便擦靴,身子往后靠。 又有两人左右侍候,一个负责洁面刮须,一个帮忙捧盆打水。 这要让姜异看到,就得感慨一声,他那便宜干爷忒不会享受。 周光笑呵呵接着道: “可谁会跟钱过不去。董霸里外加起来,也就一万七八符钱,人家给两万,够抵他的命了。” 马脸男子在一众伺候的凡役里,应当是较为拔尖的那个,只有他敢开口说话。 “杨执役这么多年,也未曾抬举过谁,没料到临了,这般出力栽培一小郎君。” 周光发出舒服轻哼,嗤笑道: “你懂什么!越是快要退下去,越得谋条后路出来。 否则没了执役位子,人走茶凉,往后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 依我看啊,杨老头运气不错,还真叫他捡着个人材!” 周光眼力毒辣,看出姜异已经是练气三重,且有修炼《小煅元驭火诀》。 否则,依着董霸那厮一身武艺,没道理死得悄无声息。 “啧,这个年纪功行没落下,还掌握一门道术,想来是奔着内峰席位去了。” 周光正是想通这点,方才打消为难姜异的念头,何必无缘无故跟一潜力种子结怨。 马脸男子面露诧异: “内峰席位……执役不是收了罗通的符钱,打算举荐他么?而今姜异乘鹤前往内峰,会不会压过罗通一头?” 周光眼中掠过不悦之色,淡淡道: “我拿罗通的好处,只答应给举荐的名额,又没保证他一定能进去! 罗通自己若争不过姜异,那就让他姐姐罗倩儿多吹吹枕边风,叫缝衣峰的周参使使劲!” 马脸男子意识到周光的不快,赶紧埋下脑袋,加快手上动作。 未久,那双盘金线绦,镶蓝缎边的如意云纹靴被擦得干干净净。 “锻造房里,就你做事最得我心。” 周光心满意足,瞅着纤尘不染的靴面,又摸了摸修得光滑的圆润脸颊。 “董霸死了,检役位子空缺出来。你说,该让谁来替补填上呢?” 马脸男子伏低的身子一颤,强压着内心激动: “执役洞察秋毫,知人善用,相信自有决断!” 周光笑道: “你且抬起头来。” 马脸男子脸色涨红,苦熬这么久,终于要得到执役的赏识了! 等他满眼期待,仰首看向周光,却只迎来飞快变大的靴底! 砰! 马脸男子口鼻迸出血色,如注飙出,整个人像断线风筝,跌出几丈开外! “执役息怒……” 马脸男子眼冒金星,宛如死狗滚到屋外,虽然他不晓得错在哪里,但惹得周光动脚,必然是自己有所过失。 等周光步出锻造房,那双干净靴子踩在泥地,走至马脸男子身前。 后者晃晃悠悠爬起身,额头连连砸地,顷刻就是血肉模糊。 周光冷声问道: “你收了罗通多少符钱?” 马脸男子颤声回道: “小的当真没拿过他半张符钱,只是与罗通吃过几次酒!” 周光抬起靴子,踏住马脸男子的脑袋,把那张面皮压进泥地。 “那你就是十足的蠢材!没收他的好处,还替他费心说话! 我怎么做事,难道要你来教?啊!” 用力跺了几脚,叫马脸男子长个教训,周光转过身回到锻造房。 他并未痛下杀手,这么一条贱命,要花自己一万符钱?不值! 未等招呼,原本认真做工的一名凡役连滚带爬,如野狗抢食,迅疾扑到周光身前。 麻利脱去那身棉道袍,仔细擦净执役大人又沾满污迹的如意云纹靴。 这活儿,他早就想干了! 之前被马脸男子“霸占”着,眼下对方触怒执役,该轮到自己了! 周光眯起眼睛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那凡役谄笑道: “小的齐委,十年老凡役了。” 周光颔首: “往后擦靴之事,由你来做。” 名叫齐委的凡役欣喜不已,擦靴子更加卖力。 “罗通来了,说想要借飞鹤去内门听课。” 等那双靴子焕然一新,在旁服侍的凡役凑近说道。 周光抬起眼皮,语气平淡: “飞鹤就那一头,让淬火房的姜异借走,哪还有得剩。 让罗通等下回吧,反正内峰长老的讲课,也没甚干货。” 凡役点了下头,前去传话。 锻造房外,二十出头的英武青年站在那儿,他正好瞧见趴在地上,无人搭理的马脸男子,狭长双目闪了闪,却未移步过去。 较于赤焰峰众多着灰扑扑道袍的凡役,此人一身天蓝斓衫,如鹤立鸡群,格外扎眼。 “飞鹤让淬火房借走了……姜异?这名字好生耳熟。” 听到回话,英武青年直皱眉头,内峰传功长老十日开坛一次。 错过今天,又要苦等! 英武青年瞥了眼一起吃过酒的马脸男子,心知周执役可能有些不痛快,便未纠缠打扰。 只随口道: “这位师兄,敢问他因何恶了执役?” 传话那人说道: “执役嫌他多嘴多事。怕罗公子你不清楚,咱们房中的周执役,最不喜欢给他找事儿的麻烦精了!” 罗通面皮抽了一下,旋即恢复常态。 “那他真是咎由自取,活该了!” 罗通对着锻造房拱了拱手,而后大步离开。 看也没看倒地不起的马脸男子。 “姜异?似乎听姐姐提到过,此人不是没甚本事的草芥凡役么?” 罗通心底纳闷儿,思忖一会儿,径直向缝衣峰而去。 第二十五章 内峰,讲课 飞鹤振翅,俯冲而下,落在青石广场上。 狂风卷动间,立刻有老道人上前,将其引到一旁。 “外门的?” “是。” “自去启功院登记名姓。” 老道人五十出头,却不似外门凡役显得衰迈,反而朱颜鹤发,气血充足。 姜异打个稽首: “敢问这位前辈,启功院在哪个方向?我头回来,不太熟路。” 老道人斜睨一眼,本不欲接话。 毕竟那身外门凡役的灰色道袍足以表明身份,让他失去交谈兴致。 但瞅着姜异年岁颇小,生得白净,眉宇间蕴着莹莹玉色,不像久在工房操劳的短命牛马。 老道人略微停顿,多问一句: “你是哪位执役介绍来的?” “承蒙赤焰峰淬火房杨执役引荐,来内峰听候传功长老讲课。” 姜异沉声说道。 赤焰峰的杨峋? 果然是个有路子的凡役。 老道人脸色变得和善,扬手指道: “往那边去,有间院子,跟看门的道人说一嘴就行。对了,长老一般未时到,你最好巳时过去占个位子,不然就得站着听了。” 姜异道了声谢,旋即心想: “倒是跟参加教授讲座一般,座位紧俏。” 他依着老道人所指,果真看到广场一角错落着青瓦白墙的小院。 大门半开着,有名中年道人靠在边上打盹儿。 “这内峰的‘师兄们’瞧着都挺懒散悠闲,像养老一样。” 姜异思忖着缓步上前,轻声唤道: “这位……师兄,敢问外门凡役可是在此登记。” 中年道人许是做着美梦,突然被打搅颇为不爽,摆摆手道: “去去去,自己到那儿写名字!莫来烦我!” 姜异和气一笑,说声“打扰师兄了”。 其人便伏在门口设立的长条桌案,提笔写下“赤焰峰淬火房姜异”八个字。 他算看出来了,内峰对待凡役的态度,大概是“臭外门的来咱们这里要饭”。 不说无比厌憎,却也存在明显嫌弃。 登记完毕,姜异又转回到老道人那里,拱手道: “在下想问前辈,传功长老往常都在何处开坛讲法?” 他并非空口白牙,随着话音落地,几张大红符钱轻飘飘递到老道人手上。 外门凡役进到内峰,自是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 也不知道贺老浑当年挨了多少冷眼,方才打探清楚情况。 “看见那道台阶没?你一路爬到头,瞅着三丈来高的石碑便是了。” 老道人麻溜儿收起符钱,为其解惑。 末了,可能是看在姜异懂事的份上,又补充道: “我见你人也机灵,额外送你一句,占位子的时候长点心,别傻乎乎碰前面的蒲团。” 姜异心头一凛,想来内峰也是等级森严之地,稍不注意僭越冒犯,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他再次打个稽首,这问路的符钱倒也没白花,买来一忠告。 “比起气机浑浊,闹哄哄如菜市场的外门,内峰确实清静许多。” 姜异沿着石阶拾级而上,约莫行了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 他长舒一口气,昂首迈上宽阔平地。 身侧有块数丈高的宽大石碑极为醒目,上书“观澜”二字。 “每日催促着外门四峰凡役上工的钟声,便是从这儿传出。” 这会儿刚过巳时,人并不多,只有零零散散几点身影,观其穿着,皆为灰袍。 “估计都是外门的上进凡役。” 姜异默默站在后方,目光笔直越过数十丈远,见着一九尺高台,周遭放着铜磬钟鼓之物。 再往上,便是五色土筑成的法坛,居中放一蒲团。 台下设着座,分别摆有百来只材质各异的藤草蒲团,充当内峰弟子以及外门凡役的位子。 姜异寻了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未时将近,人流渐多,喧嚣声起。 “徐长老十日开一次坛,可叫咱们苦等!” “是极是极,听闻许师兄流年不利,倒霉得很。” “前阵子才在赤焰峰打杀一凡役,赔掉不少符钱……” 姜异抬头望去,内峰弟子皆着玄袍,个个气血饱满,目放精光,宛若虎狼成群,威风凛凛。 他们坐在高台下方,占据前列蒲团,彼此谈笑风生。 旁人躲得远远,不敢靠近,仿佛划出泾渭分明的一条线来。 只不过前两排始终空着,很显然那是“大师兄”、“大师姐”的专属位子。 “上下尊卑的规矩讲究,无处不在啊。” 姜异暗道一声,随后感慨: “未满十八,初到内峰,宛若喽啰。 只盼望下次再来,能离法坛更近些。” 铛铛铛! 铜磬被敲响,悠长音波传遍四方。 所有人神色一肃,齐齐收住杂音。 只见一位面容清癯,长须垂胸的老者驾风而来,徐徐落于高台,跌趺在蒲团上。 这位正是门中的传功长老,据说姓徐,乃内峰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老夫上次说了东胜洲的风土人情,西弥洲的丛林法脉……今日不讲法讲道,只讲古讲史,好叫你们晓得咱们阎浮浩土是个甚么样子。” 徐长老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宛若狮子鸣,蕴含着莫大威势。 让底下听课的众多弟子、些许凡役敛声屏气。 姜异扫过高台前两排,发现蒲团依旧空着,心想道: “人没来,位子都不敢动,真是等级森严。” 他收敛杂念,聚精会神听徐长老这堂讲古课。 毕竟花了数百符钱,自己可不能开小差! “阎浮浩土,相传乃万天万道之祖地,历经数次大灾浩劫而不毁不灭。 据说在比前古更久远的时代,远远不止有四方洲陆……” 徐长老例行东拉西扯一通,讲着大篇幅的怀古之言,提炼下来无非就一句话。 咱们阎浮浩土祖上曾阔过! “妥妥的水课时。” 姜异腹诽道。 “那为何只剩下四方洲陆了?” 有内峰弟子提问道。 这算是坐在前列的好处,能够让传功长老答疑解惑。 倘若后排的凡役开口打断,便叫“僭越无礼”。无疑是要挨罚的。 “这桩事众说纷纭,至今尚未有公论。老夫只挑流传最为广泛的几种来讲。 一是发生大战,让仙佛妖魔,诸圣道君打烂了。地火水风重演排布,只余下四洲。” 嚯! 众人皆倒吸凉气,对于练气小修实难想象。 究竟是什么样的大神通,才能抬手打沉洲陆,崩碎日月。 “另外也有一说,称是大寂灭下,诸圣道君拼尽全力护住阎浮浩土,保下四方洲陆……” 徐长老讲到这里明显有些揶揄,想必是不信的。 “最后嘛,有传言前古之前,临近中古,一魔道巨擘悖逆天公,硬生生从阎浮浩土夺走一方洲陆,逃向天外。” 姜异闻言面容古怪,这可真是字面意义上的“背井离乡”。 “此举不知为何,引发众多道君效仿,你分一块我分一块,故而阎浮浩土只剩下四方洲陆……当然,这更像玩笑戏言,不足信也。” 徐长老紧接着又答了几问,慢慢地把话题拉回到南瞻洲。 “最后再与你们讲讲‘道统之争’。别看当今的阎浮浩土,只有‘仙’、‘魔’、‘妖’、‘佛’四大道统。 实则早在前古之初,大概十二万八千四百年前,曾有一惊世烜赫的无上法脉,险些就立下第五座道统,再开一方洲陆。” 此番宏大开场立刻就吸引住众人,甭管内峰弟子亦或者外门凡役,皆用期待眼神看向高台之上的徐长老。 这让后者颇感满意,慢悠悠道: “却说十二万八千四百年前,有一法脉以‘剑’为凭,证大道登位业。 自东而起,辟开太虚,打咱们南瞻洲借道而过,杀向西弥洲,要与佛道大能争个高低。 具体如何,你我不得而知,但从流布后世的一鳞半爪,大概可以获悉结果。 以‘剑道’覆灭,‘佛道’惨胜为终。听说诸天菩萨、阿罗汉的金身碎片,遍布西弥洲。 早个几万年前,诸多魔道前辈冒险偷渡,趁机‘淘金’,发了一笔横财。” “不过‘剑道’虽灭,但到底登过位业,于阎浮浩土书写辉煌一笔。 即便过去十二万八千四百年之久,而今天底下的百般兵器,仍然只有‘剑’可入道,杀力无双。 这就是剑道留给众修士的丰厚馈赠,同样也是‘道统’妙谛所在。”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直至铜磬敲击的清音悠悠响彻,方才回过神来。 大家再抬头看去,高台已无人影。 法坛下方的道童拖长音唱道: “结课!” 第二十六章 结交,姜族 “原来道统是凭着法脉而立,先有法脉,才能尝试立道统。也对,前贤走过,后人跟上,这才能叫‘道途’。” “如此说来,魔道不可滥杀,法脉不可妄为,也许是一种‘可持续发展’的路线?上头的大人,需要草芥凡夫存在于道统之下,法脉之中?” “啧啧,差点让阎浮浩土多出第五座道统,哪怕过得十二万年之久,剑修始终独领风骚,要压其他修士一头……这‘剑道’风采真叫人神往。” 等到结课已是申时末了,姜异坐在角落久未起身,默默消化着徐长老这堂“半公开课”,慢慢梳理所知内容。 平心而论,确实是没甚干货。 那位传功长老几乎不谈修炼事宜,哪怕提及道法秘要也如蜻蜓点水一笔带过。 摆明藏着掖着,没打算教真东西。 难怪贺老浑咬紧牙关倾家荡产,坚持上了十一堂课都没任何收获。 “偶尔可以听个一两次,就当增长见识了。” 姜异思忖,徐长老的半公开课水归水,却能让困顿在外门的自个儿开阔眼界。 一分钱一分货,数百符钱就想参习大道,炼无上法。 确实是痴人说梦想得太美。 姜异缓缓起身,离开蒲团,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薄雾暝瞑,遮掩日头,盖住辰光。 该返回外门了。 内峰虽好,却不是自己可以久留的地方。 “这位师弟,请留步!” 姜异刚打算沿着原路归去,忽地听见人声传来。 这熟悉的句式,让他心头一紧。 “不知这位师弟隶属外门哪座峰头?” 姜异转身一看,那人三旬有余,宽脸浓须,生得方正。 刚才徐长老讲课之时,对方所坐蒲团似乎离着自己不远? 看样子同为外门凡役? 他不清楚对方的来意与来历,打个稽首好声道: “姜异不才,在赤焰峰淬火房中当差。敢问师兄又是哪座峰头?” “原来是杨执役门下。我乃养魂峰制幡房的,姓王名横,家中排行老七,大家都叫我‘王七’。” 姜异心生诧异,他极少与其他峰头的凡役打交道。 原因也简单,没太多机会来往。 外门四峰固然相隔不远,却也不近,往返要些时辰。 况且彼此不在同一工房,更难产生什么深厚情分。 “原来是王师兄当面,请问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当。大家都是外峰凡役,又都有入内峰之志向,以后可以多多亲近。” 王横哈哈笑道,十分爽朗: “我看天色不算太晚,姜师弟可有兴趣去启功院附近的‘合水洞’一叙?” 姜异略作忖度,洒然笑道: “承蒙王师兄瞧得起,师弟却之不恭了。” 王横态度更添几分热络,引着姜异前去合水洞。 据王横所说,那座合水洞,乃是悬于陡崖之上的三层高吊脚楼。 一楼大堂吃饭聊天,二楼喝茶赏景,三楼则辟出几间静室,让内峰弟子打坐修炼。 算是观澜峰上一好去处。 半道上,两人闲聊互相攀谈,倒是颇为愉快。 “姜师弟可能觉得我过于唐突。” 王横轻声道: “外门之中如你我这般身为凡役,心向内峰,舍得花符钱进来的极少。 更多都讨个生活,攒够钱了,便下山过舒服日子。” 姜异颔首,外门凡役众人百态,活法各不相同。 “工房日子苦累,想要兼顾修炼,难上加难。 所以咱们这些人更该抱团取暖,互帮互助!否则如何久留在内峰! 徐长老走后,我看姜师弟你久未离开,便觉得是个好学之人,这才出言挽留!” 姜异嘴角扯动,没想到身在魔道,竟然还能听见味道如此纯正的“心灵鸡汤”。 难得啊! 差点以为走错地方,跑到东胜洲仙道了! “王师兄,外门凡役聚在一起……” 姜异故作迟疑。 “我明白你的意思,姜师弟。” 王横领着姜异来到合水洞,他想必是常客,进门便被小厮迎到上等房间。 “先上一壶‘碧螺茶’,两碟瓜果。 稍后还有人来,再点酒菜。” 王横吩咐一声,便请着姜异坐下,接着道: “你必然是觉得凡役位于外门底层,纵然成群结伙也没甚气候。 姜师弟,恕为兄直言,这是你眼界窄了,格局小了。” 姜异闻言也不恼,诚恳问道: “还请师兄不吝赐教。” 王横美美呷了一口热茶,耐心说道: “牵机门虽非大派,却受着昭国供奉,占着数百里地,产业坊市齐全,也算一方势力。 那位柳掌门更是练气十重,矢志要登顶十二重楼以筑道基,放在北邙岭亦是响当当一号人物。” 嚯! 姜异眼睛一亮升起兴致,这位王师兄的“讲课”比徐长老要有干货! 值得一听! “道统治下,上进机会都在各座法脉里。哪怕是练气乡族侥幸得了机缘,拿到高品诀要,培养修道根苗,最后还得求个法脉符诏,开山立派!” 眼见姜异感兴趣,王横就好为人师一回,仔细分说: “与其费劲折腾,许多练气乡族干脆把好苗子送进门派。 并非是叫他们做牛做马,而是倾力供应资粮,以求谋个正经弟子的位子。 等百十载过去,几代人前仆后继,说不准就养出个拔尖道材,一飞冲天了!” 王横瞥了一眼神色未变的姜异,又补充道: “而今雄踞北邙岭的照幽派,富康两家,便是如此发迹。” 姜异听明白了,他不由想到曾在冰火洞遇到过的郑大江,对方大抵就属这一类。 背后有着乡族支撑,摸得到门路,不必苦哈哈做工,反而野心勃勃要当一房执役。 可跟我有啥关系? 姜异脸色古怪。 这位王师兄好像看走眼了。 自个儿并非乡族出身,祖上三代皆为凡人,根正苗红的小镇少年。 没等他先开口,上等房间就陆续来人。 王横起身招呼,顺势介绍姜异: “这位是姜师弟,人在赤焰峰淬火房当差。 今日徐长老开坛讲课,我见他气宇非凡,便就带来与诸位结识一番。” 继而,王横又对着姜异说道: “卢昀卢师兄最为年长,已在采药峰待了二十一年,我们需要年份足的好药,都托他帮忙……” “赵芳赵师弟年纪最小,也是赤焰峰的,被安排到‘磨刻房’……” “这位是李若涵李师妹,休看她年岁与你差不多,已经是缝衣峰织线房的检役了……” 挨个讲了一遍,王横引得众人入座,这位王师兄果真长袖善舞,跟谁都能讲上几句,调侃说笑。 待到大家坐定,一盅盅熬煮许久的灵膳好药送上,王横不急着开动,缓缓说道: “卢师兄乃‘密阳卢族’,家中老祖练气六重……赵师弟跟我半个老乡,同样出身大林湖……李师妹可就了不得,鼎鼎有名的昭国世家‘博郡李族’,有练气八重的老祖坐镇。” “对了,还没来得及问,姜师弟是何方人士?我想想,北邙岭有两座姜家,一为‘长岭姜族’,一为‘龙丘姜族’……” 王横笑意盈盈,满眼期待望向姜异: “不知姜师弟出身哪一乡族?” 姜异昂首挺胸毫不怯场,正色回道: “在下从小在牯岭下的镇子长大,非要论的话,勉强可算个‘牯岭姜族’。” 第二十七章 养精丸,办砸了 牯岭姜族? 这四个字一出,屋中热闹戛然而止。 众人皆看向王横,好似觉得疑惑。 牯岭是哪里?为何从未听说过? 小镇又怎么养得起偌大乡族? 坏,看走眼了! 王横心头“咯噔”一跳,眼角直抽抽。 “苦也!” 他如何能料到,看起来眉宇俊秀,神清气朗,谈吐还很不凡的姜异,竟是凡俗草芥,而非乡族根苗。 白瞎这般出挑的卖相了。 “哈哈哈哈!” 到底是八面玲珑的圆滑性子,王横忽地大笑,缓解尴尬气氛: “原来是‘庐江姜族’!失敬失敬!诸位莫要见怪,姜师弟善谑,非要故意说个牯岭,逗大伙儿玩。” 坐在一旁的李若涵蹙眉: “庐江姜族?小妹却未曾听说过这一支。卢师兄知道吗?” 卢昀摇头: “卢某孤陋寡闻。” 王横咳咳两声,轻飘飘带过道: “北邙牯岭嘛,处于昭国与盛国之间,以庐山为腰,有汉阳、铁船二峰,又有一条大龙江。 那儿有个很出名的‘派字头’法脉,叫庐山剑派。 所以姜师弟自称甚么‘牯岭姜族’,实则靠在庐江地界。” 卢昀逐渐回过味儿。 王师弟这是打圆场呢。 他皱了皱眉,顺着岔开话题: “诸位尝尝这盅‘鱼龙草乌鸡汤’。采药峰今年收成不错,灵植成活比往年增多两成,换作平常可吃不到。” 卢师兄老成啊! 王横暗赞一声,乐呵呵笑道: “怪不得合水洞的老板,把卢师兄当大佛供着,想必他靠着卢师兄的照顾,生意兴隆蒸蒸日上!” 随着谈笑声起,上等房间又充满快活气氛。 “姜师弟的出身,恐怕很普通……” 瞧着王横与卢昀相谈正欢,却不再与姜异多言的作态,品着碧螺茶的李若涵后知后觉。 “看来并非练气乡族的嫡系,什么‘庐江姜族’想来是王师兄往好听讲。” 真真可惜了! 李若涵放下茶杯,发出与王横一样的感慨。 这位姜师弟的言谈举止、从容气度,像极了大族出来培养的上好根苗。 寻常凡役劳累如牛马,早就白发丛生,气血衰败。 哪有他这样的好容貌,好姿仪。 李若涵轻叹一声,明眸轻轻从姜异身上挪开,加入卢、王二人的谈话: “两位师兄,小妹最近想换几枚‘养精丸’,用于滋养肉身,调和内外,好突破练气四重。不知可有路子?” 王横望向卢昀,后者摆手道: “此事难办。正逢年底,内峰都赶着清查账簿。养精丸在内峰师兄的‘月例’之中,本就消耗颇巨,不好留用。 尤其负责发放的许师兄,他最近……气不顺。前阵子去外峰视察,还动手打杀一不长眼的凡役。” 卢昀说到这里,终于愿意看一眼姜异: “对了,这事儿就发生在姜师弟所在的赤焰峰淬火房。” 刚刚入门资历最浅的赵芳,听见是赤焰峰之事,赶忙开口: “我也听说了,许师兄赔偿八千符钱!” 王横好奇问道: “许阎许师兄因何气不顺?他可是内峰当中数一数二的翘楚之材,拜入隋长老门下,地位不比掌门一脉差多少。” 卢昀素来消息灵通,也不卖关子,直接道: “刚不是说采药峰今年收成好么,额外炼出两枚‘含元丹’,结果许师兄没分到,让掌门一脉全拿走了。” 含元丹? 被有意无意忽视冷遇的姜异挑起眉毛,自己头回伏请天书示之机缘,貌似看到过这条消息。 “的确可恼!含元丹一年就产出五枚左右,好不容易多出两份却没吃到嘴里去!换我也忍不了!” 王横附和一句,含元丹采百草之精华,可以菁纯吐纳灵机,减少搬运磨炼之功。 服用一枚,等于省去数年苦修,不可谓不珍贵! “还没完呢。据传许师兄本想要闹上一番,后被隋长老拦下,为补偿他,特意指点了机缘。 嘿,你们猜怎么着?又落空了!” 卢昀哈哈笑道,将比自己厉害的人物窘态当做谈资,免不了有些痛快。 “许师兄未免太倒霉了。” 李若涵皱眉问道。 “为何到手的机缘也能飞了?” 卢昀笑吟吟解释: “我也是听采药峰的执役提及,称隋长老掐算出外门四峰,将有一处阴阳交汇,与地气交融,聚敛月华,垂落流浆……此物相当稀罕! 能洗练体魄,百骸畅通,修为大进!可许师兄找了足足七日,愣是没寻见地方!” 这位许师兄跟我很有缘分啊! 姜异心想。 敢情我所吞服的月华流浆,竟是对方的机缘? 他默默低头,认真品着那盅灵气浓郁的鱼龙草乌鸡汤,好像不曾吃过这样的好东西。 此举落入王、卢二人眼中,内心评价又下一分。 看来姜师弟确是村野草芥出身,眼皮子忒浅! 大家相谈正欢,交流见闻,他却只知道蹭吃灵药好药! 李若涵脸色急切,回到正题: “王师兄可有什么法子?开春就要增补内峰席位了,小妹必须用养精丸,添上几分突破可能。” 王横沉吟不语,没敢打包票: “我帮李师妹打听,或者找萧师兄问问,他已经是练气五重,板上钉钉能进内峰,兴许有些办法。” 李若涵起身致谢: “小妹谢过师兄!只要能换到养精丸,多少符钱都成!” 聊完这一茬,几人便转为闲谈。 姜异吭哧吭哧,连喝三盅灵膳好药,吃得八分饱。 瞅着外边天色已暗,识趣起身拱手告辞。 王横并未挽留,淡淡点头,算是送客。 等姜异步出房间,卢昀打趣笑道: “王师弟难得一回看走眼,哈哈!将一草芥凡夫带到咱们这儿!” 王横无奈叹气: “让师兄见笑了。观澜坪一众听课凡役里,就属这位姜师弟气度最好,不似寻常之辈!谁想得到……害!” 李若涵宽慰道: “师兄不必懊恼,姜师弟既然能入内峰听课,应当有些实力,兴许也有用到他的一日。” 三人正叙谈着,与姜异一般没啥存在感的赵芳迟疑出声: “原来王师兄并不认得姜检役么?” 王横一愣,望向刚被招入牵机外门的赵芳,愕然问道: “什么姜检役?” 赵芳欲言又止,磕巴说道: “刚才那位姜师兄,乃赤焰峰淬火房的检役,而且手段不凡! 几天之前,磨刻房、锻造房两个检役与他作对,连夜就被他打死打残,好生威风! 这事儿早已传遍赤焰峰上下……” 王横瞪大双眼,几乎不敢相信,怀疑是否自己听错了。 “师弟适才为何不说!?” 他语带怒意。 倘若姜师弟真是一房检役,便说明其背后有执役撑腰。 加上疑似修炼道术,应当有着不俗天分,完全值得好生招待! 赵芳嗫嚅道: “我听师兄言之凿凿,说什么庐江姜族,还以为师兄了解底细……” 王横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半天挤不出话。 在旁坐着的卢昀也诧异不已,那位姜师弟竟能以草芥之身被执役青眼,拔擢为一房检役,练功修道? 当真是个异数! “师兄不必郁闷,是我等都看走眼了。姜师弟他有上进之心,往后免不了跟咱们再来往,到时候大家摆上一桌,说开便好。” 李若涵语气轻柔,俏生生说道: “况且,请容小妹市侩些讲,即便这位姜师弟入得内峰,无乡族供养,恐怕也难修道。 今后恐怕还得多多仰仗咱们拉他一把呢。” 王横闻言舒服许多,颔首笑道: “李师妹言之有理,想在内峰站稳脚跟,好生修道,不比外门做工来的简单。” 卢昀也道: “是极,是极。你我又非势利小人,更未过分看轻姜师弟。 假设他真心记恨,也没甚大不了。 再者有萧师兄在,区区一草芥凡身掀得起什么风浪?” 王横长吁道: “本是一桩好事儿,却让办砸了。实在遗憾!” …… …… “可惜,没好意思再多喝两盅……” 离开合水洞,姜异径直乘飞鹤回到赤焰峰。 交还玉牌后,他便朝着大杂院走去,风雪压肩头,思绪悄然流转: “今日这一顿,抵得上我数日修炼之功。同为凡役,郑大江、王横之流,能把日子过得滋润无比,有乡族供养,端的惬意!” 念及于此,姜异心头兀然涌现紧迫之感,内峰增补席位并不多,依着杨执役的说法,拢共就几张位子。 外门四峰,每座峰头都有三大工房,每个执役都能举荐一人。 粗略一算,竞争对手可是不少! 姜异迈进大杂院,却未进屋。 他静静地站定片刻,整理思绪。余光一瞥,看到角落那口大水缸结出严实冰层。 “入冬了。” 眸光闪烁,金纸浮现。 【伏请天书,示我突破练气四重之吉日?】 第二十八章 二十万,破四重 【伏请天书,示我今日突破练气四重之几率?】 【所查之事:破镜】 【推演耗时:二十息】 【推演结果:万无一失】 “善!” 姜异心头大定,只见金纸上面还有数次提问。 分别为【突破练气四重之吉地】、【突破练气四重之吉时】等等。 “合该如此!我练气三重修为圆满到九成九,还能有什么意外。” 他深深吸上一口气,酷寒冷意直入肺腑,却让人精神大振,为之灵醒。 “贺哥,我出门了。你若见到杨执役,烦请相告一声,说我今日有事,晚些再过去问安。” 贺老浑嘴里叼着牛肉饼子,从灶房探出脑袋,瞅着抖擞昂扬的姜异,啧啧问道: “异哥儿,莫不是啥喜事临门了?看起来像要当新郎官一样!” 姜异哈哈笑道: “等我哪天踏入内峰,身登青云,才是喜讯到了!如今却还远着哩!” 这番话脱口而出,朝气飞扬,正好显得少年英姿勃发。 姜异站在院门口,几乎如骄阳升起,晃得大杂院众人有些晃眼。 秦寡妇依靠着屋门,含笑道: “我想那天迟早会来,且候着异哥儿好消息!这会儿入冬,我包些饺子,异哥儿记得回来吃。” 老李皱巴巴的面庞舒展开,笑呵呵道: “异哥儿一看就是有大出息的!俺家娃儿,要像异哥儿这般争气,我定能笑着合眼!” 刚说完,他就让自家婆娘掐了一把,骂道: “大清早净讲些晦气的话!赶紧滚去上工,眼瞅着入冬,这月可还没挣着娃儿来年的用费!” 老李嘿嘿笑着,叉起腰道: “放心嘞!我听磨刻房的唐执役说,内峰又辟一坊市,往后销路只会更广,活儿只会更多!不愁挣不着符钱!” 说罢,老黄牛似的屁颠屁颠往工房去了。 贺老浑倒是没做声,经过张三董四那桩事儿,原本咋咋呼呼的粗浮性子反而沉稳了,连跟其他工友寻乐子的次数都变少了。 感受着大杂院散发出一股蓬勃向上的积极劲,姜异嘴角噙着笑,再次打消换个地儿的念头。 外门四峰甭管哪儿,横竖都是灵机贫瘠,没必要为图个清静或者宽敞就挪窝儿。 姜异前往锻造房,又问周光讨来乘飞鹤的玉牌,根据天书所示,最适合他当前突破之地,乃观澜峰合水洞三楼静室。 这也不意外。 内峰灵机自是强过外门太多,虽然合水洞对外开放的静室,比不得设有禁制阵法的洞府,但就凡役而言足够用了。 周光依旧是收钱便办事,那双王八似的小眼睛滴溜溜乱转: “这小子,内峰倒是去得越发勤快了,难不成想趁早突破练气四重?” 负责为他擦靴的齐委低声道: “罗通昨儿刚找过小的,他往内峰听了一堂课,觉得没甚用处。想让小的敲敲边鼓,从执役这儿摸摸门路,弄一瓶养精丸吃。” 周光嗤笑: “胃口倒是挺大,养精丸那玩意儿,我想弄都费劲!他开什么价儿?” 齐委如实说道: “十五万符钱。” 周光面上抖起肉浪,呲牙道: “罗通这么富裕?我记得‘濂溪罗族’放在北邙岭也排不上号,能给他十几万符钱挥霍?” 齐委小声道: “小的同他喝几次酒,试探过口风。他手上余财不多,却有个擅于弄钱的好姐姐。” 周光眼中浮现了然之色,嗤笑道: “缝衣峰的周参也是饿坏了,真把罗倩儿当块宝贝供着!” 他又低头看了眼齐委,满意道: “这事儿你办得好!你去跟罗通说,十五万符钱不够换养精丸,让他筹够二十万! 本执役定的底线,是二十万!剩下榨出多少油水都归你!算赏你的!” 齐委大为激动,赶忙磕头谢恩。 “亏得周参与我是本家,让一浪蹄子迷得神魂颠倒!” 周光笑眯眯道: “听说缝衣峰在外门进项最多!再丰厚的身家拿去养女人都得败干净,不如便宜我!” …… …… 第二次来观澜峰的姜异就熟门熟路多了,从容自若踏进合水洞。 “客人要的静室早已洒扫洁净,进去之后,我等会挂上牌子,让人值守,绝不叫客人受半点打扰。” 合水洞的老板五旬年纪,白发苍苍却目光炯炯,矍铄非常,也是一位练气四重的修士。 “多谢。” 姜异交够符钱,接过木质手牌。 他在杨峋那儿打听过,能在观澜峰做内门弟子以及乡族嫡系的生意,都有不寻常的背景。 或为哪位长老的姻亲,或为哪位师兄的本家,否则是决计拿不到开店起铺的地儿。 据杨执役所讲,负责传功讲课的徐长老投钱在合水洞,诸多内峰弟子得悉这一点皆会来此,照顾生意。 “这门中处处都有商机,处处都看关系。” 姜异压下杂念,将手牌挂在门外便步入静室。 这间屋子十尺见方,设有一榻,一蒲团。旁边立着一尊铜鹤衔灯,鹤身高三尺,长颈回旋,喙尖托着一盏莲花形灯盘。 灯盘内盛有凝固的油脂,中央一根灯芯露出半寸。 “这间静室值两千符钱,可用十二个时辰。其中大半都落在这支烛上。” 姜异将其点着,一缕极细的烟气从鹤喙缓缓吐出。 这烟气奇特,并不立刻散开,而是如灵蛇笔直上升三尺,旋即徐徐弥漫开来。 它带着一股极淡的冷香,像是陈年柏木混合了冰雪的气息。 “贵有贵的道理。” 姜异只轻轻一嗅,便觉得心神前所未有的清明稳固,极易进到打坐吐纳的入定状态。 见到这支定神烛确有效用,他脱去外袍鞋袜,跌趺坐在榻上。 练气四重,乃是易脏炼腑,以求内外浑然,让这具凡躯彻底化为容纳天地灵机的好鼎炉。 似《正脉行气诀》那样的不入品功法,并无记述突破这一层的窍门秘要。 幸好姜异已得《小煅元驭火诀》,里面讲明冲关之法。 “内有天然真火,炉中赫赫长红,烧得五脏六腑,煅成一团元精……” 他咀嚼着被天书解析的字字奥旨,自然而然运转行功,真气被这般推动之下,汩汩热流遍布百骸,肉身内里暖意烘烘,好不舒服。 筋骨摩擦,气血活跃,一寸寸火性毫光聚拢成簇,照亮朦朦胧胧的五脏六腑。 “这就是水磨功夫了,须得一点点淬炼,打磨,让体内脏腑协调如意,再无纰漏。 十二个时辰,足矣!” 第二十九章 铜汁铁丸,姐要扶弟 静室无风,却有呼呼啸音,异常清晰。 姜异闭目端坐,胸膛起伏。随着调息吐纳,一条条气流自唇齿间逸出,搅动了铜鹤吐出的氤氲云烟。 紧接着,他喉间滚动,“嘶”的一声,如长鲸饮水,将满室溢散的清灵之气尽数吞入腹中! 那袭单薄的中衣无风自动,猛地鼓荡而起,衣料之下,仿佛有活物游走,掀起层层肉眼可见的涟漪。 【境界:练气三重(九成九分)】 姜异心想,只差这最后一哆嗦了。 “熬过去就万事大吉!” 半炷香一晃而过。 姜异功行周天,百骸贯通,那股汩汩如热流的暖意翻腾涌动,好似烧滚沸水,开始蒸煮脏腑,去芜存菁。 这个过程并不好受。 周身内外,仿佛被架在文火上细细煎熬。真气所过之处,又如钢针穿刺,尤其是娇嫩的内腑,似被焖煮至熟透,竟隐隐散发出一股奇异香气。 “再撒点辣子红油,就能出锅了……” 姜异苦中作乐,用自嘲缓解这份酷刑似的折磨。 又过一个时辰,他通体被烧得发红,好像皮开肉绽,额头青筋暴起,若非紧紧咬住牙关,早就忍不住嚎啕大叫。 “好在经历过虎狼药膏的‘锻炼’,并非不能忍受。” 姜异集中精神,努力催眠自己,维持运功火候。 真气升降,煅烧肉身,火性聚敛,照彻百骸。 原本脆弱如豆腐,稍受外力施压就会破碎的五脏六腑,被真气滋养,被火性煅烧,渐渐萌发茁壮生机。 足足四个时辰,姜异一动不动,宛若木雕泥塑。若非口鼻涌动热气,化为游蛇似的丝丝白烟,恐怕以为他已坐化。 “易脏炼腑,以成鼎炉,倒也没错。这般细致耐心,驾驭火性,煅烧本元,简直是把人体当成大药内丹来烹煮熬炼。” 姜异所耗费的心力没有白费,前后接近六个时辰的水磨功夫,终于让脏腑产生蜕变! 耳边兀然闻得一声“轰隆”,体内如同打了个霹雳,百骸俱震,筋骨齐鸣! 精血沸腾,充塞躯壳,混同着火性真气,化为一团溟溟濛濛的菁纯本元! 本元凝成,充盈脏腑,又随着一呼一吸,汩汩流淌,涤荡肉身,内外已是浑然一体,水乳相融,再无任何滞涩之意! “成了!易脏炼腑,修道鼎炉!” 姜异睁开双目,神采内蕴,晶亮如大星。 迈入这一步,便是半个“道材”,只等开辟元关内府,采炼天地灵机,真正领略修行之妙。 因着脏腑坚固,浑似铁板,他可以无所顾忌放开真气! 本元澎湃冲破体壳,宛若粗壮如柱的冲霄狼烟,险些把静室天花板顶出个窟窿! “却要好好打磨,收拢束约。” 姜异取出备好的青芝浆。 此物既能化解虎狼药膏摧残之效,也可固本培元蓄养精血。 只是他用得太多,效力愈发轻微,不如之前那般好使。 “内峰增补席位的把握又多一分。” 那尊铜鹤衔灯燃着的芯子,还剩下丁点儿,丝丝缕缕的极细烟气,如织成的棉纱,萦绕在姜异面上。 衬得这一少年,好似修真羽士,颇有几许道骨仙风之意。 …… …… 合水洞二层楼,王横与卢昀坐在上等房间,好似等待什么。 未久,一袭鹅黄长裙推门而入,翩然落座。 正是缝衣峰织线房的李若涵。 那张姣好面容挂着一丝怅然与失落。 “如何?” 卢昀迫切问道。 “先喝一盏‘碧螺茶’吧。平复真气,清静心神。” 王横抬眼一瞧便猜到结果,起身拿起茶壶,热气腾腾的清透茶水注入杯盏,再递给李若涵。 “多谢师兄。” 李若涵好似霜打的茄子,显得有些蔫巴。 只见她双手捧着杯盏,垂首道: “是小妹太过心急!家中长辈分明叮嘱过,易脏炼腑欲速则不达,我应当再积淀两月,积蓄修为……唉!功亏一篑!” 卢昀闻言沉默,这一次尝试破关,李若涵无疑是失败了。 他宽慰道: “没留下后患就好。一重开脉,二重易筋,三重易骨,四重易脏炼腑。 唯独第四重,最难一蹴而就。功行稍差,火候欠缺,脏腑难以协调,便无法调和本元……” 王横也道: “可惜只有两枚养精丸,不足以让李师妹功行圆满,蓄足精气。无妨,马上快要大雪封山,外门四峰也得歇工,李师妹再打磨打磨,来年开春定能练气四重!” 李若涵小口抿着碧螺茶,温热茶水顺流直下,令周身微微暖和几分。 因为突破失败,翻涌乱窜的真气,被徐徐抚平捋畅,化解胸口处的隐隐作疼。 这是行岔气,走错脉,周天未竟全功所遗下的“损伤”。 估摸着要服用灵膳好药,调养十余日方可痊愈。 “对了,两位师兄。” 李若涵到底是乡族嫡系,又有昭国门阀家世,从小受长辈熏陶,养成娴静性子。 她并未久久沉浸在失落中,片刻后捡起话头: “小妹在缝衣峰认得一人,名叫‘罗倩儿’。她是浣洗房的检役,背后也有执役支撑。 前几日请托小妹,希望让其弟弟参与到咱们的‘结社’,一同小聚分享资材零讯。” 王横快速问道: “她弟弟何等出身?什么样的修为?可有执役相助?” 李若涵轻笑道: “倩儿姐的那个小弟,叫做‘罗通’,他是濂溪罗族的嫡系,当是练气三重,中期修为。 刚拜入牵机门,如今在赤焰峰锻造房当差,跟的是周光周执役。 师兄放心,小妹知道规矩。咱们身在外门,皆奔着内峰增补席位,因此聚众结社。 那些够不着门槛的人,小妹岂会开口引荐,自讨没趣。” 王横低眉略作思忖,濂溪罗族名气不大,但确在练气乡族之列,家中当是有几位练气五重的长辈。 反倒赤焰峰锻造房周执役,这一层门路没甚好说。 大家都清楚,周光这人爱财,只要给得起钱,就可买到内峰增补之位的举荐名额。 因此未必会给那位罗师弟太多实际支持。 “罗师弟确实不差。下次再聚会,不妨将他带来,咱们再瞧瞧品性如何。” 王横带头所成立的外门结社,门槛其实不低。 寻常凡役没点实力,万万难以被吸纳进来。 当日若非见着姜异卖相奇佳,于一众听课凡役里如鹤立鸡群。 他也不至于看走眼,闹笑话。 况且后面经过赵芳证实,那位姜师弟确非凡俗。 “成。” 李若涵促成此事,姣好面容多出笑意,自嘲道: “亏得两位师兄,特意前来为小妹庆贺。如今白跑一趟,旷费时辰,唉……请让小妹下次做东,弥补歉疚。” 卢昀摆手道: “李师妹说得什么话。大家相识一场,又同在外峰打拼,何必生分。” 他在结社之内最为年长,早已失去竞逐内峰增补席位之心。 只想做满两轮工期,依靠王师弟、李师妹这等翘楚人材,好在内峰盘下一铺子做些生意,补贴乡族回报供养。 因此,对于王横、李若涵等“晚辈”的请托,卢昀向来尽心尽力,只盼对方能念着自己的好。 “对了,最近可曾看到那位姜师弟?” 卢昀忽地问道。 “没有。进一趟内峰不便宜,租飞鹤或者买纸马,价钱都不低。 姜师弟固然有执役撑持,可缺少乡族供养,符钱总归不够用,怕是很难来的勤快。” 李若涵笑吟吟的,又说道: “这样吧,下次小妹带罗师弟过来,让赵师弟传个话,将他一并捎上。 有什么不愉快,吃顿酒说开便是。” 王横面露赞许,竖起大拇指: “师妹这话大气,不逊须眉!” 李若涵昂首一笑,几人攀谈多时,眼见着快到晌午,各自准备离去。 他们虽请人代工,无需日夜待在工房操劳,可谁手上没有一堆杂事处理,以及赶着增进修为。 一日不入内峰,始终要四处奔波,满身尘土。 “师妹好生温养身子,突破四重之事,咱们往后再议。” 王横走出房间,临别之前还不忘嘱咐,毕竟李若涵家世拔尖,增补内峰席位可能性极高。 在他看来,乃是能够修道的可造之材,值得多投注、多上心。 “劳烦师兄挂心,小妹晓得……” 李若涵正说着,小厮脚步匆匆冲上来,手里托着木盘,上头摆着两个铜钵,一只铛铛作响,一只直冒热气。 因其小厮走得急,差点撞到李若涵,惹得旁边的卢昀不快,呵斥道: “没长眼么!哪里走水了不成?非得这般火急火燎!” 小厮委屈却不敢争辩,边托住木盘边弯腰作揖: “小的该死!实在是掌柜催得急!还请见谅……” 王横瞥见那两只铜钵,笑道: “看来是又有哪位师兄弟突破练气四重了。去吧去吧,莫要坏了事!” 等小厮快步登上三楼,消失不见。 王横才对李若涵、卢昀解释道: “卢师兄、李师妹有所不知,合水洞有一老规矩。每逢牵机门中人,只要用他们的静室破关功成,皆有一份贺礼。” 卢昀夸道: “不愧是坐拥好些铺面的大老板,生意做得人情味十足!” 李若涵隐隐失落,倘若她能突破练气四重,这贺礼该有自己一份。 念及于此,她强笑问道: “王师兄,不知合水洞所赠为何物?” “就是师妹你看见的那两钵,一为铜汁、一为铁丸,用于调和脏腑,助长本元。” 王横回道。 李若涵轻轻颔首,练气四重易脏炼腑,浑然如一,生机已经壮大到不可思议之境。 五脏六腑再非寻常,能饮铜汁,嚼铁丸,熬炼吸纳其中的金铁之气,增进功行。 因此合水洞送上铜汁铁丸,也算迎合所需。 “却不知是谁……” 李若涵目光探向三层楼,透出羡慕之色。 她才从静室出来不久,同为破关,同为四重。 自己失败,他人告成。 两相对照,未免难受! 李若涵走在前面,王横与卢昀正要跟上,却听见一声招呼: “王师兄、卢师兄,还有李师姐!好巧,竟然又碰着了!” 众人闻言回头看去,皆是怔在楼梯口。 好似齐齐傻眼了! “姜、姜师弟!” “突破练气四重那人……是你?!” …… …… 缝衣峰顶,独门小院。 罗通也不叩门,径直推开大步走进。 好似常来,颇为熟悉,绕过前厅出现在后屋。 临着鱼池,一身材窈窕,脸蛋甜美的年轻女子正打坐练功。 正是罗通之姐,罗倩儿。 只见她呼吸之间,唇齿微张,迷蒙水烟如纱笼、似薄雾,轻飘飘萦绕在其周围。 好半晌后,罗倩儿睁开明眸,如玉肌肤浮出红润之色。 她未曾拿正眼去瞧罗通,只淡淡问道: “又有什么事?你前几日托我走李若涵的门路,把你带进萧同泉、王横的结社,我已说了。” 罗通嘻嘻笑道,狭长双目闪过欣然之色: “小弟就知道阿姐有办法!我在外门常听说,萧同泉师兄迈入练气五重,只差开辟元关内府,想来增补内峰席位,已经十拿九稳! 若与他结交上了,定然大有助益!” 罗倩儿叹道: “萧同泉出身‘云麓萧族’,还是族长之子,他未必瞧得上我们濂溪罗族。况且,魔道法脉讲究‘物尽其用、人尽其材’。 你不成材,谁又会平白帮你,分你好处。” 罗通听着有些不高兴,阿姐这番话岂不是暗示自己没本事,难入萧同泉的眼吗! “阿姐,我也是练气三重的修为了!只要从周执役那儿购得养精丸,开春之前,必定突破四重!” 罗倩儿微微蹙眉,泛起一丝愁容: “周光狮子大开口!二十万符钱,我上哪给你凑?养精丸稀罕,我自己都未曾服用过……小弟你且踏实修持着吧。” 罗通却觉得不满,认为罗倩儿在推脱,语气迅疾如骤雨,劈头盖脸打过去: “阿姐,当初族中花钱打点让你入门,符钱也未曾短缺过,供你修行,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让你打头阵,站稳脚跟后好助我增补席位,拜入内峰! 小弟日后修道有成,不仅振兴濂溪罗族,光耀门楣,也会让阿姐你一同入内峰,修法诀……区区二十万符钱,对掌管浣洗房的周参又算得了什么?!” 罗倩儿愁色更重,耐心说道: “小弟,周参他看重的,是我濂溪罗族之女的身份。他想等退下去后,便回乡立族,开枝散叶。 除非我愿意松口,过门下嫁,否则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拿二十万符钱出来。” 罗通眉头拧紧大怒道: “痴心妄想!” 阿弟反应,让罗倩儿心头微暖。 可还没等这份感动升起,又听得罗通道: “阿姐你乃濂溪罗族嫡系!他周参算什么东西,一个草芥凡夫,运气好爬到外门执役位上! 才花二十万就想娶阿姐你?做他的春秋大梦! 至少也该三十八万起!” 第三十章 下嫁,真心 罗倩儿心头一寒,怔怔注视着罗通那张英武面庞。 她虽知阿弟自幼被父母宠坏,与自己不算亲近,可这番话听在耳中,依旧刺心。 下嫁周参,并非寻常婚配、生儿育女那般简单。 那简直与配种无异,是要她不断开枝散叶,壮大声脉,助他成就一方乡族。 乡族,乡族,人丁不旺,何以立族! 可她罗倩儿素来锦衣玉食,被人捧在掌心娇养,这等猪狗般的日子,她宁死也不愿过! “我既入‘门字头’法脉,便是道统中人。 来日自当修道炼法,披霞光,乘云霭,出入青冥……怎能再陷回凡俗泥淖里打滚?!” 每思及此,她便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似她这般玉质琼姿,便真要嫁,也须得是北邙岭那等“派字头”法脉,与大派真传结为道侣! 纵是命途不顺,时运不济,委身富氏、康氏的嫡系子弟为妾,也好过如今。 至少,还能食灵米精膳,着洁净法衣,居灵机洞府…… 见罗倩儿神色不对,罗通当即凑近,脸上堆起几分讨巧: “阿姐,你糊涂啊!那周参撑死了不过一个练气五重的外门执役!连九品的《小七煞穿针诀》都练得磕磕绊绊,诸多不明之处,还得靠阿姐你为他释义点拨。” 他语声放轻,字里行间满是瞧不起那缝衣峰浣洗房执役的意味。 “小弟岂会真让阿姐下嫁,误你终身? 我与爹娘商议过了,阿姐不妨与那周参虚与委蛇,假意应下亲事。 但他须得先表诚意,拿出二十万符钱来!待钱到手,至于嫁入周家、助他立族之事……待明年开春,我成内峰弟子,族中亦有几位练气五重的长辈撑腰。 届时阿姐嫁与不嫁,岂容他周参说了算!” 罗倩儿美目微闪,仔细思量,觉得此言颇有道理。 只是心中诧异,自家小弟何时有了这般算计? “不瞒阿姐,这并非我的主意,实是爹娘的筹划。” 罗通负手而立,满眼期盼地望着罗倩儿,仿佛这位阿姐便是他通往内峰的凭依。 “阿姐有所不知,族中近年光景不佳,北邙岭的灵田多是‘紫泥田’,一年两季,产出有限。 几位族老眼见着寿元将尽,咱们濂溪罗族未必还能稳得住……爹娘送我入牵机门,也是盼我能跻身内峰,寻个师承,好为乡族撑起一片天。” 罗通软硬兼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总算让罗倩儿心思动摇。 她迟疑道:“可如何取信于周参?他并非那等没见识的凡役,轻易糊弄不得。” 罗通显然早有准备,入牵机门前便与爹娘仔细合计过。 “阿姐可用本地习俗探他口风,只说濂溪嫁女,须得三十八万符钱打底,且看他如何反应。 若他面露难色,阿姐便哭诉父母养育恩重,自身未能尽孝,心中愧疚难当。 若他仍不甘愿,阿姐再稍作姿态……” 说到此处,他将腹稿娓娓道来: “阿姐便可梨花带雨,含泪问他:‘周郎若真心怜我,想好好待我,为何舍不得这几十万符钱?莫非在你心中,我还比不得这些身外之物?’” 罗倩儿垂首沉吟,觉得阿弟这番说辞甚是巧妙。 周参此人吝啬小气,却偏生好面子、讲排场,若以此言相激,或可见效。 “阿弟这话过于直白,男子多半吃软不吃硬,还须添几分柔情。” 她斟酌片刻,掐着娇柔嗓音道: “‘周郎若是不愿,我也不强求,免得叫你当我罗倩儿是贪慕虚荣之人。只当是你我缘分浅薄,来生再续’——阿弟觉得这般说如何?” 罗通拊掌大笑:“妙极!妙极!还是阿姐手段高明!任那周参奸猾似鬼,也得喝阿姐的洗脚水!” 罗倩儿白他一眼,又道:“周参小家子气,无利不起早。阿弟若想从他囊中掏出二十万符钱,须得许他些实在好处。 好比骑驴赶路,总得吊根胡萝卜在它眼前。” 罗通皱眉,本想说明以阿姐的姿容,稍加软语温存,便足以打动周参,何必再添代价。 但转念一想,那二十万符钱终究要紧,遂问道:“阿姐有何打算?” 罗倩儿声调柔婉:“周参资质平庸,虽得内峰传授《小七煞穿针诀》,数年苦修却未得精髓,始终练不精深。 你稍后修书一封,寄回濂溪,请爹娘将族中那九品灵物‘净洪藕’充作嫁妆,再陪上两亩灵藕水田。” 罗通顿时踌躇,这些可都是日后乡族供养他的“资粮”,岂能平白便宜了周参? “不过是画饼充饥之计罢了。”罗倩儿宽慰道, “待你增补内峰弟子席位,得授真法,修为有成。 他日周参见你,也须恭敬唤你一声‘师兄’,咱们濂溪罗族,自然无人再敢小觑。” 罗通听得心头火热,抚掌道:“便依阿姐之言!” 姐弟二人相视而笑,仿佛已见前程似锦,一片坦途。 罗通忽想起一事,问道:“对了阿姐,往日听你提及,赤焰峰有一凡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曾对你心生渴慕。那人可是叫‘姜异’?” 罗倩儿蹙眉细想,似乎确有此人。 “不错,是有些印象。此人出身微贱,读过几年道学。 初入门时,我与他同在下院受训,等候分配工房。 他那时便对我颇为殷勤,后来我去了养魂峰,他也不时寻来,送些符钱与我……” 言及此事,她神色间仍有些许不豫。 “我本当他是个心善的,谁料他听闻我调至缝衣峰,又与周参走得近,竟跑来质问,以为我受周参逼迫,还要拉我私奔下山!简直不可理喻!” 罗通眼神古怪,照阿姐说来,这人分明是个卑贱无能之辈。 怎地竟当上了淬火房的检役? 还要与他竞逐内峰弟子席位? “我怕他闹将起来,风言风语惹周参不悦,便严词回绝了他。 谁知他固执异常,认定我受周参强迫,伤心之下竟还留了一万符钱,说往后每月都会寄钱与我,只求我过得好,他便心安。” 罗倩儿娓娓道来,脑海中那少年模样渐次清晰。 是张颇为俊秀的面容,可惜掩不住一身穷酸气,显得窝囊无用。 “阿弟怎的突然问起他了?说来也怪,上月未曾收到他寄来的符钱。 哼,男子信口开河的承诺,果然当不得真。” 罗倩儿轻轻摇首。 那姓姜的少年每月所寄符钱,尚不够她在缝衣峰顶租赁一栋独院。 但明明没甚本事,却偏要打肿脸充胖子,更叫她鄙夷看轻。 “我入赤焰峰不久,便打探过除锻造房外,还有哪些人靠着执役关系图谋内峰。 姜异便是其一!不知他使了何种手段,竟得淬火房杨执役青眼,不仅被提为检役,前些时日还往内峰听讲……” 姜异?检役?还要登内峰的青云路? 罗倩儿美目圆睁,脑中嗡的一声,如遭重击。 紧接着,一股气恼窜上心头,只觉受了天大的委屈。 “当初在我面前说得好听,‘符钱虽少,却是我一片真心’!哼,我原以为他虽窝囊,好歹有几分诚意,如今看来,全是惺惺作态! 天下男子,果然没一个靠得住!有钱拿去讨好执役,又去内峰谋划增补席位……全然将我抛到九霄云外,忘得一干二净!” 见罗倩儿愠怒难抑,罗通轻声劝道: “阿姐消消气。那姜异走了运道,骤然翻身,也算有些潜力。 说不定还能再榨出些油水……若有机会,阿姐不妨予他几分好颜色。” 罗倩儿冷着一张俏脸,默不作声。 从前是姜异千方百计讨好她,如今却要她自降身段,心中自然万般不愿。 “阿姐,小弟先回赤焰峰了。” 罗通见状,也不多言,拱手告辞: “静候佳音。” 第三十一章 运化,师兄(贺盟主“不恒Z”) 合水洞二楼。 众人又回到那号上等房间,只不过这次多了姜异。 王横主动让出主位,自己和卢昀陪坐两旁。 李若涵则有些神不守舍,好似又遭受某种打击,整个人显得恍惚。 “姜师弟好拔尖儿的天分。练气四重,可不是说成就能成。想当初易脏炼腑,协调内里这一关,难煞我也!” 王横处世圆滑,之前对姜异的轻慢冷落,像从未发生过: “明年开春,内峰增补,弟子席位必有师弟一份!” 卢昀跟着附和道: “是极是极,四重一过,便不再为‘耗材’了。哪怕触怒内峰师兄,对方也要掂量自身财力。 从此在外门过得踏实,无需再提心吊胆!可喜可贺啊,姜师弟!” 这人生起落,人情冷暖。 确实是变得快啊! 姜异暗暗感慨,自己再被邀到上等房间,境遇已经大不一样。 没人再提什么乡族出身,大家热络亲和得紧,仿佛一见如故的至交好友。 “两位师兄谬赞过奖了。内峰的青云路不好走,岂是练气四重就能十拿九稳。” 姜异笑道: “此次顺遂突破,侥幸站到四重,也是运气。这会儿回想,仍然觉着惊险,心有余悸。” 嗯,毕竟只有九成九分的圆满。 谈不上绝对稳妥! 姜异如此想着。 “是个内峰之材!” 王横和卢昀对视一眼,心中对姜异的评价提升好几个档次。 仅这不骄不躁的心性,便很难得。 似乡族嫡系,尤其年少者,自幼锦衣玉食未曾吃过苦头,初入法脉门派,多少带点心浮气盛。 平心而论,练气四重并不足以让他们如此对待,搁这儿吹捧抬轿。 但这位姜师弟进步神速,乃一值得押注的潜力种子! 况且,萧同泉萧师兄最欣赏天资出众的好苗子。 将对方拉拢进来,百利无弊! “姜师弟太过谦逊。” 王横最有眼力劲,瞧出姜异不是好吹嘘的轻佻性子,开口道: “卢师兄,咱们先让姜师弟饮铜汁,服铁丸,好生运化脏腑,壮大本元。” “多亏师弟提醒,险些耽搁姜师弟行功。这铜汁冷却就不好饮用,姜师弟先请。” 卢昀点点头,示意姜异自便,无需在意他们。 修士步入练气四重,脏腑稳固浑然一体,便可做到吞金服玉,嚼铁饮铜。 借着行功运化,分解吸纳氤氲成团的“精气”,以巩固本元,增加修为。 “哈哈,多谢师兄师姐体谅,我确实是心急,想要填一填五脏庙。” 姜异拱手,随即拿起滚烫圆钵,底下置着兽炭,使得烧融铜汁不会凝固成块。 咕咚,咕咚! 他仰头畅饮,沸腾铜汁化为赤红流浆,顺着喉咙直入百骸。 这要换作肉体凡胎,必然烫得皮肉焦黑,灼出窟窿。 但姜异完成易脏炼腑,本元茁壮,菁纯无比,加之又易筋易骨易血换髓,体魄生机强横到不可思议。 因此他面不改色饮尽铜汁,却毫发无伤,只如吞吃一块滚烫豆腐,觉得有些烫嘴罢了。 旋即,开始行功运化。 《小煅元驭火诀》带动真气,宛若蛟蛇游动,裹住铜汁。 隐约听见“嗤嗤”冒烟之声,赤红浆流被蒸发成烟,变作暖洋洋的“精气”。 这一过程持续足足两炷香,装满一钵的铜汁彻底消解,令脏腑涌动的本元滋长。 姜异如服大补药,少年脸庞多出红润之色,满是勃然欲发的活跃朝气。 他又打开另一只钵,抓了一把花生米大小的圆润铁丸,放入口中。 咯嘣,咯嘣! 满口白牙轻松嚼碎铁丸,如吃零嘴般朵颐大嚼,尽数吞咽下去。 这一幕看得李若涵羡慕不已,这便是练气四重易脏炼腑的妙处。 等同凡身由内而外发生蜕变,脏器不再脆弱易损,反而萌发本元,混同真气,宛如一淬火房中的大炉子,能熔炼铁石金玉。 这般修炼效率,远胜过打坐吐纳之功。 就拿姜异饮铜汁、嚼铁丸来说。 他所得精气,是李若涵每日打坐数个时辰,苦修月余都难赶上的。 “难怪族中长辈说,练气十二重楼,一步快就步步快。” 李若涵明眸泛出异彩,思忖道: “姜师弟年岁比我还小,却稳稳迈入练气四重,想必天资相当不凡。稍后却要与他多多请教,讨些指点。” 别说外门,便是内峰弟子,除非有明确师承的情况,否则很难在修炼方面,得到答疑解惑的机会。 多半都为自己摸索,反复推敲,参悟总结。 至于传功长老那边,提问可以,但想获取详细解答就要给“人事”了。 “又有长进。” 一个时辰倏忽而过,姜异收住真气,束约本元,双眸晶亮神采奕奕。 他这小成的《小煅元驭火诀》,正合淬炼铜铁金石之用,运化起来事半功倍。 “让师兄师妹久等了。” 姜异笑道。 “师弟好精深的功行,寻常修士初入四重,饮铜汁、吃铁丸都要小心翼翼,免得伤及脏腑,灼痛百骸。” 王横大笑赞道: “师弟你却轻松写意,悠然自若!如此从容之色,我只在内峰师兄那儿见过。” 卢昀半是称扬,半是羡慕: “姜师弟少年有为,前途无限!今日既然有缘撞到了,干脆由我等摆上一桌,贺一贺姜师弟!” 许久没吭声的李若涵也收拾好心情,柔声道: “卢师兄这一提议极好!姜……师兄切莫推辞,小妹还想同你请益,如何协调脏腑之理!” 这就叫上师兄了? 王横嘴角含笑,李师妹无愧为昭国博郡李族之女,长袖善舞的本事不逊自己了。 “请益二字万不敢当。” 姜异压住心底的飘飘然,正色说道: “借着合水洞这地儿,咱们坐而论道,齐驱并进,共同说些体会。” 姜异讲完,心下不免有些惭愧。 被这些往日高不可攀的乡族嫡系如此簇拥奉承,险些就要忘乎所以。 但这也怪不得他。想他这般从牯牛镇走出的乡野子弟,若在山门外,见到王横、卢昀等人,怕是需跪地逢迎。 至于李若涵这等祖上封爵位的贵女,更如天上皓月,能近观已是奢望。而今却被他们一口一个“师兄”地叫着,言语间满是褒扬,实在令人如饮醇酒,身心舒泰。 “心性还需多加磨练。” 姜异暗忖。任他骨子里再沉稳,这酒色财气、权位名利,总要亲身滚过一遭,方能知其中滋味,长自身定力。 正如老领导常说,没经过诱惑就说自己坚定不移,初心不改,都是空话屁话。 “卢师兄,快让合水洞送些好货色来!紫泥田的灵米、年份足的好药,统统端上!” 王横是活跃气氛的好手,一番吩咐下去,不多时,盅盅碟碟的灵膳宝药便摆满了桌面。 众人边吃边聊,气氛融洽热烈。 宾主尽欢之际,李若涵突然道: “姜师兄,容小妹冒昧问一句,你可有来财的路子?” 姜异摇头,他与席间这几位嫡系不同,并无乡族供养。 至于杨执役的“襄助”,这位阿爷为兴造水池火沼,立成科仪,快把“棺材本”都砸进去了。 岂能贪心不足再多索取。 “姜师兄可听过这句话,‘无财不足以成材’!此乃放之仙道、魔道都适用的真谛。” 李若涵举杯敬道: “小妹还算有些家底,若姜师兄愿意腾出空来,为小妹讲解协理脏腑,调和百骸之秘要,小妹可以奉师兄为‘教习’,每月给足‘束脩’。” 姜异闻言有些心动,却不直接应下: “我这点粗浅体悟,哪里值得李师妹破费。既然相识论道,谈钱便显生分了。日后若有闲暇,彼此切磋印证就是。” 他既未拒绝,也没答允。 原因倒也简单。 首先李若涵束脩交的再多,对于练气四重的修炼耗资也是杯水车薪。 便拿铜汁铁丸,研磨玉粉来说,哪个不是数千上万的符钱。 其次嘛,结社说到底乃因利成群,有益聚众。 让王横、卢昀、李若涵之流欠下人情,实则比符钱划算。 “师兄襟怀洒落,倒是小妹俗气了。自罚一杯!” 李若涵双颊微红,不知是酒意上涌,还是别的缘故,本就明丽的姿容更添几分娇媚。 直至日头西坠,众人尽兴散去。 姜异缓步来到青石广场,并未急于召引飞鹤。 他驻足远眺,虽大雪覆山,素裹银装,但今日天光并不显得阴沉,残霞照落观澜峰头,橘红似火染尽崖间。 “原来在内峰看落日,与外门竟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姜异畅然一笑,这才唤来飞鹤,乘之而归。 …… …… “罗师姐?你怎么在此?” 李若涵返回缝衣峰顶的独栋小院时,已是夜深,风雪正紧。 却见院门外立着一道身影,竟是浣洗房的罗倩儿,看情形已等候多时。 “李师妹忘了么?前日托你带我家小弟入内峰长见识之事,你说今日给我回话……” 面对李若涵,罗倩儿姿态放得极低,全无平日骄矜,温顺得如同侍婢。 无他,对方是昭国博郡李族的嫡女,身份远比濂溪罗族高贵。 又有家族倾力供养,入内峰是迟早之事,万万得罪不起。 “哦,是了是了,瞧我这记性。”李若涵恍然,笑道,“方才与王师兄、卢师兄他们摆宴吃酒,有些迷糊了。 王师兄已应下,下次我再去内峰,便带上令弟一同前往。” 罗倩儿闻言大喜过望,连连道谢。 李若涵却似浑不在意,神色疏淡,并无深谈之意。 忽而她像是想起什么,语气转而亲昵,轻声道: “对了,罗师姐,你在浣洗房当差,可否帮小妹寻一匹好料子?小妹想做件氅衣,衬衬这雪景。” 罗倩儿略一蹙眉,旋即展颜应承:“此事不难。不知师妹喜欢何种颜色?可有相熟的女工裁缝?” 李若涵细细说了要求,语带雀跃: “姜师兄想必是喜欢明艳些的,师姐定要帮我仔细挑拣。” 罗倩儿满口答应,趁着她心情舒畅,壮着胆子,仿若姊妹间打趣般问道: “姜师兄?不知是哪位姜师兄,竟能入得师妹你的眼,得此垂青?” 李若涵笑吟吟道: “师姐可别胡说,我只是敬慕姜异姜师兄的修行天分,可没有别的念头。” “姜异姜师兄?” 罗倩儿脸上笑容瞬间凝固,整个人被冰封般僵在原地。 “就是赤焰峰淬火房的那位姜师兄。”李若涵俏生生道,“我与王师兄、卢师兄都觉得,明年开春内峰增补,他入选的把握极大呢。” 风雪打着旋儿,扑簌落下。 罗倩儿呆呆地立在院门外,浑不觉寒意刺骨。 李若涵何时进去的,她已不记得了。 脑海中,只剩下“姜异姜师兄”那五个字。 如惊雷反复炸响,震得她心神俱乱,魂不守舍。 …… …… 伏请月票! 第三十二章 财路,爷孙 【伏请天书,示我可行之财路!】 回到大杂院棚屋,姜异和衣躺下,闭目凝神。 坠入梦乡前,他心念专注,再次向那神秘金纸发出询问。 【所查之事:钱财】 【推演耗时:十个时辰】 金纸光华流转,字迹渐次清晰。 “十个时辰,倒也不长。” 瞅着这页天书,姜异心头感到十分踏实。 未曾运化的酒意涌上,终得一场醺然好眠。 “舒坦!” 这一觉睡得极沉,直至日上三竿,姜异才自然醒来。 他只觉神清气爽,口齿清香,脏腑百骸暖意融融,真气流转圆融无碍。 想来是昨日饮铜汁,嚼铁丸,一番大进补后,练气四重彻底稳固。 修为进度,估摸着该有一成八分了。 “该去见杨执役了,问一问安,尽一尽孝心。顺便看能否得到几句提点。” 姜异翻身下床,推开棚屋木门。 外界天光豁然涌入,竟是难得的一个大晴天。 “老贺老李还挺勤快。” 院中积雪已被铲到角落,堆得整整齐齐。 他照例步入灶房,果然看见台上倒扣着两只海碗。 揭开一看。 嚯!真是饺子! 姜异搓搓手,迫不及待尝了两个。 一碗是牛肉萝卜馅,一碗是韭菜猪肉馅,因在灶头温得久了,皮子有些干巴,远不如合水洞的灵膳能滋补血肉。 但入口满嘴油香,充满实实在在的人间烟火气。 “还得是秦姐心疼我。” 姜异三下五除二将两大海碗饺子扫荡干净,腹中充实,浑身得劲。 随后整了整道袍,迈步出门,朝着赤焰峰淬火房的方向行去。 正值月初。 外门四峰的活计不多,凡役做工也显得轻快,往日的牢骚和抱怨都变少了。 眼瞅着快到年底,众人盘算着,如何趁大雪尚未完全封山,多囤积些吃穿用度过冬之物。 牵机门辖下四座峰头,所产器胚、灵材,十之八九供向山下坊市。 可年节将近,各家铺子总要关门歇业,坊市也会冷清下来。 没了外头的需求,内峰不必咄咄催逼,就无需日夜不歇紧赶开工了。 通常而言,赶着年底凡役们有两个选择,一是告假下山,返乡团聚;一是待在门中,静待开春。 两者约莫各占一半。 “异哥儿,杨执役今儿刚好过来转转,人在二楼歇着呢。” 见姜异踏入淬火房,贺老浑赶忙迎上前。 “这月进度如何?” 姜异顺口问了一句。 自他献上那秘方后,淬火房的活计不似以往那般苦累,加上执役杨峋并非刻薄压榨性子,此地反倒比磨刻、锻造两处工房更得人心。 “还成。内峰吩咐年底前多备些料,免得开春接不上。不过杨执役仁厚,只让下月手脚勤快些,并未死命催逼。如今这符钱赚得轻松,大伙儿都念着异哥儿你的好哩。” 贺老浑一改从前颓唐模样,说得仔细。 姜异微微颔首。 面相凶恶的杨峋,实则颇有人情味儿,较于其他工房的执役要好太多。 别过贺老浑,他径直登上二楼。 伺候杨峋的小道童并未阻拦,反将手中那壶回甘藤茶递了过来。 “辛苦了。” 姜异两指夹着一张红艳艳的符钱,轻巧地塞进道童怀中。 他这几日忙着修炼,往返内峰,担心“冷落”到杨峋,特意叮嘱小道童伺候。 每日煮一壶回甘藤茶,再备些甜口零嘴,以供解馋。 如此一来,即便姜异未在身边陪伴,杨峋也能感受到那股无微不至的“孝心”。 “别打扰阿爷,我就在这儿候着。” 看到杨峋窝在摇椅上鼾声轻微,姜异压低话音。 他跟随老领导多年,学到不少有用好使的道理。 其中一条便是“对给自身带来利益的贵人尽量保持最大尊重”。 尽管立身在练气四重,又结识王横、卢昀、李若涵这样的乡族嫡系,但增补内峰席位之事,若无杨峋倾力襄助,绝非十拿九稳。 念及于此,姜异稍稍压下练气四重,傲视赤焰峰一众凡役的风发意气,再度默念“稳”字诀。 铛铛铛! 观澜峰的钟声悠扬而至,睡得香甜的杨峋掀起眼皮,正好瞧见姜异。 对方乖巧捧着茶壶,眼中蕴着关切: “阿爷,口渴了吧,要不要润润嗓子。” 淬火房中热力腾腾,待得久了难免口干舌燥。 杨峋怔了一瞬,眼神略带恍惚:“阿异来了啊。” 他缓缓抬手接过茶壶,对着嘴儿咕咚咕咚牛饮几大口。 心底的干涸被滋润,连带着茶中的苦意与涩意都变得甘美。 “这阵子忙着夯实修为,好不容易再进一步,便过来给阿爷问安。” 姜异笑吟吟的,没有以前的谨小慎微,熟稔从食盒抓了一把荔枝干,轻轻咀嚼。 这般不见外的亲近姿态,恰如自家晚辈,更让杨峋受用。 他点头道: “嗯,修炼是根本,确该如此。明年开春那几个内峰席位,争抢必然激烈。好些天不见,阿异你应当已到练气三重后期了吧……” 杨峋话未说完,那张生着秃眉的凶悍面庞陡然一变,又惊又喜。 “四重了?!” 姜异适当地流露出几分少年得意:“回阿爷,昨儿刚侥幸迈过门槛。” 杨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心底掰着手指头细算,姜异刚入他眼的那会儿,好像才练气二重。 后经自己允许,学成《小煅元驭火诀》,顺顺当当突破三重,废张三杀董四。 再到眼下,易脏炼腑立身四重。 拢共也就月余光景! “这般勇猛精进,怕是耗费了不少符钱吧?” 杨峋收敛喜色,拉过姜异的手,语气转为凝重。 “那虎狼膏药,能少用便少用!过度摧伐,损耗的是自身命性根基。 修道之路漫漫,并非当上内峰弟子便可高枕无忧。来日方长,须得留有余地,莫要将身子彻底掏空了。” 杨峋自然以为,姜异修炼速度如此之快,是采取竭泽而渔的急切法子。 练气五重前,所谓的易筋易骨,易血换髓,易脏炼腑,都是千方百计壮大己身,铸成修道的坚固鼎炉。 要说难也不难。 北邙岭“派字头”法脉的道族嫡系,从十岁打根基,服用诸般宝药调理身体。 等到十四五岁筋骨成形,气血勃发,用几日之功就能登上四重楼。 修道真正关隘,乃开辟元关内府,采炼天地灵机的第五重。 可姜异终究只是“门字头”法脉下一介凡役出身,无雄厚资源倚仗,想要迎头赶上,除了豁出命去拼,还能靠什么? 杨峋眼中怜爱之意更甚,愈发觉得自己眼光不差,着力栽培此子确是明智之举。 对方并未坐等资粮从天而降,而是懂得抓住机会,更舍得下血本去搏一个前程。 这般清醒与狠劲,与那些眼高于顶、惜身利己的乡族子弟截然不同,倒有几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你能明白,‘凡事终要靠自己’这一道理,老夫很欣慰。” 杨峋神色满意,不再仅仅把姜异当成填补某种遗憾的替代之物。 感受到杨峋掌心的粗糙与温暖,姜异面上那点佯装的得意之色悄然敛去,转为诚恳: “阿爷的教诲,我始终铭记在心。那虎狼膏药,已用得极少,更多仰赖驭火诀煅烧本元,夯实根基,增进功行。 近日又在合水洞那边结识几位朋友,费钱吃喝滋补体魄,一口气就迈过四重了。” 杨峋闻言,眼中赞许之色更浓。 他临老认下这份干亲,果真没错。 此番话听着就让人心头舒坦,如此懂事、知道孝敬的晚辈,哪个长辈不想要? “你且放宽心。那‘水池火沼’的科仪,老夫已在筹办,尚缺几味主材,山上寻不着,需得去外边坊市找找。” 见姜异如此争气,杨峋也给他一颗定心丸。 “待布置妥当,你坐入其中,经受水火炼度,精神肉身皆得洗涤滋养,应当能弥补此前损耗的本元生机。” 姜异自是感激不尽。 与王横、杨峋这等人物打交道愈多,他愈发明白背景与门路的重要性。 依牵机门的规矩,内峰增补绝非“有能者居之”那般简单。 无人提携,恐怕连门槛都摸不着。 “往后不必再说这些客气话。”杨峋眯起眼睛,语气温和却笃定,“你既肯唤我一声‘阿爷’,我自不会薄待于你,定不叫你吃亏。” 姜异嘿嘿一笑,陪着杨峋离开空荡的淬火房,一同回返峰顶宅院用饭。 爷孙俩相对而坐,正用餐时,姜异眸中金光隐现。 他不动声色地低下头,扫过天书浮现的蝌蚪小字。 【推演结果如下】 【例一:近期数月,缝衣峰所产的“蝉翼纱”、“流云缎”、“紫影丝”疑似被坊市大力进购,可趁机囤积……】 【例二:大雪封山,采药峰乙字号数块药田将会受灾,需要“火精灵浆”浇灌,可借机买入……】 姜异默默记下,心中勾选出几条可行之策。 这些倒买倒卖的商机虽好,却都需要本钱,而他眼下最缺的,正是“启动资金”。 “难道要向阿爷开口?” 姜异正自犹豫,心念一转,再问天书。 【伏请天书,示我即刻就能操作,且不具风险后患的来财方法?】 金光流转,字迹消弭又现。 【所查之事:钱财】 【推演耗时:二十息】 当筛选条件仅限于姜异自身所能及,因果脉络似乎变得极为简明。 【推演结果:观澜峰合水洞有意推出培元补品,以吸引乡族嫡系与内峰弟子。可通过执役杨峋与养魂峰王横作为中间人,洽谈合作,售出青芝浆……】 “咦?此法倒是可行!” 姜异抹了抹嘴,忽地抬头,语气自然地开口道: “阿爷,我在内峰似乎摸到一条财路,想请您老人家替我参详参详,把把关。” 第三十三章 吟诗,还钱 杨峋闻言,秃眉微挑,放下手中的筷子: “哦?内峰的财路?说来听听。” 近来为筹办“水池火沼”科仪,他已消耗不少“养老钱”,甚至动了变卖部分产业的念头。 多年掌管淬火房,杨峋积累的身家自是丰厚。可其中好些都没办法换成现钱,诸如山下坊市占着的分红,早年购入的铺面和宅子。 况且仙道科仪,素来花费巨大。 这阵子,仅仅是凑齐各种辅料便用掉十几万符钱。 积蓄如流水般花出去,着实也叫杨峋感到几分吃力。 只不过这些情况,他从未在姜异面前表露过半点。 “是这样的……” 姜异将观澜峰合水洞寻求培元灵饮,以及自己手握青芝浆方子,希望能通过杨峋人脉和王横助力促成合作的想法娓娓道来。 “青芝浆?你祖上传下的方子?” 杨峋指节轻叩桌面,沉吟道: “效用究竟如何?合水洞是徐长老的产业,厨子皆自山下精挑细选,传授灵膳烹调之术。寻常的补益方子,未必入得了他们的眼。” 这话问得含蓄,实际意思就是姜异出身寒微,乃草芥凡夫。 所谓祖传方子,又能有多大斤两? “不瞒阿爷,这方子我拿自己试过。虎狼药膏摧残本元,榨取生气,多亏这青芝浆才没让身子亏空厉害。” 姜异挺直腰板,神色郑重: “我可以制备一些,让阿爷先行品鉴,好瞧瞧成色。” 他始终认定,在魔道法脉中求存进取,当行见效快、效率高的短期之策。 简而言之,便是广积财货,厚植资粮,以助修为。 再者,青芝浆方子本就没甚大用,且只对练气五重之下的修士生效。 便如改良淬炼骨材的秘方一样,拿出去换符钱也不心疼。 “好!” 见姜异说得笃定,杨峋心中亦踏实几分。 “既然你有此心,又有此能,老夫便为你奔走一番。明日我去观澜峰寻旧识说道。王横那边,你也需尽早打点,双管齐下,方易成事。” 他端起茶杯轻呷一口,胸中块垒顿消。 世上从无哪个长辈不喜有能耐的晚辈。纵使再如何疼爱,若只知一味索取,日久难免生厌。 好似姜异这般,既能体恤长辈,又愿主动分忧解难,如何不叫人心中熨帖? 敲定这桩“生意”,爷孙俩气氛更为融洽。 闲话间,杨峋忽而问道: “阿异在道学念过几年书,文采如何?” “不过中规中矩。” 姜异心下诧异,莫非内峰增补还需笔试不成? “若你自觉功行圆满,欲求突破,不妨事先酝酿一番,看能否作首诗……” 言至此处,杨峋自己也觉着有些好笑,朗声道: “待功成之际吟诵出来,据说可以增添几分运势。” 姜异面色古怪,竟有这等说法? 杨峋谈兴愈浓,如闲话家常般说道: “阎浮浩土之上,仙、魔、妖、佛四大道统并立,乃天下显学,人人皆可修持。 然在此之下,亦有不少曾声势煊赫、法脉林立的‘隐世道统’,或因征伐,或因内乱,最终传承断绝,人丁寥落。” 譬如那座让佛道打没的【剑道】? 姜异立刻想到八千剑修征伐西弥洲功败垂成的那段传奇。 “看来徐长老也与你说过【剑道】旧事。嘿,我当年初入山门,观澜峰传功院便常拿这陈年典故充作课时,糊弄符钱,没成想至今还在用。” 杨峋笑道,接着往下讲: “正是。法脉一立,薪火相传,众修托举,便成道统。 这道统治世,无论兴衰存亡,其影响都无法磨灭。便如剑修杀伐之力冠绝当世,便是【剑道】遗泽。 有传言,前古时期【儒道】显世,儒修可养胸中才气,文字可诛敌,诗词能灭军,口诛笔伐,神通莫测。 虽然如今【儒道】早已不存,但一直流传着这种说法,若在修为水到渠成、境界突破之际,吟诵诗篇,或能得天地气运垂青。” “原来如此!” 姜异眼中闪过明悟之色,难怪自己上次突破练气三重时,莫名生出吟诗的冲动。 “以我做秘书的笔杆子,倘若落到【儒道】显世之际……岂非如鱼得水!” 杨峋谈兴消退,幽幽叹道: “当然,此说或许仅是戏言。古今万载,不知多少道统已随风逝去,唯仙、魔、妖、佛长存不灭。 关于这些道统的奇闻轶事,实在多如牛毛,真伪难辨。” 姜异又陪着杨峋说了会闲话,眼见天色渐暗,他便起身告辞。 外边风雪未停,反而更急了些。 “失策失策,突破练气四重那会儿没啥诗兴,浪费一次增添气运的好机会。” 姜异踩着松软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回到大杂院。 冷风卷着雪沫子往领口里钻,好在练气四重已寒暑不侵,倒也不惧这份凛冽。 “咦……” 远远地,姜异瞧见院门口立着个纤细身影。 那人穿着素净衣裙,外罩的斗篷略显单薄,在风雪中身形微颤,似有一种孤苦无依的柔弱感。 她是? 姜异想了想,从原主记忆里翻出一个刻骨铭心的名字。 罗倩儿! 见到姜异,罗倩儿眼中立刻蓄起水光,柔柔弱弱地唤道: “姜、姜师弟……许久未见了。” 声音婉转,带着恰到好处的颤音。 可谓是我见犹怜。 “啧!” 姜异瞬间了然,原主为何心甘情愿当力工了。 小镇牛马初入外门,就碰到满级魅魔。 如何能够抵抗得住! 姜异脸上绽开爽朗笑容,快步上前:“罗师姐?这般大雪天,你怎么来了?为何在门口站着?冻着了可如何是好!” 这一连串关切让罗倩儿心头一松,暗喜道: “果然还是从前那个好拿捏的性子!见我这样,定然心疼得不行……” 她心中得意,面上却愈发柔弱,低头轻声道:“秦姐姐不让我进去,她说你出门了……我就想来看看你。听我家小弟说,你得了淬火房杨执役的抬举,我替你开心哩。” 姜异与从前那个对罗倩儿唯唯诺诺,有求必应的少年别无二致,不好意思道: “害,天气这么冷,哪能让罗师姐站在门外吹风。我也是侥幸入了杨执役的法眼,受他倾力栽培,修为大有进步。” 罗倩儿闻言心头嫉妒莫名,想她濂溪罗族的嫡女,要跟周参那等货色惺惺作态,哄弄赔笑,才能站稳立足。 姜异凭什么轻而易举步步登高,翻身改命? 怪不得东胜洲那边常说,魔道法脉太过偏爱男子! 倘若我投身仙道,绝不止如今的作为! 罗倩儿心念急转,又愤恨又委屈,正准备把打好的腹稿娓娓念出,看能否博取同情换来符钱。 却被姜异抢先开口: “说起来,还要多谢师姐。当初在下院,若非师姐时常鼓励,说我‘人穷志不短’,‘将来必有出息’,我恐怕也难有今日这点微末进境。” 他笑容温和,眼神清澈,仿佛真的对那段过往充满感激。 罗倩儿一愣,她哪里记得是否说过这些话。 但见姜异如此情真意切,便顺水推舟柔声道: “姜师弟何必言谢,那些……都是师姐的真心话。我一直觉着你与旁人不同,是个知冷知热、懂得感恩的。” 姜异抚掌,显得十分动容: “师姐待我真诚,事事为我考量,叫我……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他话锋微微一顿,目光恳切地望向罗倩儿: “师姐如此真心,处处替我着想,眼下师弟我正有一桩难处,师姐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吧?” 罗倩儿被姜异这番“真情流露”架得极高,心头掠过一丝不妙,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应和: “这是自然,师弟但说无妨,师姐若能帮上忙,绝不推辞。” 姜异脸上笑容愈发灿烂,身子微微前倾,像说悄悄话般: “师姐也知道,修行之路,财侣法地,‘财’字当头。我如今想搏一搏内峰增补的席位,无奈手头实在拮据。” 他目光灼灼,语气轻快自然: “师姐往日总说盼我好,若能将我过去陆陆续续赠予的那些符钱暂还一些,助我渡过眼前难关,便是对我最大的好了! 师姐这般善解人意,定能体谅我的难处,对吧?” 第三十四章 深情,设计 还钱? 罗倩儿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跟她预想的发展完全不同! 不应该是姜异见她楚楚可怜,立刻心生爱惜,主动掏出符钱接济吗? 怎么反倒问自己要起钱来了? “姜师弟,你……我……” 罗倩儿张了张嘴,一时语塞,准备好的满腹委屈说辞全都堵在喉咙里。 姜异浑似未觉,继续说道: “师姐,你有所不知。前两日杨执役还夸我,称我这修为进境在外门实属罕见,是块值得雕琢的好材料。甚至不惜耗费巨资,为我筹办仙道科仪,夯实根基。” 罗倩儿听到“科仪”二字,眼睛骤然一亮。 她乃乡族嫡系,眼界自比寻常凡役开阔得多,深知“仙道科仪”意味着什么。 那绝非什么小打小闹,起步便需十数万符钱,往上不封顶! 放在魔道法脉,妥妥豪奢之举。 若姜异所言非虚,那位赤焰峰淬火房的杨执役,岂止是“看重”! 这般舍得投入,简直是将他当作嫡传后辈来栽培了! 属于亲孙子的待遇! “借着杨执役的门路,我在内峰结识了几位师兄师姐,比如养魂峰的王横师兄,采药峰的卢昀师兄,还有一位来自缝衣峰的李师妹! 彼此还算谈得来,他们都觉着我此番争夺内峰席位,希望很大。”” 姜异故意昂着头,好似迫不及待显耀自己。 看走眼了! 罗倩儿眼睑低垂,掠过惊疑之色。 她至今都不太敢相信,当初下院那个穷酸气直冒泡的小镇少年,竟轻易地就翻身了! 姜异眸子闪了闪,瞳仁深处内蕴金光。 紧接着,便继续添火加柴,语气无比真诚: “罗师姐,像你这样的好品貌,合该有更好的前程。我此前只恨自己能为不足,没办法许给师姐锦绣似的愿景。 缝衣峰的周参,说破天也就一个在外门蹉跎的执役,他哪配得上师姐!” 这种话放在以前,罗倩儿只会嗤之以鼻。 当做姜异在摇唇鼓舌,搬弄是非。 可眼下对方不仅被淬火房杨峋器重,连博郡李族的嫡女李若涵都对其另眼相待。 实打实的潜力摆在这儿,由不得再做置喙。 “师弟……” 罗倩儿认真打量着姜异,头一次觉着这位师弟如此体贴,居然把她心底积压的真切感受说出来了。 没想到罗师姐一魔道外门也吃这套,我还以为只对仙道女子管用呢。 姜异观察着罗倩儿的神色变化,看到对方似有一丝动摇,立刻道: “师姐在我这儿始终如若仙女,即便师弟而今有了起色,也未曾想过能拥有师姐,更不敢有居高临下指手画脚之意……” 罗倩儿诧异非常,如果姜师弟早这样暖心,也许自己就愿意与之亲近了…… 院门口,少年每个字饱含深情,哪怕风雪都盖不住那丝炙热: “况且,我认为师姐完全可以竞争内峰增补的席位,论姿容、天分、乃至出身,你并不逊色内峰的师兄师姐。 师姐何必委曲求全,看他人的脸色!只恨师弟本事还不够大,帮不上师姐半分……我若能得些符钱资助,等来年开春登青云路,师弟闯过内峰,必定不会忘记师姐!” 罗倩儿晕乎乎的,明明风雪交加,寒气深重,她却浑身涌着热意。 对啊!凭什么小弟可以被族中供养,图谋内峰席位! 他才堪堪练气三重!而我已经接近后期圆满了! 还有那周参,连九品的《小七煞穿针诀》都看不明白,需要自个儿条分缕析,钻研精义! “在我看来,师姐缺的不是几件衣裳、几分符钱,而是上进之机,可惜周参不愿放师姐你展翅高飞。” 姜异柔情似水,娓娓道来: “师弟言尽于此!夜深了,师姐早些回缝衣峰吧!” “那……师弟,我先告辞了。” 罗倩儿竟有些依依不舍,眼中透出留恋之色。 “山间路滑,师姐小心。” 姜异将其送下台阶,旋即利落地开门拨栓,闪身进去。 罗倩儿脚下轻飘飘,像踩着棉花,浑然忘记来意,更没发现从始至终姜异也未让她踏进院门。 …… …… “异哥儿还回来作甚!跟那罗小娘子过一块去得了!” 姜异前脚跨进大杂院,后脚就惹来秦寡妇冷哼讥笑。 他抬头一看,好家伙,大伙儿都没睡,全在这儿听墙角呢。 “秦姐……” 姜异也不恼,好声好气唤了一声。 “别这么叫我!找你那仙女师姐去!” 秦寡妇又气又急,觉得姜异是被迷了心窍,明知罗倩儿不是什么好选择,还这么殷勤。 哐当一声,她摔门进屋了。 “咳咳,异哥儿别往心里去,秦妹子也是怕你吃亏。” 老李干巴巴地安慰一句,也被媳妇拽回屋了。 “明儿还得上工,我先去睡了。” 贺老浑倒是没说什么,他认定异哥儿绝非拎不清的榆木脑袋。 况且隔着院门,风雪呼呼,大家听得也不甚清楚。 姜异点点头,温声道: “贺哥早些休憩。” 他烧水洗漱,直至巳时过半才进屋躺下。 眼皮微微阖着,蝌蚪小字如雾消散。 金纸上面浮现数问—— 【伏请天书,示我牵机门缝衣峰罗倩儿之生平……】 【伏请天书,示我与罗倩儿最妥帖的交流话术……】 【伏请天书,示我取信罗倩儿讨要符钱之计策……】 因果涟漪消弭又掀起,来来回回荡漾着波动,宛若小石子投进池塘中。 “老弟,我这也算为你了清孽缘。” 姜异慢悠悠想着,那位罗师姐不是安分的性子,好生钓一钓说不准能榨些好处。 “等我再往上冒头,坐实外门天才、魔道人材之名,她便该上钩了。” 像罗倩儿这种人,姜异前世见多了。 表面精明,其实眼光短浅,最好忽悠。 尤其是对那些有名头、有背景的人,比如什么世家嫡系、大门派弟子,根本不去分辨真假就急着贴上去。 反而对待出身寒微,草芥起家,要一斤一两细细掰算,绝不容许自己吃半点亏。 “如此货色,焉能影响我修道。” 姜异嗤笑,念头微动,将关于“罗倩儿”的因果勾销,再做提问。 【伏请天书,示我练气四重可得且无后患之机缘!】 他大致摸索出来,随着自身修为越高,所能触碰的“机缘”自然越广。 因此突破境界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询查此事。 关键词仍然是“无后患”三个字。 姜异只要想到那次吞饮月华流浆,实则是抢先内峰那位许师兄一步,便不禁感觉后怕。 还好他依着天书所示,未曾早一天,也未曾晚一分,掐准了时机。 否则被许师兄撞见,恐怕当场就要打杀了账。 【所查之事:自身契合之机缘】 【推演耗时:两天零四个时辰】 “与自身相关,也得这么久。想来机缘不小!” 姜异怀揣着激动,瞬间就把罗倩儿抛到脑后。 打算这两日潜心修炼,静待结果。 第三十五章 资材,会面 这日,姜异刚结束一轮修炼。 缺少铜汁铁丸这类大补之物,练气四重的进展立刻慢了下来。 相较于之前的突飞猛进,现在简直如同龟爬,每一丝长进都只能靠水磨功夫点滴积累。 他总算明白,为何外门凡役大多难以秉持修行。 苦修数月也难见寸进,着实消磨心志,令人气馁。 依照天书指引,姜异盘坐雪林之中,缓缓吐出一口白气。 他依着天书指示,盘坐在雪林,徐徐吐出一口白气。 “嗖——” 气息如箭激射,竟将厚实树皮击穿,发出清脆噼啪声。 易脏炼腑,本元茁壮,已初具“吐气成雷”的威势。 常人若迎面挨上这一下,只怕头骨都要震碎稀烂。 “早前就有一成八分的火候,这些日子不敢懈怠,却也只增至两成。光靠苦修,实在艰难!” 姜异口鼻间热意涌动,丝丝缕缕的火性毫光化作一簇簇明亮焰苗,照亮七窍。 念头闪烁便能弹射数道炙热火线,极大地增加战力。 如今再来好些个张三董四,也未必是他对手! “好在炼法速度并未落下,《驭火诀》已至中成,接近大成。” 姜异心满意足。 按道统划分,法有三成。 任何道术一旦修至大成,威力便会暴涨。 “若再专心炼上几年,说不定都能超过阿爷了。” 姜异暗自琢磨,莫非自己真正的天赋,其实是在“炼法”之上? 他思绪发散,赤焰峰外门传下的练气九品道术,便如此不凡。 怪不得北邙岭多如牛毛的练气乡族,争相把嫡系送入“门字头”、“派字头”的法脉。 “法脉修士,哪怕只是外门凡役,功行稍微深厚些,再掌握一门道术在手,足以在一乡之地作威作福。” 这些好不容易发迹起来,开枝散叶的乡族。 恐怕都是指望倾注几代人的心血,培养一位可造之材! 俗话说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放在四方洲陆的治世道统,显得尤为贴切。 “还是看看天书吧,苦等两日之机缘……” 姜异收起杂念,眸光闪动。 那页金纸已震荡数次,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蝌蚪小字。 【推演结果如下】 【例一:内峰百兽窟内有一乌蛇蛋,可设法吞炼……】 【例二:内峰夺心林孕育出汲血藤王,可采其根种……】 【例三:内峰落魂峡……】 姜异仔细阅读,发现这些机缘都指向内峰,且集中在牵机门辖下的几处“产业”。 像百兽窟、夺心林、落魂峡,都是坊市重要的“资材地”,为宗门核心产品提供主要原料。 譬如百兽窟内豢养着大量凶猛异兽,内峰弟子每月都要入内狩猎,取骨割肉; 而夺心林则填埋尸骸,积蓄阴煞之气,专门培育汲血藤和鬼面木,定期采伐以制法衣。 这些“内部消息”,都是他昨日与杨峋闲谈时得知。 “依阿爷所说,法脉根基在于‘产业’。 正是坐拥百兽窟、夺心林这些资材点,牵机门才能立起外峰,开设坊市。” 姜异思忖着。 外门四峰各工房之所以能运转,也是靠着这些资源的支撑。 “因此,外门凡役翻身改命第一步,便是爬上内峰增补席位。唯有进到内峰,才更方便获取修炼资材。 山下的练气乡族,除去耕种灵田,打理坊市,谋生手段应该也不多。故而只能仰法脉鼻息,依附于大门大派。” 姜异逐渐意识道统治世,册封法脉,大致是如何运转的了。 也明白了,为何【外道】被视为蠹虫。 “阎浮浩土的每一分资材,怕是都被道统最上头的仙君大人们收拢住了。 唯有位居道统之下的众多法脉,才具备‘从事生产’的资格。” 姜异倒吸一口凉气,心头生出几许庆幸。 得亏自己不是散修! 做凡役牛马再如何惨,好歹是道统法脉生产关系里的一份子。 倘若成了散修,便等于“黑户”、“贼犯”。 随时可能被就地打杀! “暂且把内峰机缘记下,以备不时之需。” 姜异定了定心神,念头一动,勾销因果。 随着蝌蚪小字如云烟消散,那页金纸光华顷刻黯淡。 过得片刻,天书恢复,他才再提一问。 【伏请天书,示我今日前往内峰可能获得之收获!】 【所查之事:自身收获】 【推演耗时:半个时辰】 姜异再次合上眼皮,搬运真气,游走百骸。 未久,日头高悬中天,茫茫雪林被照得通亮。 些微暖意落在肩头,姜异睁开双目,眸中倒映烁烁金光。 七八息后,他好似消化完毕,嘴角含笑道: “不错,确有收获。这趟前往内峰,倒也划算了。 刚好再跟养魂峰的王师兄把合作敲定,尽快换一笔符钱,用于筹办科仪,兴建水池火沼。” 姜异长身而起,掸去道袍沾着的雪粉沫子,从容迈步,离开雪林。 留下一串浅浅脚印,笔直通向远方。 …… …… 两个时辰后,观澜峰。 姜异跃下飞鹤,稳稳落在青石广场上。 几个灰袍杂役正在扫雪,他又见到了那位精神矍铄的老道人。 “见过前辈。”姜异执礼问候。 “走动得倒是勤快。”老道人笑了一声,显然还记得他。 “这阵子内峰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不知道来年开春,又有几个进得来。” 这话里带着几分过来人的感慨。 姜异只是腼腆一笑。 兴许此前给过好处的原因,老道人随口提点道: “小哥,你修为若是过得去,不妨打听打听,看能否走通内峰师兄师姐的门路,替他们揭榜做事,也好换些资粮。 外门修炼,殊为不易,有时候甚至会不进则退。” 这番告诫蕴着几分善意。 姜异眼皮一跳,好似对于“揭榜”二字感到诧异。 他不带丝毫烟火气,将一张红通通的符钱塞给老道人。 “烦请前辈指教。” 这小子真上道! 老道人赞许一笑,耐着性子详细分说: “内峰弟子每月都要接受门中委派,多则七八次,少则三五回,就像你们凡役上工,违背不得。 启功院中有一红榜,便是专门稽考勤务次数。但内峰弟子并非时刻得空,偶尔也会处在修炼紧要关头,或者杂事缠身没法抽身,便会让他人代为交办。” 听着有些熟悉。 好像任务外包? “你可别小瞧了。百兽窟、夺心林,那都是门中重地,非内峰弟子压根不许进入。 从中获取的资材,甭管自用,还是转手,都价值不菲。 不少外门的乡族嫡系傍上某位师兄师姐,帮忙打理操持,短短数年就能赚得丰厚身家。” 老道人乐呵呵说着,语气里似有羡慕之意。 “多谢前辈。” 姜异再次打个稽首,内峰揭榜之事,杨峋从未与他说过。 他细细思量,眼底浮现恍然之色。 杨峋亲子好像就丧命于百兽窟。 这才有自己“趁虚而入”的机会! 于情于理,那位阿爷都不会希望姜异冒险,替内峰弟子奔走涉险。 “天书在手,改日得空了,不妨前去寻觅机缘。” 姜异忖度,经过这阵子的踏实练功,他已经明白一个道理。 魔道法脉越是苦修,越难出头。 尤其出身微末者,起点本来就低。 想要追赶乡族嫡系,道族贵种。 必须“蹭机缘”、“撞际遇”、“逢贵人”! “正所谓,潜牙伏爪忍受,恰如猛虎卧荒丘……” 别过老道人,姜异来到启功院。 今日守门的中年道人没有打盹,见他身着外门道袍,便懒洋洋地挥手:“自去那边登名。” 姜异默默走到一旁提笔登记。 恰在此时,院外又来数人。 “王师弟!卢师兄!” 中年道人霍然起身,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咦!萧师兄,今日怎么得空过来!” 他挨个招呼,腰杆越弯越低。 姜异心底觉得奇怪,启功院的看门道人相当于“保卫科编制”,哪里需要给外门凡役好脸色。 等他登记完毕,转身一看。 嚯! 都是熟人! “姜师弟……” 王横有些惊喜,赶忙上前: “真真有缘分!” 他兴冲冲对着那位最受中年道人尊敬的“萧师兄”说: “他便是我这阵子总与师兄提及的,赤焰峰姜异姜师弟!练气四重,天分超卓,尤其在修炼方面,颇具心得与见解。” “哦,让王师弟你这般欣赏,必然非庸材也。” 被称作“萧师兄”的青年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可谓器宇轩昂。 哪怕站在那儿都有无形风气萦绕,给人一种渊渟岳峙之感。 练气五重么? 姜异眸光缩了一下,拱手称道: “见过萧师兄。” 萧同泉语气淡淡,笑容却亲切: “姜师弟无需太过生疏,你以草芥之身走到这一步,我打心眼里佩服。 魔道法脉,最重人材,他日增补内峰名额,必定有你一席之地。” 旋即他看向启功院的中年道人,沉声道: “姜师弟乃我萧同泉的知交契友,往后莫要麻烦他登记来登记去。” 中年道人连忙答应: “晓得,晓得!鄙人记下了!” 他再看姜异的眼神已大不相同。 这小子衣着寻常,竟能攀上萧同泉萧师兄! 说话之际,又有两人步入启功院。 李若涵落落大方,翩然而至: “今儿真是好日子,几位师兄都到齐了!容小妹介绍,这位是赤焰峰锻造房的罗通……罗师弟,快快见过各位师兄!”” 罗通挺起胸膛,逐一问好,走到姜异身前微微怔住。 姜师兄?这人莫非就是阿姐的裙下之臣? 看上去也不像吃天鹅肉癞蛤蟆啊! 第三十六章 第一,姜七 “见过姜师兄!” 罗通极为自然地拱手见礼,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他并非不识时务的纨绔,从李若涵乃至萧同泉的态度便可看出,这位姜师兄很受看重,绝非池中之物。 “年纪轻轻,瞧着比我还小一些,已是练气四重,姜师兄前途远大啊,他日必是内峰弟子!” 罗通心思电转,暗暗想道: “比起吝啬短视的周参,姜师兄更能帮到我。 若他能入内峰,可为我一大助力! 得再跟阿姐说说,让她务必使些手段与姜师兄‘重修旧好’!” 不多时,众人来到合水洞二层。 这次换了更好的包间。 王横打头领路,推开门来,见到一方悬空平台,三面皆可凭栏远眺,将连绵雪峰与云海尽收眼底。 夹杂雪絮的山风呼呼,恰好被几扇落地屏风挡住,上面散发团团灵光,消解刺骨寒意。 “好地方。” 萧同泉颔首赞道,率先在主位落座,姿态从容,自有气度。 当中设着一张宽大茶台,其上玉壶白烟袅袅,茶香清冽。 众人随之入座。 卢昀笑着为萧同泉斟上一杯热茶: “萧师兄,尝尝这‘雪顶含翠’,是采药峰新种的灵茶,专在寒冬时节成熟。” 萧同泉抬手接过,茶汤澄碧,芽叶舒展,轻呷一口,有股清气直贯眉心。 “不错,采药峰是越来越好了。外门四峰,就属你们和缝衣峰每年进账最多,腰包最鼓,日子也最滋润。” 卢昀得意一笑,好似与有荣焉。 等萧同泉尝过了,其他人才拿起茶盏。 王横跟着赞道: “果然好茶,多谢卢师兄。” 李若涵轻拢袖口,眼神扫过英姿焕发的姜异,心底微微雀跃。 旋即又将目光移到银装素裹的山峦群峰,笑吟吟道: “大雪封山,年关将至,外门停工。 三月后便是开春,小妹在此祝愿各位师兄,身登青云,常驻内峰。” 王横、卢昀闻言相视苦笑。他们心知自己多半是陪跑之人,内峰考核难度极大,仅凭练气四重的修为远不够看。 再者,乡族嫡系向来惜身惜命。 除非把握十足,否则不会愿意轻易涉险豁命相搏。 估摸着还得再熬几年,打磨功行! “在座诸位,唯萧师兄十拿九稳!” 卢昀哈哈笑道: “师弟以茶代酒,先敬一杯!” 萧同泉已立身练气五重,虽然元关内府尚未开辟,却足以雄视外峰堪称榜首了。 尤其这位萧师兄来历还不一般,与前朝虞国皇室有所牵扯,供养资材之丰厚连内峰弟子都要眼红。 “萧师兄显耀四峰,如雷贯耳!师弟久仰大名,也敬一杯!” 罗通迫不及待接过话头,好在萧同泉面前露个脸,增添几分印象。 对于这些奉承或者吹捧,萧同泉坦然受之。 他一边品着香茗,一边随口说道: “我若进入内峰,大概会拜在徐长老门下。 前些日子,徐长老私下传我‘断金斩玉气刃术’,让我用于考核。” 王横卢昀相视一眼,均羡慕不已。 往年内峰设下考核,都是从百兽窟、夺心林、落魂峡等资材地挑选一处。 让有心竞争内峰席位的众多凡役进去,完成启功院的委派。 认真说来,难也不难,易也不易。 首先,须得修为够用,至少练气四重,方可自保。 其次嘛,还要掌握护身手段,不惧资材地的处处凶险! 似王横、卢昀这样的乡族嫡系,他们便卡在这一步上。 常言道,法值万金,一术难求。 流传在法脉之外的修炼秘要,大多都是《正脉行气诀》那样的不入品大路货。 即便博郡李族这般有头有脸的名门乡族,也就寥寥几篇练气九品功法被列为珍藏。 再就是法难求,术难炼。 若非投入大量精力与时间,费心打磨参悟,那是极难领悟术中奥旨。 “法难求,术难炼!此话不假。徐长老只传我全篇文字,未有多余指点。” 萧同泉眉宇浮现郁色: “这些天来,纵我日夜参详,耗竭神思,却也不得其精义真解。真真愁煞我了!” 说到最后,萧同泉有些苦闷,猛然仰头把茶水饮尽。 啧,萧师兄天分不太行啊。 姜异低头饮茶,默默当小透明,心底却腹诽着。 他也是和杨峋闲聊才知悉,修道炼法并无通用之说,万般人有万条路。 简而言之一门练气九品功法会因为修士的理解不同,分出众多版本。 如博郡李族这样的名门,其底蕴之一就是族中老祖对法诀秘要的“注解手札”。 倘若有人取一功法正本,不用参考任何前辈的见解看法,就能直接入门,进而迈过三成,直抵圆满。 依着杨峋的原话,乃神宫天府级数的天生道材! 因此,萧同泉感到苦闷也很正常。 他明知道这是徐长老的“考验”,却迟迟未能表现一番,博取青睐。 越是心急,越是煎熬! 姜异不由想起刚得到《小煅元驭火诀》那会儿,他竟然兴致勃勃打算自学成材。 如今再看,有些井底之蛙贻笑大方了。 这边姜异摸鱼不吭声,那头儿罗通赔笑出言: “久闻萧师兄家学渊源,见识阅历非凡俗可比!又岂会被一练气九品的法诀难住!” 他这话让萧同泉眉毛沉了一沉,旁边的王横与卢昀也是脸色微变。 而把罗通带来的李若涵更是大惊,险些打翻把弄的茶盏。 罗师弟,说错话了! 外门四峰很多人都晓得,萧同泉疑似前朝虞国皇室之后。 他们将此视作萧师兄气度不凡,丰仪出众的根本缘由。 但像王横、卢昀、李若涵这些走得近的“自己人”才清楚,萧师兄最忌讳谈及家世出身。 罗通这下可谓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萧师兄……” 李若涵意欲补救。 毕竟人是她带进来,自然要承担部分责任。 “无妨,不知者不罪。” 萧同泉摆手打断,没理会罗通的疑惑神色,悄然转移话题: “许久未与诸位师弟师妹相聚了。不禁想起初入外门时,大家互相印证修为、提携并进的那段日子,殊为难忘。 内峰席位年年都有,快一步慢一步,最终都会在山顶相遇。 今日兴致正好,萧某为各位演示一番修为手段! 望你们早日五重,踏入内峰!” “还请萧师兄演法!” 王横、卢昀齐声说道。 他俩不动声色挪了挪位置,与罗通拉开距离。 后者浑然未觉,只被萧同泉牢牢吸引。 练气五重! 放到外门可以掌管一房了! 放在族中,也是老祖般的厉害人物! 只见萧师兄右手掐诀,口中轻喝一声“起”! 磅礴真气自体壳放出,如天河倒挂,气势恢宏。 大气震荡轰鸣,压得在座众人胸口发闷,如负巨石。 “这位萧师兄好深厚的修为……” 姜异眼皮微跳,在他的感知内,萧同泉所展现出来的功行威能,只略逊杨峋半筹。 “凝!”萧同泉再吐一字,原本奔流不息的真气骤然倒卷,竟化作一只巨掌。 “去!”随着又一声轻喝,数丈大小的真气巨掌破空而出,声势浩荡! 萧同泉从容掐诀,驾驭巨掌一抓一拿,震出闷雷般的轰响! 呼啸的山风、漫天的雪絮、翻涌的云雾,在这一掌之下尽数崩散,化作狂舞的气流! 一掌既出,真气四散,萧同泉却未停手。他缓步走到栏杆前,指诀再变,七窍中升起点点乌光。 嘘呵呼吸之间,体内百骸蓄养水性化作大片黑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哗啦! 仿佛黑水滔滔,冲刷肆虐! 所过之处树木倒伏,摧折崩碎,方圆十几丈尽成糜烂! “这就是练气五重么?” 姜异屏气敛息,心中感慨。 “好生厉害的手段!” 眸子金光一闪,天书倒映而出。 【伏请天书,直接示我答案,养魂峰萧同泉一身实力位列牵机门外四峰凡役的第几位?】 此乃姜异最新摸索出来的用法。 这种提问不涉及推演具体,天书应得极快。 不问具体内容,只求简略回答,无需过度推演之下,就能极大地节约时间。 【第一】 姜异未觉意外,他把萧同泉当成“战力标准”,再发一问。 【伏请天书,直接示我答案,赤焰峰姜异一身实力位列牵机门外四峰凡役的第几位?】 两三息间。 【第七】 “姜七么?啧,差得有点远,也不好听!” 姜异深吸一口气,暗自忖度,傲视外门四峰任重道远! 第三十七章 买断,姐夫 萧同泉演法完毕,大袖一拂,转身回到茶台,气度从容自若。 罗通看得目眩,心驰神往。 他使了七八万符钱才打通锻造房周光的门路,从务工院的案牍室学到一门《小煅元驭火诀》,至今不得其门。 莫说像萧同泉这样,运化如意,由念而动,便是最为基础的搬运行功都很困难。 周光是只认钱的财迷,胃口还大得离谱,哪怕罗通时常孝敬,也不过得到一言片语的粗略指点。 许多疑惑之处,诸如“采铅补离,以铅补汞”、“煅烧元真,驭气生火”这等晦涩关窍。 罗通实在参悟不透,只好寄信回家,请教族老。 偏偏还不能写得太明白,摘抄原本,否则就有泄露法诀的嫌疑,要受门规责罚! 这修道炼法之路,他走得磕磕绊绊,每进一步都千难万难。 “萧师兄好威风!” 罗通率先夸赞,极尽奉承: “这等驾驭真气,操练水性的运使手段,内峰弟子也不过如此了!” 萧同泉语气淡淡,好似不买账: “罗师弟的意思是,内峰弟子皆为酒囊饭袋,苦修多年还比不过我一个外门?” 罗通堆出的笑容僵住,脸色涨得通红,被萧同泉这么不留情面反问,人有些下不来台,只觉臊得慌。 偏生他又不敢发作,讪讪干笑: “萧师兄误会……我没这意思。” 萧同泉不再看他,随手拨弄两下茶盏,忽地起身:“兴致已尽,改日再聚。” 说完便扬长而去。 王横、卢昀皆是心思通透之人,见萧同泉拂袖而去,自然不愿久留。两人对姜异和李若涵拱手一礼,各自寻个借口,麻溜儿走人。 转眼间。 合水洞二层的雅间内,只剩下李若涵、姜异和面色惨白的罗通了。 “李师姐……我……” 罗通茫然无措,惶恐得说不出话来,乍看下还有些可怜。 “罗师弟先回去吧。” 李若涵爱莫能助,委婉劝道: “萧师兄有时气性来得快,你今日或许正好撞上了。且先回去,日后再说。” 罗通呆若木鸡,迄今都未弄明白自己哪里出了岔子,惹得萧同泉不快。 “……师弟告退。” 他失魂落魄地起身,晃晃悠悠走向门口。 就在即将跨出门槛的瞬间,猛地回头,正看见李若涵与姜异安然对坐。 前者言笑晏晏,眉眼弯弯;后者神色从容,侃侃而谈。 “这该如何是好!李师姐必然不肯再帮忙了,谁还能拉我一把……姜异!” 罗通如丧考妣,蔫头耷脑,好像灰溜溜被赶出来的野犬。 “求一求姜师兄!让他看在阿姐的情分上,为我说情!” 念及于此豁然开朗,罗通好像抓住救命稻草。 人在门外徘徊片刻,忽然转身,于一层大堂的角落寻个位置坐下,苦等姜异出来。 …… …… 晚霞映照苍山白雪,乱琼碎玉拂过栏杆飘进屋内,被暖意催化,化作缕缕轻烟。 李若涵脸颊泛红,双手捏着茶盏,敬酒似的对着姜异: “谢过姜师兄为小妹开悟,许多弄不懂的地方,被师兄轻轻点拨,立刻就应刃而解了!” 姜异含笑回应: “师妹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经过天书“灌顶”,加上他常常对照原本与解析,勤勉参详,修道炼法这方面积累提升迅速。 连博郡李族出身的李若涵都心悦诚服,佩服惊叹。 “可惜萧师兄走得太急,我本想好好介绍师兄,解他炼法之忧。 以姜师兄你的天赋,定能帮到同泉师兄。” 李若涵惋惜道。 结社虽然是王横带头,但以萧同泉为首,其余人为辅。 原因很简单。 萧同泉最可能进到内峰,到时候他出入牵机门的资材地,必然需要信得过的人手打理操持。 王横、卢昀,乃至李若涵,只要一日不成内峰弟子,一日都可跟着沾光。 “我那点微末浅见,未必入得了萧师兄的法眼。” 姜异并未把话说满,留有余地。 他也没想到魔道法统对功法注释的垄断如此严重。 原本正文虽可公示,精要解析却秘而不传,导致乡族嫡系在参悟法诀时也困难重重。 反倒让他这个复述天书解析的搬运工,成了李若涵眼中的“炼法奇才”。 “这么一看,阿爷所给的那本手札,当真金贵!” 姜异后知后觉,内心触动。 他思绪起伏,又与李若涵闲聊片刻,见到天色已晚,二人方才起身作别。 步出合水洞,姜异目送李若涵离去,随后再次折返,进入大堂。 他与小厮说了两句,径直走向后院一处僻静的雅室。 …… …… 约莫一炷香后,姜异与一位身着锦袍,气度雍容的中年修士相对而坐。 此人正是合水洞的管事,徐长老的心腹之一。 “晚辈姜异,见过徐管事。” 姜异不卑不亢地行礼,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瓶: “此乃晚辈依古方改良的青芝浆,请管事品鉴。” 徐管事接过玉瓶,拔开塞子轻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取来玉盏,倒入少许仔细观察,只见浆液晶莹剔透,隐有草木清香。 再用指腹轻触,只觉冰凉润泽。浅尝一口,温和药力便缓缓化开。 “药性纯正,温和百骸,更难得色与味也极佳。确实比坊市的寻常货色强上不少!” 徐管事微微颔首,很是满意: “王师弟的确未曾夸大!不知姜小哥儿你欲作价几何?” 他本是看在王横的面子,才过来跟姜异商谈这笔买卖。 因其草芥凡夫的出身,徐管事对什么“祖传药方”压根就没当真,毫无期待。 品鉴过后倒是喜出望外,这青芝浆品质上乘,正好充作合水洞的培元饮品,供内峰弟子聚会宴饮之用。 姜异早有准备,打好腹稿,轻声道: “晚辈愿将此方售予合水洞,只作价十五万符钱。” 徐管事沉吟不语,眼底掠过一丝意外。 他原以为姜异会要求长期合作,细水长流,没想到对方竟愿意一次性出让方子。 依着他做生意的惯常风格,将收益最大化的想法,应当跟合水洞敲定细节,每月供应…… “姜小哥儿这般舍得?” 徐管事笑着问道。 十五万符钱对合水洞来说,倒不是大数目。 内峰弟子来钱容易,也阔绰大方,只要品质上乘,从不吝啬花费。 “不瞒管事,我矢志修道,心向内峰,除此之外,皆为细枝末节。” 姜异明白徐管事的顾虑,坦言道: “若我入不得内峰,多赚几分符钱又有何用,到头来仍旧一场空。 若我入得内峰,便为法脉修士,魔道之材,岂会缺少赚钱的路子!” 徐管事闻言一怔,由衷称赞道: “姜师弟是拎得清的好性子。那就这么定了,十五万符钱换青芝浆的方子! 先付五万押金,稍后我明日补足,让王师弟送到赤焰峰去,如何?” “善!。” 姜异点头,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有这十五万符钱打底,阿爷那边筹办科仪,兴建水池火沼便简单了。 …… …… 缩在大堂角落的罗通,过得许久看到合水洞的徐管事步出雅室。 只见对方唤来小厮,让他从钱柜取五万符钱过来,细细清点装好。 “明日我再拿十万,你交由王横王师弟,让他带给赤焰峰的姜异姜师弟。可记住了?” “小的谨记!” 佯作结账实则偷听的罗通,探头瞧到小厮将一扎扎红通通的符钱装进袋子,又敏锐捕捉“五万”、“十万”、“姜异姜师弟”等字眼。 心头顿时翻起滔天巨浪! “十五万符钱!合水洞的徐管事与姜异谈了什么?他竟有这般本事?” 罗通喉咙滚动,眼中几乎放出光来。 “周参那铁公鸡,榨干也未必能拿出这么多! 阿姐若能跟了姜师兄……不对,跟了姜姐夫,我何愁前途不明朗?!” 他眼珠滴溜溜一转,快步迈出合水洞,趁着天色还未完全暗下,直奔外门缝衣峰! 第三十八章 勾心斗角,上门送钱 缝衣峰邻着水脉,阴气重,一旦入冬就是酷寒,比其他地方更冷些。 周参裹紧那件穿了多年的执役黑袍,端坐在浣洗房二楼的太师椅上,一双眼四下梭巡,盯着做工的凡役。 天还没亮透,他就来了。 照例是第一个进工房。 缝衣峰上下都知道,浣洗房的周执役最勤快,比凡役赶着摇签还准点,每日风雨无阻,亲自过来监工。 其实这些活计,自有下面的检役操办,用不着周参费心。 外峰四峰的执役,一月到头能出现七八次都算多。 可周参偏喜欢亲力亲为,他专程让人搬着一把太师椅放到二楼。 进到工房便坐在高处,只看那些凡役如何干活。 从早到晚,竟也不觉得厌烦。 “当年我爹做佃农,乡族老爷就是这样,背着双手,慢悠悠走在田埂上,一边看过去,一边问,今年收成如何……” 周参思绪飘动: “说几句轻飘飘的话,不加租子,便叫人感恩戴德,跪地磕头。 真是祖坟冒青烟,叫我也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工房里忙得热火朝天,他起身下楼,如觅食的老鸦来回巡视。 浣洗房的活儿主要为淘洗染色,把织物通过各种法子,浸出缤纷颜色,故而女工占多数。 她们个个挽着袖子,有的搅弄大染缸,有的捣弄药杵,有的吹晾布匹…… 天冷酷寒,干这活儿就遭罪,大多手生冻疮,直打哆嗦,仍然要麻利做事。 牵机门的百影法衣,很受南边合欢门的女修喜爱,主顾众多,销路颇广。 缝衣峰跟着沾光,年年盈余丰厚,腰包鼓鼓,远比赤焰峰、养魂峰日子过得滋润。 周参踱步慢行,脖颈习惯前伸,迈着细碎步子,默默盘算。 “这些年左手倒右手,捞油水赚得不少,再干十年,差不多也可以下山养老了。” 他如今四十出头,正值壮年,即便熬到五十,身板依旧硬朗,气血不会衰朽到哪里去。 按着门中规矩,一房执役年限没到七十,都可以继续掌管外峰。 像赤焰峰淬火房的杨峋,资历就极老。 但周参想得清楚,他并非乡族出身,草芥凡夫干得再久,百年过后埋入黄土,啥都落不着。 干脆早做打算,回乡置业,开枝散叶,安享晚年。 这般思忖着,周参悄然出现在有几分姿色的女工身后。 假意装作查看活计做得怎么样,凑近过去,紧贴臀儿。粗糙大手不经意搭着肩头,或者捏住人家的腕子。 “执役……” 女工吓得一颤,慌忙躲开。 “怕什么,我教你干活儿呢。” 瞧着对方不敢言的受惊神色,周参心头涌起一股子满足。 他不动声色顶了顶胯,轻蹭几下,转而再去寻觅下一个女工。 这回却碰到个浪货,周参刚走过去,对方就挤出媚笑迎上。 “贱婢子!” 他退后半步,紧皱眉头,好像见着一盘油腻腻的肥肉,顿时失去胃口,冷着脸离开。 “以为傍上高枝,就能不做苦命的牛马……痴人说梦!我堂堂一房执役,怎么会尝你这种庸脂俗粉!” 周参扭头回到二楼,坐回太师椅上。 等观澜峰的钟声被撞响,下工时辰到了。 众多凡役鱼贯而出,浣洗房瞬间空荡安静下来。 身着灰扑扑道袍的三角眼男子冒出头,凑到周参跟前,小声道: “回执役,前些日子罗小娘子去一趟赤焰峰。” 这人是周参布置的“眼线”。 用于暗中盯梢罗倩儿。 “那只癞蛤蟆?” 周参嘴角扬起一丝笑,隐隐想起这回事。 罗倩儿与他讲过几次,赤焰峰有一凡役无端纠缠,让人不胜其烦。 “那小子最近翻身了。我专程打听了下,他被淬火房的杨执役抬举做了检役,常常往内峰跑。” 三角眼男子弯着腰说道。 “淬火房的杨峋?死了儿子的那个?算他走运!” 周参眼窝深陷,脸颊无肉,面相有些阴鸷。 “那个凡役叫啥来着?我都忘了。” 三角眼男子被周参盯着,心底发虚,颤声回道: “姜异。” “哼!” 周参捏了捏指节,又问道: “你可曾见过此人?长相如何?” 三角眼男子仔细回想: “这小子当凡役那会儿,好几次过来纠缠罗小娘子,灰头土脸的穷酸相,没甚出奇……远不如执役您英明神武,威风凛凛!” 说到后头,他还很机智的奉承一番。 “他是穷酸?那为何倩儿大半夜冒风雪送上门?你的意思是,本执役还比不过一个穷酸!” 周参目光锐利,冷声问道。 他中意浣洗房的罗倩儿,与其走得近不是啥秘密。 当初将罗小娘子从养魂峰换到缝衣峰,可是花费不少力气。 “小的失言!” 三角眼男子当即左右开弓,使劲掌嘴。 一记记耳光扇得极重,毫不留情,十几下过去,嘴角淌出血。 周参见状喊停: “好了,下去吧。” 旋即站起身,扔下几张红通通的符钱,以及一句话: “继续盯着倩儿,若姓姜的小子再来,立刻通报于我!以为傍上执役便翻身了?再敢打倩儿的主意,要他好看……” 周参大步迈出浣洗房,冷风吹刮面皮,被压到心底的后半句话,这会儿伴随杀意冒上来—— 检役的一条命,我也不是买不起! 他脚步又快又急,踩在厚厚的雪地咯吱作响。 不一会儿就看到峰顶的独栋小院。 “倩儿是濂溪罗族的嫡女,不应该瞧得上一凡役草芥。 可我也是凡夫出身……” 周参心情复杂,身为掌管一房的执役,自己何曾会缺女人。 但他独独相中罗倩儿,就是因为练气乡族嫡女的那份气质。 周参面无表情行至院门,抬手叩击兽口铜环。 说起来,这独栋院子还是他出钱所租。 笃笃笃。 听着动静,罗倩儿拨开门栓,敞开一条缝儿。 见到是周参,轻声道: “这么冷的天儿,这么大的雪,怎的过来了。” 周参听得此话,想到对方私会姜异,心头如火上添油,邪火猛地蹿起。 他强压愠怒,沉声道: “早说给你安排个女工,平日洒扫,照顾起居,也会方便许多。你偏不肯。” 罗倩儿在周参面前一贯是温吞吞,绵柔柔的好性子: “我喜欢清静。再者,一人修炼,打坐吐纳,更好进到状态。” 周参就喜欢这样子,练气乡族嫡女到底跟那些裤裆烂出好几个破洞的贱婢子不一样。 后者他玩弄过几次就腻味了,再也提不起丝毫兴致。 周参迈过门槛,步入正厅,施施然坐下,品着罗倩儿端上来的香茗。 他没有直接发难,随意挑了个话头: “听说你前阵子出门勤快?是为你阿弟进内峰的事情奔波?” 罗倩儿轻轻嗯了一声。 周参继续道: “你家阿弟入门这些天,我也没空招待。改天抽空见一见吧,我在内峰也认识几位长老,说得上几句话。” 罗倩儿望着周参,嘴上道: “我家小弟的前途,哪能叫你平白赔人情。” 心里却是浮现出姜师弟那张脸。 相较于朝气蓬勃,英姿俊秀的姜异。 四十多岁,身形干瘦,有些阴沉的周参,像一棵表皮干枯的树儿,实难作为凤鸟筑巢栖息之地。 “往后都是一家人,分这么清楚作甚。” 周参低头,状似无意道: “你家小弟在赤焰峰吧,往后可以多去走动,他一个人待着容易想家。” 罗倩儿心头微动,周参大半夜过来又突然提到小弟罗通,几句话都离不开赤焰峰。 看来我之前私会姜师弟的事儿,让他抓到风声。 罗倩儿反应很快,但未曾表露惊慌之色,她旁的方面平平,唯独拿捏男人尤为出色,明眸闪动几下道: “赤焰峰往后不会去了。周郎可还记得我早前同你说过,有个淬火房的凡役,时常过来纠缠。” 周参眼底浮现诧异,没想到罗倩儿竟然主动提及。 “他过去总爱拿些符钱与我,希望换得青睐。” 罗倩儿眉宇间挤出几分柔弱: “我一再推拒,他却死缠着不放。前些日子,阿弟过来找我,想让我求求织线房的李若涵李师妹,进那个内峰聚会的结社。 我说了许多好话,才让李师妹松口,本想连夜通知阿弟,报上喜讯,没料到……” 周参原本如猛火灼烧肺腑的那股气性,一点点让这番话抚平下去。 “好大的狗胆!倩儿为何不早跟我说!我若知道,必然出手废了他!” 罗倩儿摇摇头,楚楚可怜: “他也有执役做靠山,况且修炼天赋不差,迟早要进内峰。周郎你若因我结这个仇,那我岂不是真成红颜祸水了。” 周参心头仍有疑虑,还未出言就听见罗倩儿继续道: “我知晓你心底是如何看的,你觉得我贪慕虚荣,图你执役的地位,图这峰顶的院子。 可我罗倩儿正儿八经的乡族嫡女,以往在濂溪,好些大族的公子,大派的道材,也都上门提过亲。 我若真要攀高枝,又何必离家数百里,又何必投身牵机门。” 周参脸色讪讪,想要宽慰哄弄几句,却又听罗倩儿梨花带雨,字字含泪: “我刚入外门,发派到养魂峰,无人怜我。 是周郎你拉了一把,我过去以为男子多图美色,殊无真心。 这几年相处下来,看出周郎对我动了衷情,心下也感激。 我知你想回乡立族,特意写信回家,让爹娘取来九品灵物‘净洪藕’。 又添了两亩灵田,好作你的落脚根基!” 周参睁大眼睛,好似又惊又喜。 罗倩儿偏过身子,甩出一封回信: “你自己看吧!为此族中多有非议,不少人骂我是赔钱货,只会倒贴男子,掏空家底! 我小弟一未立业,二未成家,就让我这做姐姐的,把积蓄挥霍!” 周参被这一通话打得措手不及,连带着想到自己白天在工房揩油女工,再厚的脸皮都兜不住,兀然生出“我真该死”之念。 不过他先看过那封信,确认九品灵物净洪藕和两亩水灵田无误。 这才放软语气道: “倩儿,千错万错是我的错!我不该疑你……” 如果比拼修为。 罗倩儿的练气三重后期,放在周参面前压根不够看。 可若较量观貌察色的人心拉扯,周参再精明也远远逊色罗倩儿。 “多说无益。就当我与周郎你有缘没分吧。这院子你收回去,浣洗房检役的差,你也换个人。 我做满十二年期限,便回乡任寻一门亲事应了!” 罗倩儿香肩耸动,泣音不绝,最后祭出绝杀: “只当……只当我错看了人!本以为周郎值得托付终身,是个立族立业的伟丈夫!” 周参面皮抽动,心头疑色尽消,再也顾不得其他。 “是我未能明了你的心意。二老如此慷慨,我也不会小气。这样吧,你家阿弟不是欲购养精丸么,由我来出!” 罗倩儿眼皮微跳,换成以往,到这儿就该收尾。 可想到姜师弟所言,小弟罗通能进内峰,自己为何不行? “不必。我不想再欠你半分!阿弟他入内峰之事,我会另寻他法。 回去吧,周郎。我有些乏了……” 周参眼皮盖住眸子,心思急转,他还惦念着练气九品灵物净洪藕和两亩水灵田。 那些都是用来开枝散叶立乡族的好东西! “倩儿,万万不要这般讲。我与内峰的徐长老有过几面之缘,我会为你家小弟好生筹谋,让他进得内峰。 另外,早前听你说濂溪嫁女聘金几十万。我将二十万符钱拿到你这儿,由你保管,就当定礼,以表诚意。” 周参斟酌着说道。 “可别给我,到时候你又反悔,心疼腰包……” 罗倩儿心知火候差不多,却选择再煨一煨,留有余味儿。 “决计不会!” 听出罗倩儿有所动摇,周参赶忙道: “我给你写个条子,添上‘自愿赠与’四字如何?” 罗倩儿娇哼一声: “我可没有强逼,都是你自个儿答应。” 周参哈哈一笑,故作爽朗,跟罗倩儿温言说了几句,便回家拿钱,好让她给罗通送去。 “二十万符钱,购养精丸绰绰有余……” 罗倩儿忖度着,脑海中又浮现出一飞冲天的姜师弟身影。 …… …… 姜异返回赤焰峰,手上多出足足五万符钱,厚厚的好几扎揣在身上,给他满满地安心。 “十五万符钱,足够兴筹科仪,用水池火沼炼度精神,提升修为了。” 姜异心头火热,眸中金光一闪,由于谈妥与合水洞的生意,内峰收获的因果勾销。 见着天书还有余力,他闲着无事又作一问。 【伏请天书,示我今日可否还有收获!】 【补充条件:无需具体,只用回答“有”或者“无”。】 结果很快。 几个闪念,金纸就震了一震。 【有。】 姜异微愣,他抬头看了眼黑压压的风雪天,这会儿都巳时末了,还能有收获的? 咋的,天上能掉钱吗? 心思转动间,姜异便走到大杂院门口。 然后他就顿住脚步,神色古怪。 “姜师弟……” 罗倩儿立在风雪中,俏脸冻得发白,却强挤出一丝柔弱的笑意。 “上次听你说手头紧,我特地带了些符钱,给你应应急。” …… …… 应急?这叫还钱! 姜异向来拎得清,没被罗倩儿糊弄过去。 他回到屋内,狭窄房间硬木板床,被红通通的符钱铺满,看着很是赏心悦目。 “合水洞的定金五万,罗倩儿还了五万,这就十万了。 明儿再把尾款一结,手握二十万符钱,堪称巨富!” 姜异心下犯着嘀咕,原主之前给出去的,大概也就三万出头,没想到罗倩儿竟能拿来五万。 当真是意外之喜,收获天降! “还倒赚两万,就当是赔偿给‘我’的误工费了。” 姜异有点舍不得把符钱收起,想要躺在上面睡上一觉。 再过几天这些便都要花出去了。 正纠结着,敏锐听见屋外传来动静,好似有人敲门,低低喊着“姜师兄”。 “会是谁?” 姜异趿上布鞋,披上外袍,迎着风雪步到门口,拨开木栓子。 这么晚了,赤焰峰上还有人找自己? “姜师兄!是我啊,罗通!我阿姐是罗倩儿,可还记得?” “哦……罗师弟啊。” 姜异怔住。 罗家姐弟一个接着一个来,要作甚? “姜师兄,今日在合水洞一见,没来得及招呼。 小弟常从家姐口中听见师兄名字,知道师兄曾经帮过家姐许多。 这是一点心意,还请师兄收下。” 罗通从怀中取出一摞厚厚符钱: “小弟明白钱是俗物,用来攀交太过下乘。 过几日,小弟将以养精丸做赠礼,再请师兄吃酒。” 罗通说完也不久留,将符钱塞到姜异手中就拱手告辞,消失在风雪夜色。 “姐姐弟弟……都转性了?喜欢当散财童子?” 姜异揣着还热乎的符钱,满头雾水。 第三十九章 谈玄论道见识深,谁是孙子谁是爷 “这就把钱凑足了?” 赤焰峰顶的宅子里,杨峋双目圆睁,直愣愣望向姜异拎过来的两大袋子。 二十二万符钱,一扎扎捆得严实,被当做土砖似的堆在桌面。 这场景极具冲击力! 哪怕杨峋是见过大钱的主儿,也不由被震到了。 他主要惊叹于姜异的搞钱速度。 合水洞的徐管事买断青芝浆方子,给足十五万。 剩下七万怎么来的? 这可是整整七万符钱,外门凡役辛劳十年,都未必攒得下。 “意外之财。善男善女所捐赠……嗯,自愿捐赠。” 姜异干咳两声,罗家姐弟的突然转性,让他思索许久未得结果。 罗倩儿见到自个儿翻身,想要攀附牟利,不奇怪; 罗通可能是打算拉拢一番,好叫自己到萧同泉、李若涵那边说情……个中道理都明白。 但,他俩哪来的符钱? 以罗倩儿的性子,若非得到大笔钱财,岂会一次性偿还五万之巨。 罗通更为夸张,他竟然吃得起养精丸。 那玩意儿有市无价,遍观外门四峰大概只有萧同泉和李若涵二人可以享用。 “你这小子鬼精鬼灵,总有法子。” 杨峋也未多问,抬手虚点两下,透着长辈的近人和蔼。 反正出了岔子,他自会努力替姜异兜底,消弭麻烦。 “老夫正犯愁,你之前服用虎狼药,修为涨得快,根基必然不稳。 练气九品的科仪,未必能够助你填补亏空,壮大本元,冲开练气五重。” 杨峋拂过堆成小山似的艳红符钱,自顾自说道: “既然你凑到二十二万,老夫再添个十八万。足足四十万符钱,将水池火沼的主材品质提升一番,约莫算个八品科仪,突破五重,当是绰绰有余。” 姜异听得内心隐隐激动,经历数日苦修,体会到功行增长缓慢的滋味后,他方才明白倚仗“外力”之畅快。 只可惜易筋、易骨、易血炼髓,三重关隘打通,这第四重难走捷径。 五脏六腑积攒本元,蓄养真气,乃实打实的水磨功夫。 除非价值不菲的宝药灵材,将内里百骸温养舒服,否则没办法一蹴而就,直抵圆满。 偏生法脉之下,九成与“灵”字沾边的好东西,都让门派收缴上去。 待在赤焰峰的姜异很难碰个大运,平白采到什么天材地宝。 “等淬火房停工,老夫便下山一趟,开春之前,定能把水池火沼兴筹弄好。” 杨峋忽地问道: “阿异可要跟着?难得有出门的机会,要不要长长见识。” 姜异并未直接作答,推说道: “我近日打算巩固本元,增进修为,好使练气四重步入中期,更有冲击五重的把握,下山之事难以立刻决断。” 杨峋颔首,称许道: “嗯,你性子沉稳,懂得以功行为重,这是好事。 左右还有三四天才动身,到时候再与你说。虽然你跟合水洞的陈管事把生意谈妥了,但我得跟徐长老打声招呼。 否则,万一青芝浆销路打不开,或者哪位弟子喝出岔子,他再寻你扯皮,那就不美了。” 姜异赶忙拱手道谢。 这便是“背景”的重要性。 世上从无哪桩买卖能做得简单又清白,除非双方足够平等,盖过冲突所产生的利益。 合水洞是内峰产业,背后又有传功院长老做靠山。 即便姜异拿出的东西物有所值,也难保旁人不会挑刺,动巧取豪夺的心思。 所以需要杨峋站台,避免可能冒头的后续麻烦。 “魔道法脉有个颠扑不破的道理,老夫我琢磨二十年才体会明白,今日讲给你。” 杨峋颇为感慨,语重心长: “谁答应你的事都可以不做数,唯有你自己能做主的才算数。 道统上头的大人们,他们说话不得不听,这没办法。但万万不可当成救命稻草,不然……死都死不明白!” “多谢阿爷教诲,我定当铭记在心。” 姜异心头一凛,瞧着杨峋这副样子,似乎深有体会。 估计年轻那会儿没少吃内峰画的大饼。 “这阵子修行可有什么疑难?” 杨峋乐呵呵问道。 姜异挑拣几个问题,拿出来请教。 只是说着说着,他莫名觉得阿爷的理解,似乎不如自己? “驭火煅烧,化饮食水谷之精,这段的意思,我以为是……” 姜异把天书解析娓娓道出,杨峋起初不甚在意,可越听越入迷,时不时点头,好像豁然开朗。 讲到深处,他忍不住连连提问: “用火玄妙,如无似有,这句何解?” “正所谓行功火候,吸升呼降。当进阳火,意念专重于升而不重于降,故升时有降若无降;当退阴符,意念专重于降而不重于升,故降时有升若无升……” “那‘鼓巽风,运坤火’又是何意?” “阴精难伏,便使风火化之。风者,息也。身心俱定,调息绵绵,用之不勤,就可鼓动巽风……” 这一谈玄论道,说文解意,便是两个时辰。 等杨峋再抬头,已经是日头坠落,天光西移。 他满脑子都装着此前参悟不明,领会不透的“学问理解”,遂生出一股恨不得闭关数日,印证所得的强烈冲动。 “什么人材!这分明就是道材!” 杨峋激动万分,姜异得到《小煅元驭火诀》才多久? 居然将其吃透七八分之多! 这得是何等天资?! “难道……真叫老夫捡到宝了?” 杨峋眼神火热,忙说道: “我看天色晚了,阿异不如就在此歇息。我这就让道童备好饭菜,咱们爷俩秉烛夜谈,聊个痛快!” 姜异自无不可,他一有闲暇、一有疑惑,便会伏请天书,逐字逐句,解答疑惑。 毫不客气地说,赤焰峰所有参习《小煅元驭火诀》的练气修士,仅论秘要层面的真知灼见,加一块也未必胜得过自己。 杨峋大手一挥,吩咐道: “童儿!取我那坛‘九虫酒’来!” 小道童只觉不可思议,那坛子灵酒老爷视若珍宝,平日连碰都不给碰。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竟要开坛揭封,与人痛饮。 约莫半个时辰,正厅挂起灯笼,各处置着烛台,照得通明。 各色从内峰运来的灵膳酒菜,摆满桌面,那坛子九虫酒被杨峋拍开,清香扑鼻,弥漫一室。 “这坛酒酿来不易,从采药峰寻了上百种好药,能杀体内九虫,滋养五脏六腑。我本来想着留给……来!陪老夫喝个尽兴!” 杨峋神色唏嘘,显然是想起丧命在百兽窟的亲子杨植。 姜异起身倒酒,给自己满满一碗,又给杨峋斟上,双手捧起敬道: “承蒙阿爷不弃,抬举栽培我!敬您!” 咕咚咕咚,满饮而尽。 这九虫酒下肚,并不辣嗓子,也没有烧心灼痛,口感颇为绵柔,有些意犹未尽。 越是喝得多,越是身子暖和,头脑还很清醒。 不愧为杨峋珍藏多年的上等灵酒! “你乃少年人,气血旺盛,生机勃发,可多饮些。” 杨峋小口抿着,嘴角止不住上扬,边喝酒边夹菜到姜异碗里。 “好酒!好菜!好酣畅!” 姜异口鼻涌动簇簇火性,化为团团毫光,炼化体内浓郁酒气。 一时间飘飘然,忘乎所以。 未久。 酒足饭饱。 爷孙二人又开始“互相印证”,拆解《小煅元驭火诀》。 灯照人影,其乐融融。 收拾杯盘狼藉的小道童,瞅着坐在榻上的姜异,目光转移到下方搬来交杌小凳端正坐着的杨峋。 心里头小声嘀咕: “这下好了,老爷不仅被哄成孙子,还变学徒了。真是越活越年轻。” 第四十章 万般算计,难抵心毒 喝得酣畅,讲得畅快,直至烛泪凝干,方才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直至晌午。 姜异坐起身来,舒展筋骨,只觉得心爽神怡,十万八千个毛孔都在散发清香,浑然不似凡躯。 “寒暑不侵,百病不生,脱去劳形,确实也非凡胎肉体了。” 他趿上布鞋,推开直棂窗,冷气飕飕往内卷。 外边大雪初晴,天地透亮,照得人眼睛一花。 院中数树寒梅正自怒放,积雪压枝,日光映落下,仿佛玉树琼枝。 微风过处,冷香袭人,扑在姜异面上。 “这大宅子住着就是舒坦,有大床、有软褥子、有宁神的熏香。” 他转念想到半山腰的工寮大杂院,自家那个转身都嫌逼仄的狭窄棚屋,摇头道: “以前没过好日子,倒是能习惯。如今再回去,恐怕哪哪都不得劲了。” 姜异笑了一下,古人所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大抵是这个道理。 披上外袍,穿戴整齐,见着端着热水过来伺候的小道童。 “你与杨执役说一声,我先告退了。” 在外人面前,姜异还是称“职务”为主。 待他洗漱完毕,得知杨峋还没醒来,便未做打扰自行离去。 眼见着年关越来越近,外门四峰热火朝天,加紧开工,好将手头上的单子做完。 回到大杂院,姜异饮了清水,又吃些肉食,便开始搬运真气,增进功行。 数十轮周天循环结束,百骸热烘烘,脏腑暖洋洋,体魄如浸泡在温泉里,好不舒服。 内里萌发本元,其混同真气火性,化为沉凝团状,结成拇指大小。 这放在道书法诀里,唤作“运化炼精,抽取真铅”。 倘若姜异将练气四重修至十成圆满,这块块沉如银,凝似汞的真铅,便会聚拢成一丸! 进而再登一楼,步入练气五重! “急却急不来。协理脏腑,调和本元,是细致打磨的耐心功夫。” 姜异睁开眸子,唤出金纸。 【伏请天书,示我如今修为之进展!】 片刻后。 【推演结果如下】 【天书命主:姜异】 【境界:练气四重(三成九分)】 【修炼功法:《正脉行气诀》(不入品)、《小煅元驭火诀》(九品)】 姜异颔首,阿爷珍藏的那坛九虫酒效用果真不凡,竟让功行一夕之间怒涨“五分”。 “剩下的‘七成’功行,少则三五月,多则半载,才可能臻至圆满。 之前信誓旦旦开春之前,必定五重,如今看来却是有些托大了。” 姜异只盼足足耗费四十万符钱的水池火沼八品科仪,值得这份投入。 让他顺利开辟元关内府,稳坐内峰席位。 据说这一步极难,似萧同泉那样的出身背景,以及资粮供应,也迟迟没迈出去。 “这可是四十万符钱……怎么着也该成了。” 外门凡役熬够两轮卖身契,也就是整整二十四年的工期,都不可能挣得到这个数。 “五重之后,便算具备修道之资质,会被法脉归为‘资材’,能受重用。” 姜异眸子一闪,光华黯淡的那页金纸复又明亮。 他做出一问。 【伏请天书,以我当前之情况,跟随赤焰峰淬火房杨峋下山,遇到危险遭逢意外的可能有几成?】 姜异认真思索过,倘若直接求问“自己会不会有不测”,未免太过笼统,覆盖范围太广,难以得出准确回答。 又因为涉及“变数”极多,可能导致推演耗时极长。 所以,姜异选择伏请求问“可能性”,借此来判断下山是否为凶险之事。 【推演耗时:五个时辰】 “安心静等了。” 姜异把杂念抚平,他还是倾向跟着杨峋走一趟,别的不说,长长见识透透气也好。 “如果确认出岔子的可能性不大,有七成以上的平安把握,我便可以……试试寻觅机缘。” 局限于赤焰峰,乃至于外门,来来回回就凡役、检役、执役这些人,咋可能天降机缘。 若有机会出门转悠,兴许结果又会不同。 …… …… 赤焰峰,冰火洞。 喜气洋洋的罗通步入其中,找到从缝衣峰过来的周参,拱手落座。 “见过……周执役。” 罗通想了想,还是以此作为称呼,没有为拉关系直呼“姐夫”。 毕竟,另一头还等着个姜师兄。 “一家人何必这么生分。在外边不用称‘职务’。” 周参笑容和气,但面相阴鸷很难让人亲近。 寒暄几句,他又问道: “养精丸可曾到手?” 罗通颔首回道: “锻造房的周光周执役是拿钱办事的体面人,前脚给够符钱,后脚就把养精丸送来。一瓶三枚,龙眼大小,确为正品。” 周参眼角跳了下,却未表露明显神色,轻声道: “可惜了。我刚见过内峰的许阎许师兄,他那里还能匀些养精丸,应该会比周光要价实惠些。” 许师兄? 罗通面皮抖动,极为惊讶,好似没想到貌不惊人的周参,居然认得内峰地位能排进前十的许阎。 “许师兄将会长驻夺心林,而这座资材地的产出,为缝衣峰的主料所在,因此过来跟我谈了一谈。” 周参语气淡淡,却让罗通眼神发生变化,忙奉承道: “姐夫跟许师兄搭上线,必然要飞黄腾达,青云直上!小弟在此先敬姐夫一杯,作为恭贺!” 这会儿罗通就不再惦记姜师兄了。 倘若许师兄真要拉拢缝衣峰的各房执役,周参具备这条人脉的情况下,更适合做自己的“姐夫”! “我听倩儿提过,说你一直想进王横、卢昀他们操办的那个内峰结社?” 周参端起酒杯,浅浅饮了一口: “他们往来奔波,为的其实就是内峰资材。 依我看,你没必要费劲交好他们。我可以让许师兄卖个面子,让你随同去夺心林。” 小爷的运势到了? 罗通只觉得天上掉馅饼砸脑门上了,昨晚从阿姐那儿拿十五万符钱,今天又得知如此惊人的好消息。 简直是新女婿请接生婆——双喜临门啊! 罗通象征性客套道: “姐夫……这不大好吧。我区区一外门凡役,练气三重,如何能进法脉重地。” 周参大喇喇摆手: “什么练气三重、四重,只看资粮够不够充足罢了。你若多吃几瓶养精丸,更上一层楼,只不过弹指间。 放心,资材地中虽有凶险,但我也让许师兄派人看顾。 我和倩儿两情相悦,相约偕老,未来是一家人。你如今拜入牵机门,我必会鼎力相助,让你进到内峰,得偿所愿。” 罗通心潮澎湃,想到前两日在合水洞被萧同泉、李若涵等人轻视,如野狗般被赶出来的屈辱,不由热血上涌。 当时隐忍不发,是自知斗不过对方。 如今靠着周参傍上许师兄这棵大树,情势可就不同了。 “萧同泉、李若涵,有什么可神气的!若我有他们那样的资粮,成就绝不止于此!” 罗通连连敬酒,百般讨好着周参,当真将其认作姐夫。 两人推杯换盏,吃酒尽兴,直至子时左右方才散场。 罗通喝得醉气醺醺,走路摇摇晃晃,挥手与周参别过,心下忽地闪过一个念头: “既有许师兄做靠山,便无需再伏低做小,厚着脸皮逢迎萧同泉、李若涵了。 姜异更没必要再搭理,养精丸我自己都不够吃,何必分他一颗!忒不值!” 另一边,周参静静站在山道,乌沉沉的天色,厚厚的积雪,中间是他那道干瘦身影。 “狗东西手脚真快,刚拿到符钱,转手就用干净了! 本想送你上黄泉,再把十五万钱拿回来……” 周参目光冰冷,以他的吝啬性子岂会容忍外人把手伸进自己腰包。 甭管罗倩儿是真情,或者假意,她这个弟弟罗通都显得碍眼。 最好的办法,便是设计除去。 退一万步说,帮罗通进内峰,对周参没半分好处。 罗倩儿多个内峰弟子的至亲撑腰,往后还怎么由他拿捏? “没了罗通,罗倩儿只能依靠着我。” 周参阴恻恻想着,缓缓走下赤焰峰,行至山脚,他脑袋里突然冒出“姜异”二字。 “我如今靠上许师兄,倒也不忌惮杨峋。 若这小子不识趣过来拦路,照除不误!” 第四十一章 大杂院内,各有归宿 这日,等到放工时辰。 橘红残霞落进大杂院,贺老浑等人陆续回来。 叫嚷声四起,烟火气热闹升腾。 “异哥儿,看我给你露一手!秦家妹子做的铁锅炖鱼,固然是香,可我这咸菜滚豆腐,也不遑多让!” 贺老浑忙活搬运桌椅板凳,吆喝着道。 外边天寒地冻,练气二三重的修士却不畏这点儿冷意。 他手脚麻利架起两口锅,一口煮大肉炖大菜的铁锅,一口是滚鱼片烫素菜的铜锅。 “谁爱吃你那咸菜豆腐,没滋没味!” 秦寡妇挽起袖子,把新鲜大鲤鱼去鳞、去腮,清洗干净,将葱姜置于肚内,又抹了两把盐粉。 “这鱼待会儿煎一道再下锅炖,放些粉条豆腐大白肉,香迷糊你!” 秦寡妇美目打着转儿,从贺老浑移到姜异身上,见他闷不吭声埋头帮忙,颇有些委屈可怜的意思。 遂心底一软,主动把炸完出锅的蘑菇端一盘,递过去道: “尝尝吧,趁热才好吃!” 姜异笑着伸手,却被秦寡妇一把拍开,后者竖起眉毛道: “这么大的人儿!怎么跟小孩似的,哪有用手拿东西吃的道理!不讲究!” 说罢给了一双筷子。 炸过的蘑菇色泽金黄,口感干脆,姜异下筷如飞,吃得停不住手。 “好了,好了。给老贺、老李留一些,你若喜欢这口,下次再弄便是。” 因着异哥儿又跟罗小娘子牵扯不清,秦寡妇连生好几天的闷气。 主要是气他好了伤疤忘了疼,此前几年为着给罗小娘子寄钱,过得啥样日子?心里没数! 每日天还未亮就早起做工,有时候累得热饭都吃不上一口,只啃馒头用茶泡饭,愣是舍不得让自己沾点荤腥油水。 辛苦几年攒的钱,全拿去养着罗小娘子,供她服好药食灵米,即便如此也没被正眼相看。 记着有一回异哥儿害了大病,卧床七八天都未见罗小娘子探望。 而今异哥儿翻身了,她倒是主动贴过来,前者浑然没事人儿一样,喜滋滋迎上去。 想到这里,秦寡妇气又上来,半恼着把那盘蘑菇夺回。 “诶,容我再吃两口啊,秦姐……” 姜异呆了一呆,他当然清楚秦寡妇为何生气,但个中内情不好明说,只能佯作不知了。 “嘿嘿,实在香滴很哪!” 贺老浑接过那盘炸蘑菇,像捡到宝,用手捏着丢进嘴里,嘎嘣嘎嘣干嚼着。 “哎呀!秦家妹子消消气,异哥儿他这叫痴情!外峰不缺模样周正的女子,以异哥儿现在的情况,放在山下媒婆能把院门踏平……” 老李蹲坐一旁,洗菜摘菜,给自家婆娘打下手,顺势掺和帮个腔。 “你又懂了!痴情就得倾家荡产,老娘当年跟你好,怎么不见你卖田卖地!” 老李媳妇双手叉腰怒冲冲道。 刚才还说得头头是道的老李顿时蔫了,耷拉脑袋避其锋芒。 姜异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聊,岔开话头: “年关快到了,各位有什么打算?“ 贺老浑嗦了下手指,咂咂嘴道: “老样子。去山下租个院子,找几个凡夫伺候着,美美舒坦几天,顺便松松筋骨。” 秦寡妇嫌弃道: “找姘头就找姘头。谁不知道你们的荤话!山脚下的窑子,一楼捏肩捶腿,二楼脱衣办事!” 贺老浑讪讪地缩了缩脖子。 姜异替其解围: “李哥你呢?” 老李眉梢挂起喜色: “我和隔壁工寮的小何约好,去坊市摆摊接点私活儿,多少能赚几个子。 再往后,小何说西边有个矿山,年节没啥人做工,符钱翻着两倍给,我想碰碰运气。” 老李媳妇切着萝卜剁羊排,菜刀“咄咄”撞击案板的声音一顿: “当家的,矿山那边就别去了!我听说是个产‘火云石’的地儿,数九天都热得跟蒸笼似的!” 老李摆摆手,难得拿出做主的气度: “不妨事!就该趁着身子骨还硬朗多干些,娃儿明年便要进阴傀门,正儿八经入法脉!用钱的地方可多嘞!” 姜异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 有些事,外人确实不好插嘴。 很多时候站在局外,才拎得清。 就拿大杂院的众人来说,包括贺老浑和秦寡妇,其实都羡慕老李一家。 虽然夫妻俩辛苦得像牛马,整年不得闲,但至少有个盼头。 别看贺老浑整天把“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符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干脆吃光用光”挂在嘴边。 可心底里还是想娶个媳妇,给老贺家留个后,免得无颜见祖宗。 咕噜咕噜。 铜锅里的水滚了,姜异往锅里添了把青菜和几块豆腐,转头问秦寡妇: “秦姐年关是留在山上吗?” “还没想好。要是没事,就在山上修炼一阵,等开春。反正老贺、老李和我的工期都快满了。“ 秦寡妇眼神恍惚,用筷子戳着锅里的鲤鱼,不知在想什么。 未久。 姜异和贺老浑摆好碗筷,众人各自落座。 院外大雪纷飞,院里热气腾腾。 暖融融的火炉融化了飘落的雪花,蒸腾起氤氲白雾。 “我可能要随杨执役下山一趟,今天就当是提前陪各位过年了。“ 姜异斟满一碗米酒,敬了一圈。 “异哥儿出息了!“老李笑出一脸褶子,“好啊,大家都把日子越过越红火!” 秦寡妇小酌几口,许是想到今后难得再这般相聚,她夹了一筷子肥嫩的鱼腹肉,放到姜异碗里,幽幽道: “异哥儿,多想着点自己。好不容易熬出头,可别再走回头路了。” 贺老浑也压低声音: “我听工友说,缝衣峰要发了!他们那儿的‘蝉翼纱’、‘流云缎’、‘紫影丝’供不应求,坊市有多少收多少。 内峰的许阎许师兄都坐不住了,现在常驻夺心林,伐树剥皮提高产量。连带着三座工房的执役,如今走路都带风,神气得很。” 话中意思很明显。 罗倩儿攀上的浣洗房执役周参,便在缝衣峰。 人家风头正盛哩! 姜异眼皮微跳,这一消息他在天书所示的“财路”当中看过,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秦寡妇闻言冷笑: “哼!难怪罗小娘子这两天没见着人了……” 姜异不以为意。反正他已经要回“自愿赠与“的符钱,还有富余。 只可惜罗通答应给的养精丸,怕是尝不到了。 天色渐渐蒙上乌色,众人就着蒸腾的热气,吃着炖鱼、滚豆腐、烫青菜、焖羊排。 各自思量着前程,各自畅想着未来。 …… …… 吃饱喝足,回到屋中。 姜异坐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开始想念杨宅的软褥子。 他没有急着休憩,而是取出从李若涵那儿购来的一袋子铁丸。 寻常食物被煅烧淬炼的五脏六腑一磨,便化为水谷精微,气血津液。 真要敞开肚皮,十头牛也不够吃! 故而才有修士不食五谷的说法,其根本原因在于“吃不饱”,支撑不了打坐消耗。 “尽管这铁丸没味儿,却胜在果腹,助长本元。” 姜异面无表情,好似咬坚果,咯嘣咯嘣细嚼慢咽。 约莫十几颗下肚,两颊腮帮子已微微泛酸。 “铜汁铁丸,终究比不得‘养精宝药’。” 姜异无奈,众所周知养精丸是稀罕物,被归为内峰弟子的月例发放。 若无过硬的门路,或者雄厚的财力,万万搞不到手。 诚然,他从罗家姐弟那儿赚了一笔,又将青芝浆方子卖出好价钱,再加上内峰奖赏的五万符钱业已发下。 但财如流水,往往来得快,去的也快。 仅仅一座水池火沼科仪就搭进大半,如今腰包还剩着三四万符钱用于日常吃饭花销,购买资粮补身子。 “若成为内峰弟子,路子应该更多、更广些。” 姜异想到那几处资材地,有天书指引,简直如空手入宝山,何愁不能暴富。 怀揣这份美好遐想,他悠然沉入梦乡。 兴许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姜异睡得香甜,梦得舒爽—— “一觉醒来,阎浮浩土天下众修让天公压制,衰弱万万倍! 练气四重的我,随手施展驭火诀,便被敬奉为道统老祖……” 第四十二章 姐弟心思,广阔前景 缝衣峰顶,独栋院子。 红日刚跃过白雪覆盖的山头,罗通便急匆匆赶来了。 一进门见到罗倩儿,他脸上喜色几乎溢于言表: “阿姐,好事!天大的好事!姐夫这回真没糊弄我!内峰的许师兄……我今天终于见着了!当真是龙骧虎步,气度非凡!” 罗倩儿被自家小弟这兴奋劲儿弄得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姐夫? 哪个姐夫? “若能进到夺心林,取得资材兑换宝药,内峰席位十拿九稳!” 罗通脸色红润,精神焕发,昨夜服用一颗养精丸,使得停滞许久的功行大涨,练气三重的修为顷刻往上猛蹿一截。 这种龙精虎猛、精力充沛的感觉,宛如久病体虚之人骤然服下大补之药,变得异常阳刚,雄风大振! 此刻的罗通信心极度膨胀,几乎忘乎所以,甚至生出要与萧同泉、李若涵之流立个“三月之约”,将来好踩着他们踏入内峰的狂妄念头。 “周参……他真的把你引荐给许阎许师兄了?” 罗倩儿回过神来,意识到弟弟说的是谁,眼中不禁露出惊讶。 “姐夫办事靠谱!不仅带我去见许师兄,还安排一帮手看顾,护我周全。” 罗通酣畅快意,他从濂溪罗族跋涉奔赴牵机门,从堂堂嫡系少爷委身做一凡役,对锻造房的周光点头哈腰,对萧同泉、李若涵卑躬屈膝,心底憋着满腔郁气。 如今手握养精丸,又傍上内峰许阎,还有个风头正盛的好姐夫,顿觉天地豁然开朗,未来宽阔一片坦途! 罗倩儿却轻轻蹙眉,略带不满: “以前直呼其名,现在倒是一口一个‘姐夫’,叫得欢快。” 罗通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阿姐,此一时彼一时啊。如今缝衣峰深受上面看重,明年开春复工,声势必然更隆。姐夫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讲到这里,罗通顿了顿,压低声音: “依小弟看,阿姐你往后还是少与那姜异来往为好,免得姐夫误会,惹得心中不痛快。” 罗倩儿闻言气笑: “呵,你这半只脚还没踏进内峰呢,就敢来指使我了?好大的派头!” 罗通立刻放低姿态,陪着笑脸道: “阿姐,我这也是为你着想。就算那姜异真走了狗屎运进了内峰,充其量也就是个毫无根基的普通弟子,怕是连拜师都难,日后能有什么大出息? 周参他在缝衣峰,既能捞得钵满盆满,又舍得给你花钱,这可是实打实的好处。 咱们不妨先稳住他,等小弟我在内峰站稳脚跟再说。” 罗倩儿听得意兴阑珊。 若非要在姜异和周参之间做个选择,内心深处,她仍是偏向姜师弟的。 毕竟姜异年轻俊朗,知情识趣,说话也贴心。 没了继续谈下去的兴致,她随意敷衍了几句,便将罗通送走了。 独自一人时,她不禁苦恼起来: “到底该如何抉择呢?若是既能与姜师弟花前月下,互诉衷肠;又能住着这宽敞宅院,过着真正修士应有的体面日子,那该多好……” …… …… 【伏请天书,以我当前之情况,跟随赤焰峰淬火房杨峋下山,遇到危险遭逢意外的可能有几成?】 【推演结果:两成】 姜异行功完毕,注视轻轻震动的那页金纸,对于这个结果不觉得意外。 阎浮浩土的道统治世,也不是全然没有冲突,但更多为法脉之间的互相争斗,相残相杀,反而与底层凡役关系不大。 臻至练气五重,开辟元关内府之前,所需无非灵米宝药,借以滋养肉身体魄。 但真正被众修视为豁出性命争夺拼抢之物,乃“灵机”也。 不过此物具体价值体现在何处,姜异不甚清楚。 只是从杨峋口中得知,开辟元关内府,灵机至关重要。 牵机门那位掌门,据说就因为一道【霄云雨】外出求访,足足五年未归。 “真是好奇练气五重后的修道风光。” 姜异收拢杂念,等到光华黯淡的金纸重归明亮,他才再做一问。 【伏请天书,示我如今修为之进展!】 此乃天书答得比较多的几个问题之一。 故而回复很快。 【推演结果如下】 【天书命主:姜异】 【境界:练气四重(四成二分)】 【修炼功法:《正脉行气诀》(不入品)、《小煅元驭火诀》(九品)】 修为涨得缓慢,哪怕吞服铁丸,也只增进半成不到。 反倒是《小煅元驭火诀》进展极快,由着本来的中成,突破到大成阶段。 “难道说,我真是炼法奇才?” 姜异右手掐诀,随意一晃,簇簇火性被他凝聚,化成三十六朵烛火般的焰苗。 在掌心上方摇曳飘动,灵动非凡。 修持到大成之后,不再是直来直往的一条火线,而是增添诸多灵活变化。 团团簇簇,连成一片,或舒展,如火海腾腾,赤浪熊熊;或聚敛,似长枪横扫,大锤穿凿,可谓瞬息千变。 “可攻可守,互为一体。” 姜异简单演练几次,神色颇为满意。 他这手驭火法诀,便是被几十条披坚执锐的军汉围住,也能杀出来。 血肉之躯,哪里抵得过水火之威。 旁的不说,纵然披着铁甲,被火性一灼也要点成天灯! “既然有八成稳妥,值得下山走一遭。” 姜异手掌一翻,簇簇焰苗倏然熄灭,收回百骸脏腑,继续煅烧本元。 勾销掉“修为”这一节,他沉吟片刻,仔细算着来回路程。 “耗费三十天进行‘机缘’推演,是否可行?” 姜异默默合计着,心里头忐忑觉得拿不准,万一偏偏就撞到剩下两成,遭遇什么凶险,咋办? 若无天书保底,必要之时进行指引,该如何谋取生机? 两股念头在脑海纠缠着,姜异忽地一拍大腿: “我也是魔怔了。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为何不伏请天书呢!” 他略作思忖,思索着该用怎么样的句式进行求问。 这一点颇为重要。 约莫半炷香后。 念头闪烁,文字浮现。 【伏请天书,示我此次下山最有希望获取之机缘?】 【补充条件:无需给出详尽内容,只回答关键即可】 涟漪微微荡开,震荡幅度并不大。 【所查之事:机缘】 【推演耗时:一炷香】 未久。 【推演结果如下:捡漏八品法诀,喜获残缺法器,拍下珍奇丹砂,拜得惊人师承……】 姜异睁大眼睛,这下山一趟收获如此丰富? 莫非捅到机缘窝了? 他眉宇间刚升起一抹喜色,旋即又被强行压下。 “此种粗略回答不一定稳妥,背后可能潜藏风险。” 姜异止住内心涌起的占有之念,硬生生把那句“我全都要”咽进肚里。 他又等候片刻,待金纸重新灼灼放光。 【伏请天书,示我几类机缘当中,最为无害之选择。】 这一问耗时不短,直至晌午过去,日头西斜。 天书方才轻轻一抖,惊醒打坐吐纳的姜异。 【拍下珍奇丹砂】 “花钱买来的机缘,坏处最小。” 姜异似乎把握住其中脉络,他闭上眼睛见着天书还有余力,就继续提问。 【伏请天书,示我几类机缘当中,最为凶险之选择。】 这一等便是天黑,如墨夜色笼盖赤焰峰。 【捡漏八品法诀】 “不劳而获,故而代价最重?” 姜异仍旧搬运真气,打发时间。 睡前做出最后一问。 【伏请天书,示我几类机缘当中,最可能得到且收益最大之选择。】 尔后酣然入眠。 翌日。 姜异睡饱,只觉得这个囫囵觉好生舒坦。 他睁开眼便习惯翻看天书,结果已经给出。 【拜得惊人师承】 “居然是这个。难道说,我下山后会被什么千年大教,万载上宗的真传道子看上,觉得我心性不凡,资质出众,直接收我入门,展开我纵横魔道的传奇一生?” 姜异思维发散,浮想联翩,但很快便止住了这不着边际的念头。 他定了定神。既然所有机缘里,“师承”一项最为合适,那便将目标定于此了! 并未问“师承”在何处,更未问“师承”落于何人。 这些具体信息,必然要推演许久。 因而姜异选择直切正题! 【伏请天书,示我稳妥取得师承机缘之法!】 【推演耗时:十五天】 第四十三章 富家女,全都要 观澜峰,三楼静室。 鹤嘴喷吐细长白烟,氤氲成云团。 伴随着吐纳呵嘘之声,似有一只无形大手将其揉碎,化为条条絮状。 “姜师兄!小妹要不行了……” 木榻上,李若涵脸颊泛起潮红,呼吸行功略显急促,唇间发出娇柔询问: “如今是该快些,还是慢些?” 对面的姜异略作思忖,言简意赅道: “气降至胸口,往下沉,加快。气升过面堂,缓一缓,减慢。 师妹不妨跟着我的节奏,听我数,一,升!二,降,然后再升……” 姜异精准拿捏着行气火候,手指不自觉轻轻叩击榻面。 大抵是九重一轻,引导着李若涵搬运真气。 不多时。 李若涵胸腹起伏,似风箱拉动。气血散发,热力蒸腾,将她身子烘得香汗淋漓。 再过半炷香。 李若涵嘤咛一声,轻呼道: “姜师兄!小妹撑不住……” 香肩玉背倏地一软,侧身伏倒,娇躯不住地耸动,显然是累极了。 那身鹅黄襦裙已经湿透,紧贴细嫩肌体,尽显窈窕曲线。 这场修炼,比她原先所有加起来都要酣畅。 “李师妹修为积蓄已有九成,可惜运化不够细微,欠缺娴熟自然之意,致使真气行经百骸,脏腑难以协理。” 姜异目不斜视,逐字逐句,分析讲道: “以呼吸贯通真气,心神要凝定,不可散乱;意念要稳固,不可昏沉。 李师妹多多打磨,粗略估计,过个二十日左右,就能再次尝试冲击四重。” 他这段长篇大论,简而言之便是李若涵提升修为仰赖灵米宝药,功行增长太容易,使得平常修炼有所疏忽,充满纰漏。 倘若再做概括,仅为四字。 菜,得多练! “多谢姜师兄指点,小妹自觉大有领悟。” 李若涵樱唇微张,喘得厉害。 她头一回感受到搬运真气当中,存着这么多关窍细节。 呼吸调和,升降起伏,进退走动……这些重中之重的枢机秘要。 法诀里面虽有记述,但都不甚明了。 族中提供的手札注解亦是各有说法,难以梳理。 有的笼统含糊,有的模棱两可,有的高深莫测。 反而不如姜异所言,来得浅显易懂,简明扼要。 两个时辰的“传道”,令李若涵收获匪浅。 她感觉被灌满了修炼学问,身心无比充实。 “我先不打扰李师妹了。” 姜异起身下榻,趿上鞋子。 男女有别,不好长久共处一室。 况且李若涵这般模样,应当需要沐浴更衣一番。 他待在这里,恐怕也不方便。 “姜师兄真是风度翩翩的博物君子。” 李若涵勉力坐起身,心中赞道。 旋即又觉着不可思议,草芥乡野如何长出姜师兄这样的好根苗? 修行炼法的见识理解未免太过深厚,远胜许多乡族嫡系。 离开静室,姜异下到二楼,要了一间雅间用来品茶。 反正今日消费皆由李若涵承付,他无需过分节省。 “乡族出身,确实有利,底蕴胜过草芥凡夫太多。” 姜异煮着那壶价值一百二十符钱的雪山含翠,思绪发散开来。 李若涵天资堪堪中上,谈不上出类拔萃,但博郡李族的底蕴厚,财力足,叫她畅通无阻迈过三重楼。 也正因为走得太顺,根基底子没怎么夯实过,显得薄弱。 这种情况在姜异看来,有些像出行皆靠坐车,导致两腿乏力只会走不会跑。 “无财不足以成材,这话太对,一针见血。 应该也是乡族起点不够高,换成大派道族又不一样了。” 姜异忖度着,修炼速度与符钱多寡息息相关。 内峰那位许师兄大张旗鼓要跟缝衣峰合作,估计就是得知某些内幕,想分杯羹,赚取暴利。 未等多时。 李若涵草草换了身衣裙,步入雅间。 似乎是担心让姜异久候,她没施妆粉,素面朝天,却也如小家碧玉般秀美。 “姜师兄字字珠玑,解小妹疑难,可为师也。” 李若涵翩然而至,寒暄几句,从袖中取出一瓶。 “小小心意,还请姜师兄收下。” 姜异抬手接过瓶子,打开一看,诧异说道: “养精丸?这可有些贵重了。” 他看得分明,里头约莫两颗龙眼大小的药丸,色泽圆润,清香扑鼻。 正是养精丸无误。 “之前小妹各处求购,意欲一鼓作气突破四重,结果功亏一篑,手上余着这些。 前阵子,赤焰峰锻造房的周执役跟我讨要三颗,花了十五万的符钱。 眼下还剩两颗,就拿给姜师兄了。” 李若涵浅浅一笑,俏皮说道: “姜师兄若不收的话,小妹往后便要叫你‘姜师’了,人前人后执弟子礼。” 姜异眼皮微跳,思绪一飘,锻造房执役周光用十五万符钱买的养精丸,恐怕倒卖给罗通了。 他转而笑了笑,谁说人情不值钱。 这不就有回报了么。 倘若自己拿李若涵的“束脩”,便无情分可言,充其量赚个几万符钱,哪能平白得两颗养精丸。 此物可是稀罕,对内峰弟子都算难得。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谢过李师妹。” 姜异坦然收下,揣进怀中。 他正愁没办法增进修为,助长功行,如今瞌睡来了送枕头。 再看李若涵,顿觉对方人美心善,光彩熠熠。 李若涵眨了眨明眸: “听说师兄要下山一趟?” 姜异颔首: “杨执役下山采买,令我陪同。” 李若涵唇角含笑道: “我看师兄修行勇猛精进,估摸着来年开春,就跟萧师兄一样迈进五重了。师兄可受族中供养?这内峰修行也不比外门凡役做工轻松多少。” 咦? 姜异心头微动,他品出李若涵话中意思。 这位博郡李族嫡女,是想包养自己么? 姜异神色从容,毫不讳言: “并无。那日王师兄所言的‘庐江姜族’是给我脸上贴金。我乃牯岭小镇一草根,没甚背景与出身。” 李若涵莞尔: “师兄若不嫌弃,可到我李族领个供奉,不敢说待遇丰厚,但绝不至于怠慢师兄。” 姜异沉吟,明白这是乡族惯用的投注手段。 他短暂思索两三息,未曾选择应下李若涵,含混回道: “多谢师妹美意,开春未至,五重未过,岂敢笃定入得内峰。” 供奉之职,是建立在自己高歌猛进,身登青云的前提下。 就像罗通答应的“养精丸”,信誓旦旦却又很快再无下文。 因此姜异认为没必要满口应下李若涵,显出自己的迫切。 “师兄言之有理。” 李若涵轻轻点头,心下暗想,姜师兄这份稳重心性真是少见。 “不过……” 姜异话锋一转,兀然说道: “师妹手头若是宽裕,可否借些符钱与我应急。 这下山一趟,花销的地方不少。等来年开春,定然还上。” 李若涵笑意一僵,供奉之职是空口承诺,未必兑现,但符钱乃真金白银,需要从腰包里掏。 她对上姜异满是期待的灼热目光,再考虑到对方无偿指点的解惑情分。 轻叹道: “姜师兄要借多少?” 姜异抿口茶水,笑容和煦: “十五万符钱差不离就够用了。” …… …… “罗通找周光买养精丸,周光找李若涵购入,李若涵再借我十五万……果然,符钱最终流向有需要的人。” 姜异带着两颗养精丸和十五万回到赤焰峰,莫名有种外出打猎满载而归的收获感。 “养精丸吃了,符钱也到手。再下山撞机缘,何愁五重不成!” 第四十四章 下山去,三和坊 “且让我尝尝,内峰弟子才能享用的养精丸,到底是个什么味儿。” 这天晌午。 姜异来到此前天书指示的“最佳修炼地点”,赤焰峰以北雪林中。 养精丸到手,他未存藏着掖着以待后续的心思。 阿爷特意说过,魔道法脉的修士,须得谨记“物尽其用”四个大字。 有多少花多少,有什么使什么,爬上去再谈其他。 故而早在前古之际,魔道境界森严,少有同级相争,最喜欢以上欺下。 上修从不把下修当回事,皆作采取之材,动辄炼化。 只不过后头“宗字头”的法脉更迭,又是一轮变化,行事风格发生改易。 这些模模糊糊的流传旧事,姜异也是偶尔从杨峋口中听得几句。 他收拢飘浮不定的心思,就地而坐,置身雪中,开始准备行功。 据李若涵解释,这养精丸最大的用处,并非提升修为,茁壮本元,而在于“明气醒神,采精补脑”。 尤其头回服用,效果显著! “练气五重最难过之处,就是‘元关内府’。” 姜异曾伏请天书,仔细问过,大致获悉其中奥妙。 所以也能明白养精丸之贵,具体展现在何处。 “依着道书所言,元关内府非凡窍,而是乾坤共合成。 这话仔细解析一番,大概就说,元关内府乃是个‘虚无之窟’,无形无影,渺茫难寻。” 姜异手握小瓶,纷杂念头如重物坠水面一点点向下沉,进入专注凝神之状态。 “《小煅元驭火诀》描述极为模糊,只道‘自无生有’,‘内含天然真宰’。 阿爷注解也笼统,称元关内府之妙,在于‘静则集氤氲而栖真养息,宰生生化化之原,动则引精华而向外发散,为大小阖辟之连接枢纽’。 害,修士果然都不会说人话,还得看天书!” 姜异摇头感慨,若无天书相助,自己不晓得要走几多弯路,踩几多陷坑。 这字字晦涩,如蕴百意的法诀秘要,当真有人可以无师自通吗? “还好我先前得空补过课了,不至于一头雾水。” 姜异倾倒小瓶,龙眼般大的圆润药丸滚到手心,轻轻拈起,仰头吞下。 养精丸一入喉,行功搬运,徐徐炼化。 “由四重迈入五重,奥旨在于‘气血炼精,真铅凝神,两者团聚,相摩而激之’,自此,元关开,内府辟! 随后交坎离,立炉鼎,转橐龠,建斗柄!” 姜异很快就尝到养精丸的“滋味”,起初宛若涓涓细流,滋养血肉。 但随着周天循环,本元茁壮,渐如沸腾热泉冲刷百骸,包裹着块块沉凝真铅,化为一股气直冲脑门。 突突! 姜异太阳穴猛然跳动,眉心更是滚烫炙热,好似烙铁印上。 “明气醒神,采精补脑,名不虚传!” 只要想到功行大进,再添一成,姜异便不觉得这股煎熬难以忍受了。 修炼再苦,能有一世不得翻身的凡役牛马苦吗! “欲求四重圆满,不仅仅在于增长真气,而要打通脑神,积蓄灵光。 养精丸可让气血凝精,与真铅相合,有机会凝聚心神,撼动脑关。” 灼热之力像烧红铁钎不断贯入头颅,给姜异一种“要长脑子了”的错觉。 他耐得住性子,压住那股血管暴裂,脑壳炸开的虚幻剧痛,吸收养精丸药力。 一颗接一颗,竟毫不停歇! 足足四个时辰,赤焰峰被乌沉沉的穹天盖住。 姜异汗出如浆,那身道袍湿透又蒸干,皱巴巴成一团。 直至子时三刻,寒意浓重,裹住静坐如泥胎的少年身影。 “成了!” 倏然间,姜异抬起眼皮,睫毛微动,似有精光闪烁。 两耳如闻天鼓敲动,咚咚数声,震荡周身。 好像某种关窍被打通了,畅快之意油然而生! 紧接着,易过筋、骨、血髓、脏腑的坚固体魄,像剥落一层壳子,变得身轻如羽。 被冷风一吹,似能腾腾浮空! “可惜,想要真正御空,非得十重才行。即便五重之后,采炼灵机,也只是‘爬云’,而不是‘飞遁’。” 两颗养精丸,让姜异增长良多,收获不小。 气血上冲,触及脑关,不止令他身轻如燕,灵活矫健,更有耳聪目明,心灵生慧之效。 “如有天书照见,修为必然是过了‘五成’。” 姜异又待片刻,细细感受从身心当中涌现的由衷欢欣,这份余韵足以洗去刚才脑壳欲裂的疼痛。 用贺老浑刚挂嘴边的那句话,大抵就是——美滴很! “宝药只有头回最管用,往后再服,效用就层层减少了。” 姜异惋惜又庆幸,毕竟养精丸益处越大,他与乡族嫡系、乃至道族子弟的差距就越大。 “短短两月不到,就已天翻地覆!想必内峰见我,也该称一声‘魔道好人材’吧。” 姜异起身,忽感喉咙微痒,轻咳两声,吐出一团血痰,里面夹杂极其细微的乌黑颗粒。 “当是我在淬火房数年熬苦工,呼吸呛鼻烟气,吞纳火灰杂尘,所养出的‘杂质’。” 姜异精神更加抖擞,这口血痰若不排出,久而久之淤积肺腑,恐怕形成沉疴病根,等到老年气血衰败就要遭罪。 “兴致正浓,要不吟诗……算了,等迈入五重再说。” 姜异从容迈步,思绪一飘,明日也该随阿爷一同下山了。 听闻这回要去的地方,名叫“三和坊市”。 乃北邙岭颇为有名的一处所在。 …… …… “这是‘七煞针’。共有七根,我赐你一道给你!” 缝衣峰的工房内,四下静悄悄,只有周参和那个三角眼男子。 “等罗通与你一起下了夺心林,就用它杀之!七煞针贯入颅顶,立时毙命,且看不出伤痕来!” 周参仔细交待,务必不让名叫“曾顺”的三角眼男子忘记一字。 “执役,暗害门中凡役,万一叫内峰师兄发现端倪,给不出赔偿,要受处置的……” 曾顺喉咙滚动,神色犹豫。 他奉承讨好周参,为的是干活轻松些,熬过十二年工期。 这种杀人害命的脏活儿,自然不大情愿沾手。 “放心。许师兄现在用得上我,绝不会多言。” 周参阴恻恻道: “你不干,有的是人想替我办,你好好考虑清楚。 我记得你还有五年工期未过,咱们往后打交道的机会,多着呢。” 曾顺猛然打个激灵,当即跪倒在地,双手高举过头顶: “请执役赐下七煞针!” 周参满意点头,将其细如牛毛的银针交给曾顺,再详细说明用法,便扬长而去。 茫茫雪夜,他心头一片火热。许师兄说了,只要来年开春缝衣峰产出能提高两倍,便赏赐隋长老亲手炼制的“完整法器”。 “若得一白骨法剑,回乡立族,还有谁是对手? 哈哈,老祖!老子也能做练气乡族的老祖,让佃农下跪磕头了!” 第四十五章 陆舟,太符 翌日,姜异早早起身,收拾行囊。 倒也不麻烦,装几件换洗道袍,再带些干粮即可。 主要得把符钱藏稳当,以免遇到外道劫修顺手牵羊。 尤其眼下挨着年底,听老李说,外道劫修最为猖獗,往往团伙聚众,公然剽掠。 “外门凡役出趟远门真不容易。” 姜异轻叹,符钱留在手里只是废纸,转化为修炼资粮方为正道。 所以他才开口找李若涵借钱,用对方的十五万,再加上自己的积蓄,打算尽情采买一番夯实底蕴。 外峰的资粮背后都有来路,都要门路。 山底下不太平,但机会更多,拿到手的可能也更大。 “不晓得修到何等境界,可以拥有‘储物法器’。” 姜异瞅着一摞摞红通符钱,把褡裢塞得满满当当,不由头疼起来。 他思忖着,难道法脉的大人物们商谈数百万,乃至上千万的买卖,也是拎着十几麻袋的符钱吗? 亦或者,他们用传说中的“灵石”进行交易? “果然,贫穷限制眼界,没见过的东西,猜都难猜明白。” 姜异摇了摇头,将沉甸甸的褡裢往肩上一甩,朝门外喊道:“贺哥,走了!” “好嘞!来了来了!” 贺老浑应声从屋里钻出,腰间同样围了个鼓鼓囊囊的褡裢。 姜异打趣道: “贺哥这次下山带了多少符钱?瞧着像是把家底都掏空了。” “就几千块,想着买点合用的东西。” 贺老浑嘿嘿一笑,颇为得意地拍了拍裤裆: “符钱我都缝进兜裆布了。故意把褡裢摆外面,专门骗那些劫修,嘿嘿!保准万无一失!” 姜异忍俊不禁,竖起大拇指: “贺哥不愧是老江湖!思虑周全,佩服佩服!” 两人正要出门,旁边屋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秦寡妇探出头来: “异哥儿,你等等,跟你说个事儿。” 姜异示意贺老浑先到山脚下等自己,随即走了过去: “秦姐,可是有什么要嘱咐?” 秦寡妇摸索了一阵,拿出一个素色的荷包,不由分说塞到姜异手里。 “老贺说,你们这次要去三和坊?我记得那儿有家老字号的‘红酥糖’做得极好,你替我捎两斤回来。” 姜异接过荷包,入手便觉分量不对,打开一看,里面除了买糖的钱,竟还整整齐齐卷着好几捆符钱。 他微微一愣,红酥糖难不成是金子做的?两斤需要这么些大钱? “剩下的……你自个儿拿着。”秦寡妇别过脸去,声音轻轻传来,“好不容易出趟远门,看到什么合适的灵材,就给自己添置些。我早年也在三和坊待过一阵子,那里的灵材丰富。”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 “钱不多,异哥儿你……切莫推辞。” 又欠人情了。 姜异忽觉荷包烫手,好似不只带着秦寡妇的余温,他下意识想拒绝,但念头一转利落收下。 “谢过秦姐的心意。红酥糖,我一定带到!” 见姜异收下,秦寡妇才松了口气,叮嘱道: “快去吧,莫让杨执役久等!路上若有什么跑腿的杂事,尽可交给老贺,他惯会与人打交道。” 说罢,便缩回身子掩上了门。 姜异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出大杂院。 肩上的褡裢沉甸甸,怀中的荷包滚烫烫,让他恍惚间想起前世初次离家的光景。 也是如此被期盼,也是如此忐忑,奔赴比老家广阔的陌生天地。 不多时。 姜异与贺老浑来到赤焰峰山脚下,依照杨珣的交代,老实等着。 据说三和坊距离牵机门足足七八百里,需要搭乘舟车过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杨珣步履如风,飘然而至。 他取出几张旧黄符纸递给姜异: “这是甲马。咱们要到舟车所搭车,用这个赶路快,不费什么脚力。” 姜异接过细看,符纸上以朱砂书着六个“甲”字与六个“丁”字,最下方则是一个“己”字,勾勒着一串卷云纹。 “甲者,甲丁之神也。缚于双腿,可令脚下生风,足底生云,日行八百里亦非难事。” 杨珣知他是头回下山,耐心解释道: “此乃修士常用之物,诸如‘甲马符’、‘净衣符’、‘辟尘符’之类,各家法脉皆有售卖,十有八九出自‘太符宗’。” 姜异依言将甲马符缚于小腿,又分给贺老浑两张,疑惑道: “莫非只有‘太符宗’方能制符?” 按理说,这种用处广泛,人手必备的“日常符”,应该是道统法脉开设的必修课才对。 “那倒没有,这些符品级不高,练气三四重就能制得出。 但听闻‘太符宗’的几位大人,分别摘了【三官】、【四值】之位,因此凡制符者,皆要经由太符宗的首肯,否则符纸没灵机相应,如同废纸生不了效。” 杨珣笑了一下,又道: “据说太符宗也是与仙道的‘斗枢宗’所学,不过我未曾去过东胜洲,难言真假。” 好霸道的手段。 姜异眼角微跳,这是他头一次听到“宗字头”法脉的事迹。 等同于南瞻洲众修,凡制符者,都要归于太符宗下,若无许可,便无用处。 “我第一次听得此事,也震撼许久。那会儿满脑子都是宗字头的大人们,究竟掌握何等大神通,传闻中的‘果’是何物,‘位’是何物。 哈哈哈,七十年风霜一晃而过,老夫连筑基上修也未有幸一睹。 走吧,时辰不早了。” 说到后面,杨珣不禁唏嘘。 想他当年亦有矢志修道,盼望登顶十二重楼,以登筑基真人之位的风发意气。 只可惜岁月不饶人,消磨豪情志。 “好!”姜异心潮涌动,这道统法脉的风光壮阔,当真不枉天下众修前赴后继。 一行三人疾步向舟车所行去。 …… …… 所谓舟车所,好比凡俗的驿站,专门与法脉修士提供方便之处。 但并非道统“官办”,而是将“经营之权”交由法脉。 “北邙岭的车舟所,由‘照幽派’把持,乃道族富氏之产业。” 杨珣带着姜异、贺老浑两人踏入车舟所,这儿人来人往,都是穿着灰黑二色道袍的修士。 “舟车分为‘陆舟’与‘云舟’,一者翻山越岭,一者腾云入霄,咱们这次乘的,就是陆舟。 其中又分三等座位,想购二等、一等之票,须得查验身份,是否属于法脉。 似外道中人,多为‘黑户’,便坐不得。” 姜异面色古怪,原来外道不只是蠹虫,还属于“失信人员”吗? “你们在此地不要走动,等我取票。” 姜异与贺老浑点头应下。 前者忍不住四下张望,眼中满是初来乍到的新奇,宛若初入城郭的乡野凡夫。 “异哥儿留心些,舟车所鱼龙混杂,好些外道改头换面混进来,专门行偷摸盗窃之事。” 贺老浑提醒道。 “我省得,会看紧着褡裢。” 姜异自然不敢大意,早有听闻外道“二十九脉”中,便有精通搬运之术的“千门”。 未几,杨珣持票归来,他领着二人登上宽如酒楼的陆舟,解释道: “年关将近,舟车票紧俏,只购得两张二等票,余下一张是三等。” 不待姜异开口,贺老浑便乐呵呵伸手: “异哥儿头回下山,理该见识一番风光。我去三等车厢便是,左右行程不长。” 杨珣颔首,将那张盖着红印的三等票递过。 待贺老浑走远,他才对姜异道: “三等车厢拥挤嘈杂,且邻近驮运牲口之处,气味不佳。二等座宽敞些,另有清水餐食供应。” 姜异并未多言,贺老浑本就是顺路同行,况且车票由阿爷掏钱,哪里由他置喙。 如此安排倒也妥当。 片刻后,姜异跟随杨珣穿过走道,来到二等车厢。 此处果然宽敞整洁,座椅以厚实皮革包裹,间隔舒朗,另有小几置于一旁。 透过车窗,可见远处山峦起伏,雪色皑皑。 安坐不久,姜异忽觉座下微微震动,陆舟便开动起来。 宽如楼宇的长龙大车虽无轮毂,却能蜿蜒于群岭之间,飞驰而行。 “陆舟、云舟算不得什么。若他日修道有成,你去到照幽派设下的‘天通坊’,还能见着大真人的‘大巍宝阙’停泊崖间,才是真正壮观。” 没得外人,杨珣和蔼笑道: “老夫没那缘分亲眼一睹大真人的出行盛况,但愿阿异你有机会……咦!” 杨珣话音戛然而止,透过陆舟开通窗口,他闻得隆隆雷音响彻,而后便是大气排空,如浪席卷。 二等车厢众修皆好奇张望,探出目光。 姜异亦循声望去,只见远天云海豁然中分,庞然大物缓缓降下身形。 那是一座八角飞楼,层叠而起,约莫四重,旋移腾空。周遭道道清辉如水流淌,将四方云气染成一片瑰丽霞彩。 好生磅礴! “这是……哪位真人的法驾?” 众修皆惊,杨珣更为诧异,因他认出该座飞楼的来历。 “太符宗!这是太符宗的‘玲珑法楼’!” 难道说,七十年没见过筑基大真人,今日有幸撞着了? 第四十六章 下修百态,修道不易 宗字头的法脉出现在北邙岭,简直是天大的稀罕事儿! 毕竟这片地界儿,只手遮尽三千里,位居众修最上头的两座大山,也就“派字头”。 何曾见过“宗字头”的巨擘? 当中还隔着一个“教字头”的千年府邸呢! 二等车厢内如同平湖砸下巨石,掀起轩然大波。 众人引颈张望,议论声、惊叹声交织一片,嘈杂四起。 “太符宗!我滴个乖乖……那可是雄踞溟沧大泽,传承万载的法脉巨擘!”一个中年修士声音发颤,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错不了,这定是传闻中的‘玲珑法楼’!离地飞空千丈高,瞬息挪移百里地,乃筑基真人之法驾!”旁边一位见多识广的老者捻着胡须,语气笃定。 “不知是哪位真人法驾亲临?听闻太符宗内有十大真传,个个皆是攒齐五行的天骄道材,莫非……”有人低声猜测。 车厢内不乏有见识、有眼界的法脉修士,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热火朝天。 未久。 那座玲珑法楼通体清辉一敛,旋即化作耀眼流光裂空而去。 只余下隆隆雷音震荡开来,满天层云都被涤扫一清。 来得突然,走得更是迅疾! 过了好一会儿,车厢内的动静渐渐平息。 姜异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身旁的杨珣。 后者兀自出神,好似难以忘怀。 想来对于矢志求道的下修而言,筑基真人便如盘旋云端的神龙,可望而不可即,能够遭逢一次,都是了不得的谈资。 “让你看笑话了。” 杨峋回过神,苦笑着摇摇头,那张长脸秃眉的凶相面庞上,难得浮现一丝落寞。 “老夫打从少时接触修行,便盼着有朝一日登顶十二重楼,像照幽派那富氏、康氏两大道族一般,在这北邙岭站稳脚跟……可惜啊,岁月不饶人。” 姜异腼腆一笑: “不瞒阿爷,我踏入道途的第一天,就想着自己能天赋惊世,引得那些大教大宗争着抢着要收我入门哩!最好还能混个什么道子、圣子当当!” 他这番天真烂漫的话语,冲散方才的沉重气氛,引得杨峋开怀,心里郁结消散不少。 爷孙俩闲话家常间,陆舟已缓缓驶向三和坊。 “收收脚!各位道长可要灵食好药充充饥?上好的灵米磨成粉,做的劲道面条!五十符钱一碗!” “我这儿还有八宝灵粥啊!一等一的烧酒!可甜的山泉露!” “到地方了,龙华山三和坊!要下车的赶紧……” 姜异感觉得到陆舟行进的速度变缓,紧紧贴着地脉的长龙车身一点点慢下。 杨珣指着掩映在群峦雪岭间的建筑群: “那儿就是三和坊了,咱们先下去。” 姜异透过窗户仔细打量,隐约可见各式楼宇阁台错落其间,青紫赭红的颜色在雪色映衬下显得醒目。 总体来说,规模不小。 片刻后,陆舟各个车厢的门户洞开,众多修士鱼贯而出。 姜异和杨峋所在的二等车厢还算有序,空间宽敞,不至于太过拥挤。 “异哥儿!我在这儿!” 刚下陆舟,姜异就听见贺老浑的呼喊。 循声望去,只见对方一只手使劲挥动,另一只手提着松垮的裤腰带,夹着腿踉跄走来,活像只跛脚的鸭子。 “贺哥,你这是?” 姜异微微一怔,贺老浑这是遭遇什么? “害,可别提了!人在江湖走,哪有不湿鞋!” 贺老浑咬牙切齿,气哼哼地道来: “我那三等车厢人挤人,密不透风,旁边坐着三男一女。女修士长得蛮清秀,没成想是个捞偏门的!险些叫我栽了跟头!” 姜异心下一惊,贺老浑这般老江湖也着外道的手段了? 杨珣眼光毒辣,冷笑道: “无非就是被美色所迷,落到局中了。左右离不开什么女修中奖,来不及兑换,然后让人低价买走凭据; 或者回家探亲,家当被偷,要卖身筹钱,寻好心人相助的路数……你是哪个?” 贺老浑脸色尴尬,讪讪答道: “执役法眼如炬。他们合起伙来,两招一起使,让我大意了。” 听完来龙去脉,姜异不禁无语。 原来那女修先是假装中了三和坊的大奖却急需用钱,愿意低价转让兑奖凭据;见贺老浑不上当,又改口说家道中落,需要盘缠回乡。 借着贺老浑分神之际,旁边同伙趁机割断他的裤腰带,想要偷走藏在褡裢里的符钱。 “幸好我多留了个心眼,把真家伙都缝在兜裆布里了。” 贺老浑庆幸地拍了拍裤裆: “虽然硌得慌,但确实稳妥。” “赶紧换身道袍吧,贺哥!半片腚都露出来了。” 姜异憋着笑道。 贺老浑倒也没脸没皮,嘿嘿一笑,奔着外边茅房去了。 经过这段插曲,三人重新缚着甲马符急急而行。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一片熙熙攘攘的坊市就出现在眼前。 只是外围景象寒碜得很,低矮棚屋连绵成片,显着乱糟糟的,丛杂无章。 “往里走才是正经坊市。外边,多是没门路、难入法脉的下修存身之处。” 杨峋并非头回来,见怪不怪,率先前行。 姜异四下观察着,发现路旁随处可见或坐或卧的修士。 他们大多衣衫陈旧,面色灰败。 修为自是不高,有些甚至堪堪开脉,勉强算个练气一重。 “这些都是没处可去的‘黑户’。” 贺老浑也来过两回,熟悉情况,低声道: “他们抵押掉‘照身帖’,来历不明,正经法脉不会招这等凡役做工,因此只能在这儿干些日结杂活。” 姜异替牵机门招过新人,自然晓得“照身帖”是重要凭证。 没得此物,法脉大门都不让进。 毕竟天下皆可修道,哪里都不缺耗材取用,有的是人争抢着来。 “为何要抵押?” 姜异问道。 “缘由多了。有被让人牙子拐过来,这帮家伙丧良心,专门从穷乡僻壤拐带亲戚,到坊市做些黑工; 有管不住腰包,吃吃喝喝耍个痛快,过不下去便拿它应急的。 押等干几次日结杂活,又将其赎回,然后下次又会押走……” 贺老浑叹气,大概是以前见得多: “再者,坊市里头的坑很多,骗你下矿山的,拉你去试药的,放印子钱的,数不完。” 姜异轻轻皱眉,这般修道,活得困苦,还不如返回凡俗踏实过日子。 “谈何容易。” 走在前头的杨珣停步,给姜异买了一碗奶皮子。 “这个喷香,味道颇好,我头回来就尝过,而今还开着,算老字号了。” 姜异接过瓷碗,细细一尝,果然奶味儿浓郁,很是可口。 且有丝丝冰凉之气化开在百骸,产生极细微的滋补效果。 然后他又听杨珣继续说道: “俗世草芥,非练气乡族出身,吃的是五谷杂粮,喝的是苦咸凡水,半点灵物都碰不着。 凡夫会饥会渴,年岁渐老,百病缠身,唯有修道,可以改命,能够翻身。 这条通天之路放在眼前,哪个忍得住不走?走了便得任劳任怨任由驱策了。 再者,便是老实回乡又能如何?没手艺傍身,又未曾学过法,照旧要给乡族做佃农,面朝黄土背朝天罢了。” 姜异默然。 吃完那碗奶皮子,他继续往前走。 身后传来喧哗,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运足中气,扯起嗓子喊道: “火云石矿洞!急招人手!日结,三十五符钱一天!管一顿灵食! 要求练气二重,筋骨莫要太差,能耐酷热能吃苦的!只三十个!” 原本或坐或卧,靠在路边的修士们,瞬间蜂拥而上。 “我!选我!我练气二重!” “管事老爷!我力气大,能连续干六个时辰不歇气!” “我只要三十符钱!选我!” 姜异深叹,未曾回头。 原来入得法脉做凡役牛马,竟已不算最底层。 这三和坊内的下修百态,让他顿觉道统高远,如日悬天。 谁都看得见,却休想碰得着。 “纵是千难万苦,总归要修的。” 姜异定住心念,不再多想。 正如阿爷所言,这道途再坎坷,终究是条通天路。 换作比前古更久远的年代,凡夫挣扎一辈子也摸不着门槛,无以奢谈“修行”二字。 “正因大道难行,所以才要步步为营,逐步攀登。” 姜异如此想道。 言谈之间,三人终于进到坊市内里。 第四十七章 药材,虫蛊 穿过坊市外围,姜异所见景象豁然变化。 但见内里幢幢楼宇拔地而起,飞檐如翼,斗拱层叠。 身着各色道袍的修士往来如织,个个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在这繁华街市间穿梭买卖,端的是一派热闹景象。 “杨执役,异哥儿,你们自去忙。” 贺老浑很是识趣,没再跟着。 “我先去寻个实惠的地方安顿,稍后再来找你们。 若有啥跑腿的差事,尽管吩咐,这地方我也熟路。” 姜异颔首,方才贺老浑同他说过,三和坊市外围简陋,却胜在饭食便宜,住宿廉价。 而里头多是练气乡族开办的门面铺子,端的是寸土寸金,寻常一壶灵茶也要耗费不少符钱。 贺老浑心知肚明,杨执役是带异哥儿下山见世面,自己蹭个顺风陆舟已经算沾光了。 倘若再没眼力见,跟着蹭吃蹭喝,丢的不只是自己脸皮,异哥儿也会面上无光。 “好嘞。贺哥,咱们晚些再碰头。” 姜异招招手,与贺老浑分别。 待人远去,杨峋微微点头: “往日只觉得这贺老浑四六不靠,是个烂泥似的性子。如今一看,也不尽然,挺懂分寸。” 姜异默然未应。 执役瞧不上凡役,乡族看不起草芥,本是常理,由不得他多说什么。 “阿异你到前边的‘观澜号’,说明自个儿身份,出示赤焰峰的牌子,让他们做安排。” 杨峋慢悠悠交待道: “咱们既然归在法脉下,便无需餐风露宿,自有落脚之处。 等办完了,你可到四周逛逛。附近七八百里,各个乡族都会来此做买卖,物产还算丰富。” 姜异遵照此话,拱手离开。 未寻多久,他便找到那座观澜号。 老掌柜是外门四峰的检役,退下来到三和坊市当差。 接过姜异递来的牌子查验,听完对方陈述,笑呵呵道: “原是赤焰峰的执役下山采买。” 他当即唤来两名伙计,吩咐道: “把这位小哥儿带到‘岱楼’去,备好两间上房,要有早晚灵食供应。 务必记牢,别出差错!” 旋即,老掌柜又转头对姜异道: “赶着年底,须得把货物清掉,一时抽不开身。若有怠慢检役的地方,望请海涵。” 姜异和善一笑: “言重了,是我多有打搅才对。” 说罢便跟着两名伙计,直奔岱楼而去。 …… …… “检役,这便是‘岱楼’了,三和坊排前几的好住处。” 伙计伶俐得很,一人引路,一人早已前去打点上房。 大堂开阔,青砖铺地,光润如玉。 仰首可见六层楼阁依山而起,百间客房环抱中庭。 每间门前皆挂竹帘,帘上题着“听松”、“观云”等雅号。 “这是为检役备的上房,若需用膳的话,厨下备着紫参饭、玉糁羹,皆是取山间灵物所作。” 姜异收下写有“赏风”二字的木牌,心中思忖: “即便传下十几代的大乡族,也向往法脉,不是没道理。有这重身份,可谓便利多多。” 待伙计离开,他抬手推开雕花木门,室内陈设古朴,墙面悬挂山水墨画,案几摆放文房四宝。 “有几分出差公干之感了。” 姜异笑了一声,就地盘坐,开始吐纳修炼。 片刻后,他便知道猜测不错,三和坊外边浊气浓郁,宛若一潭死水。 唯有进到内里,稀薄灵机如同雾气,丝丝缕缕流转着。 虽然比不得牵机门观澜峰,但较于其他地方强出许多。 “如此来看,修士的饮食起居,皆离不开一个‘灵’字。 有灵则兴,无灵则衰,大抵是这个道理。” 姜异静心打坐片刻,省得辜负这住一日就要五百符钱的岱楼上房。 直至暮色渐合,楼中陆续亮起灯火,照得内外通明 眼见杨峋迟迟未归,姜异却并不忧心。 以阿爷练气五重,又开辟了元关内府的修为,虽不敢说在三和坊横着走,但能伤到他的人也确实不多。 他拉动室内的细绳,顷刻就有小厮上门。 “客官可是要用晚膳?今日供应‘紫参炖雪鸠’、‘清炒玉笋’等几味灵食……” 姜异略一思忖,选了最寻常的“黄精灵米粥”和两样简单小菜。 未过多久,便传上饭菜。 种种舒坦待遇,让他不得不感慨,没花钱的不是。 用过一顿可口饱腹的灵食晚膳,姜异起了外出的念头。 他前往之前与贺老浑约定好的“地点”,介于三和坊市内外当中的“双丰街”。 “嚯,好热闹!” 姜异方才踏入街口,就被闹腾腾的人烟气熏了个跟头。 这儿尽是摊贩与顾客。卖云吞的挑子刚过去,卖饼子的阿公又挤过来。 两旁店铺的布幌子几乎要碰在一起,茶棚的粗陶碗叮当响,酱园的豆豉香直往鼻子里钻。 有股子乱糟糟,又活生生的烟火气! 蹲坐在面摊的贺老浑眼睛尖,率先瞅到姜异,扯起嗓子喊道: “异哥儿!” 姜异凑过去,还没落座,喜欢蹲着吃饭的贺老浑忙不迭跳下,用力擦拭长条凳。 “我还想着吃碗面就过去找你……” 姜异阻止贺老浑的动作,笑呵呵道: “我又不是乡族嫡系,身子没那般金贵。这地方还挺热闹,人来人往,记得贺哥你说以前待过一阵?” 贺老浑感慨道: “我第一轮工期做满,其实想过下山,年底跑到三和坊住了半月,见着形形色色的落魄户,遂熄了心思,老实在赤焰峰继续干着了。 外边到处是坑,没本事要么受欺负,要么被哄骗。” 他用筷子敲了敲面碗,说道: “其实真在三和坊过日子,我也能凑合过。异哥儿你看,这碗面才五个符钱,足以让你囫囵吃个肚饱,干几日苦活,赚个七八十符钱,够躺着好些天。” 姜异望过去,一大海碗的满当面条,确实够人吃撑。 就是见不着什么油腥,显得寡淡。 他瞥了一眼面摊招子赫然写着的“灵面一碗,诚惠五钱”的斗大字样,有些怀疑。 “收的陈年灵谷,磨成粉,做成面。滋养效果几近于无,但能顶饿,比吃五谷杂粮稍稍好一线。” 贺老浑笑道: “三和坊好多练气一重的修士,全靠这个度日。” 姜异点头,各人有各人的活法,由不着旁人指手画脚。 刚进道学那会儿,原主也以为自己日后的修道之路,会是深居名山大川,住在洞天福地,往来皆是真修道材,斗剑御法以为嬉戏…… 等到赤焰峰淬火房做工,方才算被冷水浇醒了。 贺老浑呼噜呼噜吞咽完毕,抹干净嘴巴: “异哥儿打算买些什么,或者去哪儿瞧瞧?双丰街主要卖吃食,都不是啥滋补之物。” 姜异起身说道: “明年开春在即,想买些好药补补身子。” 贺老浑思索半天,仔细道: “成!我知道几家药材铺子,不过没甚好东西。异哥儿你要年份足,最好沾几分灵气的,得去‘同仁街’了,那儿有‘真蛊派’设的门面。” 姜异满意一笑,捎带上贺老浑果然没错. 这种琐碎事儿杨峋肯定懒得操办,还得是赤焰峰凡役中的老资历靠谱。 …… …… 同仁街落在三和坊内,并无双丰街那般嘈杂吵嚷,愿意来这儿的修士,个个衣着鲜亮,看起来腰包就很鼓的样子。 “北邙岭七成以上的药丸、药材,都出自真蛊派。” 贺老浑边走边说道: “这座派字头法脉,也是每年招收外门凡役最多的地方。我原本要被送到那儿,幸亏机灵,给管事的塞了人事,才被换到牵机门。” 姜异听着有些迷糊,真蛊派比牵机门可要大上一级。 两者之间的差距,好比三和坊的内外之别了。 怎么贺老浑没去成真蛊派,发配到牵机门,却还觉着庆幸呢? “害!异哥儿,等下你就明白了。” 贺老浑欲言又止,好似不晓得咋个说明白。 未久。 两人步入同仁街,贺老浑指着最高那幢楼: “喏,那儿便是真蛊派设的门面了,唤作‘五独堂’。” 姜异望去,其高七层,黑沉沉压在街角,瓦当上蹲着三只陶烧的蟾蜍,乌木门扉雕着蝙蝠蛇虫,瞧着就阴森森。 这会儿已经入夜,可五独堂门口依旧热闹,聚着乌泱泱的人流。 姜异与贺老浑靠过去,听得管事模样的老者正在挑拣,如同贩子选骡马。 “把嘴张开,不错不错,牙齿掉落八颗,说明没偷懒,老实吃完!下旬再来!” “最近可觉得胃口增加,饭量涨了?十碗饭?不够,再添两碗,可来报销。” “你这不行!老夫让你睡乱葬岗,多吸阴气!你看看,这虫都被养死,滚滚滚……” 姜异眉头越皱越紧,终于明了贺老浑为何谈到真蛊派畏如蛇蝎。 同仁街的五独堂,原来每月都会无偿施药,甚至还让人牙子搜寻修士过来试药。 “人身养荣丸?血胎易筋丸?听着都不是啥好来路。” 姜异瞥了一眼五独堂打出招牌,每种药丸都显得邪门。 “异哥儿这下算知道了吧。北邙岭的二派三门,就咱们牵机门与上头的照幽派稍微好过日子。 就拿这真蛊派来说,他们的工房是‘虫坑’、‘毒盆’、‘鸩瓮’,专让凡役进去,以血养虫,以身种毒。” 贺老浑心有余悸,他下狠心熬一熬能在赤焰峰干上二十多年,换成真蛊派的外门,恐怕三年五载便要没命。 “你瞅,这些聚在五独堂门口的三和坊下修,要么是贪便宜,吃了施的药,肉身出了问题;要么就被骗来试药……” 姜异心头发寒,果然最怕比较,如此看来赤焰峰淬火房的力工开局,实则也不算差了。 “进去吧,异哥儿。虽然五独堂名声不好,但做生意的口碑相当坚挺,一分钱一分货,绝不掺水!享誉三和坊!” 贺老浑说道。 “两位道友,里面请!” 小厮热情招待,上茶请座,这份好态度主要冲着姜异。 别看两人同样穿着道袍,没甚区别。 但久在五独堂当差,小厮眼力毒得很。 贺老浑两鬓斑白,皮肉衰朽面相却不沧桑,一看就是做工熬得五劳七伤,可谓凡里凡气的穷鬼一枚; 可姜异全然不一样,眉宇蕴着神采,双眸清亮湛然,尤其向外散发的茁壮生机,好似一团团和暖之气,已经浑然没了丝毫的“凡味儿”。 “咱们五独堂的各色药丸,皆依古法秘制。” 小厮笑脸相迎,半弯着腰,极力兜售。 “这‘人身养荣丸’最补元气,服后三日面色红润,十日须发转黑……‘血胎易筋丸’更是妙品,易筋锻骨,坚若精铁!” 你这所谓的“古法秘制”,拿人来炼,不会是比前古还要久远的上古魔修之法吧? 姜异腹诽,随后问道: “可有茁壮本元之物?” “啊……这?” 小厮犯难,没料到这位没啥“凡味儿”的少年主顾,竟是练气四重。 众所周知,五独堂大半药丸,皆是用于练气二三重。 毕竟虎狼药性如火,最能锻炼筋骨气血,可以说立竿见影。 但涉及到练气四重的脏腑协理,却不能草率轻易。 五独堂的金字招牌摆在这儿,只有用废过人,从无吃死过人! “琦儿,你下去吧,这位贵客由我接待。” 刚在大门口挑拣“药材”的管事进来,挥挥手让小厮退开: “茁壮本元之物名目众多。有的养五脏,有的炼六腑,还有特意作用某一样。 贵客修到练气四重,想必也清楚,易脏炼腑,最关键在于‘协理调和’。 本堂有‘银蚕蜕生蛹’,可以壮肾气,男子服用可增元阳,女子服用可生元阴……” 乌发苍颜的老年管事如数家珍,一口气说了七八种。 姜异听得满足,状似好奇询问道: “适才阁下提到,五独堂中不止有药材、药丸,还有活虫活蛊?” 老年管事丝毫不厌烦,含笑道: “不错。主要为‘吞息虫’、‘敛声虫’、‘寻迹虫’之类。至于这‘蛊’,乃门中宝物,价值万金,不会轻传。 贵客若感兴趣,押上对等之物,小老儿可以发信调来。 但只有‘鱼龙蛊’和‘蛇蛟蛊’两样……” 老年管事顿了顿,伸出一掌内外翻动: “它们皆值百万符钱,而且概不讲价!” 姜异眼角微跳,还得是派字头法脉硬气,产品独特,功效出众。 哪怕开出这般大价,都不怕没人问津。 “劳烦阁下讲了这么多,其中几样我颇感兴趣。” 姜异揣着丰厚符钱下山,腰杆挺直底气十足,缓缓道: “只是近期要办几桩事儿,想等一切妥当了,再来入手。 阁下看这样能不能行,我留一笔押金,好让五独堂为我存留这些货物十天。 倘若十天之后,我未及时完成这笔买卖,押金便不必再退了。” 管事眯眼打量。若换作旁人,他早当是来消遣的。 但对方小小年纪就练气四重,而且浑身不见丁点儿凡味儿,一看便是修道人物。 “贵客可否告知来历?哪道法脉,哪座门庭?” 姜异拱手回道: “北邙岭,牵机门,赤焰峰。” 老年管事心下大定,既是有法脉身份的主儿,倒可以通融一二。 “好说,好说。贵客所要之物,拢共值个十六万符钱。五独堂收您两万符钱做押金,您看如何?” 姜异微微颔首。 这十日之期,他要等的正是天书示下。 “待印证了师承机缘,再采买所需资粮。 任他法脉门墙高万丈,我自当踏出一条道途来!” 第四十八章 一符封禁三千里,北邙众修不敢言 姜异从五独堂出来,大门口仍聚拢着不少人,有些胸口挂牌子,有的乱发插草标,等待被挑拣。 倘若换作刚到三和坊那会儿,必然要疑惑一句:何苦如此。 但一路上所见所闻,姜异大致明白魔道法脉的底层百态,遂开始理解与接受。 就拿五独堂选“药材”这事儿来说,不少下修甘之如饴,蜂拥而来。 五符钱一碗的陈谷面,只能顶饿果腹,难以滋补养身,想吃些灵米灵食,就得卖力做工干杂活。 故而早已惫懒麻木的下修们,宁愿来五独堂试药换丸,好歹能尝到几分灵气滋味。 至于会不会因此坏了根基,损了道途,往后再说! 况且,都待在三和坊讨生活了,谁还在乎这个。 “这么一看,贺哥其实还算‘上进’的了。” 姜异与贺老浑在双丰街口作别,他本来还想找个地方请对方吃顿好的,却见贺老浑搓着手讪讪道: “今晚就不叨扰异哥儿了。” 咦,贺哥转性了?有便宜都不占么? 顺着贺老浑不时瞟向巷口的视线望去,姜异见到一条深巷里悬着几盏粉灯笼,若隐若现,靡靡暧昧。 原来是迫不及待体验三和坊的风俗人情么? “贺哥保重身子。” 姜异会意拱手。 “咳咳……不是异哥儿你想的那样。” 贺老浑神色讪讪,老脸一红: “早年在这认识个旧相识……改日再与你细说。” 他边说边往巷口张望,匆匆摆手: “天色不早,异哥儿快回吧。三和坊这地儿也不是很太平。” 姜异颔首作别,不多时便回到岱楼。 他静坐调息半炷香,运化真气火性。 待到子时一刻,杨峋终于归来。 “阿爷用过晚膳没有?” 姜异起身推门,来到隔壁屋子。 见杨峋面露疲色,他忙斟了杯热茶奉上。 “临时出了些纰漏,所幸不大,都处置妥当了。” 杨峋轻吹茶汤,抿了几口,缓缓道: “太符宗的真人法驾降临,整个北邙岭都震动了。照幽派、真蛊派纷纷遣人过来,等着觐见听候吩咐。 水池火沼炼度,乃仙道科仪。这次下山,本想拜托几位相熟的老友,替我搜罗所需之材。 结果太符宗的真人,用一张符把周遭三千里地都给封禁住,不晓得到底查些什么,弄得风声鹤唳,连累得我这桩小事也搁置下来。” 姜异闻言眼角直跳。 筑基大真人行事当真霸道,尤其宗字头出来的修士,盛气凌人至此。 三千里地,一符封之! 连声招呼都不用打的? 着实威武! “如今照幽派、真蛊派乱成一锅粥了,主要是对练气七八重往上的修士影响甚大,不许腾空飞遁,更不许打开收放器物的袖囊法袋,这还咋游历四方,互易买卖。 最倒霉的是照幽派一位长老,功行已至练气十二重,正在闭关的紧要关头。 太符宗真人驾临,直接震破了他洞府布下的‘灵氛’,生生被惊得出关,据说还吐了血…… 杨峋叹息之余,眼中又流露出几分神往。 下修听闻上修手段,自然容易想望风采。 恨不能以身代之! “太符宗如此大动干戈,所为何事?” 姜异不禁好奇。 “这谁晓得。如今传言四起,有说太符宗出了叛徒,卷走重宝破门而出;有说真传首席投了仙道……众说纷纭。乱糟糟的。” 杨峋摇头: “所幸老夫早已写信下山,让人搜罗主材,眼下已经凑齐大半。只是上了禁制,暂时无法取出,估计要等上一阵子。” 姜异这才松了口气,又道: “阿爷辛苦了。” 杨峋摆摆手: “咱们之间没必要客气。其实门字头也好,派字头也罢,终究都是给上头法脉办事的。 老夫没那通天的本事,只盼阿异你日后能撞得机缘,摸到那些大教上宗的门槛。” 姜异闻言只是笑了笑。 大教上宗并非寻常修士可以企及,那些地方只招收真正道材,必须放在前古时代也属出类拔萃的非凡翘楚,才可拜入门庭之下。 即便天书曾示下师承机缘,他也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毕竟要和大教上宗扯上关系,绝非区区十五日推演能够窥其全貌。 “你且安心待在三和坊,出门无妨,但莫要走远,免得遭遇劫修。” 杨峋嘱咐了几句便显倦意,姜异识趣地退出房间,轻轻掩上房门。 “太符宗……三千里地界多么辽阔,一张符就让大家搁这儿‘坐牢’。真是威深如海!” 回到屋内,姜异感慨道。 他这几日见惯下修百态,再乍听上修手段,不由得心神震动。 思绪一飘,姜异坐到窗边,推开望月,目光渐凝: “既入此道,岂能因见山高而却步?正是修行时!” 念及于此,他将杂念一拢,合上双目。 复又打坐吐纳,搬运周天起来。 …… …… “劳什子破地方!修行都不易!” 一声骂骂咧咧飘荡在青冥高天,旋即被凛冽罡风吹散。 只见那座曾在北邙岭出现过的八角飞楼悬停在空,清辉散发如瀑倾泻,阻绝外边狂暴动静。 飞楼顶层,一着水蓝法衣的年轻修士盘坐其上,费劲将通身法力灌入巴掌大小的金符当中。 此符宛若足金铸成,不见丝毫瑕疵,更无多余纹路,只有一个笔走龙蛇的“禁”字赫然醒目。 “师尊也是!他老人家半道要跟对头做一场,让小的持符封禁北邙岭……可怜我这五行不全的半步筑基,哪里撑得住消耗!当真苦也!” 年轻修士满腹牢骚,他手中这一道符,乃师尊用金法捏就,吞吐二十四种上乘灵机,仿佛填不满的无底大洞,偏生北邙岭又是贫瘠之地,破落之处。 自个儿只能不断运送真炁,以为供应。 每日困在法楼,简直跟坐牢似的! “师兄、师兄!” 法楼器灵倏然跃出,观其形貌乃个三寸高的小童子,唇红齿白,粉嫩可爱。 “照幽派和真蛊派的长老又来了!求问师兄何日才能开禁?” 年轻修士听得头大,怒声喝道: “问我有什么用,我又哪里晓得!这符我只能拿着,又不会运使,况且师尊不来,难道我敢擅自收起‘禁’字符不成? 万一让那小祖宗真的流窜到东胜洲、西弥洲去了!到时候替师尊背这个黑锅,上头的责罚够我吃上两百年的!” 器灵小童子吓得缩起脖子,怯生生地退到楼下。 两三息后又探出脑袋,小声问道: “师兄,那我跟他们说,老爷不在?请诸位下次再来?” 年轻修士垮着肩,耷拉脑袋,有气无力道: “莫要这么客气!咱们是太符宗!精神点别丢份儿! 直接让他们‘滚’就行了!记得,凶巴巴些!” 器灵小童子哦了一声,边下楼边练习: “滚……滚……滚啊!” 只可惜奶声奶气,没甚威慑力。 年轻修士哀叹,正想再抱怨几句,却见更高处的青冥传来隆隆大响,仿佛天鼓擂动,震碎太虚! 他赶忙低头,祈祷似的: “道主保佑!师尊老人家千万别打输!不然我又要多坐好久牢!” 第四十九章 博彩池,含元丹 “昨晚又打了一夜的雷,始终没见下雨。” 姜异负着双手站在庭院,冷风卷飞霜,直入肺腑中,令他精神大振。 “这几日的天象,着实古怪。” 自牵机门下山来到这三和坊,转眼已过了八九日。 这段时间,姜异的生活倒也规律。 每日在岱楼上房打坐吐纳,佐以灵米调养肉身; 闲暇得空便在坊市间漫步,采买些精巧物件,权当是给大杂院众人备下的年节礼物。 这般悠然,险些叫他产生错觉,好似一晃回到前世。 不再为魔道草芥,法脉凡役。 “无需上工,闲适度日,越舒坦的光景,越过得快啊。” 姜异信步而走,思绪一飘,粗略估计,而今的修为当在“五成六七分”左右。 “不知待我迈入练气五重,借助元关内府采炼灵机,修炼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至此,他总算明白为何话本评书中的仙魔大能,动辄闭关便是以“甲子”计年。 所谓苦修,说到底便是这般日复一日地积攒修为。 从某种意义上说,与外门凡役辛苦赚取符钱倒有几分相似。 眼瞅着今日过后,那师承缘分便要见分晓,姜异心头紧绷多日的弦稍稍松了些,便想出门透透气。 正巧前两天贺老浑与他闲聊,提过三和坊有处博戏园子颇有名气,倒值得去瞧瞧。 “今日无事,勾栏听曲!” …… …… “异哥儿,这就是了。” 不多时,一座气派非凡的园子赫然撞入姜异眼帘。 五开间的朱漆大门气派非凡,门楣上悬着黑底金漆匾额,其上那字不知由何笔墨所写,似有活气般婉转游动,笔势如龙飞凤舞。 “知真园。” 姜异轻声念出。 “这园子可是老字号了。” 贺老浑不愧为常年在下修窝打滚的老资历,讲起这等旧事便滔滔不绝: “据说早个两百年前,三和坊中走出过一位练气十二重楼,最终凝练罡煞,臻至筑基。 这位人送外号‘三和躺尸真人’的筑基上修,曾受过一面铺的乞活恩情。 后出手捉拿五鬼为役,又以术法鞭山赶石,不过半日便为那家人建起这座园子。” 姜异听得心头一动,这泥潭似的三和坊,竟能走出筑基真人? 简直像天方夜谭般不可思议! “两百年呐!北邙岭那边好些地界,两百年都够改朝换代几回了,可这园子愣是屹立不倒。 筑基真人的话,那真是驾海的紫金梁,擎天的白玉柱!够硬!” 姜异深以为然。 筑基真人的情分,历经两百年风吹雨打依旧顶用。 当真配得上“天大的面子”这五个字。 “走吧,咱们进去瞧瞧。” 姜异说着,就替两人各交了三百符钱,领来两块通行牌符,顺手将其中之一递给贺老浑,并肩踏入园门。 进到园内,颇为热闹,也是人来人往。 姜异朝里行去,约莫百步,就看到一方活水泉池,边上围着许多游客,不知在做些什么。 贺老浑看似见多识广,实则也是头回进来,两人结伴凑过去。 临近一观,登时了然。 这泉池好似浑然成形的青玉挖空,装着一泓碧汪汪的寒水,面上浮着几片睡莲,底下则是百尾游弋铜鱼。 “原来这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博彩池’!听闻游人来此,都会投喂灵饵,那铜鱼吃了,有些便吐出腹中物什以为回馈,聊作彩头。 故名‘博彩池’。” 贺老浑人到哪里,似乎都能迅速融入打成一片,迅速就摸清楚了。 “买灵饵,喂铜鱼,博个好彩头么。” 姜异闻言来了兴致,花费八十符钱买来两袋灵饵,量也不多,拢共就十几颗的样子。 贺老浑贪图“奖品”,围着泉池走了好几圈,寻找最佳地点。 接连抛洒好几次,引得铜鱼纷纷争食,掀起一阵水花。 可惜未有所得,尽管有几尾铜鱼跃出水面,吐露物什。 但贺老浑接住一看,发现只写着“多谢惠顾”四个小字。 “哎哟!错失彩头!” 贺老浑捶胸顿足,好像丢了大奖,偏生他旁边有人得了四等彩头。 “噫!中了!我中了!” 那人手舞足蹈,立刻拿去兑了五百符钱。 这下更让贺老浑心里难受。 “异哥儿,你也快试试手气!” 姜异只当这是个娱情小戏,随手拈起几枚饵丸,漫不经心地洒向池中。 此时若有天书,他倒可以伏请一问,如今全凭心意了。 “哗啦”一声,饵丸入水,顿时引来成群铜鱼争食,那些机关造物栩栩如生,与真鱼别无二致。 “也不知怎么弄的。” 姜异抛尽手中饵丸,忽见一尾稍大铜鱼跃出,张口送出一抹青光。 贺老浑惊喜交加: “咦!异哥儿你也中了!” 姜异顺手拿住,原是一块拇指般大的温润青玉。 “恭喜客人。” 早有侍从迎上前来。 “此为二等彩头,可兑一枚‘含元丹’!” 姜异愣住,竟然能换内峰许师兄都翘首以盼,想要一尝的“含元丹”? 知真园果然大方! “含元丹是啥?不便宜吧!” 贺老浑见状比自己中了还要高兴,尽管他不知道二等彩头为何物。 未久。 侍从捧着的木盘而来,上面正是一枚圆润润,青透透的含元丹。 “知真园的丹药,皆从照幽派天通坊采买购入,客人不必忧心。” 侍从也知道,魔道法脉修士从不乱吃没来历、没名头、没保证的三无丹药,故而作出解释。 “咱们知真园立足二百年,断不会砸自己的招牌。” 姜异微微颔首,面容平静,他本来也不挂虑这一茬,反正伏请天书一问便知。 “二等彩头,足足半月未曾开出来了!” “一枚含元丹,至少值数万符钱吧?” “没见识了吧!你若数万符钱买得到,给我买二十颗,我当糖豆零嘴吃!” “啧!一枚得要这个数,而且不一定有卖,各座法脉都紧着呢……” 姜异博得二等彩头,引来众人纷纷议论。 连他自个儿也挺惊讶,未曾料到吃上内峰许师兄都难分到的含元丹了。 他用玉瓶收起,仔细揣进怀中,打算稍后让贺老浑通知杨峋,跟着阿爷一起回去。 魔道法脉,修行自当以“稳妥”为上! 第五十章 斗法,道参 得了二等彩头,姜异心满意足。 他将那枚含元丹仔细收好,便与贺老浑在众人或羡或妒的目光中飘然离去。 这机缘并非倚仗天书推演所得,纯是凭自身运气撞来的,更添几分意外之喜。 “莫非我当真气运正盛?” 姜异暗自思量。 这枚含元丹若带回牵机门,转卖给内峰的师兄师姐,怕是能值个大几十万符钱。 毕竟物以稀为贵,连养精丸这等物事都能在外门执役间倒买倒卖、牟取厚利,更不用说采药峰一年也炼不出几枚的含元丹了。 细细盘算下来,这二等彩头一转手,至少能赚四十万符钱左右。 阿爷杨峋筹备水池火沼科仪的成本,转眼间就能填补大半,说不定还能小有盈余。 想到这一层,姜异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番手气是何等难得。 “仅这一枚含元丹,这趟下山便不亏了。” 姜异心中感慨: “只是不知我日夜惦念的师承机缘,最终会落在何处。” 思绪飘忽间,他不禁想起杨峋曾说,三和坊修为最高的“一把手”,貌似是练气六重。 “或许,趁着太符宗封禁北邙岭,其他法脉的上修将会流入三和坊,与我结下一段师徒缘分?” 倘若耗费十五日,又冒险下山一趟,只认个练气六重当大腿,怎么看都有些不值当。 一时间姜异颇为纠结,既盼望着攀得高大门庭,最好让他少走七八十年弯路;又担心来头过大,难以接住,容易将人压得粉身碎骨。 “又犯瞻前顾后的老毛病了。” 姜异摇头一叹,这知真园内里着实广阔,花样繁多,名目琳琅,绝非一两日就能逛遍。 他游玩大半时辰,眼见天边爬来阴云,渐渐暗下,便劳烦贺老浑先回岱楼,知会杨峋前来接应。 “贺哥你就跟杨执役说,我中二等彩头,含元丹一枚,速来。” 姜异可不会高估魔道法脉的修士操守,三和坊本就是个鱼龙混杂之地。 难保没有厉害的劫修找寻肥羊,挑上自己。 值大几十万符钱的含元丹,够买好几条练气四重性命了。 待贺老浑离去,姜异又在园中信步闲逛,忽地看到一座巍峨高耸的五层楼阁,仿佛用精铁通体浇铸而成,放出浓烈肃杀之气。 “斗法阁?” 姜异望着门楣上的匾额,不禁心生好奇: “我观园中游人,修为多在练气二三重之间,这般境界竟也能斗法?” 他被勾起好奇心,稍作思忖向里迈步,打算一探究竟。 不料刚至门前就让拦下,一个身着灰袍长褂的小厮快步上前,弓腰作揖道: “这位客人可有凭物?斗法阁并不对外开放,须得熟客引荐方可入内。” 姜异轻轻摇头,遂要转身离开。 他向来是个守规矩的,既然人家不接待生客,自然也不强求。 “老夫认得这位客人,他乃五独堂的贵宾。”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止住姜异的脚步。他转身看去,正是先前在五独堂与自己谈妥买卖的老年管事。 老者含笑拱手,对那小厮道: “这位道友住在三和坊的岱楼,又是牵机门赤焰峰的法脉修士,来历清白。有老夫替他作保!” 说罢,他又看向姜异: “道友可要进斗法阁?今日刚巧,新添几名‘法奴’,待会儿斗将起来,当是热闹得很,值得赏看一番。” 法奴? 姜异眉毛一挑,轻声笑道: “再过一日,在下就该到五独堂取货交钱了,没成想在此碰到。” 老年管事乐呵呵道: “兴许这就是缘分。小老儿姓‘桂’,单名一个‘琮’字。三和坊间赏脸,称我一声‘桂老五’。” 姜异还礼道: “原来是桂五爷。” 桂琮连连摆手: “区区练气四重下修,当不起‘爷’字。贵宾若有兴致,不妨随我一道进去看看,也好做个伴儿。” 姜异并未推辞,当即跨过高高的门槛。那灰袍小厮连忙让到一旁,将腰弯得更低,连声道: “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贵客!还请莫怪!” 姜异没有计较为难,只随着桂琮往里面走去。 若非他对斗法阁里,斗得到底是哪门子法起了兴头,也未必会应五独堂桂琮相邀。 如今嘛,来都来了。 权当凑个热闹! 正如桂琮所说,斗法阁今日相当热闹,可谓人声鼎沸。 整个五层高的建筑呈回字形结构,中央坐落着乌沉沉的宽大擂台,四周雅间密密匝匝,端送茶水的小厮来往不停。 “这边请。” 桂琮引着姜异在三楼雅间落座,从这里可以清晰地俯瞰擂台上的比斗。 “贵宾初来乍到,或许不太了解。斗法阁定期会从阴傀门采买‘法奴’用于表演。 客人到此还可以下注,赌哪一方获胜。” 姜异听着耳熟,魔道法脉下的打黑拳么? 他故作好奇问道: “法奴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桂琮忝为五独堂的掌柜,为人处世自有一套,见姜异发问,便也不吝解答: “贵宾可曾听说过,魔道法脉有一规矩?” 姜异笑道: “请桂五爷赐教。” 桂琮不再刻意纠正,心头舒坦几分,讲得更仔细些: “正如法脉修士所服的丹药一样,不知来历、不晓名头、不明情况,绝少敢于取用。 这‘功法秘要’也是如此。所谓‘法不轻学,亦不轻传’,由此而来。” 姜异认真琢磨,觉得不无道理。 魔道法脉岂有良善之辈,损人利己动些手脚,应为常有之事。 因而才流传出这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吧? “这里面说法颇多,有深的,也有浅的。 浅层上讲,防人之心不可无,世上总归不会少黑心的蛆,乐得行此恶事; 深了猜的话,就非三言两语掰扯得完了,总之便是道统上面的大人,偏好拆解法诀布散开来。 至于目的嘛,贵宾可吃过人参?赶山客常会养参采之。 据说道统大人也会如此,视道材为‘参’,令其修契合之法,以成裨益道途之大药。” 姜异怔了一怔,旋即失笑,这才对嘛! 我就说魔道法脉,怎么可能和睦融洽打成一片! “贵宾倒是不惊讶,小老儿跟许多头一次来斗法阁的客人都讲过这事儿,他们要么倒吸凉气,要么匪夷所思。” 桂琮眼底浮现一抹诧异,难不成真如所想,这位少年贵宾是大族出身? 可既然有练气乡族的背景,何故连这些都不知情? 姜异含笑而道: “我酷爱翻看史书,曾得一先生点拨,悟出一句话来。 道统驭下,法脉如林,万载千秋,实则只有‘吃人’二字罢了。” 桂琮叹了一声: “只吃人二字……好深透的见解。倒是小老儿献丑了。” 姜异岔开话题问道: “敢问桂五爷,阴傀门的法奴,又是怎么个来由?” 桂琮仍在咀嚼吃人之说,声音不高: “上行下效,有样学样而已。道统的真人可以摆布下修,那么下修自然也想捏弄凡夫。 阴傀门出于法脉根本,最喜散布无品功法,哄骗草芥去修,将其当作‘法奴’使唤。 放在贵宾的牵机门,似乎是叫做‘凡役’。” 姜异眼角微微跳动,敢情碰到“同行”了。 桂琮指着下边说道: “知真园与阴傀门有往来,故而也会从外峰执役手上采买不堪用的劣等法奴。 贵客请看,红衫的那男子,他练得是《一字斩雷快剑》,绿袍的女子则为《暴雨梨花枪法》,两人差不多堪堪练气一重,待会儿就要死斗了。” 瞥见姜异兴致似乎不高,桂琮又道: “今日没到时候,斗法阁每半年还会花大价钱,购入练气三重左右的‘法奴’。 有的修火术,有的修水术,让他们道术相争,看点更足……诶,贵宾不看了么?” 桂琮正说着,却见姜异施施然起身,向他端端正正打了个稽首: “忽然想起尚有要事未办,这出好戏无福消受,请五爷海涵,在下少陪了。” 桂琮不以为意,目送姜异下楼,心头陡然间又泛起那少年的“吃人之说”。 他再瞧了一眼擂台上的惨烈厮杀,若有所思: “好一位有趣的后生。” 第五十一章 师承显示,照幽真蛊择其一 姜异走出斗法阁时,天已经黑透了。 阴云沉甸甸压着屋檐,北风刮得紧,雪粒子簌簌地往下掉,打在瓦片上沙沙作响。 未久,贺老浑引着杨峋匆匆赶来。 见着二人身影,怀揣含元丹的姜异心头一松,顿时踏实了许多。 这感觉倒像是揣着公款的账房,总担心半路杀出个劫道的,给自己来一闷棍。 “好运气!” 杨峋抚掌赞叹,那张向来严肃的秃眉长脸上难得露出笑意。 他自然明白含元丹的价值。在门字头的法脉里,丹药向来是稀缺的修行资粮,往往连自家弟子都未必够分。 也只有那些养得起“丹师”的派字头法脉,才可能手头宽裕,将多余丹药流入坊市,借此招揽四方修士。 “老夫往来三和坊数十次,知真园也没少来,这二等彩头当真是头一回见识。” 杨峋老怀宽慰,如同自己得了机缘一般。 “有这枚含元丹打底,再配上水池火沼的八品科仪,练气六重指日可待。 熬到这般境界,即便日后再无寸进,也能在一坊市做个大总管了。” 姜异取出玉瓶,双手奉上,恭敬问道: “这含元丹对阿爷可有用处?再好的东西,若是囫囵吞下也是浪费。 我既已备下水池火沼科仪来炼度精神、增进修为,这含元丹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不知该如何处置才好,还请阿爷决断,此物若能帮上阿爷,那是最好不过。” 杨峋面上的笑意倏地凝住,瞳孔微缩,深深望进姜异眼里,似要辨清这话究竟有几分真心。 少年神色坦然,目光澄澈,不见半分虚情假意。 “阿异……有你这份心,便足够了。” 杨峋心头一软,眼皮往下遮盖,抬手轻轻按住姜异递来的手掌,将那枚含元丹推了回去。 “修道之人,虽不乏大器晚成之例。但熬到老夫这般年岁,再想更进一步……难了。” 他环顾四周,压低声音:“此处人多眼杂,咱们先回岱楼再说。” 姜异顺从地点头,仍是那副乖巧模样。 一旁贺老浑看得目瞪口呆。 好家伙!异哥儿这架势,活脱脱就是杨执役失散多年的亲孙子! 难怪这老头百般疼爱,连下山采买都要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贺老浑恨不得捶胸顿足。 当年在三和坊厮混,也曾有位老太太对他青眼有加。 可惜那会儿榆木脑袋未开窍,竟白白错过机缘! …… …… 岱楼上房内,香炉袅袅,满室云烟。 杨峋盘坐榻上,神色凝重: “老夫正要与你说明,眼下计划生变。原打算采买齐全后,便带着主材回赤焰峰布置水池火沼,借以突破境界。 可太符宗那位真人一封便是三千里地界……许多事情都不好办了。” 姜异居于下方,煮沸茶汤,奉上茶盏。 心头思忖,太符宗究竟要干嘛? 北邙岭三千里地,练气乡族多如牛毛,法脉坊市亦是不少。 这样长久封禁下去,谁能过好日子? 杨峋用茶盖刮弄两下,吹去热气,轻声道: “如今照幽派、真蛊派急得团团转,日日派人恭敬候着打探消息,却始终不得确切答复。 天通坊大买卖都停滞了,底下修士怨声载道。前两日闹得厉害,真蛊派的长老不得不出手镇压,当场打杀了好几个挑头的……” 姜异咂舌。 他在三和坊过着悠闲日子,没想到外边快要翻天了。 “阿爷的意思是?” “老夫琢磨了下,既然主材灵资都齐全,辅料也不贵,干脆就在三和坊寻个合适之处,兴筹布置水池火沼,一鼓作气突破五重……” 杨峋语气沉稳: “只是迈入练气五重后,须得尽快开辟元关内府,方能稳固根基,采炼灵机。 原本打算让你在赤焰峰上破关,是因为老夫存着一份‘丁火明堂气’。如今形势所迫,只能权宜行事了。” 不曾想阿爷思虑如此周到,连破关后的修行资材都为自己筹谋妥当。 姜异微微动容。 关于练气五重开辟元关内府,采炼灵机,他从李若涵那儿听过只言片语。 那位萧同泉萧师兄,之所以卡在这一步,迟迟未过此关隘。 一是缺少洞开元关,辟出内府的“秘要”; 二嘛,应当就是还未寻到契合法诀,品质满意的灵机。 杨峋连这般细节都为他考量了,实在让姜异内心感念。 与上辈子快要退休,却不忘给自己谋前程的老领导如出一辙,值得尽力报答! “一切但凭阿爷安排。”姜异恭敬应道。 杨峋微微颔首,眼中涌现慈蔼之色,越是置身魔道法脉日久,越是欣赏懂得感恩的良善晚辈。 否则倾情栽培,提携上去,反倒掉头把自己一口吃掉,岂不平白浪费心血,最终落得一场空? 那份“丁火明堂气”,本是杨峋对练气十二重楼的最后念想,原想着带进棺材。 可适才姜异那么轻飘飘一句话,自诩硬如铁石的心肠便被触动了。 “杨峋啊杨峋,你真是越老越不中用,小儿辈几句真心话,就把你哄得这般欢喜。” 待姜异退出房间后,杨峋自嘲一笑,转念又道: “身后无人,身前无路,我这苟延残喘的风中烛火,替看得顺眼的小辈照一照乌漆嘛黑的道途,也算不负这大半生的挣扎钻营。” …… …… 冷月如钩,斜挂檐角。 姜异回到屋内,坐定沉思。 跟阿爷杨峋推心置腹的对话犹在耳畔,令他泛起诸多念头。 这些时日在三和坊的所见所闻一一浮现,既有亲眼目睹的三和坊下修百态,也有道听途说的太符宗上修手段。 “这道统法脉的台阶高又长,草芥凡夫真能一步步攀登到最上头么?” 姜异思绪飘到前世刚上岸那会儿,亦是昂首挺胸自以为人杰,后来碰几次壁才清醒了,晓得踏实做事的简单道理。 “思虑这么多作甚!有天书在手,他日未尝不能一窥宗字头的壮阔风光!” 想到鉴查因果的那页金纸,姜异心头不由振奋,凭借自身九成之努力,以及天书一成之相助,何愁修持不成大道! 静下心来,打坐吐纳。 两个时辰在修炼间悄然而过。 嗡! 姜异终于等到那声轻鸣,眼睑低垂,金辉涌现。 【伏请天书,示我稳妥取得师承机缘之法!】 【推演结果如下】 【例一:真蛊派长老不日将至三和坊,突破练气五重,可到五独堂购入‘蛇蛟蛊’,当众顷刻炼化,赢得青睐,得拜师良机……】 【例二:照幽派长老不日将至三和坊,前往知真园斗法阁蹲守,下注十次皆中,能入法眼,获考校机缘……】 “竟然是两大派字头法脉!照幽与真蛊,要从中择一么?” 姜异心潮起伏,拿捏不定。 如若不回牵机门,阿爷杨峋又该如何安排? 这一去派字头法脉,就不知何时再归来了。 正当他思量之际,金纸突然再次震荡,竟给出第三道师承机缘! 第五十二章 准备事宜,东平卢族 姜异沉下心来,凝望那页金纸,密密匝匝的蝌蚪小字如雨点浮现,溅落荡开圈圈涟漪。 【例三:践行仪轨,以召上尊,可认其为师。】 “是何意味……” 姜异看得茫然,未能参透第三道师承机缘的个中玄机。 “仪轨……上尊……听上去非同一般。” 他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思绪纷飞。 倘若没跟五独堂桂琮谈判,得知法奴与道参之事,自己肯定就从照幽和真蛊两大派字头法脉择一而选了。 这是最实在、最明确的师承。 北邙岭三千里地,皆被这两座大山压在头顶。 当然,而今多出一尊更为庞然大物的太符宗。 据说那位从溟沧大泽而来的筑基真人,法力如大日高悬天际,让照幽派和真蛊派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 即便底下炸开锅,也要死死捂住盖子,生怕惊扰到宗字头出身的上修。 “凡事要了解,才好下断定。” 姜异忖度良久,迟迟不能拿主意。 究其根本,还是在于他对派字头法脉的知之甚少,再加上魔道处处森严,如立危崖,如临深渊,让人不敢轻易踏出这步,生怕一着不慎便万劫不复。 “站对位置,远比站得高远,更长久安稳。” 姜异莫名想到老领导教诲,稍稍思索片刻,好像下了决心,杂念倏然消散一空。 “先迈入练气五重,再伏请天书,视推演耗时而定,尽量摸清楚底细……” 他将闪烁不定的三桩机缘暂且搁置,以观后续。 只可惜直接鉴查照幽派、真蛊派长老,因其修为过高,推演耗时太久。 不然伏请天书询问来意,探明内情,便能一劳永逸。 眼下只能旁敲侧击,逐步获悉拼凑全貌。 “所幸还有几日余地,况且甭管照幽也好、真蛊也罢,想进入他们的视线,须得先至练气五重。 否则连被多瞧一眼的资格,恐怕都无。” 姜异耐心等待,直至黯淡金光复又熠熠生辉,这才再次提问。 【伏请天书,示我当前突破练气五重有几成把握?】 【所查之事:破境】 【推演耗时:二十息】 屋内烛火忽然爆出一朵灯花,不过几个呼吸间,金纸表面跃出寥寥数字。 【八成八分,胜券在握】 “才过八成,接近九成。” 姜异略作思量,见着金纸尚算明亮,干脆再求一问。 【伏请天书,示我突破练气五重的吉日、吉时、吉地?】 【推演耗时:四个时辰】 “一觉醒来,就能知晓。正好安心歇息。” 姜异长舒一口气,有八成八分的把握打底,突破练气五重应当无大碍。 只不过将风险压低再压低,总归没错。 “唔,顺便也该酝酿诗兴,免得到时候吟不出来……” 姜异和衣而眠,进到恬美梦乡。 烛台凝干蜡泪,一夜静谧无话。 “这些日子少了天书推演,睡得都不如从前平稳。” 翌日清晨,姜异坐起身来舒展筋骨,只觉神清气爽,好不舒服。 舌尖抵上颚,叩齿蕴津液,满是馥郁香。 百骸脏腑滋养本元,使得生机勃然愈发茁壮不已,连带着肉身愈发洁净。 “修为似乎又精进了?莫非已过六成?” 姜异按下疑惑,抬起眼帘,从灿然金辉摘取文字。 【两日后,午时三刻,知真园,地字七号静室】 得到结果,姜异心下大定。 【伏请天书,示我这几日来的修为进展】 未久,蝌蚪小字变化显现。 【境界:练气四重(五成八分→六成二分)】 姜异眸光微动,没想到酣眠饱睡,也能使得功行进益一丝。 果然,近来运势颇佳! …… …… “好!既然你有把握,那就定在两日后。” 看到姜异信心十足,杨峋展颜而笑。 爷孙俩合计商量,最终“选中”知真园为破关之处。 这地方本就提供静室,且可保人身无虞,加之灵气丰裕,不会扰乱修行,的确极为适宜。 只不过杨峋没理解,为何姜异偏偏要选“地字七号”? 还说什么昨夜梦到此数兴旺? 真是恁多讲究! “老夫这就出门,让人把主材备好,兴筹科仪水池火沼……阿异,你随我一同去。” 杨峋兴致冲冲,好似替儿孙操办人生大事。 他原想独自前往,略作思量后还是决定带上姜异。 “我要见的那人,乃‘东平卢族’出身,拜入阴傀门做了执役,如今在三和坊做大总管。 我俩算是有些交情,你待会儿见着,称一声‘卢公’便可。” 姜异默默记下,跟随老领导拜会同级别要做足礼数,不失体面,这也是大秘必修课之一。 …… …… 日上中天。 姜异随着杨峋绕过几重回廊,穿入月洞门,步入一处清幽小院。 两侧翠竹衬掩石子小径,一间屋子映入眼帘,飞檐下悬着几串铃铛随风轻响。 “杨老兄!可是想好要取走那份灵资了?” 雅致的屋内敞开门扉,一位身着锦袍的老者正在沏茶,身旁坐着个与姜异年纪相仿的浓眉少年。 “哈哈,筑基真人不知岁月长短,谁晓得那张封禁三千里的符何时收撤。真人等得起,我却等不起。” 杨峋大笑,可惜秃眉长脸的面相难有爽朗之意,反而显得凶狠。 他抬手拍着姜异肩膀: “阿异,这位便是三和坊大总管卢公。此处进出的买卖,皆要过卢公的手,可谓龙华山的一方‘土地爷’了。” 姜异上前一步,执礼甚恭: “晚辈姜异,见过卢公。” 卢公摇头道: “少听杨老兄胡言瞎说,老夫算个什么‘土地爷’,龙华山可有练气七八重的厉害人物,论资排位都轮不上我。” 这番话说罢,卢公才放下茶壶,细细打量姜异几眼: “难为杨老兄你如此岁数,竟还能找个服侍左右,以终天年的好人物。” 杨峋轻叹: “是啊,兴许老天爷垂怜我这把老骨头。” 卢公伸手示意二人进屋入座,旋即介绍起来: “这是我亲孙卢暄。来年开春就要拜入阴傀门,我替他打点好了,争取五年之内入得内峰。” 杨峋粗略扫了两眼,客气回道: “不愧为东平卢族的嫡系,当真一表人才,天生修道种子。” 那名叫卢暄的浓眉少年对杨峋的夸赞毫不在意,只是箕踞而坐,一副被惯坏了的骄纵模样。 卢公无奈一笑: “小儿辈被家里惯坏,让杨老兄见笑。” 杨峋自是不会跟晚辈计较,况且东平卢族开枝散叶,延续二三百年,比庐江杨族大得多。 对方又是三和坊大总管,手里掌着实权,真要比照起来,自己确实逊色不少。 卢暄直勾勾盯着姜异,也不顾两位长辈交谈,径直开口道: “我听阿爷说,你要突破练气五重了?” 第五十三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人……哪来的敌意? 姜异闻言微怔,眼角轻轻跳动。 他在赤焰峰外门跟那帮练气乡族打过交道,倒是从未碰到这等性子。 转念一想,练气乡族多如牛毛,子弟良莠不齐也属正常。 “在下堪堪四重中期,只是略有几分把握冲击五重关隘罢了。” 姜异垂眸应答,态度谦恭有礼,让人挑不出错处。 “哼,定是没少吃养精丸吧?” 卢暄眼中闪过一丝明显妒色,又道: “依我看,靠着仙道科仪突破境界,不算什么本事!” 姜异面色不变,心下却觉诧异: “你一个乡族嫡系,自幼锦衣玉食,资粮从不短缺,怎的还嫉妒起我来了?我还没仇富呢。” 卢公面露尴尬,他虽不惧得罪杨峋,但卢暄身为东平卢族嫡系,若让外人觉得粗野无礼、失了家教,终究不妥。 杨峋正要安抚姜异,让他且忍一口气,却听后者温声笑道: “卢公子说得在理。在下一草芥微末,承蒙阿爷青眼相待,舍得栽培,才侥幸攀到四重。 正因为道途没甚前景,所以寄希望于外物科仪。 比不得卢公子这般根基扎实,未来直指十二重楼的道材种子。” 卢暄听得嘴角忍不住上扬,昂首道: “那是自然!别看我才练气三重,再过几年,迟早让你连背影都望不着!” 姜异颔首称是,看似信服,实则暗暗哂道: “还以为是高手藏拙,故作跋扈,差点跟他智斗上了。魔道法脉下,这种草包纨绔,可是九成九的稀罕物!” 卢公见状,暗叹这个孙子确实被宠坏了。 他佯怒喝道: “住嘴!再多说半个字,立刻滚回东平闭门思过!” 卢暄遭受呵斥却也不怕,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撒娇似的说道: “阿爷!我也要兴筹科仪!这样等我拜进阴傀门,便不会受欺负了!” 卢公确实疼爱亲孙,拿他没辙,好言哄道: “乖孙你才三重,筋骨虽壮,气血却未沉凝,脏腑更是没受淬炼,哪里受得住水火之侵袭。 等你何时步入四重,将肉身炉鼎铸得牢固,阿爷自会替你谋划。” 卢暄这才满意,朝姜异得意一笑。 如此景象被杨峋尽收眼底,秃眉微拧,好似压住胸中凶气。 若非对方出身东平卢族,自己早就一巴掌将这小崽子拍死再炼为飞灰。 他沉声道: “卢公,我已备足符钱,还请一观上品寒玉与阳炎之物。” 卢公不见动作,只叹气道: “太符宗的筑基真人害苦我等。好些封存在袖囊法袋里的灵资灵材难以取出,非得耗费一张价值不菲的‘破禁符’。” 这条老狗! 杨峋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和善表情: “卢公放心,一并算在老夫头上,绝不叫您吃亏。” 卢公展颜笑道: “杨老兄真是讲究人,跟你做买卖就两个字,痛快! 稍坐片刻,我这就命人取来……阳炎之物不难找,全赖当年‘元泰派’的筑基真人在此成道,使得北邙岭遍地皆为火行,便宜我等修丁火的后辈了。” 他顿了顿又道: “只是上品寒玉着实难寻,咱们南瞻洲本就灵机不丰,况且玉伴土生,土行之道多在东胜洲,我费了大劲方才凑齐质地品相俱佳的八块之数。” 杨峋心知这是卢公在邀功,但也不算夸大其词。 抛开太符宗那位不谈,北邙岭最近出现的筑基真人,乃位列元泰派真传的“季明昌”。 对方坐关十九载,终于采得“乌焰焚命煞”,借此飞举十二重,直入筑基境。 突破之际灵机交汇,扰动十方,波及千里,这才让北邙岭盛产火属矿脉,连契合修行的“灵氛”也变成了“日元显耀之相”。 说起来,杨峋那份视若珍宝的“丁火明堂气”,便是沾得那位季明昌季真人的光彩。 念及种种,他只得拱手承下此情: “有劳卢公为我奔忙。” 卢公故作大度地摆摆手: “你我交情,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喏,科仪所需的主材这就送到了!” 只见两名侍从陆续抬出几个紫檀木匣,送到屋门前。 “杨老兄请看,绝对是品质上乘,可作科仪灵资主材。” 卢公起身亲自打开匣盖,一股清冽寒意弥漫室内。 姜异视线望去,长条状寒玉整齐排列,玉质通透如冰,内里凝结着流动月华,煞是好看。 “当真羡慕东胜洲的修士,道统上头有证【玉虚】,使得灵石玉矿,灵贝天窟产出不尽。” 卢公拿起一块上品寒玉,置于掌中,茶壶蒸腾水汽顷刻凝结薄霜。 “这等好物,放在南瞻洲值十几万符钱,可落到东胜洲都卖不上价。 无怪乎,仙道法脉修士个个财大气粗。” 姜异咂摸着卢公话语里掩盖不住的羡慕之意,思忖着: “魔道修士看上去似乎都不咋富裕?可派字头、教字头的法脉,应当不缺符钱才对。” 卢公又指向另一匣子: “这是龙华山新发掘的两条火云矿脉里采出,相当纯粹,火性柔而不燥,正合丁火之意。” 杨峋仔细查验这两样主材,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寒玉触手生凉,火云石灼热逼人,正是布置水池火沼的绝佳材料。 杨峋郑重拱手: “卢公费心了。” “杨老兄客气。” 卢公抚须笑道: “贤侄打算在三和坊何处闭关?” 杨峋回道: “知真园。” 卢公又是一笑: “赶巧了,暄儿也在知真园落脚。但愿贤侄一鼓作气,功行圆满,臻至五重。” 灵资主材到手,杨峋和姜异也不久留,寻个由头就告辞了。 离开别院,爷孙俩走出一段距离,杨峋兀然停下脚步,掏出符钱买碗奶皮子。 他递给姜异,眼皮耷拉着: “今日叫你受委屈了,阿异。” “阿爷这是什么话。那位卢公子的轻慢,不及在淬火房烟熏火燎辛苦做工之万一。” 姜异接过那碗奶皮子,吃得津津有味。 “倒是阿爷为我奔走筹措灵资,平白吃了不少闷亏。” 杨峋受这番宽慰,憋屈心情略微好转。 他回头望向卢公所在的那处别院,垂首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往后走,谁比谁风光却不一定。” 姜异颔首附和: “正是这个理儿。” 这魔道法脉,今朝我拜他,来年他跪我的戏码,堪称轮番上演累见不鲜。 …… …… 青冥高天,法楼空悬! “师兄、师兄!他们又来了!” 器灵小童子蹦蹦跳跳,来到顶层,委屈说道: “我已说了‘滚’字,可他们跪在那儿,愣是不动弹。” 年轻修士皱眉,腾出手掐个诀照见下方。 果然看到乌泱泱跪倒一大片,个个皆为练气十二重,放在外边都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 “他娘的!合伙过来逼我顶个球用!” 年轻修士气得顾不得宗字头弟子的风度仪态,破口大骂: “是我想封禁北邙岭么!本来好端端跟随师尊出门采一道气,突然收到宗内法旨! 偏生师尊又遭逢老冤家,非得动火气……烦死了!我不过小辈而已!” 年轻修士正宣泄着满腹牢骚,那道巴掌大小的金符忽然一转,生出动静。 “咦!可算找到小祖宗了!龙华山……妙极,妙极!速速让照幽、真蛊派人前去龙华山!” 器灵小童子轻拍胸口,终于不用再喊“滚”字了。 …… …… “真人命我等去龙华山,却又不说寻什么?这是何意?” “多问多错!甭管干什么,总比跪在这里强!速速去龙华山!” “修到练气十二重,竟然也得装孙子,忒憋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练气十二重,难道就能飞到天外?天爷之下,道字最大!道统之下,宗字最重!” 一众派字头的掌权长老纷纷起身,其中真蛊派那位,冷冷笑道: “装孙子?我看诸位是在北邙岭作威作福惯了,全然忘记道统之威德。 咱们可得乖乖把孙子当好喽!能跪宗字头的真人,算福分!早八百年前,北邙岭可是有‘教字头’法脉! 遥想‘中乙教’何等煊赫,只因悖逆上宗大人,不愿南下为先锋,一指头就按死了!” 此话一出,如刀割面,惊得众人噤若寒蝉。 “速往龙华山!切莫耽搁!” 照幽派长老轻叹,大袖一挥,其身化为乌沉沉一道烟云,覆盖数十里,飞掣而去! 第五十四章 水池火沼炼精神,烧得真铅撞天门 两日光景倏忽而过。 连响了好些天的沉闷冬雷,不知何时已悄然停歇。 笼罩在三和坊上空的阴云渐渐散去,大雪初霁。 暖融融的天光洒落,寒意消释化为水珠,滴答滴答从檐角落下。 知真园内,姜异轻轻推开窗棂,露出那张稍显几分稚气的少年面庞。 他今日着素白洁净的宽大袍服,眉目清秀,宛如乡族嫡系的小公子。 “心如止水,不起杂念,沉稳似平湖,又能增添两分成算。” 姜异默默静坐,等待吉时。 这两天来,他既不曾打坐修炼,也没有吐纳运功。 除却伏请天书,增进师承机缘的了解之外,便是好吃好睡,调和精神。 “如今,当有九成七分的把握了。” 日头攀至中天,阳气已为最盛。 姜异轻声道: “正所谓,众物卧睡唯马独立。午时日正,天晴无云,气象大旺。九成九了!” 他缓缓起身,前往地字七号静室。 阿爷杨峋早早候着,修道中人将破境视作头等大事,他生怕打扰姜异,让其功亏一篑。 所以只简单交待: “水池火沼原为九品科仪,因着这次灵资主材凑得多,品质好,方才提升到八品。 待会儿你坐入其中,切记要守住精神。水炼膏润生精,火炼光明生神……只要精神不动,便不会被水火焚灭。” 姜异微微颔首: “知道了,阿爷。” 如何践行八品科仪,诸般流程与个中关窍,他已伏请天书问过一遍,字字句句牢记在心,哪怕闭着眼睛都能做得周全。 “去吧。” 杨峋罕见地有些忐忑之色,从四重到五重,乃练气十二楼极为要紧的一步,迈不上去就得跌个鼻青脸肿。 这可不比李若涵的冲关失败,调养数十日,倘若出了差池,须得耗费一年半载弥补受损炉鼎。 饶是他心中忧虑,这会儿也不能多讲半个字,只得在那张秃眉长脸挤出一点慈蔼笑意: “勿要紧张,万事皆有阿爷在。” 姜异亦未多言,九成九的把握揣在心头,水池火沼八品科仪加持,倘若再突破不成,他拿块豆腐撞死得了。 推门而入。 菁纯灵气如轻纱笼罩屋内,汇聚成团团烟云之状。 姜异只觉得只觉呼吸神清气爽,周身毛孔都要舒张开来。 “一分钱一分货,知真园确实不做亏心的买卖。” 这间静室可比合水洞要贵得多。 十二个时辰便要价八千,杨峋一口气预付五万符钱,以防姜异坐关浑然不知岁月,让外人打扰了。 “每天在这种地方打坐吐纳,修行想不精进都难。” 姜异收拢杂念,望向阿爷杨峋费心布置好的八品科仪水池火沼。 所谓科仪,乃仙道流传,祈福禳灾之法事。 后逐渐演变,运用诸多,可“和神保寿”、“积德解愆”等效应不一。 至于水池火沼则很简单,乃“沐浴洁身,炼度精神”之修斋。 “第一步,除衣赤身。” 姜异褪下宽大袍服,原本在赤焰峰淬火房整日劳作的形体,随着易筋易骨、换血炼脏数次突破,倒是蜕变良多,匀称分明,隐现玉质。 他举步迈入依着九宫之状排列围成的水池火沼,八块上品寒玉作基,内里置着火云石,朱砂灵水互相调配。 这样一来,水性不至于太过,令筋骨僵硬气血凝滞,火性也不会太猛,灼得脏腑剧痛七窍生烟。 “第二步,身抹金膏。” 姜异取来陶罐,里面装有稠如浆糊的琥珀色药膏。 他抓了两把仔细涂弄,力求均匀,处处都不放过。 此物被真气运化开来,可以生肌活血,强筋壮骨。 待会儿让水池火沼内外催逼,又能进一步夯实这具修道炉鼎,增添突破练气五重的成算。 “十成已满,略有盈余。” 姜异信心倍增,当即双足交迭,盘腿端坐,面容沉静不起波澜。 任由琥珀色药膏被炙烤干硬,化为淡金覆满肌体。 这般过程极为难言,宛若将人放进蒸笼或者按压铁板,体会着闷热煎熬之苦。 但姜异心神宁和岿然不动,只一昧搬运真气,运化火性,让百骸脏腑孕出茁壮本元,徐徐裹住聚拢成团的铅状之物。 “第三步,烧真铅,撞天门!” 道书有云,气血炼精,真铅凝神。 姜异如今受水池火沼炼度精神,功行自是水涨船高,瞬间就从六成左右向上猛蹿。 七成、八成、九成……直至十成圆满! 百骸之内,沉如银,凝似汞的铅块被煅烧淬炼,化作浑圆无瑕一丸。 初始只有米粒般大,在水池火沼加持炼度之下,表面润泽泛光,渐生明亮之意。 “难怪阿爷费力劳神也要兴筹科仪,助我一臂之力。如果是踏实苦修,想要烧真铅,凝气丸,三年五载恐怕都算快了。” 姜异这会儿才明白,当初定下来年开春前必破五重,是何其无知。 盖因真铅沉凝,恰如银汞成团,硬若实心铁胆。须得用精用神才能烧得动,炼得化。 但人身之精神,又不像真气功行源源不断,运使如意,故而连许多资粮供应充足的乡族嫡系,都被这关死死拦住。 “真铅凝丸,可撞天门。” 不知过去多久,姜异深深呼吸,眸光坚定,沉浮在百骸的那一气丸,被水火炼度为鸡子般大。 练气四重,功行圆满,他已经进无可进了! 道统法脉传下修行之法,其中再三言明,欲要脱胎换质,超凡去俗,必开元关内府。 元关在上,亦称“脑神”,内府在下,也叫“气根”。 真铅凝丸,撞过天门,便开元关。 真气萌发,胎息自生,便辟内府。 阿爷杨峋细致指点,伏请天书所得的诸般秘要流淌在心间。 姜异再无半分疑虑,坚凝无匹之心意,合上真铅烧炼之气丸,霍然撞开百骸拘束,层层拔高,直冲脑门! 轰! 那气丸饱受水池之精润泽,火沼之精洗练,立刻放出无穷光芒! 有着练气四重的圆满功行支撑,轻而易举就撞过天门! 恍惚间,姜异看到一座似圆非圆,似方非方,遍布纹理好似沟壑丛生的古老门户。 气丸从中而过,照耀头顶,无尽光明震荡开来,驱散黑暗,映照脑神! 元关开了! 第五十五章 一气辟开内府关,洗去尘根道体存(贺盟主“钢铁雄心不变”) 脑海之中,原本昏蒙混沌,犹如天地未分,鸿蒙未判。 直至那浑圆如鸡子的气丸轰然撞开天门,贯通内外,照耀其中! 弥天盖地的幽邃黑暗被一举劈开,诸多隐秘细微之处显露出来,可谓纤毫毕现。 无形之精,无质之神皆凝结成实,活泼跃动,滋养脑神。 “当真如同登仙!” 姜异顿觉身心舒畅,条条清气涌动,道道灵光喷薄,竟有几分飘然羽化之感。 整个人宛若吞服大瓶养精丸,七窍洞开,枷锁落地,耳聪目明,悟性大增! 许多久久咀嚼不透,需要伏请天书的修行疑义,而今再看,确实一目了然。 “原来,天地是这般景象。” 姜异双目凝定,眸如古井深潭,不漏半点精光,眉宇间那份稚气彻底磨得干净,只余一派沉静。 再观这方宽敞静室,在他眼中已经迥然不同,但见大小不一的气团充塞,聚拢分散,升降变化。 “元关洞开,内府辟成,可采炼灵机,修道入门矣!” 那篇《小煅元驭火诀》倏然浮现,关于“采气”篇章不言自明,原本晦涩字句顿时变得浅显。 尤其对照着伏请天书所得的解析版本,更是简单到贺老浑都能看懂的程度。 “灵机与灵气并不等同。灵气乃天地山川,江河湖海所生之‘清气’,不拘修炼哪门子法诀,都可吐纳入体,增进功行。 而灵机却是天地之本元,存乎有无间,至精至纯性。 须得配合法诀秘要,徐徐采之,缓缓炼之,摄入元关,化入内府。” 姜异逐渐尝到专属于“天才”修道参玄的酣畅快活。 此种一通百通,思绪条畅的体验感受,委实妙绝! 比之男女欢愉,床笫鱼水都要胜出百倍! 仿佛天地之理,尽在把握,日月之变,皆盈心胸! “妙哉,妙哉!” 姜异并未贸然采气,只有没传承的散修才会在迈入练气五重后,迫不及待拘拿灵机,采纳炼化。 实则归于道统的法脉修士,哪怕再怎么小门小派,也晓得采炼灵机疏忽不得。 因其性质不同,属相不一,必须契合自身修行法诀,方能壮大功行。 就拿姜异来说,他以《小煅元驭火诀》为本,所需灵机,便是火行之性。 然而,丁火属阴,故而不可取煌阳,不可取浊阴,只能采昭融、明堂、内柔等等。 “怪不得道学里头第一课,就是讲散修野修没前途。 若无获悉秘要之途径,拿到法诀就上手修炼,简直找死。” 姜异思绪一飘,功法九品之分,是否就在于采炼灵机这上面? 他仔细琢磨了一番《小煅元驭火诀》,发现自己可以摄取的灵机极为受限,拢共不足四五种。 “丁火所属,灵机足足七百之数……所以只有九品,所以修炼艰难。” 姜异眼中闪过明悟之色,似乎理解阿爷杨峋为何大半辈子都未迈过练气五重。 应当就是受法诀所困,在采炼灵机这一道上耗费良久。 “道统法脉,果真处处有坑。不知能否伏请天书,助我越过这道坎。” 姜异思忖片刻,复又静下心来,闭合双目,吞吐灵气滋养脑神了。 他有诸般困惑需要答疑,可眼下最应当的提问,却是—— 【伏请天书,示我如今修为之进展!】 【境界:练气五重(一成三分)】 “闭关五日,将这水池火沼八品科仪悉数消化,兴许可至‘一成八分’。 可惜缺了丁火属相的灵机滋养,否则采一缕入内府,修为必定大涨一截!” …… …… 静室之外,杨峋已枯坐五日,饮水进食皆就地解决,可谓寸步不离。 这天,卢公正巧携亲孙卢暄过来看望。 他含着笑问道: “杨老兄,姜贤侄怎么还不见出关?” 杨峋简略答道: “未见动静。” 他这会儿没心思同卢公攀谈,倘若不是被九品法诀困住几十年,自个儿早已步入六重、乃至七重,何必看卢公脸色。 “有水池火沼科仪护持相助,纵然破关不成,也不会有性命之危,杨老兄且放宽心吧。” 卢公笑眯眯道: “半数开过脉的乡族嫡系,都在练气五重上栽过跟头,一次不成,休养数载,再来二次。 老夫当年也是蹉跎三年,方才撞开天门。不过暄儿天分颇高,应当能够少走弯路……” 这条老狗说个没完没了,好聒噪! 杨峋双眉耸峙,皱成山字,头一次觉得喋喋不休的卢公如此面目可憎,勾动杀心。 心烦意乱之下,他甚至产生凶念,反正残生无望,寿元将尽,要不跟这老狗换掉一命得了! “借着仙道科仪也突破不得,几十万符钱打水漂,实在浪费……” 卢暄望向静室,心中大为舒服,草芥凡身凭什么比他乡族嫡系修行更快? 就该摔个鼻青脸肿,好晓得道统法脉等阶森严,不是随便就可跨越得了! 杨峋本就不是好性子的良善之辈,听得卢暄这话,眼皮陡然大张,如饿雕觑食,择人而噬。 但未等他放出压抑的森寒杀机,五日以来未有丝毫动静的那间静室,兀然发出江河奔腾,长流不息的哗啦声音。 杨峋猛然回头,面上露出喜意,语气夹杂几分犹豫: “阿异成了?” 卢公笑容凝固,紧紧盯住好似被浪涛拍打的静室房门。 姓姜那小子真能一次撞过天门,洞开元关? 这可是练气乡族嫡系都难做到之事! 灵气沸腾宛若潮水大涨,一波波冲荡四方,生生破开静室的隔音禁制。 这股动静引来知真园的管事查看,不过没等他有所动作,蜂拥而至的灵气又倏然平静下去,如同江海凝清光,顷刻收敛住了。 “这……” 管事愕然。 莫非是哪个乡族嫡系迈入五重? 这般浩荡的灵气涌动,分明是洞开元关,摄取吞纳才能有的景象! “果真成了!” 杨峋霍然起身。 那间静室房门终于打开,身着宽大袍服,眉目沉静,身姿挺劲的少年从容踏出。 只听他一步一句,张口吟道: “水池火沼炼精神,烧得真铅撞天门; 一气辟开内府关,洗去尘根道体存!” 话音落地,人已行至杨峋身前。 姜异轻振袖袍,拱手见礼: “不负阿爷所望,已至练气五重!” 杨峋纵声长笑,好似将胸中数十年郁气尽吐! 他连道三声: “好!好!好!天爷垂怜,赐老夫一道材!” 第五十六章 《姜异答榻下老翁问》 姜异立身在静室门口,因受水火炼度,灵气润泽,原身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凡意”被彻底洗净。 此时的少年双目莹莹,肌体如玉,举手投足间气机勃然,隐有几分融和之意,叫人忍不住亲近。 恰似云中隐鹤,林下散仙。 “仰赖阿爷兴筹科仪,方有姜异今日成就。” 姜异再度躬身行礼,如此作态让杨峋颜面生光,笑得合不拢嘴。 他正要开口接话,忽地一道声音横插进来: “杨老兄,好运道啊!” 卢公果然是个讨人嫌的性子,偏挑这会儿出言: “贤侄小小年纪,一次登上五重楼。我看贤侄道性不浅,慧根不俗,留在牵机门做一凡役太屈才了。 杨老兄可有想法送到阴傀门,老夫认得几位长老,保准令贤侄增补上内峰席位。” 杨峋皮笑肉不笑,眯起眼睛道: “多谢卢公美意。我已为阿异找好门路,定下席位,只等来年开春,身登青云路了。” “哈哈,若非暄儿更适合阴傀门,老夫就将其送到牵机门,好让二人做个伴儿。 贤侄沉稳,定是益友,可让暄儿长进。” 卢公语气惋惜,话锋一转: “老夫记得柳掌门外出多年,只为寻觅一道与自身相契的上乘灵机?这是有冲击十二重楼之心呐!” 杨峋深知多说多错的道理,并未细聊,敷衍回道: “我乃外门一执役,哪里晓得掌门行踪。” 卢公轻叹: “咱们门字头、派字头的法脉,终究是私家基业,难过三代更替。 人人既盼着顶上跌落,又恐登高无份。 练气下修求个前程,颇不容易。” 杨峋心中冷笑,却没功夫陪这条老狗抒发感慨,随意寻个由头带着姜异一同离开。 瞧着爷孙二人走远的背影,卢公面上笑意悄然撤去: “居然让这绝后的老匹夫,平白捡了一道材! 若能将之赚进阴傀门就好了,以卢族的底蕴,拿捏住他的修炼资粮,足可给暄儿你平添一大助力。” 从刚才未发一言的卢暄,紧紧锁住浓眉,咬牙切齿道: “阿爷,他凭什么!年岁与我相仿,我尚未突破五重,他怎配抢先!” 卢公神色转柔,温声劝慰: “侥幸罢了。万顷沙砾中偶现一粒金,终究难成气候。 杨峋已经掏干家底,能给的都给完了。 他自个儿都在五重止步,蹉跎大半辈子,更遑论栽培后辈。” 卢公伸手揉了揉乖孙脑袋,轻笑道: “姜小子如何与咱们家暄儿相比。阿爷替你备着好几份灵机,只等撞过天门,迈入五重,就可采入元关内府,保你直通六重。 休看他一时领先,再过几年,暄儿便要压他一辈子! 正如阿爷如今踩着杨峋一样。” 听见这番言语,卢暄心里才算舒坦,轻哼两声: “牵机门!我迟早进到照幽、真蛊等派字头法脉里,与富氏、康氏等道族论交为友。” 卢公笑了笑,他明白乖孙久在家中被宠溺厉害,早年入道学前呼后拥,养得心高气傲。 其实卢暄面对同辈乡族子弟尚知守礼,只是姜异乃一介草芥凡身,差不离属于族中世代做佃农仆从之流。 这就等于少爷和下人平起平坐,甚至后者还在修道上领先自己,确实令人难受得紧。 “乖孙既有此志,族中必当鼎力相助!” 卢公晓得卢暄心性浮躁,欠缺磨练,但自家孩子嘛,能让其少吃点苦,当然最好。 往后日子还长,慢慢栽培就是了。 …… …… “扬眉吐气!好样的,阿异!” 杨峋回到屋中,犹自容光焕发,抚掌朗笑: “卢廷老狗整日把东平卢族挂嘴边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哪家道族出来。 如今见得你一口气撞过天门,立身五重,心里恐怕像吃了苍蝇般难受。” 姜异含笑不语,由得阿爷杨峋高兴。 这是用四十余万符钱买来的喜悦。 “既然你突破练气五重如此顺利,咱们也没必要久留在三和坊,速速回牵机门,筹谋内峰增补席位之事。” 杨峋无比欣慰,越看姜异越满意,似他这把年纪,修道前路已断,没甚么盼头。 晚辈够争气,替自己争光,实为人生一大乐事! “太符宗的真人封禁三千里,云舟、陆舟估计都不成行,咱们只能以甲马赶路,风餐露宿两天。” 姜异眼睑低垂,好似酝酿着什么话。 莹润双眸,金意璀璨,接连跃出密密匝匝的蝌蚪小字来。 他在静室闭关五天,岂会闲置天书不用。 特意伏请三问,既为阿爷杨峋,也为自身修道。 【伏请天书,示我练气九品功法可否提升?】 【可。】 …… 【伏请天书,示我《小煅元驭火诀》该如何摄取更多灵机?】 【丁火柔中,内性昭融,旺而不烈,衰而不穷,可取相应灵物,以为奉献,拔擢品次,具体如下……】 …… 【伏请天书,示我无隐患的可行之法,最好以文字内容呈现。】 【丁火在天为星月之光,在地为灯烛为炉火。其中,旺时为炉,弱时为烛。故需要,阳炎之物焚其……】 伏请三次,皆得应答。 姜异胸有成竹,开始斟酌用词,如何让阿爷杨峋相信自个儿,便是那万中无一的炼法奇才。 “阿爷。” “嗯?” 杨峋端坐榻上,望向下方的姜异,似是觉察出对方踌躇,沉声道: “你我之间,不必遮掩,有什么话尽管说罢。” 姜异正色道: “水池火沼炼度精神,照见元关,使我明悟许多过去未曾参透之精义。 尤以《小煅元驭火诀》为重,其中好似存在不少疏漏之处。” 杨峋秃眉拧紧,换作突破练气五重之前,姜异敢空口放此狂言,他定然不喜。 虽然《小煅元驭火诀》只有练气九品,可其中包括煅烧脏腑本元,洞开元关秘要。 每一字皆蕴含深意,须得耗费数日、乃至数年之功钻研。 反观姜异才多大年纪,又修炼多久,居然点评起来了? “你说说看。” 杨峋手指轻叩,思索着该怎么才能在不挫伤姜异心气的前提下,委婉劝告让其脚踏实地。 “比如,驭火诀的‘采气篇’,只提‘明堂’、‘昭融’、‘内柔’之性的灵机要如何运化。 实则丁火功用广大,可为锻造,可为指引,除却以上,也能摄取‘赫炎’、‘铸金’等性质,只是需要在炼化上面做出改变……” 屋内有一瞬的沉默。 杨峋眼中猛然跃出不可置信之色,他参习《小煅元驭火诀》足足五十余年,自忖精熟于心。 哪怕姜异曾经“点拨”过自己学问理解,但那只是修炼关窍罢了。 如今却大不一样! 跪坐榻下的少年所言,字字不离该怎么改进法诀,拔擢品次。 这是高屋建瓴的道论,也是由上至下的“点石成金”! “你且慢慢细说。” 杨峋喉咙干涩,不自觉离榻起身,让姜异位居其上。 这是修士对“法”的尊崇。 姜异施施然坐到榻上,从头到尾足足讲了一天一夜。 日头再升起,屋内鸦雀无声。 杨峋只觉茅塞顿开,眼中明悟连连闪烁,使得元关内府都跟着动荡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阿异,你这讲法可有名目?” 姜异轻咳两声,从容应答: “并无确切之名,非要取个的话,可为《答榻下老翁问》。” 第五十七章 孙如重宝,践行仪轨 杨峋眼角抽搐,到底谁是阿爷,谁是孙子? 他强自按捺满心激荡,将诸多感悟一并压下,沉声问道: “阿异,你方才提及,欲要拔擢法诀品次,须得奉献灵物,此说从何而来?” 姜异早已备好说辞,目光坦然,从容答道: “回阿爷,非是什么经传记载,更无确切出处。乃我洞开元关之时,脑神受泽,灵光喷薄间忽有所感,冥冥自悟。 且也不是奉献灵物,便能拔擢品次,而是把所得精义誊写下来,以灵物相焚,祭告天爷……” “是了!是了!法成祭天,方能灵应!” 杨峋连连颔首,毫不生疑。 他出身庐江杨族,早年跟内峰隋长老见过世面,深知这世间确有道慧天成之材! 但真正亲眼得见,依旧震撼难言。 自己五十来年的努力苦修,抵不过对方月余之功? “竟然叫老夫捡到了?天爷开眼,天爷开眼!” 杨峋几乎像在做梦,打从亲子杨植丧命,他便心灰意冷,断了念想,只想凑合将就了此残生。 岂料今日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若《小煅元驭火诀》真能拔擢品次,采炼灵机之途必将更为宽广。 “六重有望!我手上有一份‘明堂气’,赤焰峰日夜开炉,逐步积累之下,还可采出一份‘赫炎气’! 如此,不知能为阿异省去多少载苦修!” 杨峋喜难自抑,兴奋得想要手舞足蹈。 他本已决意舍掉棺材本,投入养老钱,把姜异扶持进内峰,再资助其日后修炼。 万万不曾想,居然是一把年纪的自个儿啃上小的了。 “老夫还有几分余财,通过卢廷那条老狗的门路,兑来几样灵物倒也不难。 左右不是玉质、金质之物,而是火属……” 杨峋忖度,修道精进面前,些许身外之物根本不值一提。 “有劳阿爷费心。” 姜异起身拱手,可坐在榻下的杨峋却像想起什么,猛然抓住他的手掌: “千万不可对外人提及半个字!” 杨峋眼中浮现一抹惧色,又惊又恐似的,极力压低声音: “阿异,你的炼法天分,道慧悟性,万万不能泄露。 卢廷老狗刚才有句话说得在理,门字头、派字头的法脉,皆为一家私产。 我怕……掌门晓得了,让你去修《行云生雨真灵诀》!” 姜异闻言心头一动,脑海冒出五独堂桂琮所说的“法奴”、“道参”。 杨峋垂下眼皮,深恨自己没大本事,以姜异的道慧,留在门字头、派字头只会埋没,甚至遭遇凶险。 北邙岭诸多练气十重,服用道参以增功行,简直蔚然成风! 只是迫于道统规矩,不敢摆上明面罢了。 “阿爷放心,我心中有数。除你以外,再没跟第三人讲过。” 姜异颔首,他还有师承机缘未曾兑现。 杨峋心情起伏,刚才还喜不自胜,现在又被大石压着,好似怀里揣着个稀罕宝贝,生怕遭人惦记。 “你素来稳重,不至于出差错……唉,容老夫再琢磨琢磨,看能不能替你再寻条出路。 这般了不得的道慧,放在门字头确实屈才。” 姜异未再多言,拱手告退。 他主要目的,还是让《小煅元驭火诀》拔擢品次,更方便采炼灵机,暂且应急。 等手头宽裕,门路更多,便可以伏请天书,谋划练气一品法诀了。 一晃又是两日过去。 姜异正在屋内搬运真气,徐徐行功,簇簇焰光被收拢于七窍。 相较于之前,这淬炼而出的火性毫光更为明亮,威势暴涨数成。 举手投足间,这丝丝缕缕的火性便能结成蛟蟒大蛇,熔炼金铁,烧化铜汁。 “总算将修为提到‘二成’,巩固住练气五重的境界了。” 姜异睁开双目,洞开元关辟就内府,使他心神日益凝聚。 不仅“看得见”灵机变化,属相区分,七窍五感同样越发敏锐,已有洞察秋毫之能。 原本的凡躯似顿开枷锁,每天都在精进,呈现日增月盛之态。 “比起二三四重的练气突破,五重带来的提升的确显著。” 姜异思索,这两日间,关于照幽派、真蛊派的“师承机缘”他也摸清四五分了。 再加上五独堂桂琮提及过的“道参”,以及阿爷杨峋对自身展露道慧后所产生的忧心忡忡。 基本上可以断定,从门字头跳到派字头法脉,未必是好事。 “传法诀,养道参……门字头、派字头的练气修士,他们暗中吃人?但,久而久之,门中势必人材凋敝,青黄不接。 所以才会有兴衰不过三代的说法。” 姜异一点点将脉络捋清楚,最后还是打算试试天书所示的【践行仪轨,以召上尊】。 “总不至于给我召出什么盖世魔头……不对,我身为魔道法脉的一份子,认个盖世魔头当师父,应该算天大的机缘。” 思绪起伏之际,姜异已经得到【践行仪轨】的确切步骤了。 “但愿不要是什么取心头血,祭炼生魂……那得花不少符钱。” 姜异垂下眼帘,密密匝匝的蝌蚪小字倒映眸中。 【推演结果如下】 【取五只灵禽长羽雉之胸肉,捣烂成泥,捏作两指长条,以冰鉴冻固,木盘盛装,奉于双丰街棚屋……】 “这叫……仪轨?” 姜异怔住,眼中充满疑惑之色。 那位【上尊】,究竟是何等存在,竟会应此等仪轨而来? “天书,应当不会错。且试一试吧。” 姜异只犹豫一瞬,便起身出门,着手准备。 他刚出关没多久,阿爷杨峋就闭关去了,说是要冲击练气六重。 “不晓得能不能成。倘若阿爷再上几层楼,有个练气七八重修为,足以到内峰做一长老了。” 姜异步出岱楼,心想道: “阿爷年逾七十,正是该闯荡奋发的时候,往后我要好好督促他修炼才是。” 正思量间,闷闷雷声倏忽而至,震荡龙华山轰轰作响。 姜异抬头上看,只见灿烂华芒横贯长空,两道晴天霹雳似的耀眼遁光倏然坠下! 三和坊的大阵禁制,应声碎裂,脆如薄纸,竟未能阻其分毫! “照幽派、真蛊派的长老到了。” 上 架 感 言 本书会在十七号中午十二点正式上架,将一次性更出五章,晚上的话应该还能榨点出来。 本来是打算更十章,但中间进行了剧情方面的调整,删掉部分的牢姜三和坊历险记,主要是误入红灯街险些失元阳的拖沓内容。 剩余的豪言壮语便不多说,留待牢姜二百万字证金丹真君再来长谈。 最后按照规矩,走下日常批话环节。 本人扑街白特慢,将于明日阅文上架,欲以【勤更新】、【不请假】、【爽文魂】、【无毒尝】、【放心看】五道神通,向诸位读者仙君求一金位。 乞望一二首订,伏请三四月票! 《魔修》上 架 感 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魔修》爱曲小说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五十八章 吾孙为道材,爷当勉励之(首订打卡处) 贺老浑手里拎着两个竹笼子,里头关着五只刚购入的灵禽长羽雉。 他仰头望向晴朗上空: “异哥儿,你看又变天了。” 姜异神色如常,缓步走在双丰街上。 “练气十二重的大修坐镇于此,气机牵引天象,生出些异动也属正常。” 自照幽派、真蛊派二位长老驾临,三和坊便如一座小庙请来两尊真佛 若是能够始终维持这种高强度的攻击,即便没太古神魔帮忙,玄冥也有把握能够打破青莲剑界,可问题在于,十二都天神魔毕竟不是神,没有都天大阵的加持,单凭他们自己不断攻击,终于也是会力竭的。 “四邪宗只来了你们两个?你们夺走明王珠要干什么?”冥落没有理会血槑的问题。 这才是那个所有魔极宗弟子所熟悉的天骄皇甫奇,而不是那个活在仇恨中乖戾,暴躁的皇甫奇。 正在冷邪咬住牙,想要喊价之时,这是从二楼的一个包间之中飘出了一个声音。发出这个声音的人,是一个中年男子。这声音雄浑无比,由此可见喊话人也必定是一个厉害的角色。 “不知今日白月宫主驾临我御神殿所为何事?”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高高耸立的,造型宛如铁塔一般的房子,每一座屋子外面都至少有一根连通房顶与大地的铁管,那是疏通雨水用的。这种类型的建筑在雨之国可不多见,一般都是一些经济,人口集中的大地方。 此时正值夜晚,树木间漆黑一片。黑色结界仿佛融入了黑暗之中,令人察觉不到丝毫痕迹。 战甲表现出了它的优势,蓝嘉维丝毫无伤地在外太空“散步”了一圈,将生活舱和设备舱全都装入了乾坤戒之后才返回星光战舰。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黎章的肩膀,递给他一个会心的微笑。 能够硬接他一式大摔碑手还没死,方休这才认真的打量了几下许阳。 “冷太太,别太紧张,看着我,吸气,呼气……”李医生温和地注视着满头大汗的安沁,做着引导动作。 休伯特的演讲不算很长,讲到了差不多的时候,就让接下来准备负责新学期学员们的教师上讲台,说一些有关于自己的特长擅长的领域是什么之类的。 这位男子的出现,还有四周腾冒出来的气息让此时的风龙族长老葛兰,感觉到了不妙,看着被高高举起,背上鲜血洒落一地的蓝龙,他心中大恨放给他情报的那人。 他附首,瞬间的凑近吓得她后退,哪想才两步背部就抵到了衣柜上,无处可逃。 战图也明白雷诺的决定,是不可能更改的,立即将雷诺的命令发布了下去。 雷诺看着伊芙离开的方向,轻轻笑了起来,这是他来到源生大陆上,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 伊莉娜拍摄的作品以色彩的艳丽及人物的神秘高贵为主基调,具备超现实主义的感觉,这和将要拍摄的主题非常得接近。 程琳揉了一下眼睛,连说了两个‘我靠’,匡世勋也注意到了,下面发生了骚乱。 别说,包占山的药粉真的管用,不多时我就觉得头皮清爽无比,再无其他异样的感觉。 根据“圣域”系列结晶的特性,处于生物链顶端的【圣之领域】有破除和控制其他所有“圣域”系列结晶所幻化的能量体的能力。【黑暗圣堂】不是对手,【光明圣堂】的辅助能力也不受控制的为其所用。 第五十九章 算吉凶,逢赌狗(贺盟主“松柏与梦”) 被姜异这个做小辈的督促修行,杨峋非但不恼,反觉欣慰。 以往他是没念想、没盼头,因而只能窝在赤焰峰淬火房,当个等着躺进棺材的糟老头子。 如今却大不相同。 杨峋一举步入练气六重,本元茁壮洗练百骸,使得老迈躯壳焕发生机。 倘若再能摄取炼化一份灵机属气,提升几分功行,白发都能渐渐返乌 大齐王朝那么多郡守,与李郡守有一样想法的人大有人在,可是成功的,却估计没有。 店员比想象中的和蔼,不过也能想到,这只猫的价钱不会很低,单论业绩来看店员也要好好的推销。 “你故意这么做,是为了甩开他们的?”这应该是他事先安排好的,不然怎么可能会有音乐。 “雷长老,金长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本门主没有听你们说过!”突然赵狂,看向自己带来的那几名大帝强者,其中的二人。 对于刘刚所说的要带工具去冒险,叶轻雪深表赞同,她胆子大并不表示她没有脑子,刚刚发生的事情如此诡异,不带任何工具去探险,那不是傻冒吗? 她没有注意,淡漠的目光直直扫过垫底的一本命簿,伸手捡起,翻开。 抬眸一看,是沈家的马车,而坐在车上赶车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想了一路的屈由。 左胜和宋寒雪等人,看到鱼日突然出手,顿时面色一变,焦急的开口道。 报数后,教官去冷烨那边报告了人数,确定所有人都回来了,冷烨才一脸严肃的汇报给冷江成。 人们都仿佛中了定身法一样好半天一动不动,直到过了好几分钟后才爆发出了如雷的掌声和欢呼声,大伙纷纷为天仙妹妹的表演叫好。 刚才出现的那个极端恐怖又无比霸气的人,竟然是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龙王。 杨千万看着吴玉姗,无奈与失落的点了点头。如今自己等人已经算是得罪了北冥家的人。北冥家不追究就好了,至于联姻的事情,却也是想都不要想了、就算杨倩倩想要嫁,也只怕北冥家的人不会娶了。 就这样到了下班时间,李秋带着龙腾贸易公司的所有员工打了两辆的士,直奔南新区档次最高的量贩式KTV天籁之音而去。 唐峥隐约猜到了几分,唐仙侠这么魂不守舍,估计是因为西王母了,如今青云蛊宗四面楚歌,如果唐仙侠乱了心境,那青云蛊宗就彻底毁了。 这种特效药,是杜飞当年还在军区时研究出来的,只不过因为原材料稀缺,成本高昂,所以,没怎么推广。 “那是晶石能量!”有人忽然惊呼起来,众人终于明白罗辰说的要借用妖兽们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越靠近半山腰,守备层度也越来越严密。可以说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若是没有经历杀道,破魔入道后的修为大幅度提升。黄少华也不敢自大的认为自己能轻易的避开这些守备弟子。 大长老走了过来,激动的握住张楠的手,老眼中有着最真挚的感谢。 于是宋唐这厮竟然跟天煞组织联系,要天煞组织的老大天煞去和李冬接触一下,要他尝试着和李冬谈一下,看看有没有机会和李冬合作? 实在有些不敢相信,他不由眉头皱起,有些难以置信的再次问道。 话音刚落!拉起的窗帘就一阵飘动,三个穿着怪异、面目怪异的身影飘散而出。 第六十章 机缘到了,合该为我所得! 姜异原本不欲跟卢暄纠缠,惹上赌狗便如粘着大粪,既恶心又麻烦。 但他心念忽转,想起照幽派长老的那桩师承机缘。 “天书所示,有时候也须自行斟酌。若次次皆加【无后患】之限,推演耗时便要倍增。 拿草包卢公子当石子探探路,倒也不是不行。” 姜异神色温和望向卢暄,并未敲定主意。 可 一道黑云直接从半空中漂过,忆真发现了这团黑云,她顿时感觉事情不对,忆真直接飞了起来,向着那团黑云就追了过去。 场下,众弟子感受着那飓风中蕴含的恐怖气息波动,都是忍不住骇然失色,那种浓郁到极点的灵力波动,即便隔着数百丈,仍然令他们心神战栗。 由远至近,无声亦无息的突然而至时,几名宗门弟子,虽然反应及时,但是高空之上,亦有一道黑气突然而至。 不管有多高兴,也不管有多愤怒,从不表现在脸上。这是张元昊这么多年来学到的最有用的事。 李昀辉这时说道:“侯爵,让我来试试吧!”说完李昀辉用尽全身的法力,全部集中在了手中,向着墙壁就打了过去。 武浩闻言,连忙点了点头,纵然心境已被磨砺的坚韧不拔,喜怒轻易不形于色,但这么久压抑与憋屈,一朝得解,他还是忍不住内心的兴奋,就差没叫出声了。 雷镇江虎目开阖,似有雷弧交织,暴烈的雷属性灵力溢出,在其周身形成一圈蓝紫色的电弧屏障。 守卫在这里的四目巨人,几乎所有的注意力,现在都集中在她的身上,一幅痴痴傻傻的花痴表情,甚至有的还流了满嘴的哈喇子,不停地滴落到了地上。 虽然自从与这三人见面的开始,自己就被嫌弃和瞧不起,然而那陈音然到底是救了自己一命。 牡蛎趁着虫子混乱的这段时间,顿时一个上步,抓起一只重甲虫的进阶体,装甲虫充当自己的武器,一边杀戮虫子一边给王越说道。 这岩浆居然深不见底,足足过了十数个呼吸的时间,苏挽晨已经深入岩浆之下不知上万里,居然还没有到达底部。 只见这个王子很绅士的,给这位二十来岁的姑娘弯腰行了个礼,脸上全是陶醉迷恋的表情。 开始的时候,乱神还能够凭借身法避开链剑的穿刺,可是随着链剑延伸的越来越是密集,不过片刻时间,几乎将四周的空间笼罩的密不透风,这下,乱神被困其中,简直是插翅难飞。 “好嘞。”阿杰和马飞一边一个,轻松就把邢胖子架起来起来了,马飞的身体素质,似乎也是有所强化的,虽然比不上阿杰,但比萧凡还是好很多。 林逍点了点头,心念转动,拉住白晶晶和春三十娘的手,连接了系统。 萧凡看了看邢胖子和马飞,毕竟萧凡和他们两人之间并不是完全信任的,马飞性格还比较纯真,估计不会想到这样做,但邢胖子,萧凡始终有点不放心。 出现在现实生活中的朴世石反倒没有在网络上面那么高傲、嚣张、不可一世的模样,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邻家BOY。 接着一堆木材就堆在了地上,苍狼拿着一个工具在那里敲敲打打。 这影魔族虽然能融入虚空当中,可这也算是天赋的一种,被虚无法神缠住之后,自然是无法动用了。 在这里居然还有人在她的地盘儿动手,难不成对方不知道这是她名下的吗? 第六十一章 当今阎浮大世,谁为道统第一显? “你家中父辈可还健在?” 黄冠道人端坐蒲团,悠然问道: “贫道所修之法,须避亲缘牵扯。最好是父辈早逝,爷辈不在,了无牵挂者为佳。” 此言一出,卢暄顿时怔在当场。 他迟疑片刻,讷讷答道: “回禀高修,家父尚在,阿爷……身子也算硬朗。” 黄冠道人微微摇头: “那 清豆汤、生鱼片、德式烤肉、苹果酥和黑面包,配了霍斯年喜欢的红酒,典型的德国晚餐。 这声音才传来不久,乘客们顿时全都安静了下来,就连坐在陆凡身后的陈刚和布兰达都露出了讶异的神色,难道说他们这么倒霉,竟然遇到了空难。不会这么凑巧吧。 用的算字决,他们的剑术就全靠算,而且不是算距离,算时机,是靠着卜算之术只算未来。 林枫双目凝重的说道,谢天一听看来的确不容乐观,本来萧山和他都以为和上海一样,没有卫队驻守,如今看来,正好相反,看来的确不好下手。 我眉头一皱,知道这是时空大神已经看出了我的身体就是武祖的纪元之躯。 “那先这样吧,我这边还有事情,给你留了好久,等你事情办完了,拿回去喝。”姚军笑了笑说道。 “阿璃,你不要我了吗?”痛楚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照片上叶琉璃的背影,他的心里一片凄凉和慌乱,他知道自己就要失去叶琉璃了。 老者伸出了双手,林宇一看那双手,皱皱巴巴的确实是一副老人的手,从手上的皱纹来看,这人少说也有个八十左右了吧,林宇暗暗点头,看来这老者说的应该是真的。 “呵,杀了你照样能够得到你的东西。”晏平一挥剑,剑身再次九现九隐。 一个很少有人来的地方,却布满了恐怖的禁制,处处透露着神秘气息。 “现在的金銮殿不足畏惧。大家随意打,今晚一战主要是让大家聚到一起玩一玩,体验一下帮战系统的打法而已,胜负并不重要。”王者再现在语音频道如此说道。 一道道恐怖的爆炸声音传开,蓝玄德和那位中年和尚战斗的无比激烈,不过总体来说还是这中年和尚略占下风,其实力不过天人境初期,而蓝玄德一身实力应该已经达到了天人境中期。 “接下来咱们去上次聚会去的那个KTV,剩下时间还早,所以玩的时间还很充裕。喝酒的同学就不要开车了,也是为咱们自身和家庭着想,老师和我们一块儿去怎么样?”陈树看向五位老师。 春雨连珠炮般的发问之下,我根本就无法辩解,春雨说的很对,现在的我,只能依靠自己,才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 很黑,很深邃,不自觉让人陷入其中,此刻,她才发现他的眼睛很好看。 十二月十六号,陈树再次回到荣伟钢铁,第一组电炉已经投入运营,陈树有些不放心,更多的还是对电炉的情况不太了解,所以才回来看看。 “是真的,我们要结婚了,婚期还没定下来,爸妈我错了,擅自做主是我不对,你们如果要罚我的话,千万别手软,我会接受惩罚的。”善雅一副受死的模样,闭上眼睛等待着父母的大骂。 上官逍知晓中计却为时已晚,当上官逍硬生生接下司徒晗的一掌而身受重伤,司徒晗也相当震惊他的只防不攻。 第六十二章 天机算不得,【上尊】真面目 邋遢老者面色一肃,沉声答道: “太符宗暂无动静,但咱们两家法脉多方打听,终于探得些风声。 此次前来的筑基真人,乃太符宗十大真传之一,名唤‘楼真宵’。” 宋筹闻言悚然动容,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可是扬言要修五命,攒齐五行,欲夺丹元法会魁首头名的狠角色?” 邋遢老者苦笑着点 虽然头上长着犄角很像鬼族,但背后那对漂亮的羽翼,却又有点像露娜利亚族,只是缺少了相应的特征。 “看我儿子多出息,人家可是大汉羽林郎,将来要当大官的。”老王满面红光,嗓门大得所有人都听得见,如今他觉得送儿子做羽林郎,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事。 陷入这种沉思中的森江弥生,在走回并且看到了自家的建筑时,才很不容易的抛开了考试带来的忧郁,将心情转换到对晚餐食材的期待上。 陈峰站在一旁,默默点头。他们不能让这个危险的物件继续留在医院中,否则,医院的所有人都会面临更大的危险。就算是他们逃离了这里,谁又能保证下一个接触到这个木匣子的人不会被其引向毁灭呢? 另外,刘宽觉得,与其费尽口舌地劝朱元璋及大明各方势力发展科技、工业,倒不如先让他们见识科技、工业带来的好处。 名为“甘”的黑暗杀手一现身,就展示出手心的一块八边形石头,其上有呈太极之势的虎形纹路。 金发刘海没了面具压制,挺了起来,原本只是及腰的长度,此刻增加了一倍有余,而且还成了波浪卷。 几名大汉连连阻止,但都是徒劳,几声闷响后,他们全部倒在地上。 “碧莹姐姐,你要不要尝一口?”我没去管花木槿看着姚碧莹说道。 却没想到,贝琳听说要升官,脸上丝毫没有喜色,反而是神色凝重。 身处禁宫中的元宝炬得知前线大败,惊恐不已,别人落在高氏手里,或许还能求活。 “真的?你没骗叔吧?”村长看着一脸血的云大力,不确信的又问了一遍。 踢倒与急冻拳激烈碰撞,强劲的风浪席卷了全场,力壮鸡的足部和玛狃拉的拳头就这样对峙在半空。 一把自家种的菜,一篮子鸡蛋,有个卖猪肉的汉子,更是给他提了一条肥瘦相间的五花,一看那肉就是猪身上最好的部位,百姓们对他如此热情,让他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只能减少出门的次数。 顾言及色痞的眼直勾勾盯着她白里透红的绝色容颜,那声音简直是挠到他心里去了。 元气十足的皮卡丘开始凝聚电力,然而……这一次的皮卡丘非比寻常。 这是市长在备忘录里明确做出的警告,而在一头创死自己的当天,虽然莱纳尔没有会见过任何除了执法者以外的人,却在被关押期间喝过大量的水,尤其天亮了之后,他曾频繁地问负责看守他的警卫人员讨水喝。 鲜血般的葡萄酒染湿了她的衣服,包裹着双腿的白色长袜都成了红色,胳膊上、脸上、脖子上溅上葡萄酒犹如绽放的“血花”。 在放自己出来前,猩红领主还严厉地警告过他,如果无法完成这项任务,他休想活着离开这座城堡。 其他五位老总对比并未做出任何表态,老板倾向哪边,哪边获得的资金就越多,相应的其他方面获得的支持就会减少,毕竟集团公司的流动资金就那么多。 战火迅速燃烧,被占领的几个城市都有不同程度上的损伤,死亡人数每天都在增加。 那三位高手,其中一个刘海认识,正是通灵族的六长老。至于另外两位,刘海实在没有印象。 罪犯辛迪加以超能力统治世界,实行分封制度,将地球分配给了每个成员,每个成员管理一个区,平时他们在各自的领土称王称霸,只有必要的时候才会集合。 两人已经来到了打开的空间门前,肯特不再犹豫和哨兵一起冲了进去,然后卡拉和伽娜塔也一起进入其中。 不仅仅华国,日本粉丝在看见林若枫的微博之后,大量的粉丝立刻明悟。 世界各国,几乎都针对这件事情了报道,引起了广泛的舆论,不过讨论的都是关于林若枫这样赢得金牌是否合理?甚至质疑林若枫在比赛中服用禁药。 主场的球迷们对于林若枫投出的这记三分倒是很有信心,因为林若枫从来没有让他们失望过。 雷轻柔只感觉自己的眼皮子沉重,随后沉沉的昏睡了过去,也许是因为方回在身边的愿意,雷轻柔这一觉谁的特别踏实,没有做梦,一直睡到了天亮。 鬼庙四周荒草萋萋,木门四分五裂,房顶屋檐漏水,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了。 面对六星竞技者的攻击,黛丽丝依然不惧,两人打得异常激烈。可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黛丽丝的脸色越来越差,詹古登的神色越来越得意。詹古登已经看出来,黛丽丝坚持不了多久了。 不过,在那件事的处理上,他做的有些极端,至今都还有几十个岛国人被他关着。那些人就算是放出来了,恐怕也是‘精’神病院的常客了,被非人般的虐待了这么长时间,他们估计是没有这么强悍的‘精’神。 “来,你就说,帮我捏一个和这个装置完全一样的出来!”路飞扬可是要先找一个发布任务的家伙呢。 汇报以更新安排 多谢诸位仙君愿给下修求金位的机会,也多谢其他同道观礼。 长话短说,我今晚任务重,还有好些更新没写。 当我一更时,读者会抨击;当我二更时,读者会挑刺;当我三更四更,我只希望听到读者的鼓励和赞美。 所以,本月更新为【四更】,思绪比较畅通的话,【五更】也不是不行。 更新时间大致就是,我会十二点过后发两章,然后早上发两章。 别问我为什么不一次性更,我拒绝让读者老爷吃预制菜,字字句句都是新鲜出锅。 最后就是这段剧情。 主观上没有拖拉断章的想法,只是写到那儿,然后一时间收不完,所以就落笔了。 我惯于用引子去拉剧情,【拜师】并不是认个牛逼哄哄的师父,得到师承,然后结束。 它关系到我第一卷的【筑基】,所以确实会反复拉扯。 好了。 闲话少叙,我先更两章。 剩下的,明早见~ 第六十三章 楼真宵其人,命数子玄阐 那昂藏汉子目光如电,直刺而来,姜异只觉周身一寒,似被剑锋捅个对穿! “这是何等修为?仅是一道眼神,竟让人如临死境!上修?妥妥上修!” 姜异心下骇然,却想起出门前伏请天书所得【有惊无险】的四字批语,便强行压住心神。 吉凶已定,今夜必不会折在这里! 况且他确实从未听过“楼真宵”之 还原后的赭石变黑,投入到酸米汤中,在池子上覆盖上一层草帘,如同饲养硝化细菌那样,泥瓦匠们轻车熟路,而科学的解释是亚铁离子遇到紫外线会变为三价铁。 毕竟刘虞的贤名他也是听说过的,如今公孙瓒害死了刘虞,在他的心里这就已经算是一个坏人了。 苏北的位置,往年是属于王子丹的,只不过看起来王子丹和万剑恒他们三个应该合不来,不然他们三个也不会连提都不曾提起王子丹。 其次,如此长度的铁链,想要打造出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时间,与其浪费时间去打造铁链,不如直接用绳索来代替,反正效果也不会差太多。 “好吧,我会好好挑选的,木川社给我一周的时间。”安东尼自信的说道。 “回禀娘娘,皇上已有十几天不曾到臣妾宫中歇息了……”陈未央这才惊醒过来,忙低垂着头向独孤伽罗解释道。 舰队中人兴奋的时候,陈健将舰队中的一些高层人员和各方代表叫到了一起,讨论了一下今后这边贸易的发展方向。 鲜血四射,喷了苏北一脸,他直接懵逼了,连一个豹妖路过他顺手挥刀抹向他的脖子,他都没反应过来。 今天的她没有在房间里,而是坐在院内的石桌旁,看着树下的秋千发呆。 这就像是一个恶性循环。又像是马蒂诺精心布置的一个套子,牵着西班牙队的鼻子往里面跳。 刘行变不再与“苏凌天”比拼力量,而是爆发出一百六十一米每秒的速度,挥拳攻打“苏凌天”。 “那走吧。”我假装没有丝毫戒备的道,“浩哥,你总能带我们出去的,是吧。”唐明浩回头怜悯的看了我一眼,默默的点点头,叫大家跟着走。 不过崔力的假设还是有一定根据的。之前的迷宫就经常运用到全息投影的技术在掩藏迷宫出口。 林云身为衍天联盟盟主,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解救整个联盟,单是这种战绩,便是这炼化通天莲心的不二人选。 如今,太一刻意在大殿上让人去提审孙悟空,也并不是让孙悟空出来指证勾陈,而是让勾陈感觉到危机的临近,感觉到孙悟空这条路是死路,勾陈自然更加担心。 任由叶世楷软硬兼施,但城上的军官说什么都不愿意开门,执意要他等在城外,临湘城中有数万守军,城高数丈,总不可能硬攻进去吧。 我们连忙都说不再问,让他不用管这些。唐明浩将信将疑的,又顺手将桌上那三个头盖骨碗捧在手里。“走吧。我带你们出去。”他神情自若的说。看都没看一眼自己捧着的那三个头盖骨碗。说罢几步走在我们前面带路。 赵昊不屑的呸了一声,抬起大脚,毫不犹豫,重重的补上最后一脚。 否则就算死后去阴曹地府他也没有颜面去见那些先他离去的兄弟们,尤其赵峥,刚刚如果不是他,罗大炮的命就没有了。 黯刃这时候才发觉自己的手臂已经慢慢抬起。手中的无形兵刃正在慢慢移动。显然目标是自己的咽喉。这种控制术。属于神秘域。是修依莱尔的擅长。却沒有想到。端木比起修依莱尔更是此道的强者。 显然,对于刺骨的势力,不管这次刺骨是成功还是失败,都会成为整个穿越火线界话语饭后的谈资。 “如果这件事真的会关系到天狼团,那就请代我向天战说声,以后我就再也不是天狼团的人了”灭悟重重地说道,但是莫里看了看灭悟却再也没有说话。 而听见金金这么说,杨仁斯等人也是瞥头看了一眼颜双辉,果然,似乎颜双辉的心思,根本就没有放在双方的谈话内容之上。 连玉没有答话,他甚至取过桌上茶盅,亲手给她倒了杯热茶,却没有说话,他擎着茶杯,递到她面前,那修长白皙的手指看去那般优雅、却强而有力。 夏天打了个电话给戴金,戴金却正和霍岩在一起,而他们现在,正在上次夏天去过的那栋别墅里面,也就是跟石长庚家不远的那栋别墅。 变生非常,一时无人反应过来,宫人们如梦初醒,连忙取来绢带伤‘药’,将娘娘们一一扶至榻上,先细细敷上,一迭声地遣人去唤太医。 他们这是干什么?耍人玩吗?水媚恼了,就要转身下楼去质问那个男子。可是她刚要转身,却发现长廊的堵头还一个房间自己没开过。 “是哥不好,是哥不好,我早该回来了,只是有些事情给耽误了。”聂东强笑着说道。 那积攒在大地之上的百年冰层被强大的力量完全粉碎,那漫天扬起的白色粉尘,那被各类能量元素所染色的无数光芒,在这一刻沉沉地从半空之中压了下来。 “老祖的巢穴应该就这在这一方地域,我们好好找找,这一次一定要取下他的头颅来祭奠宗主,师叔和飞羽宗,情欲门所有死去的弟子的亡魂”风离声音很淡,浑身却散发着一股浓烈无比的杀机! 常宁在院长办公室坐下,当着一大堆人的面,开‘门’见山的问道。 “咯咯,谷宗主真是善解人意,奴家正有此意!”颜月言语间颇显轻浮,知之甚深的两位长老与谷莫怀毫不为意。 “通知各部队,继续查找,将托马斯的画像粘贴到更广大的区域,让更多的人都知道。”克丽苏娜沉吟片刻,淡淡的说道,摆了摆带着白手套的手腕。太阳逐渐的升高,天气也慢慢的热起来了,尸体的臭味开始变得浓烈。 当赵海婷再次回到操场时,已经有点气喘吁吁了。操场上的学生已经少了许多,虽然身影从远处看起来都是昏暗的,可赵海婷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站在十几米外的周壹。 而对于瓦拉人来说,蓝羽军也不是可以长期依靠的伙伴,如何利用蓝羽军来度过目前的危机,甚至从中壮大自己的力量,这都是瓦拉人的领袖摩沙迪头痛的问题。 第六十四章 尘埃落定后,吾乃玄妙真人 姜异自然不傻,盘中灵禽肉干是专为供奉【上尊】所备。 破庙里的玄阐子,显然不会是应仪轨而来的正主。 如此排除下来,庙中只剩他与这只突然出现的小猫。 “我宁愿接受自己是【上尊】,也不敢相信连行五日仪轨,召来的会是只猫儿。” 姜异嘴角微抽,心情复杂难言。 他好歹是魔道法脉的修 提出离婚的是他。要跟路雅儿结婚的也是他。他明明这么绝情,可是又一而再的出面帮她解围,现在又偷偷出现在她的工作室楼下。她真的想不明白,完完全全的不明白。 门外等着的晓晓不停在翘首期盼,可算见到一个剧组的人出来取东西。 天梦冰蚕眼珠子一转,灵动非凡,闪耀着茵茵精光,如今这生命之湖深处的只剩下两尊了,他完全有机会逃出这片牢笼。 姜东生歪着脑袋,瞅瞅自家大姐,又看看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宝珠。 篮球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在众人瞩目下没有任何拖泥带水,一头冲入了篮网的怀抱。 四处搜寻了一圈,楚冥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岛中心高大的白杨上。 深谷之中激烈的大战正在上演,七人合力对付七阶高位的凶兽不在话下,但对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完全不一样了,人的智慧远非只知杀戮的凶兽可比。 在远处,负责给大殿看门的东宫侍卫方进,见到这一幕,目光也是微凝了一下。 玄阶中阶武技对于问天霜而言不算什么,但一种散修却是眼睛都看直了。 诸普早已经被凭空冒出的箭矢吓得的六神无主,好在他站在禹王身边,身边的两百个护卫,死死护着他们。 早就听说罗布泊地区有些永远不干枯的地下河,又有什么深井之类的,今天见到了总算是信了,话说这干枯的沙漠中能见到水对于我们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再加上我们现在也没剩下多少水,这样一来再好不过。 二爷就看了我一眼,举起大酒杯示意我倒酒,我倒了一杯后,他跟和白开水一样灌进去了。 汉克斯看向阿瑞斯的时候忍不住挑挑眉毛,然后指挥那名统领,让他同样去帮助村民建立房屋。 “八路军独立团参谋长兼武工队队长……”吴永福冷冷的说了一句。 更是蛮横不讲理发话三天内,要是血琥珀再不拱手相让,他就要开始联合党羽打压清王。 送走洪美媚,辛简玉也不打算去外面吃饭了,点了一份外卖随便吃了,继续处理公事。 “孟高贤,你说本王是野男人?”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听得出来齐休炎发怒了。 我则是一手水桶一手岩浆桶,在一旁准备接应。当初挖这个地下室,就是为了阴人,毫无损失地阴人。 我还是第一次骑马,压根就不会驾驭,有人牵着倒还好一点,但是当我要自己拉着缰绳走的时候就丢脸了。阿里不达王国里的马性格都非常的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了四百年连马都进化了的缘故。 黑夜的峡谷里静悄悄的,除了山腰处有一丝火光,其他的地方全都是伸手不见五指,视力多好的在这里都是睁眼瞎。 在金星城池居住,收费不是按照天,而是按年算的,那个五重神魔还在城中没有离开,杨天的分身自然的盯着,还得在这里居住。 光芒开始缓缓的消失,众人才感觉自己的眼睛好受了不少,毕竟魔法闪耀这个技能还能造成光污染影响视线,尤其是使用者的力量不低的手,造成的影响几乎是范围性的。 第六十五章 原是筑基修命性,以人为药绝道途 玄妙真人? 姜异双手捧着那只圆滚滚的小猫,与它大眼瞪小眼。 依照道统规制,唯有筑基上修方可得称“真人”。 这只像是刚从煤堆里打过滚的小猫,竟是位筑基真人? 姜异心念如电转,几乎在自称“玄妙真人”的小猫开口之后,便立刻接住话: “小辈姜异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师!承蒙真人不 他一个国公爷,蹲在门房屋子里等了半晌午,最后得到的是今天宁王不见客。 那医生闻言,立刻将宋怀玉染血的裙子拿起来放在鼻尖细细的闻了闻,确实不是人血的味道。 以前简直像在奔向新世界一样的冲了过去,技术住护到他的身边,跟他一起从这麻木都是黄色的叶片堡垒之中离开。 肖班长其实很想很坚定的地说他很喜欢我,然而转念一想,这也太张扬,太不含蓄了,于是假装很迟疑地说。 “好,先把哥哥吃了。”白无尘很开心,立即拿起一颗葡萄就塞进寻千度的嘴里。 “就因为我把林娴扔回去了,二伯母就请我吃便饭?你信吗?”林嫣问疏影。 只是,他们想得也太遥远了。风华和冉然还只是处于亲亲的阶段呢,没有进级。 “你刚才不是说,不应该拿感情做武器什么的?”王汉闷闷说道。 “这不是最近很流行的手法么?人家只是想要撒娇然后凸显出我的可爱为恋爱做练习嘛……”真木夏绪委屈巴巴地捂住自己的脑袋。 那位灵隐卫的队长很警惕,立即令人戒备,但看清来人时,警备立即就变成了拜见。 一时之间弄得商业界每天都乌烟瘴气的,各个公司的负责任都唉声载道着,但是也都不敢明着说铭南的不是,众人也都只能够是在心中哀怨了起来。 顾嘉铭也有些无奈,这个爷爷老了愈发的孩子气,特别是在对他的婚事上。简直比雷达还灵敏。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就这么相拥着,好在两人受伤的地方都在手上和脚上,因此并不影响两人如此依偎着。 “好。”凌宝鹿点点头,两人就这么相互依偎在,躺在chuang上闲聊,最后,凌宝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第二天醒来,一双好看的眼眸正在盯着自己看。 “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顾微然好声好气的劝道,他买狗是为了让凌佳佳开心,又不是为了让它来抢她的注意力的。 凌佳佳心里觉得有一丝失落,但是随即,手机响起,是流年提醒她该起床上班了。 同学们很配合的安静下来,寒冷彦看了一下自己的手,鼓掌鼓得太用力了,手都变麻了。他看得出夏夏很爱这个班级,要不然也不会对班级的事情那么上心。 “克谁也克不到我,我们还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同命呢。”夏百合对这点不在意。 盛世挑眉,不明白流年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不过就算不懂,盛世也会乐意回答她的任何问题。 兰珂虽说是请他帮忙,可在君天珩看来,加固封印本来就应该是他和燕南天该做的。 冥气殆尽,宁昊回转身一头朝冰块猛撞过去。几下之后头破血流,但依然没一点魂剑出体的迹象。 “只是我现在虽然掌控了时间隧道,但是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支撑,即便是回到昨天都是很难的,更别说跨越十二个纪元以上了。”韩冰说道。 第六十六章 猫师传道承,阎浮第一采气法 步步是坑哪! 姜异不由想起死得不明不白的卢廷,以及承接他的“机缘”,即将给照幽派长老当“药材”的卢暄。 在高修眼中,未至练气十重的下修皆可拿捏随意处置。 但殊不知在宗字头的上修看来,他们道途早就断绝,命数已经注定。 两者对照,何其相似! “居高临下,洞若观火;自下仰望, 这时,一辆精致,却不显华丽的马车经过,冷风吹起了马车的车窗帘,让她无意之间瞄到了里面坐着的人。 她不知道斐雯是因为真的没有看到刚刚沈云澈警告的话,还是被人唆使,才会这么说。 今天晚上,他又要跑,可见对人的戒心有多大,他对孤儿院看起来似乎很排斥,把他送过去以后,恐怕他也会跑。 不管他们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他们是坏人的事实,冯华英坚定自己的立场。 夜晚,黑暗中,不时的有几双绿油油的眼睛在周围活动,但在看到火堆的时候就会绕开,然后离开,并没有靠近的意思。 而双方闪电般的交手一个回合,见到萧炎仅仅是神色有些痛苦并没有什么大碍之后,异魔王的脸庞之上也是有着一抹惊讶的神色浮现。 果然如她所说,到了晚上,沈云湄身体大好,人不仅恢复了神采,也不再咳嗽,而且身体也不在那么显得娇虚体弱。 龙光知道王彬彬找死,得罪三爷,第一就是开心,第二还是开心,第三 就是唱歌。 隋晓东能不能让人付出代价,谁也不知道,但他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安然无恙,至少要被关两天。 楚凌云微微一震之后,又平静下来,抬头继续望着外面飘扬的大雪。 “就这么定了,我们要去赚欧洲阔佬们的钱,那些家伙们的钱最好赚。”洛克菲勒也投赞成票,基本上,只要不出现根本性分歧,洛克菲勒总是和李牧保持一致。 “是是是,魏先生教育的是,还请魏先生能够抓住那个装神弄鬼的人,我正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干出这种事来。”徐浩狠狠道。 土人之所以会受西班牙人挑拨,其中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因为土人畏惧西班牙人,这时候就需要投名状了,只要有了投名状,那些土人想不上车也不行。 这一声唤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眼前这个着太监服的人不是别人,竟是单宝珠。 单从体积上就能看出,松—6雷达不但天线硕大,而且极为笨重,操作起来也极不方便,很容易便受到大气层杂波干扰。 想到这里,柏毅心里不禁为自己的跑偏而悲哀,于是定了定心神,拿捏出一副技术工作者特有的古板、严谨的气势,准备向身旁的二人好好普及普及基础的军工知识,好让他们知道自己这个穿越者可不是浪得虚名。 她没撒谎,她确实很不舒服,此时大概是马车路过了一个坑,大大地颠簸了一下,云揽月只觉胃里的东西直往上涌,她控制不住,热热的液体便从她的嘴里涌了出来。 她偏过头不敢看,眼泪已经开始落下,过了不知道多久,太医终于来了,提着药箱想要给皇后行礼,皇后扶着额头,话也不说,就让他赶紧去看乾嘉帝的情况。 红领巾已经还给了她,其他的一些欠她的人情,也都在学校里用其他事还给了她。 第六十七章 当惊世道承,碰上惊世道慧 “混炼宗元,总领万真……说的是甚么?看不懂,完全看不懂啊!” 整整一夜,姜异才将玄妙真人所授的道承练气篇听完。 全文约莫三四千言,字字玄奥艰深,其复杂程度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纵使玄妙真人将其精要概括,讲为“混炼宗元,总领万真”八字真言。 姜异仍只能理解表面含义,难以参透其 柳毅白衣一卷,右侧一人被柳毅摘星式提了过来,那人瞬间将所有的手段尽数都使出,想挣脱柳毅的擒拿,可是星空爆裂声不停,却根本不能阻挡柳毅半分。 “你们献上神药五株,有功于学院,奖励玉码十万!”副院长没好气的看了柳毅一眼,将慕容芊芊的玉码填满了,对着柳毅的玉码一扫,然后交给了柳毅,转身就走。 当然,也不仅仅是收一条舌头就够了,梁浩慢慢飞出战舟,开始寻找机会。 林虎临危不惧,往后仰倒,不但避开了咽喉要害,还带动手中软剑向洛南的左臂削去。这一招连消带打,也算是比较好的应变方式了。 千学跟在她们身后,越走越觉得地势偏僻,山林坎坷起来,皱眉暗想,这方圆百里,怎么看也不像能住人的地方,难道她又在打什么主意吗? 他本在隐藏行迹,一心精进练气修为,一个月下来,终于将练气法修炼到第三重楼了。 没有圣人的未来,但是,圣人一直都会在,就算是无量量劫,他们也可以重炼地水风火,做到洪荒天地重开。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柳毅满是不相信,这已经超越神话了,天地间要是真有这等奇物,怎么可能一无所传,特别是那么多盖世人物都会在岁月中消逝,柳毅不信他们知道的会比这大魔少,他们不会用这等奇物救命? 陈城继续向前,这次是面对果实,那种无形的压力比刚刚拿取树叶时候的可要强烈的许多,而且前进的速度都要慢上很多。 男人一听名字,眼睛一眯,高兴地憧憬着日后他的那些妾室真给他怀上几个儿子。 到了教室以后。我们班的人也都再给我鼓掌,让我感觉莫名其妙的。 我为大家做了一顿丰盛而又美味的晚餐,吃完晚饭后,我去厨房收拾盘子。 很多强大的敌人正在靠近这里,魔族的公主这个时候应该回到魔宫才对。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的李天可算是真正的破打破了自己的记录了。 我当时以为这就是所谓的蛊毒之力,可是当我应用调息之法开始调息的时候,我只能勉强控制一些从心脏内部发出来的蛊毒之力的走向,而肚脐眼儿下三寸的那股刚阳之力却狂傲的很,完全不屑于和蛊毒之力为伍。 她所唱着的歌是俞桑从来没有听过的,不过她能想象到,这首歌描述的画面是海边,北爱尔兰的海边。 她专注于享受大学生活,专注于爱他,专注于所有美好的事情,不会被楚坤或者查理牵着鼻子走。 忽然,吴非到了山顶一角落,身躯弯曲,如一个皮球般缩成团,高大的人影似乎从空气之中消失了,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到达李卫东身后,一拳拍向背心。 封潇潇心里实在没底,再继续跟易寒这样呆在一起,她的心脏病迟早会被吓出来。 在往下封潇潇就听不到了,因为门被关上了,而这里的隔音效果又出奇的好。 第六十八章 一日之功取道承,万般灵机吞入腹 法器于下修而言,好比边军悍卒有无披甲,有无骑马一样,能拉开极大地差距,说定双方生死胜负都不为过。 老一辈修士就常感慨,修为是米,法器是灶。 正所谓无灶炊米,终究是生粮一锅。 此话可谓言尽关窍。 “练气五重之下的修士,说穿了不过是门派法脉的耗材。 用尽即弃,损毁也不可惜, 宋天德宽慰的说道,而这也是战神学院的规矩,凡是想要获得更高的身份,自然都得通过相关的考试才行。 子安觉得她的战斗力真是无穷无尽的,也懒得离她,径直越过她进去。 而冷欢愉这时候醒过来,她身上的裙子被他随意穿了下,盖着他的外套,上面还有他的气息。冷欢愉抓着外套闻了闻上面的味道,一笑。想到了在车子里的疯狂。她腿间还有些疼,可是这次是她从来都未领略过的高峰。 赐婚,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苏靖不确定,慕容恺给自己这样的建议,是不是也是这个意图。 “好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教室上课去了。”说完,林枫转身就要离开。 “够了,回头侍卫肯定得拿野兔子过来,鱼是生吃的,我回头给你们做生鱼片。”她把东西放下来,便往屋里走去。 数十道月白色的刀芒劈进灰熊统领的身体,让龙飞更觉得不可思议的事,这只堪称四级异兽的灰熊统领,整个身躯如同豆腐块一般碎落在了地上。 之前她说给它取名叫蠢蠢,它还真怕就真用这个名字了!它一点儿都不蠢好吗?!现在可以给它换个名字,花焰鸟立马高兴了。 现在的大乾王朝,就像一个刚走出新手村的资深菜鸟,周围全是大佬,谁也打不赢,也谁都惹不起。 圣人冢倒霉透了,自从招惹到了李大龙这个狗皮膏药,就一直在走下坡路。 “你怎么会在这里做清洁工?”喻轻翎不可思议的问道,张茗雯看到喻轻翎眼神躲闪,似乎觉得有些窘迫。 杨兮掏出烟盒,抽出根香烟,暂时还做不到马主任那般不分场合想抽就抽,只能是在手中把玩,偶尔放在鼻子下嗅嗅烟草香味来打发一下心里上的烟瘾。 二人一同穿过长老居住区,学员居住区,最后终于来到了青天学院的外部待客厅。 令狐青与那隆力奇早已结下梁子,若要保证狐族安全,于公于私都要将这祸害先除掉,若能借三大仙门之手将他除去,妖王也不能怪罪于她,这便是她极力主张将隆力奇除去的原因。 大概是见她还没回家,关南担心,打电话过来确认一下她现在在哪里,是否安全。 可能是因为现在的她已经能倒背他的手机号码,所以才没了第一次的那种心情吧。 在白静的寝室换上校服后,初晓没有睡午觉,直接回到教室里学习。 “青儿定是给我带回了什么灵丹妙药”老太君随口说道,她一辈子炼丹药,自然最容易想到这点。 “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令狐诗雨神色担忧,那杨家既然敢上门来闹,必然是出动了重量级的人物,可想而知,至少绝不会弱于他父亲便是。 听到寒孝这样说,她气得哇哇大叫,很想冲过去给寒孝来两巴掌,可是此时此刻,他以对方的实力个不相上下,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直接将对方轰杀。 第六十九章 猫师论道途,八千八百年 姜异此刻心境玄妙非常,心如平湖意却高涨,宛若驾驭一叶扁舟在狂风巨浪中疾驰,酣畅淋漓! 他从未想过,吞纳灵气、采炼灵机竟能如此顺遂、如此舒畅。 “混炼宗元,总领万真……这就是圆满道承所传练气,果然取精用宏,尽智竭力,凝结百代万众之心血。 简直妙绝!怪不得一经出世,就合法脉气运无穷命数 张山摇了摇头,他对陆美琪又没什么想法,自然不会去调查陆美琪的过往。 “我娶你!我娶你!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娶你,让你成为我的娘子!”陆望舒一遍遍的许诺。 用只有金丹境才能用的秘法【龟息术】假死,这才引的金川出来。 男人冷冽的双眸如同一张巨大的网,铺天盖地朝她席卷而来,笼罩着她,好轻而易举就能盯得她心虚。 大晚上,衣衫不整的绝色美人,但凡要遇到个下流的,后果可不堪设想。 目光轻轻一瞥,落到了桌上的一张拍立得照片上,那是和夏艳玲的一张合影。 只要实力强过他们,然后在随便用点招数忽悠一下他们,估计他们就不敢随意弃宗而去。 白发老太婆从摇椅上坐了起来,很长又满布皱纹的脸上,带着一抹阴冷。 来到汉中,他就打听过,夏侯雙素有爱民如子的名声,也是一个干吏。 “你说谁是弱者!”叶守信怎么着也是习过武的,不可能连他都打不过,便直接朝叶昱临攻过去。 所以说,一个修士如果不争,妄图躲在深山老林死命的修炼,企图以强大修为获得无尽的寿元,纯属扯淡。 随着实力的提升,姜陌能够明显地感觉出来,紫宸空间内的时间流速,不同于外界。 更重要的是,那拳印上携带着宛如山岳般的可怕气势,笼罩下来,令得那星辰大手,都是有一瞬间的迟滞。 药铺柜台上,摆放着不少的圣药,仙药,以及一些已经是炼制好的仙丹。 月亮岛中心的那座大山很高,山顶常年冰层覆盖,远远望去好像带着一个白帽子。 却是谁都无法想到,居然是会落到了这样一个结局,全部都被楚风眠镇压。 想到这里,姜陌神念微微一动,只见漫天的金色空间,尽数收拢,汇入到太虚神仗之中。 在洛尔马所有的故事当中,塔斯卡诺酒业公司无疑是最典型的一个。 然而事实上并没有,克尔苏加德仔细检查着薛焕的伤口,然后长舒一口气,吐出阵阵冰霜。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兜走了进来,神色有些慌张,特别是在见到楚云的时候更加的慌张了。 回家的路上叶奶奶越想越生气,但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要是把这个好生意弄丢,叶奶奶真的是会气得吐血。 扔过石头,王朝阳和王伟龙就放轻了自己的呼吸,把自己的身体躲好。 总觉得姐姐还没离开,生活中处处都可以发现姐姐留下的痕迹,就好像姐姐还没有离开。 “既然大家都摊牌了,那我也没必要再隐瞒什么,大家有仇的报仇,没仇的闪一边去好了!”康氓昂无所谓地说道。 “你知道吗,潘多拉解药,不可能,也不可以被你们研究出来。”素意轻声道,她一点也不介意她的话被周围的人听到,因为未来亚当就是要交给归璞保管的,这一条船上的人,完全是同一个阵营,连阿迪都早就心里有数了。 经过一天的航行,黎明号已经接近黑冥星轨道,绝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注中在那黑冥星上面,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爱丽丝的离开。 本来因为一些避讳而努力中立的生命研究院如果此时也下场开始保她,这一场官司真的有可能因为樊素意对社会的贡献而彻底成为空谈。 以武越高达一万两千点的灵压,一公里之内,只要被灵压锁定,就算中间隔着几重障碍物,照样能一箭爆头,完全不想跟谁讲道理。 但在另一边,素意和希雅之间的气氛,却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美好。 素意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朝一日充分的感受到惶恐和六神无主的滋味, 她咬着拇指,有些神经质的看着已经换节目的投影,眼里一瞬间狂乱的思绪被慢慢压进了深处。 他认真的端详了一眼这金色的剑柄,最后不由得摇了摇头,有些不甘心的叹了口气。 看着王杰如此疯狂的举动,地面之上的人们一个个眼神精彩,都被王杰如此狂傲的举动吓了一跳,虽然在人们的心中王杰很是厉害,但是面对四名同境界奋力一击,王杰依然还选择如此去做,似乎就有些托大了。 大厅中,巴达克带着汉娜西亚和悟饭正要走出大门,外面的骚扰声大了起来。 “这股惊人的杀气到底是怎么回事?”身为武学宗师的龟仙人,虽然他实力不咋地,但是他的心境却不低,他首先震惊的是来人身上所释放出来的杀气。 “我还是那句话,他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胆量,我们却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高建成又用这句话堵住了兄弟几个的嘴。 这种无力感让王修有些沮丧,以至于进房间之后,他已经抽了第五根烟了。 “什么!无敌战队离场弃权了!这战队怎么搞的!”萧炎瞪着眼睛,如果这个时候无敌战队离场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好的丹药,能够入口即化,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力气整颗吞咽,圣血丸也是如此。 “靠!”大汉一步踏出,一拳就往夜影的面门砸来。拳风带着丝丝破风声,此时的拳头的确如同砂锅大一般。 “掌门,不好了,水火宫,飘渺仙域弟子参战,导致我明王山弟子死伤惨重!不仅如此,辰夕仙子,甚至水火宫的大乘之境老祖,也出手了!”冥霸天一旁,大长老一脸惊恐的道。 第七十章 阳气泰央天,再见玄阐子 “罢了,不谈这个。” 玄妙真人忽又意兴阑珊。 它所承袭的这道法脉,或者说,它那位前主人所行之道途,目前而言的确无法现世。 哪怕它有心告诉姜异,其文字落于纸则自焚,其名讳出于口则雷震。 此乃无可奈何之事。 玄妙真人顿了顿,改换话题道: “小姜,待你修至练气十重,须得 两人面色一黑,古石价钱高的离谱,他们实在看不出哪里有折价优惠的成分,想到刚才在外面见到的那些,趁兴而入败兴而归的修士,一时间又都有些踌躇犹疑。 皇宫是个神奇的地方,有时候它是天下威严的象征,当他初入关中时,仅仅依靠洛阳这个名字便隐隐使得天下最凶悍的马匪望而却步。但当皇宫的一切神秘感被这场大火烧成一片废墟,皇宫又能带给燕北什么呢? 坐在他旁边的威尔斯,听到这个声音,眉头大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 可是这天神斩仙剑太过不凡,曾经屠戮过不止一位真仙,可谓是血淋淋的术法,此刻即便是被五色神光禁锢,仍旧在不断跳跃,似乎是要挣脱开。 “出事了!”林煌立马意识到林馨肯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她从来不会掐断自己的通话请求。 “那个叫不死邪童,是黄金境的不死种怪物。”林煌说完,将不死邪童催眠人烤人肉的故事讲了出来。 此次汉中太守打着赵王旗号发两路兵马自东北向西南进攻,左路直攻广汉郡、右路顺流下巴郡,张鲁最终的目的便是攻破广汉二关。 不管是这个高成风还是哭笑顽童,两人都说上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像他们这种存在是极为注重自己声望的,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所以两人都不能示弱。 自省就是自我批评的意思,能最大限度的承认错误,改正错误,那么就是一种最大的成长。 这一次记忆空间的推移似乎没前几次那么轻松,龙云头痛欲裂,像要炸开一样难受,在黑暗中甚至失去了方向感,身体似乎在不断旋转。 既是同事,又是同乡,赵政策实在没有理由拒绝。再说,赵政策也一直想和刘正行聊一聊呢。于是,晚上赵政策就用吉普车搬了一箱衡北大曲来到了刘正行家里。 晚八点,黑夜悄然而至,点点月光透过窗户洒落进别墅三楼某房间,一身银白色单衣的少年,缓缓睁开他那清澈的双眸。 除了被占据身体之外,玩家还需要面临的危险是随时可能被带上六楼摘掉某个器官,然后莫名其妙地病情恶化,甚至死亡。 说罢,猛地伸手推开了面前的窗户,一片凛冽地寒风夹杂着雪花吹了进来,顿时温暖的室温度骤降,副官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昨天晚上,彭遇大概是九点走的,而他回到市区差不多到了将近十一点,然后他还去买了衣服。 就在盘古斧劈上斩仙飞刀时,6压如遭雷击,身形猛颤间,“哗”的一口鲜血喷将出来,仰身就望后摔倒,直掉落虚空,“轰”的一声砸在那开封城墙上。 凤凰萧弄在修行离火之诀,水神共工云游去了,庄羽、庄火也早就离去、陈鸾凤留在此处主持大局。故而现在。唯一跟随着庄万古前去的,唯有风后宁楚。 第七十一章 我等真魔修,生来不受拘 路边摊上,老板手脚麻利,不多时,就将一碗素净寡淡的阳春面便端上来。 玄阐子拿起筷子,声如洪钟: “小友莫慌,某家只是觉得与你有缘,离开北邙岭前,特来再见一面。” 这话换作旁人讲,姜异肯定是暗自腹诽。 咱们就打个照面说过几句话而已,何必攀交情。 但眼前之人,乃中乙教余孽— “多谢了。”暂时无法得到更多的回复后,叶重也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而且他来时,赵阳德已经再三交代,要用对待他的心里来对待眼前这位,可以想象,这年轻人并非一般的太子衙内能比的。 这也算是对气氛的一种缓解吧,刚才气氛确实有点紧张。于是研究中心的领导们就跟他说着吃饭和喝酒的话题,但这次刘厅长拒绝了喝酒,同时要求就在研究中心的食堂里面吃个便饭,方便接下来的工作。 “大管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领回东西,娘子非要连夜把肉煮熟,还用那几尺绸子给妞赶出了了身新衣服!”王老七脸红脖子粗地分辨道。 “我想到的法子是,请别的公司给咱们公司注资,进行股权投资。”蒋玉宝马上说道。 扫了眼四周族民们怜悯的眼神,陆辰不屑的咧了咧嘴吧,冷冷的哼了一声。 就在曹军开始在留县大肆屠杀军民时,徐州牧陶谦已经抱着病弱的身体。带着手下的四万丹扬子弟兵们入驻彭城。 两辆车,一辆是军队内部自己生产的吉普,很粗犷,造型拉风,挂着的也是京城军区牌子,开出去绝对能吓死不少的江湖好汉;而另一辆车很庞大,好似一头爬着的老虎,予人一种笨重却又不失灵活。 那一堵石墙,果然已经脆弱的不堪一击了,陆辰只是手轻轻地一推,那石墙,便是轰然倒塌了下去,溅起了灰蒙蒙的烟尘。 不过放松只是短暂的,虽然剿灭了外蒙叛军,但眼下的奉天还没有到马放南山的地步,奉天的锁事只不过才刚刚开始。 在这股信号的催促下,张少飞几乎是瞬移着前进,终于,使用了一天的时间从奥特之星赶回了太阳系,直接冲进了太阳。 而樊忠则是跟着朱瞻壑在欧洲征战了一年多,后来还在欧洲驻守了很久,很有可能已经背叛,转投了吴王一脉。 就在此时,从六耳和琵琶身后猛然吹来一股凉爽无比的清风,将玄都扇出的风灾火灾全部吹得烟消云散。 “唔。”夜摩天闷哼一声,向后退了数步,毕竟法力上差着一分,夜摩天敌不过世自在王佛。 况且这种事情他们瞒着也没什么用。只要到他家里一定要查就会知道他有心疾,并且常年吃药。 这事按理来说只有她和师傅以及三个仙子知道,西玉大仙怎么会知道的,难道仙力中还有可以窥探他人心思的。 因为记忆玉的结界一旦被打开就不可中途停下,记忆玉吸收不了两个魂魄,便发出嫣红的光,原本只是吸食怜儿三魂七魄中的一魂一魄,因为没了司徒枫的二魂六魄,也便将怜儿的三魂七魄全吸食了去。 “妈的!”尘觉暗骂一声,那个码头,是黑鬼的地盘,肯定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尘觉往里投。 尘觉的老爸老妈都很热情的跟秦老师说话。虽然若曦曦也是第一次来,可人家是老师,只好先委屈未来儿媳若曦曦了。 第七十二章 丁火破煞焰刃凶,杀得豺狼无处躲 猛恶林岭间,那酒家乱哄哄嘈杂杂,直似座热闹坟岗。 吵嚷不过片刻,便见个荆钗布裙的妇人被推搡出来。 外头天寒地冻,河面都结了厚冰,这妇人却袒着浑圆大腿,白腻肌肤在破布裙下若隐若现。 她斜倚门框,不住招手: “爷们儿,来耍子呀!” “有酒有肉,更有快活……” 土坡下, 除了翻新部分的房子,陈伟还打算建造一些楼房,档次要稍微高一点。 “真龙”数万年前天地大变已然消亡而其后代却生存了下来,可惜九子之中到目前还活着的也是寥寥无几。 他长久以来的想法里,老邪几乎也是属于这种情况,不知是几时的远古残魂入驻哪里捡来的残破肉身,由他来判断目前这具残骸残魂,该是恰如其分的事。 一瞬间天摇地动,无数的灰尘从头顶上瑟瑟落下,整个头顶直接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眼看着墙面就要坚持不住。 云胭看着诺澜十分感激的道:“谢谢!”云胭很明白这事情意味着什么。诺澜能告诉自己这些事情,显然是完全接受了自己。 埃塞俄比亚镇,南边的十几座简陋的房屋。罗家姐妹正在签收第五辆龙城工作室送来的物资车。 当最后一步踏出之后,陆宣忽然感觉自己仿佛再次与那片神秘的太虚再次建立了某种联系。那感觉极为玄妙,难以描述,却又有种血脉相连的真实感。 阿金听得一怔,不由心道:你只有元后修为,想做人家魔人大家族客卿的话,不免稍嫌修为低了些吧。 黄其运闻言,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看着趴在地上背对着自己的林雨,脸色变的难看起来。 这一刻,凌厉的眼中只剩下胸前的那滴泪,宛如浪花中的一簇,忽而又变为洪荒一点。 “想要我原谅你,哼,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压下心里的悸动,九儿抬眼看着他。 接连的无功,以及金羿成心的戏谑,弄得赤脚大仙暴走连连,手脚并用,却终究是无法奏效,数次之后,竟然气喘吁吁起来。 这些河流,南北纵横,东西错落,高空俯瞰之下,呈网状分部,灌溉这一片原野之地,虽是如此不均,但却似受什么影响,河流齐齐宛转,最终注入一条更大的河流,那就是通天河,在魔界又叫噬佛河。 “轰!”九儿本通红的脸蛋,瞬间火烧火烧的,不仅是脸,脖子跟耳朵也都染了一层可爱的粉。 彤彤好久没有见到段可了,但却没有像段可想象中那样表现的太过兴奋,除了一开始表现的有些开心之外,就一直处于有些吞吞吐吐的样子,这让对彤彤极为熟知的段可越来越好奇。 “嗖嗖嗖”,恶风的两支霸王镰在教主的身前身后,恰似两条蛟龙,往来翻飞,那霸王镰势大力沉,挟带着风声,让人心惊胆战,但就碰不到教主的一根毫毛。 可是这时,王雪睁开了双眼,她其实在林阳送她过来的时候醒了。 听到这些,一旁的教务处主任不停地给庚浩世挤眼色,示意他照着稿子念。 因为在他看来,那人的目的不过是想要钱罢了,可是等了一午什么都没有等到。 又经过几天的行程,常世雄和红线两人心里都有些激动,看着眼前这条大道,这不是当年两人逃亡的那条路吗。常世雄手搭凉篷朝远处眺望,看见了熟悉的村落。 第七十三章 仙道【雷枢】立上头,血煞阴魔不得出 不过一炷香的工夫,酒家大堂内便已肃然死寂。 几十条人或成焦炭,或身首异处,悉数了账。 浓重的血腥气被倒灌的风雪生生压住,渐渐凝干。 杨峋先祭出那面血魄鉴,当空一照,滚滚血气便如百川归海,涌入镜中,令其光泽更盛三分。 随后他又抖开五阴袋,袋口一张,如巨鲸吸水,将满地尸首尽数吞没 待雅各布冲到跟前时,刘万勇急忙将身子一矮,雅各布的短棍就从他头顶上扫了过去,接着他身子微微往左边一斜,早已卯足了劲的右手拳头“噗”的一声重重地砸在了雅各布的肚子上。 这几天确实都是澪在照顾他,她的心情很复杂,明明想叫折木休息一下吧!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折木的眼神是狂热的、脸色是憔悴的,但表情却是幸福的。 “天津饭,我现在教你一招,你一定要看好了,因为我只教你一遍。”孙悟本微笑着说道。 这就导致她们与公司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有公司不断蓬勃发展,她们的未来才会越来越宽广。 可是她们也失去了夜幕权能,往昔的荣光不复存在,能保持自身不陨落,她们姐妹九个已经算是命大了。 “还、还真没有。比起红茶,我更喜欢喝绿茶,虽然绿茶我也没有喝过几次。一般我都是偶尔在自动贩卖机上买过几次而已。”折木有些尴尬地说道。 “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白亦突然愣了一下,然后厉声问道。 他们本身就是一个比较松散的联盟,联合白龙王庭对抗青煞妖王族。 听着烛九阴透露出的往事,大殿中所有人都在侧耳倾听。他们对这段传承记忆中寻找不到,似乎是被抹去的往事,感到极度好奇。 管家将洪益送到了药房,这里摆放着许许多多的药材,洪益开始挑选起来,这需要时间。 夏高泽不止一次认为这就是个传说,不是真的,在刚刚他就看到了魔纹,那是真的。 人类站在虚空之上,不用冥想便能够变强,而异兽只要去击杀邪兽便能够进化,甚至成长为图腾。 下一刻,剧烈的撞门声响起,门框颤动,丧尸疯狂的吼叫着拍打着办公室门。 现如今各个大学里最火爆的话题,就是01号基因人挑战全世界各国高手。 男人低头望见消息的同时,冰冷的气息顺着他的周身弥漫,他眸光冰冷的朝着前方望去。 于蓝:宋教授,昨天有个朋友送给您的柿子,但是您不在,所以柿子被我师傅拿走了。 “王队长,你的尸毒已经好了吗?”这时,陈宝因忽然问了一句。 其实,许明远根本瞧不上这种成色的玉,虽然看上去色泽光鲜,但实际不值几个钱,这种东西都不配摆在他们家堂屋中。 虽说口语中是“你们”,但是那边方蓉蓉和钟喻在一起,唐诗咏这边被陆锐和李家健围着。 惠彩茫然,“什么要求?”为什么要考这所学校?他到底在说什么? 导演积极讨好之势。顺势还扯过一旁打扮妖艳性感的当家主持人菲菲。 每当看到学长唐少轩,这个她应该称之为丈夫的人时,她能够在他脸上发现他依然纯粹的表情。 眼看着他们一席人带着姨父、阿姨和灿妮都离开了,惠彩含着泪水不知道怎么办?头脑是一片混乱,心下也很不安定。 第七十四章 众修共尊【五行】法,天下概莫能外之 仙道【雷枢】立上头,血煞阴魔不得出! 啧,这就是当世第一显的森严法度么? 姜异再次感受到【仙道】那浩瀚无边的威势。 只因【雷枢】凌霄,所以前古魔修就再无出路。 这般广大神通,几乎是代替天公,订立规矩。 也难怪在玄阐子口中,仙道中人个个眼高于顶,盛气凌人,将其他道统视作土 李清风只跪天跪地跪父母,就算前面是元始仙帝,李清风也不会去下跪。 “金系武者很牛B吗?刚刚我好像便废了一个。”林晨淡淡笑道。 肯定是,这个徐老在白家的地位不凡,否则,他不会有如此高的影响力。 林晨虽然知道偷窥是不道德的事情,可是他的脚却是挪不动道了,这道风景简直太迷人了。 “我说这位大叔,这可就是您不对了,您不愿意给我们做饭没问题,但难道这么大一座古村是您家的吗?我们想啥时候走就啥时候走,您拦得住吗?”马程峰几步跟了上去,不依不饶说道。 九姑娘的泪水早已决堤,她常问刘伯温自己的父亲是谁,但刘伯温只是摇摇头并不多说,想不到,自己的父亲当年竟是元朝的官员,而父亲,将自己委托给了敌人,也正是这个“敌人”,将自己扶养长大。 “看到了吗?你那个垃圾货人家都不愿意鉴定。”周彬冷哼一声道。 “好,我就给你们一个面子,李清风和白无常的战斗不插手,不过我希望你们也不要插手,不要帮助李清风对付白无常。”姜百刀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吸血蝙蝠看了眼莫凡,周遭魔光暴涨,仅仅只是片刻之后便涌现出了一股股可怕无比的力量。 二皇子短时间内可以抵抗,长时间内肯定是不能抵抗的,因为他现在差一点都要被烧死了。 紧接着他指向枪支和弹药,离子枪被他点拨的在空气中转了个圈。 听到奉稽征看着那从内室里走出来的已经易容了的莫珍儿喊出这两个字来,奉长赢,百里无心都差点惊坐到底上去,至于畴星河……被奉长赢下意识的一搂,差点喘不过气来了。 火凌风猜得没错,卿鸿当初得到的御龙诀中便是有一名叫归隐心法的功法,虽然不是什么攻击的功法却恰恰是卿鸿所需要的。心法练成之后,任何人都无法看穿她真实的等级,武功的等级更是可以随意的变换。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是自己求活?还是冒着窒息的风险等待同伴?如果他濒临死亡,又会否有人愿意救他呢? 坐在台上,叶无天很不习惯,面对那么多的长枪短炮,中间还不时伴有阵阵闪光灯,相当让人不舒服。 马锋出手,还是他提议的,而且他也知道过程,可现在,不过才多久,和那事有关联的人,竟然一个不拉的被拉下了马,这让朱剑不得不惊悚。 真挚浓厚的感情在二人的身上流淌,即便是周围的众人也能深刻的感受到,没有激情澎湃的感动,有的,只是细水长流,浓郁深沉的情感,不用开口言语,不用眼神流转,只是一个动作,一种气息,就足以让人心生震撼。 纳铁再接了邢紫后就带着众人去了英语系,反正徐子泽刚才在车上已经订好包间,所有稍微去晚一点也没什么关系,但现在纳铁却是要去看看皇甫萱青了。 红唇凑到他的耳边,如潺潺溪水般悦耳动听的声音,在水南的耳中却是比那地狱之中的镇魂中还要来的让人心颤,让人恐惧。 “挺果断的嘛,反正走不掉,干脆把我换掉。”叶洛笑了笑,瑞雯的计划他自是一目了然。 李安这个问题问得很突然,张程甚至都不没反应过来用敬语,大概率是真话。 甚至有好几次都不想要继续活在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我心想,大哥,你这么转,能转出个啥,这就是你说的办正事呀? 竟然他喵的一个比一个更不靠谱,煎饼不爱说话,果子不喜欢思考,陈风就是个傻白甜。 冥火是她在一处秘境里面获得的,其过程相当坎坷,差点丢了性命。 光辉战争时期,元月是六国中最强大的国家,耀阳和其他国家私下达成协议,一起围攻元月。 付晓云突然感觉到,手臂上传来被利器刺破的剧痛,她咬着牙,凭着莫大的毅力才没叫出声来。 就在她以为,这辈子估计再也没机会见到李安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熟悉的呼喊声。 只见到一只十米多高的巨型丧尸正一只手抓住变化后的孙浩明,随后张开血盆大口,要将他给直接吞进去。 “这个井底顶多就是七八年的时间,北罗刹很早就知道这个井底,只不过度假村之前的老板不知道而已。”叶飞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不过想想也是,若不是她涉世未深,行事傻乎乎的,似乎也落不到自己手里,这般想来倒也算是缘分了。 尤其是刚才那个大汉说这些猖獗之词的时候,还有跟他一起来的村民在旁边煽风点火。 箫澈拍了拍手,然后在床上躺下来,把床幔合上,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来。 等她们在城里有了一家属于自己的铺子,正经的开店做吃食,那挣的钱只会是现在的几十倍,几百倍。 她从进叶家开始,就注定了是叶炔的妻子,这是长辈们的意思,谁都更改不了。 之前与温茹玉求仙问道时,即便是火、木两系灵根能突破,炼丹术的感悟一路突破到一转高阶,都未曾发生过这种递减。 魅兽是极少数必须与人类保持高亲密度的妖族,她无法拿同族的性命去冒险。 郑阳目光一凝,内心已经隐隐约约的有了猜测,现在的大晋最重要的有两件事情,都是关系到国家存亡的大事。 七嘴八舌地将那素未谋面的百香铺掌柜的和宋淮礼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们还真的是很少有机会看到这些世界顶级的球星,更少有机会看到他们生活中是什么状态了,现在能够看到,他们自然是激动不已。 “你……看来,你们是打算与我们对着干到底了?”青须老者浑身的气息更加爆裂。 第七十五章 道士仗剑夜独行,采得一缕明堂机 酒家大堂内,姜异立足于血污之地,微微笑道: “我主要是担心,既然修丁火,却祭炼血煞之属的法器,会不会有所冲突?” 他并非不识好歹之人,怎会嫌弃杨峋耗费不少符钱为自己购置的这些法器。 “这个无妨。” 杨峋抚须笑道: “血煞阴魔既然已被贬为下乘杂气,而【五行】高居上位,你我 此时,正在无聊的李晓辉,往毛利侦探事务所方向走去,想看看毛利侦探到底是怎么能撑到现在的。 他们会想尽办法找到白歌,做各种各样的实验,并不会考虑白歌的生命和意志。 而这时王广也消失了,想必是前往护道人所在的区域,但他如今毕竟只是一个圣人,还需要时间去恢复,短期内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竹霜降和威尔伯不同,她能看出,刚才的战斗之中,有领域的痕迹,而白歌竟然能够在对方展开领域的情况下与之战斗并且全身而退,这代表着白歌至少也是四阶的升格者了。 却因廊桥曲折处,传来几句争执声,使得芳莲忽而又没了过多感慨的心境,她先是看了看六娘芳许,却见芳许也蹙起了眉头。 张大佬“微信”,就这么玩了一天。到了晚上,池大佬请客吃饭,当然要符合自己逼格的了。 前世,季向暖就知晓,傅寒琛和高雅琴关系并不好,相反和傅老爷关系特别好,至于他俩为啥关系不好,季向暖也不清楚。 又是一个名酒,淮西竹叶青历史悠久,而且已经有很多名人都曾经喝过,因此这样的名酒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叶辰一点也没有感到意外。 王昊出手,灿烂的剑芒冲霄而起,贯穿日月,一下子斩开那只手掌,天地瞬间恢复清明。 自这天一起,每天晚上河神庙前都会亮起一盏灯笼,当灯笼亮时,便会有生灵从黑暗来到河神庙前。 直接两件伪至尊武器,而且还是和自身契合度百分之百的武器,这比其他的任何武器都要好。 一声声无意识的低吼,从夜锋口中不停发出。在他体内,那一黑一白两个元婴,也是青筋暴起,浑身颤抖,努力炼化体内汹涌灵力。此刻,夜锋体内,已经有一成灵力,被他炼化。 见到许芸导师光滑的额头上有着汗珠滴下的时候,柳天都有些受宠若惊。 晶莹剔透的河豚肉在洁白的瓷盘中整齐的摆列着,甚至还能看得清肉下方的瓷盘的纹理,刀工可见一斑,而另一盘中则是各式的调料供顾客选择口感。 “唰”的一声,一阵狂风吹过,吓得楚隐锋脸色铁青,差点大叫起来。 卢子智亲自缓缓旋转撑起画板的支架,让周围每一个方向的人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而惊叹声也随着画卷的旋转而一片又一片的响起。他们的呼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听着玄烨的诉说,夜锋心中不知为何冒出了一个名号。越是听玄烨向下说,夜锋便越是无法抑制的想到那个名号。最终,夜锋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道友渡劫的画面,老夫可以给门内其他同道看么?”青年思索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向段芊夭。 只不过,昆仑守护者醒悟的有点晚了,因为肖涛的话有些打动了他,陈义通和苏蓝已经损失,如果额外多五个抱丹境高手,对于异界的战场是绝对有很大帮助的。 先成为神明的细胞,拥有成为“神明”的资格,之后再竞争,进一步加强自己的重要性,获得继承权的提升,然后,篡位。 靳律风脚步顿住,薄‘唇’紧抿,停了几秒,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韩逸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晕倒的瞬间,一缕紫光从他的额头上涌出,化为一颗虚幻的星辰,可随后房间里空间骤然裂开,一条漆黑的锁链一闪而出,那颗星辰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击溃,消散不见了。 石窟之中,云凡紧闭着双眼盘膝而坐,在他的丹田之处,此时正闪烁着浓郁的红光,在黑暗的石窟中显得分外的诡异。 巨阙重剑忽然出现在韩逸的左手,逆向斩出,数百米庞大的黑色剑芒冲天而起。 李强听了,立刻一招呼,儿子李良率先撞开门,就跑了进去,紧接着,呼啦一下子,七八个家丁、长工也冲了进去。 就这样大半天的时间一闪而逝,大殿里弥漫着的至尊意志忽然间收缩到了石像之中,石像爆发出漆黑如墨的灵光,古墉紧紧地抓着石像不肯松手,神色还在疯狂的挣扎着。 虽然中途被打扰了的确令殷锒戈很不爽,但因刚才接到了医院的电话,需要立刻前往医院了解情况,也不得不终止这场“运动”,所以殷锒戈也懒得去责备阿然。 殷锒戈在厨房收拾完回到客厅,先倒了杯茶放在温洋身前的桌上,然后坐在了温洋旁边的一张单人沙上。 所以轮到包飞扬发言时,他说的就非常简单,只是很谦虚地说自己是行政接待战线上一员新兵,到行政接待科主要是配合尚科长工作的,希望同志们多多监督,多多批评。 听到阿基巴德那种自行脑补之后的解释,陈尹不由松了一口气,之前最怕的就是阿基巴德,对于自己和爵士的来历产生疑huò,不过既然他自己给出这样一个解释,那么实在是再好不过。 这正是一个考验耐心的时刻,也许本来没有什么,但是他一个电话打过去,反而让吴伟民产生了疑虑。 粉丝们都是很疯狂的,所以当他们看到自己的偶像被围殴之后,fǎn阴g都是极其猛烈,秦唐再一次成为了整个娱乐圈的焦点。 再一次的,代表着天神之铠的光笼罩在了艾露莎的身上,在光芒还未散去的时候,艾露莎就已经一路火花带闪电的朝着狮子目狂彦冲了过去。 暗暗的伸手掐了掐自己,郑易最终确认了,不是自己是左撇,而是自己的右手现在的力量不止什么原因衰弱到了极点,关键是他还没有意识到,甚至对于自身力量的感应认知程度都没有变化。 因为这是一个以弹幕为主题的动漫,所以这一次的游戏就是让参赛者控制游戏角色躲避弹幕,时间越长分数越高。 第七十六章 吞炼丁火道,真君在落子? 正所谓,万般灵机吞入腹,方登大道十二重。 如同鱼虾离不开水,练气修士亦需灵机以强固炉鼎,壮大元关内府。 一旦失去灵气滋养,自身功行难有寸进。 此于修士而言,就像人不食五谷饥肠辘辘,颇为难捱。 这也是众多劫修取凡夫血精酿酒制肉的原因所在。 他们获取灵资灵材的渠道极少,南瞻 孙悟空总觉诡异,遂依旧是不动声色,只有猪八戒叫嚷着,不论好歹,一顿钉耙,结果竟更诡异的将几棵树妖尽皆打杀!让孙悟空眸光不由便又闪烁了起来。 吃吃魔族,味道确实还不错。虽然它们属于是比克大魔王的分身的一种,但是实际上可绝对不是娜美克星人,只能说是一种类似权柄和魔气结合之后诞生的怪兽。 一自是跟石岳火龙分身所变一模一样的曾经慈航男身形象,一自是早准备好的绝美四海公主。 “谢谢李大哥!”脑海里突兀的多出龙象波若功的信息,萧衍身心巨震,感激涕零。 你看到的,是我佛让你看到的!你在这里,也是我佛让你在这里的!无论你怎般算计,最终终逃不过我佛的手掌心。 山本太二面色平静,心中却欣喜异常,或许别人只会将山本义昆手中的村正刀当成普通的村正,但知道底细的他却十分清楚,自己的侄子,山本义昆手中的村正刀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村正刀。 但同时石岳的体质却也与孙悟空有所区别,孙悟空为那与玉帝一样的至阳之体,他则为那太阳之体,所以九龙神火罩内三味真火下,石岳究竟会发生什么变化还尚未可知。 “还担心我会甩了晓然?姥姥你真是想多了,只要她不甩了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霍无殇兀自一人,傻呵呵的偷乐道。 “呵呵呵,大蛇丸前辈,看样子你御下的手段不怎么的呢?呵呵呵,呵呵呵!真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红鸣开始在一旁扮演起了煽风点火的货色。 看着这样的情景已经僵持了二十余息还没有丝毫改变,冯易朝着帕姬给了个眼神。 牧野烈刚才一直潜伏在山脚处,时刻准备着助拳,结果丁醒轻描淡写,仅仅出了三五招,便一斧把驼背老者劈去投胎。 聂远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什么鬼!他就不应该跟这个倒霉蛋在一起,不然也不会这么惨了。 那罗赤子估计是第一次与同阶修士斗法,施法动作略有僵硬,也不知是不是紧张所致,反正与丁醒行云流水的出招相比,显得极是笨拙。 聂远知道季林现在已经无力回天了,找了个火葬场把人烧了,把骨灰撒进了海里,一切都变得风平浪静起来。 郑克爽气出内伤来,本来他还不觉得什么,可听江南如此一说,还真有了新婚前夜未婚妻出轨的心痛。 毕竟有了挑战赛的铺垫,虽然不至于让青白的相貌人尽皆知,但还是有人能认出他来的。 能量针嗖~的一下,直接扎向死尸的迪尔·贝克,他瞬间化为肉渣,然后一下子被燃烧成了灰烬。 当迅猛的箭矢,洞穿这个黄巾军将领的咽喉时,拱卫在四周的黄巾兵立刻慌了,乱作一团。 严纲、陶谦等人面露无奈,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龟缩在贝丘城里的张宝,就像是缩起来的刺猬,叫他们无从下手。 第七十七章 回返赤焰,姜门立雪 大雪封山,棉絮似的,直将峰峦沟壑都铺匀了。 只偶尔在陡峭处露出些许赭石底色,像白瓷碗里搁着的一块冰糖。 山道下边,姜异抱着猫师,用手掌轻轻掩住它圆溜溜的大眼睛。 阿爷正在杀马,取血气祭炼那黑煞浮屠锁。这般血腥场面,总不好让猫师瞧见。 那黑煞浮屠锁如大蟒起伏,乌沉沉的环扣哗啦啦 只见那人没有回答,而是回头和身边那人说着什么,似乎是在商量。 童乐扭头,却看见陈彬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脸上的冷汗,用手捂住了感受到恐惧而报警的手表,示意童乐继续。 “这是什么?”童乐觉得石像应该没有平白无故送自己一套房子的动机。 萧云妃迈步走了进来,明显精心打扮了一番,明艳动人,美的不可方物。 “是的,慎重使用,只有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才可以舍弃人性,比如说为了三连冠。”魏琛说。 路遥运转灵力,神识之力叠加空间之力,神识跨越乾坤空间,向外探查而去。 本来程路是这么想的,但现在看来,这个技能的用处还是存在的。 红色旗袍将母亲的笑脸衬托的明艳又恬静,她身旁,陆三叔笑起来,一口洁白的牙齿,透着对生活的炽爱与真诚。 陈彬突然发现视野中多出来了这么两行字,直接愣在了原地,手上的餐盘有些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路遥观察了很久,发现这一只居然可以影响另外一只兔子的行为。 说话间,我猛窜一步,朝着雷行攻去,雷行轻蔑一笑,手持铜漆拐杖与我战在一起,他的武学造诣实在太高,此时仍然是将我打的连连后退。 虽说是同级别无敌,可以让所有二级七十五点进化值以下扶手称臣,但还是没有超出一大截,真真的看似是浪费了。 若说陆子卿是他心里的一道梗,那么风泽便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同样是男人,他当然看得出来,风泽对沈千沫用情有多深。 只有青萝,刚才被墨寒山的掌风一震,被甩到了一旁的山壁处,此时眼见煊王府这边人多势众,料想今日无影门必讨不了好处,便趁机隐身于山壁后面,在几株灌木丛的掩映下,暗中窥视着打斗的场面。 “你放心吧!等到我们收复了缅甸和泰国后,我会想办法忽悠史迪威,让美国帮我们重建海军的!”张烈阳认真的说道。 然后,就开始写写程序,补贴家用。不过现在,大多数时候,他写的程序都是免费的,帮助一些非营利性公益组织,设计网页或者APP。 这一刻,凌长空终于选择好了玄器,目光定格在一柄长剑上,这柄长剑样式普通,但却通体雪白,冷若寒霜,一丝丝玄力流转,在这些下品玄器之中,就算不是最好的一件,也应入前三甲之列。 苏菲一瞧也愣,这家伙应该是被好一顿揍,身上正面和后背,都是好几处黑红。 “是!再坚持五分钟!”说完葛凤鸣关了步话机,拿起汤姆森冲锋枪带着警卫连和侦察营上了一线阵地。 差点忘记了这件事情,自从来了武东府之后,王芙伊就派了不少手下仔细打听李谚在这个地方的点点滴滴。 第一场比赛之后,还剩下十名厨子,经过第二轮的火候比拼,最后还剩下容云鹤和李谚,这一次的菜肴自由发挥,只要能够打动评委即可。 第七十八章 大杂院中烟火气,情爱岂能及修行 大杂院又热闹起来。 秦寡妇忙不迭生火起灶,老刘媳妇从屋里翻出藏了半冬的干菇腊肉,贺老浑更是麻溜儿从冰火洞那里淘换一袋子灵米。 灶房里热气腾腾,锅铲声叮当作响,久违的烟火气驱散了连日来的冷清。 秦寡妇一边切着冬笋,一边悄悄打量着在井边打水的少年,轻声说道: “异哥儿这趟回来,好 宋科科磨磨蹭蹭半天才不情不愿的走过来,拖着音调笑道:“不是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么……”所以她决定回家过年。 宁知秋不甘心,她爱了十几年,努力了十几年,为的就是配得上他,为的就是能成为他的妻子。 要知道,一座城池的经济命脉,不是掌握在城主手里,而是掌握在紫晶分行行长的手里,这样一位行长大人,必须是由中央派出来的,而且实力至少也是跟城主大人分庭抗礼,甚至还要更高的存在。 楚云汐的手停住了,她知道没了双腿对于燕珩这样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何况他爱她,更不愿意她看到他的不堪。 不过她刚才也是暗自扫了明薇儿跟萧岚夜一眼,隐约发现,好像这婆媳两人关系也不怎么样? 男人身材高大挺拔,神色俊美,只是那立体的五官上,覆盖着一层冰霜,唇角勾着一抹冷硬和嘲讽的弧度,淡淡的狭长凤眸,讥讽的望着客厅里面。 “今日朕要休息一日,你给朕清醒一点儿,最好不要惹出什么麻烦来。”青虞吩咐道。 从京城到金陵大概要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走了大概三四天之后,先到了洛城,青虞三人在一家客栈外面停了下来。 说着放下手里的碗来打流月,流月手里拿着针线不方便放下,便只好一边躲一边告饶了。 纪安当即抚额后悔,真让阿尼娅说中了,他被龟毛哥盯上了,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贞观三年五月,周王李元方逝世,李世民经过三年多的秣兵历马,砥砺前行,国力和军事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长空只感觉周遭骤然下降,让人忍不住打寒颤,似乎周围的雨滴都变成了冰雹,兵兵砰砰落下。 早得探子回报,闻讯而来的公孙瓒,大喜之下率北平众将至营门口相迎。见何白一军的人马几乎未损,然而战果巨大,虽无首级证明,但光是那三百余匹战马,与一个刚刚醒转的桑马哈,就知何白并没有说谎。 这一回,她们人生第一次居高临下看着展慕斯,平时都是仰望展慕斯,脖子都举酸了。 卢青鸢带着岳妍来到了杜彦航的房间,这次嬴钰就没有跟过来了。 擎天眼神微眯,面对一个比自己高出两个境界的海之巫,自然不可能是对手。 詹皇的人气真不是盖的,除了人气王展慕斯,他无疑是最受欢迎的球员之一。 “怎么样,他们起床了吗??”唐悠然一脸期待的神色朝着自己的妈妈问道。 “还是说你不喜欢高中的内容??那要不要我给你讲一下线性代数?高等数学?立体几何?”唐悠然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朝着顾屿一个一个地数着。 其实他是有自己的打算的,通过这种行为,可以让龙岛的人都听从他,就像是人们认为神灵是万能无敌的一样。霍云乘着船,船上有肥鸡美酒和一些牛排,高热量的糖果和红牛饮料。 第七十九章 抱神养念七情咒,志得意满心骄狂 回到赤焰峰,姜异谨记阿爷的嘱咐,并未举止张扬四处访友,只托贺老浑寻了一处僻静独院,悄然搬进去。 接连三五日他都闭门不出,潜心修炼,行功采气。 直至将练气五重的修为推至“九成九分”的圆满之境。 “该酝酿诗兴了。” 姜异忽然想起这个流传已久的说法,不禁莞尔。 如今他元关洞开 跟随大牛一起去北方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大牛和杨再兴两人在五龙道观时招待他们的道童。大牛心生疑惑,寂淼子道长不会武功,自己功力也不高深,按理说应该派一名高手前来才是。可他又不好问出口,也只好作罢。 “妹妹,你就别问了,这事儿不是你能过问的。”旁边宋修远也插话道。 原本因为自己的实力已经足够面对一切了,但是在和着帝具使的初次战斗便是这样子的失利。 赵福昕从青问那里从来没听说过帮主,他还以为青衣帮只有二当家呢。 完颜蓓雅见风樟先生不想道明,便也不追问。听见要请圣上赐婚,一向豪爽的她也是脸上微微泛红。 刘氏张了张嘴一时竟是无话可说,连毒誓都发了,她还能怎么骂他? 蕾米莉亚和芙兰朵露是名为吸血鬼的恶魔,和被诅咒的该隐所流传下来的吸血鬼是两种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存在。 万灵儿心中恼怒,她毕竟出身江南名伎,平日里也是被人宠惯的,还真没被人如此讽刺过。 顾萌没动怒,说的云淡风轻。那一脸的神‘色’就好似关宸极和自己全然无任何关系一样。 第二天李大爷的尸体被人发现,官府判定为李大爷遇上了劫匪,被劫匪打死。但酒店里的钱财却并没有被拿走,官府的解释是劫匪杀人之后心慌忘记拿了。 “多谢前辈。”拿过玉盒,蓝豪道了一声谢,然后缓缓的打开玉盒,露出了里面一个天蓝色丹药。 用了不少时间,他才找到西特勒,眼见对方正在和德军高官交谈,李汉暗中使出探查术与大道之手,将房间里的人的气运值和蛊惑值掠夺。 “北方八百里的位置!”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大龙的话,玄月将目光转到了地图北方的区域,在哪里寻找了定睛了良久,最终将目光定位在两座城池上。 “我还没有答应呢。”由于才被父亲一顿痛骂,雷婷婷虽然很是心动,可还是不敢答应,在做最后的挣扎。 “光哥实在是太磊落,太耿直了,不愧是大哥。”戴老板由衷地为王奋的节操感到钦佩,如果是他,他会内心愧疚的同时又吃又拿。 死关临头,龙胖子也没功夫蹲在墙角画圈了,猛然蹦了出来继续充当外挂。 就在刚才,就在雷婷婷鱼刚想继续发飙的时候,王奋将枪轻轻一送。他的动作看似轻柔,雷婷婷却清晰地感受到了长达五米的长枪带起的猛烈枪风。 但是月夜并没有进去十分深沉的睡眠,而是浅眠罢了,只要一有动静的话月夜就混瞬间起身然后冲出帐篷开打。 少年的心中涌起一丝苦涩,听着别人高谈阔论着自己祖国的不是,但是那又是切实存在着的,而且可能影响到自己未来的现实。作为当事人,他却只能一言不发。 “你们就不要争了,龙弟说得对,你们跟着他反而会拖累他分心照顾你们,要跟还是我跟最合适。”柳重言见他们还想争就开口说到。 我顾不得处理脚上的伤口,但是它很疼!疼的我没办法走路!我猛地拔出了碎片扔到了一边,那上面鲜红的血液让我觉得刺眼。 这时雷圣的雷球也开始攻击了,闪电的速度直飞向老参王的面‘门’,积聚已久的雷霆威力终于在老参王身前不远的地方轰然炸开。 这招,其实讲究的是借势发力,结组自身腾空而起的能量发挥出自身数倍的力量,这是叶勇这几日以来参悟出一种方法,叶勇命名它为猛虎下山,长啸一声,丛林回‘荡’,百兽具惊。 但是有史以来,能够在“八荒城”之中犯事之后还逃掉了“八荒焚炎谷”的执法队的追杀的强者,两个手都能数的过来,那是少之又少的事情。 这次在见到叶勇那眼神的时候,他的身体还是忍不住的颤了一下,一股寒意瞬间冲刷着全身。 玄衣男子看着她娇颜上那抹浅笑,恍了恍神,半晌,才翻手结印。 范疯子咕哝着,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怪模怪样地看着红螺。 徒手格斗又分为主动攻击、突袭捕俘和反控制三项。这三项也就是心岩要学习主要方向。 正在说话的时间,只见几位人高马大的外国专家走了出来,脸上打着一丝的迷惑。 “我不是棋差一招吗,没想到他们竟然硬闯进来,还里外都封锁了,我想偷着跑出去再回来都没办法了。”廖副将欲哭无泪,他若是知道这样,当初也就出去迎接况且了。 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邹皓醉醺醺的将车开到街道上,今夜万里无云,硕大的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邹皓甚至可以在不开车灯的情况下,依然将那些路灯照不到的角落看得清清楚楚。 血剑身材高挑,肤色白皙,一头长发足足搭到了肩上,眼神之中有着一道道精光闪烁,他看上去颇为英俊,气质很是有些邪意,有些凌厉的感觉。 突然,一阵狂风吹过,将正在深思的凤清舞撞倒在地。凤清舞被吓了一跳,接着就感觉手心传来一阵疼痛。 她应该没有理由针对自己,但是既然她的听之任之让沈言舒落到这个地步,那也不能怪她了。 段可的出现本来就显得很突然,就好象凭空出来的一样,不过勒尼德家族的人一向神神秘秘的,要是真的被人查出来是怎么到印度的,那才叫有问题。 第八十章 门中元老隋流舒,一切当以修为重 牵机门拢共由外四峰与内三峰合成山门。 观澜峰乃内门弟子居所,平日传功讲道、处理杂务、往来交际皆在于此。 其余两峰,一为“观缘峰”,是隋流舒长老清修之地;一为“观阳峰”,乃掌门闭关之所。 牵机门自开山门立法脉以来,如今也不过传到第两代。 掌门柳焕年少继位,却因修为不足常年闭关, 朱明带着朱武转了许久,直到天黑时刻才回去。这一天下来朱武对朱明的实力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对未来也充满了信心。 叶狂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将这等价值连城的丹药拿出去出售,反正都是从师傅哪里偷来的,就算低价出售他也不心疼。 只要是一个国家的京畿所在,那无论古今,对于大部分人说,都可以称之为魔都,想要在魔都生活的惬意舒适,非要有超出常人的能力不可。 董平打着打着调转马头,败走了。朱明停马也不追赶,从背上拿出穿云追月弓,一拉弓玄,吓的董平赶忙趴到了马背上。 无论是坊间流言也好,还是市井传言也罢,它们如何称呼自己为著名才子,还是非著名才子,这都不要紧,毕竟那就只是流言而已。 话音未落时凌九天业已移至龙渊身侧,一掌击向少年郎君箕张的手。 就在此时,莫由移开了山洞前的圆石,看到山洞内的景象后,他肺都要气炸了。 她这一边说着话,还一边用眼睛的余光,瞥了一下闻起航的四角裤衩,对于那个隆起的帐篷,她似乎更加习以为常一些。 原本唐僧还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猪八戒身上,可现在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 只听见它的嘴中不自觉的念叨着什么东西,双手更是不断地掐着各种手诀。 此刻在场的所有人一致认为,季默疯了,而且疯的太过彻底了,他竟然想要扒光帝焚天,这简直是普天之下最大的笑话。 那猫似有不耐,紧接着又是一股巨力射出,在众人的忐忑中,那高大雄壮的石壁顺着裂隙,四分五裂,随即崩塌下来。 “我也觉得,在这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去把后续的关卡完成。”曾淋撇撇嘴道。 古星魂被附身毋庸置疑,但谁知道附身之人与古星魂是不是在演戏?万一他们认识呢? “就比如说那个驾车撞人的李同伟?”柔柔觉得还是有点没听懂。 可无名无视了公孙如烟的愤怒,径直走近无极老人,仔细观察片刻,而后将手掌放置在无极老人脸前。 香多雷一拳砸到了垫子上,由于地面的颤抖而感到惊讶的庞统此刻咧开了嘴。壮硕的男子把身体牵引,一把抓住他弧形的领口。庞统眉头紧蹙,呼吸都开始紊乱,近在眼前已那种瞄准了猎物的视线把自己锁定的男人如同虎豹。 话音刚落,不仅是老爸老妈,就连叶浩都被逗乐了,捧腹笑了起来。 大喝声落下,一道庞大无比的结界瞬间从高空斩落而下,直接堵住妖星他们的去路。 “不必了。”李坏拦住玲珑,还是那句话,今天第一次见二叔,他要给二叔一个面子。 这家伙来不及惨叫一声立时昏死,身子象断了线的风筝直飞出去,跌落阶前唐云杰脚下时动也不动。 劳兰农机进驻到汉斯市后,陆离将劳兰农机安排在了河南边的汉斯农场旁,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大建设又开始了。 第八十一章 再见已是萧师弟,卖我面子许师兄 如今有着被祭炼十成的黑煞浮屠锁在手,倒是不必再问锻造房执役周光讨要玉牌,乘坐飞鹤。 姜异掐诀念咒,召出阴马,翻身坐上去。 纵然陡峭悬崖也如乘风托举一般,毫不费力如履平地。 “这便是法器的厉害之处。” 姜异运使神念,牢牢掌驭黑煞浮屠锁,宛若乌沉沉大蟒缠绕周身,喷出团团阴气凝作高 吴元见到沈铜没有伪装时吓了一身冷汗,直到看见挞萨对沈铜的态度才放下心来。 牟逸晨笑了笑不再说话,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知道牟天翼下一步的方向。 气氛十分尴尬,叶振只好苦笑的扯开问题。“这个,钱怎么说?”叶振身上没有钱,如果需要付钱的话,还要等到待会好了再出去,不过叶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尴尬的气氛弄活跃起来。 更何况明楼还为新政府工作,回来也没有告诉她一声,还一直住在酒店,还被她看到明楼跟汪的的人在一起,不发火才奇怪呢。 一场攻坚与防守的大战,从太阳升起到日落,血肉横飞,楚军以人力的优势,突破了防线,巴人被迫退入万风口。 木莽子退回来,转了一圈,发现帐篷后方,有一根柱了断了,是帮的支架,取出短刃,割断帮绳,划破帐蓬的厚麻布,弯脚侧身,出了帐蓬。 “休息休息,大家休息。”‘猎鹰三号站起来,和大家握手后,说。叶振点点头,心想,这猎鹰战队个个虽然都一米八多,但是肌肉不错,还以为喜欢装高冷,并不未然,没想到还挺和的来。 科洛到达后不久风影和龙鹰也到达了现场,可是他们还是错过了这次的战斗。等他们赶到时满地都是晕厥的歹徒,到处是飞溅的血迹。只是不知道是谁的。 随后,异能锁写着一阶异能锁:思维。看着介绍:强化大脑思维,使之运算能力大幅度提高,拥有着超凡的战斗本能以及超前预感。 等所有的人都走了之后,我也离开了会议室,准备去和王母交接我原本的职务。 “下去?庄公子,去哪儿?”龙傲天害怕了,感觉一股子强烈的压迫感悄然袭来。 李淑珍的决定就是,为了自己,为了李洪,为了他们自己的儿子,为了李家以后的香火传递。李淑珍决定好生的待第五语婷,看着李子弈和第五语婷为她生下孙子。 恐惧是摧毁自信的最佳选择,而现在付辛汗正在用这种注入恐惧的方式,摧毁着叶良辰的自信,根本不用大汗淋漓的血战一场,叶良辰就已经败下阵来了。 在千米高空摔下来,能够不摔成肉饼就算不错了,怎么能不痛呢。 “是他打伤了咱们得保安,还损坏了咱们的财产!”管理人员道。 太后瞥了一眼皇上,直接闭上了眼睛,这俩人,就是一条路上的,现在看到他们俩人就生气。 那些黑衣人搬着汽油桶,在叶良辰的房间外倾倒了起来,一股汽油味开始弥漫,只要沾上半点儿火星儿,那必然是烈焰四起屋毁人亡的节奏。 “森林之主。”漫天飞舞的冰棱中心的人影毫不相让的轻吐出声,他的离得很远,在魔法的加持下,原本应该细不可闻的声音变得极为清晰。 而从楚凡的手中,也猛地冲出一道耀眼的白光,仿佛白虹贯日一般,向紫金古镜的灭世之光冲去。 第八十二章 鱼龙百变种灵诀,上修手段寒彻骨 魔道法脉果真等阶森严,深入人心。 姜异想到阿爷常说的话,修道向来只分蝼蚁、道友、前辈三种境界。 如今看来,这外门与内峰之间,似乎也只有“师弟”与“师兄”两重身份界限。 心念电转间,他冷冷瞥了眼弯腰作揖、不停告罪的启功院道人,沉声道: “萧师兄乃我知交契友,往后你再敢刁难,自有 张入云见此,暗道一声不好,转身欲逃,但总觉得有些不妥当,又待翻身回去将二兄弟拿下以做人质,却又见香丘一副惶恐无计的样子,一时怕让她受了惊吓,即是将脚一跺,已然是携了香丘往来路上逃去。 “如果我们真的在结界当中,那他们应该进不来的。”玉随凤一边帮阳旭清理着伤口一边回答。 “龙傲天!你还好吧!”袁三爷看鱼形龙傲天焉了吧唧的样子,觉得自己似乎应该上去安慰他一下什么的。 艳娘一日里被他连番取笑,当时有些恼了,肃了色,沉声道:“当真一丝也没有吗?若是日后被我知晓了,可不能如今日这般善罢!”说话间已是阴沉了脸,冷笑连连。 张入云眼见自己一击得手,得意之下已是一声轻笑,遂将叶秋儿玉手放脱,纵身跃了过去。 此时在那大内重地的半空中,便有一胖一瘦的两条人影惊颤着立在那里。这两人的修为甚至比齐泰犹有过之,但其惊吓的程度却绝不在齐泰之下。 张入云待将食物接在手,鼻下闻着自己一身自水牢中带出的腥臊气和手中油鸡的香气,却是有些皱眉,当下先将包了荷叶的油鸡反落,便多行了几步,一时上行至水潭里,便将衣履除去,从里到外洗了个干净。 夜祭眯起了眼睛,当然,他并不是因为这个男人的冒犯而这么做的,而是因为夜祭好像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夜祭暂时先认为是幻觉吧,那么一般来说,破除幻觉的办法就是闭上眼睛,只凭借自己的感觉走路。 短短一个星期时间再次回到柯拉半岛,要不是俄罗斯北方舰队停在码头,高风差点认为驾驶员把飞机开错方向,原来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变成一座水泥森林,密密麻麻的建筑物挤成一团。 原本这一世,萧峰打算慢慢修炼。可现在看来,他还不能松懈。那位杀了他的‘好友’,有可能找到地球来。 如果不是因为和郭芙芙的关系,恐怕很多人早已经忘了有萧峰这号人。 “但你的那个朋友也不必太执着于这个问题,有的时候顺从自己的内心就好。就算没有完美的结果,至少,享受一下过程吧,人生苦短,且行且享受。”吴清影扬扬眉毛,竟是显出几分得意之色,神色飞扬。 玥影面露不解,很显然,身处在空灵界的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纳米科技,更加连听都没听过。 萧峰目前还无法御剑飞行,也就没办法追入谷底探个究竟。他轻轻拍了拍手,像是做了件无关紧要的事一般,然后背着手,往山下走去。 陈子昂立刻做出了判断:首先,这里是一个古代的位面,而且是华夏;其次,这里的经济应该并不是很发达。 完成突破后,萧峰并没有第一时间出关,而是又花了一段时间巩固境界。出关时,刚好五个月。 净莲妖火身悬天空,铺天盖地乳白色火焰从其体内爆涌而出,尽数灌注进入大阵之中。 第八十三章 情火烧身欲念炙,请师妹助我修行 萧同泉这桩事聊透了,姜异和李若涵都没再言语,闷坐了好一阵子,多少有些心有戚戚,狐死兔悲之意。 “照幽,真蛊,乃至更早之前的青蚩……派字头法脉,吃人不吐骨头啊。” 姜异思绪一飘,这魔道治下,管你是地里随手能拔的草芥凡身,还是练气乡族中的金贵嫡系,于上修看来而言相差无几。 前者要摆布, 另一边,王晨将自己脑海中的影像关闭,面色有些怪异的嘀咕着。 下一刻,原本威风凛凛的老虎,当场倒飞出去十几米,落在地上之后当场昏死了过去。 见到那两个黑衣人,我一声冷喝,留情剑喷薄而出,飞身冲了上去,准备来个一击必杀。 招人是肯定的,但是最后商量的结果还是要招1000人,主要以训练为主,突击队可以随时从这些人中表现优秀的抽调出去,这样也不会太托后腿。 对一些有心人来说,颇有一种近年来时局动荡,恰逢多事之秋的感觉。 “肯定的,你摸摸我这身上,棉袄都湿透了,”我喘着粗气,一屁股在地上坐了下来。 “堂哥,你没搞错吧,你竟然信这个骗子!”陆寒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时候,发现灵力剧烈波动的环境省对策室和防卫省派出的人,也赶到了现场! 随着真嗣的讥讽,柑蜜的怒气已经完全被激了出来,冲动的吆喝真嗣开始硬碰硬了。 “暗影,传说中的第一高手,不错,相当不错,不过想要一举击杀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毒藤。”挨了四次血击,居然还没有倒下,作为一名法师来讲,这种情况可真的是不多见呢。 上的战甲缓缓的暗淡了起来,而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身蓝色的衣裙。 “海默斯,这次哪还能容你逃脱,你给我下地狱去吧。”深海猎手大叫一声,移动速度猛然提升,不断拉近着与海默斯之间的距离。 舆论乱人心,柳言梦如今既已入巫族,万一兰溶月真要会巫族待产,柳言梦死了,无疑兰溶月的安全多了一份保障。 “雷老弟,老哥尽力了,只能弄到一把天阶战甲以及天阶护婴甲,至于神剑,现在整个西塔星都缺少。老哥只好用一个地阶神剑滥竽充数了。”罗天鸣面色微微夹带尴尬道。 “叮!林倩哪能这么轻易的让黑衣人得手?她的长剑一抽,反手一刺,直接跟匕首尖装在一起,那碰撞所发出的清脆之声传遍了天空。 “呵呵,我这不是怕打扰你修炼吗,要是我还隔三差五的找你,说不定你现在的修为会比现在低很多呢。”周峰似乎又回到了昔日那个嬉皮笑脸的周峰了,被他这么一笑,气氛突然变得轻松了许多。 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不过还没等我开口询问那个老家伙,便被他无情的一脚,给揣入了由七系龙元所扯开的那扇七彩光门之中。 想到这里,罗观就马上给秋敏打电话。罗观的房间内有国际长途电话,也用不着开手机。 而且也不知道,那真灵之魄所在之地,会遇到何种危险,随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莫辰星喃喃道,心头苦涩无比,他自己现在才九阶凡境,曾经以为自己是天才,但现在与凌风相比,他觉得就像一坨粪,什么都不是。 彭言生听着,没说什么,打量起在场的人,少了几人,其中就有鱼儿和陈胖子。 第八十四章 我辈魔修当如是,合水洞中画大饼 良久。 姜异步出静室,自觉《抱念养神七情咒》又有精进,约莫快到小成层次。 “只可惜李师妹底蕴太浅,招架不住。” 他心里不免有些遗憾。 适才指点李若涵修行方面的疑难,从如何茁壮本元到协理脏腑,再至调和内息,滋养百骸。 可谓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将伏请天书得来的要点原本照搬, 酒入肚肠,吞噬剑气将酒全吸进了经脉。两股火辣辣的热流瞬间流入了他两颗腰子,令王右丞好不舒畅。 陈让是绝对信得过陆缘生的,苏堰和夏筱筱在他面前自然没有这个待遇。 允也嫆的陪房嬷嬷是允家人,她不肯见允家人,陪房嬷嬷就趁着她身边没人时,告诉她许多允家之事。 进到正厅坐下,按身份礼节,苻郴和允大伯坐到正中,允也嫆和允夫人坐在两人下手,其余人都站着。 可陈让当着媒体,那一副决意硬刚到底的态度,萧然觉得很有意思。 不过他现在对这东西却完全没有啥渴求的,对于这种外力的提升,而且最后把自己提升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现在有系统的他根本看不上这个玩意。 暗夜猎手极为高傲的说道,那是一种高高在上,仿佛双方完全不在一个层次的感觉。 因为傅清泽确实有这个发脾气的资本,毕竟是他花着天价供养家庭医生,如果医生不能发挥他作用,对于傅清泽来说可不就是“无用的东西”吗? 到了年底,公司事情越来越多,她忙了一天,外面的雪也下了整整一天。 层数越高越好吗?当然不是,重要的是每一层资源,统统获取圆满。 夏亚狂风和王锦华俱是神情‘激’动,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毕恭毕敬的。反倒是张天养一脸的坦然,这些东西本就是他应得的,所以也没有丝毫觉得有多了不得。 比赛的万万不能耽误的,可现在又没办法叫车,周汉良只能给陈哥打了电话。 再过得几日,半个月,也没有任何关于陈风的消息传来。陈风一个大活人就好像从世上蒸发,杳无音信,影踪全无。 “我们已经有你父母的下落了呢,你想知道他们在哪里吗?”茉莉轻轻一笑。 住院的时候,用“伟哥”也不能再让他下面硬起来,害怕自己是不是变成一个无能之人,一出院,马上就心急火燎地要找武月求证一下。 如画在遇见尹大音前,就很想见见这个杀风会长,见到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认识他很久,也被追求过,瞬间对会长没了非分之想。 杨霸的眼中也掠出一丝兴奋,这种级别的异兽,对他的吸引力很大。 “本帝要立天后!”天地间的声音更加洪亮,六道都在震动,像是轮回通道被打开了。 相较而言,张家这一‘门’就略显寒碜了点。张未央老爷子老迈,张破军大病初愈,而年青一代只有张天养一人。不过,张天养的随从可是超豪华配置,一对师徒,而且师傅还是圣级强者来的。 “罗恩,你当我的亲王好不好?”塞西莉亚用她那漂亮的眼睛盯着罗恩,一脸期待的神情。 牛莽甚至猜测,这导火线的滋生和发展,以至于最后的爆发,都和眼前这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全身上下散发灵沉之光的男子有关。 最令感到苦乐大师诧异的,除去这几位玄门德高望重的高人,竟还有六名从未谋面的陌生面孔。他却是可以肯定这六人应当是近年来玄门新起派系的领袖。 第八十五章 破六重再吟诗,请天书显道慧 一晃数日光景,雪越下越沉,压断院中冬青树杈。 外门各峰静悄悄,逗留在山上的凡役大多窝在棚屋,不乐意出来走动。 这天夜里,清辉皎洁,月魄凝华,寸寸洁白之色当空洒下,照在积雪间显得通亮。 姜异端坐静室,特意敞开门扉,任由四面冷风灌入,却丝毫不觉寒凉。 【伏请天书,示我突破练气六重 云鼎的感知只在土地中有效,若是换成其他的物质,他也就是个刚到d级的感知系异能者,现在虽然找到了问题也一时没法解决。 尤其是当初接纳他投降归附的军机大臣李邦华和山西镇总兵官王国梁相继率军离去之后,额尔克楚虎尔所部转隶给了从今往后常驻归化的武川伯祖大寿,这让他的心里更是忐忑不安。 “林峰大哥,你还认不认识我呀?”站在欧阳梦梦后面的唐芊芊脆声问道。 “你在说笑吗?”薛浩嗤笑道,气势攀升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很好,我给过你机会了”神秘人俯冲而下,剑招挥出直取薛浩首级。 洛依依将俏脸朝向对方,她感官虽然很好,却没听到对方的话声。 海兰珠虽然知道眼前的皇帝陛下对自己十分爱重,可是她同时也很清楚,自己在这件事情之上身份着实尴尬。 作为一个以懂财计知名的内臣,张彝宪深知南洋公司成功的秘诀,所以在正常经营宝和公司遍布各地的庞大产业的同时,也把目光瞄准了海贸,而且是垄断性的海贸。 陆羽刀势沉稳甚至简拙,但偶尔却又如雨点般诡异飘忽,始终禀持着一个原则,出刀最为省力,落刀处却必然是对手最薄弱的部位。 这其中,分别是三楼和一个拍卖会。三楼是一个酒楼和两个风花雪月的场所,这几个地方都有门槛,没有一定身家的,根本没资格进去。 只见这头类似超龙的恐类泰坦巨兽发出大型轮船的汽笛才能发出的声音。巨大的声浪如同有实质一样,震得泰坦巨兽四周的空气都出现波浪一样的波纹。 林深深返回林氏企业,不单单需要拿着这份合同,还需要带着锦洋,那样才能更具有说服力,可以击中奶奶的心。 “那可是要让太子失望了,世人皆知我是君无言,你的太子妃是北楚荣宁公主容浅。”容浅冷笑一声,心头不知为何有些恼怒。他凭什么笃定她会嫁他,紫月星芒她已经还给他了。 那个时候,他没爱过,所以不懂爱情,所以他不懂,那就是所谓的爱情。 “再次自我介绍一下,幽狼卡尔,代号,狼爪!”卡尔再次向维罗妮卡伸出手,这一次维罗妮卡没有再无视卡尔,伸出手和卡尔轻轻一握。 “你们两个,在说些什么?”维罗妮卡本来也看着紫凝和璃梦出神,似乎想到了自己的情况,有一丝向往,也有一丝伤感,但是突然发现自己的两个重要的和家人一样的同伴正在一旁交头接耳。于是转头来问。 林深深并没有理会锦洋,依旧喃喃低语着,她的声调很低,锦洋听不清楚,到了最后,林深深像是难受到了极点,突然间眼泪从眼角滚了下来。 “倾月是幸福的,也是幸运的,因为她,有一个君无邪爱着,天底下,也就只有君无邪才能给倾月想要的幸福,这,就是命中注定。”洛龙羽眼眸中笑意均均,真好,又看到了倾月的笑容,又能感受到倾月的开心了。 第八十六章 【血炁】曾为誓,【清炁】执玄言 【道慧微增,灵蕴毫分,积铢累寸,或有‘文气’灌顶之机缘!】 蝌蚪小字倒映眸中,姜异微微讶然: “修为大进,关隘突破,吟诗有用……听着玄学,却当真有效!” 他原本只以为是一则笑谈,抱着“姑且一试反正不亏”的简单想法。 没料到伏请天书之后,所得答案竟是“管用”! “如此看来 齐原直接出手,操控图腾神柱,将这四道身影转化为图腾,增强庇护所的战斗力。 银岚的嗓音压的低缓醇厚,清莹冰凉的妖冶瞳眸一旦愿意释放柔情,便蛊惑人心到了极致。 “郝叔叔,你听我跟你说,事情是这样的…………”不等郝为民再次开口,祁同伟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跟郝为民汇报了一遍。 剩下的都是灰色的,每次解锁都得需要岛屿之心和海量的海洋货币。 原本黄豚等人围聚在一起担忧陆瑶的软软听见了,立刻跑到山辉跟前蹲了下来。 陆元希怔怔的看着那两个大箱子。两人向来聚少离多,这半个月的杳无音讯,对他来说,跟以往各自忙碌没什么差别。 江天维持着炎断旋涡,启动了防护罩,身后出现了五根火焰长矛。 一时间,整个广场所有人都感到双腿晃动,脚掌发麻,一个個身躯不稳,脸色大惊,连忙向着眼前看去。 珍宝鲤脸色古怪的看了看江天,原本对他升起的信任瞬间烟消云散。 先跟停留在数码宝贝世界之外的兽躯合二为一,恢复了本来面貌,之后又去了一趟第一宇宙和其他三个宇宙,分别留下了一段美好的回忆之后。凌霄就飞身离开了数码宝贝世界。 他就像一头久未发泄的狼一样,粗暴的啃着她的两片松软如蛋糕般的唇,然后再深吻,让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对此,诸葛卧龙除了感叹机缘深厚、命中注定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虽然这玩意儿对他没什么用,但却能够更加完善他自身体系,让他手中法术变得更多,倒也是件好事,他最喜欢这种学习的事情了。 我就给沈依依说道:“没事,你别管。”然后对着萌妹子就说道:“萌萌,你过来,我们有话好好说。”而萌妹子却站在那边不理我,还头摆过去,脸色十分的不好。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要再问我了。”凯伦扭过头去,说着违心的话。 那男的个子估计和我差不多,也有一米八,但是看起来比我壮实多了,看起来好像应该还有肌肉。 不知道怎么,他突然想到了死神里的蓝染,好像他在当死神的时候,也是经常往真灵学院指点学生,以此来给自己刷声望。 为了给天辰帮铺路,洛辰熙秘密跟ZF方面接触过,因为他的出马,ZF方面批准了天辰帮的慈善机构的筹办,也鼓励天辰帮大走转型之路。 说起来,自从变成人入世之后,凌霄是没少帮过大木博士的忙,也就是跑腿收服他想研究的神奇宝贝,基本上每隔三个月到半年,凌霄就会去帮大木抓一只神奇宝贝给他研究,而上一次送过来的,正是阿勃梭鲁。 暗黑龙一面不断地抵挡着心凌郡主的气势进攻,一面不断地用言语激怒心凌郡主,希望她进行实际战斗。 “那就好。”汪东魏就很高兴地说,随即不再提这个事情了。有了赵政策这句话,总算是和赵政策以后接触留下了借口。至于三五几十万块钱,汪东魏还真没放在眼里过。 第八十七章 称量气力,九牛二虎 合水洞内,人声鼎沸,济济一堂。 这是姜异头回参与内峰弟子的聚首小会。 出身黄丰韩族的韩隶,应当是仅次于许阎的“二把手”,说话颇有分量。 姜异被他邀至席间下首落座,而平素长袖善舞的王横、采药峰老资历的卢昀,却只能另外凑了一桌,两人神色局促,满脸拘谨。 毕竟席上诸位皆是修为远胜于 “什么,”那人一惊,知道夏美美的异能的重要性,连忙发动人手去找。 宋廷还在惊喜中沉醉,看着元贞不知该说什么,元贞也看着他,于是就这样四目对望着,互相看了好久好久,两人仿佛都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开口,随着一阵如鼓的心跳,两只手终于紧紧扣在一起,十指紧扣,五指连心。 其实利比亚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是有铁路的,但战后该国的铁路被拆掉。如由邻近国家如突尼斯乘搭火车,则需要在到达边境时转乘的士等交通工具往利比亚。 只是曲倾倾受伤的消息大概就足以让两老心惊胆寒了,若是再让她们知道她失去了眼角膜,又流产的事情,怕是会承受不住。 两人换下一身黑衣,姗姗的头发且散在肩上,她万万没想到这黑衣人是楚煜,不过刚才的那种熟悉感也说得通了。 “你说的有道理,我还是赶紧借着林公子的功法来修炼吧。”赵红莲点头说道,然后就闭上了眼睛,借着林天阳身体周围的光芒开始修炼了。 她的举动惹来了皇夫的一记白眼,“你什么时候才争气点,再不努力你三皇妹……”话到一半,他便不再继续。 叶镇北遭到秋怀慈的赦免,劫后余生,且讶且喜,哪敢再做逗留,蹦跳起来,踉踉跄跄,向着西方就是一阵逃窜,人影闪烁,几息时间,便跑得没影了。 “大家能够坐在一个大堂中吃饭、喝酒、聊天、吹牛,这都是缘分,希望你们能够珍惜这段缘分;如果之后发生什么事情的话,希望你们不要牵扯到普通百姓,不要给我们制造麻烦。”周洪涛看着众人大声说道。 但是这谈何容易,不要说是凭空吊在空中,就算是躺在席梦思床上,谁也不敢保证能一直做到把屁股翘起来,这其中的滋味,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受得了的。 ……屋内剩余的怪医里的十二人和丫鬟们都焦急的等待着夜清绝的决定。 只能看见同样极白的脸,鼻子嘴唇都很模糊,只有那双黑洞洞的眼睛异常抓人。 曳戈心中一喜,这玉简自然是术法之类的东西,玉瓶肯定是灵丹妙药了。这两类东西曳戈还是比较喜欢的,若是武器或者功法,他就不要了,因为他都有,虽然说不一定是最好的,但他觉得是绝对是最适合的。 “你认得我?”轩辕武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不知死活的东西,既然那么想死,我倒是可以送你一程。 郁静讶异地朝他这面看了眼,而边梦婵和秋君月则是全身心地投入在了修炼中。 雷伊心中暗骂一句,这三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巫师,终于召来了巨龙。 “若瑶,这里原来叫芝蕙亭,后来老爷把它改名为浣纱亭,就在,就在你来浣衣房后不久。”郑朝霞一如既往地灿烂笑着说。 她只是说了声谢谢,然后将咖啡杯里的糖搅匀,慢慢的送到嘴边喝了起来。 第八十八章 云气遮青冥,当为第一流 力拔九牛二虎? 徐管事闻言猛地一愣,脸上满是错愕。 他自然认得姜异,合水洞如今广受好评的青芝浆,正是出于这位之手。 犹记当初,姜异还只是个不起眼的外门凡役,往来相交的也无非是王横、卢昀之流。 谁曾想短短时日,竟彻底发迹,能与一众内峰弟子同席而坐,谈笑风生。 真应了那句, 这应该是梵音寺很重要的地方,外人不得擅自进来的,住持大师为何要带她来? 凌昊自然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现在他发觉,这东西的确是很方便。 再然后,九难宗的人便打算直接对混沌悟道果树动手,抢夺七彩石,自负只要抢夺到七彩石,那么,他们的任务便算完成一大半了。 而与此同时,徐无忧见引来了全部的鬼煞,内心也甭提多高兴了。 一连串的疑问砸在冥寒枫的身上,让他不由斜斜挑眉,眼中闪过一抹诡谲。 仓九瑶有些好奇,即便五皇子遇险,也无需越君正连夜亲自待人前来。 与此同时,灵儿身上的气势再次提升,那紫色的匹练更是如同蛛网一般将广场内所有的蝙蝠和狼人给卷杀。 “站住!”众人就听到刚下去的警卫员一声怒喝,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几个身形彪悍身手敏捷的中年男子就冲了上来。 闻言,徐无忧和无名觉得有戏,毕竟,凯撒他们虽然没有直接答应,但也没有拒绝不是? 若是没有习武人士,这些物事注定沦为毫无意义的发明,譬如重达数吨的精钢机关枪、合金冶炼的衣襟、侧沿锋锐的钢筋圆圈。 当刘晗看见这条信息时已经是九点多了。所以考虑到人家还有男朋友,自己着时间给她回威信不太合适,所以他并没有回复这条信息。 “是吗,那么早点回家。”美柑也没多想,因为她也来不及多想了,静香如同鬼魅一般斜刺里杀了出来,一把抱住了美柑。 随着导演的话音落下,摄像机的信号灯变成了红色,而刘晗也开始了自己的游戏之旅。 现在摩拜的股东都是实力很强的公司。国外的高盛,红杉为首。而内部则是千达和阿里打头。 脸上挂着自认为谦虚的笑容,孙思觉拱手上前,正想开口下一秒却就这样僵在了当场。厉老爷子似乎没看见一般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白胡子,冥王雷利站在莫比迪克号之上,朝着时空五老星走了上去。 评议院之中,收到了哈迪斯通知的乌鲁蒂亚,也是立即去找了齐克雷因,又是挑拨了一番。 龟仙人活了好多年了,以为你他年轻的时候,吃了长生药,除了非正常死亡的,他基本上能够拥有永恒的生命。 知道的人这么想,但大堂不知道其中缘由的人听了秦飞所言顿时炸开了锅。 下颚遇火,毛猿吃痛的咆哮声顿时让几人的身形,微微一滞。而毛猿那颗紧闭的右眼,也在这瞬间猛然瞪开。 一声怒吼,剑猪王的身躯散发出一阵黑‘色’的气体。在一瞬间身体开始不断地膨胀。而这时一声系统提示响了起来。 前世的他,他高冷孤傲,嚣张狂妄,无所不惧,让修仙界闻风丧胆,因为他始终只是一人。 只见屋中尚还油灯微闪,曹昂轻轻的趴窗偷巧,只见屋中榻上正平躺一人,果然好似得了风痹一般,因火光较暗,实在难以看清其长相,曹昂的鹰目瞪视良久,接着冲着身后的许仪怒了努嘴。 第八十九章 功至十二重,只掌挪一峰 “好瑰丽的彤云美景!” 观澜峰半山腰,罗倩儿乘坐飞鹤稳稳落地,刚站稳身形,便见天光升腾,翻涌如火烧。 她看得不禁失神,又觉周遭灵气浓郁,让人心神清爽,由衷感叹道: “内峰果然是好地方,连空气都比外门香甜几分!” 适才伏在飞鹤背上,罗倩儿就浮想联翩,接下来只要寻到姜异,与他软言 只见比刚才更多的“星光”开始汇聚起来,不过却不如那石头娃娃汇聚的时候刺眼。凌昊完全可以直视,并且清楚的看到了那石头汇聚在娃娃身后,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 拉尔夫有些疑惑的向前走了几步,望向叶天指的那块大石头、这是一块典型的河流石,被流水和流沙侵蚀的四周呈现出蜂窝状的斑点。即使在雨量巨大的雨季,这块巨石的顶端依然露在水面外。 驾驶室中间空空如也,原本应该躺在里面的9S已经不知所踪,但是令林艾注意到的是。 清晨的阳光金色中泛着丝丝红色,将所有绵延的丘陵染成一片金红,空气徜徉着谷物丰收的清香。 叶重与陈治来到沁芳园客厅,落座上茶后,陈治就急不可耐的提出求购温泉热水器的要求。 那边厢,简禾身热,汗水发不出来,蹬掉了被子还不够,甚至开始拉扯自己的衣服。夏日的衣衫薄透,不过几下,锁骨连同胸口白嫩的肌肤便若隐若现地袒露了出来。 随着他话音一落,头顶紫色神云化作一条绳子冲向叶天,就像绑住馆主的傀儡一样绑住了叶天。 叶天感觉到一抹杀意落在身上,目光看去,却是发现杨坤这白痴狠狠的盯着自己,然而,叶天嘴角却是一扬,不理会。 譬如高深之术,或者是武术桩功,以及适用于习武人士的冷兵器与热武器。当然,还有数之不尽的其他选择。 要不是A2之前在战斗中得到了其他尤尔哈队员的认可,她们早打起来了。 三名天榜刺客……他一直以为朱家只有两名天榜刺客,看来另外一名天榜刺客应该是朱家的最终底牌。 “喏!”赵青这命令一下,孙坚立马就是冲着赵青躬身抱拳一礼,然后便是直接转身下去。而赵青也是招了招手,再安排了一些人,去通知留在虎牢关内的各路诸侯,前往洛阳救火。 “怎么样?阎圃!张鲁已经死了,你可愿意归降楚王?”于禁看着那狼狈不堪的阎圃,特别是阎圃那倔强的模样,眼中也是闪过了一抹欣赏,轻轻点了点头,问了一句。 罗万雄听到熊喆的喊声,厌恶的皱了皱眉头,他想起了他的妻子,顿时一股怒火开始升腾,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着熊喆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唐子豪的脸颊原本就被秦天左右一耳光打肿了,现在唐建又是狠狠一耳光抽上来,唐子豪只感觉脸颊都被打得抽筋了,痛得死去活来,哭都哭不出来了。 随着那白发老者话音一落,一道道人影自商行各处出现,将王阳飞云两人团团围困而住。 炽焰兽,拥有强大的体魄,出色的法术伤害能力,可以说是一种几位难以对付的怪了。 短暂的沉默后,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佟振天的身上。从开始到现在,佟振天始终没有开口。在这里,佟振天是唯一的天榜高手,也是大家唯一的顶梁柱。现在,大家都希望他能站出来。 第九十章 梭哈身家不明智,唯恐一朝堕崖间 牵机门内外轰动! 谁能料到外出多年的掌门柳焕,重归山门的第一件事! 居然是拆家! 气机交感天地,茫茫云雨铺散开来,笼罩百里山峦。 风云变幻间,一只擎天巨掌自云深处探落,稳稳扣住缝衣峰头,竟将整座山峰连根拔动,缓缓挪移! 轰隆隆—— 莫大动静传荡开去,道道烟尘如黄龙 随着夜宴之后的余波荡漾,江上往来输送的船队和路上越发繁忙热闹的互易活动,各路义军进行会盟和誓师再征的日子,也流水一般飞逝的时光当中临近而来。 她似是早已经注意到林轩跟姜浅予了,在林轩转头看去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注视着这边了,并没有跟旁边同行的人交谈。 事实上,不仅王铮呆愣住了,丛林家族直播间内,那些正在观看节目的观众也一脸懵比,就连一直弹幕不断的屏幕,也在这一刹清空。 在此时,我想到的,并非是他不该来我家,或许,在我的潜意识里,在梦中,那尊棺材中,我们早已一起睡了许久。 听到脚步声,背影的主人回头,半透的薄纱遮住了她的下半张脸,手擒一断寺中的桂花枝,回头望来。 死亡气息,从天降下,众人瑟瑟发抖,颤颤而立,有种刚进入天堂,还没享受,就瞬间跌入地狱的感觉。 谈笑间,连太阳都可以换取,这种境界确实不是他们可以想象的。 这句话又是有两个意思,其一,它可以说是宝贝对肖杼的表白,肉体和精神上属于他,第二个意思,指的是那份签约协议,那份苛刻的签约协议,基本上也就规定了宝贝是肖杼的人了。 引擎发出“嗡嗡”的声音,五菱宏光距离前面的车队竟然越来越近了。 转念间,二人一龙,回到青丘山,周成也不管众人跪拜,径直入了谢雨轩。 一个排位不再第一的大将,都是如此的恐怖,这让田楷的内心如何不会绝望呢。 如果不是刘连杰之前说的因为代表华盛集团的话,恐怕今天还真的不好说到底要发生什么事情。当然了,即便是这样,实际上和刘连杰的恩怨,在这一刻其实已经划下了。 胡云飞躬身说了句“多谢!”,随后便转过身来,目光之中充满了杀机。 他知道刚刚是白芷救了他,那来自对方灵魂的温度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着他最后的理智,而那句“今生能够遇见你,也算没有白活”又循环往复的将其悲火扑灭,他发誓,这一辈都从未有过这般纠结。 从古至今,能够左右全局的哪个不是位高权重的呢?自己这样的人在一般的老百姓看来是非常的风光的,可是在当权者的眼中又算的了什么呢? “前辈还真是用心良苦,好了,你先养伤吧,婉儿姐,我们可以出去走走吗?”石生笑了笑。 袁绍的心,再次的开始了纠结,再次开始了犹豫,他本身性格上致命的优柔寡断,致命的犹豫的缺点,这时候再次显露无疑。 憋着一肚子气的龙破军出了后山禁地后当即召唤出一千个归一之境的强者,整装待发,他想率领这些强者杀向混沌星空的帝皇星,直接灭了屠龙家族。 阿黄微笑拱手与桢老头道别,亦步亦趋的跟磐大管事经过几条回廊,这才走进一间宽敞的高顶两居室,入内咋一看很有宫廷套房的架式,心中随意猜想,另外两个请来的窍修,到底有无这等待遇,或者说有过之无不及? 第九十一章 各自去路,各话前程 外门赤焰峰,冰火洞。 自打姜异迈入练气五重,便极少再来这儿。 倒不是自忖身份跃升,不愿与寻常凡役同坐,而是洞开元关,辟就内府后,修道炉鼎需要吞吐更多灵气灵机,累进修为,增持功行。 往日吃上一碗便美滴很的灵米饭,如今已经不够用了。 今日,大杂院的老熟人凑到一处。 姜异坐在 本以为变天之战已结束,看鬼一的模样也无伤无损,顶多就是失去了六股法则洪流的支撑没了实力罢了。 地武和天武有巨大的差距,陈奇这一踏入天武境界,整个四周的天地能量不断的涌入到了陈奇体内,不错,是这个宇宙的能量,在进入体内。 武道方面,有早就踏入绝世多年的老府主,有一众动辄武道大能层次的长老,可以时常为其解疑。 以他如今的见识,事实上已经知晓了不少往日不知道的隐世秘辛。 只是眼下的情况,非常糟糕,朱家高手腹背受敌。更有着朱旷涛这个奸贼背叛,可谓是雪上加霜。 竟是惊龙双剑,上古神兵器谱排名第四,论排名,比排名第五的七杀剑还要高一名。 不说别的,仅是深渊魔域内无处不在的幽冥魔气,就足够轻易杀死先天境。 让李良震惊的是,在路过青年队场地时,他看到了三位总评值达到70以上的球员。其余的基本上都在50以上,尤其以60左右的居多。 而这个时候,楚天雄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气势后,不禁眉头紧皱,如今他也必须出手了,既然他的解释没有用,就只能够出手解决这个问题。 就在这时,场中突变,一身穿黑衣之人不知何时竟出现在阵内,众人后方,趁众人不备,一手拿着一把碧绿匕首直接刺向绯颜,马上就要刺入绯颜胸膛。 “我知道,知道,今天先不说这些,请进。”伊芙琳收起了话题,邀请大家进入。 走到后门,承诺本以为凌茗会空间转移进去,没想到她直接掏出学生证通过了保安亭。 这种气息几乎在接触的一瞬间,就将他的半边身体冻结了,其中所有的能量与生机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抽走了一般。 “那好,你去忙吧!”叶风也知道孙贤一旦忙起来,可不会去理会这种杂事的。 在接下来的几件拍卖品里,基本上都是一些比较特别的灵材,这些东西虽然罕见一些,但是却不如成品那么诱人,毕竟拿到这些东西,还得找人去炼制,这费时又费劲,而且还有成功率的问题,自然是显得有些冷场了。 但是林羽这样一种无辜样,在徐钦眼中却是更加恐怖,原本他是打算放弃这场比赛的,但又不想太怂,只好勉强上台。 走进屋子,郝萌的眉头缩得更深了,因为屋子里的灰尘更加严重。 “白千里,你束手就擒吧,我还可以留你一个全尸!”正在白千里的愣神之间,伴随着周震的一声厉吼,苏易等人已经来到了他们之间。 兽人狼骑兵仗着实力更强,来势汹汹。杨冲瞅准时间,佯装反击时机甲双腿一个交错的弹射步躲开。第一个试探结束,躲在车中看着的罗力只觉得面前的攻击仿佛看清楚,可躲闪过程却没能够看清楚。 “以后宝宝要喝很多很多奶粉,你要攒很多很多的钱。”美娟继续说。 但是,宙游的目的不止如此。请注意,宙游是按照神临板块给与自己议员的身份,履行相应的责任上报消息的。 第九十二章 四水三岭南北地,阴傀鞭山土木威 返回赤焰峰顶,姜异径直往杨峋的宅院走去。 他近日常来拜访,问安勤快,已经是熟面孔了。 小道童探出头,见着姜异便是一笑,也不折身通报,当即将人引至前院。 “老爷正在行功,不便打扰。姜师兄且在厅中稍候,我这就给你烧壶热茶。” 小道童说罢便要转身忙活。 姜异抬手拦住,轻声道: 【架构】:一名醉汉因为横穿马路死在了车轮之下,但他依然徘徊在这座城市之间,每当有人深夜独自外出并且横穿马路的时候,就会看到他那张带着醉意和微笑的脸。 看着以往不可一世的克洛克达尔,此刻惨叫得鼻涕眼泪横流,罗宾实在是无法想象他究竟遭遇了什么。 只是,他劝阻了一会,见秦明心意已决,根本没拿他的话当作一回事,王平这才终于放弃了劝阻的念头,苦笑着叹了口气,也匆匆地朝着坠星山深处走去。 微信蒋青鸾熟,让对方去处理就行,他也不需要太操心,坐享其成就可以了。 三人由于同一年出生这个缘分随即展开了聊天,不得不说有时候就是这么巧。 此时杨苏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眼皮也越来越重,随后便迎来了无边的黑暗。 而诸多参赛者,比赛都还没开始,就已经有了超高的关注度,比如说梁咏晴,比如说赵倩雯。 慕云澄只见一道青光瞬间在自己眼前炸开,强大的冲击挤压着自己,仿佛被巨兽践踏的身体,一口血自胸间涌上,确是被他死死卡在喉咙。 任利民本能的就想反抗,奈何赵飞的力气太大,纵是任利民这个有些微胖的老爷们挣扎了半天,也没挣扎起来。 郑岩说的好听,什么为了照顾所有的修士、什么有德者居之。其实就是一种拍卖把戏。 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林风一脸决然的说道,就是李婉今天要弄死自己,那也是不会去的。 “二姐,三殿下前段时间可是受过伤?”行至门前,她却忽然回身问我。 每一个部门的职能都有很多。这六个部门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念。每一个部门之下还会有许多不同的部门。统计司就想当于统计处、后勤处以及税务局的合体。 “只可惜我们对龙气都不了解……”黑甲血剑之人说到这里,韩飞燕就见他瞥了自己一眼,而后自己仿佛就陷入了无尽的深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心底的情绪那样复杂,有太深太沉的悲哀,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深深吸了口气,可是依旧没有办法从他方才所说的话和桑慕卿已经不在这个世上的消息中会过神来,那或许,或许才是真正的慕容清。 “那么这各种属性的羽毛,组合在一起,形成可以防御五行法术的强大战甲,是不是?”金耀继续问道。 筑基丹过后,会场上的修士又少了一些。不用问也知道他们的用意了。不过大部分的修士并没有理会这等杂事。因为他们的目光主要还是集中在接下来的拍卖上。 “姑娘记性不好么?我们才刚刚见过,姑娘就已经把我忘了?”她脑子里迅速搜寻着这声音主人的面孔,却始终记不起来。 想着想着,夏海桐竟然偷笑出声了,叶承轩看着她胜券在握的样子,心底不禁嘲笑她的单纯。 事情虽然很多,但郭临却用一天时间就做完了。在黑风崖发现的天炼矿脉,让火炎焱安排人手开采,他放心。 第九十三章 当年少主弱,我今登青云 阎浮浩土众修共尊的【五行】法中,自是以“水行”、“火行”这两道流布最广,“金行”与“木行”稍逊一筹。 唯独“土行”,无论放在哪座道统,都算得上稀罕。 据说当世几乎就没有与之相关的一二品的法诀。 故而姜异才对阴傀门修“己土”如此惊讶。 “修‘己土’再兼‘乙木’,妥妥的土木老哥。 “他们来了。”梁暖暖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语气平静如水,内心深处却有点慌了。 然后我们总能看到他所处的世界骤然崩塌,人事物都陷入疯狂,无可理喻的画面将理性与逻辑彻底践踏。 她事事顺从他,无论他做什么都支持他,让他感受不到征服欲,也让他找不到共同的语言。 从另一辆马车下来的梁兴表情不是那么太好,点了点头率先走进了家里,梁月是第一次来这,所以颇有兴致,左看右看,想着怎么改变装修。 没错,辰星盯上他了,“天魔步!”释放开了,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黑影,辰星便是出现在了偷袭之人身后。 随着黄大爷的讲述,张浩的眼眶里渐渐的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水雾。 张冰很谨慎,手下的盗匪不停的在外巡逻探查,警戒范围很大,于少欢靠不得身,只能远远的吊着,好在张冰人多,一路上草伏枝断,也不担心跟丢。 夕阳斜下,在金光洒下的山岗上,两人手持兵器的人乒乒乓乓的打做一团。 “是宫池若,对吗?”这种熟悉的手法,除他便再无旁人了。蓝清川受他禁锢之久,足以了解他的手段。 于少欢心里却一点都不乐观,骆佐梅是极为难缠的,自己这种打法在黑暗中虽然好用,可却没有多少时间去耗,外面还有张冰的包围,若在这里耗费过多力气,即便赢了骆佐梅,也走不了。 “杜兰德,你觉得呢?”双方各执己见,黎璟看向杜兰德侯爵。对方是一个看上去年仅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模样虽上不算很好,有些不修边幅,甚至是滑稽,但却是三位侯爵中说话最有份量的人。 不过要想在这黑夜之中发现一颗藏了人人的大树,这可不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尤其是这附近本来就有不少的大树。 阴阳店铺四兄弟,张家五杰,陈无夜,奇克王子,以及那些年轻的旗长们,哪一个不是二十多岁,三十多岁? 我虽说确实有些面黄了些,不过也不是肌瘦,反倒是肌肉很发达。在这里同时开始二十五局的比赛。我的对手依旧是个粗壮的汉子,光着的脑袋锃亮,也十分客气得要让我一拳。 周围飞沙走石,狂风大作,甚至连天上的黑云都倒卷下来,如同漏斗一样进了若无魂的肚子。 “怎么了?”刘紫月轻轻抚平衣服上的褶子,隔着灯烛,坐到孙嬷嬷的近旁。 但说话的人身份太高,这里又是凤梧宫,没有她随意开口的地方,上次在这里又吃了大亏怎么敢说话。 张婕自然只能是照办了,林峰怎么吩咐,她怎么做,不然她就会第一个死。 这男人现在这副脸色黑沉的样子,真的好像随时想要冲上来咬她一口似的,不得不防犯。 辗转反侧,秦庭如今只有一郡之地,这样的速度,对于秦皇而言,太慢了。 张昭一行人一路上只敢贴着墙走,一来是能有效的防止丧尸发现,包抄。二来是怕被其他幸存者发现,并起歹意。防范丧尸和防范人类一样重要,任何一件掉以轻心,都足以致命。 第九十四章 卒子过河只许进,两座山头如何择 开春发岁,日出悠悠。 朗朗天光照得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观澜峰山脚下,早已乌泱泱聚着好些人。每年增补内峰席位之时,总有大批凡役赶来围观,目送昔日“同僚”踏上青云路。 或是将其当作一份期许,又或是借此激发心底的奋发之念,用以自勉,只盼有朝一日自个儿也能鱼跃龙门,跻身内峰弟子之列。 “好,你想在家我们就在家!”他追上来,继续牵着她的手,知道她因为上午的事情难以释怀,因此什么都听她的。 中间的关键,苏瑾言并没有对苏夏讲太多。她也没有要多问的意思,不管苏瑾言将她当成堂妹还是救命恩人或是别的,她苏夏之前差点就做了天澜的皇后,这却是事实。像苏瑾言这样的老狐狸,自然绝不会对她全然的信任。 大唐的娱乐业没有柳木就是零,大唐的业,没有柳木就是零点一。 即便是姜瑜,也是知道得并不算多,所以就算他想说什么,也绝不会比苏家兄妹自己能够查到的多多少的。 心脏像是在刹那间停止了跳动,安悠然不由脚下一软瘫座在地,浑身的颤抖竟是止也止不住。待到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将她扶起时,她才发现自己的眼中己是模糊一片。 “坐好!”凌墨语气有些严厉,不喜欢他在车子开了之后不安分。 显然,录音的设备是在沈若幽身上的,林远澜后来的话并没有录到。 男人劲瘦有力的双腿,窄臀宽肩,身材比那些模行儿还要匀称好看。 “郎君、公主。这么晚了为何你们还没有用饭。”抱琴看到厨房内的饭菜是笼屉内保温,很是不解的问道。 随着他话语的结束,两边的沉默,使他那边的歌声,又重新清晰了起来。 这个时候,我才记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和她一直到筋疲力尽,才渐渐地睡去。 阿四一手撑着膝盖,才蹲在了死尸的身侧。先是探过鼻息,确认那人已是再无生机,阿四才腕上用劲,将那具死尸翻了过来。 “双界境界灾难龙的生死形成?你怎么敢攻击轮回的六条道路?这是一个严重的罪恶!“孟奶奶肆无忌惮的愤怒地喊道。她转变成一束光,飞向天空中数以千万计的黑龙。瞬间,那些无数黑龙包围了孟奶奶。 大框架分配完毕,剩下的就是各军团长按照自己的想法重组编队了,这个李长风就不管了。 顿时,犹如千万根针同时刺来的刺麻感,从双腿传来,席卷所有感官。 “走!”我说了一句,然后带头就走了下去,接着所有人都跟着我下去了。 我看了看他,不相信刚刚开完会,他转脸就不认识我了,这肯定是装作不认识,想给我来个下马威而已。 “我们就在这等吧!”猴子从裤腰带那儿掏出烟,递了一根给我。 秦淑雨从叶雪的身后走过来,然后在我的旁边,也就是王馨月之前的位子上,坐了下去。 陈风眉头一挑,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将信物举起,对着阿瑞斯发动了命令。 “是礼物店到了吗?”林然然收起手机,抬头往窗外一看,顿时傻眼了,这不是学校么?说好的礼物店呢? “爷爷,不要,就是死也不能将统领的位子让给这个白眼狼!”青旋大声道。 不少人都是露出了惋惜的神色,如果是换做他们的话,说不定早就已经妥协了,而不是去招惹罗水兰这个强者。 第九十五章 愿为法脉添新材,入得监院记大功 姜异从外门赤焰峰脱颖而出,除了日夜好学伏请天书外,更有一手“稳”字诀。 自打掌门柳焕外出归来,那桩机缘未有着落,他就开始接连垂问天书。 再结合阿爷杨峋、李若涵、韩隶等人口中得到的消息,逐步勾勒内峰面貌。 “隋长老和掌门下棋互斗,博弈胜负,偏巧让我闯进去,成为那只过河小卒。” 日本关东军为了维护地方的稳定,用尽各种手段,威逼利诱青帮分舵为日本关东军服务。 所以孙悟空决定买了这一株血霸王,不过在此之前,孙悟空还有点想法。 “眼光不错,这个火巨人就是由火之真意组成。”鸟形傀儡丝毫没有离开莫无肩膀的意思,反正它站在这里也不影响莫无战斗。 时光如果把人救回来了,那些人可能还要谢谢阿力叔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而对于时光,可能有的人会感谢,有的人反而要责怪她既然有能力,当初为什么不主动站出来。 打造孙悟空手里苍穹旗的旗杆,也就是金箍棒的人,就是旗匠中的圣匠,苍穹圣匠。 看向前方不过数万里方圆的一片血色海洋,完全如同凝固的血液一般波澜不惊,阵阵血煞之气冲天而起,将整片空间冲击的完全没有任何天地灵气存在的可能。 时光仅剩的一点儿担忧都消失不见了,没好气地在阿元脑袋上一拍,不再跟他说话了。 只要有这雷神令在,只要孙悟空不自己找死同时惹到两名神级强者,那么就没人能威胁到他的性命。 当时统领正在运功,见猴哥去了赶紧把身边的金光全都收了拢去,摆出一副掐架的姿势。见他们马上就要掐上了,于是俺也慢慢地往沙师弟那边靠拢了。 众人看着泰一脸沉闷的样子,心中忽然产生一种不安,再加上泰忽然对碧兔问起豹城的兵力问题。。。。。 “那么我想请问这位大人,有可以四十年不朝贡觐见的属国吗?”真田武尺显然‘胸’有成竹,傲然回应道。 平日里再无所顾忌,若是真惹急了眼前这个男人,那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抹平了的。 对于经历过一次次生死大战的他来说这样的魔法比试无疑就是儿戏。别说是他看不上眼就算是道奇先生几位也不会放在眼中。 “我也知道我们是朋友,但为什么你一开始就要隐瞒呢,从你国庆节回来我就觉得你知道我很多事情,但为什么不说呢?”邓宇浩说道。 冷哼一声,夜云早已高高持起的紫雷剑顿时发出一阵耀眼的紫光,一条条冒着电花的电蛇不断的在紫雷剑的剑身上来回乱窜,剑还未动,一股强大的气势,便在无形之中释放了出来。 猴哥说完之后就带头朝着前面的方向走动了起来,俺和沙师弟也紧跟着猴哥朝前走去了。 “一时有感而发,让大人见笑了!”大言不惭的威特显然不知道何谓版权,当然,这也是哈利让他说的。 “虽然敌人算计得很准,但我相信,我们这些时日,把冀城围得水泄不通,敌人不可能真正知道关中的实际情况。”事到如今,曹真如今向大家说明情况,并道出自己的分析。 高飞笑了,半年多以前,东方剑见到他还趾高气昂的,牛气的不得了,现在见到他却躲的远远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张邵苧说着,又给叶勍加了一块那个长的像牛肉的肉。叶勍有了吃鱼的经验,带着好奇和渴望开始品尝那个“牛肉”。 第九十六章 道主登位之旧事,剑修凶名之由来 周蕃捏着狼毫笔,手腕直打哆嗦,颤颤巍巍写下“入职监功院”五个字。 随即双手将名册高举过顶,恭恭敬敬呈到姜异眼前,请他过目。 “所写无误,合该如此。” 姜异微微颔首,似是认可启功院的登记造册。 许阎站在人群外边,眼中掠过一丝意外。 “竟然选择‘监功院’,姜师弟当真好胆色! 就在四人迷醉之时,萧铁却是感知全然放开,向着整片天地扩散而去。 “阿弥陀佛,我说过多少次,必须得修身养性!我们是佛家弟子,不管面临什么事情都得保持着一种心若冰清,天塌不惊的心态。”大殿中,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双手合十,缓缓道。 从石床上重新坐了起来,梁辰暗自回忆着先前所发生的一切,那恍如梦境一般的场景,实在是玄之又玄,若非亲眼所见,实在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会有如此玄异之事!但想到叶老,莫非他已经洞悉到了风水最终的玄妙? 他斩钉截铁的话语,让紫罗兰微微一滞。后者重重的点了点头,飞身一跃,赶去支援鱼玄机。 老头儿再次撇了一眼洛山跟前的鱼缸,继而拿出一千块筹码投了出去。 杨帆不免叹息,想当年紫胤真人那是的何等的功高盖世,纵横天下,再看看现在的杨家,都是一帮什么玩意。 刘怀山刚欲走近那邱晋,就在这一刻,他清晰的听到怀中的八卦镜,传出一道脆裂的声响。当即拿出八卦镜看了一眼,只见上面的镜面,竟是裂开了一条细微的纹线。 但是,在道器的加持下,在道轮级阵法师的经验之下,萧铁的这一锤,却是直接奔着阵法的核心而去,瞬息之间,天空似乎有一层迷雾被轰散。 “这位同学你能不能歇一下,别打扰岳老师和姚同学两人行不行。”张宝看不下去,拉了拉陈凌,让陈凌立马滚蛋。 庄四贤,身为澳门的老赌王,将迎战新赌王庄明居,以及赌坛新贵洛山,这个消息,简直要比赢上一百万的彩头还要吸引人。 “其实是这样的……”萨摩族长准备详细的讲自己的想法,门外却听到吵闹声,而后一声尖利的哨声响起之后,柳木的脸色微变。 双脚着地,初七第一件做的事情,那就是对着镜子看去,看一下此刻的自己到底有多见不得人。 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仓九瑶,此时忽然有些临阵退缩,不断的躲避着某个东西,顾左右而言其他。 母子俩一见着沐云芝,几乎是同时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一脸讶异到不行的看着沐云芝,看着那长的与沐云婉一模一样的沐云芝。 夜寂静的很无声,明月当空照。月光皎洁,静静的洒在冷纤凝暗黄的脸上,她不漂亮,甚至可以用丑来形容,可是为什么东麓太子非要娶她? “晓媚,你到底在说什么?”王曼妮抓抓叶晓媚瘦弱的肩膀,让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最便宜就是提着木棍的智人部落打架,只要每人提一根木棍就行了,可以一边打猎一边行军。 就连向来面无表情的殷九都不禁挑了挑眉心,越君正虽然神色不动,心中却也有些许惊讶,当即便让人传进了府中。 简亦扬的唇角抽了抽,看着她那一脸调皮而又娱笑的表情,却是心情大好起来。 周侗和卢俊义相互看看,这随便一句话就是灭人家一国,俘虏人家皇帝,这个时候他们才突然觉得,跟自己聊天的已经不是当初的张三而是琉球的国王了。 第九十七章 阿爷立志上十重,乌影法衣披在身 “原来如此。” 姜异连连颔首,好似开解疑惑,恍然大悟。 这样子看得杨峋更加来气,恨不能把周参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骂个痛快。 他咕咚咕咚狂灌一壶热茶,压下心头的火气,再望向茶案对面的姜异,沉声道: “你主动请命入监功院,一来担了法脉应尽之责,二来也跟掌门表明态度,愿为牵机门尽一份 相对于慕容烨,她更狠的人是莫雨和严易泽,她现在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严易泽和莫雨造成的。 李追紫袍上全都是鲜血,脸上也有干涸的血迹,但是他自己没有受伤,只是有些虚脱了。 等她吃完饭出来时,赵医生已经不在客厅里了,莫雨赶紧往楼上跑去。 秦怡接过管家递过来的茶杯,恭恭敬敬的跪在严老太太面前,双手把茶杯递到一脸和煦笑容的老太太面前。 如果现在,她还不明白她被陆衍摆了一道,那她也就白白活了这么多年。 一些外门弟子议论纷纷,这光柱已经引起了玄元道宗所有人关注,都在想到底谁筑基了? 万里之外一座巨型城池之中,忽然闪现出一道流光,一个闪烁来到林岳城千里之外,这是一名青年模样的男子,他俊秀的面庞微微抬起,双目射出二道光芒,直视虚空中的二道光芒。 言喻……居然是真正的夏夏,为什么会是她,言喻是他想要找到却又错失的那个夏夏。 芯莹缓缓而来,她依旧是大乘大圆满的修为,她其实是可以渡劫了,但是因为仙魔之体渡法则之劫太过危险,在没有十足把握前,她不会也不敢渡劫。 其实白客也挺忐忑的,虽然他知道彪子中二,可彪子逻辑思维能力还不算太差。 原来,在目前体验过所有的苦累来说,顾思发现还是上学最不辛苦。 石永山一面往前走,一面向两边观看,看看有没有自己要买的东西。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泪水交织在一起,诉说着彼此的思念和牵挂。苏渺然在苏婉的怀中找到了久违的温暖和安慰,她的心灵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一切都被林羽和刘晨晨看在眼中,他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看着黑衣人消失在眼前,但是他们却没有第一时间出来。 高衙内是朝廷命官,和高衙内闹翻,除了占山为王,没别的路可走,占山为王十有八九没好下场,一开始的时候朱武不想那么做。 乾帝最不喜欢林轩搞这些不务正业的东西,在乾帝看来,他的儿子都应该有远大的理想,攻打外敌,才是他们的正业。 “哇……”本来就忍着眼泪的元宝哭了出来,眼泪跟断线的珍珠一样,停都停不下。 感知到那人的气息,王术面色一变,果然如这名军人所说的样子,来人是跟他一样的身份,修道者,而且,实力还不错,是神通境界,已经达到了凌空虚渡的境界,可以御空飞行,这是极为罕见的事情。 东部军区的图塔巴,则是一个大块头,满身都是腱子肉,近两米的身材,如同一头人形暴龙一样。 允儿似乎是忘记了主仆之别,使劲的摇着万年公主的手臂迫切的说道。 事实上黄泉地宫是黄泉教将一处秘境改造而成的,而且这一处秘境的位置并不是一尘不变的,它时时刻刻都在移动,可以说如果不是离尘与她的本体存在着一种奇妙的感应,恐怕一般人连黄泉地宫的们都摸不到。 第九十八章 草堂精舍,春宫珍藏 领受法衣之后,启功院周蕃愈发殷勤,主动为姜异带路前去挑选“精舍”。 “姜师兄,咱们内峰弟子主要居于观澜北面,那儿布置阵法聚纳天地精华,是难得的灵秀之处。” 周蕃走在前头,微微躬身,步履不敢稍快,宛若乡族主仆。 换成其他通过增补席位进来的“凡役晚辈”,他绝然不会这般谦卑放低姿态。 宁一天乘坐来时的“电梯”回到地上,看到那个老者还在蒲团上坐着,他有些好奇的用‘精’神念力探查老者的修为。 李凌一个翻身上到了房间内,一步一步的走到夜王凤仙的对面,随意的坐在了地上。 宁一天艰难的躲避着天上的雷电,要是没有一层厚厚的泥土替他阻挡,他的境况会非常堪忧,此时,他体内的电灵力吸收已经够多了,在吸收恐怕有暴体而亡的危险,所以现在的雷电都是身体硬受。 高考完后,当别人沉浸在无比的放松中时,柳青萍已经开始想办法,为自己挣学费了。 经过第二天白天的精心谋划和准备后,到了晚上,耿强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卡罗特的话语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唐义君和莫扬虽然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充分说明了他们对陈修远的忠心。 “很高兴见到您!”西斯恭敬的行了一个对强者的恭敬礼,陈修远心里乐的开了花,郑丹倒是有些羞赧,但是也不好意思责怪西斯,愤愤的在陈修远身上拧了一下,以泻心中的羞愤。 看到这种情况,吴秀敏只好暂时终止了审讯,而崔丽珠发给赵玉的视频,到这里正好结束。 而且,也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都忘记前一刻赵思思对她说的话了。 他刚才和粉丝们聊天的时候,听见观众们都很期待尤教授的到来。 而所有人都知道,如今的古月世家,早已成为那位太初圣子的附属。 老实说,安冉还蛮好奇的,那位老爷子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让周以泽暗中照顾他这么些年还没有撂担子不干。 “你做梦,你想得美,老板又不缺恶魔晶髓,怎么会被你这点恶魔晶髓就打动了?”还是那个青年怒吼道。 陈有年和顾宪成一左一右,迅速走上前,把林泰来和赵南星隔开了。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这时代开典当铺和放高利贷几乎是划等号的,干这个的都是大善人,养打手就是用来做善事的。 而且这些大汉训练有素,几个呼吸之间,就分队结阵的围了过来。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李慕青连忙双手交叉,挡在黑衣人手掌下,想替刘长水接这一掌。 但是她不能确定的是,这坚强的爱情会不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被消磨掉。 需要附魔的龙鳞铠甲可不是一件两件,还是一般附魔的效率最高。 “谁是你嫂子!”韩雪和雷山异口同声的说道,然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明白了,这里应该有什么误会。 “不可逆的影响?力量上的纠缠?你指的是什么?”吉尔德雷斯的两只眼珠,现在正分别以逆时针和顺时针的方向不停的旋转着…这可能是要表达他非常疑惑吧。 银儿一开始就不认为石樾会出事,看到石樾平安走出来,她倒不觉得意外。 雷山见弟弟心情低落,知道他心地善良见不得这些,也从空间戒指中拿出食物,远远的抛向那些孩子,希望能让他们停止打斗,让雷风的心里能舒服一些,却让那些孩子打得更凶了。 为提高炼丹水平,神丹殿将举行一场炼丹比试,所有炼丹学徒必须参加,考核辟谷丹、炼气散、养气丹这三种丹药的炼制,前五名有奖励,后五名逐出神丹殿,炼丹比试的日期,自告示贴出三日后举行。 那位万能的调酒师倒是显得有些勉强的样子,可想而知面对着这些疯魔一般的存在,这位年轻的调酒师究竟承受了怎样的压力。 “哈哈,麴兄何出此言?落霞之人,什么时候会留下战友,独自逃命了?某也一直想着能领教下,真正的西凉铁骑。”李然慨然笑道。 一根根雕刻精美的柱子矗立在厅堂内,上边镌刻着各种狰狞恐怖的异兽和恶鬼,有的地方还镶嵌上了水晶,灯光下,熠熠生辉。 妙山道人是的确觉得魏嫣很有与众不同的特质,是真想将特别的她收为徒弟。 洛琪英就只能暂时将这剑叶树的生长地方记下,等解决了根源问题再来移栽它。 “联军智谋之士颇多,想必皆知虎牢难攻,引董卓出击方为上策,此时定然已在筹划良谋,我正可助其一臂之力,董卓不死,天下难安。”荀攸笑道。 “你真厉害。”嫦娥举起大拇指夸赞道,此时的她根本没有和黑发男一起时的那种乖巧。 “恩,此子确有几份本事,就是不知实际战力如何。”三眼族神境高手揶揄道。 宋天机在门口等了一会,听到里面隐隐有对话声传来,吱,门被拉开老者请宋天机进去。 菲尔迪亚早在叶幻身上留下了一道不为人察觉的禁术,这道可以保证叶幻就算被划破脖子也不会完全死去,最多就是造成假死的状态。 雾气有着隔绝精神力的作用,人在雾气中,根本无法分清所处方位,也不知道该从哪个方向走,才能走出雾气的范围。 随着大‘门’一开,一股彻骨的寒意一冲而入,同时入眼的,还有那雪白雪白的,一望无垠的纯洁。 压制住了心中的疑惑,现在可没有时间供何清凡思考,慕容复王语嫣还在等着他呢?转过了身去,对视着慕容复和王语嫣,开口询问道。 第九十九章 佛门大能手段,先天火德之体 竹篱草堂,精舍寝居。 床榻一侧置着低矮案几,上有圆鼓如丘的博山炉,细长烟气从镂空孔洞中袅袅溢出,团团氤氲凝而不散。 端坐蒲团上的姜异吐纳运功,随着嘘呵之间,一缕缕萦绕鼻尖,如蛟蛇蜿蜒,升腾游动,彰显气机变化。 “内峰灵秀,果然合宜修行,比外门强出不止一筹。” 修炼到丑时二刻, 欧蛮子一呆,并不懂,却不愿再问,心里直嘀咕:这老道士也不知道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 “碧画见过浅玉大仙与汐芸仙子。”还是微微躬身,对着浅玉大仙与汐芸行了个礼。 宝之望着池水出神,仲夏说,这里是荷花池,不晓得夏天时有没有莲蓬吃,泛舟采莲应该也是乐事一桩。 等霍去病进了店里,白牧秦看了一眼原本被堵在墙角的两个男人,没多说什么,直接进了店里。 当然,霍去病之所以说话冲,还有就是跟他的身份有关系,毕竟老霍也算是最牛的官二代之一了。 马府这次办宴庆贺,京城大半的官员及家眷到场,场面极其热闹,宝之与孙氏婆媳到达时,马府已经来了不少人。 而这唐门十二高手均是唐奶奶的跟班,在唐门弟子之中等级最高,身上绣有四只毒物。 再加上,她站起来的动作太猛,她的眼前一阵发黑,大脑也一阵阵的眩晕。 夜色中,人影身影清冷,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在床上的人儿。 然而,他面对的毕竟不是真仙,而是超越真仙的存在,他已经没有前路了。 两个选择,不过这两个选择从安蒂娜嘴里讲出来,确实有些超出了李智的预料。 老不死的只是救醒彤儿却忽略了离采莲,想来也是不想让离采莲知道这些秘密。 “荒唐,你们两个真是疯了。血域之门真是好闯的?再说你们也没有闯血域之门的资格。”胡三刀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一直以幽灵的形式在这个破败的星球,破败的城池游荡,不知疲倦的,就是为了能够多“看”一眼这里,他们守护的地方。 这些武器造出来的虽然是制式兵器,但里面蕴含的仙道法则并不弱,唯有达到元仙级别的高手才能发挥出这些兵器的最大威力。 嘴上是这么说,但敏感的姑娘还是觉得很高兴,因为只有男人真心的喜欢上了你,才会用心去观察你,分析你。 方圆数十丈之内。全都是被雷厉困住了。包括天空里漂浮着的尘土。此时也是不能在浮动。甚至是时间。都是被雷厉困在了原处。 “萧虎怎么还不出手抢着要混沌元石呢?”所有竞拍者都疑惑了,之前萧虎别提有多积极了,如今却连个回应都没有。 雅娜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但是面对玻璃墙,俯视外面的李智,面无表情的叫了声。 虽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赵银月却也不能把自己往死里逼,所以一开始主要是想要退出,以此来表宁自己的心志。 因为叶玄府装作沧澜之神的时候,老驮子并不在现场,所以依旧把叶玄府当成一个神通广大的前辈。 可是,即便五十多人,还是有一丝丝的冰冷和寒意,没有因为人数多而热闹并且暖和。 “我来吧。”李缘夕神色稍稍缓和了些许,蹲在柔月身侧,解开柔月身上的裘衣,裘衣之下的玉体玲珑有致,虽然被锦衣遮住,不过落水之后贴在身上,怎么也掩不去曼妙的身姿,也不知道锦衣下会是怎样的惊心动魄。 第一百章 淮海有龙女,初至观阳峰 山中无岁月。 翠篁林中幽静秀美,乃是极佳的清修之处。 增补为内峰弟子,又顺利避开观缘峰和观阳峰两座山头的对峙,受那夹板气,姜异终于得了段清闲光景。 这两三日间,他晨起吐纳采气,日中午时卧睡,夜半子时行功。 当中还会抽出两个时辰,用于祭炼那件乌影法衣,日子过得充实而规律。 “云梦师妹这话说的没错,我记得当初在妖族秘境之中,某人就如同一头猪一般。”唐天淡笑道。 的确,他们神霄玄门弟子进来的只有9个,但是太乙仙门和离恨刀宗足足有十八个不弱于他们,甚至比他们还要强的对手。 朔铭觉得差不多了,再这么下去没有丝毫好处,解决问题才是重中之重。 只可惜他们并不清楚孙冰体内的并不是真气,而且凝结的真元,更何况他的体内还有着一枚玉珠能够转化天地灵气,此刻赫然已经恢复了整整八成,丝毫不影响战斗力,就算现在爆发战斗也未尝不可。 甚至无数次,孙冰都能够感觉自己距离那半部秘法仅仅只有着一步之遥了,几乎在下一刻能够领悟。 所以来客为了方便,渐渐得把这些植物的植物名用来称呼每条路,到了最后孙长道也默认了这种叫法。 朔铭冷笑两声,之前还琢磨着怎么与童烨搞好关系,还没隔夜,机会就送上门了。 可当她离开后舱来到了潜水艇其他舱室,看到将近一百名士兵悄无声息躺在地面上的时候,她终于想通了。 王磊的事情告一段落,我的人生开启了新的篇章,这个里面包含了裴炎陵。 “该死的家伙,这样竟然都没有死?”血鹰看着唐天的眼神已经彻底的发生了变化。 御花园内,池塘中的荷花早已繁盛,花尖处带着晶莹莹的水珠,落在水面上泛起层层的波澜。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不能招惹柳阳郡主心里的怒气一下子就窜上来了。 “没错,如果刘逸阳将吴阎王打败,那我们最后就算打不过刘逸阳也没什么,至少大仇得报了,这样想想,这场仗也没那么难打了!”金牙成也一脸释然的说道。 “可是这对母子能不能守住偌大的一片吴国还是个问题。”齐康淡声道。 “我们走。”卢昊阳也是低哼了一声,扭头飞进了楼船。叶半峰等人跟在后面,也是一脸恼怒。 场面安静下来了,四个保镖傻眼了,空手掰枪,这需要的已经不是力量,而是他们无法想象的境界。 他们的宣泄,与我死寂般的内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故意从侧门绕过去,想要躲开他们,可临走之前,鬼使神差的向后看了一眼,却发现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这是赤兽天赋之一,这些家伙吸收了那火熊的气息,不消几日便会转化成自己的实力,修为大涨,也是赤荒赤兽无法彻底根除的原因。 霍茨当场就愣了,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虽说他出腿的力度多少留了几分客气,但也至少能让对方摔个趔趄,现在可好,萨温连动都没有动一下,还对着自己眨了眨眼,仿佛在嘲笑自己一样。 格代心里匹昵摇更格代心里匹昵摇更少延与牙牙约定好在清水崖见面,少延来到了清水崖之上,看着脚下流淌的清水。 他们何曾不知道阿狸堪破天机,试图改变帝姬命格,便有些有此劫。 第一百零一章 就职当差日,拔擢为院正 姜异降下焰光,收拢火芒,照着规矩落到半山腰去。 他稳稳落足在宽阔前坪,有座雄伟殿宇倚靠山势,赫然映入眼帘。 重檐九脊,兽吻吞脊,其下悬着鎏金匾额,上书“至功院”三个大字,笔力雄浑,气势逼人。 “倒是比启功院要气派多了。” 姜异大略扫了一眼,见到殿门朱红,嵌以铜钉,两尊沉铁铸就 与其同时,「幽府」深处的泛精神世界里,一颗颗如同太阳般的火球,破空而现,轰然爆炸,宛如回到了宇宙混沌之初的荒芜状态。 这些屋子一整个冬天通风的次数有限,无论怎么打扫,气味都让人皱眉。 赢家船只的甲板之上,是一身海蓝色亮丽衣衫的年轻男子,一身华贵非凡的衣裳,再加上头上腰上金闪闪的配饰,无不显示着来人非富即贵的身份。 现在,梅维丝是这个组织最优秀的杀手之一,因此,为了达成这一桩生意,比利德派出了梅维丝以及其他的一些优秀的手下。 席若颜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抓着脑袋,有了前车之鉴,嫉妒的眼神使她们不敢这么明显了,可是这羡慕的目光齐齐的落在她的身上,也是具有杀伤力的,更是能把她给活活的压死。 却说陈元赶到李雪琪的病房时,发现对方正安然无恙的配合护士,做着心理测试。 双方就这样杀得尸横遍野,而在一边,沃特和法尔维娅似乎并没有关注眼前的这一切。哪怕自己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他们都只专注着眼前。 本是被她气的心口郁结,如今看她这副野猫般张牙舞爪的模样,那沉冷的眸光逐渐的又满满的转变为柔,似是一腔温柔的水。 在同一块石头上摔倒两次的人是愚蠢的。胡不归铁青着脸,他要问个明白再动手。 不仅如此,温清言的父亲和母亲,还有他大哥,都是死在席若颜的手上,他怎么会爱上自己的灭门仇人? 当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不管是星辉佣兵团还是豪雨佣兵团的成员,都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总之不关你的事情。”雷舞梓又转头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说道。 “时候不早了,乖,该起床了!”宋端午看了眼从厚重窗帘的缝隙里透出來的那一缕缕阳光,先是笑着刮了下程璐璐纤巧的鼻子,语气温和的说道。 皇上朝她使了个眼色,她便一个转身进了内殿。虽然知道不妥,但想到懿安皇后满心忧愁的样子,再加上这是皇上登基后她第一次见魏忠贤,对他的事也是颇为好奇的,她也安了心,隔着屏风,细细观察外面的动静。 "端午,让你破费了还真不好意思!"项虞手扶着方向盘,目不斜视的对宋端午说道,只是谁都能听得出來话里还真就连沒有一点惭愧。 赵铭见赵武和福伯打了起来,也不甘落后,长剑一抖朝围攻的几名黑衣人刺去。 她父亲是什么人?那可是西南金融巨鳄的大人物,虽然说资本和影响力比不上什么动动手指头,国际金融走向就要几家欢喜几家愁的顶级富豪,但是若说到动动脚让西南那块土地抖三抖,却还是轻轻松松就可以办到的。 锦云嬷嬷也惶然不知所措,锦云嬷嬷突然想起來,一年前的今天,正是信王选秀的日子。 柳枝是自己住进了铭琥堂就得的丫鬟,没有想到却是君无遐精心安排在自己身边的,那时……他便是会想到好护着自己周全了么? 第一百零二章 猫师大显神通妙,谁人撼动【太阳】道? 送走老道人,姜异便在监功院住下。 这儿有两名童儿负责伺候,只是他们修为低微没办法久待,否则极容易被丙火、壬水的气机冲害伤及性命。 故而平日在外边听候吩咐,做些洒扫和跑腿的杂活。 总体而言,监功院与翠篁林的草堂精舍没甚区别,都可算清静之地,少有打扰。 姜异并未急着镇压火穴水洞, 不过这个元帅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如果虞宝贝是她和虞熙辰亲生的,那么虞宝贝就不只是T-666星的幼崽,也是塔塔木星的幼崽,怎么能说是无偿喂养呢? 相比较龙雀那边切瓜砍菜一般,牧风这边情况并不是太符合预期,勉强将对方行动限制住,但是在对方集中对抗下,想要实现斩杀并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到的。 也是因为过去一年,大明的火炮,尤其是开花炮的名声太大,任士洪所部本来都已近乎把朴元宗一部逼到无路可退,但听到炮声之后,他们甚至不知道炮往哪打的,但都不得不撤退。 当时熙辰哥一直在为姐姐自学临床医学的专业知识,我看他学的非常辛苦就想帮帮他,但我不知道去哪里买报告,因此就请教了爸爸。 更没想到这才短短盛行几年的香水品牌公司竟会捐赠八亿之多,这种实力,放在全球也是在五十名之内,看来这宓绯集团果然很不一般。 老张和几位领导则过去监控显示器,看着经过偏光摄像机拍摄,有些扭曲变形和变色的试验区画面,等待试验的开始。 “你穿的衣服可真特别,我没怎么见过呢。”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了一下。 她真是被吵糊涂了,明明卡在皮包里,她怎么会拿手机给对方刷卡,难怪对方会以为自己是骗子。 旁边戴义他们明显都看出来,张周这是在设计坑儒家圈子的领军人物呢。 沈默冷哼一声,顿时又想到了风久让,以及当时挡在防空洞外的那些黑衣人。 不,武鸣可以是月曜,但不会是火曜,因为武鸣工作与生活没有任何与爆炸、电路相关信息。武鸣甚至没驾照,不知道汽车基本行进原理。这样的人会打拳,会开枪还说的过去,但折腾爆炸物的锅他是背不动的。 等她醒来后,再也睡不着,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得就如同自己真的去过那个地方。 这种废话,王清歌自己听了都想吐,在这里他说钢琴他第二,哪个敢说第一? “昔日汉吴曾有约在先,吴国解汉国上庸,樊城之围,而汉国解吴国宛城之围,最终结果想必汉中王也早已知晓,在下到此,便是想向汉中王讨要这个说法。”张温心知刘备是在明知故问,便挑明说道。 每个皇帝都想自己的江山能够传承千秋万代,但是事实证明,想要做到,还真的挺难的。 御河河畔的花园咖店,宋寒舒穿着那天祝励铭给她买的红色裙子赴约。 梁晋燕松开她的下巴,手转到了她的后脑勺,手指穿过发丝按住她。 每一次冲锋都伴随着震天的呐喊声,每一次拼杀都让人热血沸腾。 齐元义为了防御官军进攻,早在夺下宁阳城之时,就安排人在宁阳城下挖了四通八达的地道。 只要坐在这蒲团之上,他的悟性几乎是成倍提升,许多武学一看就会。 看这些人的衣着,不似庄户人家,他们神情虽不慌张,脸上却带着些许无奈,这一带又无金兵,看来不是逃难的百姓,在这寒冷天气,不知他们为何举家赶路。 “为昭王送信?我不认识昭王给他送什么信呢?”云潇坐起身抿着散乱的衣襟,懵怔的看着一脸愤怒的霸王,他忽然冷森的目光令她茫然,低头看到床下面那封信,连忙下床弯腰捡起。 不知不觉,他开始后悔,要是当初在火影世界就吞噬掉巴达克的意识,他就不至于沦落至此!如今更要看这个自己造就的强者脸色。 莫说是能量检测仪了,就算是孙悟空用气感,也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呵呵~”巴达克干笑的两声,躺在这个培养仓里面的,就是未来会变成超级赛亚人的孙悟空,只是战斗力2点,真的很难想象未来会是能打倒弗利沙的存在。 龙剑飞时屋后这话还沒说一句就被对方堵住了嘴巴,而对方虽然是安排人伏击了自己一行人,但此刻却像个沒事儿人一样在和你谈笑风生,就冲这一点,龙剑飞也是自叹不如了。 夜影这个时候真是想发火了,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居然来个有危险的核能能源标本。 此时范晓东发现结婴果树竟然出现了一层天然的光芒,竟然将那些邪恶的东西给挡在了外面。 程信第一次动起了要对程诺实施家法的念头,却是在全家人的求情下顺坡放了她一马,答应程诺在她三十岁之前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三十岁之后必须回归家族企业。 九塔妖塔上已立着无心道人等人,无心道人等人看着妖塔第一层,走近看来,妖塔更加巨大,尤如巨山。九层妖塔每一层都是开了一些门窗,只是从门窗中看去却只有深深的黑暗以及感受到让人胆寒的阴森气息。 被人暗中窥视,萧怒居然毫无感应,可见唐若霜修为已是深不可测。 神之领域有多恐怖不用他人来说,那是国主之坟,为死亡地带,有去无回。平日里,这片领域隐于虚空之间,很少有人能够遇及,自古以来,但凡走进去的人,都失去了踪影,所以她不相信李云尘侵犯了神明,还能活着出来。 第一百零三章 修道五千载,未尝得一败 玄妙真人趴在监功院大殿门槛上,支棱着耳朵,好似望风盯梢。 “累……累死本真人了……喵!” 它伸出舌头呼呼喘息,方才借着那方火精玉圭,强行换出《长养道胎藏元术》,险些没要掉自个儿半条命。 若非需要保持真人风范,以及为师威严,早就呜喵乱叫,满地打滚了。 “小姜这道慧,够得上宗字头 阮绵绵挪了身子向匣中看了一眼,这串珍珠虽比之前那串好些,但并无太大差别,她失望地朝掌柜摆摆手。 张判官本来不愿意躲在盾牌后面,但却被李璋硬拉着还是来到盾牌后,这时李璋才拉住那根细绳,然后猛然用力拉动扳机,只听“呯”的一声巨响,旁边的刘判官也被吓了一跳,因为他没想到这个火枪的声音竟然这么大。 那披风上沾满了黑色的血迹,被某种力量撕扯的惨不忍睹,但那系着披风的背影却让他瞪大了眼睛。 娇月就这样看着容湛,她努力想要平复下来,然而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一息都不到,在金甲傀儡的身前的地上,便莫名的生出了大量的荆棘。 陈谷谷笑声一顿,不敢相信的看向林娇娇,林娇娇面无表情的朝她坚定点头。 今天林老爷子早上出去了,也不知道出去干嘛,说真的让人有点。觉得心里面不开心。不过也无所谓了,老爷子这个情况的话也是算正常的,毕竟他也不算是娱乐圈的人,对于这些东西知道的也是很少的。 他觉得他哥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前所未有的冷,难道不许他谈恋爱? 富少歇爆粗口了,声音吼的依旧很大,而且还多了无限的狠辣和威胁。 虽然心中是这么想着,但安德烈还是柔搓着手,扭动着脖子,露出一副凶相,怪笑的走向星痕,只不过他的笑容仔细看上去却显得有十分僵硬,鬓角更是挂着冷汗。 陆夏呆若木鸡的看着讲台上笑容可掬的左君临和一副高冷拽酷的颜少,心中奔腾过千万只草泥马。 “我刚刚接到电话,我父亲说顔少病发了。他是第一例地级实力的病发者。”颜渊仔细盯着陆苍,可是陆苍什么反应都没有。 我说道:“我有事情要办,所以换个地方住,要保密你就别找我了。”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你,去把那刀取出来,把这半片猪肉分割给大家伙吧!”关羽指使那个先前尝试搬磨的人说道。 “主公,这刘备竟然是如此泼皮无赖,为何主公你还要来寻他?”关羽在马上不忿说道,吕布在一边也是连连点头。 “不,我们有很多事要做!今日我就遣太史慈子义率五百精兵,与你火速赶往信都,务必要在年前,将你甄家商铺所有财物运回卢奴!我有信心守护的了中山,却没信心守护整个冀州!”刘天浩对着甄逸说道。 走到这一步,毋庸置疑,道神的强大之路就是相互掠夺的过程,正如诸多道神争渡血海,需要有人充当踏脚石。 “今天,就是让你有心理准备的,我手里有那男子的画像,可要看看?”洛凤幽笑着问。 陈铭也真是够忙的,这么晚了才刚下手术台,我跟他约好了时间,让他在医院里面等着我们。 秦朔被孟云泽惩罚的事,我其实多少也知道一点,不过听他亲口说起,我才知道,他是因为拘魂印而被贬的。 “不去,庄先生,送客。”她声音格外冷漠,眼底的温度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冷上几分。 苏子雾累的很,他被太子拉着练剑,手疼腿疼,哪哪都不舒服,好不容易洗洗睡了,他四哥又把他叫了起来。 这样的自信也只有梁漫雪可以有了,不过萧子轩却觉得这次的事情,根本没有梁漫雪想象当中的那么容易。 巨蛋落下的一瞬间,李阳浑身气血犹如火焰一般,从周身溢出,一股灼人的热浪顿时在地下室中翻滚,一股金红色的气血,瞬间冲进巨蛋之中。 第二封电报,据部分记者和陈诚,贺国光报道,滕县防卫组织出色,邓锡候用兵有方,据说一惊击毙了日军第2师团十二明刺客,建议兼任五战区副司令长官。 可登上皇位哪有那么容易,陈国京城被血洗三天三夜,胆敢反抗十三的,都没有一条活路。 他的语气略显吊儿郎当,垂眼看着她,下一刻,他微微俯下身子,从底下把那只博美犬给拿了出来,递到她的跟前。 “没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不是也离过婚吗?”吴晓月不以为然的说道。 所幸如花的嗓音低沉,唱起歌来也不是那么难听,感情还是有点唱功的。 浅羽正皱着眉头坐在电脑前,眼睛紧紧地盯着电脑上不断涌动的一串串代码,灰原静静地坐在旁边。 冻结现在正在俱乐部,和Maybe战队的队友们一起看MVP战队和玖战队的比赛直播,看到玖战队开局就被虐的毫无还手之力,他也是冷笑了下。 这地乳可以说是星球自然形成的先天宝物,是星球母亲的馈赠,吃了之后,对后天生命简直好处无穷。 “啪嗞”牙的攻击落了下来,巨大旋风把场上的土灰都卷了起来,让周围的人都在担心着。 “禹爷,风少,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我们去准备一下,给你们接风。”乌达说罢和阿奴准备饭食去了。 开打之前,聂石就言明这次玩个新打法,他绝不会和谢青云发生任何的触碰,在半个时辰之内,谢青云用身体的任何部位沾着他哪怕一角,就算他输。 “不用担心,我马上就回来,你留下来好好吃饭吧。”夜葬笑着温柔地摸着白的头。 她点头,长乐如今最深的心结便是凤连城,若他当真还存活在世,没准还能将长乐给劝回来。 两位青衣童子领他们进了其中一间竹舍,其他人自觉下去替他们安排住处,宫千竹有些不自然地坐在椅子上,手依旧没放开凤连城的袖子,慢慢环视四周简单的布置,心中莫名升起一种异样。 “内个…你说我刚刚点烟的姿势帅不帅?”显然,那个少年,还沉醉于刚刚酷炫的点烟过程中,好像根本没在意那个魂将的脸,已经变得越来越黑。 第一百零四章 大不了就打沉阎浮! 烈日高悬,巡视洲陆! 大有横移万万里,照尽南瞻之架势! 早在观阳峰监功院的姜异行至门槛,抬头之前。 魔道八宗皆有觉察,甚至于有真君出手拦截。 “季扶尧!你找死!” 溟溟太虚,道音如雷霆层层炸裂,沛然灵机扰动沸腾,如一锅滚水。 诸般气机彼此碰撞,好像引着天雷地火,霎 【混沌之侵蚀】:在攻击时引动混沌之心中的能量附加到武器上,在60秒内,受到攻击的单位防御能力削弱20%,同一单位最多可叠加五次。 “无双一击!!”我根本没有理他,当头就丢了个合击技能,目标正是,咳咳,正是他的菊花。 陈枫第四镰将出未出,一旁低头看与伪晓宝含怒一击已经先后而来。 他们不是圣人,他们也不想懂什么不吃嗟來之食,他们只是想要活下去。 为何是宾馆?因为宾馆是进行一场大战最好的一个场所,方便无约束。 遍布整个欧洲,自然不可能仅限于巴黎的范围之内,姜华下一个目标乃是意大利的西西里岛。 因为寻道世界的贾杜康说过,让胖继续变身,那胖迟早会“苏醒”,到时胖也就不再是胖!这是陈枫所不愿意看见的。 “算了,我还是回去吧!”秦枫实在受不了诗画的那种眼神,落荒而逃。 所以,当时莫华宇才没有出山,而是一直隐居在这里,不过,对于陈浩的一切消息,他都能够第一时间的知道,所以,现在陈浩能有这样的表现,他心里是非常的欣慰。 “秽土转生”,逆天的超级神术,虽然同样能够达到令黎光标重现人间的目的,但姜华却并不怎么愿意这么做,因为他觉的这么做有些对不起黎光标。 最后之所以没有将其扔掉,只是习惯性的留存一点样本罢了。没想到一个多月之后,早就被水木忘光了的东西居然产生了变化。 唐天猛地往那边跑了过去,办公室内的各个监控,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全部都破裂掉了的样子。 白眉老头竟然连这一招都用出来了,这足以证明,他是真的起了杀心,要把苏明给弄死。 “唉,不管了,活着干,死了算!”我把心一横,以百米冲刺的度爬上楼顶,趴在天台上,把背囊拉过来垫在枪口下面,打开两脚架支在地面,为了避免第一枪就暴露阵地,我拿出消焰器装在枪口,用来减少枪口火光。 炮营的备战工作也提到了议事日程上来,跟营长秦怀玉,副营长杜构,李敬业碰了碰头,开了个会,探讨了如何组建教导队,以及炮营的备战工作。 杨天唏嘘不已,雏田香的阴谋在印尼被粉碎,那么航路的事应该会很顺利,毕竟,金月心在印尼说一不二,没有了外人的干扰,金家跟神门的合作会一帆风顺。 怪兽的头部顶着一个类似斧头的头冠,远远望去,更像是古代的斗角士,行走之间撞塌一切建筑,犹如排山倒海一般,人类构筑的钢铁森林,在它的巨大身躯下颤抖,摧枯拉朽,藐视一切。 而且,苏晓雅还和国内百度秦焱贴吧的所有吧主合作,硬生生地顶住了黑粉发动的进攻并且迅速反击。 潘多拉一直面无表情,没什么动作,直到一个家伙壮着胆子伸手去抓她的胸,我便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零五章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南瞻一洲,天象剧变! 短短数息之间,就历经十几度翻覆更迭,辰光晦明交替如走马,天河倒卷似狂澜。 这般动荡之下,不计其数的练气十二重,乃至筑基皆受影响。 修辛金者本元大减,功行凭空被削掉三成,随身法器,本命剑丸统统掉了品次; 修丁火者七窍生烟,内府堵塞,憋闷异常,呕出血来。 “看看我的疯刀。”卡特大喝一声,手中的战刀已经全力的劈过去,这是他自己的刀,虽然比不上雪饮狂刀那种神兵,但是也足以把他的实力发挥到最强的阶段了。 “嘭!”一个力士在外面举起块巨石将房门砸得粉碎,完成任务后才退到一旁。他的任务只是砸门,攻坚任务自有其他人来做。 “我就是怕霸天已经杀了少儿。”说到这里,聂成的声音不禁有些梗咽,卡特突然的说道:“这个你不必担心,霸天暂时不会动聂少,剑宗已经和天下会协定好了,暂时不会动他。”说着把剑宗和天下会的约定告诉了聂成。 从这点来说,八神对于高尼茨“愚蠢的人类”这样的一个论断并不是完全的否认。不过这一切对于八神来说,根本是自己所不屑去关注的事情。 免费的谁不爱看?游戏公司的这一举措可谓是正对了广大游戏玩家的胃口,纷纷在决赛的时候登上论坛,收看起还附带解说员的现场直播来。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不可抑止的惊惧。他们甚至认为这个不知名存在恐怕就是跟光明主宰阿尔卑斯一般的存在。许久,两人才冷静下来,虽然不知这不知名存在的目的,但这确确实实是一场天大的机缘。 无情这时有点忍不住了,刚要说话,我拉住了无情,向无情使了个眼色,无情这才安静了下来。 这时神王突然的出现在了我的身旁,我被吓了以跳,因为我都没有感觉到神王是什么时间过来的了。 一夜无事,天空之上的血月依旧明亮着,窗帘遮住了血色的月光。 她微笑着来到云锦房间,亲手将婚纱递给她,看到那华丽又璀璨的婚纱拿出来的时候,云锦有片刻的恍惚。 “好个吴城,竟然在将本官耍的团团转。”江大人得知吴城根本就没有派人前去剿匪后,一时间怒火中烧。 至于水木最后会怎么样,是死是活,那就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事了。 对此,坐在中间的琼恩教授没有给出太多的评价,显然也是不太满意。 如果是以前,药师兜这个时候已经选择撤退了,但随着几次出手,他渐渐找到了掌握‘仙术"后自己在忍界中的生态位。 顾瑾蓉跟在秦御修的身后进去,元安侯府的管家见状,心中一惊。 这可气坏了他原配妻子的娘家,人家直接登门把顾二爷给接走了。 李素手中捧着一截胫骨,血红色的剔透光泽中,还蕴含着一丝紫色煞气。 那杯仿佛在持续沸腾的深绿色液体的形象在哈利脑中一闪而过,他面不改色地摇了摇头。 赵健对着李言一阵歇斯底里的怒吼,在吼完后,还忍不住咳嗽两声。一章不俊逸的脸颊,也是涨的通红,神情也是十分的狰狞。 龙门地牢,这里关押的全是一些穷凶极恶之人,林凡走到龙鑫的牢房。 对于这事,她却是要打听清楚,不然的话,太过于没有安全感了。 第一百零六章 智计巅峰,真君假死 缥缈高天,云霭奔流,苍茫无际。 巍巍然的白玉京上,亿万万长阶垂落而下。 最顶处的广阔殿宇,只有金紫二人。 庞然道宫,以日为尊,以雷为刑。 紫袍道人垂手而立,轻声问道: “师兄此去南瞻洲,是因为……余神秀?” 被称作“季扶尧”的仙道帝君微微颔首: “我本在潜修 李峪树等人先也是愣了一愣,没反应过来,而后心中竟是大喜过望,正愁没法子拿兵部开刀,没想到这倒好,倒有个傻子给自己开了头一枪。 正说着,冉习习已经带着战睿珏返回了客厅,正在帮他切蛋糕吃。 李墓没有回答他,只是一步步踏出,等到李墓走到实验室的大门前,转过身,大门缓缓关闭,被束缚住的希尔惊骇的发现李墓的身高已经只有原来的一半,好像侏儒一般,看起来极为可笑。 如果站在天穹俯视整个神界,就会发现一股股洪流,从四面八方出现,直奔神界中心。 “我没大碍。”佛爷示意自己不需要和尚的处理,他自己本身也是精通医理的,对自己的状况也很是清楚。 虽然蛟龙一身修为全在内丹之中,但是其肉体也同样非常强悍,里面蕴含的能量,恐怕也不是随便一个修仙者就能承受的,更何况,这还是一条即将化龙的蛟龙。 第二战队由福克山少将所率领,包括战舰奥斯里雅比亚号、纳瓦林号、装甲巡洋舰纳希莫夫上将号。 交谈间给陈中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陈中很想和这位享誉世界的香港大亨合作。 洛水的脸顿时就红了起来,她的眼睛,她无法想象有着这样清澈目光的人,怎么可以将这些不要脸的情话说得这么自然。 李强学眨了眨双眼,搞定了自己老爷子安排的任务之后,顿时一身轻松,吹着口哨,潇洒自如的离去了。 一如既往,越风踏剑飞至疾风兽一仗处,猛然停下,傲立于虚空,任是一副高贵儒雅,人畜无害的笑容,优雅的抱了抱手,率先和展锋打招呼。 ——服侍了主子有十多年了罢?乐妈妈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失态的孙氏。 老鬼状若疯癫,右手挥动之间,那三色裂空枪使得天地为之一暗,划破虚空,朝着仙族老者彪摄而去。 莫江南打定主意。完事后找机会问那个装嫩的老妖讨一颗人参果收藏。反正这东西好像他也看不上眼似的。 感受到陆青花的反应,苏牧心里好笑,便一不做二不休,将陆青花拉入了自己的怀中,让她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有一个仙子出手,上盟地人估计不会有什么抵抗的能力,但是仙子有这么容易出手吗?这样地情况,就算各派的真人长老在门派里也不会出手帮忙,除非是门派危在旦夕,否则请都请不动。 在心里,展锋一直都认为洪荒谷是一个荒凉枯寂的世界,在修仙界的形容里,洪荒就等于是莽荒,所以在看到洪荒谷中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时展锋多少有些错愕。 王氏静静地听这姐妹二人说笑完了,抬眸向卢莹看了一眼,恰好看见卢莹正笑容温婉地望了过来。 马义有些无奈地望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瞬间感到千斤重担压肩。 系统需要升级,如今她最好的依靠就是医疗室,医疗室的增分制便是“悬壶济世”,说通俗一点就是将里面的药品,器械用在正确的地方,这她总不能每天去大街上打量谁有病,拉着人家强治吧。 第一百零七章 八宗已经决定,由你来打季扶尧! 姜异并非迟钝之人,随着道承接连启出,已然察觉到几分端倪。 那“混炼宗元,总领万真”的练气总纲,旨在摄取一元之数的诸般灵机,以成惊世骇俗的雄厚根基。 而“长养道胎,凝聚道体”的藏元秘术,更是匪夷所思,竟能可以跳出桎梏,令相冲的丙丁二火归于平和。 猫师那位前主人看似随意推演的法门,实则 钱多多立马蔫了,靠!这是什么节奏?她花钱给自己买了一个仇敌? 撂下一句场面话,主神意念体瞬间消失,王谦收起了武器,看着身后的四人。 云荼立马朝着甬道深处遁去,月无尘眼底闪过一丝苦笑,他的不离不弃倾心相伴,连她的一个关切的眼神都得不到吗? 因为,萧铭今天来公司的时间,就已经是七点半将近八点的时候了,压根,就没有去过他的房间。 如此无耻的话,从一个自己非常喜欢的男生嘴里传出来,柳燕觉得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她想反抗,可是浑身上下再也抽不出一丝力气。 只有无疆有些茫然,看着这些昔日相处融洽的同门师弟们,为何一个个见了他,都这么奇怪呢? 灯光一路亮到底,直到无灯可亮,“噗”的一声冒烟了,所有的灯都灭了。 如果你想越过这个底线,那么就要承担风险,就像现在的橘秋他们一样。 走一次就能吸引不少粉丝,男主播也一样,毕竟人们只记得第一。 唯一的缺憾是她不太高,只有一米五九,虽然处处告诉别人自己已经一米六了,但内心还是有点自卑,所以天天穿着高跟鞋,这样大家看起来她就有一米六五了。 “坏蛋,专心看电影啦……”乔沐雨低声埋怨道,靠在了叶泽明的肩膀上,而这时候调查的结果也出来了。 每当上古魔虫落入阵法之内,立刻就会看到一道血光钻入上古魔虫体内。 那些士兵自然是不会白白将食物拱手送人的,这个时候,食物就是生命,别人多吃一口,他们就要少吃一口,这种事自然没有人会答应。 李承乾还是有些担心杜睿,虽然知道杜睿手段高强,但是战阵之上,刀枪无眼,谁也说不准,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什么都想着她!”帕尼见允轩这么关心西卡,有些吃味,语气里充满了醋意。 太宗皇帝这几日也是寝食难安,方才累极了正在承庆殿内休息,听王德说杜睿到了,也顾不上其他,连忙感到了雍德殿。 接下去两爷俩没有再多聊,楚天豪又有事情要去处理了,作为偌大一个楚家的族长,他一天到晚都有着事情要去处理。 两人之间只差了不到二十厘米,允轩有些急促的喘息不停的打在徐贤的俏脸上,强烈的男子气息扑鼻而来,这让徐贤心里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痒痒的,但是又不感觉到不舒服。 他皱皱鼻子扇扇面前『骚』气很浓的空气,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掌上电脑,播放了一段视频呈现在向馨面前。 朱友贞点了点头,此时他已经平静下来,不管敬翔、李振等人是不是想借此机会表达自己的不满,但迁都之议已经提出,此时不管如何都要给个说法。 想着想着,秋玄已经来到门口,亲兵通禀之后,达步水云跟秋玄被让进了会客厅,坐定之后,秋玄仔细观看可汗会客厅内的摆设。 第一百零八章 吞纳丙丁火,拔擢六品功 “让我去打仙道帝君,好歹给个宗字头法脉的真传当当,人家在白玉京受天下尊奉,我在监功院累死累活。” 翌日卯时一刻,天刚蒙蒙亮,姜异便已起身,披着乌影法衣立在穴窟旁,开始镇压向外溢散的丙火之气。 难怪内峰弟子听见“监功院”三个字,唯恐避之不及。 认为进去当差等同于道途断绝,再无翻身机会 行走在索托城的街道上,听着街道旁传来的各种商贩的叫卖声,穿着一身灰色长衫的大师神情显得有些怪异,既有怀念,又有忐忑,更多的则是期待。 看着从天而降的宁阳,涂山红红一脸呆萌,好不容易搬运起的一丝妖力瞬间消散一空。 更衣室的博博维奇倒是对这个平局还算满意,球队正在双线作战,客场面对榜首球队守住一分,他认为完全可以接受,于是要求球队继续稳固防守。 “我知道了!”对于前面的路,苏慕到不怎么担心,如果说这个秘境有谁能够走出去的话,那里面肯定包括自己,加上有零在旁边,就算遇到什么危险,自己也完全能够应付。 众人都远远的看着三人的身影,看向卫静如和顾军的眼神是带着敬意,而看向王峰的眼神则是轻视。 她也有她说不出口的原因来了,总之,她很是感激自己可以进宫,肚子的疼痛也没有那么强了。 第55分钟,还是依靠任意球机会,加比把球开出来,科斯塔在后点卡住位置,左脚一下垫射,皮球擦着立柱飞进球门里。 陈杨了解到,这些人身上都被打入了定位器,根本没办法逃脱,而且这里是冰天雪地的,就算逃出去了,没有食物补给,十有八九也是死。 “行!那个妹子交给我了!”苏慕发话,零立刻朝着三个陷入幻境的人冲了过去,随后一下子将傅德击晕,随后又将两个妹子敲晕,接着一把将柳儿背了起来,接着猥琐地看着苏慕。 “来,把鞋袜脱掉,你今天走太多路了,我帮你捏捏脚!”吴志远说道,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索性将陈曦的鞋袜脱掉,一瞬间,他心疼起来。 让蓝海辰十分在意的是,这个白发浑身上下十分整洁,打扮的一丝不苟。尤其是那一头头发,梳的油光锃亮,连一丝瑕疵都看不出来。 在顾行等人开车离开不久,半山别墅迎来了大批的警车和救护车。 金色卷发披肩,那是一个肌肉十分发达看起来压迫力惊人,可是脸上满是笑容,笑起来十分亲切,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的巨人。 “大哥!你是我大哥好不好!这么好的装X机会你都能忘掉?”宋子龙很不客气的直接走到萧霆办公室前面的茶几边上拿起茶壶就倒了一杯水一边喝一边说道。 “很简单,让他们自己来找你就好了!”蓝海辰说着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江雨烟听后连连称是。 “这个……”张少阳也明白,这谈判呢,虽然他们是急着等钱用,但是肯定不能表现地那么缺钱,不然人家肯定吃死他们。 毕竟之前已经有了天上飞的大黑,现在再来一个水里游的沧龙,好像……也算正常吧。 双眼的眼瞳,随着地底巨大“质量”的移动,也慢慢一点一点移动。 可是传递回来的消息却是让他们楞住了,浩劫公会三十万玩家进入山谷之后立刻不知所踪。 第一百零九章 何人作道参,灵氛利好谁 许阎心中暗道一声“苦也”。 这道参又不是田地里的大白菜,随处可以捡到。 为何只有派字头法脉才能栽培“药材”,养为“道参”。 那是因为既不会短缺灵资灵材,舍得下本钱,法诀秘要又同出一源,相配契合。 况且养道参也不是百试百灵,正如种庄稼一样,也有欠收的时候。 师父以前就动过 梁景也很配合我,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并还做出了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说完,我就从包里取了早就准备好的u盘出来,放在桌子上移到了他的面前,也不多说什么,就直接起身走了,没有做任何停留。 “这种神阵有两个结点,我们必须同时将这两个结点打开,才能破解这个神阵的能量枢纽!”元通说着左右手分别射出两缕光线朝着空间不同的两个方向飞去。 温棠被他那挪揄的笑容弄的有些怒气,什么都没有说,冷哼了一声就走了。 廖天宝出事的时间和地点都太过巧合,就是肇事司机都是精心策划,不留下任何把柄,巧合太多只能说是精心谋划的。 耶律摩雅微微一怔,想着也是,每每她听人家新婚夫妻墙角的时候,新郎都会出去陪酒,只是上次怎么不见东方淳衍出去?定是这个傅穆太呆板了,傻子。 随后,别墅里就变得很安静了,顾晖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我看了他一会,故意用我妈的口吻,叫了他一声‘阿晖’。 当狱火消耗光时,狱火境便失去了意义,所以即便那些大家族的人可以使用狱火境,但每人一生也就一次机会。 那就是,她要跟身边睡着的这个男人继续下去,她要用这样以牙还牙的方式来报复王子皓,逼王子皓跟她离婚,否则,她的人生就完全毁在了王子皓手里,此生都不会再有幸福的日子可言。 “我查过了,桐儿今天的通话记录里只有我,青玉姨也只和许伯、宣城通过话。我在网上也查看过,完全一样。”种猪抽了口烟,灰暗的烟圈被他喷得老远。 这保安头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脑子的,要是搁在几十年前,当个汉奸什么的绝对绰绰有余。 不过金氏武士却胜在人多势众,数量足足是重甲兵士的四倍,加之金氏武士们个个都是金致日和金致恩挑选出来的悍勇死士,不久就对重甲兵士形成了合围之势。 如果能够提前掌握住摩根家族的算计,那么这一战就再也不会有任何的悬念,将长老团留下也会变得更加容易。 刘星皓原本是不怎么抽烟的,现在进来之后,才发现抽烟其实是一种抒发内心压抑非常好的手段。两个大男人蹲在一起抽上一根烟,聊上那么一会,往往会排解掉不少心里的烦闷之气。 “先还是不要这么乐观,古巫族的这些家伙修炼的东西古怪至极,这些龙族的强者并不一定能破开大阵,不过他们倒是能给我创造一个不错的机会!”李江淡淡一笑,旋即和布兹慢慢朝大阵靠近了过去。 “不过恐怕以你现在的肉身力量无法打破这座大阵!!”凝老随后道。 如此直接的拒绝,等于是丝毫不给他面子,如果不是眼前的情况,的确需要他们的帮助,说不得,就会立刻翻脸。 虽然已经给了四人一些保命的东西,安全基本无恙,但访事难料,万一呢?所以,南天又多了此安排。 凌孤帆知道玄武上人武功高强,连忙展开“残虹剑法”之“斜影照残虹”搏命招式猛刺过去,想和玄武上人拼个鱼死网破。 持宝道人刚刚才把原本属于烂柯山的七十二福地之一的牌匾弄到手,便又想着如何让茅山在众多的洞天福地之中位列前茅了。 从那之后他同我经历了各种风险,却始终毫发无伤,直到我在代达罗斯的陵墓中、在他的启示之下弄清楚了一切。 但眼前这儿东西却是实实在在来自星界的。附着其上的那种星界特有狂暴魔力无法作假,想来是那位神祗陨落的时候,将它一同带了下来。其中原因凡人自然无法窥测。然而结果已经足以令人欣喜。 但总归是有了些正常的模样。我在一家看起来不那么友善的旅馆里补充了食水,顺便清理掉了旅馆那位想要打我主意的老板,又收走了为数不多的几枚金币,在一干人的暴力欢送之下离开了镇子。乘坐车马,沿着土路西行。 于是行程变得不是那么急切。在途经城镇,打听了欧瑞帝国最近的状况之后,我就加放松了——帝国至今没有大规模调动军队的迹象,想来真的是被我吓怕了。 梁方也没有亏待他,找了一件能够加成智谋方面的秘宝帮助罗雷成为了一个英雄。只有英雄才可以使用各种技能,拥有神奇的力量,普通人再强也是有限的。 她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从起初的骄傲欣喜,到现在的……似乎看透了一切。 至于西部区域,自然要跟上节奏,不过,除了号令仙尊古洛有这样的心思,其余两个势力的修炼者,却知道,这一次仅仅是成为旁观者,不偏不倚,不落井下石,不给予任何势力帮助。 第一百一十章 我劝阿爷重抖擞,效仿前古之魔修 “如何?没想到我竟能领先阿异你一步,摸到练气七重的门槛吧!” 杨峋大马金刀坐在太师椅上,意气风发。 因修为精进,他的白发渐渐返乌,交杂间看着精神焕发,不过五十出头的模样。 “恭喜阿爷,贺喜阿爷,功行圆满,即将再进一步。” 姜异按下心头疑惑,开口说道。 他有养精丸供应,又 当若佛萨尔带着那引以为傲的双大武B阵容,顶着无数羡慕的眼光来到比赛最终确认登记处的时候,居然看到了赤由她们一行妹纸走向了比赛的专用通道,这样的情况不尽让他皱起眉头。 所以黑色的轰炸机从头顶越过的时候,盟军机场的工作人员顿时炸开了锅,他们纷纷呐喊着,撒腿便跑。 而这些最近才出现的、神秘的、实力强横的人,似乎都不是普通人。 紧接着一片拥有如同飞流直下瀑布般冲击力的水流涌来,佐助见势不妙,当即跃起,跳到了一颗树上。 “因为,我想要她进决赛,算是我与她结婚之前的礼物,送给她。”侯塞雷道。 当然~赤由也并非是真正的闲游,作为综合实力超强的舰娘,赤由的闲游其实是在利用幻想级雷达在收集整个埃达克岛海域的各项战略情报和资料。 不同于妖体期的炉鼎,被吸取抽干后会余下一具枯皮骷髅,妖丹期的炉鼎,最后会被吸取到全身支离破碎,径直化作虚无,并且要抽干一个妖丹期的炉鼎,短则数日,长则半月。 之前苏望散发出的冷冽之气,并没有特别地刻意散发,而是苏望身上散发的气息自然所带,这次是苏望运转了体内妖力,刻意施展而出,冰寒之力倍增。 对于嬉笑打闹的事情,兔子风是最为热情的了,否则也不会独自一船就能跟连装炮酱玩的飞起。 “付炎,你没事吧?”李罡连忙伸手想要去帮忙搀扶,却被付炎抬起手给绕开。 洞内一白衣男子正用水镜观看着王曦的一举一动,王曦接满水,就坐在瀑布前修炼起来,并没有做其余事情。 赵霜盈的笑声戛然而止,看着呼啸而来的长刀,瞳孔紧缩终于紧张起来。 不用多想,他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和陆子川那家伙脱不了关系,存心给自己添乱,要打断自己的修炼。要是当真三更半夜的跟着他的尾巴满山跑来跑去,中断了修炼,那就真的中计了。 望着拿上车钥匙就直接上楼去了的叶安琪,付炎走到楼梯口,对着楼上,好心的提醒了一声。 如果和御枫有“事实上”的关系还好说,只是刚刚义愤填膺的无意识举动,导致自己下不来台,这该如何是好,这让自己很是被动,该如何做才能化解,这个不当举动带来的严重后果? 听众们直到这个时候才全部都真正的回过神来,回想着之前所听到的爆裂神曲,全都是一脸回味的表情。 当主席问出了这句话,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盯着林峰看,就连林老爷子也是紧张的看着林峰,虽然他来之前已经猜出了林峰的意图,不过林峰没有亲口说出来林老爷子都不敢肯定。 脑子里突然又传来那之前还是幸灾乐祸带着笑意,可这会儿却无比急躁的声音。 “没时间了,我先回去了,拜。”付炎说着不给令狐凝鸢再说下去的机会,转身就跑向了门口。开玩笑,这份工作可是他攀登人生高塔的基础,丢了这份工作,哪里去找这同样的份高薪的工作。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又是一年招新时,往昔岁月如隔世 “到底谁是爷,谁是孙啊。” 小道童远远守着宅子大门,回头瞥了眼堂内,忍不住暗自嘀咕。 只见杨峋身子前倾,腰杆都弯了几分,活脱脱像个虚心求教的学生; 姜异却端坐在椅上,眉目沉静,如同授课的先生。 这般光景,倒真让人分不清谁的辈分更高。 “阿爷,你就照我说的,如此如此、这般 她愤怒的挣扎着,想要挣脱明烨的钳制,不想让他继续恶心自己……这时,明烨突然松手,披风一撩、脚尖一点便往湖面掠去,几个起落就落到对岸,转眼就不见踪影。 旁侧的村上太郎虽然不懂几人在说什么,但也能感觉到他们的感慨。 街上行人变少了,腊月二十九已经有不少人家都开始吃年饭了,即便没有吃年饭的人家也在家里打扫卫生炸圆子,炸藕夹什么的,因此没什么人逛街。 顾夜给半躺着的慵懒美男诊了诊脉,尘哥哥的内伤本来就不重,服了两天药剂已经痊愈了。他身上的外伤,她都是给用最好的药,浅一些的已经结痂,那些缝合过的也开始长新肉了。 而在外,他的面容已是极为狰狞,眉目之间已是没了任何缝隙,几乎挤成了一团,老者见到他这般模样,也是知道他已是到了解封的关键时刻,而在此时,显然是需要一股强大的冲击,直接助他冲破的。 看来,问题果然还是出在他们内部,而且,马上就可以把背后的阴谋揪出来了。 很多人只当做是没有看到,虽未上前阻止,心里却在骂“王八蛋”,不过也仅此而已。 季漓伸出去想要拉住卫卿卿的手僵了许久才缓缓收回,早已麻木的心竟重新有了刺痛感。 尽管胖大婶叫的像杀猪似的,不管是路人也好,还是摆摊的同行也好,连多看她一眼的心情都没有。 毕竟地狱犬击杀一百人,起码也有四十人被瞬间复活,而且这复活的人数,还在慢慢增加,他根本就耗不起,在加上对方的后排,有着很多近战和盾战士保护,要想冲到后排随意厮杀,那根本就不可能。 他走到公路中间,捡起那把落在地上的剑,剑身上沾满了美杜莎的血液,不过剑刃依旧锋利,在手里掂了掂,抓紧了剑柄,左辰朝山岭边慢慢靠过去。 随着迷雾消散,还有十几只没来得及退去黑甲灵虫在嗡嗡乱窜,它们直接冲向苏逆,可这点儿数量,苏逆还是可以随手禁锢的。 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聂肖峰不断在心底对自己说道,但是心底的沉重和从未有过的“胆颤心惊”的感觉完全无法消逝。 经过了如此漫长的岁月,而且这里的主人,一代不如一代,自然无法了解真正的秘密。 不过,养胎境的天劫就是送菜的,对于大多数人能够突破到这个境界的存在来说,都算不上什么。 “噢?!”龙云的手真的动了一下,安德烈感到脖子上微微一凉,有液体顺着脖子流入了胸前,将西装底下那件纯手工缝制的白衬衫染成红色。 陆峥低喝,全身法力催动,冲击到仙晶山上,竟是要直接把仙晶山震裂。 因为天下经王的比试比试,明天就要举行,今天务必把这件事搞定。 大清早,成绩单还没贴出来,布告栏周围,就站满了大量的学生。一个个翘首以盼,都在等着成绩公布,查看自己的总分和名次。 众僧分坐两侧,慧静方丈在佛前颔首默祷,只听梵唱声起,原来是僧人们开始诵经。木鱼声声,肃穆庄严,惜芷和怜玉心里都不禁肃然起敬。 说干就干,我蹑手蹑脚地溜到楚楚身后,将脸悄悄地凑近了她的耳朵,刚准备大喊一声,不料就在此时,楚楚竟突然把头转了过来。 穆西风自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步踏入的就是西北,第一个进入的门派也是西北的清水宗,在穆西风的心理早已把西北当成了他在这个世界的家!此刻望着家园变得如此模样,穆西风心中岂能好受。 随着一道光芒闪动,墨风和杀伐天下直接被传送到了擂台上。而一进入擂台的墨风,眼神就变得极其凌厉了,虽然墨风打算了要输,却也不是直接认输,也要将杀伐天下啃下一块‘肉’来才行。 今天,吴明看到这个蒋总,就怎么看都觉得不舒服,他觉得,这个蒋总要么就是人品差到了一定的境界,要么就是对自己包藏祸心。 现在杜雨彤在他家可算是一个大麻烦,要是父母回来,他就更加解释不清了。还不如赶紧将她送走。 飞龙交易场是由飞龙星上的飞龙国管理,其收益的利润只需上交联盟拍卖行三成,剩下的都是飞龙国自己的。 “好!”闻言,破天等人并没有反对,反正先让两个魔法塔火力压制再说。 钟岳一动没动地坐在那儿,转头跟请来参加活动的几位客人轻松地聊着天,一点儿离场地意思也没有。 那个逃跑的家伙一抬眼突然看到正立在坡上看热闹的月影,当即狞笑一声,竟然出剑试图逼她去给自己当挡箭牌,月影毫不客气的一剑斩下他的脑袋。 “真的是老君的天火!”孙悟空二人见此,眼中光芒大作,下一刻声音凝成一线,给穆西风传音,道:此地有天道联盟之人,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走。 他虽严严实实地戴着面具,武红烛却能清楚地知道,他的年纪不大,却能将武氏功夫发挥得如此出色,没有多年的训练,是不会有这番造诣的。 怪不得冷奕鸣爷孙俩会待他们那么好,对他们的事情那么的上心。 万紫冰看见关山一身正气,不像是一个任由关老赖胡作非为的人,又见到他有恃无恐的模样,心中顿时一紧。 李牧说到这儿停了,过于深邃而没什么温度的视线扫向面露不安的众人。 这个时候,商见曜饶有兴致地动了动龙头上的铃铛,仿佛想用它奏出一段乐曲。 却见翠娘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手中茶杯掉落在地,她身边的粉衣丫鬟一脸惊慌地扶着她。 孟放一怔,茫然的抬起头来,木讷的左右看去,涣散的眼光,毫无焦距。 飞雷剑客向来孤傲,蛟魔王的名号也吓不住他。见那万千灵光杀来。大喝一声挥剑一斩,跟金蛟太子斗在一起。 十一月总结+月票抽奖+番外 首先是【总结】。 整体上创作状态还算饱满,基本每天都在重复睁眼,写细纲,写正文,吃拼好饭,晕碳昏死,然后再次循环的生活流程。 如果不是每天吃的拼好饭有所变化,跟《土拨鼠之日》的无限轮回也没什么区别。 个人没什么怨言,姑且算是甘之如饴,因为读者老爷也在给我实实在在的反馈,尽管有好的和不好的。 理想计划是坚持到年前,希望能够完成。 至于【太阳】、【仙道】、【魔道】三方面的剧情安排,我不作过多解释了。 很多时候想法和落实中间存在差距,只能说尽我所能。 而且三十万字看见的内容,跟一百万字感知的走向,我觉得截然不同。 所以努力写就是了。 本月努力成果,如下图。 欠了一位盟主的加更,希望能在十二月还掉。 以上。 【月票抽奖】 为感谢大家对《魔修》的鼎力支持,圣诞临近,天气也冷了,我们特地准备了「冬日温暖圣诞礼盒」来送给大家。礼盒内容有:暖手宝、保温杯、巧克力。 只要在 12月 1日到 12月 8日 22点,投月票的读者都有机会参加。 我们会从活动期间的月票编号里抽出 20份冬日温暖圣诞礼盒。 活动无需报名,投月票就会有月票编号可参与抽奖。 具体编号可从投月票界面的右上角【月票纪念册】查询。 我们会在活动群(群号:1071436392)抽取月票编号。得奖者请在 12月 14日 20点前完成验证。 【番外】 内容为【阳气泰央天】。 大致就是“余神秀”的故事。 算是剧情补充,以及筑基体系的提前放送吧。 修五行,攒命性,是我个人比较喜欢,也比较花心思的点。 读者老爷可以到番外界面,跟正常订阅一样,从底下按钮投票,解锁阅读。 具体如下图。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元精蕴宝血,小姜你好香 刚过亥时。 合水洞的二层雅间里,姜异甫一进门,席上等候的众人便纷纷起身。 王横率先扬声招呼:“姜师兄来了!” 卢昀更是快步迎到门口,微微躬身作揖: “姜师兄值守监功院,百忙之中还愿抽空过来会一会咱们,真真令我等感激涕零。” 这奉承听着忒肉麻了。 姜异抬手虚按,止住 贞德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看着安逸面前的蛋糕有一些好奇。 所以为了弥补这个短板,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破界模式,只要车队的玩家,在比赛中漂移的时候,触发破界模式,赛车的车速会不断的提升,甚至赛车的速度能提升到a车的速度,但是关键在于团队的合作。 因为这些傲慢的心思,对和凤冥国作战,徐茂德并没有放在眼里,他反而有时间产生多余的杂念,他感到不平,他想陛下将薛家派去攻打苍丘国,却将他派到凤冥国这种蛮荒之地来,是不想重用他的意思。 不知道,但触电的感觉是让人难以忘怀的,温暖的手掌连接在一起,仿佛构筑起一道特别的联系,在两人之间传递,好像脉搏都连在了一起,伴随着血液的流动,能够听见对方的心跳。 “肯定是昨晚过度劳累,活动量太大累的。”店里的男保安插话进来,猥琐的表情笑着说道。 晨光沉默下来,她不敢再问,万一接下来火舞再说“赴汤蹈火”、“下十八层地狱”什么的,她一点都不想干这些可怕的事,在问过火舞之后,她更迷茫了。 并不甘心的风不平拔出刀来,疯狂地砍着那无形结界。但那无形结界之威又岂是他一个筑基期弟子能够破坏。 这次和王者比赛能获胜纯粹运气占了八成以上,不是贬低自己赛车技术不好,而是对方的装备属性碾压一切,不是赛车技术可以弥补的。 “娘子要想什么,夫君可以帮你。”妖王任由我的手在他脸上揩油,也不恼,望想我的目光柔情似水,温柔的让人心折,手更是沿着我的衣襟欲要探进去。 “既然是廖公子要入伍,那就先当屯长如何?手下人依旧是归自己统帅,如何?”皇甫嵩看了看廖兮,在大帐问道。 林菲似乎想要出声抗议,可惜她的嘴巴完全被封堵,她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现在天色已晚,不如大家好好休息,明日再来考较计策,如何?”诸将都是点了点头,退下了。廖兮也是如此,来到了军营安排的大帐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月影觉得雷紫蔓在遗憾,带着一种跟她一样的遗憾。 “你说得对,我沉睡太久,魂魄已经完全被袁紫衣占领,要复生只能另觅他法,她应该是一个完整的人,而不是一条鱼的分身。”她要放出袁三爷。 尧慕尘伸手把神鸦道士和石一涛放出来,这两人瞪大眼眸紧张的四下环顾,那些使他们惧怕的鳄鱼蛋已全部消失,但当他们看到漫天的冰川里封冻的利牙,都不禁倒叹一口冷气,看向尧慕尘的眸光里立刻露出一缕赞叹的神色。 就在两人正在努力分开的时候,本来晴朗的天空不知什么已经是集了厚厚的云层,大地暗了下来。 傅友德连忙让人给朱元璋他们禀报,自己带着人马杀了过去。只看见有二人直接杀了过来,呵,可不就是凌操和董袭二人。二人手中拿在战刀,二话不说就是对着傅友德砍了过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炼精化气成真蛊,老隋老杨哥俩好 眼见猫师东拉西扯不入正题,姜异心知这是要“孝敬”了。 他立刻开了一间静室,毕恭毕敬把玄妙真人送到榻上。 “我开始了,猫师!” 姜异尽情施展手法,相当卖力。 伺候好猫师,修道之路才好稳稳进步。 “小姜真是孝心一片……” 玄妙真人雪白如棉的柔软肚皮,好似水波荡漾一抖一 应对着郭玉等人的攀谈,雷欧自然也是注意到吴家兄弟二人的表情。 “竟然如此神奇。”凌长空更是一喜,他本来还未自己修为太低而烦恼,这便蹦出来一个巅峰秘境,可谓是雪中送炭了。 审讯员一脸吃惊的表情。看着眼前管兵平静镇定的抽着烟,不像是说假话。审讯员出去给局长荆俊打电话汇报这里的情况。 闭上眼睛,吴凡舒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才将询问的目光放在了雷欧身上。 终于安全的回到院子里之后,杨光明这才有心思回想上半夜生的这么多事情。 太古时期,仙界本是一部分,但经过数次旷世大战,已然分割成四个部分,便有了远古时期,四大部州之说。 诸位长老,瞬间就经历了一遍死亡。这一刻他们不再去幻想任何的事情,脑子之中只有一片空白,然而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该有的死亡还没有降临,他们不得不强迫着自己去看看到底了发生了什么,找到自己还活着的原因。 自注射过了那支完美级一阶基因修复液之后,杨光明不光是身体素质极大的增强,就连新陈代谢以及伤口愈合能力都提升了最少一倍以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杨光明现在已经不是纯粹的普通幸存者,而可以称之为进化人了。 “如果劫持陈莎莎的人是为了钱,那么现在应该给咱们打电话了,别忘了,陈莎莎的卡可是在怎么手上。”管兵说道。 虽说长天殿弟子认不出来,但是赵莹莹此时还穿着冰霜殿弟子的服饰,也便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说出来。 “砰!”一声巨响之下,众族人骇然的见到一个身影被轰得倒飞了出去,正是大长老。 “风雷大赛。”韩驰和其他人脸色俱都一变,那所谓的风雷大赛其实就是联盟中各势力决定命运的大赛,这大赛会决定出谁是风,谁是雷。 渐渐,这种能量处于一种遏制不住的范畴,意念在它的面前形同虚设。 至于现在的他,一般半神估计不是其对手!不过对方是唐川,是一个比他还要变态的家伙!眼下不仅法力充沛,而且还比他高一阶,他如何去战? 说着打开了怀里的红色盒子 ,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对葫芦!真是不错!这兄妹还挺讲信誉的。 面色不变,心却乱了的冷然跑开目光,没有说什么,接着睡意便纷至沓来。 “哈哈,就怕他们不闹,那我们就没有好戏看了。”牛魔王幸灾乐祸的说道。 在他们首位,是一名身着青色衣衫的男子,男子年龄约莫在二十六七。面容说不上英俊,但也有着一番魅力,眉宇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张扬气息,而他,也的确是拥有着这个跋扈的资本。 也难怪极天真人想不明白,按理说松阳既然是魔道中人,那气息是肯定瞒不住的,特别是在极天真人他们这些顶级高手面前更是无所遁形才对。可他却能奇迹般的潜伏了数十年都不被发现,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灭门抄家好差事,伏请天书问死期 许阎刚步入厅堂,正要上前禀明,却见隋流舒摆手道: “莫要扫兴!来来来,坐下陪为师喝一杯!这是杨老弟专门从荡阴岭托人购来的‘烧身酒’! 为师过去在那儿有事没事便来两口,提劲得很!” 杨老弟? 许阎听得眼皮一跳,若非杨峋就坐在旁边,他当真要拉住师父问上一问。 您这是养道参呢 原来,育英中学的左后卫唐顺助攻到了前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张述杰和那四名跑位队员的身上,没有发现唐顺是什么时候跑过来的。严涛是因为面向正好朝着左面,眼尖的他看到了唐顺的上前。 而且僵王的力道无意间还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黑球变的越来越大。 看着这一幕,肖圭源几人心中发苦,君使的颜面何在?魏武卒的骄傲又在哪里了? 郭凡私底下接见了安荣,队员们则开始了自己的假期。张述杰带着王诗晗去了马尔代夫,他们的恋情早就被媒体曝光,现在也不怕再被记者拍摄到。两人的想法是:要拍就拍,只要别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就行。 辰锋的震惊无以复加,难怪张念山和吴天如此悲伤。这位杨教主已经过世很久了,恐怕现在明教中能认出他的没有几个。 凤瑶道:“当然,五仙都是我们的朋友,都是这世间的生灵,如何能随便杀死。”叶随云知道在她们口中以‘五仙’代指五毒。 观赏着墙壁上的浮图,每一位剑宗弟子内心之中,一股强大的自豪生出,血液似乎在燃烧起来,剑宗荣耀,剑宗的威名已经深入到每一个剑宗弟子的心中,在看到历代剑宗伟人事迹之时,内心之中的自豪与骄傲是无法抹去的。 无尽电芒即将袭身的刹那,某青年不慌不忙的将闪电锥唤到了身前。 看着残壁断垣,遍地的垃圾污水,几只流浪狗在垃圾堆之中寻找着自己的食物。 “掉这么多,怎么不见你秃?”岳望舒揉着大橘这一身浓密的皮毛,不禁有些羡慕。 这世道真的乱了,不但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还敢光明正大地殺人了。 有的人在这种打击下会沉沦,有的人则是奋发图强,有的人甚至能浴火重生,达到更高的层次。 最主要的是,对方的全麦喊话自己禁止不了,而且他说的话没有带任何脏字,裁判也无法阻止。 楚薪加大力度,胸腔里甚至传出了只有他自己听得见的爆裂轰鸣。 随即,他抓住狂暴的尾巴,原地转了一圈后将其投掷出去,大差不差地砸在庄园外的街道。 回春丹这个世界的修士也许没有人会炼制,但是和回春丹相似的丹药肯定有修士研究过,并且炼制过,只是药效敢回春丹的药效会差一大截。 史黛拉扭动着身子想要下来,倒不是不喜欢之类,只是她清楚少爷不喜欢别人俯视他。 如果话仅仅说到这里就打住,副官绝对会将喇叭递到卡普嘴边,帮他进一步扩散他的大嗓门。 陈才人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而是大大方方捏了一块海棠糕塞进嘴里。 唐少东一路走来,想要什么何永强立刻就给他买什么,他又何曾体验过这样奢华风光的日子?就算是唐川,饶是他心志坚定也忍不住看得眼花缭乱,暗自咋舌。 众人回到洞中,奎牛安排斋饭,悟空接了玄奘和白珏前来。大家高高兴兴吃了饭,玄奘休息了一夜就继续上路。这时候的玄奘由于记忆和法力再次被封,倒是让敖烈等人,放心不少。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丁火道术分表里,当年旧怨与新恨 姜异自诩行事谋而后动,除去隋流舒,将其充作一味道参,非是一时兴起或者仅凭血勇。 他细细盘算过了,那位观缘峰隋长老所倚仗者,无非拜入宗字头法脉的女儿。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待在观阳峰的掌门柳焕迟迟未曾动手,忌惮的便是这个。 常言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柳焕功至十二 脑子里好似有一根弦儿还没接上,重复着对方的话语重点,满眼茫然的苍白男人微微蹙眉,他在随着这个问题而思考。 话都说到这份上,萧氏只能不再多言,毕竟,她无时无刻不想逃离这里,要是能够逃出去,她自然是极为欣喜的。 所以除了飞行的功能之外,这圣剑8号的价值,樊尘可以说完全没有利用起来,简直是暴殄天物,如果被这些人知道的话,估计得被他们的口水淹死。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江沅鹤见叔嫂二人入亲姐弟一般,自然是开心,贤妻贤弟,夫复何求。 世上竟有这样的海,说出去肯定没有人信,可它的确存在,就静静的躺在这里。 薛夫人简直是又冤枉又生气,张嘴要反驳,可又被薛县令一记狠戾的眼神吓住,嚅嚅地没有开口。 结果此时她沉下脸来,态度很冷静,但是气势却十分惊人,语气神态都非常成人化,远比剧团里一些年轻人更加沉稳,一字一句也更有分量。 把香囊递给内侍,李隆基让內侍还给石茉莉,他已经相信了石茉莉的身份。这葡萄花鸟纹银香囊,集能工巧匠精心设计打造而成,天下仅此一件,是他当年亲自赐封石国国王石赭时的赏赐之一。 听到即将大婚的消息后,任静姝便已经改口叫了相公,虽然钟鸣觉得还不到时候,不过转念一想,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便也没有让她改口。 薛老夫人早就听闻儿子被人坑了的事儿,她非但不生气,反而还觉得开心,让薛沉言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多些历练,日后?老了,他也能独子撑起薛家来。 早上10点,一俩加长型法拉利车,来到了游乐园外的地下停车场。 末无闻猛的用手推打印机,明明打印机就在他的眼前可是他的手却触碰不到打印机,他手到之处都是空荡荡的感觉。 但让牧野手足无措的是,当他再次向耕四郎发起挑战时,耕四郎第一次拒绝了。 一个未知的猎魔人出现在了旧敦灵,再结合那福音教会的新教皇,以及那重建猎魔教团的消息,简直令人不寒而颤。 山林、官道,明军步步设防,不断地杀伤建奴。然后又不断地后退,不给建奴包抄堵截的机会。 下一刻,俩人将身体隐藏进灌木丛,耐心等待,猪人和鱼人方混战的结果。 如今不过是一个铝钢龙,既没有神的威严,又无神的威权,不过是借用了外来的力量拥有不属于他自身的强大。 从刚才开始存在感就一直很稀薄的梦雨开始敲打起了收集,不一会儿叶不负的手机就震动起来了。 “因为贪欲打扰我抻面的人,不管你们针扎到什么时候我都要杀死你们。 岳麓海域内已无之前的井然有序,各处灵岛戒备森严。沿途中,他们远远见到一些家族或宗派势力在攻打灵岛,不知不觉间,曾经繁华无比的海域尽显萧条。 第一百一十六章 若为修道故,祖业亦可抛 观阳峰顶常年云遮雾锁,掌门坐镇以后更是烟岚如潮,丝丝缕缕缠绕山体,隔绝外界窥探目光。 往深处看,竟无半分楼阁殿宇,亭榭观台的踪迹,整座山腹似被挖空,不知引来哪路水脉,汇成一汪烟波浩渺的大湖。 湖面碧波翻涌,水色却奇,上清如琉璃剔透,下浊似凝脂厚重,时而蒸腾如雾,时而旋绕如带,透着几分灵动 不仅仅是他,其他人也都是一样的,他们也忍不住要突破,加上周围的灵气含量实在是太高了,完全控制不住。 两人早就垂涎三尺了,忙不迭地将鸡脚往嘴中送,这鸡脚炖了很久,皮肉皆已酥烂。便有一种化在嘴里的感觉,那鲜甜可口的滋味瞬间充斥了口腔。 他们所有人今天都必死无疑,他们能做的只有不惜一切代价护着楚菲嫣逃出去。所有缠住楚菲嫣的人,都是他们的第一攻击目标。 谢思源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电话里,除了老莫的声音外,还有一阵阵哭声和李大爷的叫喊声,情况好像很紧急的样子。 反正说来说去,他们宁可不要这万年难遇的超级机遇,也要把萧念念和柯晨赶走。 这一个抬臂间,裴风便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出来一股肃杀的气息。 据王元所知,培养一名炼丹师,可是要耗费大量的灵石和时间,但这恰恰是王元目前最需要的东西,一时间王元思绪万千。 不仅效果好,宣传和噱头还做得很足,再加上微商平台,把天格产品压得透不过气来。 飞驰在路上的南千魅放着一首纯音乐,路上的风景再好她也没心情。 当时,他们的眼神也是如此,充满爱意,像是一辈子谁也不会放开谁的手。 那是一门包含战斗身法,跑路步法,拳剑刀枪等攻伐之术,修行之法,洗涤肉身之术,淬炼神魂之法……几乎全方面的功法,这门强大至极,位列“圣级”,夺天地之造化,抢日月之光芒。 范锦华一步一步走到他们面前:“丧魔你要是想开枪就在我来到你面前开,如果你不开,我只能履行公司的命令,不过你应该知道,如果你开枪的后果。”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前靠。 一会呢?我带你去见师祖,他老人家就喜欢你这种实力高深的天才。 虽然比起其他兽人,这个兽人的皮肤看起来更加苍白一些,嘴角的獠牙也更加尖锐。一双兽瞳散发着无情的黄光,同时也比布莱克汉给人的感觉更加冰冷。 那是必须的,你可以怀疑我在价格上坑了你那么一点钱,但是你绝对不能怀疑我的瓜品,说着老板拿起到卡擦卡擦又切开了两个瓜。 除了第一座石碑之外,莫天行的速度,居然越来越慢,导致了太多修士,超过了他。 “大佬,喝牛奶”悠悠不知什么时候倒了杯牛奶过来,递到了张伟面前,一副“在下服了”的神情。 秦羽墨则是一阵好奇,下意识把目光放在了门口处,想看看是谁这么毛毛躁躁的。 今天更是早早地在这里,等着王浩,准备让其知晓知晓自己的厉害,好报当初的仇怨。 现在她该回到西山了,此刻在干什么呢?算算日子,周四刚刚跨过去了。 “没事!”她们今天也见到了火药桶的碰撞,瞬间把刚才的不满压了下去。 就在这时,宴南逸看到宴初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缕暗影,那通体黑色的指甲蓦地朝宴初的脖子掐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还吃道参?收你来了! 隋流舒转过身来,背后是扑腾跃动的满池宝鱼。 “这会儿过来拜见。莫非是带着干孙讨赏了? 乡族出来的,眼皮子太浅,只会占便宜!” 他低头一笑,权当是喂饱了再宰,给这爷孙俩留口“断头饭”。 当即吩咐管事,前去库房取些品相中等的寻常灵物。 毕竟将人家干爷当做道参吃了,总得给点补 面对于此,艳尸崔盈一边飞遁而起,赶往癸水宫,准备主持另外一件中枢法器,进行对抗;一边思量着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可能。 “放心吧,她吃不了亏了。”李红军是领教过了,所以头也没有抬的说道。 童乐先帮谭菲菲进行了医治,随后,他写了一张药方,交给了谭菲菲。 薄扬没多说什么,只伸手将林溪捞了过来而已,轻轻拥在自己的臂弯里了,好像先前那些不得劲儿的火气才消散了去。 伴随着一阵爆鸣,一道雷霆电光激射而出,一行击中万象屏,便即化作一道雷霆电网,将其紧紧的包裹。 前世苏红林为了所谓的爱情,一年到头不回家一次,明知道妈妈不喜欢她远嫁,却还找了个远处的男人,难道这就是她重生的原因吗? “我不知道,妈我多大了,您都是我妈妈,我不知道别人这是学校临时决定的。”红林忙安抚她道。 而且依琳陪着自己,自己去地下钱庄找季枭,而不被依琳发现,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够见到季枭呢。 她忘记了,三年前被下了药,醒来之后,她只知道她已经没了清白。 也明白了,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就算是有,几乎是没有可能掉落在他的身上。 灰腾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好像被无数拳头锁定一般,匆忙施展极速神通,狼族的本命神通之一,身形化作一道虚影,倒射出去,然而拳虽身动,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所过之处,势如破竹。 “将军、、子龙将军可是军中不可缺之人,求将军饶命”虽然和赵云不太熟,但出于对其往日的敬佩,典韦也随即跪地请求道。 “行了,出去吧。”医疗组总教授杨雪按了按承诺的头,确认无碍后叫人把他送出了医疗部。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又让人去确认了一遍后,这次终于相信了,顿时间就咆哮了起来,办公室一片狼藉。 一过虎牢洛阳已不再遥远。不过就是这道虎牢关,在扼守险要之时,它也将仍然生活在醉生梦死之中的君主,与成百上千的难民一分为二。在过关之时,为了表示自己并非流民,姜麒一行还为此搭上了一袋五铢钱。 枪声,炮击声,爆炸声,依然在原始丛林中四处回响,萧云杰低沉而富有磁性魅力的声音,却依然清晰无比的传进了李添儿的耳中。 今天郝萌不用上学,他心痛夏夜诺太累睡倒在郝心的床边,所以他就偷偷的承担起照顾宝宝的重任。 在燕破岳和萧云杰身上的特制战术背心上,整整齐齐插了四排比鸡蛋还粗,弹壳漆成了黝黑色,弹头部位用纯钢打造,保持了原色调,显得愈发杀气腾腾的35毫米口径榴弹。 毫无停顿的调转方向,承诺朝一处地面撞去,羽翼并未变形,所以切割土地之时,承诺亦实打实地受着冲击和泥土间石块或树根的碰撞。 我定神一看发现居然是炎阳所带的闪耀公会,这让我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要是能够将闪耀拉拢过来那这次战斗绝对能增加不少的胜算呀。 父母已经年纪大了,工作整天都是这么辛苦,顾宇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方成走了,刘强又重新坐了下来,茶水的烟雾覆盖住了刘强沉思的眼神。 几日前,在那山河美人榻上,我确是做了类似的梦,可…可她怎么知道? 周月华和孙荡然都惊讶地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不知道现在找陆总到底有什么好处。 想了想,又把披在她身上宽大厚厚的袍子拿了下来自己穿上,改而将她抱在怀里。 后殿的那个湖才凿好一点,闵姝就把池子里一堆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鱼类给扔进去了。 确定现在完好无损,而且看这个样子也不像是自然被损坏的样子。 这几天来,慕容雪可谓度日如年。几十年养尊处优,她何时受过这等羞辱? 唐门这边化境级别以上的武者,甚至已经聚气成刀,准备开杀了。 断头台上的那个“罪犯”,原本模糊的脸庞逐渐清晰了起来,同时也微微让他有些疑惑起来。 那么,他会变成只知道破坏的行尸走肉,原本身为人类的任何品质都会消失殆尽。 作为团战关键点的兰博一经阵亡,想要开团的计划自然在还没开始的情况下就提前一步直接夭折了。 天空体育等拿到手了,他们才会知道转播协议不是那么容易达成的,有很大的可能天空体育还得继续亏欠,毕竟他们跟新体育体育传播公司奉行的是两种策略,一个是拼命想要利润,一个是不计损失的推广。 “来来来,坐下说,坐下说。”李世民指着不远处的一条椅子说道。 中年男人微笑着,想要摸一下楚云的头,但却发现楚云长的比自己高很多了,粗糙的手掌在空中停留了几秒钟后,拍了拍楚云的肩膀。 其实,这里说的尸体沉睡,指的是一种特殊状态下,形成的特殊尸体。 要是这件事情,传到了自己的老爸耳朵里面,到时候会误以为自己交了男朋友,到时候自己就会面临无穷无尽的烦恼。 第一百一十八章 南北斗剑,信函入手 “阿异下手太快,老夫还想拷问几句!这老狗凡事做两手准备,库房肯定只是摆在明面的幌子!” 杨峋不无遗憾,隋流舒家底必然丰富,相当值得一抄。 据传前古魔修发迹的最快法子,乃是杀人夺宝。 当今魔修归于众多法脉,这等事情却是做得少了。 主要暴富路数,就变成抄家灭族捞油水。 “阿 此时,赵构算是明白了,为何陈广嘱托自己传授高飞虎枪术,只因高飞虎只是练了基本的招式,其它的招式根本就没有练过。如果高飞虎全部都学会了,哪里会轮到赵构前来。 虽然她心中并不喜欢叶南二人,但因为秦始的原故,她还是得与叶南二人同行。 赛尔斯不认为自己三人的脚程,在这片繁盛的森林当中会迸发出超过三倍的奇迹。 华夏的经济正在飞速发展,而作为代价,环境已经开始令人担忧。 狼耳只是单纯的白纸一张,让她知道被跟踪,只会让她担忧,还对病情不利。 或许对那些平民来说,这样的意义并不大,他们又没有几十亿的朝日币投资,他们也就看看热闹而已,然而对东京的每一个投资人,和每一个地产商来说,这都是一颗重磅炸弹。 随后,唐辰故技重施,再次绕到月光猿的身后,展开强烈的猛攻。 他知道,开场看到的故事是爱尔奎特的记忆,那是她隐藏的伤痛。身世凄惨竟然还能保持如此天真的性格,怎么能叫人不喜欢,不怜爱? 不由得,唐辰蹲在身子,拨开脚底下的一层层草丛,想要在这里寻找到一些信息。 生息大殿中所有的筑基圆满的修士,立刻在神意中看到那光团中的众黑影再度重合,然后发出了一系列复杂的指令。他们并不清楚这些指令的目的为何,但只要遵照操作就行了。 这,正好可以让秦昊现在已经承受不住体内仙灵之力肆虐的身躯,抵挡住仙灵之力的肆虐,让秦昊有时间将狂暴的仙灵之力理顺。 “奢望不来……”有人也随着叹息了声,一个个勾着脖子看向顾北辰。 为什么是碎渣?而不是肉渣呢?因为这老头儿已经不能称之为是人类了!准确的说应该说是改造人!因为他的身体很多地方都是机械构成的。 “敢问几位是混哪的?为何来趟这趟浑水?”三哥摸不准对方的路数,出声询问。 “哎,没办法,我真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该说的我都说出来了……”庞统脸露苦色。 唐云使劲皱着眉,以至于那两道普普通通的眉毛看起来就像是两把砍刀,他勉强点了点头。 不,甚至可以用霸王来形容他。在那个混乱的年代,他据山为王,占据着这边陲之地,谁也不管,谁也无法号令他。不过,他心里始终都是存在着一种正义,在抗 日战争时期,他便是孤身寡人,刺杀过日军的一个将军。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游戏世界有那么危险的武器还让我们去袭击吗?”我不敢置信地问道。 蓝月儿采取了可控变量的策略,亚狼帮那边的策略暂时不变,只改变对付浮空城和黑洞入侵者这边的策略,以方便我们的未来计划进行调控。 但是唐婉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会不会突然又作出对我不利的事情,发泄心中的怨气,我不清楚。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千年龙虎榜,合该来应劫! 南北斗剑是由宗字头法脉共议定下,囊括三岭四水之地。 至于为何每过十二年就要来上一遭,众说纷纭。 其中流传最广的说法是,此乃上边真君挑选弟子、拔擢英杰的手段。 借着这场斗剑之会,将三岭四水的千百法脉齐聚一处,看看各门各派培养的弟子究竟成色如何。 但并非没有门槛,须得持信函方可入 树林里始终没有人回复,叶他们渐渐走近,地上的篝火还冒着白烟,但是人却不见踪迹,叶正要喊话,树林中忽然扔出几块石头,向着他们袭来。 就在雷蛇与狐火纠缠之后,狐妖上空顿时就出现了一把有火灵气幻化而出大刀,大刀一挥,狐妖身上的藤木齐齐断裂开来,狐妖再一次获得了自由,但这却让不远处的宋征吃惊不已。 考虑了再三,两人最终定下在叶林离开的时候出现,一举将叶林击杀,同时在众多梅山城的家主面前击杀叶林,也算是完成了元血老人交代他们的,让所有人都知道元血一脉的威能这件事。 一股宏厚的声音响起,三人心中顿时出现沉闷感,就好比是心中有一面大鼓被敲响了一般,由于宋征达到了灵虚境,再用木灵气抵抗之下,有了一些缓解。 见到这个情况,我急忙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之上,还轻轻的按了两下,想要让她尽量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敏儿,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些蝙蝠离开我?”我现在就担心会被这些血蝠吸成人干了。 如此恐怖的威力,但被卷入龙卷的张玄海却似乎丝毫不惧,里面传来的剑刃撞击的声音越来越强,越来越急,到了后面更是形成了一片。 不过,贾斯汀伯爵自然不会畏惧,在被一团黑影撞飞的同时,他脸上出现了强大的怒意,大吼一声去死,挥动着血雷战刀狂舞,近百刀在眨眼之间就纷纷破空而出,犹如狂风骤雨般地席卷而去。 马上的众人闻言立刻一踏马鞍,便纷纷朝着叶冲了过去,叶看着这些人的实力打大都是杀徒巅峰的人,肯定是月家武馆的精英,叶祭出杀魂,忽然使出一记苍破斩,趁他们立足未稳,一刀劈了过去。 烦躁中,张宝珠很想推开徐长青,把这厮喊起来,把话说清楚,依照她对徐长青的了解,只要她不想,徐长青是绝不会强迫她的。 身后是一处崖壁,高三米,宽两米,厚三十公分,左右两边皆是无底的深渊。 在山脉之中,有一座山名叫神源山,这座山,是蓝巨人部落主要的矿石来源。 自己此时已经是胜利者姿态,没有必要把事情做绝,最多,心黑点而已。 阳皓辉死死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他茫然的看着夜音,这是他完全没料到的一点,但发生的可能性却完全合乎逻辑。 “公子,二成机率挺高啦,这一百万年来,也来过一些天才与妖孽,他们都只有1%的成功率,不过,他们为了这1%的机率,完全就是舍生忘死,拼死一搏。”战荒说道。 我现在是真的体会到孤儿的感觉,之前一直对他们抱着一丝爱我的幻想,我爸让我送死,我妈让我成全别人,他们从来没有管过我的两难。 晚风徐来,带起草坪一阵波浪。阳皓辉胡思乱想了半天,感觉有点疲惫。丝丝的困意渐渐涌了上来,他的眼皮渐渐下滑。 第一百二十章 山河大地作棋局,万古魔劫自北开 怀江滚滚东逝,浪花翻卷奔腾! 玲珑法楼震颤太虚,庞大轮廓节节拔高,轰隆一声直冲青冥! 离地数千丈之高的罡风层,凛冽似金铁的大气如潮涌来,拍打在层层清辉上,溅起涟漪又消弭无形。 面容冷峻,剑眉飞扬的楼真宵端坐顶端,似在垂眸沉思。 他身后幻彩流转,神华浮动,凝作三色镜轮,分别映照 刀上的红宝石闪过几道红光,她便割开了此人的衣物,露出了结实又僵硬的胸膛来。 想当然的,守在病房门外的盛少轩见到霍季瑭脸色又是极为难看,好在有凌静在,压制着他也不敢说什么。 刚刚来的警员并未看到什么实质性的监控记录,还有一部分的监控记录是另一个警员在看的,所以他们还要等。 黎祖儿也特别希望他是自己的孩子,可是这根本就没有一点可能。 张老爷流下眼泪,他与妻子,活了百多年时间,一生幸福美满,儿孙也是幸福安康,可是天意难测,却落得今日这般境遇,他实在接受不了这种巨大落差,他现在只想找到修行的仙人,来救家人性命。 “你先出去,你换好衣服,医生来给你检查身体了。”晴风说完转身离开了。 要是要让于一叶知道伍新怎么想的,估计分分钟就是把人解雇了,这每天都在想什么东西? 这样有权有势有地位的陈家,他们相信了陈老夫人,愿意认亲,可又为什么不愿意公开呢? 苏龄玉的心疼得厉害,她几乎不敢想象此刻的叶少臣,心里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庄柔吃东西的动作停了停,但也只是停了瞬间,马上又继续吃起来。 因为这首生日歌,音调简单,歌词也很直白,冷若冰和辰辰反应过来后,立刻跟李白一起唱了起来。 虽然是把脸埋在胳膊里了,但是视线还是能从下方瞥到南景耀的。 此时另一边的苏亦然打了个喷嚏,好端端地突然觉得有些冷,这让她隐隐有点不好的预感,最近本来就是多事之秋,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当先一人今天是十分夸张的造型,一头爆炸式的黄头发,穿着一身紫色西装,那叫一个惹人眼。 李白说完,熟练的拿起糖包,拆开包装,然后放入蓝欣的咖啡杯里。 冷若冰若是看到别人估计没有这么惊讶,可是她看到的却是方菲菲。要知道要想请方菲菲做直播,可是很贵的。 南景耀离开后,余晚坐了下来,滑动手机屏幕,输入自己的生日,解锁。 冷汗直冒,毕竟是喝过洋墨水的,马公子很轻松就算出如果自个价值一个亿,那么就得赔偿姓苏的老师两个亿,这样的价位他自个还是能接受的。 没有任何的反作用力,所有的滋味都展现在身体里,那种舒爽,只有她一人知晓,绝不是旁人可以得到和体会到的。 他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将事情变成误会,皆都变成无心之失就好,只要暗驰能够相信,那么接下来的问题,自然好解决的多了。 重九斤听得出来艾丽娅是认真的,学霸专家真的可怕,求知的好奇心一旦被勾起,连河神都敢撩。 随后大手一挥,并排着的丹炉一个接一个地砸落在地上,耳边传来的金属碰撞地面的声响,让宁意出神的思绪回转回来,向声源处看去。 这个认真工作努力生活的年轻人是他亲自面试招进来的,今年才二十三岁。 第一百二十一章 灵资灵材增功行,金丹天元成道途 玄妙真人脑袋埋得低,两只爪子使劲搓来搓去,那模样吞吞吐吐,好似有难言之隐。 “小姜,待会儿把话说清楚……你不会怨怪我吧?” 得,果然没好事! 姜异眼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脸上却露出和煦笑意: “对猫师,弟子从来只有敬爱。” 玄妙真人轻轻松了口气,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沙拉air的难点却在于其料理时间的把握,数兆吨的空气被压缩在巨大的球形果实之中,在下落时阻止其摔得粉碎的难度可想而知,而且料理过程还必须在落地的一瞬间完成,除此之外,处理时还要具备精妙的刀工。 不过瓦尔迪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他们都反应了好一会,却依然懵逼。 周围,杀戮、暴戾、冷血、残忍、无情的负面情绪,如云雾缭绕般围绕着。 “起!”阵法布置完成,易天扬手一招,一根数千米高的黑鬼天冥柱,被易天收入真灵戒指。 “好汉爷,你们不要打,我愿意归顺,愿意归顺呀。”土匪头子张大鱼随即推开门进来说道。 “等会儿,我那个护头面具。”这也是昨天体育器材店老板送的,也不知道这个能不能让自己稍微减轻点疼痛。 吃剩下的果核也都交给玛法里奥保管,这些种子都会带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种植,将来就可以足不出户,在院子里享用这种美味的果子了。 朱绪明摘下帽子拿在手里,说:“今天是礼拜天,到处都放假,单位里都没有人,已经通知这边和街道那边还有商业局相关领导了,这不在等他们来嘛。不过今天雪把路封了,具体什么时间能到不好说。 秦烽身躯猛然变动,闪向了一侧,他的结界自然跟着他移动,瞬间笼罩了其中一个血魔人。 在图森城区边缘仅有的一片森林区域,汽车驶进一个豪宅区,停在一幢豪宅花园前面。 “看来你以后这样不行了,我必须传授你点东西了。”许云天皱眉道。 人世间道法千万,但只有金丹大道才是正途,从练气筑基入手,九转成丹,阴神阳神,化婴元神,一步步皆有脉络可循,而且历代修成金丹大道的大修行人不计其数,连海平还亲眼见过渡劫飞升成为仙尊的南华仙尊。 再加上,她一个姑娘家的跟在三个男人的身后爬阶梯竟然一点都没有落后,更让他意外。 第二节课是早上九点,贵族班在教学大楼第八层,靠近走廊和电梯的第一间教室。 周围的这些数量庞大的海贼船都是火龙海贼团的麾下??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赛罗老板已经有些懵逼了。 “是,三皇子一言九鼎,自然不会随便说说。”顾灵之附和的很官方。 屏幕之上,影响已经发生了变化,不再是马林梵多的远景,而是近景,一伙人的面目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艾尼路沉声道,手臂一挥,右手已经化作了一道雷光,粗壮无比的雷电之枪已经轰了出去。 夜凰没有理会明夫人,只是淡淡的看着明锋,她在等他的话。如果明锋想离开的话,肯定会让她帮忙。 本来这话很是不敬,虽说李二在没登基为帝之前和秦叔宝等人都是兄弟相称,可是现在李二是帝王,再这样说的话确实有些不敬。 走到傍晚,也没有什么收获,估计这些取证工作警方会来做,但是她仍然想做点什么。 叶铮的话没有去刻意的掩饰什么,一听到他所说的,很多人都看了过来。 好端端一风华正茂天赋绝佳的未来太子妃,竟然一夜之间,就从天才变成了废材,甚至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话都不能说,据说还身染不知名的剧毒彻彻底底的变成了废人一个。 阮沐希以为是慕慎桀打来的,毕竟自己跑到这里来,怎么会允许她脱离掌控呢。 见到李渔一剑破掉龙鳌的神通,拜月真人似乎有些诧异,眉头微皱,又隐带一分惊疑不定。 在他看来,凤灵曦这就是想白白占据结果,把那些弟子们平日里的勤奋占据去。 狂战士!即是他的职业,也是他的称号!人狂,实力更狂!比赛全胜,攻击力恐怖得也是所有被命中的人被一击秒杀!和神、龙王不同的是,这家伙出手的命中率相对来说较低罢了。 全死了,地上连尸体都没有留下,只剩下了一堆一堆的粉末,竟然直接被大日火殇给火化了。 天上的太阳炽热无比,继续向前走了一段路程,血色残阳已经累的有气无力,又渴又饿又热。 但多少,你已经让江云欣喜万分,总算是看到了一条前路,否则的话,江云或者是能够拼运气,等某一天,重新穿越到我和僵尸有个约会的世界。 奕一直注意这华的动作,当看到华上来的方法的瞬间,他不由得愣了一下,不过,只是瞬间,华就已经来到近前,张开大嘴怒吼了一声,他立刻回过神,转身狂奔,而在狂奔的同时,奕心中却不断的思考着。 整个房间又因为这个原因,被搞得鸡飞狗跳的又过了好一段时间,可是很奇怪,凛音在这段时间内一直都在使用灵媒体质进行感应,可是结果还是很奇怪,因为在海峰扔出圣灰的瞬间,鬼魂的气息再度的消失了。 夜黑星明夜,扬州灯亮时。何园,茶厅,诸庄主坐在太师椅上,一边喝茶一边听段麟禀报。 第一百二十二章 摸着【仙道】过河,所谓显道贵生 “丹元法会离着太远,还是潜心修行,发育到能打南北斗剑再说。” 姜异听得心潮澎湃,却很快就冷静下来。 人家那是群英荟萃,道材云集的真君局。 而自己不过练气六重巅峰极境大圆满罢了。 两者相距之远,好比从南瞻洲到东胜洲,即便是筑基真人施展遁法都要飞渡个十年八载。 “走了,猫师 搞定了邋遢道人,算士刘又把散落在各地逃过一劫的结丹期修行者集中起来,一行大概百十来人,浩浩荡荡的往刑山飞去。经过两天的飞行,一行人来到刑山外围的城邦,却发现这些城邦已经废弃,还留在这里的人寥寥无几。 说实话,我们的保镖先生在这一刻他也有些怀疑今天自己能不能安全的带着伊东流离开了,如果说德海仅仅只是要自己的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那样还会好点,不过看着现在这个样子,似乎有些不太可能了。 有凌锦城的天云帮在,要对付起楚蒹葭来,难度应该能降低不少。 恩,是他们将你送回来dSUs,青田君你想起来了吗?山木接着问道。想,想不起来,想不起来。青田和政努力地晃了晃脑袋,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段记忆。 乃至于还跟慕云清、叶满江和叶锦织一样,成为置她于死地的帮凶。 格雷当然知道这人不是自己的熟人,于是,就只剩下了第二种可能。 直到今天,白焰君还记得第一次撞到接光之子的情况,那一天和今天如此相象,他的心情和墨惜白如此相近,甚至比墨惜白更加激动。 阿杰?宁晓飞的眉头忽然一挑,心里有了一丝意动。这个名字,好熟悉。 盯着石面上的两枚铁线蛇灵兽卵,阿兽心中简直是欣喜若狂,若是将此种等阶的灵兽卵拿出去拍卖,恐怕会引起整个明矾大陆上高阶修士的哄抢。 以他的修为,又有挪移闪现的神通,和阴极层面的身躯转换秘术,轻轻松松避开了京师城中的值夜巡守的修真战士,来到了一座宽敞却破败的院落外。 下了马车,一座高大简朴却异常热闹的建筑物便出现在吕香儿的面前。她一抬头,就看到一块巨大的牌匾高高地悬挂在头顶,上面刻着非常大气的三个大字——‘鸿运楼’。 金色的太阳终于爆发,一道金色光环以无可阻挡之势迅速膨胀扩张,浩瀚的圣力扫荡了方圆十里的天空。 要不是星罗宗的那两个全真境真人误打误撞的以自己性命为代价创造了难得的机会,而且赑屃那家伙太过于自信,恐怕他也没有办法一击得手。 “老狐狸。”宋远没有出声,只是动了动嘴。可吕洪与吕香儿、朝霞三人却是清楚地看明白了宋远的话,不由的低下头轻笑。不过,宋远与宋北桥之间的举动,却是让三人感觉到国公府并不像表明上那么‘讲究’‘死板’。 不仅仅是天霜神尊,连其他宗门的宗主也终于认真起来,不敢大意。 桌子腿重重的夯在了鬼王爪上,吕灯白一愣,无往不利的鬼王爪竟然会被陈志宁挡了回来。 随便整理了七七八八,冲了个凉水澡,变拿出游戏头盔直接登了上去,现在才早上十点多,离吃饭时间还早,已经近两天没上游戏了,上上游戏看看。 墨芯离开以后,他本来以为,自己的感情世界就已经是死了的,所以,将那枚戒指也就放在了那里,没有再管。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召土地,唤城隍,法脉修士之手段 汉阳府外的山道上。 韩隶取出两张黄符,洒向半空,再用真气一激,瞬间化作两匹纸马。 它们迎风便涨,转眼就变得血肉饱满,鬃毛飞扬、四蹄矫健,竟与真马一般无二,甚至还会打响鼻,喷吐缕缕白气。 韩隶并非头一回办这种剪除作乱乡族的差事,他拍了拍纸马的脖颈,随口道: “法脉治下的练气乡族 只不过,接下来他还要在普外科呆足两个月,如果这一次被人呼呼喝喝,指着鼻子骂脸也要退让,那下一次被别人骑到头上拉屎不是照样要忍气吞声? “有么?我还以为所有的地方都是一模一样的。”孙言微微一愣,然后朝着对方所说的记号望去,现在软体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十字。 团战打完,灵音几人便回家补给。而曹洪则慢慢收完兵线后,回到了野区打钱。之前貂蝉在中路带兵线,遭遇了梦孙玲珑。两人并没有交战,貂蝉直接去了下路带线打远古。野区被空出来了,曹洪自然不会放过打钱的机会。 看着他们惶恐而哀叹的模样,那神态,活脱脱就像是要赶鸭子上架就要被蹂躏似的。 看到黄月英已经开大了,刘备索性也不跑了。潇洒回头,加了三点的W技能一拉便把梦辛宪英、黄月英拉到了一起。同时马岱也是一个W技能绑住了两人,可马岱这一回头也导致梦辛宪英丢出的水球同时晕住了两人。 原来是宫御月那家伙太强了,让人退避三舍哪!是以连污蔑都不敢污蔑到他身上去,即使明明他才是杀人凶手。 程普终归还是来得有些晚了,面对着梦孙玲珑的W技能扫射,没有了R技能的公孙瓒真的是伤不起。三分之一的血量连两秒钟都没有扛下来,等程普跳出来朝梦孙玲珑甩出R技能的时候,公孙瓒已经被扫成一具尸体了。 “这不可能……”最终,这名巴洛克将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把巨剑贯穿了自己的身体。 宇智波淼看向了二长老,发现他也是同样的表情,顿时心中一凛。他的猜想没错,家族果然有万花筒写轮眼的记录,还好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说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如果现在得到,还能免除他不少的麻烦,就连铸造师协会的那些家伙都不能说他什么,何乐而不为? “没有。”左依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随意的瞅了我一眼,跟着去灵堂了。 顾知鱼替盛槿点了一把香,预感素姨已经准备好了竹条在等他回来了。 苏熙月从浴室里出来,瑟兰迪已经摆盘完毕,这是一顿正宗的烛光午餐,烤鸡、色拉、水果色香味俱全,他的杯子里是一杯红酒,她的杯子里是一杯牛血。 “这花心算命先生没把养情人的经验也传授给叶九吧?”苏熙月有些无语。 盛老将军两朝元老威名在外,盛家后辈如今也多为军中中流砥柱,尤其盛鸾将军,数年镇守南海,在广东的威名地位远高于总督巡抚,就单凭盛老夫人这个面子,便足以压制陈铭,被她这么一质问,陈铭不由气短。 沈乔安已经累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叶安细细地给她擦着身上的汗。 他察觉到老夫人有这方面的意思,心里亦很欢喜,虽然这一路充满荆棘,却也算是走了一场捷径,因为他现在已经具备给她幸福的能力,未来的路上,他希望能有她与他并肩。 第一百二十四章 祭献神火圈,魔祖染【社稷】! 姜异轻轻按了下额头,尽管未曾迈入练气七重,过得神关,可他功行积蓄已然是九成九分的圆满无碍。 隐约也有些“心潮来潮”之感。 这才刚坐下,眉心正中便如被剑锋寒芒迫近一样突突直跳,居于元关的脑神亦是躁动,难以宁静。 “不对劲!大大地不对劲!难道汉阳府里的黄、王两家,藏着能威胁到韩隶师兄, “他应该不是在里面被鬼魂杀死的。”范愁芸突然拿出一物看了起来,喃喃自语道。 “你要是跑了,逍遥帝国估计会被骂臭,我们姐妹也会被唾沫淹死的!”龙思凤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给老九回了一句。 于是,卢俊义与林冲两人展开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他们两人共同习武,又互相切磋,早已轻车熟路,彼此的攻击方式也都了如指掌。 “你没看到协议上最后一条,最终解释权归我们所有嘛。”黑袍人嗤笑一声,随后有模有样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头,还朝着老者特地指出了纸头上最后一行,用挑衅的语气说道。 “砰——”薄吕僵硬的身子重重跌落在地,他艰难地看着正居高临下看着他的薄言禾,将口中那些比方才说的还要虚情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她现在应该出去了吧?我们为什么不能够就此离开这里呢?”厉染想了想,一脸疑惑地问道。 “接下来你们得买个重要的东西了。”邦妮妈妈一本正经的说道。 里长连连陪不是,此事的确做得有些草率。不曾询问过本人意见,直接上报了,也不知本人是否愿意,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亲自前来一趟。 看到如此结果,妮维雅并不满意,想要再施展一次魔法风龙彻底将其碾压。 “呃,难不成昨天那个主人是成弦?”寇盱想了想,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数量太多,对付起来费时间。”云九卿双手掷出一道蓝光,将两人牢牢罩住。 没想到功勋集团根本是烂泥扶不上墙,趟在祖父辈的功劳簿上走鸡斗犬,逗比层出不穷,没几代就自己玩死了自己,还没等外戚集团发力,他们就自己灰溜溜的退出了朝堂。 倒是这边,云诺听着这些人的话得意的看了云九卿这边一眼。但是随着进入她冰障的人越来越多,空间渐渐少起来,她开始有点后悔。 “跟我来。”陈莫穿梭在山林中,路上遇见不少凶兽,陈莫根本无需自己动手,念力控制着轩辕剑来多少杀多少。 宋康宁看着盘子里的炸蚂蚱,没缺一个零件,只只就跟活着一样,向后连退了三步。 是一家不大的饭馆,里面客人很多,可以肯定这家的菜做的不错。 “我走了,后会有期。”云九卿离开了,临走前留下来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发现在姬明星现身在吉普车前时,就从办公楼中射过来十数道打量的目光。 这是以逸待劳,同时派出大军盯着第二战队上黑狱太子的一举一动。 “今天我要亲手屠圣!”凌宇再度扑杀过来,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 魏狗儿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身后又出现一条铁钩子,狠狠地往范仁的面颊钩去。 武明月顾不上问高明远,为什么会这样,急忙接过了火凤金丝甲。 虽然霍想不是经常来,但别墅是有人定期打扫的,整齐干净,生活也完全不是问题。 这就非常恐怖了,可以说神族走出的任何一名武者,都很可能有逆行伐仙的战力。 “也是,仙家人最顾及颜面,这事一旦暴露,指不定掀起什么风浪,可迷魂阵的事又作何解?那又不是拿来抓行尸的,分明是用来造行尸的!”江溢说完又受到众人的注目礼。 一众人议论纷纷,显然不怎么信。到了那个时候,战事纷杂,官府还顾得了这些百姓? 清欢怔怔的点头,他实在是太可怕了!除了点头,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这些事只有萧九涵本人知道,因为他们之间向来不合,所以萧九涵特别喜欢抓他的丑闻,没事说给他听,为了刺激他。 就连万俟云寥都把视线落在甘青司身上,大家一致看向罪魁祸首,笑得意义不明。 严绾知道,这份合约是签定了。林则给出的条件,让闫亦心没有拒绝的理由。而她和刘离分担黑钻的设计,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 如果能够一炮打响,凭借着周朴在上流社会的地位,自然会声名鹊起。可是,她能够胜任替周朴设计首饰吗?也许把这份订单直接‘交’给刘离比较好,她在一边学习就够了。 “即使如此,我也不是很明白。”鞠亚稍稍的低着头,露出了些许悲伤的神色。 怎么能让别人真正的看得起他们?不因为他们的身分,不因为他们的地位,抛开外在的林林总总,他们难道就不能赢得同袍的一份敬重? 正月初九,章家启程的日子。张蜻蜓一早就收拾停当,和哥嫂一起出了门。 再一联想到这金色颗粒是他在宋云的身边发现的,而那时的宋云刚刚是被易卜打成了重伤? 那人在二十岁左右环顾四周,一只老鹰的鼻子和一只冷冰冰的“阴影”在他的眼睛里,好像被一条毒蛇盯着似的。 在风声中,有一种别样的静寂蔓延着。没有人出声,全都被那惊人的一幕震住了。 “严绾,我听亦心说你的素描功底不错,先画个明亮琢型的草图给我瞧瞧。”刘离果然黑着脸,一副要找茬的模样。 夕言见他如此行事,对自己刚才的揣测更加肯定。乌雅……他的心里有事,还是大事,而且看起来,不太像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情,不然他不会在自己面前出这样微微的忐忑目光,这并不是他一向的作风。 何仙姑和太初虽有圣人在背后撑腰,但太清老子和原始天尊,不可能说把自己的心脏给挖出来,让两人观摩。 第一百二十五章 威灵上神本无相,借精显形行世间 姜异抬手轻揉猫师圆滚滚的小脑袋,投喂两条风干灵禽肉。 玄妙真人立刻眼睛发亮,叼着肉干就蹿到旁边的供桌上,蜷成一团大快朵颐。 打发走这只馋猫,姜异眼皮微翕,状似闭目沉思。 密密匝匝的蝌蚪小字在眸中流转,很快汇成一条清晰脉络。 “原来鹄山并非散修窝点,而是前古魔修法脉‘幽泉教’的 抬起头,擦去嘴角的血迹,拼命的疏导着体内混乱的灵力,来不及做更多的事,徐帆便是再次运起龙象决,朝着四位金刚境强者冲去。 因此,即便是投降,在投降之前展露自己的实力,那也会为自己加很多分。 “说不上话了,人家也没得罪你,你这是何必?”孙世宁正色咳嗽一声道。 “哼,斩…”堕落冥凤皱了皱眉,旋即一声喝道,整条右臂化成了一柄黑色的长刀立劈了下来。 “呜哇……”但是在坐下去的时候,自己也是体验到了到底什么才是阶级的差距。 燕东阳比起这些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他有野心,每当看到燕南阳等人占着茅坑不拉屎,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他就恨的牙根痒痒。 如果说杨红玉是朵带刺的玫瑰,那杨紫玉便是一朵优雅的海棠。她的身上有种独特的韵味儿,让人只要看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两个逃跑的,如果两秒之内不回到我的视线的话,让他们将时间继续延长。”青连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叶队长,你觉得你能逃出我们手心么?”男子说完向着天空打了一个响指。 “我看看…像猫不是猫…有!是开服第三天通过YY这边加入的我们星辰,但前天就离开了,资料显示,他离开时是39级的魔法师。”工作人员回复道。 吴国云只能忍住全身的血管要爆裂的感觉,从门缝里看着床上的两人。他看着那个男人在妻子的身上不停的起伏,他的妻子脸朝着里面,对着灰色的墙壁。 所以,他明悟境界的提升,直接导致了他修为也随之暴涨,如今他所处在的状态,便是在冲击天劫后期大圆满! 这样阴雨绵绵的天气,己经持续很多天了,海水水位也逐渐的涨高了不少。寨子里的人也终于坚持不住,寨主终于派人请来了徐道长商量对策。 这两人都是武宗层次的实力,武宗强者用来守门,可见夜盟之中的强者实力有多么的强大。 “哎,我也该上战场了吧!雷西,有你就足够了!我相信你!”将军迈着沉重的步子,向着一个目标坚定不移的走去。 苏芊艾笑着把电话挂了,然后在床上打了两个滚,才掀开被子起床。 说完这些话,韦笑三跪九叩的行了礼,然后看着徐敬之欣慰的表情,内心也是无比的激动。“师父!”这声师父,发自肺腑,师徒两人看着对方,都笑了起来。 “怎么不行?你不知道,这些东西,不像是军械。一般都没什么人点数。不然那个军需官敢随便就借给我们?”吴国云答道。 程亦宁马上站了起来,想抱住她,只是因为自己在这石凳上坐久了,腿上一截也被冻得有些失去知觉,双腿一僵,连忙扶住护栏。 他没有掩饰自己是因为顾美川的原因,这样既显的不是刻意,但是却又是对唐景德的事情很重视,让两人满意的一直点头。 第一百二十六章 黄王本一体,祖训降仙缘 汉阳府中,张灯结彩! 近日有一场大喜事,王老太爷过百岁寿宴,打算将流水席内城摆到外城,名为“万生宴”。 全城年过百岁的老人,皆可领赏银吃酒席! 王家本是汉阳府的五品乡族,与黄家并称“双雄”,说是府里的两尊土皇帝也不为过。 这两家族中嫡系子弟个个出息,有的拜入各路法脉,成了执役 无法抓住什么东西来逃脱。她不禁又将自己的衣衫紧了紧,心头窜上了一阵无言的惊恐。 在三种能力里,战斗能力是最常见的,辅助能力就要少一些,后勤能力就属于比较罕见的了,往往上万个能力者之中,才能够出现一个后勤能力者。 “阿连,莲儿现在有几句话想对你说,却不知道如何向你开口。”雪莲儿深深地望着比她高了一个头的李子萧犹豫地开口道。 一方面是外面比家里好点,可以随便孩子折腾;二是外面孩子多,孩子们玩的开心;再就是活动中心里面暖和,冷风还吹不着,所以都把这里当成的第一目的地。 价格持续回涨带来的商机,也推动这些商户入驻,规模化经营的优势也在物流城这里集中体现出来,尤其是物流城办公软件的优势,让很多皮包公司更乐意入驻。 以无形无相身的神异,陈泽轻易穿过了玲珑福地外面的大阵,进入了这片福地之中。 “投资成功了,我再追加规模也不迟,投资失败了也不要紧,最起码不至于把我推到万劫不复。”陈树说道。 他之前任务安保公司就是同行,彼此也就和做生意的同行一样是竞争关系,却是第一次听说还是对手。 “通知了!他们已经开始布置!你去好好的休息。”君耀让雪姬安心的去睡觉。 只要想查,咱们多花点钱,从黑市雇最有能力的人,两三天就会有结果。”赵阳笑着说道。 程宸说完便也抬脚向离鸿走去,只听后面传来溪竹那欢呼雀跃之声。 阿辉手中的刀已经挥出,当看到许秉使用跃斩时,心中一惊。刚刚许秉跑向他,跳起都是假的,等阿辉使用跳斩后,在使用跃斩劈向阿辉,阿辉急中生智,用木刀直击地面,借力身体向一旁闪去。 这年头从来不缺胆子大的人,苏楠觉得,接下来要是保持这个势头的话,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来风云直播来奋斗自己的直播事业。 这盐业改革皇上看重,虽说他提议的,但他自己心里都嗤之以鼻。这改革难度有多大阻力多大,自古为改革身死道消的前辈已经很好的为后来者证明了。 这一枪说白了,就是运气好了而已,苏楠不相信还能连续命中第二枪,然后把他给补了,这是不存在的事情。 赵曜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应他们的询问了,因为他实际上也不太清楚自己现在的武魂是何种存在。一开始身为戴蒙时,白虎武魂非常直观,体验为吕布之后,手中的画戟更是。 这可是东境的副境主陆青山,整个华国,都能够排的上号的大人物。 又以望气之法看了看莲河中,却见碧如玉的莲叶丛中,始终笼罩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白灰之气,像是死人的怨气。 “确实,水泥用于修路坚如磐石,路面平坦行走迅速,就算被水淹没路面,只要涉水不深,照样行走无碍。”谢羽霏笑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 筑基算因果,凡民作剪牲 汉阳府城外,江涛滚滚流。 夜色已浓,月出鹄山,清辉浅浅,弯若娥眉。 身着仙鹤云纹法袍的宋筹,驾起焰光隐在长空,朝着颔下三缕长须的清瘦道人打个稽首,恭维道: “黄长老的‘捉幽拿神大术’竟是修得圆满,不止勾动幽思,还能种下魔念,矢志不移,这已接近筑基真人的法力手段了。” 清瘦道人 显然,马车是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能雇到的,泥水泥浆遍布的大街上,只要兜里有几个银子的,个个都想坐了马车回家,更何况,眼下已是傍晚天就要将黑的时候。最终,程彬满脸歉意的回到茶楼。 “嘭!……”天狐避开男孩儿的攻击,特制的尼泊尔军刀砍在山林地上的一块山石上,石头立即四分五裂。 “过去这么多年,彼此都有了新的生活,我没有想过有一天还会回去,何况我现在生活的很好,有你们,我很满足。”秦念歌微笑着说。 几个保镖立即朝着齐麟冲去,齐麟立即起身,和那几名保镖拉开距离。 当时我都看不下去了,方琪她表姐和她表姐男朋友还有店里的客人都往这看。她表姐还走过来问怎么回事。 与此受到影响的,还有俄国的冰狼部队,霍尔云娜回国之后,发现她上当了,普德杰夫根本没有取消对她的怀疑,更没有让她接管安保部长的职务,反倒是变相将她软禁起来。 赵成示意身后的人上前制住梁宸,他挣扎不开,只能无力的喊着岑安名字。 郑蕊突然看了看一旁的大虾和潮男他们。把我拉到了一旁,说有话跟我说。 穿过一片松林,眼前忽然冒出几间房舍,画栋雕梁,华丽不凡,显然是户富贵人家。 无数的刀罡四面八方蜂拥而出,将周围的音速鸟,一个不留的全部大卸八块。 其他人也各抒己见,好歹都是经历过军事化教育的,而且因为修炼的缘故,孩子们体质都很好,于是他们的体育教官没少给他们安排拉链。 黑衣人双脚踩在树梢上轻轻一跳,在白霓的爪子几乎马上就要触碰在她身上的时候突然消失不见。 随后,赵祯问起陆垚,干起了挖墙脚的买卖,想让陆垚进宫来做御厨,即便不行,也要将厨艺方法告诉给宫里的厨师。 顾南绯抿着唇一直往下拉评论,捏着手机的手都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我了然的点了下头,白枫溪…我心里沉了沉,那不就是白枫眠的哥哥麽?没想到鬼主居然认识他。 龙国现在属于陈羽的领地,如果国外的那些妖魔鬼怪,远古神魔恶灵来入侵龙国,苦情树收集的香火愿力就会减少,陈羽获得的扮演度也会减少。 本来就对龙国存在一定敌意的几个国家,现在全都战战兢兢,沉默着,思考着日后对龙国的态度。 “去找长乐。”他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的双脚根本使不上劲,差点摔下床。 薛定远与巨虎都看着对方,他虽然有些猜测,但还是要等斩杀掉这头巨虎之后再说,两者对视,一场大战蓄势待发。 王树当然知道她们的心思,不过到了他这个层次,对玩乐也挺挑剔。 几个跳跃,距离在疯狂拉进,金虎更加卖力的嘶吼,企图挡住眼前的杀神。 回归之后袁洪没有进行修养,而是一直再关注着薛定远,毕竟自己下了注,许了因果,总要知道值不值,可接下来残酷的考验让他彻底震惊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尔等都是人材,合该为我所用 鹄山,又名“鹤山”,起初不过是汉阳府外平平无奇的低矮土坡。 相传数百载前,曾有仙人乘白鹤而过,于此结茅清修两年。 待仙人驾鹤离去,这土坡日高一丈,遂成如今巉岩嵯峨,怪石嶙峋的千仞高山。 练气修士洞开元关脑神凝聚,本就五感敏锐,觉察入微。 更何况姜异修持着混炼宗元的练气总纲,早 常遇春喋喋不休的唠叨了许多,佑敬言总感觉眼前这个常遇春与他所熟知的那个有些不一样了。 这一刻,楚风体内的鸿蒙紫气被引动,他身上猛地爆发出一道九彩霞光。 不用说,陆逊一败,论剑大会就不用去了,孙绍又打不过陆逊,到时候碰见张琪瑛,也是个输。 但下一刻,一道有些暗淡的金芒突然从武浩身上散发,与此同时,一股微弱的灵力波动忽然出现,从武浩身上传出。 “诸位,王伦无德无才,已被我主诛杀!你等如愿意待在梁山的,可继续在梁山落草,但务必要尊我主号令,如不愿意待在此处而预离开的,此处准备了些盘缠,尽管离去。”许贯忠大声的喝道,最后有十几人拿钱离开。 张元昊心里想着,就往最近的一个门面走去,那里稀稀拉拉围了不少人。 不过处理食材这种事情,他还是可以胜任的,待他处理完食材,张琴才姗姗来迟,脸上还泛着一层红晕之色,显然刚才在房内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一个乱臣贼子在谋反之后还能让君主说出这么高的评价也算是千古第一人了。 楚风升级到了元丹期大圆满的境界,几大绝招齐出,才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些铁甲魔犀。 只听耳旁风声阵阵,突然一声闷响划破风声,陆夏顿时觉得周围的氛围似乎发生了变化。紧接着,“啪”的一声脆响,手机敲在额头上,传来一阵钝痛。 这让榨油坊的老板有点坐不住了,榨油坊本身的利润并不高,不低价收购一些上好的油高价卖出去,他也没有多少的收入,所以此刻听到太平村的花生油竟然是有人买了,这让老板的整颗心都是跟着蠢蠢欲动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是不会相信我的,你以为我复活她们用的法术是普通的法术么?”张青衣单独面对我时,又变成了那副冰寒模样,淡淡的对我道。 这些都是他用于晋升等级时备用的,要不是今天需要稳住大局让众神王都放下心来,通天宗主根本就不舍得使用。 “如果王主任介绍东西都能实际达标,那么……这两种战车将会给我们行动带来很大帮助。尤其是火力打击方面,会有质的飞跃。”许峰的回答很客观。 杜云龙蹙眉望着老伙计颓然模样,虽然没有去现场,但透过李国立适才简短描述,杜云龙也是基本可以想象前线的残酷。 此人一身白衣,面容年轻,却带着一丝丝岁月的沧桑。就像是年轮在他的气息上刻画出了岁月一般,很是诡异。 与此同时,京城的几家媒体还特意派去采访了国家射箭队的马总教练。 顾家,相传,为了弥补血脉之力日益薄弱带来的颓势,顾家从千年前就开始运用邪法提升实力,为其他三家不齿,被驱逐出四氏同盟。如今下落不明、踪迹全无。 唯一靠谱可行路线就是撤退原路,在畜生即将路过必要地段设伏。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丙丁二火炼九幽,难辨仙魔杀心起 “哪来的毛头小子?毁我两具尸傀!” 血衣道人惊疑不定,这少年气度不凡,生得贵气,颇有东胜洲修士的仙姿模样。 而且用的是丙火法,搞不好属于朝拜【太阳】的正传法脉! 但对方拿自个儿辛苦养炼的尸傀炼法,又深得魔修做派三昧。 毕竟寻常仙修干这等事,总得找个“替天行道”、“代天行罚”的 可此刻,货车的车门被打开,数个身上弥漫着戾气,手里拿着武器的大汉包围了马琪彤的越野车。 决明躺在藤椅上,逐渐失去了笑容,因为他不清楚月宫的本体对这件事有多大的助力,但……试一试还是可以的。 “再有几天想来就能赶到西京了,少奶奶,你可知道这剑的主人是谁?”沈悦问道。 虽然不知道未来如何,但此时的李昀还是有些期待的,毕竟能够出宫,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喜事。 因此极寒也就欣然接受了顾天的要求,并且从安排顾天到青峰大学的那一刻起,极寒就向所有清风大学的人们隐瞒了顾天的身份,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封尘校长。 所以最后他还是给麦特留下了那只‘荷鲁斯之眼’,名字是他随意起的,功能只有一个,就是像他描述的那样,刺穿一切挡在身前的事物。 当得知江显洋进了周家,钱菲菲的爷爷立即表示他累了,需要休息,而钱帮军也说他有事,不陪赵一寒了。 看着一副怡然自得样子的陆泽,掌柜的想了一会,从后厨端了碗清粥,坐在了一旁。 但神游天外的顾天,看了眼喵喵身边那梳着背头、插着兜、一本正经的沉默刺客时。 “这里应该会有祠堂之类的地方,找找就知道了。”墨霜筠走下楼去。 听闻淮王回府,久未梳妆的杜王妃又振作了精神。她将蓬乱的发盘成髻,一身碧色云雁细锦,可那目光,似乎并未因为禁足而冷静反省,除了嫉恨,反还多了一丝狂躁。 而之所以没在绘好后马上入窑,便是担心连日的阴天会对烧窑有所影响。天气晴好之时,成功的几率会更大一些。哪怕这影响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她也希望斗彩瓷的头一次烧制能够更加顺利。 白芷瞪了凤咏一眼,喊道:“你什么都不明白!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哼!”说罢,转身跑出了凤咏的房间,一瞬间,凤咏好像从白芷眼中看到了一滴眼泪。 “对了,你们说的那个穿着白衣服的怨魂是不是挽着发髻,发髻上还有缠有一条细细的红布?”一直没说话的周宏出声问道。 “青菱,有时候,该心狠的时候便不能心软。”男子押了一口茶,缓缓道。 在他们心中非常神秘的天使爱医院的大老板,竟然是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这让他们感觉到太突然了。 瓷坊的工作没有辞去,在周围租的房子也没退。老板本不愿,但汪直报上了自己的名号,老板早知他恶名昭著,也不敢再说什么,战战兢兢地同意了。 他侧脸所流露出的真挚深情,似乎和他平常唱歌时候的神情不一样。 周暮麒在夜凌宸面前永远是带着敬畏的,和夜凌宸身上那种上位者的气势也是分不开的。 毕竟先天武者的能力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比的,而且一般先天武者都是具有很高的医学水平,可以对受伤的人员进行及时的处理,只要受伤的人员不是在要害部位和现场死亡大部分的情况之下都是可以救回的。 当然这支舰队并不是不可以生产中大型宇宙飞船,毕竟这支宇宙舰队除了拥有纯粹为战斗而生的宇宙战舰之外,还拥有一艘500公里级别的工业舰。 让墨思然想不到的是,等她赶到顾家的时候,顾家的人正在吵嚷着准备分家产。 凭着他的敏感嗅觉,李总既然亲自打电话给他,说明一定是看中了他这么的什么,所以才会提出和他见面,同时也能说明,他是个很有魄力的人。 在这数月之间,姜寒便是斩杀了数不尽的尸将,他也是被它们的数量震撼了一番,这乱尸岗,不亏是上古时的主战场之一。 鲍二寒着一张猴脸,大声嚷嚷着走了过来,身边儿还跟着称职的狗腿子马六。 个别想的长远的,甚至都已经把明天该在什么地方以什么样的话头儿引出这个波澜壮阔的故事全过程都给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作为努力报复社会的代表人物,包十一自然不会就这么停止报复社会的步伐。 但是大明帝国的皇帝和皇室对于整个大明帝国的影响力却非常的大,并且掌握着非常庞大的军事权力和财富。 当然他们工作生活的内容是不会直播的,而且有很多的东西都将作为秘密的东西有国家和朱磊他们分别作为秘密保存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随着最近身体渐渐的好转,甚至连她自身的一些其他地方也开始有了点奇妙的变化。 正当杨浩要前往刺蛇谷时,联军的各团长不愿意放人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杨浩的指挥才能得到众人深深的认可,连续的胜利也使得联军的凝聚力前所未有的高,如今只要完善规章制度,直接就能组建正式的联盟。 自己经常早上去找他,等他,蹭他家早饭,然后再蹭蹭车,而他没有来的时候,他难道不会给他打个电话,或者哪怕是多等他一下,他就会出现呢? “不过也是,这个样子就上门拜访,未免有点失礼……”,只见她突然满脸倦怠的打了一个呵欠,然后笑了笑,身影缓缓退回那缝隙之中。 “放心吧路飞!我绝对会好好守护梅丽号的!”乔巴拍着胸脯打包票道。 实在是沈云过往表现得太过顽强。比如说,他被玉锦门抓去做祭品,在叶罡事后看来,也是绝对的死地,却也能逃出生天去。 一道淡蓝色能量屏障,挡住了明宇的神剑,李晨也被明宇的剑气掀飞,抛飞向果冻这边。 第一百三十章 赤宵虚真气,融烧千般术 待得姜异好杀一通,再转回高家村祠堂,玄妙真人已经收拢好一堆杂七杂八的“战利品”。 “前古魔修果然都是穷鬼,没甚么家底。要我说,还得是仙修个个肥得流油,适合打劫!” 这才一阵子不见,猫师肚皮就圆滚滚鼓起来,想来是把血衣道人体内养得几头凶煞吞吃干净。 姜异打眼一瞧,粗略扫过,确实不是啥 施立平咬着牙齿,从牙缝里迸发出声音说道:“未必!”他想要推脱出纳多里压着自己的贪狼大刀,可惜的是他的力气确实是比不上对方的。他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对方压得根本使不上任何的力气。 没错,静静是一头丧尸,无论如何,在她细胞中都蕴含着对人类的恶意。 它,坚实无比,任你是斩钉截铁的宝剑,也砍不断它,但同时又极有韧‘性’。 当然,现在他的制造出来的炸药的阶段,还是停留在了在太阳的曝晒之下。炸药爆炸的可能性降低了而已。 “黑鸦大人……您不会要独自和我们所有人打吧?”虞曦雪挑了下眉毛说道。 提姆是地主,尽管费恒打算回去记者处理飞船,但他的面子必须要给。 可是,他却看到的是,张厉在夜辰的猛攻之下,招架不住,被夜辰一脚踢在了地上,身受重伤呻吟不止,努力的想要挣扎却依然爬不起来。 慕之卿的本性十分善良,这一点陈释在接受辅导的几天之内早就已经感受到了。 他挣扎了半天,终于从坑洞中走了出来,黑暗的身体直接跪倒在了地面上,炙热的痛苦让他甚至无法昏厥下去,这样的黑暗之神同样也失去了战斗力。 “嘭!!”通红烙铁一般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血红色蜘蛛的身上,坚硬的血红色外壳瞬间被砸出几道细密的裂纹。 抬头便是漫天浩瀚的星海,斗转星移,变幻莫测,夜幕像镶嵌满了五颜六色的宝石与色彩斑斓的绸缎,交织出绚烂到令人迷眼的景象。 之前坐在水姑娘身边的那人之前一直都在闭目养神,此时他终于睁开了眼然后开口询问道。 在蕊蕊安心愤怒的表情下,叶晚晚毫不畏惧,直接把蛋糕给糊在她的脸上。 继夫人这三个字,被明岚莺一字一顿的咬的清楚,蒋和玉嘴角的笑一僵,有些挂不住,明正清吹胡子瞪眼的指着她。 “两位,我现在想回去休息一下,告辞。”郑忆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办公室,压根没理会那个在地板上静静躺着的硬盘。 保家仙大多都是妖族,虽然修行速度比不上人族,可见识远超修士,能够开堂口的保家仙,少说都要修行五百多年,即便道行不一定有修行几十年的人族高,可经验却不会因为种族的影响。 他脸上的表情是矛盾的冲突的,好像强烈克制,却又有难以遏制的惊喜。 李诚敬自然也看见了,看到两个道人脑袋还露在外面,就知道对方似乎并不准备要他们的性命,或者说不想与这两个道人背后的宗门结下死仇。 黄猛大怒,迈着沉重的步子,挥起拳头向着刘查的脑袋砸来,刘差也有心尝试一番,不闪不壁双臂在身前交叉,硬生生挡住了黄猛这一拳。 若是能够以一城之力,牵制整个边关的打谷兵,坏了对方的谋划,到时候朝廷少不了嘉奖。 “啪!”林锋来不及躲闪,一发子弹打在了他的腿上,子弹穿透防护服,痛感一下就吞噬了林锋。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我观凡民如牲,称制筑基道族 汉阳府中喜气盈盈! 红绸铺展十里地,流水席从公侯坊摆到泥瓶街,吹拉弹唱的欢庆乐声从早上开始便没停过。 黄玉朗早已在仆从的悉心服侍下穿戴停当,一身绣着金线的华服锦袍,头戴白玉冠,腰系虎纹带。 他这辈子除去成亲那日,以及接替父亲执掌黄家大权,再无这般隆重过。 黄玉朗对镜自照,意气 “少扯淡。那个长生药,你们到底搞不搞的了?实在不行,我就换人了。”林锋道。 “你是个懂得轻重的人,其中的深意,我就不多赘述了。林锋,你屡立大功,我们都没办法奖励你了,这样吧,我给你一个秘密基地特别顾问的身份吧,这样也能更好的完成你的工作。”领导意味深长的说道。 秦志轻轻擦去陆梨脸上的泪水,现在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如此空洞。 而且,从川沙镇玩家们论坛上的消息看,川沙镇的传送阵,被人从内部给破坏了。 苏青挽着钟鑫源到一楼的时候,见到陆梨游刃有余的跟其他人聊天,她下意识的停住脚步。 但他们可是生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经过光幕视频里透露出来的情报,他们也确实改变了一些事情。 “焰尾松鼠,几天没见了。”秦川认出和水花打过交道的那只焰尾松鼠,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向景琰在外面等得心里十分不安,终于见到陆妄下来,看陆妄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异样,心下不由得疑惑起来。 火影大楼办公室,千手扉间搬了个板凳过来,坐在光幕面前,丝毫不认为这样做会有什么危险。 这门生意不能不做,江寒坐下,打开玉箱子,把要求重复说一遍。 “您很睿智,雪山虎的体型与剑齿虎很相像,只是更大一些。”萨迦说。 莫一等人成为中位主神之后,修为精进的度开始变缓,每进一步,都很困难。除非给他们好的丹药,不然即便有可以时间加的乾坤鼎在,他们也需要漫长的时间,能提升一阶。 夏瑞熙却觉得夏夫人根本不生气,要生气也是气王氏,便到:“娘,这些琐事您不必管,”上前扶起夏瑞蓓,“你是为了爹娘和弟弟,娘不会怨你的。”又让人给夏瑞蓓取衣服妆奁来收拾一下。 来财见这个高大的表哥也发火了,更加的害怕伤心——他何曾被这样教训过?哪回不是他一哭,大人就让步的?看这样子,这表哥表姐今儿是不会放过自己了。 张槐是听石头娘告诉青木他爹摔了腿的事情,骇了一大跳,回家跟爹娘说了,张大栓丢下手中的活计便匆匆地跟儿子过来了。 云想容闻言“噗嗤”笑了,就凭任老大能说出这句话,她决定将来重用他。 这些人围着郑长河忙活,菊花便去厨房做饭——娘肯定是要留他们吃饭的,都帮了好大的忙哩。 微微一怔,洛西斯眼中现出了一丝茫然之sè。他有些不太明白了,刚才说着说着田路怎么突然转到这方面来了? 此时此刻,或许只有用洛克教授在开场时的一句介绍才能表达众人心中的感受了。 强忍着去数一数到底有多少个图标的冲动,田路目不斜视的点开了数学总论图标。 林峰就在旁边安静的听着公共频道内的男人们,丝毫没有发现有人在监听他们,而是有的没的彼此闲聊的。 介绍得很详细,包括她的未婚夫叫方玄,是白氏的副总裁,比她要大上两岁。 “是你,你是杨家丫头的司机?”洛父突然指向李凡吼道,竟然知道李凡的存在。 看的出来,杨琼的表情有些纠结,似乎在犹豫该不该和李凡提起。 无极锁阵盘由前朝器道宗师炼制,内含九九八十一枚五行八卦阵锁。 晏秋白的匕首顺势又在牙婆的脸上划了一道偌大的口子,鲜血汩汩的流淌了下来,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了浓重的血腥味。 沈清冥护着千厘都没出手,元霸包了引怪与杀怪,潜力还足的很,不知道完全成长。 一想到明天就不能在家一整天的守着亚了,莽的心情还有点低落。他侧身抱着亚躺在床上,絮絮叨叨地嘱咐着这嘱咐着那。 “妈的,这几年大哥你也不让我闹事,可算是憋坏我了。”陈家洛说道。 慕容妖城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凶残,不过墨扶跟云御渊知道这家伙是装的。 潜云和隐若梅来到一个靠边的桌子坐下,开始打量起这茶铺周遭来。 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面对她,眼看着那上扬的嘴角慢慢下垂,“何事?”声音有微微的沉意,清润而疏离。 云秋水淡淡一笑,气度雍容,叶白见她这样,就感觉她不是普通人,好像是从哪个大家族里出来的千之类。 就在此时,四周向他们倒伏而来的松树浪波已经逼近到不足三米的距离了。 叶白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琢磨要不要过去制服她,看看她的来历。 看上去,此刻的夏流并未使用任何招式,而是随意地挥动着金箍棒,但是,在场的都是绝顶高手,他们自然不会这么想。 他的传奇数不胜数,甚至被人编成了故事集,大卖特卖,没有哪一个枯境之人不知道。 赶超奥斯卡佣兵团?笑话!如果奥斯卡佣兵团是那么好超越的话,人人都去争夺佣兵霸主地位了,谁还会坐在这里?再说了,奥斯卡佣兵团的背后可是有着一个国家在支持着。哪有说超就超的道理? 鲤跃楼中,这些人坐在上边大声叫嚣,很得意,一点都不将夏子轩放在眼里。 他心中也有一些奇怪,难道日理万机的掌门人,找自己前来,就只是为了说这么几句话吗? 舔了一下手背然后伸手感觉了一下风速,还好,不影响点蜡烛。周围安静的有点诡异,听不到任何虫鸟走兽的声音。夜黑风高送魂夜,我满意的点了点头。 自然人也是完全人的一种,但这里是特指没有及进行状态转换的拜特人。 “至于解毒方面,我就没办法了,这个毒,我从未见过。若是解毒,只能以毒攻毒,只怕老王爷现在的体质,受不了这么多。”正初皱着眉头说道。 姜初柔扭过脑袋愤愤瞪了吴敌一眼,又恨不得冲上来对他暴打一顿般。 更让吴敌觉得可怕的是,这老怪说要去修复身体,即使实力不可能恢复到巅峰,但吴敌总感觉会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发生。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仙缘如梦幻,【雷枢】应招来 冷松馆外,坐在马车旁的方瀚忽然眉头一皱,仿佛听到有人在耳边低语。 片刻后,他捂着肚子站起身,朝随行的小厮喊道:“青哥儿,我去寻个茅房!” 随行的小厮摆摆手,骂骂咧咧地回道:“懒驴上磨屎尿多!别磨蹭,要是老爷出来没人赶车,有你好受的!” 方瀚没接话,一溜烟跑到后院,依着老神仙的吩咐, “我叫赵成栋,你口中赵老爷子的义子,想来见见你。”声音很低沉,从面相上看应当也是一个木讷的人。 昨天她虽然不在,但是从大家的口中就能知道,昨天的情况多么凶险,好在大家都性命无碍的回来了,否则谁死的话,她都会觉得过意不去。 黄向东扭头看看上官佳芳,只见这丫头正错着牙,恨恨的盯着电话,要是林雨鸣在这里,估计她真能扑上去咬上一口。 “任萱,我追你都有大半年了吧?就算是端着架子矜持,也不用这么久吧。”拿着钻戒的男生一脸自信的微笑,他手掌平伸,把钻戒盒放在掌心处,正一脸期待的看着任萱。 此时,街道上一片静寂,下一秒,所有人都清楚的听到了一段简短的对话。 “大人,算我求你了,人命关天,你就网开一面放我出去吧。”赵安不死心的苦苦哀求,心中仍然存有一丝希望,只要可以出去帮助兮颜一把,不管做什么都好过在这里空空得等着兮颜被行刑。 哪怕那东厂九千岁魏忠良惊怒之下,让手下厂卫纷纷围攻过来,但在云逸惊世剑法和掌力之下,顿时大败溃逃,兵败如山倒。 卡普淡声道,眼神俯视着眼前的大海,身体当中自有一股强悍霸道的气息席卷而出。 不理睬那老头,黎响直接进了派出所办公室,用力的敲了半天门,里面才出来一个打着哈欠的警察,正是刚才把黎响和杨工带回来的其中一个。 在进夷方前,他们这伙人并没有特意去准备香,所以刚才烧了三炷香后,他们并没有更多的香了。 轩辕剑似对灭天魔万分抗拒?无论灭天魔怎么使力都难以把持住轩辕剑。 无论是战略还是战术,在这两个层面上,楚楠都不会畏惧任何人,但是在武备和军队素养上,奥格沃茨的先天性缺陷却是致命的,尤其是武备。 车停了,松田大岛取出信号旗,挥舞着,说出自己的番号,并问对方的番号。 纱帘掀开,从内走出一人,他衣着白袍,模样英俊,年纪不过十七八岁,仍旧稚气未若,但身上却有一种无与伦比的磅礴威势,如渊如海,一对星目熠熠如烈火,洞彻人心。 “呵呵,那又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族人冒着被诛灭的风险从北齐人的土地上过来吧?”司徒依兰无奈苦笑。 数个时辰之后,庞大的婚礼队伍终于没有让大家久等,缓缓的进场了,看到穿着大红喜袍的二人并肩走进婚宴场地之后各种欢天喜地的音效顿时响起,先前冷僵的场面骤然变得非常热闹起来。 没多久,因为家里的一堆乱事儿和工厂疏于管理等原因,魏强只能关停工厂,他正四处寻找工厂机器的买家。 这是救赎之杖!仙界灾难天君炼制的圣品仙器,本身就相当于一尊天君,现在他也出手了,同样是向林阳杀来。 “主人,这里的仙人怎么我都熟悉,很亲切,都是亲人似的?”阿蕊突然说。 第一百三十三章 谁种树来谁摘果,因果纷杂不可究 【雷枢】之位,存世久远! 据传在上古就已被证,历经无穷岁月,几度沉浮,始终为仙道所持有,不曾旁落过。 哪怕魔道那位先后两度登位,坐拥【社】与【稷】的无上祖师,将抬举极天的【雷枢】硬生生打落,以应“盛雷湮土”的四字之谶。 但【雷枢】所司掌的大道意象,始终与天同存,煌煌宏大,烈烈威严, 大宫主邀月坐在玉石宝座上,白衣胜雪,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一双妖媚的美丽眼眸散发出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光,白净无暇的脸庞没有一丝笑意,冰肌玉骨,美艳无双。 转头看去,就见魏凯生面色惨白,一幅出气多进气少的垂死姿态。 千羽也是有些疑问的到,按照吴长老所说,在加上剑尊告诉他的分级,他现在应该也是一名凡三品的阵法师,但是千羽纳闷的是,自己也是不知道这精神力有什么用。 巨龙虚影撞到远处的荒山之上,那荒山瞬间炸开,整整一座山也变成了一地的碎石。 李佳楠心里明白,弟弟这是将挤压已久的怒气发泄出来啦,她也没动,等到弟弟冲到面前差不多撞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轻轻一闪,让开了。 呼救之声是那般的情真意切,跟他们之前那贪婪到不要性命的姿态形成了相当鲜明的对比。 李真几乎是被人一路拖行,温凝烟面色异常阴沉可怕,战战兢兢的问了话,大气儿不敢喘。 地府,苏恒归来,身边还带了一个不倒翁,为了能随时发泄下自己的火气,这完美的沙包苏恒自然不会让它跑了,一顿忽悠之后就跟回来了。 就在时之笙以为,傅斯年不打算深究这个话题的时候,她又听到了傅斯年不疾不徐的问。 他不想将心思浪费在楚留香这等和任务无关人物上,当务之急,是要如何让衡山派掌门和佟湘玉结亲。 薛鹏见到大家都跑了出去,心里也痒痒的受不了,特别是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在和大家的交流中,他早都对大家常提起的八班长好奇已久。 人在接二连三被质疑之后,难免会怀疑自己的选择,方黎铺垫了这么久,终于图穷匕见。 处于短暂的施法僵直状态的飞天狂蜥,无法避开这一击烈焰冲击。 “袁总,你这游戏怎么赚钱呢?”雷布斯还是回归到了他最关心的话题。 看到眼前的若宁,天使彦眉头微挑,目光忍不住朝着旁边的苏言看过来。 “王总,我在听课。看你转身时,还以为有事,就多看了你一眼。”李维凑到茹玉跟前说到。 王澈保守估计,这些家伙,应该是鬼徒中的高层精锐,大概率是七十级以上的那种,才有几分可能。 刚到村口,秀雅二话没说立马下了车,拎起包袱,耷拉着脑袋向前走。 具体情况必须具体对待,尤其是战场方面,这世界上是没有绝对一样的两块地方,就像是你绝对找不出两片纹路一样的树叶。 尤其是刚才面前之人还说出了超越原创的那种话,自己听起来自然是暗爽,可是被当事人撞见听见,那可就更加尴尬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 罗然自创立魔鬼教以来,很少关注游戏世家,亲自指导这些信徒。从他成为恶魔的第一天起,他就把斗争的方向转向了整个游戏世界。 雪星然在心里合计了一番,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眉头紧皱,死死地盯着尸体,突然一股莫名的寒意涌上心头,令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月票抽奖最后一天 读者老爷有月票的话可以点点,万一抽中了,冬天也能多个暖手的玩意儿,嘿嘿。 另外这段剧情牵扯比较久,也是想给小姜找个出身,写成散修四处瞎混的话,发育周期拖得太长了,最后肯定还是要从南北宗字头里挑一个。 《魔修》月票抽奖最后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魔修》爱曲小说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三十四章 十大真传,十类真火 符离子? 太符宗的十大真传! 姜异跟着猫师听它讲古,又时常伏请天书增厚阅历,如今也算颇有见识,不再是原来那个坐井观天的外门凡役。 他自然知晓三岭四水的南北地界,乃至辽阔百国的广大疆域,皆处于两座宗字头法脉的治下。 一为“先天”,一为“太符”。 此前随阿爷杨珣、贺老浑一同 也许从一开始就应该知道这些,不管怎么样,事情早就发生了,对于自己来说真的是无能为力,有的时候想起来,都不确定这一切应该如何解决。 但是受到天主教廷打压的吸血鬼、狼人等黑暗生物,却把他们跟天主教混为一谈。同时由于他们的势力比较弱,血族往往把他们当作攻击的目标,成为报复教廷的对象。所以,东正教替天主教廷背了不少黑锅。 慕凌雪在屋里憋了一个月,确实也呆烦了,次日就让水竹准备一下出府去,到是出门前,杨氏来了,而且见慕凌雪要出门,竟提出来也想跟着出去。 陈桥夫妻也都知道人家从台湾回来一趟不容易,不能让自己家耽误人家太多的时间了,所以都很配合他的拍摄,只不过拍出来的效果,他们两个都是非常的拘谨。 轻轻闭上的眼近在咫尺,可见眉睫微颤,可见年轻的将军鬓发几丝花白。可是,那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是兄妹,她只记得这点,这吻,不是已经超过兄妹该有的感情了么。 那人听到陈夕的话,不由感到意外,停顿了一会儿才说道:“好,有气魄!年纪轻轻就这么自大,我喜欢自大的人,呵呵,我等着你!”他接着说了一个地址。 毁了她清白的人不是易宸璟而是易宸暄,促使这辈子最痛苦绝望一夜发生的也不是憎恨报复,而是本来与她毫无关系的权势之争,由始至终,她都是乱世烽烟、尔虞我诈中的一颗破碎棋子罢了。 慕安安的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柏丽叶,千万不要怪我,这是你自找的!”说着走过去,高跟鞋的鞋跟用力的黏在了柏丽叶的脚趾上,手来到她的腋窝,用力的掐着她。 姐妹们吃吃的笑了起来,傅九拿起大红的盖头,兜头一盖,生生的把傅十二又黑了三分的俏脸给盖的严严实实。 连孩子都改变不了他,连孩子都抵不过那个男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那她还有什么可坚持的呢? 陈丰仪下意识的向着四周看去,却见周遭这四十多贵族子弟,一个个目露奇光,视线却全部胶着于叶倾身上。 没有人敢接这话,于是大家忙偷眼看向皇帝,想看他会做如何回应。 钟以念立刻开口,她可不想要因为自己这样子的几句话,就让皇甫子言怎么着怎么着的。 显庆帝盯着御桌上的八宝盆裁,芝兰玉树,珠光宝气,真是富极人间,他的手指动了动,到底没舍得把这件稀世奇珍给砸了。 抑郁成疾,那段时间,宫霆每天都会过来陪她,亲手给她做中餐,哄她开心。甚至在多拉算计她时,为她挡了一枪。 卫安宁笑着摇了摇头,走出办公室,经过总设计师办公室时,她下意识透过玻璃窗往里看,办公室里没人。 三叔公带着慕南铮前脚刚离开酒店,后脚陆悄然所在的楼层里出现三个很是猥琐的大汉。 覃炀知道她思绪又在神游,懒得废话,抓过她的手,翻来覆去看了看,捏捏手指,问疼不疼。 警察餐厅里已经坐满了警员,罗恩悄悄蹭进厨房,蹲在厨台旁边,看着罗伯特笑眯眯地递来自己的专用餐盘。 :“那我们就去吧?好不好,你们看婉婉那么想去。”卿酒酒狡黠的在一旁帮腔。 我没有在这里多待,而是拿上了自己的衣服离开了这里,陈溯跟在了我身后,想说什么,我都没有理他,直接把门反手一关,便离开了这里。 千凡尘没有丝毫犹豫的将虎婷儿推向一边,几座幻阵全开。此时的千凡尘孤注一掷欲自己拦住那太徐真的凌然剑气! 管家也未挽留,看一眼年轻太医背影,赶紧合上朱漆大门。李太医年轻,为人正派,想不到宫里那些险恶,回到景阳宫如实禀报。 傅司墨沉色看着手机,握着手机的手不由收紧,片刻后他拨通康荣蔚的电话。 她和乔茵桐虽然谈不上很熟悉,但是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对乔茵桐的印象并不差。 看着警犬们努力的训练,罗恩有些心虚地拍了拍有些下垂的肚子,探出爪子抓住了铁丝网。 刚才指挥中心说绕城高速在接近事故现场路段已经发生了堵车,而且是双向车道的堵车,长达二百米,王鸽的脑海之中马上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班里的同学很多人都看到了,心里都有点犯嘀咕,通知一出,都知道出了什么事,不过看陈乔山的样子,好像有点不太对。 随便拿出一款都是经典中的经典。而这一次,张凡一下子在少年周刊拿出三部。这三部漫画,主要针对的是少年。 就是这样一个皇帝,在断界山被魔物入侵,在埃博登出现活死人,在半人马入侵…甚至帝国境内妖魔四起的时候,他依然有办法让所有人相信,自己生活在一个强大而又和平的国度中。 中奖名单! 谢谢各位的支持,12月份中奖的月票编号如下: 暖手宝礼盒(20名): 363、1317、1377、1606、2317、2352、2656、3267、3962、4034、 4619、4938、5027、5109、5340、5693、6083、6584、6772、6803 请大家核对一下自己的月票编号,中奖的请加活动群1071436392,找管理私聊验证填地址。 如果一直没有通过入群申请,可能是被屏蔽了,那就请联系管理QQ3060267088(风灵)验证。 12月14日下午8:00前未曾联系,我们视同放弃资格。 ※此为主站起点的抽奖活动,其他渠道并无参与 第一百三十五章 【阳气泰央天】择新主,金位后继有少君 楼真宵总觉得符离子师兄的打算没这么简单,但他抬手掐运,因果清晰明了,似无乱局隐患。 略作思忖,他颔首道: “师兄这想法确有可行之处。但请恕师弟有言在前,先约法三章。 无论开启【丰都】还是拘拿弟子命气,都须以宗脉大局为重,不可凭你玩乐心性行事。” “好说,好说!” 符离子 销售部经理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口踟蹰了半天,终于还是壮着胆子敲门走了进去。 见状,杰克就下意识地看了江赫懂一眼,并连忙地把自己的猜测和与约翰逊先生相识的过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江赫懂和岳彦戎。 但是擂鼓瓮金锤力道太大,加了真元之力,地面被砸出一个深坑,石头纷纷翻出,蒋彬彬也被强大的气劲所伤,口角流出鲜血出来。 殷孟白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只是勾起嘴角嗤笑一声,并没有追上去。 “真的不是天晴的吗?”但岳彦戎还是不相信墨铭堔所说的话。只不过,按照正常的逻辑来推断,墨铭堔的解释也是成立的。 郭灵凌继续找,忽然发现有两棵参天大树,粗大的枝条断了,而且切口非常光滑,像是被气劲所打断。 欧阳剑誓死也要护盟主安全,“就算死,你也别想越雷池一步。”欧阳剑回答道。欧阳剑利用剑气在地上划了个深深痕迹。表示绝对不让墨天跨过去。 第二天,安耀杰和宋梓依,还有c国这边的代表正在进行项目实地考察的工作。 这房内他特意让人放了个暖炉,而且她还一直抱着猫,但手脚却还是冰凉凉的。 她有走到了铁红焰的那只大骆驼跟前,看向了鞍子上的那块黄绿色。 如今我在明德就是无冕之王,威风无两,我不由得动起了其他心思。 为此,五峰山庄以这一天作为节日,名为五峰节,普天同庆三天。 全城都是灯火通明,但全城最为耀眼的还是那金碧辉煌夜总会大楼,平日里他是一枝独秀,今天更是光彩夺目。 “一千二百万”木阳咬了咬牙,继续加价,怒视着那个武神强者。 无论是真神境,还是玄尊,都是这样做的。片刻之后,在众人的默默等待之下,两道身影就同时出现,正是上官无敌和东阳。 他现在扮演游侠的身份,就得展现出游侠的桀骜气质,如果就这么逃走,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周局,怎么没有见到那几个黄毛?难道抓捕失败,黄毛逃跑了?”我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毕竟事关自己,不问清楚,自己心里也不会安心。 炎烈,南蛮,无心,尸神,分局秦风左右,是他最重要的左膀右臂。 刘大海几人,当着我跟我妈的面,毫不顾忌的说这些话,我妈平生最看重自己的名声,哪怕是语言上的调戏都会让她很生气,哪受得了这种刺激,我妈差点被气晕过去。 “就是美国的非里普丝呀!人家现在不也拿到了四块奥运金牌了。”刘飞当然也知道,自己的另外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是在另外一个比赛现场称王称霸的。 “长生天和地,亘古阴与阳。你是何物···又是谁人心头醉鬼,踏上不归路。”白穹之上的红粉灵虚,缥缈的说着几句话。 一团乌烟升腾,只见苍穹之上都蒙上一层乌黑色,一阵惊雷掠起。 跳高比赛相对来说,还是很专业的。一般人对于跳高比赛的规则还是不大清楚。下面,我们来看看,跳高比赛都有那些不一样的规则。 第一百三十六章 玄律女青真君,阴缘与阳嫁 【丰都】门户轰然洞开,显出庞然无匹的硕大轮廓! 仿佛一座高高垒起十八重的接天巨塔,上抵太虚,下连幽冥。 周遭浊阴浑重凝作实质,条条道道聚成蛇蟒大蛟之形,四下游弋,搅出动静。 符离子踏遁光而行,大袖飘摇,悠然步入此间。 鬼哭之声漫天彻地,惨淡阴风卷着浓郁血煞,打着旋儿呜呜嘶吼, 仔细想来,日常生活中得到程佩佩的帮助不在少数,这次买礼物给她一份也不算个啥,反正两份是买,三分也是买嘛,顺便给她一份也就是了。 两人明明都很在意对方,就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弄的这么僵,难道就不能和和气气地在一起吗,非要弄成这样。 “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你只能是我的,除了你,我谁都不要?除了我,你谁都不能要?”上官傲拉着杨诗敏的手,很认真很霸道的说道。 这个男人。这个腹黑男人。不。是超级腹黑男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先不表他两个在这里焦心等待,只说辰年那里,她早在墙上时已将院内的情形细细看过了一遍。这院子不大,北面是三间正房,左右各有两间厢房,除了正房东侧一间还亮着灯外,其余各屋内都是漆黑一片。 不知道疼了多久,一阵黑暗的昏眩骤然袭来,蔷薇忽然觉得一阵欣慰,终于,可以不疼了。 林漠不知什么时候在男人身旁坐下,轻轻的拍了拍男人宽厚的肩膀,安慰道。 罢了,这男人就是算着自己是偷溜出来找他的,所以才故意这么不慌不忙的等她开口,行,她可不是那种不知变通的顽固之人。 舒池过去的时候,粥已经被摆放在桌子上,“这么香,你居然会做这个粥?”舒池端起一碗慢慢搅合着。 朝阳子不觉叹了口气,却是什么也没说,只叫那产婆抱着孩子去了外间。顺平还在门外等信,一听说朝阳子点名叫封君扬进去,不觉大喜,待再回身去找自家王爷,这才发觉封君扬还愣愣地立在窗下。 天玄轻轻一抛,黑球便是飞入了九条雷龙汇聚的中心,下一刻,直接炸裂。 沐千寻自然知道莫雪说的安分是什么意思,不过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看样子,她暂时是不会对慕宥宸下手了。 这一幕让站在不远处的姬清莲看到,顿时有些不愿意的冷哼了一声。 更何况如意童子有一直想与黎兮兮并肩作战,若是能变的更强大,无疑是他期望的。所以,他当然不愿意离开此处。 毕竟瞎子和天使都是以打野为生,除了野区,这么稳的三路线他们还能去哪儿呢? 抚着她冰凉冰凉的脸颊,动作轻柔,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这个孩子,着实要的不易,这才仅仅是第一日而已。 其他地方,都崩裂出深不见底的深渊,然而夜倾城与夏询所在的十寸之地,却没有出现龟裂,反而越发的突显出来。 此药,乃鬼逸亲手研制,时辰一到,就是鬼逸自己,也回天乏术,更莫说是普通的庸医了。 孙军长和全体将士深表谢意,同时,如果我们需要,我会派人与你们取得联系的。 这半年来,她和李淳的相处,远比和谊在一起的时间多得多。她不愿意承认,在她的心里,或许早有了淳的一席之地。 杭暧腾空而起碎化成粉尘依附在金钟罩上,随即释放了能,将那金钟罩炸的粉碎之后回到了地面。 第一百三十七章 若能迎娶娘娘,我成真君也愿意 “那石头瞧着眼熟,可在哪儿见过,一时倒记不清了。” 玄妙真人挠挠胡须,站在姜异肩头人立而起,使劲伸长脖子。 “算了,实在想不起。” 这坨三花猫晃了晃尾巴,语气笃定道: “小姜你刚接掌【阳气泰央天】,成为新主。普天之下,便是真君大能也不能轻易勾动你的命气。 这‘姜尚’二字 叶奶奶在家里吃的好,衣服也换了新的。虽然皮肤还是有些黑, 但人长胖了些, 穿上新衣就显得精神了许多。 如果,再让他选择一次,他倒是宁愿让她待在家里,也不要带她出来,见见所谓的世面。 于忧在房间里争分夺秒的修复礼服,欧言在房间外面给欧廷打电话。 叶妙十分费解,后来想这个世界是由作者创作的,大概作者也不知道那时候的物价。 在他说完这话之后,原本冷的跟冰块一样的欧廷,脸上竟然多了几分暖意。 就算是陈乔过来,她也只是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就找了张萌萌一起去工作室。 就像他以前常说的,这世上有两件事情绝难办到,一件是把别人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里,一件是把自己的思想放进别人的脑袋里。 这些流民不能强行送回,不然路上说不得就有多少人要病饿而死。再送回乡里的百姓也不知能不能借到粮种、撑到下回有收成,如此轻易送人回去,岂不是要了这些人的命? 那个时候,我们东方的设计师,在国外没有什么地方,甚至做出来的衣服,也被人称作垃圾。白老师和宋老师为了提高我们东方人的地位,联手做了一件礼服,拿了一次校庆比赛的第一名。 顾筱筠也认同他们的做法,所以除了点头之外也没有给予太多的看法。 阿难对金属灵材有着狂热的追求,金属灵材备得再多她都不嫌多,所以这项工作她常抓不懈,除此之外,她还在近期大幅缩短工人们的正常工作时间。 ……是药三分毒,补药吃多了自然也成了毒药,而且这些丹药的药力以他们凡人躯体根本就承受不住。就在七个少年渐渐失去意识,濒临死亡的一刻,却模模糊糊发现几个身穿道袍的人向着他们缓缓走来。 两日后曹操那里还不知道动静呢。赵云和甘宁却已经来到了孟津附近。 这帮丫头见终于有了自己的好处,一个个乐得眉开眼笑,看着出主意的张紫龙神色也不同了,似乎在想这个管家也不算白收,挺有用的。 “愿意,我愿意,就算是什么身份都不给我我也愿意。”沈凤娘有些激动的说道。 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是想要探索下慕家别墅基地的情况,就算是不能够将他们的犯罪证据掌握在手中,也要对别墅的情况有些许了解。 温馨提示:如果此章节出现图片无法显示或章节错误情况,请点击下面的按钮发送报告,数千个在线编辑即可在一分钟内纠正。 这些想法在三名日本武士的心中不过是一闪而逝,三人的想法出奇的一致,都没有退缩,也没有迟疑。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一定要想办法离开,保罗上校的心下想到,这样下去肯定不是个办法,到最后,自己一方没有任何生还的能力,早闻沐晓锋与警方之间是有合作的,如果警方来了的话,一切就成了定数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炼得日月全,方成天子命 机缘一词,于渐渐了解阎浮浩土各座道统的姜异而言,俨然已经变成“大坑”的意思。 可这俩字偏有股邪门的魔力,哪怕明知里头多半故弄玄虚、藏着猫腻,心底还是会冒起一丝侥幸。 万一呢?万一这泼天好运,真就砸到我头上了呢? 姜异在高家村候了三五日,眼见着鹄山方向的人影愈发稠密,赶来的修士更是一 点到即止,留有余力,才更具有震慑力。李林甫显然也深谙此道,果然是有勇有谋城府极深的高手。接下来的修魔大会,进展的很顺利,不过私底下暗潮汹涌,勾心斗角的事情也层出不穷。 首先来的是兰博基尼,她端着一盏茶过来,薛冷闻了一下,这个是刚采下的桃花。 楚合萌没有开口,只是茫然的望着眼前水洼溅起的水珠,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的雨。 以前,秦王就是他的天,他的偶像,他觉得秦王才是真正的爷们,一直以来秦王的目标就是一统中原,这让王越觉得秦王简直就是强大的化身。 “再来烦我就把你也吃了!”影澜不屑地看着穆枫青白交错的脸色,更加不屑地甩甩尾巴。 楚国毕竟是人家项羽的主场,在自己的主场,怎么说都是方便的,所以,刘邦一定要把项羽劫杀在路上。 阜远舟回神过来,留恋了片刻才坐起身来,笑了笑,摇头道:“不累了,皇兄你呢?”很自然地拿过外袍帮他披上。 随着话音,门外进来一名青年,正是刚来时跟大家起冲突的青年,现在一脸微笑的走了进来,可脸上的恨意是谁都能看出来的。 而在地底‘洞’‘穴’中的王奎尸体也瞬间被宁一天收到原生界。 听到龙青这番话所有人都听出了睥睨,龙青是打算用自己的身体来帮所有弟子们挡住这波洪水攻势。 徐紫煌和笑红尘彼此对视,而他身边的叶骨衣和宁天,也在与梦红尘相互打量着。 只是秦安贤完全没有了平时在宫中的姿态,此时正低着头在秦老将军面前听训。 黎浅听贝利亚这番说辞,也松了一口气,这说明贝利亚的母亲这会已经被比利斯复活没事了,而她的警觉性还挺好的,知道等她来再做处理。 别看他现在的魂力修为只有六十五级,但在魂力底蕴上却是堪比史莱克学院内院的精英弟子。 “阿飘姐,怎么办?”陈寄凡看到这个状况心急如焚,可她并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这个情况,只好求助于伊丽莲。 随着暗元素的注入,外表金色的黑煞玄珠变得漆黑,顺着珠体,暗元素在内部旋转几周后向外投射,光到之处,魔兽全部被淹没在漆黑中,消失无踪。 经上次火灾,潜龙殿内一片漆黑,空气中还弥留着一丝烧焦木炭的味道。 不多时,已经是满桌的菜肴了,虽然说未必都是山珍海味,可是陈庆之还是能够发现,不少都是异常名贵的食物,廖兮在宴请诸将时候也是没有如此奢华。 金色的蓬裙上至胸脯镶嵌满了裸色碎钻,在没有任何光照下那条裙子都是如此的闪烁逼人。 她不停的吸气声,让青年暴怒的理智终于开始回笼,他总算松了口。 想起林景喻转学来的事,李晟天忽然意识到,林景喻或许是误会了。他将这些保镖误认为跟踪者。 面对这样的寒气,军师的脸色也不是非常好看,但他还是尽可能地运转修为抵抗着。 瑾歌反应稍慢,她舌头都还未来得及收回来,就被桓生轻轻揽住,将她一并拉下跪朝着那辆一眼就能分辨出身份的轿辇。 在他们到来前,因为这个新出现的位面实在太过明显并且十分诱人,已经有大批附近的法师进入其中。闯入者无一不受到与维托法师一样的待遇,大部分战死。少部分侥幸逃脱者,带回来些许零散消息。 这一路上,蜜妮安简直都是在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迷过去,心中一直提醒着自己,一定要坚持到遇到西贝尔他们。 四海之水,乃是四海龙王自家的水域,拥有者绝对的控制权,其他人根本无从争夺。 随后桓生便安抚瑾歌先回房,叮嘱阿松和听竹好生守候,一定寸步不离,他一人先去看看情况。首先需要确认的,那报信的是不是薛府的下人,若是他便赶去薛府看看,当真病重不已再让瑾歌前去探望不迟。 至少这样的理由于情于理是说得过去的,刚刚发生了在丞相府中的误会,要说孟获与祝融间并不说话倒也的确说得不过去。而为了讨好夫人,孟获安全近臣买一些东西去行讨好之事,也是在合理不过了。 “怎么回事?”眼看着张超竟然下达了抓捕自己的命令,吕布一时间就愣在了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失去了一个头的九头蛇自然不敢继续留在华夏大地,所以他只有逃窜流亡这一个选择,而大海中与世隔绝的岛国,无疑就是一个躲藏的好地方。 踉踉跄跄的,捡起了散落在一旁的衣服,十分艰难将自己的外衫套在了身上。 良久,墨戟岩看着桌上的牛奶发呆,直到渐渐冷掉,他才不紧不慢将两杯全部喝完。 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只希望他不要再对自己笑了,她真的怕自己把持不住,在这里对他霸王硬上弓。 “卓凌风这几天你没来,试卷也没发给你,我现在给你,你做好了交给班长。”老师说完递给了卓凌风一张试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 阻道大敌,定当斩之 名中带“尚”字? 还成就了日月天子命? 柳焕面色微沉,这又是何方神圣,竟能悄无声息占得第一流? 连荡阴岭元骸派的应星子都远不及他? 柳焕瞧了眼紫袍少年,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还未请教阁下名讳?” 紫袍少年斜睨着他,语气倨傲: “看你样子也不像是派字头法脉出身 吴晓倩双目水雾弥漫。当看到从孙枝花身体之上飘荡而起的魂体,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让他更为心急的是,飞机被炸掉了可以重新找美国人买,但机场这里呆着的那些飞行员要是完蛋了,那要培养出来这些飞行员,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搞定的事情的。 大家就地坐着吃开了。骆驼吃饱肚子可以耐多天不吃东西,可是马不行,每天就得加些草料。这在沙漠里也不能例外,不然的话,它们就走不动了。 而那两个保安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脸上的古怪愈发旺盛了。听姜凡的这句话,难道他和徐媛认识? 邹副师长说干就干,他在地图上盯了半天后,下令手下的一个特务营立即出动,赶往大黑山,拿下阵地。 陈浩沉默了片刻,放下此话,脚掌轻轻一踏地面,身形飞速向着天雷山下而去,转眼之间,已是消失在天雷山上,那奇异的山木丛林之中。 今天趁着梅尕外出,老人家想打探下苏武的意思。老人给牲口添了些干草,出来到苏武的门前敲响了门。 在屏幕面板这块制造这块,友达光电曾经占据了全球20%以上的出货率,在最鼎盛的时候可是能跟棒子国的四星、LG、岛国的夏普正面肛上一波的超级巨头。 本来因为惊吓和寒冷有些绝望的林月儿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然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行,那这一捆柴胡我要了,还有那个艾草和川乌,我也各要一公斤。”林飞说道。 “咦,这不就是相反版本的守望先锋嘛。你们有详细的内幕吗?可以说给我听听吗?我最喜欢听故事了。尤其是真实发生过的故事。”王萧庞兴致勃勃的看着最大的光点。 有一就有二,既然第一个虔诚的信徒即将出现,那么第二第三个信徒还会遥远吗? 后者也下不了手,在抽过一根烟后,才咬着牙把酒精棉球按在了我的眉梢的伤口处,我的身体剧烈颤抖着。 游艇迅速破碎,我驾驭了逐日坐骑,带着黑麒麟的魂魄忙冲上天空,闭上眼睛搜寻致远号搜救船。 根本不用眼睛时时盯着,即使被跟踪人离开了她的视线,甚至拐到另一条街上,她仍是可以准确地掌握对方的行踪。 到了公司销售部,其它同事都已就位,主管见菲琳迟到,倒也没有说什么,菲琳虽然有点惴惴不安,却也没太当回事,知道是自己的错误,按公司制度该怎么罚她都认。 我的双手从黑麒麟的皮毛中得到了温暖,然后拔出了腰带里的沙漠之鹰,黑麒麟警惕的看了我一眼,就再次趴下。 此刻的成一平显然不知道王雨婷已经将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如果知道一定会忍不住的翻了一个白眼暗自嘀咕道。 六花答应了一声后,庄严只从电话中听到六花蹬蹬蹬的上楼声音后。 就在这个时候,黑麒麟忽然狂吠起来,阿丽米舍迅速蹲下身体,伸出双手,黑麒麟朝她奔来。 韩宣轻哼了声表示不满,继续盯着水面鱼饵。不知什么时候,一团黑色水草飘了过来,刚好钩在男孩鱼钩上。 记忆难得地出现了断片,蓝晶儿几乎完全不记得刚刚发生什么了。 别说他了,谁能想得通,尤其是他最后让我直播,在直播中自杀,自杀前他曾经对着手机屏幕说的那番话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在说死亡直播什么的,难不成这吴雷跟死亡直播还有什么关联? 口腔内的空气都被眼前的人给掠夺走了,李木子在林沧海怀中挣扎着,整张脸都因为缺氧而涨成了红色。 “要偷袭还喊,真是傻。”核奠手里拿着焰冥剑,强大的电流让焰冥剑动弹不得,甚至不得不听祂指挥。 陈雪珊说着趴在我的背上,我知道她想单独和我浪漫一下,本来我不能给她名分就已经是委屈她,只是她不说而已。 而在落宝城中,商铺就不用说了,在这里,你基本可以找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宝物和东西。只要你可以付得起昂贵血石,那么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在这落宝城得到。 行吧,我这边都还在处理自己的麻烦,你们就已经把敌人引来了。同流巷的具体地点暴露了,这要出大事。又不痛下杀手什么,还是把他们打晕了扔出去? “你们!!”见王耀被言语侮辱,卯卯眼睛都红了,正要上去,却被王耀给拉住。 “我知道,我醒来之后医院已经跟警方联络过了,他们会派人过来保护我的。只是,张瞳你真的认为这些事情都是林子宣做的吗?”敏兰的声音很严肃。 第一百四十章 养命修性道,阴神游【丰都】 金纸震颤,光华流转。 等姜异慢条斯理把药膏内服炼化,令汩汩灵液多出小半口来,眼皮轻轻一跳,耳畔好似响起嗡嗡鸣音。 密密匝匝的蝌蚪小字次第显化,呈现出来。 【练气七重,渡过把握十成绝无妨碍。劫数可能为‘出阴神’或‘心魔障’。】 姜异轻轻颔首,天书这番作答算是意料之中,与他猜想得 叶璇抑制住内心的狂喜,继续套话,知道了人物,事件,但是还不知道时间和地点。 明白这一点的费展沧此刻看向陆缜的眼里充满了惊讶和敬意。原先他还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家王千户会对陆缜这么尊敬而客气,连自己的亲兵都肯借出。直到这时候,他才理解千户大人的选择是有多么的正确。 霍明偷偷躲在一旁,见此情景,更是眼中生出一丝怨毒阴鸷的光芒,狠狠的盯着秦明。 王克明强支撑着指挥败军沿着达诺湖驻扎,帐蓬不够、立寨的木头没有、粮食只够五天食用,将官伤亡严重需要重新编队……一直忙到戌正,王克明勉强喝了两口稀粥,便召集众将议事。 说话时,哈尤米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不过这是他在用灵术偷偷降低自己的体温而造成的。 泽特根本不在乎依洛娜的喊叫,他现在感觉自己很在状态上,只要再加把劲的话就可以把依洛娜的腿接好了。 怀抱之中,青石砌成的寨墙高达三丈,从外面看不透有多厚,但二里多长的寨墙上人影幢幢,至少也有三四百人守在墙头,饶强锋估摸这寨墙至少也有二丈宽。 “是,掌门真人!”明怡长老跪地首礼,然后走到掌门前宫左侧,那密集的金光宝盒之中取出了一枚金丝楠木托起的掌门真印,回到大堂前。“呼哧”一声轻响,一阵虚空大动,那掌门真印已经是出现在了掌门真人手中。 “斫龙……”陆缜口中念叨了一声,也就明白了过来,皇帝又称为真龙天子,这斫龙阵要斫杀的,不就是这条龙了么? 城外,一行人找了块空地升起篝火,就像是在野炊一样坐了下来。 修士的世界异常残酷,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难以建立,这是江东多年来总结的宝贵经验。尤其这个时候,他不会相信任何新认识的朋友。 接下来就是熟悉的芝麻开门的环节,当淮刃踏入梦境世界的那一瞬间时,眼前浮现了一个怪异的身影,随着脑仁的一阵疼痛,不禁扶着额头差点倒在一边。 “好了无邪,没事了!”秦凡轻轻拍着厉无邪的背,安慰道,眼中却是露出一抹暖色。 寒风瑟,流云起,没日没夜的昏暗,无边无际的死气,让这片世界的生灵无不思念艳阳高照晴空万里的景象。 “可惜了,青年一代的大战没有看到。谁是第一?”江东有些惋惜道。 还有,她也太不害羞,这种事情都能分享。一点儿也不顾主子的威严,所以说教育要无时无刻进行着。 无奈之下,冰块脸不知究竟要到哪里去叫“救护车”,唯有自作主张地决定,先行将陈羽送回府中修养。 “呜噜噜……”无还是一如既往地和空想一样吐泡泡玩,对于淮刃他们议论的这件事上很平淡。 “疾风叔叔,这个蒲团就给你吧。”这时候,云儿忽然将蒲团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可恶!这是你自找的!”奇米气急,自己何时这么狼狈过!说着,只见他的气息暴涨,全身似有血色斗气萦绕。 第一百四十一章 是一等天子命来了! 子时过半。 祠堂内的火炉已经熄了,阿爷杨峋仍在消化突破所得,彷如雕像一动不动。 猫师则重新回到供桌,圆滚滚的肚皮上下起伏,已然呼呼睡熟了。 姜异掀起眼皮,长长吐出一口气,周身似卸下千斤重担,瞬间变得轻盈松快。 “果然,修道渡劫,终究只能靠自己。 天书为我所用,也算是我本 玉帝今天来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并没有提起关于【华夏天】的事情,这让王母越发的觉得玉帝很虚伪,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玉帝离开的背影,王母突然想起霍向空之前说总有一天要给玉帝带绿帽子的事情。 景云夜景迷醉,徐海和刘悦的心情却很特别,徐海很怕弄出绯闻,但为了保护刘悦,就是弄出绯闻来,也无所谓。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是回来参加这次会议呢,如果他们不肯呢?”魔皇撒加问道。 酒店对面的大楼是一幢八层楼高的商业大楼,虽然是离酒店最近的一栋高层建筑物,但两者之间还隔着一条大街,即使我全力奔跑,要上得了对面大楼的天台,至少也要五分钟的时候。 现在神魔之手在追捕她,想来他们三人也是在奔逃,能救自己一次已经很感ji,她自然也不会请求周健帮忙找自己的弟弟蓝晓剑。 正常来讲,奥布莱恩可以很轻松的就将皮球停下来,然后分给左路的本·帕克或者回传给守门员罗内甘都行,这个球权也就被利兹联队给拿过来了。 羽化飞摇摇头,自从来到一品庄的酒楼看见三个陈落时,他的思维就开始混乱了,望着二楼三个陈落,第一眼看谁都不像是真的,再仔细看的时候却又看谁都像真的,让他无比头疼。 想要用魔法吧,但现在萨拉斯明显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只要他敢停下身体释放魔法,萨拉斯一定会接机发动更加凶悍的攻击。可近战,他缺少一条手臂,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御都受到了很大的限制,这才是最让他头疼的事情。 突然,我们两人都陷入了沉默里,身旁虽然人来人往,但我们却感觉这个世界便只剩下我们两人一般,这股沉默不知维持了多久,却被一串手机铃声给打断了。 在石墙的角落里,离静静的蜷缩着,从物品栏中拿出一瓶金疮药,撕开kutui和本来粗劣的包扎,用刀一点点的切掉了伤口处破碎的皮肤,而后默默的将药撤了上去。 之后便是柳雅霜,她这次换上了浅白色衣裙,手持一柄折扇,缓缓前行,神色依然是冷漠至极的,如冰霜一般,让人不敢接近。 这是……」游建看着沉静趴在他肚子上尚未醒来,他也不敢随便乱动。 就在他去救人的时候,我强行穿过了九名神通境的士兵围攻,军阵虽然依旧还有加持之力,但没有了天人境将军这面最坚强的盾牌,他们无力阻止我不顾一切地闯出军阵。 准确说已经无视了那四个鬼门老人,而是穿透了房间看向那一刻鬼门的鬼子。 轮到了琪莎的回合,她一边叹气一边抽出了一张卡。看了看这张卡琪莎都不想继续打下去了。 他说的是杀手,而不是刺客,刺客是要力求一击必杀,而杀手,则是不择手段要确保把目标杀死。 足足一万三的黑森用折在公司手里,团结的黑森佣兵怎么可能不记仇。当然,阿道夫他们也想找个靠山,他们这些佣兵,都是被之前的主人卖出去了的,不找条够粗的大腿来报,以后的日子就不会太好过了。 胜明自己都知道一张手卡都没有是很难挽回局面的,恐怕决斗王也不例外!一卡展开还要看下个回合能不能抽到自己满意的卡。 和人们描述的差不多吧柳兵列,也是一个武夫的长相,剑眉铜铃眼直鼻方口颌下飘髯肤色微红,性格上一言一语也是表现得很豪爽。 完全不敢相信[青眼究极龙]就这样被[次元魔法]的效果简单破坏!难道琪莎就没有防御用的卡吗? 在这些空间里,你能回到过去,进入未来,甚至停滞在某一段时间里。 此人的强大与否宋逸兴不知,让她却是感觉到了一股压力。而且这人的气息极为怪异,与修真界其他的人的法术波动完全不同。这白衣男子赫然便是与阴冥教教主一同功打血魔岭的那人。 邮件的内容是由于顾安心没有按照规定的时间去报道,南城副总的职位会在分部以竞聘方式选用人员,后面还附了一份南城副总竞聘公告。 云溪记忆中的这些人,简直是云何氏的一百倍残忍,魔鬼级别,绝对不能反抗,也不能去招惹。 淘汰赛魅族得前十名队伍晋级,每组得第十一到二十二名和积分比较高得第二十三名队伍,进行复活比赛。 所以他还是适合在高档的写字楼里,在大气的落地窗前,穿着定制的西装端着红酒俯瞰整个城市。 不知何时,半空中的黄风乾坤袋已经被黄风怪收入手中,黄风怪听到黑煞的回答,也不气恼,狞笑一声,双手撑开黄风乾坤袋,一道黑暗幽光流转喷射而出,撞击向黑煞的背后。 “怎么办?你不会是还想在法国待下去吧?我刚说的那些你没听清楚吗?你不会爱上法国了吧?”克尔扎科夫道。 炫丽的灯光与优扬的音乐渐渐归于平静后,与之跳跃的水柱也消失无踪。 不一会儿,在李爱华和张秀兰惊讶万分的注视下,他淡定抱一累木盆过来。 第一次穿越,能不节外生枝就不节外生枝,但是也得做好准备才行。 顾辰烨以为她失去了反抗能力,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把针剂猛地推进她血管中。 第一百四十二章 真君炼神无上法,灶君庙外捻命香 玲珑法楼,顶端之上。 楼真宵眉头紧锁,脑后那方三色镜轮荡起细微涟漪,似在表明激烈心绪。 他不禁深深后悔当初飞举筑基,因为修炼《澜妙泽神功》进展缓慢,便领受符离子的一番好意,收下那枚云水母砂。 若非如此,自己何必遭这份大罪! “劫数!定是楼某人的劫数来了!” 楼真宵轻叹, 他‘吻’得很轻,凉凉的没有温度,还带着一点轻佻和逗‘弄’,好像是虫虫的‘唇’是极佳的美味,不肯一口吃掉,只是悠然的品尝。 这也是为何,卓东来胆敢私下动手,将雪岚公主身上的天命姻缘气运,转移到了卓清韵身上的原因。 炼妖师每次回来都发现香香的功力往上涨上一截。若非双修之术是绝对不允许背叛对方的他都要开始怀疑是不是在他不在的时候有其他男人帮她双修了。 路上,赵氏察觉兰采薇不似平日那样多话,便问她是不是下午累着了。 灵羽跟带头的人说过,可是东晋和北漠的两个将军到像是杠上了一样,怎么都不肯离开,于是,他们修建的防御工事,现在倒是这些军人进驻了。 蒋若男看着她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心中有些失望,在她的心中她还是希望红杏能对她坦白。 蒋若男淡淡的语气让他的心就像是被刀割一般,就算是在沙漠里最艰难的时候,他也没有掉过一滴泪水,可是现在,泪水却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一滴接一滴地流下来。 坐了一阵,她拿起手边金枝备下的一方绣了一半的锦帕有一针没一针的绣起来。 不管韩姨娘当初是出于什么目的没有用这些东西赚钱,但在这一点上,兰采薇还是觉得自己与她是意见一致的。 “混帐!”太傅大骂一声,虽然炼妖师的不知轻重,一味庇护香香把他气得火冒三丈,但如今箭在弦上,他也只能飞身朝另一边而去,帮香香他们引开一部分追踪而来的魔族。 是他她肤浅了,当初随珠说要买射鱼枪的时候,他还在心底里嘲笑随珠来着。 走了有大半个时辰的山路,终于到镇上了,众人皆是歇了一口气,可算是到了,再走下去腿都得废。 周氏和她娘家大嫂传达了莫禾同意见面的意思,为这事,周大嫂还特地跑了一趟莫家。 她当然知道袋子里的是什么,她还在思量如何挣脱时,男人野蛮的气息再次袭来,热烈放肆,裹挟着他的强势动作,一下一下地侵蚀着她的理智。 无论什么样的情况之下,他都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有这一层在,她就别想摆脱他。 颜煜那里有一百万,所以现在江念不算穷人,她可以有充足的活动资金。 人走完之后,欧洋和朱一品继续搜索现场,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看着常玉宏转身离开的背影,钱森元抹了一把脸上的烟灰,眼底都是阴霾。 朱一品点头道:“我偷偷来的,我还是想来现场再看看。”然后蹲下身看着现场。 秦香莲的身上带着万能房卡,她这张房卡可以打开会所里所有房间的门。推开了门,房间里已经准备好了水果,就连浴缸里的热水都放好了,水sh飘着一层玫瑰花花瓣。 聂青没问曹越是谁打来电话,也没问是什么情况,她猜到电话是蝴蝶打来的,并且猜到蝴蝶会说什么。 第一百四十三章 圣王、明尊、阴天子! 那道炉火命所凝聚的高大人影,周身青烟滚滚不绝,痛苦闷哼渐成嚎啸! 念音如雷四下席卷,惊得周遭游弋的阴蟒、阴蛟慌忙缩回厚重黑云。 约莫二十息光景,高大人影便被烧得愈发稀薄,这一炷“香”好似走到尽头,再也维持不住神识之形。 “蓬”的一下炸散开来,化为飞灰! “死了?” “算 “你怎么忽然回来了?”忽然门口一道身影闪烁了出来,朝着祝平询问。 旧楼是政府发给老教师老干部的宿舍,一共有三栋,兰姨家在三栋,她家住在一栋,听起来相邻着,但走起来也有好一段距离。 在凌千阳的掩护下,洛九璃顺利的到达佛掌之上,那正在源源不断往外涌出黑气的匣子毫无抵抗的任由她触碰。 见海月答应下来,黑绝总算松了口气,心忖把海月拉上战车,一式应该不会再有行动,后面只要自己拖延下收集尾兽的进度,就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调查一式的容器。 韩回这话就太狠毒了,如一把无形利剑直插张用典心口,当着张云涛的面提起这种话,张用典一个回答不好,就要犯了大忌。 你说,我是错了吗?为亲人为子民报仇而修炼,是不是思想太过于狭隘? 但对于清水彻来说,此行的最大收获还是得知了白石麻衣“那个朋友”的过往,以至于平日里难以寻觅的灵感也被他把握住几分。 也没打算搭理他,虽说这人这长相确实好看的无可挑剔,但她却莫名对他产生了几分抵触感。 回去的路上,佐助仍然对刚才那一幕耿耿于怀,对着海牙便是一通狂批。 张用典一惊,他感到体内一阵阴凉,气海虚浮,这诡异魔气果然有些门道。 达姆斯世界里基本上没有海水,全是一片片的陆地,十分的平坦,就好似一块平坦的地板,除了草原就是森林,有一些湖泊,至于山脉这些东西是不存在的。 “什么时候出发?我府上的兵卒定在了正月初十。”薛转轮背着手朝前走着道。 而顾翩翩和颜品茗两人,此刻则是缩在墙根,看怪兽似的看着那家伙的背影。 此刻在这水晶上,不时有画面消散,每消失一个画面,都代表有一个弟子死亡,原本的近万画面,此刻只剩下了六千多个。 但此刻,他们却发现,各自的灵魂中,蕴含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一个道晨宗的嫡系族人……”他正要传下封命的瞬间,忽然这男子双眼一凝,他看到苏铭的身体只是一晃,就瞬息横越无数,出现在了那数百眼珠之旁。 他手里捏到了一叠厚厚的东西,掏出来在手里,却是厚厚一叠仿佛是某种特制质地的纸张,上面还有奇特的花纹以及印刻出来的字样,以及一些花花绿绿的印记。 不用过多去述说尤斯帝国高层的变动,杨尘予这一路向东,倒是没有再出现什么意外。 君王级凶兽的感应力实在太强了,就算是王庭收敛气息的能耐,都没有把握在它眼皮底下拿到东西。 罗兰帝国已经有了航海罗盘,也就是一种类似于指南针一样的东西存在。不过在远洋航行之中,定位并不能只依靠罗盘,在周围很可能存在其他干扰因素的情况下,罗盘就未必准确了。 楚天煦从后面突然出现,手里拿着一条装着很多萤火虫的纱绸,他在纱绸顶端打了个结,便成了一盏萤火虫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