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 第1章 间接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 路明非呆呆地望着窗外。 梧桐树的枯枝在灰蒙天幕上划出凌乱五线谱，枝桠上挂着的冰棱像被遗弃的玻璃风铃，在寒风里发出细碎呜咽。 一如他此时的心情。 当然，以路明非同学那堪称惨不忍睹的语文水平是做不出此等描述的，他只是觉得有些……惆怅。 这惆怅是因为他刚刚在“官方班级群”里看见了班主任发的期末成绩单。 属于他的那一行，总分排名那列的数字，恰好与班级总人数相符…… “滴滴滴！” 耳机里传来的消息提示音将路明非的注意从窗外拉回，他看向右下角，跳动的图标是一朵莲花。 做了半天心理建设的路明非差点没绷住，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还是挪动鼠标，点击头像。 班主任：“路明非你是属秤砣的吗？最后一名！你一个人把咱们班的平均分拉低了多少你知道吗？” 班主任：“徐岩岩和徐淼淼最近都在请家教补课把成绩提上去了，你不请家教，自己又不认真学，是要做什么？这可是高三！最关键的时候！” 班主任：“寒假学校的补课你必须参加，看到回复！” 路明非缩了缩脑袋，敲下“收到”二字，然后果断关闭聊天窗口，将QQ状态换成隐身。 不知是这略显掩耳盗铃的一招起到作用，还是班主任要说的话本就说完了，“滴滴”声没再响…… “滴滴滴！” 路明非吓一跳，看眼右下角，这才松口气点开。 跳出的聊天窗口属于“私下班级群”，与“官方班级群”的唯一区别在于没有老师。 柳淼淼：“@全体人员可靠消息，官方文件，寒假时间从今天起到二月十号，刚好过完元宵，整整一个月！” 这则消息以点燃灰白火线的速度引爆了深水炸弹，炸出一堆潜水人员。 “明面放假时间长有什么用，学校哪年寒假高三不要补课的？明天就开始了，无缝衔接！说是自愿参加，但我爸妈根本没给选择的机会。” 有人发叹气表情，“能剩下十天假期就谢天谢地了。” “那是你们，我不用。我爸说只要期末考年级前十就让我自由选择。”苏晓樯冒泡，“我要去健身塑形，然后世界环游！” 赵孟华：“哎，真羡慕你们。” 徐岩岩：“老大羡慕什么？你不是早说了不参加补课吗，一整个月随便玩。” 赵孟华：“学校补课是不参加，但我家里非要给我安排清华北大的老师辅导各科目，还有省队教练指导篮球。 每天计划表都排满，放假？过年那天能休息一天都算好了！” 柳淼淼：“我更惨，学校补课要参加不说，家里还专门找了个去年悉尼国际钢琴比赛获奖的钢琴家给我上补习课。” “别提了，我妈看去年学校里出了个武英级武术运动员，非得要给我报名学太极！”有人说。 …… 路明非抓了抓头发，他对什么清华北大教授或是获奖钢琴家并不感兴趣。 他将消息从头翻到尾只是为了找一个戴棒球帽的女孩头像……但没找到。 路明非也说不准自己是该失望还是高兴。 高兴吧，陈雯雯都没冒泡；失望吧，至少他两小时之前给陈雯雯发的那条消息，问寒假期间有没有文学社活动的事，还没收到回复有了合理解释。 “滴滴滴！” 路明非瞥一眼，跳动的是一个棒球女孩头像。 光标几乎是瞬间挪移到那个头像上，一次精准定位，点击左键。 “有啊，我参加学校补课的。”陈雯雯说。 如同在潮湿阴暗的囚牢里闷了一年半载，身上快长蘑菇的人忽然被释放。踏出牢门的那一步，盛大阳光笼罩全身，整个世界新鲜温暖起来的喜悦。 在网吧等待两小时，只换来十个字。但路明非本有些低沉的情绪就这样被蒸发掉了，他忍不住嘴角咧起，又做贼似的扫视四周，生怕被其他人看见。 “你也参加吗？可你成绩很好啊。”路明非连忙打字，班里成绩单他先看的就是陈雯雯的，然后才到自己。 “是呀，但还不够好……”陈雯雯回复，“你也是，一起努力吧！” 一起努力！ 重点不是努力，而是一起！ 路明非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停跳了一瞬，如果他现在不在网吧而是在婶婶家的卧室，想必是会满面春光灿烂，像一条蛆那样快乐扭动起来的。 “好！”路明非敲键盘的力气都大了不少。 “加油！我先看书去啦。”陈雯雯发了个加油的表情，头像变成灰色。 “加油！” 路明非吹着口哨看向窗外，略显苍白阴沉的冬景此时那样璀璨夺目，这让他想到先前在文学社里读到的那本劳伦斯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 “世界冰冷而死寂，然而在死亡的表象下，隐秘的萌动、不可估量的细微生机正在滋长……寒霜重重压覆大地，但这重量将生命压入隐秘的角落，压向温暖的私密深处。” “叮咚！” 桌面上弹出消息框——“上机时间即将结束，系统将在3分钟后自动关机，如需续费请联系网管”。 路明非果断下机。 得到鼓励的他此时踌躇满志！ 什么上网，什么星际？那都是天边的浮云罢了，他要从此时起奋发向上，自律学习！ 路明非已经开始幻想起自己努力学习之后，成绩爆炸式飞跃，一举成为年级前十，下次月考完年级大会时和陈雯雯一起站在主席台上接受表扬的场景了。 超爽！ 正幻想中的路明非离开网吧，没走出两步，忽地踩到一物，脚下一滑，差点原地劈叉。 “谁那么没公德心啊！” 被吓出一身冷汗的路明非颇有些后怕站稳后看向地面，发现罪魁祸首是一本精致的册子。 “日程计划手册？” 好奇捡起的路明非默念封皮上的六个大字，将之翻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引言—— “请【完全】按照自身情况，根据【切实】需求填写日程计划表，以培养自律习惯” “完全”和“切实”两个词还特地标粗标红了。 简直是缺什么来什么，路明非心里一喜，难道这代表着老天爷也在帮他？ 有了日程计划表并且能够严格执行的话，可比漫无目的地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效率高得多！ 当然，绝大多数人的日程计划表一般都会在一至三日之内成为废纸，但正处于间接性踌躇满志状态的路明非才不会考虑这些。 网吧离婶婶家并不远，路明非顺路买了两个打折面包塞进书包，准备当明天的早餐。 叔叔去和茶友吹天谈地，婶婶去打麻将，堂弟路鸣泽也出去玩了，婶婶家里没其他人。他回到房间，拿起笔，开始填写。 仕兰中学的补课与寻常学校有些不同。 鉴于多数学生家里有其他补课安排，寒假补课比正常上课时间短很多，每天上午不变，下午三点就放学。 这也就意味着，除去学校安排的课程之外，路明非还需要填充下午和晚上的日程计划。 “嗯，从明天开始算，那就是……” 【2009年1月11日】 【6:00—7:00起床，穿衣洗漱，晨跑去学校，吃早餐】 “上课一节节填也太麻烦了，干脆写一起吧。什么午休？不用！课间休息也没有，统统用来学习！” 【7:00—15:00早自习，上课，午餐，零碎时间及午休时间自习】 “放学之后干什么呢？” 路明非陷入沉思，而后眼前忽地闪过一幕，篮球场上赵孟华一跃而起将篮球轻松送入框中，众人围观齐声发出赞叹的场景。 嘴上说着不在意，但心底里，路明非也曾幻想过那样的人是自己。 最主要是，赵孟华和他一样，也是陈雯雯亲自邀请加入文学社的人之一。 有时路明非自己想想也气馁，除去打星际这点有优势之外，其他方面自己完全不占优。 换位思考一下，自己是陈雯雯，也不会选择一个只会打星际的家伙吧？ 如果自己能够比赵孟华更优秀，是不是就稳了？ 加上！把不如的全加上！ 至于引言上标红标粗的“完全”“切实”？什么切实不切实的，路明非相信自己的毅力！ 【15:00—18:00练篮球】 “晚上干什么，做作业？但是学校的作业向来不多，课间时间就能做完了……打游戏？不行，路明非啊路明非，你怎能如此懈怠！” 间接性踌躇满志状态还未过去，路明非仍处于上头阶段。 他忽地灵光一闪，想到先前群里苏晓樯提到的健身。 赵孟华在班上也曾说过健身增肌的事，一身肌肉可是连男生看了都羡慕的。 路明非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对比之下，说不上是形如枯槁吧，也能称得起个排骨成精。 “光是跑步练不出肌肉……我也要健身！” 【18:00—22:00晚餐，健身（增肌）】 “健身完回婶婶家再学两个小时，一天睡六个小时就差不多了！” 【22:00—0:00回家，洗漱，自习，睡觉】 “很好，这样一天的就写完了……” 路明非长舒口气，旋即便意识到还剩下二十九天的要填。 “这也太麻烦了！” “不对，仔细想想，放学之前都按照课程表来就行，篮球也可以每天都练，只是晚上的需要变动，毕竟不能每天都健身……” 可是换成什么呢？ 琢磨半天，想不出来的路明非干脆打开笔记本，登上QQ，从“私下班级群”里找灵感。 仕兰中学作为私立重点高中，同学家庭大多非富即贵，假期安排自然也是格外丰富。 他目光瞥过柳淼淼先前的发言。 “钢琴吧，钢琴也加上！” 每年学校办的春节联欢晚会上，钢琴十级美女柳淼淼都会在舞台上弹钢琴，聚光灯下全场瞩目，四周是一色黑礼服的男生翩翩起舞。 有时路明非也想过那个弹钢琴的是自己。 【1月12日 18:00—22:00学钢琴】 至于去哪学钢琴？路明非已经写嗨了，能不能完成不管，先写上再说！ “家教当然也是要安排的，光靠自习怎么行？学校放假期间就家教，按照学校课表来！” “哈哈哈，学太极武术听起来也不错啊，加上！万一以后打架也不用怕了！” “一天睡六小时怎么行，太长了，四小时吧，再多学两小时！” “差不多，就这几件事轮着来……” …… 彻底放飞自我，根本不用考虑如何完成之后，填写这件事便相当简单。 不过一会，整整三十天的日程计划都被填写完毕。 “呼……怎么感觉好像忘了什么？” 路明非长舒口气，草草翻了遍计划手册，看着其上的离谱时间计划安排，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也就没接着想。 简直看着都离谱！ “滴滴滴！” 提示音响起，路明非点开星际群，里面有人@他，“来了个高手，叫老唐，正在求虐！” 路明非顿时来了兴趣。 至于手中崭新出炉墨迹未干的计划手册？ 路明非一把将其塞进身后挂在椅背上的书包里。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至于完成嘛……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一天都不可能。他填日程计划时都放飞自我了，那么离谱的计划怎么可能完得成！ 间接性踌躇满志状态过时，现在上线的是新状态—— 持续性混吃等死！ 光速上线的路明非并未注意到，椅背挂着的书包中，那本被塞到夹缝里的计划手册发生的变化。 合上的纸页上，浮现一行字迹。 【计划已收纳，检查中……】 【计划符合要求，根据日程安排，判定难度为：卷狗 是否按照预定计划执行？ PS：确认前仍可修改调整，此难度为最高难度，确认后不可更改】 【是/否】 路明非此时正打字回复，嘴上同时念叨，“来来来，我看看有多牛逼！” 【已收到回答，确定按照预定计划执行。】 【欢迎使用日程计划手册，竭诚为您服务，计划启动时间，2009年1月11日，6:00】 纸张凭空消散，化作无数光点，穿过书包、椅背，没入毫无察觉的路明非体内。 …… 1月11日，清晨，六点整。 仍处美梦之中的路明非，正迎接着全校震惊羡慕的目光完成《第三钢琴协奏曲》时，耳边忽地响起一个不带感情的电子音。 【警告，已到【起床】时间，请立即执行，否则将会进行初级惩罚——电击！】 “什么玩意叽里咕噜的？” 路明非一愣，并没太当回事。 那电子音仍响着。 【警告，电击倒计时，三，二，一，电击释放！】 剧烈电流凭空涌现，本已变得有些模糊的梦境彻底如玻璃般碎裂，疼痛伴随着本能的抽搐让路明非顿时双眼圆睁，一声惨叫响彻窗外尚且布满浓墨的天。 “啊啊啊啊啊！！！” 第2章 我是路明非，我完蛋了 “怎么了怎么了！” 与路明非同一房间的堂弟路鸣泽被这声惨叫惊醒，左右环顾之后目光锁定在路明非身上，却根本没胆子抱怨，而是抱紧被子靠墙缩了缩。 无他，这一幕……有些诡异。 昏暗房间里，一个只穿秋衣秋裤的精瘦少年发出惨叫，而后坐起，中邪般地盯着面前空气发呆，身体还微微抽搐…… 路明非无暇顾及路鸣泽。 他只是怔怔看着前方凭空而浮的那行半透明字体——【警告，请立即执行【起床】计划！否则将再次电击】，下意识伸出仍有些麻木的手去触摸。 他摸了个空。 或许只是幻觉？ 怀抱侥幸心理，路明非扭头看向堂弟路鸣泽，想露出一个微笑，说些什么缓解尴尬。 然而那行字却在此时变动，先前那个不带一丝感情的电子音也随之响起——【警告，电击倒计时，三，二……】 这不是幻觉！ 微笑才展露一半便转为哭脸，而后僵住。 路明非大脑近乎一片空白，但身体本能已经驱使着他掀开被子跳下床。 他不想再遭受那种痛苦了！ 但半透明字体并未就此消失，而是继续转变——【警告，已到【穿衣洗漱】计划时间，请立即执行，未在预定时间内完成将执行电击…… 【已根据身体素质与实时状态自动分配时间，倒计时一分钟，59，58……】 根本没有思考时间，路明非以平生最快速度将衣服草草套上，然后气势汹汹冲向堂弟路鸣泽那边。 他那半哭半笑的诡异表情仍未消散，堂弟路鸣泽被吓得发出“呜呜”哭声，头皮发麻之下，只觉一股暖流不受控制地在身下蔓延开。 但路明非并不是冲向路鸣泽的，他只是为了拿椅背上的书包，旋即夺门而出直奔厕所——倒计时还剩三十秒。 牙刷蘸点水随便在嘴里鼓捣两下，洗脸巾凉水浸湿用力在脸上抹两把，刺骨的凉意让路明非终于清醒不少，而那行字仍未消失，只是一味转变。 【警告，已到【晨跑去学校】计划时间，请立即执行……】 “路明非！你一大清早在折腾什么动静！”婶婶炸雷般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路明非脑袋被震得嗡嗡响，正打算解释，却看见—— 【已根据……自动分配时间，倒计时20分钟……】 “我艹！” 路明非一声惊呼，根本没顾得上其他，直接穿过客厅，夺门而出，只余婶婶风中凌乱。 从婶婶家到仕兰中学的距离不算远，也就三公里多点，坐公交车三站的事。字面看来，二十分钟跑三公里多，时间很是充裕。 但现在是冬天！ 厚重衣物，结冰路面，寒冷空气，三重debuff加持之下，走三公里都要路明非这条小命了，更别说跑，还要在二十分钟内。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路明非并非“形式主义者”，不会每次放假时恨不得把所有书全塞书包里弄个十几斤……不然他这顿电是吃定了。 现在，拼一拼，或许还有希望？ 大口喘着气，脚步沉重的路明非艰难咽下喉间的铁锈血腥味，已是没力气说话，只得心中哀嚎。 “这到底是什么鬼啊！！！” …… 钨丝灯在保安亭里熬出昏黄的光晕，玻璃上凝着层叠的霜花。 老张对着雾气蒙蒙的窗户打了个哈欠，扭头看向墙上的挂钟。 他是仕兰中学的守夜保安，每天早上六点半换班。 “六点……十九？” 微微皱眉，老张定睛一看。挂钟的时针与分针不知为何静止了，唯有秒针在跳动，可只是原地微微颤抖。 “没电了？”老张一愣。 “啪！” 身前玻璃上传来清脆声响。 老张视线回正，后颈突然窜起一道电流——结满冰棱的窗框外，赫然贴着一只惨白的手掌。 窗外的黑暗浓得像是融化的柏油，那只手突兀得如同从异界撕开的裂缝里探出来的！ “谁，谁啊！” 老张咽了口唾沫，声音都有些结巴，同时下意识伸手向腰侧，好在他摸到的不是什么杂乱头发，而是结实的橡胶警棍。 “开，开门！” 窗外传来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男声。 老张愣住，现在的鬼都玩得这么讲规矩了吗？ “不开！” 窗外的人也愣了两秒，随后焦急喊道：“喂喂，不开校门我告你擅离职守啊！只有禁止迟到早退，哪条校规规定不让学生早到的？” …… 路明非推开教室门，一把按下开关，顺着亮起的灯光把自己扔到课桌上，像一条刚从开水锅里蹦出来的鱼，头上甚至缓缓冒出白汽。 这一路上，他大脑一片空白，呼吸全靠本能，腹部还痛得不行……但最终，他还是做到了！ 唯一意外是那个一开始莫名其妙不开门的保安，好在眼看死亡倒计时读秒，路明非急中生智想出威胁方法，成功解决。 代价是他现在全身无力，只想在桌上趴几分钟，闭上眼好好睡一觉…… 【警告，已到【吃早餐】时间，请立即执行……】 【已自动分配剩余计划时间，倒计时半小时……】 “半小时？” 路明非瞪圆了眼，冬天厚衣跑三公里只给二十分钟，吃个早餐却给半小时？ 谁做的计划这么离谱啊！ 【警告，电击倒计时，三……】 “吃，我吃还不行吗？” 路明非哀嚎一声，从包里翻出昨天买的打折面包，庆幸着昨天的一时起意，不然现在去哪找早餐，怕不是只能啃书了！ 半小时的早餐时间相当宽裕。 虽然才剧烈运动完没什么胃口，但也足够路明非一边味同嚼蜡地硬塞，一边靠着逐渐恢复的脑力来琢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么想来，这计划倒确实是有点熟悉的感觉……” “等等，这不就是我昨天做的日程计划吗？”路明非彻底反应过来，“怎么还成真了！” 他叼着面包，将书包扯到怀里翻找。 如果真是的话，必须马上把那玩意改了！ 【警告，【吃早餐】计划执行期间，不允许有多余举动！电击倒计时，三，二……】 路明非被吓得立刻将书包塞回去。 书包里的东西不多，这短短一两秒的时间已足够让他看全。 那本册子，不见了！ “书包没破，其他人不可能动我书包，怎么会不见？等等，漂浮的字和语音警告别人看不见也听不到，这东西本来就不科学啊！” 路明非心中冒出极其不妙的猜测——那日程计划手册，不会是写完之后就消失，改不了的吧？ “我做了三十天的计划……整整三十天！” 想到这里，路明非艰难地咽下一口面包。 “而且还有那么多离谱的……” 路明非双眼无神地看向窗外。 日出时分，天色渐明，火红云霞燃烧在天际线上。 而他却只觉得自己正坠落向漆黑深渊……还得坠一个月！ “我完蛋了。” 路明非眼前再次浮现半透明字体。 【经过努力晨跑，你的[跑步]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3点】 【可通过面板查看当前日程计划表各项目熟练度】 “诶？” 路明非一愣。 窗外，一缕金芒刺破云层，惊落枯枝肩头的雪，倒映于他的双眸。 或许……还没完？ 第3章 你真牛逼，陈雯雯你都不搭理！ 路明非不是个面临越大压力越能冷静的人，越大压力他越喜欢摆烂，且随时说些烂话。 但现在无论是摆烂还是说烂话都行不通了，那仿佛贯彻灵魂的电击如同时刻悬在路明非脑后的大棒，驱使他不停向前！ “而且还是我自己弄出来的！” 路明非一口口硬塞面包，只能庆幸这大棒威胁之后还有两颗甜枣——至少还能加【熟练度】不是？ “通过面板查看各项目熟练度……面板？” 路明非正想到这，面前便展开一个半透明界面。 【路明非 跑步 LV0——熟练度54/100 学习 LV0（展开↓） 篮球 LV0——熟练度13/100 健身 LV0——熟练度5/100 钢琴 LV0——熟练度2/100 太极 LV0——熟练度1/100】 “展开？”路明非选择展开，扫一眼后果断关闭。 他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廉耻心的。 学习一栏展开后，呈现在眼前的是他作为理科生的语数英物化生六科……依旧全是零级，且除英语之外一个熟练度及格的都没有！ 简直惨不忍睹。 “是不是只要完成日程计划，这些项目都能随着加熟练度变强？”路明非心里嘀咕，不免有了些许期望。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反抗不了，也就只好享受了！” …… “享受个屁，这就是折磨，绝对的折磨！” 路明非努力瞪大双眼盯着课桌上摊开的语文书，心里忍不住嘀咕。 至于为何这么说—— 【警告，【早自习】计划执行期间，不允许有多余举动！电击倒计时……】 和【吃早餐】时可以分神思考不同，吃东西只需要机械动作，但早自习是需要视听、理解、记忆的，所以在这时，走神也成了“多余举动”！ 路明非必须全神贯注，将自己完全投入到学习之中，才能避免被电击。 每次一走神，那行字就会出现在他眼前，且耳边响起的直接就是倒计时！ “好在每次还有三秒的倒计时，也不是不能卡bug……”路明非琢磨着摆烂方法。 【警告，同一计划执行期间警告触发次数累计达十次，后续触发将取消倒计时，直接电击！ 目前累计警告触发次数：5】 还让不让人活了！ 路明非心下一凉，只能摒弃其余心思，默读课文，“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但不再走神是不可能的。 随着时间推移，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 虽然名义上是早自习时间，但真正在自习的一般没几个。到教室的要么趴下补觉，要么聊天唠嗑……在这最纯困的年纪，二者完全能做到互不干扰。 可是，对想要专心避免被电击的路明非而言，这就很难了。 “诶，篮球场那边怎么围起来了？” “维护吧，每年都有的，而且时间不短，咱们补课结束之前估计都弄不完。”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学校篮球场维护，那自己要去哪练篮球？ 要是没办法执行计划，会不会被一直电击？ 那种事情不要啊！ 【警告……目前累计警告触发次数：6】 路明非吓一跳，赶忙将视线挪回课本，“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听说文学社又有活动？” “不知道啊，等陈雯雯到了正好问问……” 路明非呼吸一滞。 他终于想到，自己填完日程计划表之后，总觉得“好像忘了些什么”，究竟忘的是“什么”了。 日程计划表里，他没填文学社活动！ 而按照眼下的情况来看，除非他转生成橡胶人，否则是根本不可能参加的！ 一时间，路明非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警告……目前累计警告触发次数：7】 “要死要死要死！” 绝对不能在教室里面被电！ 那种电击强度，路明非觉得自己很难忍住。 要是好端端地莫名在教室里惨叫抽搐起来……在整个学校里出名不说，恐怕还会被扭送警察局或者精神病院的吧？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彻底摒弃杂念，甚至堵住双耳，埋头默念背书，“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周遭一切杂音变得朦胧，接着是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那些在路明非看来拗口晦涩的文言文随着默念竟逐渐顺口，亦便于理解、记忆。 这是“心流”状态，由米哈里·契克森米哈提出的一种心理学概念，是一种高度专注、完全沉浸于当下活动，并伴随强烈愉悦感和高效能的心理状态。 此前，在学习时，路明非从未进入过心流状态。唯有玩游戏打星际时，他总能轻而易举进入…… 路明非并未意识到这点，他只是一味阅读、背诵，忘却其他一切，直至—— 【警告，已到[上课]计划时间……】 “呼！” 路明非松了口气，看着面前课本，一时间有些晃神。 早自习从七点到八点，一个小时的时间，他居然把整本语文人教版必修五的古诗词和文言文都背了一遍？ 以前的他可是看到这些就头疼的，只觉如读天书！ “我什么时候这么牛逼了？”路明非看向黑板，小声自言自语。 “你确实牛逼。” 同桌戳戳路明非的胳膊肘，竖起大拇指，脸上满是钦佩，压低声音，“刚才陈雯雯来找你，你都不搭理她的！” “啊？”路明非顿时如遭晴天霹雳，“怎么可能！” 过于的震惊甚至让他忽略了已经开始读秒的倒计时。 “什么怎么可能？我亲眼看着你低头看书，陈雯雯喊你，你头都不抬……你怎么了？” 一头趴到课桌上的路明非勉强浅抬起只手摆了摆。 痛，痛，痛！！！ 不是心痛，而是体痛。 他根本说不出话，死死抵住桌子，身子一抽一抽，埋在胳膊里的脸憋得通红，青筋暴露，咬死牙关，才没喊出声。 先前是“如遭”，而现在，路明非是真遭“晴天霹雳”了！ 过去好一会，在新一轮的警告到来时，他终于勉强缓过来，果断抬起头，看向黑板。 这次能撑住已经是奇迹了，要是再来一次，路明非相信自己—— 一定憋不住！ 陈雯雯的事虽然很重要，但还是以后再说吧，当务之急是上课，先避免被电！ 同桌觉得今天的路明非表现很是古怪，不过也没接着问。 他和路明非是同桌，但关系也就一般，最多打星际打不过时请路明非喝瓶饮料，让路明非帮忙撑场子。 “本来以为这家伙是移情别恋，可以当个大新闻私下传播了。没想到看这情况，好像还没有……等等，那不是乐子更大？” 同桌琢磨着，呵呵一乐，“午饭的谈资有了！” 路明非自然不知同桌想法，已再度体验过那疼痛的他心底此时只有一件事——好好上课！ 不知是电击威胁过于有效，还是有了“一”之后，“二”就容易许多，路明非很快再度沉浸于“心流”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已经忘我的路明非浑然不觉。他甚至忘记了“自己不搭理陈雯雯”这件放在以往如同天塌的“大事”，只是一味学习。 直到下课铃响，路明非才回过神来，想起这事，扭头向陈雯雯那边看去，纠结着要去找她怎么解释时—— 【警告，已达[课间自习]计划时间……】 那抹白色才映入眼帘一角，便又随着挪回的视线离开。 得，不用纠结了。 “要是能回到昨天，我一定要把那个填日程计划的自己掐死……一定！” 路明非随机从面前堆成小山的书里抽出一本，至于是哪个学科，必修几，根本没区别。 反正现在他的学习时间多得很，所有科目都能安排上！ 课间自习，上课，课间自习……无限循环。 午休？不存在的。 根据身体素质与实时状态自动分配的时间，恰好足够让路明非从教室跑到食堂，打个饭迅速吃完，再回到教室，开始他计划里的【午休自习】。 这其中，但凡有分毫时间上的浪费，或做其他事情，就会换来电击警告！ 到临近下午三点时，路明非人已经麻了。 他可以保证，在他长达十一年半的学习生涯里，从未有过如此努力，学习效率如此之高的一天。 这一天下来学到的东西，大概比他过往两三周，甚至一个月下来学的还要多！ 当然，累也是真的累。 在放学铃响起时，骤然退出“心流”状态的路明非感觉自己头都有些发晕。 “一个月……这样的日子我还要过一个月！” “要不还是死了算了吧？” “算了，被电死怪丢人的。” 想到这的路明非几乎就要立刻躺平摆烂了，但那仅有两次却已深深刻在身体记忆里的电击却让他立刻熄了此等心思。 “不过话说回来，接下来应该是篮球？但学校篮球场正在维护，是不是就能休息了？” 【警告，已到[练习篮球]时间……检测到校篮球场正在维护，无法使用……已选定最近可进入篮球场地——青柠篮球馆。 已根据身体素质与实时状态分配到达时间，正在为您规划最优路线……路线已呈现，倒计时十分钟……】 “一点空子都不给钻啊！” 路明非长叹口气，随手将作为作业的试卷和两本习题册往书包里一塞，起身就准备跑。 “路明非？” 在梦中无数次响起，怎样都不会认不出的声音让路明非动作僵住。 是陈雯雯。 她穿着白色羽绒服，一头细软笔直的漂亮长发垂落。从她那好像能说话的清澈眼睛里，路明非看见正僵住的自己。 被数次遗忘的“你不搭理她”这事再度浮现在脑海，换以前路明非肯定觉得这事等同于天塌了……实际上现在也是。 但现在还有比天塌了更重要的事，因为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但被电可是应在路明非自己身上的！ 路明非是很喜欢幻想的。 他曾想过不少次，某一天，某个时刻，自己一路刀山火海闯过去英雄救美，俘获美人芳心的经典剧情。 但现在刀山火海没来，来的是—— 【警告，电击倒计时，三……】 刀山火海没体验过吹牛逼无所谓，这玩意路明非真试过，也是真的扛不住啊！ “文学社活动是后天……”陈雯雯开口，准备按照惯例将准备工作交给路明非。 换做以往，话说到这，路明非就该嬉皮笑脸迎上去，说还是按照惯例是吧教给我好啦不用担心！ 但现在美人和电击他得选一个，选美人还遥遥无望，但电击那可是顷刻即至啊！ “抱歉我家里煤气忘关得赶紧回去，到时候也会忘关所以来不了啦！” 路明非用“心流”模式全力学习八小时后所剩无几的脑容量扔下一句话，眼角含泪拔腿就跑。 青柠篮球馆他知道，足足两公里，十分钟时间，只能争分夺秒！ 陈雯雯有些错愕地看着路明非的背影眨个眼便消失在教室内。 周遭，所有注意到这一幕的人脸上只有四个字——“匪夷所思”！ 路明非，拒绝了陈雯雯？ 用的还是这么烂的借口！ “什么情况？” 路明非的前桌，柳淼淼低声呢喃道。 “要世界末日了吗？” 第4章 楚子航 路明非还是第一次来篮球馆。 以他在班上小透明的人设，以及完全不占优势的身高和体型，是没有机会去篮球场上露脸的，更不可能来自运营的篮球馆浪费钱。 体育课或校园篮球赛时，他会选择远远地坐在草坪上，叼着根草斜眼望天，装作潇洒自如享受自然，表示自己既不喜欢篮球，也不在意漂亮女孩的欢呼。 但怎么可能不羡慕呢？ 作为一个没什么存在感，又毫无特长，似乎生来就只能是“普通台下观众”的角色，路明非有时也是幻想上台做“主角”的…… 然而只是想想罢了。 太累、要花钱、浪费时间精力、做不好要被笑……当路明非不想去做某件事时，总能找出无数个理由。 但再多的理由在此刻也失去了意义，那个由他自己制定的日程计划表才不会管他那么多！既然写上了，那就必须老老实实完成！ “我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路明非大口喘气，苦笑着抬头，扫一眼那写有“青柠篮球馆”的镀金招牌，迎着倒计时最后读秒，踩过斜阳拉出的阴影，踏入其中。 …… “没位置了。” “什么？！” 路明非居高不下的心率还未彻底放缓，便被篮球馆管理员的一句话又惊到了嗓子眼。 “刚放假嘛，好几支初高中校队打训练赛，露天球场都包完了，”管理员一摊手，而后继续嗑瓜子，“你要不去其他地方问问？” “怎么可能！” 路明非差点没原地瘫倒，这算个什么事？学校篮球场维护，最近的付费篮球馆爆满……今天难道是天要亡他不成？ 本来还显得挺智能的日程计划表这时却忽然又变得死板起来，不仅没再给他重新规划新的场地，而且一个劲地跳倒计时，让他赶紧到篮球场上！ “那没办法，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话说，你学生吧，叫啥名？几个人？” “高中生，路明非，就我一个。”路明非垂头丧气道。 “诶，你也一个人来的？奇了怪了，看你这体格不像是常打篮球的啊。” 管理员有些诧异，嗑着瓜子闲谈道。 “先前来了个人，包了我们馆唯一一个单间室内电子篮球场。你要是真特别想打，我带你去问问。” “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啊大哥！”路明非差点没给管理员跪下。 “嗨，小事！问一嘴罢了，成不成还另说呢。那人是不差钱的主，包场估计就是不想和其他人打。你呀，估计也没啥戏……” 管理员摆摆手，带着路明非沿通道往那单间室内篮球场去。 【警告，已到【练习篮球】计划时间，请立刻进入篮球场执行计划，倒计时30秒，29……】 看着倒计时一步步逼近，路明非急得要死，好在通道并不长，随着离那扇门渐近，一连串球砸落在地发出的“砰砰”声也愈发明显。 那声音密集到像是自动武器扣下扳机正在疯狂扫射！ 这是一个人能打出来的动静？说里面有十几个人拿着几十个球在乱砸路明非都信！ “等着啊，我给你敲门问问，人家特地说了不要直接进……”管理员说着，走到门前。 路明非莫名有些不安，他注意到，不知为何，先前那密集的篮球落地声忽然停顿了，寂静迎面扑来。 “咚咚咚！” 管理员倒是没注意到这个，他敲敲门，“帅哥？这有个人也想打篮球，想问问您肯不肯共用一个篮球场？” “抱歉。”门后的人回答很是简短，语气很淡，几乎听不出情绪。 “那没办法了路明非同学……”管理员转过身来，朝路明非摇摇头。 “你说巧不巧，我也正好想说这句。”路明非看着已经只剩下10秒的倒计时，面露苦笑。 “嗯？”管理员一愣，便看见路明非猛地朝自己冲来，下意识闪躲开后，看见路明非朝着门撞去，大惊失色道，“诶诶，门是里边锁着的！” 管理员的想法很简单，这愣小子万一撞伤了还讹上自己咋办？ 路明非倒是听见了管理员说的话，但他前冲的势头没有半点放缓。 已经被倒计时逼到绝境的他难得发狠了，此时此刻他心里就一个想法—— 今天要么一下把这门撞开，先避免被电，其他后续的事到时再解决；要么一下撞门上，把自己撞晕过去，来个物理麻醉，到时候被电也不会痛了！ 但这不是一就是二的选择，在即将分晓时，出现了第三种可能……门自己开了。 门当然不会自己开，是门后的人打开了门。 斜阳的光顺着缝隙将那人的剪影投入眼眸，是一个身材矫健的男生……将要一头撞上去的路明非脸色大变，他想撞门可不是撞人！ 撞坏门最多赔钱，但撞伤人事情可就大发了！ 但二者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他已经来不及停住脚步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头撞上…… “完蛋！”路明非绝望地闭上双眼。 然后他就感觉到一双有力的臂膀将他稳稳接住了，对方甚至还采取了某种极为高明的卸力方式，拖着他原地旋转半圈再平稳放下。 “路……明非？”接住路明非的男生问。 难道还认识自己？可自己记忆里并没有这个声音……路明非更想装死了，但迫在眉睫的倒计时让他只能小心翼翼的睁开眼。 他脱口而出，喊出这个男生的名字。 “楚……子航？” …… 误会解除，门重新关上，落锁。 路明非换好衣服，拿到篮球，站立于塑胶地面上，眼看着那要命的倒计时终于停止消失，整个篮球场上只有他和对面那人时…… 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是存在于现实的。 楚子航，何许人也？ 那是仕兰中学永远的传奇，此獠当诛榜不变的第一，用“牛逼”两个字贯彻人生的存在！ 如果将楚子航比作关底大BOSS，现如今路明非想要赶超的赵孟华就是路边被一脚踢死的杂兵，而路明非？甚至连角色都不配拥有。 可这样的存在居然记得自己的名字，看情况大概还关注过自己？ 路明非一时间甚至感动得不知应该说什么好……这事说出去炫耀恐怕都没人信！ “楚……师兄，你不是去国外上大学了吗？”路明非苦思冥想憋出个开场白，绞尽脑汁回想半天，“叫什么，卡扎菲学院？” “放寒假，”楚子航纠正，“卡塞尔学院。” “哦，哦……”路明非抓抓头发，努力找话题，“国外大学也放寒假的吗？” “放，时间不同。”楚子航像个冷静的有问必答机器人，但只答一句，绝不会开新话题。 “那，感谢师兄让我进来……”路明非小心翼翼地说。 “没关系。”楚子航摇头，好像这是很天经地义的事。 狗屁的天经地义，要是仕兰中学的女生们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只会感慨自己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男生也会！ 篮球场里陷入沉默。 这天根本就没法聊啊！ 路明非内心有些抓狂，他实在不知道应该开启什么新话题了。 跳出的半透明字符让他松了口气，自打这玩意出现以来，路明非还从未如此高兴看到它过。 【警告，[练习篮球]计划执行期间……】 “那师兄，我们……打篮球？” 路明非连忙笨手笨脚的拍打起篮球来，小心翼翼地问。 “好。”楚子航点头。 路明非松了口气，正准备开始练习投篮时，终于听见楚子航的主动发问。 “怎么打，单挑？” 仕兰中学の传奇，曾代表仕兰中学参加市青年篮球队获得全国联赛亚军的主力中锋，向你发起了单挑邀请。 PS：你的篮球水平为零，连球都没摸过几下。 你的选择是？ A.欣然应允 B.果断拒绝 C._______（填空题） 第5章 没想到楚师兄你是这样的人！ 根本不用选！ 当楚子航那个单挑的“挑”字余音未散时，路明非就差原地给他跪下了。 “我是新手，纯新手啊师兄！” 路明非原地瑟瑟发抖，还得不停拍篮球防止被警告，“我就是来练篮球的……” “练篮球？” 楚子航哪怕连疑问句的语气也是淡淡的，只是这回不再是面无表情了，路明非明显注意到他的面部抽动了下，这是……想笑还是怎样？ 其实路明非自己想想也觉得这场景挺好笑的，别人楚子航什么身份什么地位？ 认识你这个小透明，还放你进来共用一个篮球场就已经是值得庆幸的事了，难不成还想着别人陪你这个新手练球？ 这和让世奥数金牌选手陪幼儿园小朋友练一加一等于几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的路明非脑袋不由得耷拉下来，他下意识就想缩起身子。 “不能弯腰。”楚子航说。 “什么？”路明非下意识抬头。 “背部，要挺直。” 楚子航说着，他那平淡的眼神变得有些飘忽空洞，好像……并不是在看他眼前的路明非，而是在看另一个人。 “儿子，来，今天我教你打篮球！相信我，我的水平那绝对是最高的！ 你爸我当年横扫全市野球场的时候，不知道多少漂亮姑娘守在场边等着递水擦汗呢！诶，这话你可别和你妈说哈。 咳咳，那就开始吧。首先，不要杵着和个电线杆一样……” 中年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每一个字的内容，语调，楚子航都未曾忘记过分毫。 那个男人，是第一个教他打篮球的。 “可以略微前倾，但必须保持脊椎中立，避免弯腰驼背。”楚子航眨了眨眼，回过神来，对路明非说。 “这样可以保护腰部，提高你的反应速度。” 路明非已经惊到无法言语了——这是什么情况？ 就这两句话的字数已经超过了楚子航先前所说过所有话的总和……但路明非更在意的是内容。 楚师兄准备亲自教他打篮球吗？ 自己到底是何德何能才配得上如此殊荣？这种事情做梦才有可能发生吧！ 不管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路明非按照楚子航的话挺直腰，上半身略微前倾。 “膝盖微屈，重心下沉，保持身体灵活性和爆发力，避免直腿站立。”楚子航说。 “双脚间距略宽于肩，脚尖朝前，略向外展，呈外八，重心落在前脚掌……” 路明非感觉自己好像在听一本篮球教科书自动朗诵……过于的震惊让他一时间无法冷静下来操控身体跟上楚子航的指令。 但很快他的不知所措便被楚子航察觉到了，于是楚子航直接走上前来，伸出手示意，“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路明非反应过来，点头如捣蒜，心想要是换个姑娘在这怕不是要直接开始脱衣服了！ 楚子航很快帮路明非摆正姿势，“就这个姿势，先原地竖直上下拍球。” 路明非听命行事，但滚圆的篮球在他手中却不是那么听话。 头两个还好，第三个起便有些偏。路明非一急想要反方向拉回，使的力却又大了些，砸在自己脚尖上，篮球直接弹向一边！ 但一只大手早已在其必经之路等待，篮球应声入掌，被老老实实带回，递给路明非。 “继续。”楚子航说。 路明非心中将要生起的尴尬、沮丧等情绪，还未出现，便在这两个字之下消散了。 他根本来不及想太多，因为无论是日程计划表，还是楚子航，都不会给他胡思乱想的时间！ “好。”路明非双手接过，继续练习。 才拍了几十下，一行字忽然出现在路明非眼前。 【经过努力练习，你的[篮球]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3点】 这么快？ 路明非突然感觉拍球简单了许多，好像原本桀骜不驯的顽皮孩子被教训了一顿，变得服服帖帖！ “可以了。” 楚子航观察得相当仔细，路明非熟练度才加上没多久，他便注意到路明非运球的变化，开口道，“现在练习单手V字运球。” “是……这样吗？”路明非尝试。 听话的篮球又开始叛逆起来，左右弹跳着想要逃出路明非的掌心……它成功了，但也失败了，因为楚子航再次提前探手，将其拦截送回。 “继续。” 什么混合双打！ 如果篮球能说话，想必是要吐槽这么一句的。 又是几十下过后。 【经过努力练习，你的[篮球]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3点】 那由叛逆变得温顺的感觉再度出现，路明非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这种即时提升变强的感觉，太奇妙，也太令人舒爽了！ 为什么先前学习的时候，那些学科项目，例如语文数学之类的熟练度提升没有这种效率？ 难道说，自己在打篮球这事上特别有天分，所以熟练度涨得快？ “可以了。” 楚子航仍然是同样的节奏，“下面是双手变向V字运球……” 就这样，练习，涨熟练度，换项目，继续涨……一个半小时下来，路明非的【篮球】水平几乎是以坐火箭的速度在飙升！ “可以了。” 楚子航停顿，“需要休息吗？” “需……不需要……”路明非摇头，浑身大汗淋漓，微喘着气。 休息？不存在的。每当路明非想要休息，哪怕只是稍微动点念头，分了神，就会有电击倒计时响起！ 说来路明非也觉得很是奇怪，他今天到现在加起来已经跑了5公里，高强度学习八小时，又不停歇地练了一个半小时篮球…… 如此巨大的运动量，以自己这基本不怎么锻炼的身体状况，不是应该直接累瘫在地，哪怕有电击倒计时也立刻昏睡过去才对吗？ 可每当路明非觉得自己就要力竭之时，总会有一股新的力量在他体内涌现，支撑他继续下去。 这力量很微不足道，大概只是枯水源头最后一点湿润的泥土，可就是无穷无尽一般，挖走一点，就又冒出来一点。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意志力？”路明非苦中作乐，王婆卖瓜式心想着，“我果然拥有钢铁般的意志！” “如果累了，可以休息，”楚子航想了想，说，“明天我还会来。” “哈，哈哈，我不是担心错过这次机会！师兄，我是有不得不继续的理由啊……”路明非苦笑道。 看见这一幕的楚子航心头微动，在他那万年不变冰山面瘫脸之下的八婆内在启动了，心想路明非如此拼命努力肯定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是因为女生吗？ 楚子航是关注过路明非的，知道他很喜欢一个女生，甚至喜欢到全校都知道了……好像是叫陈雯雯？ 以楚子航目前的人生经历，尚且不能理解路明非为什么要为一个喜欢的女生拼到这种地步，但他素质很高，选择尊重，且帮路明非一把。 楚子航又观察了路明非一会，确定路明非并非在透支体力强撑之后，开口道：“开始练习投篮。” 路明非精神一振，先前这一个半小时他一直在练习如何运球，技巧都快练吐了，还没正式投篮过！ 但楚子航并未急着开始教他，而是站在原地愣了一会，这才开口问道。 “你认为，投篮，重点是什么？” “额……把篮球，送进篮筐？”路明非愣住，说了句他自己都觉得没用的废话。 “错。” 楚子航不出路明非所料地摇头，而后说了路明非想八辈子都想不到会从“楚师兄”嘴里说出的一个答案。 “是帅。” 路明非：“？？！” “这样是投篮。”楚子航拿起篮球，随手单手一抛，篮球在他站立的三分线位置应声空心入篮。 “这样也是投篮。”这次是标准的跳投甩手投。 “这样还是投篮。”这次是凌厉无比的三步上篮加扣！ “这样依旧是投篮。”楚子航犹豫了下，还是双手拿着篮球，从下往上一抛。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是端尿盆！”路明非喊道。 即便是以楚子航的面部管理能力也忍不住抽了一下，但他还是正经脸色，“发现区别了吗？” “没有，师兄你怎么投篮都很帅！” 路明非算是明白当年仕兰中学里女生们对楚师兄的狂热追求了……人长得帅就是好啊，做什么事都显得很帅！ “不，我的意思是，漂亮姑娘们不会在意你是否投进，她们只会在意你投篮的姿势有多么潇洒……你怎么了？”楚子航停下讲述。 “我只是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师兄你嘴里说出来……”路明非努力合上自己惊掉的下巴。 所以原来冰山面瘫楚师兄的面孔下是如此闷骚的内在吗？连这样的理论都能总结出来！ 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啊楚师兄！ “……这是我爸说的。”楚子航沉默了会，解释道，“我只是复述。” “果然虎……虎子无犬父啊！” 路明非竖起大拇指夸赞，旋即抓抓头发，努力回忆，终于从记忆里找到一幕。 “师兄你爸爸是那个开迈巴赫的中年大叔对吧？当初我一看就觉得是年轻时风流倜傥的主……” 一道劲风袭来，路明非还未反应过来时，便感觉自己的肩膀犹如被一双铁爪扣住！ 楚子航竟不知怎么瞬间到了他面前，抓住他的双肩！ 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近到路明非能清晰看见楚子航的双瞳，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楚子航的瞳孔，好像在，发光？ “师，师兄……怎么了？” 楚子航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路明非。 路明非咽了口唾沫，感受到巨大压力的他不由得开始本能说烂话，“那个，虽然师兄你确实很帅但我真是直男……” 楚子航垂眸，开口，一字一顿。 声音中罕见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 “你，记，得，他？” 第6章 师兄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嘶，我记忆还算可以……” 路明非痛得倒吸口凉气，愣愣地回答，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什么叫“你记得他”？ 以楚子航抓着他的力道，还有这语气，好像记得那个男人是多么离奇的事情似的。 “抱歉。” 楚子航反应过来，忙松开手，又闭上眼，一个深呼吸过后，缓缓睁开。 “能详细说说吗？”他问，或者更准确地说，在请求。 “详细……其实一开始就是我听班上同学聊八卦啦。”路明非在响起的倒计时警告声中拍打起篮球，一边拍一边努力回想。 “最初是有个人说楚师兄你家真有钱，有时候是大奔有时候是迈巴赫，还配有专门不同的司机！ 然后有个人就反驳说你不懂别乱说，那个开大奔的是司机没错，但开迈巴赫的是楚师兄的爸爸，上次他亲耳听见那个男人喊了楚师兄一声儿子。 再之后就是有人说‘啊？不会吧，我看那个中年男人一脸殷勤的样子和开大奔的司机根本没区别啊’，就又有人反驳说‘你懂什么那是父亲对儿子的爱’！ 听到那个八卦之后，有一次我们提前放学，在校门口我就好奇看了令尊几眼，当时令尊正在靠着车点烟，注意到我，还问我要不要来一根。 后面我还见过他好几次呢，不过就只是远远看见了。” 路明非一口气说完，顺便还夸了一嘴。 “要我说令尊虽然看起来颓颓的，但一看就是在装啊，绝对很牛逼！” 当然，以路明非那基本等同于无的识人眼力，显然是看不出“中年男人很牛逼”这件事的，只是顺嘴的夸赞……反正也是事实。 不是个牛逼的男人怎么开得起迈巴赫？可能生得出楚师兄此等天骄，基因突变么？ 楚子航深呼吸，几乎可以确定这不是编的了……问一个未成年初中生要不要烟，是那个男人能干得出来的事！ “……他叫楚天骄。”沉默了会，楚子航说。 “听名字就牛逼啊！”路明非赞叹。 楚子航心想那当然牛逼，谁也想不到一个喜欢吃卤大肠的专职司机废大叔能随时从迈巴赫的车门里抽出妖刀村雨，驾着迈巴赫冲向神王奥丁还跳起飞砍！ 那是发生在五年之前的事了，那个暴雨台风天，他们进入了尼伯龙根……出来的只有楚子航一人。 但事情远不止于此。 楚子航很快发现，楚天骄并不只是在物理意义上消失了，尼伯龙根就像是吞噬一切的深渊，将与楚天骄有关的一切尽数剥离，甚至是记忆。 除了楚子航，没有人还记得楚天骄曾做过的事。 好像那个男人就只是一个普通司机，离婚之前没存在感，离婚之后也是。唯一出现的一次就是那个暴风雨天，“第一次”开车来接楚子航放学，然后死了。 身边的人都在说还好楚子航没事，男人死就死了反正不称职……误以为楚子航难看的脸色只是因为遭受了巨大的惊吓。 仅此而已。 但怎么可能仅此而已！ 离婚之后那个男人也来接过楚子航很多次，有那么多人见过，有那么多人知道……怎么可能都忘了？ 然而楚子航越是查证越是心惊。 监控记录？没有。工作经历？没有。包括其他曾与楚天骄打交道的人……也仅仅只是知道有这个人而已，一问细节，都是模糊的。 楚子航将一切都埋在心底，他找到了楚天骄曾提过的卡塞尔学院，验证了死侍和尼伯龙根的存在，当他以为自己就要找到答案时…… 一切都是空白的。 卡塞尔学院中，也没有楚天骄存在过的痕迹。 按理说到这一般人就该怀疑是自己有问题了，但楚子航是个坚定的人，他坚信不是自己出了问题，而是整个世界的错—— 既然有神的存在，那祂能修改整个世界的文件资料和记忆也不是没可能！ 至此，楚子航已经确定，这世上，只有自己，作为当时也在尼伯龙根之中，直面过神王奥丁的人，还记得楚天骄了。 可现在……路明非也记得。 楚子航对路明非的印象很深，因为在那个暴风雨天他曾想着叫上路明非顺便送他一程，但路明非在他开口之前就冒着雨跑了…… 所以，按理来说，路明非对楚天骄应该完全没记忆才对！ 但路明非不仅记得有好几次，甚至还能精准描述出楚天骄的特点。 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瞎编的，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路明非……” “师兄我在！” 路明非就差没立正敬礼了，在他眼里，楚子航的面部表情郑重得好像准备宣告一件足以影响世界和平的大事。 “你会素描吗？” “不会……”路明非顿时泄了气，讪笑道。 “嗯。”楚子航点头，“你先练，我去买纸笔。” 路明非还没来得及喊，楚子航便小跑着离开了。 所以到底有没有听到啊？我说的是不会，不会！ 路明非腹诽着，在倒计时警告下，再度沉浸在练习投篮中。 除去劳累因素后，路明非现在还挺喜欢打篮球的。才这么一个多快两小时的时间，他的【篮球】熟练度就已经从13涨到52了！ 肉眼可见上涨的熟练度，即时反馈到身体的技巧掌握，除了最开始打星际时，路明非还从未如此清楚地感受到过。 沉浸其中的他甚至未能注意到楚子航很快回来，且坐到一旁就开始用纸笔素描起来。 …… 【警告，已到[晚饭]计划时间，请立即执行…… 考虑到下一计划需要身体状态，已分配休息时间，根据身体素质与实时状态分配……倒计时，一小时】 警告声中，路明非在二分线立定跳投出最后一个篮球，“歘”的一声，空心入网！ “我感觉我现在强得可怕！” 尽管身体状态已称得上是疲惫不堪，路明非却喜笑颜开，神采奕奕。 他视线一转，很快发现一旁正在收笔的楚子航，顿时愣住。 难不成…… “练完了？”楚子航问。 “嗯嗯练完了，谢谢师兄，我准备去吃晚饭了……” “不急。” 楚子航拿着几张纸走上前来。 “你看。” “这……” 路明非有些受宠若惊，小心翼翼接过纸张后又是一愣，“这？” “怎么样？”楚子航问。 “额，师兄你的素描水平很高啊！就是……我原来长这样吗？” 路明非愣愣地问，不太敢相信纸张上画得惟妙惟肖的那个中年男人是自己。 楚子航沉默半晌，“这……画的不是你。” “哦哦哦，我说呢！”路明非恍然大悟。 “如果想要，等会我再给你画一张。” “嗯嗯谢谢师兄！”路明非连连点头，这份待遇要是花钱拍卖估计能在仕兰中学那些富哥富姐手里得到个天文数字，不要白不要！ “等等，那这素描画的是？”路明非反应过来。 “我爸爸。”楚子航说。 路明非一下子沉默了，颇有些不确定地又看了那素描两眼，“这……可能我记错了？还是认错人了，好像不长这样……” 总不能是楚师兄的素描水平太差吧？ 楚子航并未开口，而是抽走路明非手中的素描，换了一张。 上面画着的中年男人又换了一个。 路明非这才明白过来，感情楚子航这是让他看素描认人啊！ 师兄真是表面正直，实则内心大大滴狡猾，把自己当日本人整呢！ 就是……为什么要这样？ 路明非想不明白，也没细想，只是一味辨认。 “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 当楚子航换到第五张时，路明非的视线一下定住，又将那张素描递回给楚子航。 “对，就是这个！师兄，我没认错吧？我记忆力真的还行！” 楚子航没说话，只是垂眸。 他捏着那张纸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又很快恢复平稳。 “多谢。” 楚子航抬眼，看着路明非，认真地说。 “小事！” 路明非自觉潇洒地摆摆手，脚步不停挪动，“那个，师兄，我真得去吃晚饭了……” 哪怕路明非再没有健身常识，饭后短时间内不能剧烈运动这事，他还是知道的。 日程计划表都主动分配休息时间了！ 所以他必须尽快吃完，然后利用剩下时间休息一会才行。 路明非的想法很简单，他感觉今天与师兄的幸运会晤到这也该结束了。 师兄愿意花费自己宝贵的时间教你篮球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啦，总不能还厚着脸皮蹭晚饭吧？ 但路明非没想到的是—— “要吃什么？” 楚子航迈步跟上，主动开口。 “我请。” “这，无功不受禄啊师兄……”路明非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换作是班上有人请客，他这会已经该扭着屁股腆着笑脸舔上去了，但楚子航……师兄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以至于路明非心里都有些犯嘀咕，担心师兄是不是另有所图—— 毕竟楚子航不近女色是出了名的。那么多漂亮女生富家小姐喜欢他，他硬生生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学校里以前也并非没有此等流言兴起，只是被无法接受的女生们联手彻底封杀了而已。 “有功。” 楚子航淡淡地说，再次发问。 “晚饭想吃什么？” 这种“我说你有功你就有功”的昏君即视感是怎样？真就一言九鼎根本不容拒绝！ 反正路明非是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功的，他只能抓抓头发。 “都行，就是得快点……” 第7章 路明非是篮球天才 “要是今天的事让其他人知道了，我应该会被唾沫淹死……” 路明非落座后喃喃道。 “为什么？” 楚子航尝试着按路明非的思路去想，问，“因为我让陈叔帮你准备了衣服？” “是因为我有这种吃大户的好机会，最后居然就近来了家路边摊吃卤大肠啦……” 路明非吐槽道。 “换上这套专门准备的衣服，代价怎么可能只是被唾沫淹死？应该是被当街砍死扒光顺便点个天灯……嗯，以我的脂肪含量估计点不了太久。” 楚子航沉默，果然，他是不太能跟上路明非的脑回路的。 路明非低头看了眼身上的那舒适又合身的羽绒服，这是楚子航家的司机“陈叔”送来的，是路明非没怎么穿过的白色，印着“L”和“V”交叉的logo。 没记错的话婶婶买回来炫耀了一年的那个包上也有这个标志。 但还不止于此，事实上陈叔送来的衣物是包括毛衣以及外裤甚至内裤、秋衣裤和袜子在内的全套男装，都是些路明非或见过或没见过的牌子！ 它们唯一的共同特点是看着就不便宜。 而那位陈叔在车上甚至进行了诚恳的道歉——“实在抱歉，时间太短，而且只能根据照片为少爷您的朋友选规格，所以品牌和品质方面有些杂乱……” 路明非当然是只能诚惶诚恐地接受，且颇为艰难地说了句“没关系”。 他确实很需要一套衣服。 因为并未预料到今天有这么大的运动量，在经过累计五公里和两小时多的篮球运动后，路明非的衣服已经湿得不成样子了，黏糊糊的很是难受。 楚子航注意到了这点，这才安排陈叔为他带来了全套新衣服。 至于楚师兄到底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自己又是什么时候成了楚师兄的朋友……路明非没去想，也懒得想。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卤大肠很快被端上来，热卤的香气混合着丰厚的油脂味冲入鼻中，早已饥肠辘辘的路明非埋头就是狼吞虎咽。 经过高强度长时间运动，且之后紧接着就是更高强度，更长时间运动的他，必须吃下足够分量的高热量食物，才能避免出现热量缺口。 因为他太瘦了，要的是增肌而不是减肥！ 当然，路明非并不知道这些知识点。 他只是觉得，得留出尽可能多的休息时间，为后续长达三小时的健身计划做准备，所以必须就近用餐，就直接来了一出篮球馆便看见的路边摊。 又因为路边摊的卤大肠做得很香，所以直接起手就是两份。 让路明非有些惊讶的是楚子航也点了一份。 怎么说呢，在路明非那质朴的理解中，像楚子航这种“禁欲系男神”，就该西装革履坐在高端餐厅里，吃着一顿顶普通人几个月工资的饭…… 可现在他才知道有钱人也是会吃路边摊的，甚至还能吃得很香。 这让他感觉原本还遥不可及的楚子航变得离近了不少。 “一饭之恩当涌泉相报，说吧师兄，要我做什么？” 路明非吃饱喝足之后，以他一贯的烂话开局，拍拍胸脯信誓旦旦道。 “先声明，你要我去杀人放火我不行，但偷偷划个车胎或者砸车窗之类我还是敢的！” “没有。”楚子航摇头。 “真没有？”路明非狐疑。 “没有。” “那完蛋了，”路明非哭丧着脸，“师兄你这样我很慌的……” 路明非懂的道理不多，但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这点他还是清楚的。 一时心善之下的帮忙可不至于帮这么多！ 楚子航堂堂富哥们，不可能图自己这个连上网费都要靠蹭的穷鬼的财。现在又不图人……总不能是图色吧！ 信息差导致路明非产生了极其不妙的联想。 好在，楚子航听闻此言后，也意识到他的表现确实有些过于急切。 “因为……一些事。” 楚子航犹豫片刻，没有选择将真相直接说出来。 因为他并不能确定路明非可以记得楚天骄的原因。 虽然楚子航才到卡塞尔学院上学一学期，但近乎废寝忘食了解龙族相关知识的他对很多信息都已有了了解。 在楚子航的猜测中，奥丁让整个世界都遗忘楚天骄的存在，消除那些无论是电子数据还是现实纸质资料凭证的能力，应该是某个序列号极高的未知言灵。 这言灵的影响范围之大，效果之强，简直匪夷所思！ 但若是属于一个神的……又并非不可解释。 自己能够豁免这种影响，是因为当时同样身处尼伯龙根之中，处于那个言灵的影响效果之外。 那么，路明非能够豁免，又是因为什么？ 总不可能是当时也在尼伯龙根之中。 某种特殊体质，恰好不受言灵效果影响？ 那个言灵出现瑕疵，刚好漏掉了路明非？ 当然，还有更符合龙族规律的猜测，但那个猜测过于可怕，也过于……不现实。 高级血统的混血种，某些情况下可以直接免疫低级血统混血种的言灵！ 可要说路明非的血统能高到豁免神王奥丁言灵的影响……那会是，什么东西？ 相比起来，还是言灵瑕疵或特殊体质更加现实一些。 至于不明说的原因——如果可以的话，楚子航并不愿意将路明非拉进混血种的世界。 在卡塞尔学院读了一学期的他很确定当年老爹说的话没有问题——那里遍地是疯子！ “所以……这个原因，我不能知道？”路明非犹疑着问。 “……”楚子航沉默，路明非当然不能知道…… 等等，或许可以用另一个理由？ “你是个篮球天才。”楚子航说。 路明非差点没一口卤大肠直接喷出来！ “咳，咳咳！师兄，说话要先过良心……”路明非差点咳死，好不容易缓过来，幽幽地看着楚子航。 “这是事实。”楚子航语气依旧平淡，面无表情，“你的进步很快。” 楚子航说的还真是实话没错，先前他对路明非的篮球进步没有表现出惊讶，那是因为他是基于混血种的眼光来看的。 对于混血种那超出常人的身体素质来说，打篮球是很“休闲”的运动，很少有混血种喜欢打篮球——连女生都能轻易跃起扣篮，这球打的就很没意思了。 楚子航依旧在打篮球，是因为第一个教他打篮球的人是楚天骄，这足够他坚持这项运动一辈子。 但若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来评判，作为一个之前基本没怎么摸过篮球的人，路明非的进步速度，说是天才还真没毛病！ “所以？哪怕我是篮球天才……又怎样？”路明非有些纳闷。 他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什么天才不天才的，熟练度才是王道！ 即便这进步速度很夸张，可和楚子航又有什么关系？ “我也很喜欢打篮球。”楚子航在大脑里盘好了逻辑，“以后可以一起打。” “就这样？”路明非张大嘴巴，目瞪口呆。 “对。”楚子航点头。 “哦！” 路明非恍然大悟，觉得楚师兄此番说辞很是合理……才怪！ 真信就有鬼了！ 他默默闭嘴，选择再要一份卤菜，狠狠下口，仿佛试图通过此种方式吃穷楚子航。 不说就不说吧，反正以后总会知道的。 第8章 苏晓樯 这健身房真他妈的豪华，楚师兄真他妈的有钱！ 路明非走下大奔，望着那装修看起来完全不像一家健身房，而是什么全球连锁五星级酒店一样的独栋建筑，不由得心中赞叹。 吃完路边摊的卤大肠后，楚子航接了个电话，说有事要去处理，问了路明非接下来要做什么，便安排陈叔直接将路明非送到这来。 路明非起初是想要拒绝的，但情况是他一句“这不太好吧”还没说出口，便看见楚子航皱眉：“拒绝么？” 这语气还怎么拒绝！ 给人的感觉，完全就是拒绝之后，会被不知道从哪掏出的沙漠之鹰爆头！ 还是那句话——“既然反抗不了，那就享受吧”。 在躺平这方面，路明非还算有些心得。 就是…… “这里会不会太贵了点？” 路明非小声嘀咕，和楚子航打交道这几小时他大概了解到对方的作风，送他来这就没可能让他自己出钱。 但光是他身上这全套的衣物就已经不知价值几何了，要是再加这个肉眼看着就不可能便宜的健身房的钱…… 楚师兄的恩情还不完啊！ “路少，这里是免费的。” 陈叔解释道，“这家店有少爷家里的控股，是全市设备最好最齐全的健身房了。” “咦……路少是什么鬼？”路明非打了个寒战，“我就一普通穷鬼，叫我小路就行！” “能和少爷当朋友的人可不多……至少，我还没见过。” 陈叔微笑，作出邀请的姿势，显然是没打算改口，“少爷已经吩咐过了，有什么需求您都可以和我说。” 路明非无奈地叹口气，向健身房门口走去，他知道陈叔只是听令行事，纠结这个没意义，还是等到明天跟楚子航聊比较好…… 反正按楚子航的意思，是准备将“教学篮球”当做每天固定项目了，走之前还和路明非约了时间。 这倒是随了路明非的意，他本来就要遵循日程计划，现如今有楚子航此等大户提供教学指导，还能一直蹭饭，求之不得！ 踏上门口柔软的红地毯时，路明非不由得感慨，放在以往让他一个人来这种地方他只会缩头缩脚踌躇不前，最多远远看几眼猜测是怎样的天价。 可现在他能头也不缩背也不驼地站在这了，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想着等会一定要问问价钱到底是多少，以评估自己占了多大便宜…… 一切都是楚师兄给的底气！ 虽然他现在都还不知道楚子航对自己这么好的原因，不过楚子航都说了，觉得路明非是篮球天才，以后可以一起打，那他就当自己这待遇是陪练费了。 尽管想也知道不大可能，不过想那么多干什么？先享受了再说！ 如此心想着的路明非迈开脚步踏入，而后—— 他的脚僵在半空，片刻停顿后，想要后缩。 “怎么了，路少？”陪同在身旁的陈叔问。 这声问候，让柜台前那个正漫不经心玩着手机，准备跟着女教练往里走的漂亮女生顿了顿，扭过头来。 视线交汇。 “苏晓樯？？？” “路明非？？？” …… “你怎么会在这？”路明非有些惊恐地问。 “我本来就要健身塑形啊，班群里都说过了的！” 苏晓樯瞪着的大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而且‘你为什么会在这’这句话，不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吗？” “我出现在这有什么奇怪的吗？我也健身啊！”路明非说这话时难免有些底气不足。 “你？呵呵……”苏晓樯冷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冷笑话。 两人跟在陈叔和女教练的身后，前往这家健身房的特色——据说是“单人使用，每日消毒养护，可自定义更换器械等”的贵宾单间区。 苏晓樯，路明非的同班同学，绰号“小天女”。 用一个词来形容路明非和苏晓樯之间的关系，大概就是“冤家”。 这“冤家”倒并非那种“郎有情，妾有意”之间的绵绵纠缠，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结仇。 说起这事来，路明非同学是毫不占理的——当年高中进校第一天，路明非站在苏晓樯身边，指着陈雯雯说“这个以后估计就是我们新班的班花了”。 当着女生的面夸另一个女生好看，这都不是不明智了，某种程度上说是“欺辱”也没毛病！ 问题在于，如果真是苏晓樯比不过陈雯雯也就算了，可苏晓樯真不差。 “小天女”外号并非浪得虚名，她是混血儿，妈妈葡萄牙人，欧洲人的清晰五官完美兼容了东方女孩的温润，家里有矿，成绩优异，哪一项都比陈雯雯好。 可喜欢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东西。 喜欢谁，谁就是最漂亮的。路明非觉得陈雯雯好看，他也这么直说了。 那天苏晓樯踩了路明非一脚就气呼呼地走了，然后他们就结了快三年的冤家。 随着时间推移，路明非也意识到自己那句话有问题，只是他仍然喜欢陈雯雯，要是低头向苏晓樯道歉岂不是承认陈雯雯不如她？ 那就只能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你这瘦猴子的体格，掰手腕怕是连我都掰不过！”苏晓樯毫不客气地泼冷水。 “别乱说，我堂堂男生……” 路明非急了，这话甚是恶毒，要是重坦比不过也就罢了，可苏晓樯身形高挑纤细，这话流传出去，自己以后在众人面前还怎么抬头？ 虽然以往也没怎么抬头就是了…… “那比一比？”苏晓樯仿佛胜券在握。 “……不比。” 路明非迅速衡量过双方战力后果断使出缓兵之计，哼哼唧唧道，“我今天锻炼太久，状态不佳，我们来日再战！” “好啊，时间你定。”苏晓樯当然不可能就此放过路明非，当即乘胜追击。 “一个月后！”路明非不假思索。 他也是有考量的——既然无论学习还是打篮球都能获得熟练度升级，那健身肯定也行。 一个月的时间，就算健身这项计划的熟练度涨得不像打篮球那么快，涨个几十点，甚至升个级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到那时候，区区苏晓樯，翻手即可镇压！ “可以，”苏晓樯眉梢微挑，“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这一番赌约下来，苏晓樯和路明非没什么感觉，走在前方带路的陈叔和女教练却是听了个七八分，差不多琢磨出个味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一笑，颇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 “喂喂，先前的问题你还没答呢，”苏晓樯瞅了眼前方的陈叔和女教练，压低声音和路明非说，“你怎么会在这的？” “我……凭什么就不能来这了？”路明非也有些心虚地压低声音。 “哼，这里可不是一般的贵，你最好心里有点数！还有，‘路少’是什么鬼？以及你这身衣服，全是正品但牌子都不一样，哪有这样穿的？……” 苏晓樯小声说着，越说越是神情古怪。 “你别是被诈骗了吧？还是用了什么高额贷款？要是的话现在还来得及，报个警还能救一救，实在不行我先给你垫着！ 嗯……以后你当我小弟，利息就不用你还了！” 路明非眼角微微抽搐地看着苏晓樯，这姑奶奶都想歪到哪去了？ 不过与此同时他也是心中一动，心想小天女虽然平时怼他怼得厉害，但还是很心地善良的，还担心自己踩坑呢。 以及苏晓樯果然还是对当年自己说陈雯雯是班花的事耿耿于怀啊，到现在都想着把他从陈雯雯旗下挖过来然后宣布单方面的胜利吗？ “为什么不是本金利息都不用还？”路明非决定逗逗苏晓樯，干脆顺着她的话说。 “废话，谁知道你踩了多大的坑，光你身上这羽绒服都几万不止了好不好？” 苏晓樯翻个白眼，“免你利息给个无息贷款就不错了，还想本金都不用还……把你卖了也就值这个价！” “咦，所以你是贪图我的身体吗？”路明非抱紧自己。 “yue！”苏晓樯干脆故作干呕，随后忽然阴恻恻地笑，“这么说倒也没错，你猜我家做煤矿生意认不认识一些做黑器官买卖的？” “我错了。” 路明非果断行法国军礼。 这个是真得罪不起！这年头家里有矿，还做成大企业的，说不涉点黑实在不大可能。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晓樯催促道。 她确实对路明非身上发生的事很是好奇。 先前说路明非被骗了，只是随意的猜测而已，实际细想也知道不太可能。 骗路明非这种人图什么啊？搞高利贷的又不是没脑子，要考虑能否收回本的！ 那就只有其他可能了，要么路明非一夜之间成了暴发户，要么路明非一直以来都在隐藏自己富家子弟的身份。 要说是暴发户吧……虽然路明非身上那套衣物品牌很是杂乱，但衣形搭配却又相得益彰，不像是一朝暴富随意购物导致的结果。 可要说路明非一直在隐藏…… 这怎么可能？！ 他图什么啊！ 苏晓樯的好奇是难免的，而路明非这边要考虑的就简单多了，无非要不要说出事实而已。 “我觉得我说了你也不会信。”路明非压低声音。 “你先说。”苏晓樯认真聆听。 “我今天去篮球馆打篮球，遇到了楚子航楚师兄，他一个人在打篮球，还说我是篮球天才，让我以后和他一起打。” 路明非一口气说完，拍了拍身上，又指指前方的陈叔，炫耀道，“喏，那就是楚师兄家里的司机陈叔。我这待遇，都是未来的陪练费！” 苏晓樯：“……” “难为你了，犯臆想症还能逃出来自由活动，很不容易吧？”苏晓樯用“怜悯”的目光看着路明非。 “你看，我就说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路明非一摊手。 “是你先和我开玩笑的好吗？” 苏晓樯呵呵冷笑道。 “要不我录下来让你自己听听你说了些什么？你，碰上‘楚师兄’，还夸你‘篮球天才’，花这么多钱让你未来当‘陪练’？ 拜托，先不说楚师兄人都已经去国外留学了，我就没见你碰过篮球好吗？每次篮球课你都躺在草坪上装高深！” “我那是不屑于下场，不然场面会变得过于难看，而且也太没意思。”路明非摆摆手，一副高手不胜寒的模样。 都把自己架起来了，这个牛逼当然是得继续吹下去的。 至于什么时候会吹破……只要自己篮球项目的熟练度涨得足够快，就不会！ “哈哈……” 苏晓樯俨然是被路明非气笑了。 “你……” “抱歉，打扰一下。” 两人之间的斗嘴被走过来的陈叔打断，他的手中拿着一部正在通话中的手机，递给路明非，“路少，少爷的电话。” “额……师兄？”路明非接过手机，看了眼一旁把耳朵凑过来的苏晓樯，终究是没推开，还刻意让出点位置。 “到健身房了吗？”楚子航那边的声音有些奇怪，正在喘气，有些说不上话来的感觉。 “到了，陈叔安排得很妥当！”路明非很明事理地夸赞一番，下意识问，“师兄你这是……在运动？” “运动么？” 楚子航环顾四周。 残存的火焰正焚烧着高分子聚合物，滚烫热气中夹杂着一股难掩的腥臭。 他身前的地面上有一断臂，那断臂不知是属于什么生物的，狰狞无比却又带着一股诡异的弧线之美，其上遍布鳞片，还有些许骨刺突出。 “算是吧。” “哦哦……那师兄你打电话是有什么事？”路明非的直觉告诉他楚子航大概又没说真话，但还是没细想。 “我明天有点事，会晚些到。” 楚子航低头看了眼，他的腰腹之间是经过简单处理的一道伤口，透明胶带以极为粗暴的方式将一道几乎能称得上是开膛破肚的伤口粘合在一起。 “篮球场已经包下，你随时可以去。” “哦哦好的……” 电话挂断了。 路明非抓抓头发，心想楚师兄百忙之中抽空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这事？ 只是为了说自己晚点到？ “真是楚师兄！” 苏晓樯也惊呆了，她看着路明非，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可楚师兄这样对你……路明非，你不会是楚师兄他爹的私生子吧？” 第9章 权与力，bug诞生！健身LV1，获得词条奖励！ “不用私生子，如果可以的话我直接当义子也没问题的！” 路明非扭扭屁股，表示自己见钱眼开毫无节操才是正常操作。 “你……”苏晓樯一时语塞，这还真是人至贱则无敌。 “二位既然这么熟，需要在一起练吗？” 前方带路的女教练停下脚步，笑脸盈盈。 “谁要和他/她在一起练啊！”两人异口同声。 “呵呵，我才不想看瘦猴健身，”苏晓樯双手抱胸，“别到时候推空杆整出个蝴蝶振翅，把我笑得握不住杆。” “不可能！” 路明非虽然尚不清楚“蝴蝶振翅”是什么意思，但听语气也能猜个大概，先反驳了再说。 “你这是赤裸裸的贬低污蔑！” “贬低污蔑？” 苏晓樯狐疑地上下打量瘦得和猴子似的路明非两眼，最后还是肯定她的推测。 “这样吧，我卧推的一次最大重量是算杆40KG，你今天要是能标准动作推起来一次，我给你道歉！” 四十公斤？！ 连一袋大米都扛不上几楼的路明非顿时双眼瞪大，一句吐槽险些脱口而出——哪来的肌肉母暴龙！ 问题是看外表完全看不出来啊？根本就是高挑辣妹身材！ “那我要是今天就能做到，一个月后的掰手腕还用比吗？” 路明非未免有些心虚，准备通过加码让苏晓樯让步，“再说了，两个赌约，只是换你道歉，未免太便宜，得加钱！” “好啊，你要多少？”苏晓樯一口答应下来。 “钱财乃身外之物，我才不要钱，庸俗！”路明非冥思苦想，必须得想个苏晓樯不可能答应的……有了！ “要是我赢了，我要你答应一个要求，不能拒绝的那种。”路明非说。 “咦~”苏晓樯顿时以看垃圾的眼神看着路明非。 还好路明非不算深度二次元，不然此时就该兴奋起来了。 “拒绝是吧？那就免谈！”路明非悄悄松口气。 “拒绝？” 苏晓樯看出路明非的心虚，只觉胜券在握，冷冷一笑，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我接了！反正是你输，到时候，该是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路明非目瞪口呆，这也接？ “我反悔。” “不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不是君子，我小人！” “别说小人了，今天你就算不当人，也没法反悔啦。” 苏晓樯冷笑，“走，就用一个健身区，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行不行！” …… 【警告，已到[健身（增肌）]计划执行时间，请立即……】 晚上七点整，热身完毕的路明非深呼吸一口气：“开始吧，陈叔！这个器械怎么用？” “这个是蝴蝶机，用来飞鸟夹胸的。” 陈叔一边示范一边解说，“坐直，收腹挺胸抬头，两手小臂略低于肩，用力时呼气，放松吸气……你先来一组简单的试试，最低重量十个。” 他是退役军人转业当的司机，对这种健身训练门清得很，也就没请健身教练，而是直接上手教导路明非。 路明非立刻坐上去，调整姿势开始训练。 日程计划表的判定很是精准，不可能跳过的教学过程不会倒计时，可轮到他时倒计时会立刻响起，绝不给他半点偷懒休息的空档。 十个过后，路明非发现了一件很是悲哀的事——苏晓樯对他的定位，还真不是贬低污蔑。 最低重量的一组，到最后几个，他的手臂就已经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了！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悟，原来这就是先前提到的“蝴蝶振翅”……肌肉在力竭时出现的不自主抖动。 陈叔沉默了，虽然他看体型就知道路明非基本没有锻炼经历，在力量方面确实比较弱……但弱到这种程度，是怎么敢和苏晓樯打赌的啊！ “要不还是直接试试卧推？” 陈叔想了想，小声劝说，“现在还可能有点机会，拼尽所有力气一把卧推举起来，可要是力量训练过后，脱力情况下就更没可能了。” “不了陈叔，我就要先做三小时的力量训练，然后再卧推四十公斤！” 路明非摇头，果断拒绝。 如果这话陈叔之前就说，路明非想必是会答应的，但现在绝不可能了，因为他很清楚，以目前他的力量，绝对无法办到。 可这并不就意味着路明非放弃了，现在做不到，不代表三小时之后的他做不到！ 【经过努力健身，你的【健身】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1点】 “对，没错，就是这个！” 路明非心里直呼要的就是这个——如何让一个基本无训练经验的瘦猴弱鸡在短时间内提升力量？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开挂！ 不等陈叔回应，路明非再次开始做组。 “三个小时，原本觉得还挺长。现在看来，还是太短了，我必须争分夺秒！”他想。 路明非“3小时力量训练后再卧推40公斤”的发言成功再度让陈叔沉默了。 “想放弃就直说，没必要找这种借口……” 陈叔欲言又止。 “三小时的力量训练，什么超人类？我当兵那会能这样练的都算精锐，一般人一小时都坚持不到，就该精疲力竭了！” 可他扭头往另一端看了眼后，又很快明悟。 “现在的小年轻玩得真花！” …… “呼，哧……呼，哧……”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一路蔓延壮大，最终化作一道汗流，没入早已湿透的衣物之中。 路明非低着头，此时此刻他的呼吸都已经俨然有些困难了，断断续续，喘不上气来。 可一分钟的组间休息过后，他还是挣扎着抬起头，双手握住塑胶包裹的金属杆。 “到这差不多了吧？”陈叔忍不住再次劝道，“都已经练一小时了！” 以陈叔的眼光来判断，路明非此时怎样都已经算是“精疲力竭”的状态，再继续下去，起不到什么锻炼效果不说，还有可能伤到身体。 但路明非果断摇头拒绝了，尽管这摆头的幅度很小，却十分坚定。 “不，才一小时……”路明非垂下的眼眸中满是绝望。 他才不想这么坚定。 以路明非这十七年来混吃等死，能躺则躺，能混则混的习惯，早该放弃了。 毕竟，不过只是答应苏晓樯一个不能拒绝的条件而已……多大点事？又不可能真把他拉去卖器官！ 可路明非不能放弃，因为那沟槽的日程计划表倒计时，只会像是台冰冷的机器一样遵守约定。 别说放弃了，但凡路明非的组间休息超过半秒，都会响起！ 相比起被电时，那种身体几乎完全不能控制的抽搐，痛入骨髓贯彻灵魂的折磨……路明非宁愿选择精疲力尽时的坚持！ 无非两害取其轻而已。 但在不知内情的人看来，路明非这毅力，就显得很是可观。 陈叔总算明白，为何自家少爷会忽然让自己照顾一个此前从未听说过，看起来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的路明非，还说是朋友。 朋友，这样的身份，陈叔此前可从没在楚子航那听过，最多是同学！ “此子果然有过人之处！” 一旁的苏晓樯同样在关注这边的情况。 其实一开始她是不怎么在意的，三小时力量训练后再卧推40公斤？这和直接放弃了有什么区别？ 不说别的，就三小时力量训练都不可能坚持下来，除非是那种做一组休息半小时的训练…… 真要是按照一组休一分钟，她觉得路明非连半小时都撑不到！ 可现在，都一小时了……路明非还真是每组都力竭，一组休一分钟的训练强度！ 当然，这种训练强度不可能只练一个部位，路明非是胸，背，腿轮着来的，因为是刚开始，无法精准把控姿势，还都用的固定器械。 可即便如此，光是体力消耗都已经十分吓人了。 这样的毅力，这还是她印象里的那个路明非？ “好累啊，不行了，我真的坚持不住了……” 又是一组做完，路明非已经说不出话来。 汗如雨下早已成为常态，此时此刻他的视线都是模糊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一波波的冲击着他的脑海，身体本能在催促着他立即休息。 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呻吟着，呼唤着：“休息吧，没事的，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可是—— 【警告，电击倒计时……】 “呼……”路明非强撑着再度做组。 【经过努力健身，你的[健身（增肌）]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1点】 路明非能明显感知到，自己对这个器械的运用更加熟练，力量更为集中，姿势也愈发标准……这样的变强感觉他此前已经许多次体验到。 甚至，每次熟练度的增加之后，他体内的力量也会增强一分。 正是有这样的力量增强，路明非才能坚持到现在。 否则，以他的身体素质，在经历了今天五公里跑步和三小时篮球之后，还力量训练一小时？早该脱力晕厥过去了！ 但这一次，就算是有这一点熟练度带来的力量增强，路明非也撑不住了。 日程计划表没有给他留半点空档，如果路明非每组做的重量和数量不是力竭，也会开始倒计时！ 这种训练强度恰好比那一点熟练度增强的力量要多一点。 大概只有巨人身上的指甲盖那么点，可积累之下，也在不停消磨路明非的体力。 于是，到现在，路明非终于撑不住了。 如果将一切游戏数据化，那么就能看到，他的体力条在这组做到最后两个时彻底清空！ 路明非停住了，他不得不停，大脑的命令成功传递到肌肉，可肌肉已经再榨不出一点力气。 【警告，电击倒计时，三……】 倒计时无情响起。 “不……” 【二】 “绝对不行……” 【一！】 “我不要再被电了啊啊啊啊！！！” 路明非内心拼命地呐喊着，莫大的恐惧笼罩了他，这恐惧驱使他再度对自己的肌肉下达命令，用力！ 可是力从何而来？ 力本就在路明非体内。 低垂的双眸之中，金光在瞳孔涌现！ 王的命令在近乎死亡的恐惧之时终于越过了“权”的约束，隐藏于这幅躯体之中的血脉之力被激活了，无穷的力量凭空涌现在路明非体内！ 如果路明非此时调开数据面板，便能看见，他的【健身】熟练度在以几何般的速度飙升，几乎是瞬间飙过一百，达成LV1，且瞬间朝着LV2的两百熟练度上限逼近！ 但这一切随着一声疑惑的“嗯？”被终止了。 “权”的所有者，一个漂亮得像女生一样的男孩仍闭着眼，仿佛从美梦之中惊醒，他眉头微蹙。 被……突破了？ 他加强了约束。 “权”再度限制“力”。 熟练度数据在逼近达成LV2的上限两百之前开始了下降，但这下降在跌到0时卡住了。 【健身】等级无法从LV1跌落LV0！ 两道看不见摸不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规则开始碰撞，却谁也无法奈何谁，仿佛两条底层代码的冲突……最终只能产生一个结果。 bug，诞生了。 “嗯？” 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男孩终于睁开双眼，他眼中流淌着燃烧的黄金，表情显露难得的错愕。 他，无法再约束那部分“力”了，尽管那部分“力”极其微小，微不足道…… 路明非并不清楚发生的这一切。 他只是莫名觉得体内忽然多了力气，这力气一开始大得离谱，给他的感觉仿佛打个喷嚏都能将一切摧毁，可很快又开始跌落…… “卧槽卧槽卧槽，我不会是回光返照了吧？！”路明非瞪大双眼。 然后，他便看见了眼前的大堆漂浮字符。 【恭喜！经过努力锻炼，你的[健身（增肌）]等级提升至LV1】 【你获得词条——【体力恢复】！】 【词条：体力恢复 效果：你的体力恢复效率得到提升】 “什么……升级了？怎么会？” 路明非一脸疑惑，他倒是确实觉得自己的力气大了不少，原本彻底枯竭的体力现在也恢复了许多，可……他记得自己的熟练度还没加到一百吧？ 一个小时，也就加了三十多点才对啊！ “难道是我先前太累，数错了？” 路明非琢磨着，还没琢磨出个什么门道，便在电击倒计时的催促中，将之抛在脑后，再度锻炼起来。 只不过，这次，先前的重量，已经是被日程计划表判定为“偷懒”的程度。 “陈叔，我要加重量！” 路明非大声喊，迎着苏晓樯投来的错愕眼神，咧嘴一笑。 “要求该提什么呢？好难想啊……” 第10章 他要是真有本事 什么要求，路明非是想不出的。 因为很快，一组过后，他就没力气去想其他了。 只是刚突破升级那一小会多了些体力，算是给路明非缓了口气，可接下来，随之加大的重量，便再次将他压入力竭的状态之中！ 现如今的路明非是随着【健身】达到LV1而拥有了【体力恢复】的词条没错，可这加的只是体力恢复速率。 也就是让他在每次组间休息之后，能有更多的体力。 但日程计划表的判定很精准，它不是死板不会变动的，而是会根据路明非的身体素质和实施状态调整。 力气变大就加重量，体力增多就加一组的个数，反正就是刚好将每一组卡到他刚好力竭的状态，对肌肉起到最佳锻炼效果为止！ 如果重量和个数不够，那就是偷懒，没有执行【健身（增肌）】计划——电击倒计时预备！ 路明非怕累，怕辛苦，但他更怕痛，也更怕死。 好在，每次做组过后，看着弹出的【经过努力健身……你的熟练度提升了1点】，已经尝过甜头的路明非还算有些心理慰藉。 至少不全是折磨，还算有些收获！ 被大棒胡萝卜赶着走的路明非并未想太多，也没什么精力去遐想，只是一味做组。 熟练度+1，熟练度+1…… 但是，在健身房里的其他人看来，路明非的表现，就相当吓人了。 负责指导路明非的陈叔是感受最深的。 他是亲眼看着路明非从一块配重做组时“蝴蝶振翅”，到胸背腿全部做完一轮，又轮回来到最开始的蝴蝶机时，又加一块配重，反倒标准完成的。 尽管增长不算多，也就加了5KG……但这也就一个小时多点！ 这根本不科学。 正常人的锻炼效果绝不可能如此明显，来得如此之快！ 陈叔沉思良久，看着虽然缓慢，但还在不停“变强”的路明非……心下卧槽。 “他不会一开始就是装的吧！” “能够装得这么像，把我都骗过去了？” 几乎同样的猜测在苏晓樯心中浮现。 紧接而来的是下意识的否定。 路明非何许人也？ 讨厌鬼，陈雯雯裙下忠实头号舔狗，除了星际打得还行之外一无是处，成绩吊车尾，缩头驼背，瘦猴一个，遇到困难就放弃…… 当了快三年的冤家，光是随便想想，苏晓樯都能想到这么多标签。 这些要全都是装出来的，那路明非到底图什么？ 总不能是等待一个机会，来波“一遇风云变化龙”，一鸣惊人吧？ 可如果不是装的，又如何解释？ 苏晓樯一时间心乱如麻。 固有印象与亲眼所见的冲突，难免让人一时无法接受，而最扰乱她心神的，无疑是路明非那缓慢，但稳定增加的做组重量！ 5KG，15KG，20…… 三小时后。 “喝！” 路明非吐出口气，两臂颤抖着将两侧各有10KG配重片的标准杆重20KG杠铃推起，有些摇晃，但最终还是稳稳当当地停留一会后，放回到支撑架上。 他站起身来，整个人全身上下湿得和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气都有些喘不匀，眼前甚至有些发黑，却感受到一阵涌遍全身的喜悦。 他做到了！ 整整三小时的力量训练，他终于从地狱中成功归来。 “牛逼！”陈叔竖起大拇指。 他当兵出身，见过形形色色的牛人多了去了，但路明非这样的，也能算排得上号。 不愧是我家少爷亲口确认的朋友！ “哼。” 早就结束锻炼，但也没提前离去装作赌约不存在的苏晓樯双手抱胸，满脸不爽，“算你厉害！说吧，什么要求？” “回……” 路明非一屁股瘫坐在地，看着眼前弹出的警告，欲哭无泪。 【警告，已到[回家]计划执行时间，请立即……】 “回婶婶家。” “什么玩意？” 苏晓樯一愣，她都做好路明非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了，结果……这是什么无厘头的要求？ “没和你说啦。” 路明非没好气地摆摆手，现在他只想赶紧回婶婶家洗个澡再进入梦乡……不对，按照他自己亲手制定的日程计划，还得自习两小时！ 我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没给自己留条活路呢？ “要求没想好，以后再说吧！” “切，那你慢慢琢磨去吧！”苏晓樯被路明非的态度气得不行，当即跺跺脚离开。 “麻烦了，陈叔。”路明非勉强抬头，旋即一愣，陈叔这满脸姨母笑是怎么回事？ “应该的，应该的。” 陈叔乐呵呵笑着，也不嫌弃满身是汗的路明非，一把拉起。 “要不要先洗个澡换身衣服？这里也有独立的洗漱室，设施用品一应俱全。” “可……”路明非一愣，刚准备找个借口搪塞，便看见眼前又弹出一行字。 【[回家]与[洗漱]处于同一计划时间，并未进行详细划分，可调换顺序，是否调换？】 那当然选择“是”了！ 路明非更是大喜过望，他正一身黏糊糊的湿得难受呢，能即刻洗个澡再回去自然更好。 他不由得庆幸自己当初填写日程计划表时选择了偷懒，没有做过于详细的时间拆分……这日程计划表除了大时限不能违反，其余还是相当灵活的嘛！ 【已调换……警告，已到[洗漱]计划时间，请立即执行…… 已根据身体素质与实时状态自动分配时间，倒计时十分钟……】 “也行，还好我先前的衣服还在包里。”路明非松了口气，正为自己的英明决定节俭习惯庆幸着，便听见陈叔的话。 “我已经让人送来了全套新衣物，您洗完澡就能直接换上。” 陈叔微微一笑，仿佛一切尽在筹划之中，“这次时间很充裕，搭配不会像上次那么杂乱。” 这到底是司机还是管家？未免也太贴心了！ “陈叔你一个月多少工资钱？”一时感动的路明非决定以后要是有钱了也要找个这样的。 “三万左右的底薪吧，做的好，还有奖金。”陈叔说道。 “值这个价！”路明非夸赞，默默打消主意，老老实实去洗澡。 简直是路明非想都不敢想的价格——这都是仕兰中学一学期的学费了！ 能上多少小时的网啊？ …… 换上全套新装的路明非瘫在舒适的座椅上，有些出神地透过车窗望着外边。 因为计划里没写怎么回家，所以陈叔开车送他回家并不会导致遭受电击。 真要是脑子再一抽写个夜跑回家，那现在已经“油尽灯枯”状态的路明非就真得寻思是不是找个路灯柱子撞死来得痛快了。 十点多了，但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整个城市的灯都亮着，天际线在灯光中若隐若现，商务区的高楼看上去像是一个个由光编织的笼子，而高架路上的车流则是一只只萤火虫。 路明非有时晚上会偷偷上到婶婶家楼的天台，那是他的秘密基地，在那里能眺望星空之下的整座城市。 那时的他，觉得自己像一只自由，危险又轻盈的鸟，颇有些阿q精神地想着这些萤火虫这么晚了还疲于奔波，不如自己。 可现在他也成为这萤火虫里的一只了，还是大奔牌的，虽然有点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之嫌……但管他那么多！ 大奔坐着真舒服，一身名牌穿着也比普通衣服爽！ 以及，肉眼可见变强的感觉也真不错。 他甚至还让高傲的“小天女”欠下了他一个要求！ 路明非忽然有些不想再回去当那自由、危险又轻盈的鸟了，尽管那很轻松，但也很孤独，弱小，无助。 当然，其实他也没得选。 至少，往后的一个月，哦不，准确地说，二十九天多几个小时……是这样的。 他对着淌过的光流幽幽叹气，事情怎么就到这地步了呢？一个月后又会发展成什么情况呢？ 正当路明非陷入一贯的内耗之中时，驾驶位上的陈叔说话了。 “路少，我觉得你的希望很大啊，不用担心！” “什么？” 路明非一愣，他已经放弃了纠正陈叔称呼的想法，“什么希望很大？” “就是，你和那位漂亮女同学的事嘛。” 陈叔闲暇开车之余挤眉弄眼，“以过来人的身份看，希望不小啊，只要不走烂棋，稳稳拿下，根本不用唉声叹气！” “不，不是啊！” 路明非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虽然男人之间聊天八卦环节算是关系进一步发展的象征，但你这话题跳跃度也太大了，而且自己和苏晓樯是怎么回事！ “我喜欢的是……” 说到这的路明非忽然顿住了，空闲下来的他终于想起今天发生的事。 自己，貌似不仅不搭理陈雯雯，后续还当众用烂到不行的借口拒绝了文学社活动？ “我都干了些什么啊！”路明非心想着，有些抓狂。 别说是根本没有什么关系仅仅只是暗恋的女生了，哪怕是已经在一起一段时间的情侣之间发生这种事都得撂挑子冷战个几十天吧！ 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立刻上qq道歉？可自己根本就没手机！一回到家里又要自习，不可能有时间上电脑…… 左右想不出办法的路明非很快因为疲惫而习惯性地选择了躺平。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没什么戏了，如果之前作为唯二被陈雯雯亲口邀请加入文学社的人之一，他还有那么一丢丢机会，那么现在就是无限接近于零了…… 而且很快他也没时间去纠结这事。 因为，在靠近婶婶家小区时，他看见了正走在路边，回家的婶婶一家，叔叔、婶婶，还有堂弟路鸣泽。 叔叔和婶婶正说着什么，婶婶的情绪有些激动的样子。 不过婶婶激动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了，这本就属于“日常”而非特殊情况。 路明非下意识按下车窗，刚想打招呼时，顺着车窗缝挤进来的声音让他一愣。 …… “为什么不和明非说？” 叔叔皱着眉开口，“一家人出来吃饭不带明非……不太好。” “你什么意思，我排挤他？”婶婶一如往常，像个炸药包，一点就炸。 “你怎么不问问他自己今天早上干了些什么？大清早没亮就爬起来发癫，和中了邪一样，路鸣泽都被他吓得尿裤子了！” “妈……”堂弟路鸣泽顿时红了脸，十六岁的少年被吓尿裤子这事流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你也是没出息，闭嘴！” 婶婶毫不客气地怒斥，正在气头上的她处于无差别攻击模式，但还是调转矛头朝向叔叔。 “这也就算了，我问他在干什么，你猜他怎么回的？他一句‘卧槽’就走了，走了！根本就是不尊重长辈，翅膀硬了！再不管教还了得？” “你别扯这些，说不定有什么事呢？” 叔叔眉头紧皱，要是在家里，他也就认怂了，但在外面还是得壮壮胆气，维护大男人面子的，压低声音说。 “那之前几次出来吃饭不带他又算怎么回事？” “好啊你，你还翻起旧账来了？行啊，你们老路家的一条心，你的当叔叔的心疼侄子，合起伙来欺负我这个外家人！” 婶婶根本不接这茬，直接将问题转移顺势升级。 “你意思就是我欺负他呗？我怎么欺负他了，我供他吃喝供他住宿，还得要我把他当个爹养不成？出来吃个饭不叫他怎么了？” “那都是他爸妈给的钱！”在外边被这样不给面子，叔叔也怒了。 “是是是！都是他爸妈给的钱，那他怎么不直接找个保姆算了，合着我就是生来当保姆的命？天杀的……”婶婶干脆哭喊撒泼起来。 “你怎么不说他自己不争气？他爸妈给他那么多钱，成绩不还是吊车尾？他成绩比得过路鸣泽吗？你知道他期末考多少名？倒数第一！ 你是不是还要问我给路鸣泽报培训班不给他报的事？怎么不问问他自己配不配？简直是浪费钱！ 就这样还翅膀硬了，敢顶撞长辈？他要是真有本事也就算了……” 路明非面无表情。 其实有很多事他心里都知道，只是……对于一个连父母都不管的孩子来说，亲戚不待见，又怎样呢？ 混混日子罢了。 他的身形一点点佝偻，脖子微缩，想要抱住自己。 可是车窗玻璃猛地合上了，一直以来显得温润无声的大奔忽地发出了猛兽般的咆哮，向前冲去，一个急刹，猛地停在婶婶一家身边！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婶婶一家顿时说不出话来。 他们就没见过这么开车的，那台车冲过来时凶猛得像是扑击的老虎，凌厉的风擦身而过！ 陈叔朝同样惊愕的路明非点了点头，走下车，以再标准不过的礼仪拉开车门，恭迎。 “路少，请下车。” 第11章 微风如刀割面 路明非没预想过这种情况。 其实他很想说这没什么的，早就习惯了，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可望着陈叔那标准的迎接，听着平淡中隐约透露着怒意的声音时。 他这话又说不出口了。 拜托，老兄，别人在为你出头诶。 自己一个人怂一下，丢脸无所谓，又不是没丢过。反正脸皮厚，嬉皮笑脸又是一天过去。 可现在再怂，那就是丢别人的脸了。 “何况陈叔还是接了楚师兄的命令照顾我的，要是知道这事没照顾好，会不会导致他扣工资？” 路明非天马行空地给自己又找了条理由。 【警告，已到[自习]计划时间……】 得，再多一条。 三比一，选什么，自然不必多说。 此时此刻，车外的婶婶一家是惊恐中带着疑惑的。 这“lù少”是谁，行事风格好他妈的霸道！连带着司机都这么嚣张，就不怕撞到他们赔钱吗？ 但就连一贯以来气势凌人的婶婶也未能发作起来，一方面是被惊到了，另一方面是熟知她性格的叔叔很快反应过来，拉了拉她，说了句“四百万”。 这一台车，就比路明非他爸妈这些年打过来的钱加起来都贵一倍了？ 婶婶虽然撒泼，但还是会算账的。 正是托那笔钱的福，他们家可以买一辆小排量宝马，她可以在麻将桌上输钱，叔叔能够买些高仿名牌货，路鸣泽能上贵族学校，在仕兰中学有“泽太子”的称号…… 也正是因此，她才知道，一台车能比这些钱加起来都贵时，代表着什么。 惹不起！ 哪怕真撞到，也赔得起，何况还没撞到？ 于是，在婶婶，叔叔和堂弟路鸣泽还未缓过神来的注视之下—— 一个熟悉中带着陌生的男生走下车。 “路明非？！！” 婶婶一家惊呼出声，旋即陷入诡异的沉默。 陈叔挑选衣物的眼光很好，之前说的没时间匆忙搭配是实话。 亲眼见过路明非后，在路明非健身时，有充裕时间安排的他给路明非上了一套长风衣、高领毛衣加牛仔裤的搭配，至于牌子……路明非依旧认不得。 以他那目前仍属瘦猴的身材，撑不起那些需要硬性条件的衣物。 好在路明非虽然瘦但不矮，他178cm，长风衣很好地凸显了他身高优势，略带垫肩的设计与敞开的流线又遮蔽住他瘦削的不足…… 有道是人靠衣装马靠马鞍，一番打扮下来原本搓搓的路明非此时也大变样有些气质在身了，当然最重要还是他的体态——他昂首挺胸不再缩头扣肩驼背！ 如果还是以前那样，哪怕衣服搭配再好，气质也会被严重破坏，导致显得格外滑稽。 健身是这样的，绝大多数器械使用时的标准要求都是昂首挺胸沉肩收腹，否则动作不标准就会锻炼到其他地方的肌肉，久而久之出现大问题。 如果想要一个常健身的人破防，可以尝试夸他斜方肌练得不错…… PS：打不过时不建议尝试。 而路明非的【健身】注定了他的动作不会跑偏，因为每次熟练度增加伴随的不只是力量与体力，还有对标准动作的理解与掌握！ 如果动作不标准，电击倒计时也会如约而至。 三小时的力量训练下来，现如今的路明非面板属性上，健身一栏可是【健身LV1——熟练度20/200】！ 哪怕仅仅只是纯粹的肌肉记忆，最基础的体态掌控，路明非还是能维持的。 这样的衣装搭配，与体态改变带来的气质变化，对在婶婶一家印象中一贯以来的那个烂怂屌丝……可谓毁灭式打击。 最重要的是，路明非刚从一辆四百万的大奔上下来，司机还专门跑来开车门请下车！ 士别三日是当刮目相看没错，可他这都没三日，一天还没满呢！ “谢谢陈叔。” 路明非的目光扫过婶婶一家，在叔叔身上时他略微停顿了下，但最终还是掠过，很快转向陈叔，轻声道谢。 “分内之事。”陈叔微微一笑，“明天见，路少。” “明天见。”路明非轻微颔首，转身向婶婶家走去。 没再看婶婶一家，也没再说什么多余的话。 类似的场景路明非在脑海中曾经幻想过无数次。 他构建的最理想状况，应该是在某个全校聚集的大会上，一架直升机飞来，一群黑衣墨镜男索降落下。 他们会对其他人道歉说“打扰了但现在世界需要路明非先生”，然后给路明非披上黑色长风衣，簇拥他登上直升机，在同学们愣愣的目光中离去。 现如今的场景虽然没那么理想，有许多出入，但当作演习也不错。 幻想过那么久的路明非知道重点何在—— 这种时候说任何话都没有意义，唯有转身时带起的微风如刀割面！ 至于已经在进行的倒计时？不过些许杂音罢了。 路明非脚步轻快些许。 …… “他这是在干什么？啊，在我们面前耍横？还想撞我们！我要打电话告诉他爸妈！” 终于，在回过神来之后，婶婶在客厅中开始倾诉控告，隐隐传来。 “我们没他爸妈联系方式……” 叔叔后续的声音很小，不知说了些什么，大抵是些息事宁人的话。 肉眼可见的，一台四百万大奔、专职司机和焕然一新的路明非，如此剧烈而急促的变化镇住了婶婶一家。 因为以往的婶婶要是发生这种事就该冲进来直接质问了，哪怕不进来，如雷霆般的声音也该震得墙壁嗡嗡响，哪像现在？ 看不透的未知，畏惧自然接踵而至。 【警告，电击倒计时……】 路明非收回心神，戴上耳机，继续自习。 其实他已是强弩之末，哪怕有【体力恢复】支持，现在还能正常行动，但疲惫早已充斥在身体各处。 属于眼睛一闭一睁就该天光大亮的那种。 但是他还不能睡，因为他活该，给自己设置了自习到零点的日程计划！ “学习学习学习！” 因为是自习而非上课，他可以自由分配学习哪科。 几乎没怎么考虑，路明非便选择了数学。 他的数学在所有科目中最烂，但数学又是理科基础，无论计算、逻辑还是空间想象都重要无比，率先提升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至于自习方式嘛……那自然是高三不可或缺的一环，根本做不完的试卷了。 很快，路明非便再度进入“心流”状态中。 他听不见外边婶婶的撒泼，也看不着除却数学题之外的一切，注意力高度集中，大脑飞速运转！ 自习的好处，在于不需要像上课时那样必须跟着老师的节奏走。 【经过努力学习，你的[数学]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1点】 【经过……】 晦涩难懂的数学题终于变得可以理解，对知识点的解析掌握也进一步提升！ “高中数学，分为代数、函数、三角函数、几何、向量、概率统计、微积分……” 路明非开始思索起来。 熟练度提升，在不同项目上的反馈是不同的。 比如篮球、健身这类注重身体的，主要反馈就是在体力，体态控制，动作规范掌握上。 而像数学这种知识类，动脑子的，反馈的自然也是知识掌握理解方面。 从一开始的一头乱麻，随意抽本书就看，拿张试卷就写。到现在，路明非上涨的熟练度带来的知识掌握，终于支持他从统筹全局的角度去进行规划了！ “乱学一气，知识点掌握杂乱不好整理，有种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感觉，纯属浪费。不如一个个，先攻克掌握一个，再换！” 因为路明非此时思索的是如何提高学习效率，电击警告并未响起。 他低头看了眼面前艰难做到一半的数学试卷，然后一把扯到旁边，从书架上翻找一会，找到本夹杂其中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数学·合订版》。 虽然堆积已经有段时日，侧面都落了层薄薄的灰，但擦去之后，等同崭新出厂。 相比起各类知识点混杂的数学试卷，自然是对知识点有统筹整理，专门列出，还附带专项高考题的教辅书，做起来效率更高。 更别提路明非这都不算是“复习”了，准确来说他就是“自习”，说第一次学都没毛病！ 很快，路明非便惊喜地发现了改变自习方法的效果—— 【经过努力学习，你的[数学]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2点……】 果然效率更高，熟练度也会对应获取得越多！ 路明非一顿，他意识到一个问题——究竟是自己学习的成果反映在熟练度上涨上，还是熟练度上涨导致了自己学习的知识提升？ 抑或……相辅相成？ 【警告，电击倒计时……】 算了，没什么好纠结的，有提升就是好事！ 他再度沉浸其中，直到—— 【警告，已到[睡觉]计划时间，请立即执行……】 终于能睡觉了！ 路明非一把抛下手里的水性笔，环视一圈，堂弟路鸣泽没回屋。 大概是觉得早上被吓尿了丢脸，又加上晚上路明非的变化太大，连婶婶都震慑住……就是不知道在哪睡的。 路明非没想太多，退出“心流”状态的他只觉精神困乏，身体肌肉的疲惫又如潮水般涌上，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只是简单脱下衣物后，他躺上床，最后扫了眼【学习】总栏展开后的面板—— 【语文 LV0——熟练度65/100（+13） 数学 LV0——熟练度68/100（+32） 英语 LV0——熟练度82/100（+2） 物理 LV0——熟练度48/100（+6） 化学 LV0——熟练度49/100（+5） 生物 LV0——熟练度52/100（+7）】 “一天上课加毫无章法的自习下来，各科熟练度都上涨了些，而其中还是我刚才专攻的数学涨得最多……” 路明非看着涨势，心中一喜，又顺理成章地生出渴望。 “要是明天自由时间全部专攻数学，熟练度肯定能冲破一百，达到1级！到时候，不知道会奖励什么词条？” 满怀期待的路明非全然忘记了其他的事，困意再度袭来，他不再抵抗，两眼一闭，顷刻间陷入昏迷式睡眠。 另一边—— 陈雯雯写完试卷，登上QQ。 她习惯性地先点了隐身，然后翻看消息列表。 跳动的消息有许多，她一条条看过去，回复……直到光标划到那一行未跳动的灰色头像上。 那是一个大头熊，笑起来有些贱兮兮的，很像路明非。陈雯雯曾说过一句，然后路明非就把这头像换上了，一直没变过。 点开消息，是一天之前路明非最后发送来的——“加油！” 陈雯雯对此并不意外，聊天时总要有一方收尾，而如果每次聊天为表礼貌由她来收尾的话……这天也就聊不到结束了。 今天下午三点后陈雯雯登陆过一次，没有消息。而现在，过了九个小时，再要紧的事应该也做完了吧？ 可是还没有消息发来。 其实陈雯雯知道路明非喜欢她，女生的心思总要细腻些，尤其是长得漂亮的，从小被周围的人喜欢到大，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别人不表白，她总不可能主动一个个找过去说“我不喜欢你我们不可能”吧！那也未免太不体面。 而且陈雯雯是对路明非有点好感的，这好感倒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的情意，而是……就像碰见路边可怜的小狗？ 怜悯，对，就是怜悯。 因为路明非没有朋友，班上活动也没人带他。那个下午他们两人留校做值日，陈雯雯灵机一动，邀请他加入文学社吧！ 那一刻，两人对视上时，陈雯雯就知道坏了。 被风吹雨打的小狗迎来人生中第一束温暖阳光之后会怎么做？那当然是屁颠屁颠跟在身后不动摇咯。 可是都开口了要怎么收回，拉出地狱后又一脚踹回十八层吗？ 纠结之下她也就没做出决定，心想以后等到路明非表白再拒绝就好啦。 于是一晃快三年。 陈雯雯等了很久，路明非也没表白。 直到今天，现在。 一直跟在身后的小狗忽然不听话了，就……毫无征兆的，还给了个很烂的借口。 发生了什么？ 陈雯雯等了九个小时，却一直没等到路明非那往日很轻松便能看得出是绞尽脑汁想的开场白，也没等到解释。 当年随意救下，从此一直跟在身后的小狗就要离开了，而她却完全不知缘由。 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好事，不用纠结了不是吗？ 可谁能对跟在身后三年的小狗没点感情？ 至少，得有个理由才对吧！ 陈雯雯轻咬唇角，手指放在键盘上又抬起，一番纠结后，终于敲下，回车发送。 “在吗？” 夜已深了。 路明非睡得很香。 PS：看作者的话↓ 第12章 数学LV1，词条【超速运算】！ 路明非做了个梦。 他梦到日程计划表是假的，自己可以安心休息。 【警告，已到【起床】时间，请立即执行】 “是假的，是假的……” 【警告，电击倒计时……】 路明非下意识双目圆睁，如多士炉里刚烤熟的面包片一样跳出温暖被窝。 骤然袭来的寒冷笼罩了他，还有些蒙圈的路明非打了个寒颤，刚想下意识往回爬，便看见一行字符刷新在眼前—— 【警告，已到[穿衣洗漱]计划时间……】 路明非叹口气，彻底清醒过来，拿起衣物开始往身上套。 2009年1月12日，凌晨6:00。 第二天，开始了。 …… 依旧简短的穿衣洗漱过后，在警告响起时，路明非迈开脚步，跑步前往仕兰中学。 他穿的并不是昨天陈叔给他配的那套长风衣套装。 虽然穿着好看，但要晨跑三公里的情况下，再穿就属于折磨自己了，要形象还是要舒适，路明非当然选择后者！ 而且，男生的衣柜里总得有那么一两套压箱底衣服，属于积年累月都不会穿，只有在某些重要场合才会掏出来换上的。 在此之前，路明非还没有这样的衣服，他觉得那套就很不错。 吸取昨天的教训，今天路明非还特地拿上了换洗衣物——他总不能一直要楚师兄给的，他给自己就要？不太合适。 而且，楚师兄对自己这么好的真实原因，路明非还不知道呢，多多少少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的。 一边跑着，路明非一边寻思。 日程计划表仍然是根据路明非的身体素质和实时状态分配时间，但随着熟练度上涨，路明非对于跑步的理解也在上升。 什么鼻吸口呼，三二配比，跑步姿势，步伐大小……在完全没有查过相关资料的前提下，路明非无师自通！ 这使得他在跑步过程中轻松不少，甚至犹有余力去想些其他事情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身上并没有像昨天陈叔和我说的那样，到处疼痛？” 路明非感受着远比昨天轻盈舒适的身体，一时间有些疑惑。 按照陈叔的说法，足足三小时高强度的力量训练，还是对一个不怎么锻炼的人，绝对属于剧烈运动范畴。 路明非没横纹肌溶解当场中毒送医院，就已经是相当奇怪的事了。 就算没出现横纹肌溶解，那种运动量过后，造成重度乳酸堆积，从而导致全身肌肉酸痛肿胀，绝对是无法避免的。 听陈叔那意思，今天路明非但凡能下床都算厉害！ 可路明非现在不仅能下床，还和个没事人似的在晨跑。 “难道是……【健身】LV1之后获得的词条，【体力恢复】的缘故？” 路明非搜刮着他脑海中不算很多的生物知识。 “人体体力、力量来源就是全身各处的肌肉，而体力恢复，难道就是在增强，修复我的肌肉细胞？ 难怪我身上现在不痛不痒，足足一晚上的体力恢复，再重的乳酸堆积也该彻底清除掉了！” 【经过努力晨跑，你的[跑步]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4点】 【经过……】 寒风扑面而来，却不再如往日那般刀锋割裂，三公里的距离亦不再犹如天堑！ 进步，成长，变强！ 在过往的十七年里，路明非从未如此切身且清晰地体会过这样的感觉。 虽然过程颇为折磨……但，也确实有点爽！ 噔噔哒哒的脚步声周而复始，那原地不前甚至一直隐隐坠落的人生终于止住逆势，脱离周遭无形大手的掌控，开始逐步向上，攀登！ …… 路明非跑到仕兰中学门口时，天空仍然是深黑的。 他呼出的热气团成了云，在布满霜花的保安亭玻璃上晕染开。 伴随着“笃笃笃”的敲窗声，窗户被迅速拉开，昨天那个保安老张惊讶地看着路明非，“又是你？昨天我就想问了，你这么早来学校干嘛？” “额……不是学习的话，上班？” 路明非双手叉腰，平稳着急促的呼吸，甚至有些余力说烂话。 “嘿，还挺能说。”老张嘀咕一句，打开校门，将路明非放了进去。 只是，等到路明非走进校门，直奔班级时…… 老张从裤兜里摸出台纯黑色的诺基亚N96，有些不太熟练地向上推开，对准路明非的背影，确认闪光灯关闭后，连续按下拍摄。 他颇有些做贼心虚地左右看看，确定无人后，合上保安亭的玻璃窗，给备注为“老板”的人发去附带刚才那些照片的彩信，外加路明非刚刚说过的原话。 诺基亚N96手机，一台在2009年的现在水货都卖四千多块，行货超五千的高端机，显然不是老张这个保安应该舍得花钱买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这台N96才到老张手上没多久，准确地说，是不到几小时。 老张不知道那人是谁，那人做事很谨慎，全身都笼罩在黑袍里，说话的声音明显经过变声器处理，男女莫辨，不高不矮。 他只知道那人叫“老板”，一来就甩了一沓不连号的百元大钞，以及现在他手上的这台如同崭新出厂的N96。 “老板”表示帮个小忙，一个月给这么多，这台手机也是他的。 哪怕去掉N96，这也是老张足足三四个月的工资了！ 老张不是个很有坚定职业操守的人，曾经也干过些小偷小摸的事，出来后托关系加上办了几张假证，到这当保安混日子，不过也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更何况还有如此重金砸下？ 老张当即就是一拍桌子，说老板有这钱事情好办，你是要我去干什么？杀人放火还不够但划个车砸个玻璃不成问题！ “老板”呵呵一笑说倒也不用那么极端，还记得昨天一大早跑来学校的那小子吗？ 等他一到学校进去之后你找机会拍几张照片就行，再随便唠嗑着问他来这么早的目的。 老张听到后当时心里就有些犯嘀咕，这年头还有此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他还是有点小聪明的，否则就该小偷小摸到底而不是找机会上岸来这当保安了，寻思这么搞总不能是准备绑架吧！那这点钱可不够自己冒险。 然后“老板”就说哎那是自家少爷，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开始奋斗了，还一大早晨跑来学校，想要打探清楚原因又不想被少爷发现，所以只能托老张办这事。 老张心想你这是骗鬼呢！谁看不出那小子是个普通人，还“少爷”？大早晨跑来学校倒确实有……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样也不错，反正有了这个借口，到时候就算发生什么事，自己也能说道说道，法律上不是有什么“不知者不罪”的说法吗？ 再说了，拍个照片而已，能提供多少信息！ …… “信息量有点大啊……” 一个女孩蜷缩在大沙发里，她戴着黑色胶框眼镜，染成栗色的长发草草束在一起，看了眼手机收到的彩信内容后，嘀咕着将之甩到一边。 这是一间极奢华的办公室，但此时却被她弄得邋遢到像女大学生宿舍，各类寻常或不寻常的电子器械被随意堆积在一旁，而占据主位的是几乎堆成小山的薯片。 随便拿起一台电子器械的价格都足够买下这堆小山般薯片还多一倍了，可现如今对于这个打扮随性的女孩来说好像这堆薯片就是如此重要。 女孩扯开一包薯片，随意捏了片塞进嘴里，“咔擦”声中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泛起如白炽灯般的金光！ 只是这光芒很快又消散了，女孩呼吸变得急促些许，好像刚才的动作相当消耗体力似得。 她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又拿起另一部手机，都不用看，仅凭按键打开联系人名单，翻找，拨打。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里面传来的是个懒洋洋又带着掩饰不住明媚的声音，大抵属于日本二次元行业中标准的“御姐音”，如果去当声优的话应该有很不错的价格。 但如果看到这女子的身材样貌时便会知道，别说声优了，哪怕是去当明星也属于暴殄天物。 她拥有着近乎完美的样貌，和好到放阿拉伯长袍里大概都遮不住的身材，半隐藏于水面下若隐若现的一双腿长得惊心动魄。 “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薯片妞？我正在享受我的温泉休假时间，所以如果不是什么很紧要的事……” “休假结束了长腿妞，”薯片妞咔擦一声，“有大事。” “什么事？地球要毁灭了吗？” 本来懒洋洋的长腿妞顿时严肃起来，她明媚的脸此刻如刀锋出鞘！ 大事？ 在长腿妞的印象里，能被薯片妞称为“大事”的事情屈指可数。 哪怕是07年美国经济危机时，她运筹帷幄狠狠咬下足够买下一个小国家的钱，也不过淡淡说了句“小事”而已。 “差不多？”薯片妞歪头想了想，“我们的小白兔忽然发疯了。” “小……白兔？” 长腿妞一愣，“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了养宠物的爱好，不过按理说以你吃薯片的频率，哪怕掉下来的渣也够养活不少了……” “不是那个小白兔啦，”薯片妞无奈打断，“我是说老板让我们关注的那只。” “哦……那个传说中的S级，现在还是高中生吧？” 长腿妞恍然大悟，“虽然我怎么都不觉得他身上有半点S级的样子，不过让你这么说的……他怎么发疯了？” “嗯，我给你列一下，我整理出来的，他昨天到现在做过的事。”薯片妞说道， “凌晨六点起床，晨跑三公里到学校，学习到下午三点，没有午休。 放学后拒绝他暗恋三年心中非娶不可的女生文学社活动邀请，跑步去篮球馆打了三小时篮球。 哦对，他在篮球馆还和卡塞尔学院的A级混血种学生楚子航碰了面，这个人老板也让我关注过。 再然后，他被楚子航家的司机送去私人健身房做了三小时力量训练，又送回家后自习两小时睡觉。 睡了六小时，他现在又起床，晨跑三公里到学校。” “好健康的生活！”长腿妞惊呼。 “健康在哪？对于一个根本没有运动习惯的普通人来说，这样的运动强度早就该横纹肌融解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了！ 但他不仅没有，今天又能爬起来晨跑，而且跑得还比上次更快。” 薯片妞眼角抽搐道。 “这些事情，根本就不符合又烂又怂的小白兔以往的性格！他晨跑学习，打篮球健身，还不打游戏不理暗恋对象！ 这简直……和忽然换了个人一样。” “但他不是S级吗？S级能做到这种事情，很合理才对吧？”长腿妞有些摸不着头脑，“血统觉醒什么的……”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老板也就不会打电话联系我了。”薯片妞沉声道。 “老板说，他不应该血统觉醒。至少现在，绝不可能。” 电话里顿时陷入沉默，对她们而言老板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极度神秘，从未出过错。 能够让老板关注且说这绝不可能的事，那当然称得上是大事。 如果不是血统觉醒，又会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切？ “所以，我要做什么？”长腿妞问。 “我要你来调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目前我只能通过收买或者黑客手段获取一些杂乱信息做出推测，但远远不够我弄清楚原因。” 薯片妞恶狠狠地咬下一口薯片。 “你知道让我这个内勤人员去出外勤是多么过分的事情吗？我害怕得一批，而且又麻烦又累啊，这种事还得交给你来！ 我已经帮你买好了最近的一趟机票……” …… 因为跑得比昨天快，还轻松许多，路明非剩下的【吃早餐】时间比昨天还要充裕。 换作以往的路明非，此时就该借着难得的机会休息一下了。 但现在…… 路明非颇有些心痒难耐。 不知是睡眠质量特别好，还是【体力恢复】同样能作用于大脑的缘故，哪怕他只睡了六小时，却意外的一点也不觉得困。 而一想到下一个计划是【早自习】，能够将数学推到LV1时，他就有些忍不住了。 就和打游戏时，差一点就能升级一样。 谁能拒绝升级的诱惑！ 更别提，还有未知强力词条？ 但整体计划时间是无法更改的，路明非只好等待。 想着想着他便忽然笑出了声，谁能想到自己居然还有期盼着学习的一天！ 【警告，已到[早自习]计划时间……】 终于，时间到了。 路明非迫不及待地翻开数学《五三》，只不多时，颇为熟门熟路地进入“心流”状态之中。 【经过努力学习，你的[数学]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3点】 【经过……】 时间一分一秒推移，熟练度稳定上涨。 终于—— 【恭喜！经过努力学习，你的[数学]等级提升至LV1】 【你获得词条——【超速运算】！】 【词条：超速运算 效果：你的运算速率得到极大提升】 PS：四千字二合一大章 第13章 强势霸占仕兰中学八卦热度榜 “好，下面讲这道题，虽然是一道填空压轴，但难度其实不算很高……” 讲台上，数学老师抓起粉笔书写。 窗外，天色渐明，大日终于挣脱云层束缚，艳阳高照。 成片的金光洒落，霜雪冰凌在渐化间折反出耀眼晶莹。 如此醒目的亮度变化吸引了正在听讲的路明非眼角余光，他下意识转头望去。 【警告，电击倒计时，三，二……】 卡着最后一秒，路明非将头移回，警告倒计时消失。他心下一松的同时，又颇感刺激。 反正都已经走神了，一次倒计时机会已经用掉，直接转回来和看两秒再转，那可是足足差了两秒钟的时间啊！ 哪怕是再高压锅的环境，路明非也是会想着找到机会偷懒的。 先前吃早餐时，吃完后他想学习，是因为要将数学升级。毕竟临门一脚的事，谁不想着赶紧？ 但现在么……级都已经升完了，到下一级可是需要整整两百的熟练度！ 目标顿时变得又有些遥不可及起来，要不是有日程计划表压着，路明非估计又得开摆。 只是他目光刚转回来，要进入听课学习状态时，便是一愣，因为他和数学老师犀利的目光对上了…… 上过学的朋友都知道，在老师讲课时，和老师的眼神对上是相当可怕的一件事。 而在这个前提下，再附加“正在讲题”的buff之后，恭喜你，这道题非你莫属了。 路明非心一虚就想挪开视线，但及时反应过来的他硬生生止住了，这一躲可就是不止三秒的事，被电了怎么办？ 两害取其轻！ “路明非，”数学老师敲敲黑板，“今天听课很专心啊，这道题你来看看？” 本来因为早上第一节课就是数学而有些沉闷的教室里，忽地响起几声低低的笑，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 班级倒数第一的路明非专心听课？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额……”路明非顾不上太多。 回答老师的问题，自然也在上课学习的正常范畴之内，他要是再拖沓的话，倒计时警告就该响起了！ 于是他只能站起身，看向题目。 “嗯……”路明非看完题目，眨眨眼。 这道题他确实会——正如数学老师所说，不算很难。 路明非才“复习”过高中数学代数部分的内容，就在前不久“复习”完毕的那种，对于这种方程题他只是一眼，心中就有解题思路了！ 数学这科，大量运算才是最耗费时间精力的，至于找到解题方法和公式……这属于知识积累，要么一眼看穿落笔即成，要么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有解题思路后，剩下的就只有运算。 按理来说，以这题的复杂程度，若是不取巧的话，标准运算过程起码得堆满六分之一页的草稿纸。 但对于路明非而言，自然不必这么麻烦。 【超速运算】，启动！ 先前得到这项词条后，在自习过程中就已初步体验过其威力的路明非，这一次更是充分感受到了强大。 运算，草稿纸？ 一切过程都能在脑海中书写……不，说是书写未免太慢。路明非的大脑此时就像一台计算机，这种程度的运算才有式子列出便已得到答案！ 这便是“极大提升运算效率”之后，路明非的运算速度。 如果不是在上课没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比较，路明非还真想过找台计算机比试比试！ “要……上去写吗？” 路明非问得有些犹豫。 作为坐在前排角落这种视野盲区的存在，他基本相当于透明人，上课就没认真听讲过，也不太清楚流程。 “嗯？” 本来只是打算“杀鸡儆猴”，活跃下早晨第一节课沉闷气氛，才将走神的路明非点起来的数学老师闻言一愣。 他就没想过路明非会做这道题的可能——都教两年半了，班上哪个学生有多少能耐，他能不清楚？ 路明非，从入学到现在始终不变的吊车尾，除了英语稍微好点，其他一无是处，最近的期末考更是直接荣登倒数第一的宝座…… “你说说答案是多少？”数学老师问，上课时间不算多，可不能浪费。 “98。”路明非抓了抓头发，回答。 “……”数学老师张了张嘴，还是忍不住问，“之前做过？” “没，”路明非摇摇头，老实回答，“这题……确实不难啊。” 班上其他人，尤其是不知道怎么做的人，上身齐齐微微后仰，倒吸一口凉气，好陌生的气息！ 实际上这气息不陌生，无非装逼嘛。 作为贵族中学，仕兰中学每年出的清华北大，是一只手数不满的，总有那么几个学霸天骄在面对难题时展现王霸之气。 但这样的气息几时从路明非身上出来过？ 这是路明非能说得出来的话？ 坏，太阳真的从西边出来了！ 路明非自然注意到这点，脸上微微发红的同时，心中无疑有些暗爽。 往常他被点名站起来一般都是只能支支吾吾两声，什么都答不出来。 最后，老师轻轻放过就坐下，要是杀鸡儆猴得彻底点，就被叫去后面站着听讲。 没想到，居然还有自己能回答得上来的一天！ 可紧接着响起的话语便让他一愣。 “嗯……那你的解题思路是什么，猜测数据，代入计算？” 数学老师猜测着，旋即不等路明非回答便已肯定……他只是在说服他自己。 “像这种题确实可以靠猜，我和你们说过很多次，无论是填空还是选择题，很多答案和数据代入都会用类似0、1/2、1/3，或者什么根号2、3之类。 实在做不出来，又有充足时间的情况下，可以用这种代入猜测数据的办法验证。像这题，方程式的三个根就是123，很好猜，也不难验证……” 其他人恍然大悟。 路明非沉默着，他当然不是靠猜的，这题他真的会！ 可是这种时候辩解又有什么意义呢？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吊车尾能用正经方法解出一道压轴题，毕竟数学不会就是不会，用取巧的方法才合理…… 如果没日程计划表，路明非自己也不会信。 路明非本来因为暗爽而略有些昂起的头慢慢耷拉下来。 他有些想要坐下，但数学老师依旧兴致勃勃地说着，且准备讲述正经的解题方式，把站立的他忘在那。 “我就说不可能嘛……” “就是……” 不知从哪来的低声窃窃私语闯入耳中。 有根弦忽然绷断了，那是条本就变得有些脆弱的无形之线，路明非耷拉下去的头骤然止住，抬起。 那泛着深邃的黑色瞳孔中，一丝残存的，极其微弱，几乎不可见的金光亮起。 那是极少，甚至可以说没有出现在路明非身上的一种情绪—— 怒！ 于是，数学老师的讲课声骤然停住了，各处有些窃窃私语的课堂亦安静下来。 因为路明非动了，他迈动脚步走座位上走出，仍略显瘦削的身体上忽地腾起一股莫名的气势，如同……君王降临！ 他一言不发，走上讲台，轻巧地取走愣住的数学老师手中粉笔，在黑板上落下。 黑板即是战场，路明非的每一笔都重得像是挥剑，敌方大将方程式在顷刻间被肢解得支离破碎！ 【易得：根的和α+β+γ=6；根积和αβ+βγ+αγ=11，根的积αβγ=6 计算低次幂和S1=α+β+γ=6； 写完，路明非又将短了一小节的粉笔插回数学老师手中，转身。 他的目光扫过所有人，那眼神如刀锋般锐利，只是对视便如针刺来……所有人都禁不住的呼吸一滞，避开视线才得以缓解。 于是脚步又响，路明非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再有动静。 整间教室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数学老师终于回过神来，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 他不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就是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好像面对的不是班级吊车尾路明非，而是某种……可以主宰他生死的存在？ 但是这怎么可能！ 他张了张口，想要笑笑，却只是凭借着发紧的喉咙发出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很，很正确规范的解题过程啊……大家记一下！” 他心头一松，那种不知从何来，紧紧缠绕在他心口的紧迫感终于消失了。 他悄悄瞥了眼座位上的路明非，只见他低头正在写题目……顿时松了口气，不敢再去招惹。 路明非微微一颤，清醒过来。 旋即便是心中的哀嚎。 “卧槽卧槽卧槽……发生了什么！” “我怎么忽然就上去解题了？” “难道这也属于日程计划表判定的上课学习一环？要是老师不相信我，我就得上去写出解题过程自证？那这也太打脸了点吧！事后不会被打击报复吗？” “其他人会怎么看我？老师怎么看，陈雯雯……” 【警告，电击倒计时……】 路明非立刻收敛心神认真学习。 被电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接受的！ 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再不认真上课，电击那可是倾刻即至啊！ 专注状态下路明非自然不会再注意到其他人看向他的目光，也听不见那些微不可闻的窃窃私语……至于数学老师？就没再往他这看过一眼。 【经过努力学习，你的[数学]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3点】 【经过努力学习，你的[语文]水平提升了，获得……】 【经过努力学习，你的[英语]……】 又是从早七到下午三点，没有课间休息，没有午休，除了必要的吃午餐和上厕所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放松机会的八小时极度专注的学习过后—— 【警告，已到【练习篮球】计划时间……】 路明非扫了眼面板。 【语文 LV0——熟练度75/100 数学 LV1——熟练度22/200 英语 LV0——熟练度91/100 物理 LV0——熟练度56/100 化学 LV0——熟练度63/100 生物 LV0——熟练度72/100】 “按照这个速度，明天起码又有一两科能升级了！” 路明非深吸口气，缓解略有些疲惫的精神，迅速收拾起东西。 他得赶紧前往青柠篮球馆，虽然楚师兄打过电话说有事可能晚到，但日程计划表可不会延期！ 整个过程中没有人来打扰他，经过早上那件事后，整个班上的人大概都意识到，路明非这个衰仔似乎某些地方不太一样了。 别的不说，单单只是早晨第一节数学课后，其他人再看路明非时，无论何时何刻，路明非都在学习！ 这是何等的精神？哪怕只是做样子也堪称离谱了。 更何况貌似还不是做样子，至少……那道填空压轴题路明非不就做出来了吗？难度不高，但还是有的！ 难道这个衰仔在摆烂了足足两年半之后，终于被倒数第一的事实刺激到，准备开始奋发向上，努力奋斗了？ 开什么玩笑！ 相关内容很快在众多八卦团体之中流传起来。 有的人说这不可能我赌他最多坚持三天！有的人说肯定只是碰巧遇上的啦还给他装了个大的。还有人说你们难道忘记了吗他连陈雯雯都不搭理了…… 八卦总是流传得相当迅速的，如果划分出一个八卦热度榜的话，昨天忠实舔狗路明非当众烂借口拒绝陈雯雯的事，就已经该冲上第一第二了。 可今天，路明非同学似乎仍旧不甘寂寞，又折腾了个大的。 一加一有时并不等于二，更何况还是连着来！ 就这样，在路明非完全不知的情况下，他在仕兰中学里……爆了。 路明非当然是无法关注这些的，他没朋友，也没手机，现在更是没空上论坛，只是收拾好东西，就往青柠篮球馆跑去。 教室里，陈雯雯目光平静地看着路明非离去。 整整一天，陈雯雯很多次往路明非那看，却发现路明非一次都没有往她这看过来。 哪怕是往日借助放松环视一圈的视线掠过，或是说笑间的微微停顿都没有。 她昨天夜里发的消息，也没收到回复。 放在以往哪有这种事，她发个消息路明非几乎每次都是立即回复，就算隔了几分钟也该找个很看得过去的理由。 再加上今天早上数学课上发生的事…… 她终于确认，路明非，变得不一样了。 …… 轻松的两公里半过后，路明非抵达青柠篮球馆，熟门熟路推开单间篮球场的门。 篮球场中并没有砰砰响起的篮球声，路明非还以为楚师兄没来，直到看见坐在场边，身穿厚实衣物，正看着书的楚子航时，才微微一愣。 “咦，师兄，你的脸怎么这么白？” 第14章 师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下午的阳光从篮球场侧面的窗户里照进来，暖洋洋地洒在塑胶地面上，楚子航端坐着，手中拿着一本书翻阅，一袭白衣一尘不染。 纸页泛起的白光照亮了他的脸，将他那本就显得好好学生的俊脸衬得柔和。路明非心里暗道此情此景简直像是在拍某种青春偶像剧！ 要不是没有手机，路明非多少是得找个机会将这一幕拍下来的。 什么叫帅？这才叫帅，帅到能让他这种“不解风情”的游戏宅都生出拍摄欲！ 当然，他最看重的还是拍完之后将照片洗出来，拿去仕兰中学拍卖…… 当年类似的生意在仕兰中学论坛上比比皆是，总有几个生猛的学妹学姐暗中偷拍，技术好得像楚子航在配合她们拍套图。 不过自从楚子航毕业前往美国卡塞尔学院之后，这门生意就断了。 路明非还是有点生意头脑的，知道物以稀为贵！要是他拍下一张去卖岂不是随随便便财富自由？ 不过这只是脑子里随便想想罢了，来得快去的也快。他很快注意到楚子航脸白并非出自纸张反光，而是真的如纸一般苍白，这才有了先前的一问。 “身体有点不舒服。”楚子航微微点头，看样子准备站起身迎接路明非。 “哎呀呀师兄不必如此！你身体不舒服在家里歇着就好了，我一个人又不是不能练。” 路明非连忙诚惶诚恐地将楚师兄按住，心里感动得泪涕横流。 师兄真是讲义气一诺千金的好汉子，难怪学妹学姐倾心相许，要是自己换个性别怕是也顶不住！ “家里无聊。” 楚子航看来是真的有些虚弱，竟然真被路明非按在椅子上了，索性不再尝试起身，只是淡淡解释了句，“晒太阳有助于恢复。” “原来师兄你还有叶绿体体质吗？”路明非脑子一抽就是一句烂话甩出，“光合作用什么的……” 随着各科目的熟练度见长，路明非的知识水平也在迅速提升，这不，说烂话都能带点知识元素了……就是含金量还不太高。 “光合作用……”楚子航沉默地低头看了看，好在身上没变绿色。 果然，路明非的脑回路他还是接不来。 等等，低头看就已经是被影响了吧！ “哈哈哈我开个玩笑……” 路明非成功将天聊死，讪讪笑着拿起篮球，一方面是转移话题缓解尴尬，另一方面是避免被电击。 “师兄你在旁边休息就好了，我一个人练就行。如果指导的话只管开口，我听令行事绝对一流！” “好。”身上有伤，楚子航也不勉强。 路明非正式开始训练起来。 他的【篮球】熟练度现在是52，仍然属于初学者水准，但昨天还没训练之前，他的水平才13！ 昨天一个下午，他就涨了39点熟练度。 如果还是一样的进步速度，那他今天突破获得词条基本是不可能的。 但熟练度增长这种事情要看整体，相比昨天，路明非现在还有【体力恢复】和【超速运算】词条！ 【超速运算】词条在练习打篮球时自然派不上用场，但【体力恢复】就不同了。 昨天的路明非打一会受限于体力就得稍微放缓，动作也会不可避免地出现变形，甚至无法做完，但是现在……几乎不存在！ 【经过努力练习，你的[篮球]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2点】 【经过……】 路明非越打越是上头，哪怕只有他一个人对着篮筐狂轰滥炸。这种时刻进步的感觉，就像是打游戏，谁能拒绝看着数值一点点变强？ 如此明显的变化，在一旁的楚子航自然不会忽视。 楚子航是个答应了做一件事就一定会做好的人，路明非在一旁开始练习篮球之后，他就合上手中的书，认真观察着路明非的动作，准备时刻出声纠正。 但路明非的动作不仅没有出错，还在一遍遍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好。 如果仅仅是这样，还不至于如此让楚子航上心。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什么天才没见过？ 但结合今早陈叔给自己汇报的，昨天路明非前往健身房，以及健身完之后送回家的事…… 楚子航眉目微垂，暗自思量。 三小时的力量锻炼，能坚持完成，力量还在不断变大。一觉过后，第二天居然还能生龙活虎的从床上爬起去学校，现在还在打篮球？ 这还能算是个人？ 这就不可能是人！ 听闻这些事后，楚子航内心出现的第一个词，便是——血统觉醒。 只有混血种血统觉醒时，才可能做到这些事。 也只有这种可能，才能合理地解释，为何路明非能记住楚天骄！ 但，更大的问题随之而来。 能抵抗神王奥丁言灵效果的路明非，究竟是因为自身言灵特殊，当年无意间抵御成功，还是因为……血统比奥丁还高，免疫言灵影响？ 要向卡塞尔学院报告么？ 这个念头只是在楚子航脑海中一闪而过，便被否决，连一丝痕迹都没剩下。 要报告，就要说清缘由，而涉及传说中的尼伯龙根、奥丁、影响整个世界的言灵…… 卡塞尔学院虽然遍地是疯子，但这种时候会第一时间考虑的，应该也是楚子航是不是疯了。 这个原因还是其次，最主要的…… 楚子航目光跟随着路明非移动。 陈叔和他说了昨晚送路明非回家时发生的事。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血统比奥丁还高的存在？ 卡塞尔学院遍地是疯子，就因为那是一所混血种学校，而混血种容易发疯的根本，就是龙全是疯子里的疯子，暴虐嗜血喜欢君临天下！ 那种事，在楚子航看来都算得上欺辱了，哪有拿了钱还这样对金主的？正常人来都得发点脾气，换条龙来早该血溅当场才是。 楚子航内心是很八婆的，八婆这个词在粤语里其实略带点贬义，指扒人隐私好管闲事。但对一个嘴巴很紧又提供帮助的人而言，这个词又成褒义了。 听闻那件事后，楚子航内心琢磨的是怎么帮帮路明非，还不伤及自尊心。 当然，楚子航承认，他这样做，内心也是有点小九九的。 虽然不清楚路明非是怎么抵抗奥丁那个言灵的，但能够研究明白的话，后续对付奥丁多少能多点把握。 他要面对的，毕竟是一个传说中的神王。 但他不会将有关奥丁的事告诉路明非，因为他不想将路明非扯进这事来。 他已经是个死人了，死在五年前的那个雨夜。那一夜离开尼伯龙根的，只是一具填满复仇的躯体，没必要牵连其他无辜的人。 “路明非？” 念及至此，楚子航开口。 “歘！” 路明非正在二分线将篮球送入篮筐，他的标准投篮姿势准确率已经很高了，十中七八，闻言扭头回来，只是不能停下练习，干脆原地交叉步胯下运球。 “怎么了师兄？” “要从你婶婶家搬出来么？”楚子航淡淡开口。 路明非一愣：“搬……出来？” “陈叔和我说了昨天晚上送你回家的事。”楚子航说。 “我问过律师，像这种情况已经构成监护失职，可以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撤销监护资格并追踪责任。 另外，可以向居委会和公安机关举报，进行立即干预，让你搬出来。如果联系不上你的父母，民政部门可以另外为你指定监护人。 法院还会进行固有财产和剩余钱款追回，你已经快十八岁，成年后就可以交由你自己管理，不过稍微操作一下直接给你也没问题……” 路明非自昨天见楚子航以来，还是第一次听他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虽然语气依旧平淡，如同在背诵一篇法律条文诉状…… 但这不是更加说明，师兄心里有自己吗？为了自己的事还专门找律师，甚至把说过的话都背了下来！ “师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了！”路明非感动得不行。 楚子航一顿，心想这倒是大可不必。 不过他也知道路明非说烂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虽然严格来说两人也就才认识一两天，但如此鲜明的特点实在难忘。 “要搬出来么？”他寻求确认。 “搬出来……我觉得可以。” 路明非单手运球，抓了抓头发，很快做出决定。 其实他也觉得经过昨天的事后，自己再待在婶婶家不太舒服。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以前一些事自己装作不知道也就过去了，现在事情挑明，那就不一样了。 有些事，不上秤没四两重，上了称一千斤也打不住！ 就算自己厚脸皮待着，婶婶家那边看待自己也会与以往大不相同的，气氛只会越来越尴尬。 与其那样，不如直接搬出来，还显得爽快些。 “不过，固有财产追回……还是算了吧。以前的，过去就过去了。” 路明非心里其实对婶婶他们没多少恶感的，还是那句话，父母都不上心，还指望亲戚怎么样？ 自己和堂弟路鸣泽睡一屋，吃穿用度不多但也不至于饿着，上学也没区别对待…… 路明非是看过《哈利波特》的，对比那个救世主在佩妮姨妈家的生活，住楼梯间穿旧衣服不给上好学校等，他觉得自己还算过得可以了。 而且，叔叔对他其实还不错的，经常偷偷给点零花钱。只是叔叔妻管严，财政大权由婶婶一手掌管，本身也没多少。 路明非就是个这样的人，对他坏的，他没多大感觉，反正周围的人都差不多。 但要是对他稍微好一点的，哪怕只有一点点，他也会念这点情。 要是真闹到追回财产那一步，婶婶家恐怕得卖车买房才还得起！ “好。”楚子航点头答应，“那就不追回固有财产，但剩余钱款追回。” 路明非点点头，这个钱当然得要，不然自己搬出来之后住哪？总不能流浪大街吧！ 他是心软心善没错，但还没到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地步……那些钱本来就该是他的！ 事到如今，路明非自然明白楚子航这是准备管他的事了。虽说一事不烦二主，但总不能一直“烦”，一直白嫖下去，他的脸皮还没那么厚。 而且他心底也是有些小九九的，要是有那笔钱，是不是就能还上楚师兄给的篮球场包场和健身房费用了？ 就算还不完，至少也能还一部分。不然这人情越欠越大越多，路明非心底实在是有些不安生。 “我会安排律师上门。” 楚子航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和路明非确认过后就掏出手机开始安排，一边安排一边开口。 “不追回固有财产也有好处，这样就不用到法院去了，可以让律师上门让他们签协议拿回钱，你都不用回去和他们见面。” “师兄你安排我放心！” 路明非心底松了口气，刚才他心底还是有一些发虚的，一想到回去要面对婶婶撒泼的事他就头大。 楚子航显然是考虑到这点，直接给他安排好了，可谓心细如发。 “你的东西我可以让人帮你收拾好一起带走……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吗？”楚子航问。 “额……应该没有，最多是点日常衣物？” 这一下问到路明非的知识盲点，他愣了愣，仔细回想半天也没想到什么，“还有我的书，其他应该没了。” “好。” 楚子航打字速度很快，语气依旧平淡，像个无情的生活助理机器人，“对住宅有什么需求？” “住宅需求？” 路明非挠挠头，“我个人倒是没什么特别要求啦，能住人就行！” “……”楚子航微微停顿，这个要求就很广泛了，上到独栋别墅下到棺材小屋都在范畴内。 “我记得家里购置了其他房产，装修好了但没入住过。” 楚子航选择直接帮路明非拿主意，“反正物业管理费一直在交，空着也是空着，你去住吧。” “师兄，路飘零半生未逢明主，公若不弃，愿拜为义父！”如果不是担心被电击，路明非差点扑通一声直接跪下。 楚子航再度沉默。 公若不弃愿拜为义父，这是吕布说的吧？ 路明非同学这是准备什么时候“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哦对了师兄那房子在哪啊？”路明非这才想起来问。 “好像是城西的，”楚子航回想一下，“加州阳光。” 第15章 篮球LV1，这就是挂，没得洗！ “加州阳光？” 路明非眨眨眼，不知为何，他莫名地觉得这个小区名字有些耳熟。 “可能只是在哪里无意间听到过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很特殊的名字……” 路明非心想着，也就没有细问，而是专心投入到练习篮球之中。 黄昏将至，斜斜的阳光越过城市的天际线，穿梭于高楼大厦的缝隙中，一路弥漫过来，染亮那颗不断弹起又落下的篮球。 汗水挥洒，带来的是积累，与成功。 【经过努力练习，你的[篮球]水平提高了，获得熟练度4点】 【经过……】 终于—— 【恭喜！经过努力练习，你的[篮球]等级提升至LV1】 【你获得词条——【精准命中】！】 【词条：精准命中 效果：十米范围内，你的任何“投掷”行为将自动瞄准目标点】 “卧槽？” 看到词条效果的路明非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什么叫任何“投掷”行为将自动瞄准目标点？ 这不就是游戏里的外挂自瞄吗？ 我开了！ 十米的范围看着不大，但已经覆盖了三分之一多的篮球场，更是稳稳地超出三分线！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自己想，现在就能随便中三分？ 路明非立即尝试起来，他尝试着将目标定为篮筐中央，而后随手一掷。 在出手的那一刻，路明非恍若福至心灵。 他的身体下意识地知道，想要命中目标，需要往哪个方向，用什么角度，使多大力气投。 于是篮球轻飘飘地出手，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携着窗外夕色空心入网！ 才获得新技能，只是一次浅尝显然无法满足路明非，他当即从一旁直接拖来一车篮球（四面加装铁栏杆上不封顶的板车，专用装球），抓起就投。 没有瞄准，拿到就是跃起出手，路明非甚至尝试着玩起花活，什么后仰跳投、空中旋转三百六十度出手，甚至一只手遮住双眼，一只手投篮！ “歘歘歘……” 篮球空心入网的声音几乎连成了片，一颗颗篮球从各种角度划过标准的完美弧线命中目标，“砰砰”的落地声伴随着路明非根本舍不得停下的剧烈呼吸起伏。 “花活”是需要体力的，越是花的越需要。尽管有【体力恢复】支撑，但路明非只是回蓝快，而非无限蓝条，很快见了底。 最后一个篮球将要出手时，路明非终于没有足够的力气了，篮球脱手，以最正确的方向划出一道偏离的轨迹，成功“三不沾”。 “呼，呼……”路明非大口喘着气，勉强从口中挤出些唾沫咽下，湿润干涩无比的喉咙，双手叉腰，心中满是兴奋。 他已经测试出【精准命中】词条的效果——即只要在十米范围内，他自己的体力足以支撑，投掷出的物品就会朝着目标而去，绝无任何偏移！ 哪怕他自己的视野中看不到目标，但只要能在内心构建出对应位置……一样可以！ 这就是挂，没得洗。 “你的进步很大。”一旁传来楚子航的声音。 “是吧，师兄，你果然慧眼识珠啊，我确实是篮球天才！” 路明非双手叉腰得意地笑，只是还没得意两秒，就在系统的电击倒计时威胁中开始捡起满地乱滚的篮球，一个个投回篮球车里。 楚子航沉默着，他在思考。 路明非正在进行血统觉醒，这一点在楚子航看来已经是必然了。 否则无法解释先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更无法解释现在路明非这堪称离谱的进步。 混血种在血统觉醒时都会有一定程度的身体增强，只是基于言灵而有所侧重，有的是力量，有的是敏捷，还有的是全方位均衡…… 在楚子航看来，路明非这种情况，可能更倾向于“控制”？ 至于具体是什么言灵，楚子航毫无头绪。 每个言灵在被激活使用前都没有任何征兆，要是这样就能判断出来，楚子航就不会休寒假还出任务了。 他该去卡塞尔学院，和那些研究龙族的化石老古董们坐一桌，还得是他先动筷子，其他人才能动的那种。 不过有一点楚子航是可以确定的，混血种在自主血统觉醒时，极·度·危·险！ 混血种拥有了龙族之血，获取龙的力量【言灵】，自然也就继承了其暴虐、嗜血、悲伤等各种负面情绪。 成功觉醒稳定了还好说，在血统觉醒期间，陡然拥有强大体质与力量，又受到那些负面情绪影响，是最容易出事的！ 但这点楚子航在路明非身上却完全没看出来。 路明非就好像个没事人似的，依然乐呵呵的，还整天说着烂话。要不是干下的事和进步速度完全不符合常理，甚至不会有半点破绽。 “路明非。” “师兄你说！” 路明非屁颠屁颠地拍着篮球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颇有些像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玩球小狗。 “最近，你有没有感觉，自己哪里不太对劲？”楚子航斟酌着语句。 “不对劲……” 路明非抓了抓头发，心说自己那可真是太不对劲了。一时的间接性踌躇满志，因为日程计划表直接固化了，一个月都不能取消！ 但这事路明非总不可能对楚子航说，倒不是信不信得过的问题。而是，这玩意它不科学啊！ 说了恐怕楚子航也不会信，说不定还会把自己当成精神病什么的…… 楚子航眼看路明非犹豫，更是肯定了心中猜测。 “类似，愤怒，悲伤，或者想要毁灭什么的情绪？”他问。 既然确定了路明非是在血统觉醒，那么与龙族有关的事，总是要和路明非说的，不如现在先做些铺垫。 “情绪……有！” 路明非回想起早上在数学课上发生的事，脸色微白，当即简短地和楚子航说了遍。 “事后，感觉自己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很有砍些什么东西的冲动！” 楚子航又双叒叕沉默了。 已经一个学期过去，楚子航以史无前例的速度成为了卡塞尔学院狮心会会长，还加入执行部出过好几次任务……看过许多档案。 其中不乏混血种因各种事情造就巨大情绪波动，血统觉醒杀人嗜血，造成人间惨案。 可是，路明非这算怎么回事？ 别人生气都是控制不住自己开始屠杀，你生气也是控制不住自己，然后上讲台做了道数学填空压轴题？？？ 难不成就是为了证明“人生气的时候什么都做得出来”这句话吗！ “我这样是不是问题很大？”路明非颇有些心惊胆战地问楚子航。 “不是很大。” 楚子航实在是没法昧着良心说这种情况很严重，毕竟再严重可能就是做更难的数学题……怎么看都算好事。 “真的吗？”路明非将信将疑。 “真的。”楚子航肯定，“不过，如果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记得和我说，要即时，尽快……” 他顿了顿，“你应该还没手机。” “暂时还没，不过等拿到钱我就能自己买……” 路明非先是欣喜，而后话音一顿，反应过来。他这种日程计划表都安排满了的情况，哪有空去买手机！ “可能到时候还得麻烦师兄你帮我买一部，随便就行，直接从那笔钱里扣吧。” 路明非讪讪地笑着，忍不住苍蝇搓手，“师兄准备什么时候安排律师上门，去我婶婶家？” 留下固有财产不追回，路明非自觉已经是仁至义尽以恩抱怨了，当下问起这事来可谓问心无愧。 “快六点了。” 楚子航掏出手机，查看时间和消息，“不出意外，协议合同已经摆在他们面前。如果不想上法庭赔得更多，他们只能签。” 第16章 楚师兄他就是哆啦a梦分梦啊！ 婶婶家。 婶婶近乎瘫坐在椅子上，她看着面前的那一份文件，知道自己在上面签字的后果。 她不用上班可以随便去打麻将，叔叔有钱买高仿名牌，路鸣泽上仕兰高中这种贵族中学，还有大量零花钱挥霍，被称为“泽太子”的生活都会一去不复返。 简直是噩梦。 可面前那个一身西装带着和蔼笑容的律师带来的不止是这个坏消息——如果不想做噩梦，也可以，还有另外一个选择。 他会起诉，打官司，请求追回这些年来他们花路明非父母给的那些钱购置的固有财产。 届时他们家买的小排量宝马肯定是没了，可能还得倾家荡产卖房子来赔上那笔钱。 这就不是噩梦了，而是纯粹的地狱！ 而根据律师所说，他们原本打算就是这样做的，只是路明非念及旧情觉得没必要做得太过，这才放他们家一马…… “我不信！”婶婶忽地又打起精神，“我要见明非！你们是不是故意诱导他做的这种事？是不是想从他那里骗钱？我告诉你们我才不会上当……” “是，是啊……我可以把屋子让给堂哥住的……”路鸣泽也在一旁，此时脸色苍白无比，像是看到自己“泽太子”绰号消失，即将吃苦的未来。 “闭嘴！”一旁的叔叔终于开口了，他从一开始就沉默到现在，一开口便是婶婶和他结婚这么多年来都没听见过的话。 “你们还嫌不够丢人？” 叔叔恶狠狠地瞪了婶婶和路鸣泽一眼，这个往日扮演着受气包妻管严角色的中年男人在此刻终于站出来拿定注意，他深呼吸一口气，直接在文件上签字。 “我想明非大概是不想再见到我们了……麻烦替我们转告，这些年是我们对不起他。”叔叔沉声道。 “我会的。” 律师脸上的职业化假笑一成不变，没有丝毫动容。 身为金牌律师的他办过不知多少案子，“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环节见得多了，可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一刻后悔，一声道歉，便能弥补那么多年留下的创伤么？那也未免太过廉价。 “还要麻烦你们辨认一下路明非先生的私人物品，我们需要带走。”他微笑着说。 婶婶和堂弟路鸣泽已经没了力气，只有叔叔默默站起身，只是辨认过程他也有些无地自容—— 哪怕是住在同一间屋子里，路明非和路鸣泽的私人物品，无论是在数量，还是质量上，差距都可谓一个天一个地。 …… “事情已经解决了。” 楚子航看完全程消息，直接忽视了律师发来的那句叔叔要转告的话，合上手机。 “你的私人物品会直接帮你运到那处住宅，晚上再让陈叔带你过去，钱应该今天就能到账，我让人帮你开了账户。” “师兄，”路明非泪光闪闪，“你家里还要男仆不要？虽然我暖不了床但手脚还算勤快！” 此等级别的烂话已经在楚子航对路明非的“直接豁免”程度之内了，他直接无视，只是抬起手，拍拍路明非的肩膀。 “自己人，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和我说。” 路明非微微一颤，自己何德何能被楚师兄称为自己人？ 至少到现在为止，都是楚子航在帮自己啊！ 不过，随着熟练度增长，自己以后肯定能有地方帮得上忙……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心里想起一句诗。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说起来，确实还有件事要麻烦师兄。” 心里作出决定后，路明非再请楚子航帮忙时，心下也是宽松许多。 一切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如果因为这价格未知而不安，那就自己定下一个便是！ “什么？”楚子航问。 “我等会想学弹钢琴，但是不知道去哪学……”路明非苦笑着说。 按照日程计划表上的内容，今天下午的练习篮球环节结束后，18:00—22:00，吃完晚餐，他就得去学弹钢琴。 简直操蛋！ 路明非已经是不知多少次，在心里骂当时那个放飞自我填写日程计划表的自己了。 但怎么骂自己，这玩意也改不了，还是得找个地方学的。 “钢琴……”楚子航略微沉吟，没问原因，只是摸出手机，拨打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接通，“子航怎么了？哎呀妈妈在商城和姐妹们一起买东西呢，这边人可多啦……” “妈，姗姗阿姨是不是在教钢琴？”楚子航不得不出声打断说正事。 “哎呀对呀你怎么知道的乖儿子？你姗姗阿姨才说今晚要上课等会就要走呢，她自从去年在那个什么悉尼国际钢琴比赛得奖之后就忙起来啦！” “今晚要上课？” 楚子航眉头微皱，他本意是让路明非跟姗姗阿姨学的，但眼下有了安排，“具体几点，可以改时间么？” “我来我来！” 电话换了人，里面传来姗姗阿姨高兴的声音，听起来是刚才就一直凑在旁边听的。 “子航你终于想跟阿姨学钢琴了吗？弹钢琴的男孩子最帅了！虽然你本来就很帅……” “不是我，”楚子航无奈打断，“是我的朋友。” 电话那边沉默两秒，随后响起四个女人压不住的低声兴奋尖叫，电话那边又换了人，兴奋地问。 “朋友！还是第一次听子航你说有朋友诶，是女的么是女的么？” “……男的。”楚子航不得不加上一句，以防这些整天闲得没事干的漂亮阿姨们想歪，“正经朋友。” 电话那边又是齐齐的四个低声尖叫，“那就更稀罕啦，什么时候带回来见个面？” 所以预判加的解释你们根本就没听是吧！ “他想学钢琴……”楚子航决定直接说正事，“今晚。” “包在你姗姗阿姨身上！” 姗姗阿姨直接揽下，“你让他直接来阿姨的琴行就行，阿姨今晚教的学生是个漂亮女孩哦，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好，谢谢姗姗阿姨。” 楚子航说完，明智地立刻挂断电话，将那边还未传来的幽怨声音掐掉，然后看着路明非，轻咳两声，“安排好了，到时候会让陈叔送你去。” 路明非为表礼貌刚才自然是稍微离远了些的，因此没听见什么，听闻此言只是竖起大拇指赞叹加星星眼。 “师兄你是哆啦a梦分梦吗？我感觉你就是万能的！” 【警告，已到[晚餐]时间……】 “走师兄，今天我请客！” 即将有大笔金钱入账，路明非也算有了些底气。 第17章 柳淼淼 三小时的篮球训练很累，但有着【体力恢复】的路明非很快恢复过来。 再加上今天晚上是要弹钢琴而非健身，日程计划表也就没有像上次那样分配一小时的晚餐+休息时间，晚餐时间极短。 这倒是让路明非稍有些尴尬，毕竟是他自己说的请客，现在吃得那么快算个什么事！ 好在楚子航似乎也有要事在身，他吃得甚至比路明非还快，说是狼吞虎咽都不为过。 吩咐陈叔将路明非送到琴行，以及结束送去“新家”后，他就先行离开了。 “师兄他这是要去做什么啊？”还是那辆大奔上，路明非颇有些好奇地问。 “具体不清楚，好像是少爷就读的卡塞尔学院的……寒假作业？”陈叔想了想说道，“类似课外实践这种吧。” “国外的大学居然也有寒假作业？”路明非闻言一愣。 “说是什么，模仿中国学校日程计划安排的……” 路明非听得浑身一抖，他现在听不得“日程计划”这四个字，有点PTSD。 琴行距离并不算太远，只是闲聊一会，车速减缓，陈叔开口：“路少，到了。” “谢谢陈叔！” 这回自然无需陈叔来开门了，路明非自己开门跳下大奔，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琴行。 最后一丝残存的暮色沿着玻璃幕墙向下沉降，整栋颇具艺术风格的奇特建筑正将晚霞折射为渐变的音阶。 内里的灯光早已亮起，穿过做了单侧防窥视的幕墙后，便只有些朦胧景色，为那本就典雅的风格平添些许神秘。 唯一有些破坏意境的，是被挂在玻璃门上的一个铜牌，上面以优雅的笔痕勾勒出不那么客气的内容——【仅限预定，谢绝客访】。 可牌子上根本就没留任何联系方式。 好霸气！ 路明非是听说过类似情况的，毕竟他在的仕兰中学是“贵族高中”，里面的学生家庭非富即贵，只是狼群里混进去了他这只哈士奇。 周围同学吹牛逼时，偶尔会提及一些特殊的高端俱乐部，他们不通过任何常规手段招揽新客户，只有内部成员介绍通过审核才会允许加入…… 简而言之，钱没用，得靠关系！ 当然，也并非那么绝对，只要钱够多，关系也会自然来的。 【警告，已到[学钢琴]计划时间，请立即前往计划地点……】 迎着倒计时的响起，路明非踏上台阶。 只是，还没等到他琢磨明白是该自己敲门，还是回头问问陈叔时，面前的玻璃门已经自动向两侧滑开。 一个温婉柔和的成熟女声伴随着“哒哒”的脚步靠近。 “嗯嗯，应该快到了，叫路明非的男生对吧？子航你怎么不来姗姗阿姨这呀，有课外实践？好吧……” 声音的主人走过转角，那是个身穿旗袍高跟鞋的女人，约莫三四十岁。 时光在她眼角留下些许沉淀，但即便如此也称得上美艳，看得出年轻时绝对是倾国倾城的人物。 她的身材极好，如果说路明非班上身材最好的苏晓樯代表了“青春”，那么这位“姗姗阿姨”的便是“成熟”。 “呀，你就是子航的朋友，路明非同学了，对吧？”姗姗阿姨微笑着走上来，将手机递给他。 “……师兄？”路明非接过手机。 “忘了和你说，”楚子航语气一贯平淡，“今天姗姗阿姨还会教一个女学生。” “哦哦我没问题的！”路明非连忙保证。 事实上，日程计划表只要求路明非学钢琴，至于怎么学，路明非没写在日程计划表上，也就没有硬性规定。 理论上来说，哪怕路明非随便找一架破破烂烂的钢琴自学，也能符合要求。 只是楚子航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此等级别……那路明非肯定接受啊，熟练度涨的多少，那是和学习质量直线挂钩的！ “那就好，”楚子航顿了顿，决定还是打个预防针，“如果姗姗阿姨说什么奇怪的话，不要当真。” “哦哦好……” 路明非悄悄瞥了姗姗阿姨一眼，这种美人阿姨难道还能说出些什么石破天惊的话不成？ “你的个人物品已经送到新家了。”楚子航说。 “好！”路明非心中微动，新“家”么？ 其实在他看来，以前的自己是没有家的，自己住的是“婶婶家”。 也不能说是没有家吧，只是记忆里那栋满是爬墙虎的大楼，有父母的那个家太远，远到他找不到，远到他模糊了记忆…… 而现在，自己，有“家”了吗？ 那种寄人篱下的日子终于过去了，路明非莫名觉得自己的腰杆挺直了几分。 虽然他住的还是楚师兄家的房子，但性质不同！ 路明非的心里，楚师兄已经是“兄弟”了。 兄弟之间是不需要说太多的，互帮互助那是理所当然，有事招呼一声就上，生死也可置之于外！ “谢谢师兄。” 路明非沉声道，他注意到自己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沙哑，忙轻咳两声，“师兄你课外实践也顺利啊！” “好。”楚子航说，“我先挂了。” “师兄再见！” 路明非将手机递还给姗姗阿姨，迎上的是姗姗阿姨饶有兴致，仿佛准备将他刨根问底的打量眼神。 “您好……”路明非一时不知如何称呼，他在纠结，自己要不要先鞠个躬？ “你是子航的‘朋友’，也叫我姗姗阿姨就好啦！” 姗姗阿姨浅笑着，刻意将朋友加了重音，而后语气忽然有些幽怨，“子航他平常都不主动和我们说这么多话呢，还是你们年轻人玩得好……” “其实师兄他和我话也不多的，只是遇到些事。” 路明非这下知道师兄提前打的预防针是为何了，只能讪笑以对。 “不能骗阿姨哦，好了，进来吧。” 姗姗阿姨转身走在前面带路，“听子航说你是个初学者，之前对钢琴有什么了解吗？” “额……” 路明非跟上，心想这能有什么了解？自己对钢琴的了解比对篮球还少！篮球好歹还看过比赛摸过几次，钢琴那就真的是“远观而从未亵玩之”了。 不过他绞尽脑汁之下还是想到了——以前他百无聊赖时曾问过班上的前桌柳淼淼钢琴怎么练。 柳淼淼是班上少数几个愿意理路明非的人，哪怕是对这种一看随便问的问题她也回答得很认真，还在窗户玻璃上单手有力的弹奏了几个小节，玻璃都被她敲得微震。 “之前问过同学，说是，很辛苦，还要从小练指力。”路明非回答。 “是女同学吧？”姗姗阿姨微笑。 “这怎么猜到的？”路明非疑惑。 “女生学钢琴的本来就比较多啊，男生都更喜欢打击乐和吉他之类的，子航也是！他都不和我学钢琴……” 说到这姗姗阿姨显得气呼呼的。显然，她被保护得很好，能到这个年纪还保留几分童真。 珊珊阿姨话锋一转，脸上露出几分狡黠，“诶，明非，和姗姗阿姨说，你问的那个女生是不是很漂亮？你想学钢琴是不是因为她？” “啊？” 路明非一愣，以前他是陈雯雯旗下骁将，贬低柳淼淼是个“小毛丫头”，但在心底里他还是承认柳淼淼是小美女的。 自从那次柳淼淼为他表演弹窗户玻璃后，路明非也不再称呼她是“小毛丫头”了。 路明非是这样的，谁对他稍微一点好他都能记很久，大概越缺什么便越珍惜什么。 至于学钢琴是不是因为柳淼淼……某种角度来说还真是！ 当时就是因为不知道剩下的日程计划该填什么，想到柳淼淼说要补钢琴课，路明非才脑子一抽把钢琴加上的。 但他也很清楚，姗姗阿姨这问题问的绝非他理解的这个意思…… 只是他理清这些花了点时间，导致姗姗阿姨认为他是在“犹豫”，脸上已经是恍然大悟，颇有些调侃意味地“哦~”了一声。 “不是，姗姗阿姨你误会了！”路明非干巴巴地解释。 “我懂我懂，年轻人都这样嘛，阿姨我也年轻过的！” 姗姗阿姨俏皮地眨眨眼。 “不过你要当心了哦，子航应该和你说过了吧，阿姨今天要同时教你和一个女学生呢，还是个小美女，可不要移情别恋当个大花心萝卜！” 路明非果断选择了闭嘴，很明显，这事是解释不清了。 两人走过走廊，来到一处没有关严实的房间门口。 路明非已经听得见悠扬的琴声传来，哪怕以他对钢琴基本毫无了解，也能听得出这琴声流畅丝滑。 水平差距这么大，姗姗阿姨教得过来吗？自己不会被嘲笑鄙视吧？ 路明非习惯性开始内耗。 只是他的内耗很快被更大的震惊取而代之——姗姗阿姨推开了门，那位弹奏者，也是即将和他一起上课的女生面容出现在眼前。 如姗姗阿姨所言，她确实是个小美女。 而且，这个小美女，路明非还认识。 “柳淼淼？？？” 第18章 这小子怕不是故意装的来泡妞！ “路明非？” 琴声中断，唯有余音袅袅。 柳淼淼惊讶地望着路明非，“你怎么会在这？” “这话听起来有些耳熟……” 路明非嘀咕着，心底松了口气。既然是认识的人那就好办了，何况柳淼淼对他还算不错，应该不会鄙视嘲笑他。 “我来学钢琴，怎么样，没想到吧？”路明非贱兮兮笑道。 他走进房间，这是一间很宽敞的练琴室，放下三架三角钢琴仍显得绰绰有余，还配置有各种路明非认得出或认不出的设备。 嗯……一看就很贵！ 柳淼淼在这也合乎情理，她家很有钱，开顶配宝马配有专职司机，可能就比“小天女”苏晓樯家略差一点。 “那确实是没想到。” 柳淼淼顿了顿，“不过……这两天你让我想不到的事太多了，倒也不差这一件。” “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路明非叹了口气。 柳淼淼是参加学校补课的，还就坐在他前桌。这两天全程见证了他不搭理陈雯雯到数学课“大显神威”的事，阈值都被拔高了。 “哟，你们……认识？” 姗姗阿姨关上门，脸上已经满是掩饰不住的吃瓜兴奋。 “同班同学啦。”路明非摆摆手。 “前后桌。”柳淼淼补充。 “哦……” 她左瞧瞧柳淼淼，右看看路明非，若有所思又恍然大悟，旋即语调变了变，变得充满调侃意味。 “哦~~~” “她就是那位……”姗姗阿姨朝路明非挑挑眉。 路明非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布豪！ 误会啊，天大的误会！ 先前的误会路明非没能解释清楚，想着反正解释不清，只是调侃一下又无所谓，干脆后续也就没坚持解释。 谁知道还没过一分钟，这就撞见误会的“正主”了？ 这可不能让人家知道，否则就该算是造谣了！ 【警告，已到【学钢琴】时间，请立即执行计划……】 警告声响起，路明非连忙打断。 “时间紧迫，姗姗阿姨开始教学吧！” “哼哼……”姗姗阿姨倒也没坚持将刚才的事说出来。 在她看来，路明非这就是遇上正主然后害羞了。 还是那句话，年轻人嘛，青涩的爱恋本就该是如此。 就没必要贸然介入了，还是慢慢看吧。青春啊，作为旁观者也是回味无穷！ 打定主意，姗姗阿姨拍拍手掌。 “好，那就开始吧！” …… “首先，淼淼之前和你说的稍有些问题……淼淼你出错啦，别管我在说什么，要专注！和你说我会到你身边说的。” 姗姗阿姨让柳淼淼弹奏练习，自己则在另一边先指导路明非。 以她的能力，哪怕一边和路明非说话，一边也能随时注意到柳淼淼弹奏时出的差错，两个人还是能同时照顾过来的。 “学钢琴并没有专门练指力这么一说，她当年应该是学的时候还太小，弹一会就累了，以为是在练指力啦，不过你一个男生就不用在意这些了。 钢琴的弹奏不是单纯的手指敲击，而是要学会利用手臂下落传递力量。 首先是坐姿，琴凳高度要在手肘略高于键盘平面时为宜，腰背挺直，但不要过于僵硬； 其次是手型，呈现自然弧形你就想着你手里握着一个鸡蛋，然后指尖触键，掌关节支撑，避免折指或塌掌。 然后是手臂，肩部放松，前臂与键盘平行，避免手腕过高或下压……” 姗姗阿姨一边说着，路明非一边调节姿势。 有了健身在前，调节姿势这个环节路明非已经不陌生了，他很快按照指示调整完毕。 “嗯对，然后我来教你单音触键，你要感受指尖的力量传递，练习‘抬指-落键’这个动作，然后认键……” 有的人自己学得好但不会教，有的人不仅学得好也能教得好。 姗姗阿姨便是后者，路明非很快体会到堂堂悉尼国际钢琴比赛获奖钢琴家的含金量—— 【经过努力练习，你的[钢琴]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10点】 十点！ 路明非心中一喜。 自从获得熟练度增长以来，他还从没见过单次增加熟练度，加得有这么多！ 除了那次他神志恍惚之下【健身】骤然提升至LV1……但那时路明非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事后也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奈何找不到原因，这才暂时搁置。 但这次，他可是全程清醒！ 增加这么多，已经不能用“自己是个钢琴天才”这事来解释了，姗姗阿姨那高超的教学水平肯定也起到了关键作用！ 本有些生涩的落指顿时变得顺滑，路明非只觉原本陌生的黑白钢琴块们变得眼熟起来，52个白键和36个黑键仿佛映入脑海之中。 “咦？” 姗姗阿姨眨眨眼，注意到路明非的动作变化，“明非进步很快啊，那我们来下一个，练一些基础调式，C大调……” 依旧是同样的流程。 路明非听过姗姗阿姨的教学后，第一遍极度生涩且带有卡顿，甚至需要姗姗阿姨再解说一遍。第二遍仍然略显生涩，但基本不用再停下听姗姗阿姨说了。 而到第三遍…… 【经过努力练习，你的[钢琴]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10点】！ 于是行云流水，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虽然练习的都是很基础的技术，熟练度上涨带来的也仅仅只是熟练掌握，但对于一个初学者而言，这已经足够离谱！ 三遍，每一项技术都是三遍掌握。路明非仿佛没有技术瓶颈，他就是一台无情的练习机器。 【经过……】 【经过……】 路明非彻底沉浸到这种感觉之中。 对他而言，这种只需努力就有进步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奇妙，也太过令人欣喜，甚至痴迷。 谁能抗拒变强？谁不想进步？ 只是懒惰，和进步的不明确消磨了热情，形成了习惯……然而现在，有日程计划表在，路明非再无任何消极的理由。 除非他想被电！ 但，路明非的理所应当，在其他人眼中，就没那么正常了。 对姗姗阿姨而言，她的情绪，从一开始的小惊讶，到开心，再到惊讶，震惊，最后……怀疑。 她的目光投向柳淼淼，又看向进步速度略有些“非人哉”的路明非，有了一个对她而言极为合理的猜测—— 这小子不会是故意装的，来我这泡妞来了吧？！ 第19章 这已经不是“天才”了，这就不是人！ 练琴房静默无声。 少年垂首，落指。 第一个音符从指尖跃出，像一滴银色的水珠坠入湖心。 于是涟漪一圈圈地泛起，他的手腕起伏如蝶翼，巴赫的《小步舞曲》在这曼妙的节奏里褪去了古旧的棱角，琴键起伏如一条被月光晕染的河流…… 但这个少年是路明非！ 柳淼淼那双看起来很乖的眼睛不可避免地瞪大了，她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尽管她属于从一开始看到现在，也难免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巴赫的《小步舞曲》一般被归类为“初级曲目”，对柳淼淼这个初二就拿到钢琴十级的少女而言，属于闭着眼也能轻松弹出的级别。 但路明非，是个初学者。 《小步舞曲》需要双手独立演奏复调旋律，尤其是左手的三拍子节奏与右手的装饰音结合——对初学者的手脑协调、节奏稳定性、音符记忆均有较高要求。 对于一个正常的，完全零基础的钢琴初学者而言，想要按照常规步骤学到能熟练掌握这首“初级曲目”，哪怕每天练习两小时，几个月也是必须的。 而路明非？ 柳淼淼有些呆呆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才过去两小时多！ “老师。” 柳淼淼小声对姗姗阿姨问，“两小时从零基础初学者到能熟练弹《小步舞曲》，路明非他这是，钢琴天才吧？” “淼淼啊……” 姗姗阿姨看了眼柳淼淼，那眼神意味深长，“你当初从初学到掌握，花了多久？” “两个月。”柳淼淼说话总是细声细气的，她属于那种有点娇弱的漂亮女生。 “普通人需要三个月，你两个月已经算是有天赋，而天赋极高的人，从小受到音乐熏陶或干脆来自音乐世家的，一个月差不多了。” 姗姗阿姨缓缓说道。 “两小时从零基础到熟练掌握，这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了，因为‘天才’此时都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你知道叶甫格尼·基辛吗？ “当然知道。” “据说他十一个月大时就可哼唱出姐姐弹奏的巴赫赋格，两岁开始在钢琴上弹奏他所听到的旋律，在还不会读谱的情况下就可以完全靠他惊人的听力记忆演奏。 四岁时，还未接受过正规训练，他就能即兴创作钢琴小品，旋律结构和声逻辑远超同龄人。 十一岁时，他十天掌握了肖邦的《第一钢琴协奏曲》……我们一般将这种人的天赋评为‘非人类’级别，也就是俗称的，老天爷赏饭吃。” 姗姗阿姨感慨道。 “两小时，从认键到识谱再到弹奏……你的这位后桌，如果不是提前学过，那就不能用天才来形容了，他应该去和基辛坐一桌，因为他们都不是人！” “您是说……”柳淼淼顿时明白了姗姗阿姨的意思。 但是这怎么可能？ 柳淼淼是知道路明非的，严格来说，他们初中就已经认识了。仕兰中学是有初高中分部的，初中时她和路明非就是同班，高中到现在也是。 从初一到高三，已经是五年半的时间，柳淼淼当然知道路明非是个怎样的人—— 怂怂贱贱，除了打游戏外完全没特长，成绩垫底，在班上几乎没朋友，连搭理他的都没几个。嗯，还有到高中后喜欢陈雯雯…… 只是那些“固有印象”在这两天里忽然开始被统统掀翻了，如同狂风骤起，那条在地上躺着苟延残喘五年半就差埋了的咸鱼一个蹦跶—— 于是化龙腾飞！ 但咸鱼是不可能化龙的，就像真正的丑小鸭永远不会变成白天鹅。 除非这条咸鱼本身就是条龙，只是一直在隐藏……可这又怎么解释得通？ 能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过着“天之骄子”的生活，谁又会愿意跌到泥潭里打滚？吃饱了没事干是吧！ “他……” 柳淼淼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做出抉择，决定为路明非澄清一下。她的声音一贯的细声细气，“我认识他快六年了，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其实柳淼淼这话的意思很简单——路明非过去的模样肯定是装不出来的，可能真是罕见的绝世天才，一朝顿悟。 中国人多了去了，每年总有那么一两个“传说”。 相信每个高三同学都听过自家老师说的，某某浪子浪了三年多，最后一百天幡然醒悟，猛提几百分考上985名校的故事。 一方面是为了打鸡血激励学生，哪怕时间很短也不要放弃，能提一分是一分。另一方面……确实有此等真人真事！ 相对比起完全不合常理更无法理解的“隐忍屈辱等待反转打脸”，还是“隐藏天才”的概率更高些。 但在姗姗阿姨这边看来，这解释，就又有另一层意味了。 “快六年了啊……初高中都是同班同学？” 姗姗阿姨看向柳淼淼的目光顿时变得更加意味深长了，对柳淼淼的话她不置可否，只是嘴角的笑意又大了些。 这是什么双向奔赴的神仙爱情啊，青春期这种扭扭捏捏青涩的爱就是好嗑！今晚的聚会谈资这不就来了？回头就和闺蜜团分享一下！ “嗯。” 柳淼淼点点头，她有些怔怔地看着路明非正在弹奏的背影，倒是没注意到姗姗阿姨话语里隐藏的那点深意，只是在想着—— 路明非要真是个一朝顿悟的“绝世非人类天才”，那剩下这半年，他又能成长到何等地步？ 姗姗阿姨也很是“识趣”的没有打扰，只是一脸姨母笑地来回望着两人。她已经成功在脑海里逻辑自洽，甚至自动填补一些故事细节了。 路明非并未注意到背后发生的交谈，他甚至没有分心去观察周围的任何事。 此时此刻在他眼中便只有面前的曲谱，五线谱信息被“自动瞬间解码”，转化为手指动作，他无需特地去思索，便能本能地反应过来，在何时应该按下何键。 才获得的【精准命中】在这之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尽管不知为何落下手指也能算作“投掷”……但就是这样算了。 路明非仅需明确自己要按下哪个键，他的手指落下时，便不会有半分偏移。 一切都是那样的水到渠成，令人着迷而易于沉浸，以至于让人忽略周围。路明非如此专心的原因很简单，他不只是在进行一场演奏—— 他还在冲级。 【钢琴】的熟练度每次上涨就是十点，两小时后的现在，熟练度已经破了九十，路明非从未有过这么快的冲级速度，他正在享受！ 最后一个终止和弦落下，路明非的手指悬停于半空，余震中的琴弦仍在嗡鸣，而他期盼已久的那道冰冷机械音携着文字终于显现。 【恭喜！经过努力练习，你的[钢琴]等级提升至LV1】 【你获得词条——【情绪感知】！】 【词条：情绪感知 效果：十米范围内，交流越久，你越能清楚地感知到对方当前情绪状态】 第20章 为了变强，为了成为世界上最强最牛逼的男人！ 情绪感知？ 路明非一愣，有【超速运算】【体力恢复】和【精准命中】珠玉在前，钢琴LV1的词条，他还以为会是什么更厉害的。 比如《功夫》里面出现过的天残地缺那种，三洞琴魔，音化飞刃，一曲肝肠断！ 当然，别人弹的那是古筝，需要划拉的，他弹的这是钢琴，只需要按。对此路明非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既然如此，那他这就发射无形子弹好了。 也不错，能接受！ 就是三角钢琴移动不便，难以索敌，到时候他就浅浅地改装一下，加个履带和自动索敌旋转基准台，化身无情的“八十八枪琴魔”！ 要想简单点，就拿个电子钢琴将就一下，边跑边打…… 只能说，路明非同学的想象力还是相当丰富的。 奈何如此不符合画风的设定显然不能真的出现，钢琴LV1之后给的词条【情绪感知】，从字面描写上来看，似乎是个辅助技能？ 就是还不知道强不强力…… “还在回味？”姗姗阿姨的声音将路明非从遐想中唤醒。 “啊？啊……对！” 路明非回头，恰巧与柳淼淼对上视线，他视线一顿，心中微动。 交流越久……意思是说话应该就行了吧？ 不如等会儿就在柳淼淼身上试试？聊聊天又不犯法，情绪感知的反馈形式还不知道是怎样的呢。 “阿姨在这，看哪呢？” 姗姗阿姨伸手在路明非眼前挥了挥，语气有些幽怨。虽然在她的理解中路明非是“暗恋”柳淼淼的，但如此明目张胆也太不像话啦！ 怎么说她当年也是漂亮到全城皆知的四大美女之一啊！虽然现在老是老了点，但成熟也有成熟的风韵不是？ “姗姗阿姨，我要是能把头拧一百八十度，那就该进医院啦。” 路明非随口扔出一句烂话，“要么就是进研究所被切片。” “那你确实该被切片研究一下了。” 姗姗阿姨笑道，“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了，现在到下课时间啦，阿姨要下班去和姐妹们聚餐喝酒了，你来不来？全都是像阿姨这样的漂亮阿姨哦~” “未成年不能饮酒！”路明非果断摇头拒绝，连一丝心动都没有。 漂亮阿姨归漂亮阿姨，电击归电击……他得“回家”了。 为了避免被电击，路明非连曾经发誓必娶的陈雯雯都能拒绝！何况是才认识没多久的姗姗阿姨？ 至于什么羞耻惭愧之类的负面情绪，路明非自然是没有的。 怕死怕痛乃人之常情！ “切，年少不知阿姨好，错把……” 姗姗阿姨气呼呼地嘀咕着什么，摆摆手，开始赶人，一分钟也不拖延，“下课啦，你们一起走吧！” 【警告，已到[回家]计划时间，请立即执行计划】 “谢谢姗姗阿姨！阿姨你教得真好！”路明非诚心诚意地道谢。 “哪能呀，是你学得好！”姗姗阿姨捂嘴轻笑。 路明非却是一愣，不知为何，他从这略显客套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阴阳怪气？ 是自己误会了吗？还是交流这几句话之后【情绪感知】发挥的作用？ 可如果是后者，原因呢？ 还没等路明非想明白，柳淼淼便轻声道了句“谢谢老师，老师再见”，而后看向路明非，示意他一起离开。 显然，是有话要说。 见状，路明非若有所思，便不再纠结，迈步一同离去。 …… “路明非，你以前真的没学过钢琴？” 走廊中，柳淼淼轻声问。 “没有啊……别说学了，我以前都没摸过，今天还是第一次碰！” 路明非果断回答，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你问这个做什么？” “嗯，老师她误会了。” 柳淼淼解释道，“你的进步水平……太快了，快到违背常理，老师还以为你是故意装的。” “啊？这，我……” 路明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进步速度快还有问题了？ 好吧，路明非承认，当他自己看到熟练度一次上涨就是十点，也是被吓了一跳的。 奈何他根本就没有“进步得太快不符合常理”这方面的意识，路明非是谁？他过往的十七年里，身上就基本没有“进步”这个概念！ 一朝得以体验，彻底“沉迷”才是常理，哪还顾得上别人怎么看？ “真的……很快吗？”路明非小声问。 “不是一般的快。” 柳淼淼微叹口气，她自诩在钢琴上有些天赋，但对比路明非……那都不能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而现在她还得把这事摆明了说出来，难免有些心累。 “你知道叶甫格尼·基辛吗？” “不知道，没听过，谁呀？”路明非摇头三连。 “……” 柳淼淼只觉胸间瞬间郁了口气，“那……贝多芬！总知道了吧？” “哦哦这个知道。” 路明非连连点头，“炸药大王嘛……” “那是诺贝尔！我说的是贝多芬，路德维希·凡·贝多芬，乐圣，交响乐之王！这两人名字里也就音译带个贝音，你是怎么搞混的？” 即便是好脾气的柳淼淼也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齿，她终于觉得眼前的路明非变得眼熟起来了，这就是那个贱兮兮的混蛋没错！ “哦哦贝多芬，骚瑞骚瑞……他怎么了？”路明非好奇地问。 “你的钢琴天赋，就属于那个级别。”柳淼淼这话说得很有些不情不愿。 “啊？”路明非一愣。 他反应过来。 “啊啊啊啊啊？！！” “现在懂了？”柳淼淼看着他。 “懂了懂了，我不会被抓去切片吧？” 路明非小心地左右看看，仿佛在担心从哪随时跳出几个全副武装的白大褂把他捆起来送进实验室……现在就流行这个！ “哈……” 小美女柳淼淼释怀地笑了，“你应该担心的是以后能赚多少钱。” “赚钱？” 路明非眨眨眼，“我对赚钱其实没什么太大需求……” 这话听起来很装逼，但对路明非而言，这还真是实话。 他向来是个很随遇而安的人，以前想的是一天能够有50的零花钱就花不完很幸福了，而现在，从婶婶那将父母寄来的钱拿回后，显然会远远超出这个目标。 “那你以后想做什么？” 柳淼淼这下又有些好奇了，她问，“你最近忽然开始努力学习，又来弹钢琴，还……还不搭理陈雯雯。如果不是为了挣钱，你这么努力干嘛？” “我……”路明非一下子陷入沉默。 一开始他制定日程计划表就是因为陈雯雯打了针鸡血而进入了间接性踌躇满志状态，但随着计划强制执行到现在…… 事情早已起了微妙的变化。 不是说忽然变得不喜欢了，而是知道柳淼淼现在提起，路明非才意识到，陈雯雯今天都没在他脑海中出现过一次！ 哪怕连名字都没有。 放在以前，这是路明非想都不敢想的事，而现在，这事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我……也不知道。” 路明非犹豫片刻，摇了摇头，随后又随口说了句烂话，“大概是为了变强吧，我要成为世界上最强最牛逼的男人！” 空气一时静默。 “确定吗？”×2 柳淼淼问，细声细气里似乎夹杂着毫无感情的机械音。 “那当然！”路明非大手一挥，下意识回答完后才反应过来，“诶你的声音怎么有点怪……” 【回复确认，目标已锚定，当前日程计划完成后，将为达成目标制定新日程计划】 “诶？” 路明非看着眼前弹出的字符，有些发愣。 他半晌才反应过来。 刚才的“确认吗”里，有一句是日程计划表“问”的，刚好和柳淼淼的发问重叠在一起，严丝合缝！ “诶诶诶诶诶！” “怎么玩这么阴的啊！” 第21章 沉默是今晚的加州阳光 “我声音有问题吗？” 柳淼淼疑惑问道。 “还有，什么阴不阴的……” “没，没事，你就当我幻听了。” 路明非哭丧着脸摆摆手。 怎么可能没事！ 原本路明非还期待着，一个月的日程计划完成之后，他就能脱离苦海了。 当然，如此神奇的日程计划表也不必丢。 到时候，他可以制定新的日程计划，只是“适当”地在其中加入一些放松和娱乐的环节，比如文学社活动！ 路明非觉得自己还是喜欢陈雯雯的，只是在日程计划表的“淫威”之下不得不就范……属于那种被敌人俘虏，暂时表面屈服，但内心还在反抗的程度。 但是现在…… 成为全世界最牛逼最强的男人？ 路明非顿觉自己的未来一片灰暗。 天知道这日程计划表判定“全世界最牛逼最强的男人”的标准是什么，他唯一知道的是，这个目标绝对要以“年”做单位！ 这种强度，以“年”为基本单位……自己会死的吧？要么被累死要么被电死，而且还很有可能到死了都做不到！ 路明非心想着，充满绝望。 “你的目标……” 柳淼淼笑了笑，说道，“还挺远大的。” 路明非闻言，却是一愣。 因为刚才他们两人之间的交流，【情绪感知】触发了。 他清晰地感知到，柳淼淼说这话时的情绪——惊讶、感慨，还有……真挚？ 唯独没有半点怀疑。 但是这怎么可能！ 其实这话说出来时，路明非自己都不信。 他向来不是个胸有大志，抱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思想的上进分子。 在拥有日程计划表之前，他就是个“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混子。 对他而言，未来就应该是上个不出名的大学，在大学里谈个恋爱，出来找份九九六工作加租房子，或许还会和一个现在还不认识的女孩结婚。 至于“全世界最强最牛逼的男人”？不过是一句随口的烂话罢了，没想到中了日程计划表的诡计，现在要被迫落实！ 但即便有着“超自然”的日程计划表辅佐，路明非对自己能成功的信心也没提升多少。 结果现在……他却从柳淼淼这，得到了“信任”？ “你信了？” 路明非有些不敢置信地再次寻求确认。 “信啊，为什么不信？” 柳淼淼细声细气地反问，语气依旧真挚，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柳淼淼信路明非这话的理由其实很简单——他都能当众拒绝陈雯雯了！还有什么事是干不出来的？ 如此坦荡的确认反倒是将路明非给整不会了。 “你觉得我有可能？”他忍不住又问。 “万事皆有可能！” 柳淼淼今天穿了身很秀气的马面裙，颇有种艺术家的风格，说这话时她正轻巧地迈动脚步，微微雀跃着，眼中仿佛闪着光。 “再说了，成功和失败，那是以后的事。至少现在，你在努力！” 他们终于走出琴行，夜空罕见的万里无云，繁星隐匿于城市的霓虹灯中，皎白月光洒落，为停在红地毯上的少年少女披上一层银纱。 路明非有些怔怔地看着柳淼淼，只觉心跳莫名有些加速。 最开始时他对柳淼淼的印象是“小毛丫头”，然后到心中承认的小美女，再到现在…… 她居然还是个心灵鸡汤大师！ 但路明非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真的有些被这心灵鸡汤灌到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心灵鸡汤，自然不会有此等作用，再加上从小美女口中说出也不行。 路明非吃过的心灵鸡汤太多，要是那么容易有效，他早该脱离摆烂衰仔身份。 但若是再在其中增添一份【情绪感知】，一切便迎来质变。 因为所有的口头弄虚作假，都将在真实情绪反馈下荡然无存！ 她是真的信，也是真的认为，路明非有可能做到，而不是把路明非的话当成笑话在听。 “我脸上有脏东西吗？”柳淼淼歪歪头。 “额……没有，有，有黑眼圈！” 路明非回过神，烂话随口扔出，心中暗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身为陈雯雯旗下骁将，心中暗自将“小毛丫头”改成“小美女”就已经是逾矩了，现在还觉得……简直形同叛教！ 路明非啊路明非，你竟然是意志如此不坚定的人吗？ “啊？黑眼圈？天哪，我就说我昨天没睡好。这几天学校补课和钢琴补课来回转，回家还要做作业背琴谱，一点空闲都没有……” 柳淼淼手忙脚乱地摸了摸脸，又从书包里拿出面小镜子左右看看，好像还真从她那挑不出什么毛病的脸上找到了黑眼圈似的，嘴一撇。 “不聊啦不聊啦，我要回家，早点做完作业早点休息！” 她“噔噔噔”的几个小跳跃下台阶，走向那辆台阶前等待的“天使眼”大灯黑色宝马。她家的司机正恭敬地站在一旁，为她拉开车门。 柳淼淼没有急着上车，她身形一顿，忽地想起什么，回头问道，“路明非你是不是也要回家？我顺便捎你一程吧！” “不用不用，我家和你又不在一个方向，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路明非有些心虚地挥挥手，走下台阶，指了指紧跟在黑色宝马后的那辆大奔，“而且我朋友安排了接我的。” “哇……” 柳淼淼惊叹，她倒是早就注意到了那辆大奔和等待的司机陈叔，但还以为是来接姗姗阿姨的。 不过这样一来唯一不合逻辑的也就对上了，难怪路明非能到姗姗阿姨这里学钢琴还用那种称呼，原来是认识了一个很有钱的朋友吗？ “好吧，那明天见！”柳淼淼回过神，倒也没细问，挥挥手便上了车。 “明天见！” 路明非也挥挥手，忙和要帮他开车门的陈叔推辞一番，坚持自己拉门上车。 车辆缓缓发动，路明非瘫在座椅上，长舒一口气。 这是他难得的休息时间——哪怕弹钢琴不像健身那么累身体，但三小时下来，脑力，目光，手指协调并用，还是很耗费精神的。 “谢谢陈叔来接我！” 路明非有气无力地道谢，一想到等会还要自习，以及未来的几年甚至几十年可能都要如此……他就很难打起精神。 “应该的，应该的！” 陈叔乐呵呵道，“路少这是遇到认识的人了？” “嗯啊，同班同学，碰巧了。” 路明非嘀咕道，“感觉我们这城市也不算小，怎么就能这么巧呢？昨天健身碰上苏晓樯，今天学钢琴碰上柳淼淼……” “可能还有更巧的。”陈叔忽然开口。 “啊？” 路明非一愣，“还能有什么更巧的？” “容我卖个关子。” 陈叔微微一笑道，他看了眼仪表盘，“等会儿您应该就知道了，嗯……差不多二十分钟吧。” “好。” 路明非抓了抓头发，心中莫名有些期待起来。 于是，二十分钟后。 加州阳光别墅区，行车道。 还是那辆宝马与那辆大奔。 它们一前一后，缓缓停下。 少女与少年先后下车，下意识对视一眼，而后齐齐怔住。 片刻之后，他们几乎同时惊呼起来。 “路明非？？？” “柳淼淼？？？” 路明非明白了，陈叔所说的“还有更巧的”，究竟巧在哪。 他也终于知道，为何“加州阳光”这个别墅区名，他会觉得耳熟。 因为这里，就是柳淼淼她家的位置啊！ “你……朋友住这？” 柳淼淼问。 “不，我朋友的房子在这，他暂时借给我住……”路明非深呼吸一口气，看向陈叔。 “加州阳光，一街二号。” 早有预料的陈叔笑了笑，指向左侧那栋已经开着灯的独栋别墅。 “路少，就是这，没问题。” 他等待接路明非时，柳淼淼家的司机也在等待，都是同行，自然闲聊起来。 作为从军队退役转业的人才，陈叔多掌握了那么一些“聊天技巧”，套出信息后没吱声，只是感慨这世上真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么巧的事竟然真能发生。 只有一个问题——他原本以为路明非和苏晓樯之间有那么点意思，结果现在看路明非和柳淼淼也挺聊得来的，两个女孩子还都是美女…… 这小子不会是想脚踏两条船吧！ 不过这关他一个司机什么事呢？吃瓜吃瓜！ “那柳淼淼你……”路明非脖子有些僵硬地扭回来，看向柳淼淼。 “一街一号。”柳淼淼指向右侧。 对！门！对！户！ 沉默是今晚的加州阳光。 “那……再见？” 路明非有点汗流浃背了，只想落荒而逃。 “再……再见。” 小美女柳淼淼也呆呆地点头。 …… “这栋别墅装修好后还没入住过，一直闲置在这，不过一直有请人打扫。各种日常用具也是一直在维护的，可以直接使用。” 陈叔带着路明非进行交接工作。 “一楼是厨房，客厅和工作室，二楼到三楼各有主次卧住房，四楼是杂物间和阳台，可以晾晒衣物……” “路少您可以随意挑选自己想住的房间，这两个箱子里是您的个人物品，都打包好了。哦对，这是钥匙串，上边贴了标签作区分……” “水电燃气都是通的，会自动缴费，里面的钱应该够用到一年后，短期内是不用管的……” 路明非看得有些眼花缭乱，一路“哇”个不停。 别墅装修是简约欧式现代低奢风格，对路明非来说就是相当“高大上”了，属于做梦都不太能梦到的级别。 事实上哪怕只有一栋别墅毛坯都已经超出他的想象范围了，何况还是豪华全装修！ “还有这个。” 陈叔拿来一个没拆封的包装盒。 “手机？”路明非一愣。 “少爷说有这个以后可以更方便联系您一些。” 陈叔解释道，“ Sim卡也办好了，插入就可以使用。” “师兄真是体贴啊……” 路明非忍不住感慨。 事实上，这都已经不能算是体贴了，应该叫“无微不至”。 这就是成为师兄“自己人”的含金量吗？未免也太高了些！ 交代完之后陈叔就告辞离开了，没有丝毫拖延。 路明非同样没有闲逛休息拖延时间，因为【洗漱】时间到了，随后紧接着便是【自习】。 他随意挑了二楼的次卧，作为自己未来居住的房间。 这栋别墅的每个房间都有独立卫浴，很宽敞。 次卧相比主卧只是略小个几平米而已，没太大区别，都有落地窗和阳台，玻璃是双层隔音的。 小一点的房间，路明非住起来还习惯些。太大了难免显得空旷……这种感觉对住习惯了婶婶家的路明非而言，还是不太能适应。 匆忙拿了换洗衣物，完成【洗漱】计划后，在一刻也不会迟到的【警告，已到[自习]计划时间】提示下，路明非坐到房间里的书桌前，打开台灯，开始学习。 外面的夜已深了，他很快进入“心流”状态，忘却外物。 他忘了把落地窗两旁收拢的窗帘解开再拉上。 在婶婶家里住是不需要担心这些的，狭小的窗户足以遮蔽大部分视野，但在现在这别墅的大落地窗前…… 常住别墅区的朋友都知道，别墅区自然是有路灯的，但亮度一般有刻意控制，很暗，只能供给行人勉强看见道路，以减少光污染，不会影响居民的睡眠。 外面黑，里边亮，视野又宽敞，可谓一览无余！ 于是，当柳淼淼洗完澡，穿着睡衣，散落头发来到房间时—— 她便见到了十几米之外的窗边，端坐于书桌前，正专注“自习”的路明非。 柳淼淼吓了一跳。 没想到不仅是对门对户，他们甚至还对窗，都是二楼次卧！ 也就是独栋别墅，二者之间隔得还是有些远，这要是紧挨着的那种老式居民楼，伸个手恐怕都能碰着。 “他这是在……学习？” 柳淼淼想了想放下窗帘，遮蔽视野。 她开始做作业，做完作业还要背琴谱……只是不知为何，她今晚有些心神不宁。 熟人忽然住到对门，哪怕关系没多亲密，忍不住分神注意，也是正常的。 对吧？ 于是，过了十几分钟，厚实的遮光窗帘被小小地挑开一条缝。 一只很乖的眼睛悄悄透过缝隙，看向对面。 路明非仍在书桌前，姿势一成不变，如果不是手里握着的笔一直在动，几乎要让人怀疑是不是一座雕塑。 “这么认真？” 柳淼淼眨眨眼，心中难免生出好奇。 她倒要看看路明非有没有走神的时候！ 虽然路明非的改变大到堪称“天翻地覆”，但也不至于在自习时，一点走神都不会有吧？ 于是观察的间隔渐渐变短，一开始的十几分钟到十分钟，然后是五分钟，两分钟…… 到后来，厚实的遮光窗帘上次被拨起的涟漪还未彻底停下，便又迎来一次挑动。 最后，柳淼淼干脆拉开窗帘，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琴谱朝路明非那看……她就不信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路明非动了。 “耶！我就说吧！” 柳淼淼几乎高兴到跳起来。 起身的路明非一愣，他看到对窗的柳淼淼正看着自己……是在看自己还是她腿上的琴谱？ 应该是琴谱吧，怎么可能在看自己！ 两人视线在夜空中交织的那一刻，柳淼淼终于反应过来，她“刷”地一下拉上窗帘，跳到床上，把头埋进被子。 “我在干些什么啊啊啊！” 路明非眨眨眼，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只能说事情都巧到这份上了，再加个对窗的巧合也没什么问题。 【警告，已到[睡觉]计划时间……】 困意涌上心头，他关灯，上床，几乎闭眼就入睡。 又过了十分钟。 遮光窗帘又双叒叕次被小心翼翼地挑开条缝。 很乖的眼睛眨了眨，确定对面关了灯，这才带着些许不知为何的情绪躺回床上。 许久，她幽幽叹了口气。 “这下明天真要有黑眼圈了。” 第22章 逆臣、天网 满目是铁青混合着火焰的颜色，唯一的巨树矗立于大地之上，已经枯死的树枝向着四面八方延伸，编织了一张密网，支撑住皲裂破碎的天。 在巨树旁有一座擎天之柱般高大的冰山，冰山顶端是钢铁铸就的王座。 披甲戴胄的路明非将长剑拔出，滚烫的鲜血滴落，升腾起血色的水汽。 王座上的“王”正注视着他，祂的威严无人可及，但此时正随着生命不断流逝。 “逆……臣。” “王”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为何背叛吾？” “我要成为全世界最强最牛逼的男人。” 路明非平淡地回答，他吹落剑尖最后残余的一滴鲜血，收剑入鞘，然后转过身，俯瞰那支撑整个世界的巨树。 “你挡了我的路。” 空气到这个高度已经略显稀薄，狂风夹杂着雪花呼啸，常人在这种地方连站立呼吸都很困难，但对二者而言，却无半点影响。 “就……因为这？” 王座上的“王”诧异地抬起头。 “对。”路明非点头。 “可……” “王”被气得差点一口血吐出来，不对，他真的吐血了，一边吐一边愤怒地质问。 “我又不是人！你要成为全世界最强最牛逼的男人关我什么事？我们根本就不在一个赛道！” “啊？” 路明非闻言，帅气的背影一个趔趄，忙转过身小步提溜着跑来。 “那那那……你这还有得救吗？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啊……不过这事其实你也有点责任的，你早说嘛！” “王”两个白眼亮出，不再动弹——祂本来还有一口气的，现在…… 被气死了。 画面一转，已是归来。 纤长白皙的手指落下，琴键带动琴槌敲击琴弦。 优雅的琴声中，窗边的柳淼淼回眸一笑。 而躺在舒适长椅上的路明非却被递到眼前的一块菠萝吸引了视线，那是陈雯雯递来的。 她穿着最初见面时的那条洁白棉布裙子，正温和地笑着看他。 “我当初就该给你的要求加个时间限制！” 苏晓樯的抱怨传来，她在做瑜伽，贴合的瑜伽服勾勒出完美到让人蠢蠢欲动的弧度。 一行字符凭空浮现—— 【恭喜，您已经成为全世界最强最牛逼的男人！日程计划表从此停止制定新计划】 路明非肆意地笑起来，只觉一切是那样的美好…… 【警告，已到[起床]计划时间，请立即执行计划】 又是一行字符浮现，与先前那行重叠在一起。 “什么玩意？” 路明非一愣。 “出bug了？” 【警告，电击倒计时，三……】 路明非浑身一紧，刚下意识想跳起，却被陈雯雯递到眼前的菠萝拦住。 “吃啊，为什么不吃？”陈雯雯微笑着问。 【二……】 “刚用盐水泡过的，不咬舌头。” 陈雯雯说着，俏脸微红，像是想到什么不可描述的旖旎环节。 路明非忍不住心神荡漾，他自然是无法拒绝的，再说自己不是已经成功了吗？那倒计时说不定只是幻视幻听！ 于是他选择朝着那块鲜嫩菠萝咬下—— 【一，电击释放！】 “啊啊啊啊啊啊！” 路明非颤抖着，仿佛贯彻灵魂的疼痛涌遍全身，身体本能地开始痉挛抽搐！ 他在床上团成熟虾，电击停止后，才勉强放松下来，双眼无神地看着仍有些陌生的天花板。 那本该因为早起而有些迷糊的困意，早已在电击之下烟消云散。 “菠萝……有毒……” 路明非呢喃着，脑海中闪过刚才梦中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警告，请立即执行[起床]计划！否则将再次电击】 “知道了知道了！好不容易做个美梦还不让人做完……” 回过神的路明非嘴上没好气地嚷嚷两句，身体很是诚实地爬起。 尽管仍有些控制不住的微微抽搐和发麻发木，他还是坚持着走向洗漱间。 日程计划表可不会管那么多，不执行计划它是真电啊！ 匆匆洗漱时，路明非顺便拆了手机。 除去【学习】类计划执行时需要专心致志，不能有任何分神。理论上来说，其余计划时，路明非还是能分心干“点”其他事的。 真的只是一点点。 有句话是“时间就像一块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有的”，但日程计划表给不是海绵。 从根据身体素质和当前状态分配时间的设定来看，那玩意给的就是一板砖，不仅很难挤出水来，一不小心还得挨一砖头！ 楚子航给他买的是一台全新的诺基亚N96，黑色，市场价得要五千多。 放以前路明非连摸都得小心翼翼，包装盒还得留下收藏起来，作为“珍贵回忆”。 现在却只是洗漱之余随手拆了，装上SIM卡开机就塞书包里，哪怕有研究把玩一番的心思，也只能按捺在心底。 “计划表啊计划表，你看看你，都把我逼成什么样了！” 路明非愤愤不平地嘀咕几声，他也只能做个言语上的巨人了，一边嘀咕着，一边手脚麻利地翻出换洗衣物塞进书包。 【警告，已到[晨跑]计划时间，请立即执行】的字符浮现在眼前时，路明非已经下楼，锁好门，在尚且漆黑如墨的天空下小跑起来。 他迈着轻松的脚步，只觉此等程度的晨跑已然游刃有余。 然后，路明非就看到新的字符浮现—— 【已根据当前身体素质与实时状态自动分配时间，倒计时，二十分钟……】 “你大爷！” 路明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二十分钟，看似和昨天分配的时间额度没区别，但问题可大了！ 路明非现在又不住在婶婶家了，他在加州阳光。 从加州阳光到仕兰中学的距离，比起从婶婶家出发，只远不近，起码有五公里！ 五公里和三公里多，差了快两公里，结果时间居然给一样的额度？ 不带这么玩的！ “计划表你是不是数学不好？数学不好我教你啊。我有【超速运算】，这题起码应该给三十五分钟！” 日程计划表一如既往的没有回应。 或者说，没有丝毫停顿，一分一秒跳动着减少的倒计时，便是它的回应。 没有任何可讨价还价的余地！ 路明非当然也很清楚这一点，他只是习惯性地说点烂话罢了，速度早已在反应过来的那一刻便提上来。 轻松自在，游刃有余的情况，在速度提上之后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心脏狂跳，呼吸急促。 当然，有着逐步提升的【跑步】熟练度带来的姿势掌握、呼吸控制能力，路明非还不至于呼吸失衡，属于“勉强可以维持匀速”的程度。 “就不可能给我轻松一点……” 路明非心中哀嚎着，大脑渐渐放空。 少年奔跑着，越过一盏盏路灯，奔向远方，那抹天际渐渐泛起的鱼肚白。 第三天，开始了。 …… 全力维持奔跑速度的路明非并未注意到，路灯外的阴影里，一道如鬼魅般缥缈的影子正在他后面远远跟着。 相比起他的拼尽全力，那道魅影显得轻松无比，犹如闲庭散步，优雅中带着邪魅，速度却没被落下半分。 但她说的话就不那么优雅了。 “我提前结束休假，大老远的一张机票飞回来，时差都没来得及倒，结果你就让我干这随便找个私家侦探来都能解决的活？” 长腿妞恶狠狠压低声音道，手中持有的摄像头稳定无比，牢牢锁住路明非奔跑的背影。 “没办法，我们现在需要关注小白兔的一举一动，哪怕他上厕所上了多久我也要准确数据，这数据还要尽量避免被其他人发现！” 薯片妞在耳麦中叹口气，“咔擦咔擦”的嚼薯片声音不绝于耳。 “事情来得太突然，我已经购买设备了，只是还需要点时间才能到位，现在只能先委屈委屈你咯，总不能让我这个后勤管家去跟着他晨跑吧？” “什么设备？”长腿妞好奇问道。 “听说过‘天网’吗？” “《终结者》里面的那个？我好像记得我看过，说是什么智能电脑发射核弹毁灭人类……” “不是那个，我说的是‘天网工程’，中国在2005年开始试点的一个全国级项目，你可以简单将之理解为覆盖各个区域的视频监控系统。” 薯片妞解释道，“我推算过，这个项目本来预计是要到明年才向全国逐步推广的，但现如今我们很需要这个，所以稍微推动了一下……” “喂喂，虽然我对这方面的事不了解，但这种级别的项目也是我们能影响的吗？”长腿妞大惊。 “我只是花五亿美元买下了一家瑞典做监控摄像头的厂，然后打着‘拓宽国外市场’的由头来这座城市投资啦，白菜价供应优质监控摄像头和解决方案！” 薯片妞懒洋洋道，“白送的钱和功绩谁不要？特事特批，很快的。” “那我们岂不是亏大发了。” 长腿妞有些狐疑，“你能干这赔本买卖？” “那倒也不尽然，中国有多大你知道吗？天网工程是要铺开全国的规模，后续可是笔大生意。” 薯片妞得意洋洋道。 “我都这么展现诚意了，总得给我吃口蛋糕，包能回本的！” “生意的事我听不懂。” 长腿妞对赚钱的事兴致寥寥，“不过这个小白兔，你现在有思路了没？我还是看不出什么特殊的，感觉没什么问题……” “那问题可大了去了。” 刚才还张口闭口几亿美元的薯片妞忽地一腔幽怨，好像对她来说，路明非的事比起国家级项目还要难以理解。 “这家伙的进步速度，就tm不是人！” PS：本章三千，晚点还有一更~ 第23章 跑步LV1！ “怎么说？” 长腿妞对薯片妞所说的“不是人”很有兴趣。 虽然薯片妞自称后勤人员，平时还邋里邋遢不修边幅，但不用想也知道，一出手就是几亿美金的“后勤人员”，究竟是什么级别。 世界前一百强的公司里，可能都有做不到一天内调动这么多现金流的，若是再加上一天内的拍板决策使用，那还得再去掉十之八九。 毫无疑问，薯片妞的眼界极高，见识极广。 也正是因此，能让她都说“进步速度不是人”的，含金量一定高到离谱！ “前天健身，力量训练三小时第二天又能神龙活虎爬起来，一点影响都没有。这也就罢了，我权当他体质特殊恢复能力强。” 薯片妞将薯片塞进嘴里，抿了抿后，又随意在衣服上擦了擦，开始划拉腿上的平板，屏幕中正放映着长腿妞在那边实时录制的路明非晨跑视频。 “但是……你注意到他的奔跑速度了吗？” “奔跑速度？” 长腿妞疑惑道，“不快啊，我如果不是还得给你拍视频，散散步都能超过他。” “我说了，不要用混血种的视角来看他！他虽然是S级，但按照老板的说法，他的血统还没觉醒呢。老板都说了，肯定不会出错。” 薯片妞无奈说道，语气有些幽怨，“你平常但凡认真听我说的话，每次行动完，善后的钱起码能省下来四分之三……” “我是外勤人员，只需要负责战斗就好了。” 长腿妞心虚，但嘴硬。 “呵呵……” 薯片妞自然是清楚长腿妞秉性的，冷笑两声话归正题，“他现在的奔跑速度浮动在4.1到4.3m/s，按照这个配速，二十分钟内他一定能抵达仕兰中学。” 仅凭视频，还是拍摄者同样在移动的情况下，薯片妞竟然能精准地计算出路明非的奔跑速度。 “从出发地加州阳光到目的地仕兰中学，哪怕最短路径，五公里也是有的，他能用四分配的速度跑完全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长腿妞一脸茫然：“不清楚，我记事起，忍者培训的时候就超过这个速度了……” “这个速度放在中国初中体考里已经是轻松及格的成绩了。哦对，你是日本人可能不知道，在中国，普遍情况是初中生体力最好，高中生智力最高……” “那大学生呢？” “大学生清澈且愚蠢，体弱还多病，易杀但难死。” 薯片妞给出精准总结，而后一挥手。 “别打岔！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小白兔是个体育考试就没及过格的弱鸡！至少在前天他还是这样的。 从他婶婶家到仕兰中学也就三公里多点，前天他跑到时花了快二十分钟，按照我收买的那个保安所说‘都快喘死了，脸上都不带血色’。 那时他的配速是七分钟左右，放体考里算不及格，这才是小白兔应该有的正常速度！ 而昨天，他还是花了二十分钟，但那个保安说的是‘没怎么喘气’。 到今天，现在，他的配速一下子干到了四分钟！尽管看上去有些费力，但没有半点喘不上气的情况，只是正常的呼吸急促运动节奏…… 最后，你别忘了，现在可是冬天，小白兔穿的是冬装，这意味着他的进步可能还要更加夸张！” 薯片妞叹了口气，发泄般地抓起大把薯片直接塞进嘴里，也不顾碎屑掉得到处都是。 “我还没算他学习已经干其他事的消耗……这根本不可能是正常人类有的进步速度，绝不可能！ 如果我把混血种的‘血统觉醒’加上，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有了合理解释，但现在的问题是这点已经被老板否决了，老板不会出错……” “我听明白了。” 长腿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的意思是，小白兔可能是血统觉醒，但小白兔是血统觉醒又不太可能。” “……” 薯片妞沉默片刻，“为什么明明你说的不算错，但我总有种你的大脑褶皱被什么东西烫平了的感觉……” 长腿妞顿时警觉起来：“你是不是在骂我？” “没有的事！” 薯片妞连忙转移话题，往日天各一方她逞逞口上威风也就罢了，但现在长腿妞可是就在近前，万一被逮住她一个内勤岂不是要被外勤摁在床上狠狠欺负？ “数据收集差不多了，你可以先撤，去小白兔新家送‘礼物’了……” “等等。” 长腿妞忽地开口。 “怎……怎么？我真没骂你！” “不是说那个，那事等回去后我再找你聊。” 长腿妞顿了顿，“你有没有感觉，小白兔跑得……越来越快了？” 薯片妞闻言，定睛一看。 “卧槽，还真是！” “他的速度上到4.3—4.5m/s了！” …… 【经过努力晨跑，你的[跑步]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5点】 【经过……】 “奇怪，这次怎么上涨得这么快？” 路明非呼吸着，奔跑着，因为高强度有氧被迫放空的大脑，像是终于适应了当前状态，终于恢复些许思考能力。 “前两次[跑步]加熟练度，都是结束之后才加的，而且额度也没这么高……” “难道说，跑得越快，跑步质量越高，获得熟练度就会越频繁，单次也就越多？” “也对，学习是这样，篮球、健身、钢琴也是这样，凭什么跑步不是？” “第一次可能是太差，结算不仅慢还少。第二次就稍微改善了，现在的第三次，才是正常情况！” “日程计划表压榨我的同时，也会根据完成质量将获得的熟练度提高……” 思索间，路明非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 这种变快的程度极其细微，若无专业仪器或旁人对比，其实看不出太大区别。 哪怕路明非自己，也没发现。 他的注意力此时大部分都放在那不断上涨的熟练度提示上了，紧随健身、数学、篮球、钢琴之后，他的【跑步】也将迎来升级突破！ 【经过努力晨跑……】 【经过……】 【恭喜！经过努力晨跑，你的[跑步]等级提升至LV1】 【你获得词条——【爆发冲刺】！】 【词条：爆发冲刺 效果：你将获得十秒的大幅速度提升，使用此词条将大量消耗体力，爆发结束后会陷入脱力状态】 第24章 我能有光明未来，全靠自己努力。计划表，加熟练度！ “大幅度速度提升，能提升到什么地步？” 仕兰中学，高三（一）班教室内。 一边慢悠悠吃着早餐豆浆配油条，路明非一边琢磨着新到手的词条。 “一次只能持续十秒，未免也太寒酸了吧！难道能够让我百米跑进十秒内？那倒是勉强能接受，说不定我还能去和飞人博尔特一较高下！” 按理来说，新词条他都会先用一下，体验效果。 但这次显然不行，词条效果描述得很清楚了——大幅速度提升之后紧接的就是脱力状态。 天知道这个脱力状态具体是到何等程度。 路明非要是在晨跑来学校的路上用了，没能到学校，接下来又跑不动……那他觉得自己也就不用去学校了，打120在太平间预定个床位就行。 “测试的时候，还得找个安全的地方，保证不被别人看见。” 身为一个游戏宅，路明非对【技能】这种东西还是有一定敏感性的。 一般来说，限制条件越多，后遗症越严重的，效果也就会越强！ 像【超速运算】【精准命中】和【体力恢复】这种不太明显的也就算了，顶多算自己“兑现天赋”“体质特殊”，还勉强解释得过去。 可【爆发冲刺】不一样，万一这词条让自己真跑出了博尔特的速度，那岂不是又要面临被切片的风险？ 身怀明显不太科学的日程计划表，路明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谨慎和担忧在的。 打定主意，将测试计划暂时搁置后，路明非调出日程计划表的熟练度面板，点开【学习】分类。 经过昨天晚上的做作业和自习环节，各科熟练度又分别增加了些，只不过路明非睡得快，都忘了看。 【语文 LV0——熟练度78/100 数学 LV1——熟练度34/200 英语 LV0——熟练度95/100 物理 LV0——熟练度62/100 化学 LV0——熟练度70/100 生物 LV0——熟练度77/100】 “英语最接近升级啊。” 路明非抓了抓头发。 在还没有日程计划表之前，他的所有学科中，成绩最好的就是英语。这点从熟练度面板上其实就能看得出来——他的【英语】初始熟练度就有80。 “数学升级给【超速运算】，英语升级能给什么？” 带着好奇与期待，等到【早自习】计划时间一到，踩着警告的点，路明非开始学习。 【经过努力学习，你的[英语]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三点】 【经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当第二个人“姗姗来迟”抵达教室时，路明非也终于迎来了他所期待的日程计划表通知。 【恭喜！经过努力学习，你的[英语]等级提升至lv1】 【你获得词条——【语感精通】！】 【词条：语感精通 效果：你的英语语感得到大幅提升】 “语感？” 路明非一愣。 对这个词，他并不陌生。 因为班上的英语老师不知道多少次数落过他这样的话—— “路明非！不要觉得语感好就不用努力了，你的成绩很好吗？除了英语能帮你提点分，其他科目你行吗？还不努力背单词学语法！” 与其他必须要理解学习记忆才能有好成绩的科目有些区别，英语这门科目有个很玄学的技能，叫“语感”，属于“天赋技”。 打个比方，一道数学题，不会解就是不会解。 看不懂题目，找不出条件，没有解题思路，计算错误，忘记公式……无数环节，只要有一个错了就解不出。 但英语不一样，只要有语感在，哪怕单词一个不认识，通篇阅读读不懂，连问题和选项都没看明白，然后读一下，“感觉”选这个词通顺，于是…… 诶，对了！ 当然，英语考试大多数是选择题是重要原因之一，但不可否认，“语感”这玩意真的有用。 路明非就是典型的受益者。 他上高中之后就没背过一个单词了，曾有一次间接性踌躇满志，买了本学长出售的二手四级词汇，现在进度条还停留在Abandon。 语法更是连现在进行时和过去时都分不明白。 但即便如此，仅凭初中词汇量和“语感”，每次英语考试，他都能斩获一百二上下的分数！ 尽管换算成百分制也就80分，但相比起路明非其他经常在及格线上下徘徊的科目，已经强出许多。 路明非多少有点庆幸英语是主科，有一百五十分，否则他的高考目标就该从“保二争一”到“保专争本”了…… 身在一本率高达九十多的仕兰中学，沦落到“争取本科”的地步已经不能算是丢人了，连路明非自己都觉得到那时自己该埋土里。 当然，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路明非很清楚，随着熟练度提升，他只会越来越强！ 就是能稍微放松那么一点点就好了……一点点就行！ “按照英语老师的说法，我的语感本来就不差，甚至可以说是顶尖。因为纯语感驱动能答对的英语成绩本来就在110到125之间。 这种情况下，我的英语语感再度得到大幅提升，呈现的效果，会有多大变化？” 路明非短暂地思索过后，低头，看向一篇全新的阅读。 他的疑问很快得到了答案，甚至因此脸上有些错愕。 这篇阅读，他完全“读”懂了！ 一个个单词映入眼帘，认识或未知，眼熟或陌生…… 路明非掌握的初中英语词汇量，还是支持他认得其中基础词汇的。 按照原本的状况，接下来他就该找到那些完全陌生的单词，然后再看问题，发动“俺寻思之力”，看哪个顺眼就选哪个。 但是现在—— 整篇几百个词汇上下的阅读理解文章部分被字字句句自动拆解，所有的陌生词汇都被总结归纳在一起，在脑海中自动排列，组合，推测…… 然后，他“感觉”出来了，那些陌生单词的含义！ 因为只有按照他“感觉”的意思，这篇文章才显得通顺，才读着合理！ 简单来说，路明非就是将一篇英语的阅读理解中所有认识的词汇翻译成中文，不认识的作为空白—— 然后通过“感觉”弥补了所有空缺。 这一切都是自动的，只需要路明非读完整篇阅读，于是通篇翻译跃然心中。 接下来的就更简单了，已经彻底翻译完毕的阅读理解选择题还能有什么难度可言？ 路明非迅速作出选择，然后翻到答案进行验证——全对。 他沉默了。 “根本不讲道理啊……” 路明非喃喃道，很快又欣喜起来。 数学英语的词条都这么强力，把其他学科都升级之后，获得的词条肯定也差不了！ 到时候，自己成绩从倒数第一逆袭，岂不是易如反掌？ 唯一需要担心的，大概是一不小心进步得太快，被人误以为是作弊！ 路明非是不认为自己在作弊的，自己也是按照日程计划表努力学习了的好不好？那一点点上涨的熟练度就是最强有力的证明！ 至于词条，不过是自己付出辛勤汗水之后的“合理收获”罢了。 “对，就是这样，我能有光明的未来，全靠自身努力！” 路明非很快说服了自己，分神电击警告倒计时响起，他再度投入到专注学习之中，心中呐喊。 “计划表，给我加熟练度！” 第25章 菠！萝！ “路明非！” 第一节课，课间。 路明非正在做生物题，被伸到眼前晃悠的手打断，只能抬起头。 他被吓了一跳。 “柳淼淼，你怎么变熊猫了？” “……” 柳淼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看向路明非的眼神里都带上点幽怨。 理论上来说，她昨晚失眠的根本原因正是路明非……但是这话怎么说得出口！ “没睡好。” 柳淼淼简单揭过，转移话题，“你今天到底几点来的学校？” 柳淼淼自认起床足够早了，对于比较注重个人形象的女生来说，这是无法避免的事。 尽管不化妆，但她总不可能顶着一头鸡窝来学校，光是那头长发就要收拾一段时间。 可当她六点半准时起床，收拾完，七点多在房间里拿起书包准备出发，想到“害自己没睡好”的路明非时，拉开窗帘，却发现对面的房间早已空无一人。 路明非就没拉过窗帘，七点多，天色的亮度已经足以让他的房间一览无余。 有些好奇的柳淼淼坐上车后问了自家司机，结果提前抵达等待的司机说也没看见。 她家的司机可是六点半就到了！ “六点啊。” 路明非眨眨眼，低头学习，刷新警告后又抬起头，“怎么了？” “六点？！” 柳淼淼瞪大双眼，尽管早有些许猜测，但在这猜测被亲口印证时，她看向路明非的眼神还是好像在看神仙。 “你疯了？” 她认真地问。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姐姐。” 路明非长叹口气，再次低头抬头刷新警告，“你知道的。” 这话听上去有些迷语人，但还是有必要的。 路明非已经注意到周边同学竖起耳朵在偷听偷看了。 单单只是路明非或许没人在意，可加上柳淼淼那就不一样了。 作为班上颜值前三之一，小美女柳淼淼身边也是有一堆簇拥追捧者的，一举一动牵动人心。 这种情况下，路明非总不能再和柳淼淼说自己的那个由“胡言乱语”固化而成的“伟大目标”。 柳淼淼的信任已经出乎路明非所料，当时其实他都已经做好了被嘲笑的准备。至于其他人……路明非不是信不过，他就没打算信！ 他们一定会把这八卦流传开，然后再加以讥讽嘲笑。 路明非倒是不在意这个，他经历得多了，早就习惯，更别提现在还有底气在身。 可蚊子多了也烦人不是？ “你真厉害。” 柳淼淼真心实意地夸赞，她甚至有些幻觉自己牙疼了，只觉得路明非狠起来这是真狠啊！ “诶，低调，低调……” 路明非贱兮兮地笑，旋即笑容一僵。 因为刷新警告次数过多，他再刷的话，恐怕就没容错了！ 在教室里面被电击那种事情，真的不要啊！ 但不搭理柳淼淼，低头专注学习这种事他又干不出来。 本来小美女在他心中形象就不错，经过昨天的信任事件后，现如今地位更是直线上升。 “额……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准备去上厕所，可以路上顺便说！” 形势所迫，路明非灵机一动，小声问。 正好他早餐吃的是豆浆配油条，到现在隐隐有些厕意。日程计划表在“人有三急”这方面还是很人性化的，不会干出强制憋着专注学习的事来。 当然，多喝水多去厕所这条路早已被堵死，“聪明”如路明非早已尝试过卡bug，奈何每当他喝水要超过正常需求时，日程计划表会直接提示—— 【警告！检测到逃避执行计划的潜在摸鱼行为，下次警告将直接电击】 而且，上厕所时，系统也是“根据身体素质和实时状态”分配时间的，不存在半点钻空子的可能！ 至于弄出什么便秘或前列腺炎来延长上厕所时间这种办法……路明非只是脑海中闪过就放弃了。 一方面是没必要为了偷懒弄坏自己的身体，反正日程计划表强制执行计划时苦虽然苦，但收获熟练度乃至词条时，感受那肉眼可见的提升还是很爽的。 另一方面，谁家好人一天跑个五六公里，再加篮球、健身等各种运动，还能有前列腺炎或者便秘的啊！ 路明非已经明显感觉到，这两天自己的身体是一天比一天感觉好，活动起来越来越轻快不费力了。 “什……什么啊！” 柳淼淼脸色一红，组团上厕所那确实是学生时代基操，但都是同性约好不好，哪有异性约着一起去的！ “你自己去吧。” 柳淼淼转过身，倒是没生气，她都认识路明非快六年了，早就清楚他的性格。 只能说不愧是路明非，除了忽然努力得不像话之外，在说烂话犯贱这方面还是没变的。 “哦哦……” 反正学习状态已经被打断，路明非干脆起身去上厕所。正好拖一下课间时间，避免再发生什么意外，导致为数不多的警告次数用尽然后被电。 【已根据……自动分配上厕所时间，倒计时两分钟……】 路明非撇了撇嘴，来了来了，就是这个味！ 他小跑着离开教室。 “噔噔”的脚步吸引了一人的注意，那是陈雯雯。她犹豫片刻，也起身，离开教室。 …… 路明非有些神游。 他在想今天下课，练完篮球之后的【太极】计划，要去哪学。 相比起找不到门路的钢琴，太极的入门上下限就宽广得多了，上到上山拜师学艺，下到广场舞跟大爷大妈一起练！ 他洗完手，一个转身，险些撞到来人。 “陈……雯雯？” 路明非一愣，而后面色剧变，迅速扭头确认，这才松了口气，小声提醒，“这里是男厕所……” 他还以为是自己走错，走到女厕所了！ 【警告，电击倒计时……】 路明非只好迈动两步，再次刷新警告。 “我知道啊。” 陈雯雯抬头微笑，“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路明非呆了呆，反应过来，“文学社的事，对不起啊，我最近真的没空……” 【警告……】 他又走两步。 “不是文学社的事。” 陈雯雯轻轻摇头，她还是那样温柔的声音，“你最近是不是都没上QQ？我和你发的消息都没回。” “啊，对，出了点事……” 路明非再次尝试迈动脚步。 这回陈雯雯跟上了，两人向教室而去。 “我最近准备在家里办个派对，想邀请你来参加。” “派对？” 路明非眼前一亮。 那可是陈雯雯的家诶，要是能去岂不是很好？ 但是日程计划表根本不可能允许怎么办！ “我……” 路明非张张口，欲言又止。 陈雯雯接着说，“因为有个朋友从海南旅游回来，她还带了些那边的特产，有很多热带水果，听说还有冬天的菠萝，很新奇吧？” 菠！萝！ 路明非一个冷战。 才过去没多久的那个“美梦”仿佛重新出现在眼前，陈雯雯温柔地递给他一块菠萝…… 然后是痛彻心灵的电击！ 路明非的电击PTSD犯了。 “不了不了！” 他果断拒绝，甚至神情都有些紧张，“非常感谢，但是我，我还有事要忙！” 为了防止被追问是什么事，他只能加快脚步，“我先回教室啦！” 陈雯雯有些错愕地停在原地，看着路明非远去的背影转入教室。 这都拒绝了？ 先前，教室里，路明非和柳淼淼聊天的一幕闪现在她眼前。 那时的路明非可没这么不耐烦地挪动脚步，也没如此果决的拒绝…… 和她有关吗？ 第26章 爆！ “心流”模式下，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路明非并不知道“心流”是什么，他只是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 短短三天，高效率、高专注度的学习过程已经成为他的日常。 果然，人不被逼一下，都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 下午三点整，放学时间到。 “你几点去？” 前桌的柳淼淼收拾好书包，转过身，小声问。 “去哪？” 路明非一开始还没明白，反应过来柳淼淼是问他去不去学钢琴后，随口回答道。 “哦，我不去了。” “啊？” 柳淼淼闻言，一时间呆愣当场。 眼见路明非迅速收拾好了东西，她这才回过神，“不行，你怎么能不去！” 激动之下，她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大了些。 身为一个有些钢琴天赋，且本身也喜欢弹钢琴的女生，见识过路明非那“非人类”级别的钢琴天赋后，她自然而然就想要看路明非接下来能否将这种天赋继续维持下去。 以及，未来的路明非，在钢琴这一技艺上，究竟能走到何等地位。 结果现在路明非告诉她接下来不去学钢琴了，平白浪费这身天赋……简直暴殄天物！ 怎么能容忍？ 这就好比厨子看到有人拿着一堆品质足以上国宴的食材，去做印度小摊黑暗料理！ 教室里，大家收拾东西的收拾，聊天唠嗑的唠嗑，正无聊着。 柳淼淼那辨识度极高的声音一响起，顿时，周围的十几道目光就聚拢过来。 看清事件双方后，他们更是犹如打了鸡血一般，手头收拾或聊天遮掩的同时，竖起耳朵偷听。 八卦吃瓜，乃人类之天性。 更别提，一边是班级三大美女之一柳淼淼，另一边是路明非！ 其实放在原来，另一方是路明非可能没什么，毕竟他总是贱兮兮的，说烂话犯贱也算常有的事。 可现如今，不太一样。 截至目前为止，补课补了两天多，今天是第三天。 而路明非前两天，每天都折腾出了“惊爆仕兰中学”级别的大活，热度还没下去呢！ 结果今天又来？ 感受到目光集中的路明非一个激灵。 作为长久以来的小透明，他对他人的目光可是太敏感了，属于不能承受之重，一旦面临就压力巨大。 【警告，电击倒计时……】 得，双鬼拍门了这是，沟槽的电击倒计时就没迟到过！ 眼下已经是放学时间了，路明非必须得马上去篮球馆。 可什么都不说直接走又不太好……那将置柳淼淼于何地？ 但路明非也不知道说什么，事实上，他都不知道柳淼淼为何忽然这么激动。 情急之下，发现柳淼淼也已经收拾好，他也没想太多，一把拉住柳淼淼的手就往外走，“走啦走啦，边走边说！” 他们两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案发现场”，只余全班同学风中凌乱。 不是……我们是谁？我们在哪？ 谁来告诉我们，刚刚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静悄悄的，沉默好一阵，勉强理清情况后，才炸开了锅，互相交流起来。 柳淼淼主动问路明非“为什么不去”，他们要去哪？ 路明非还拉着柳淼淼的手走了，就这么走了。旁若无人，简直嚣张无比！ 他们是什么时候发展到此等关系的？ 讨论热烈无比！越来越离谱的猜测也是层出不穷。 不少人在讨论之余目光还忍不住投向一个方向。 那是陈雯雯。 全班，不，甚至全校都知道路明非喜欢陈雯雯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路明非是陈雯雯旗下骁将忠心耿耿…… 只是现在看来，喜欢和忠心前都要加个“曾经”了。 因为在所有人看来，路明非这是妥妥的“投敌”，而且不太可能再回来。 这就好比原本在一家公司打工当吗喽，累得不行工作两年半还不涨工资，结果一跳槽就和对家公司美女总裁搭上线，钱权美人尽在掌握……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可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 教室里的猜测层出不穷且迅速迭代，此等级别的八卦可谓仙品，不可不尝！ 而教室外，正被拉着下楼的柳淼淼还没回过神。 其实在教室里时，柳淼淼喊完就有点后悔了。 路明非就算再也不碰钢琴了，关自己什么事？自己又不是路明非的什么人！ 可还没等她想个方法缓解局面，路明非那手就伸过来了，抓住手就往外扯，她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下意识跟着走。 力气好大，感觉在被拖着走。女生的手常年冰冷，男生的就不一样了，热得甚至有些发烫。没想到路明非看着弱弱的，手居然也这么大，这么结实有力…… 一团乱麻的思维，直至他们来到一楼，才勉强理清。 柳淼淼顿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不是，刚才是在教室诶！他怎么敢抓我手的？ “那个，对不起啊，刚才我有点着急。话说……能不能蹭个车？” 路明非松开手，抓了抓头发，腆着脸问。 “有事车上说呗，我和人约好了去青柠篮球馆打篮球，现在跑步赶过去可能时间来不及了……” 只要日程计划表里没写的，路明非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自主安排。 例如去篮球馆，跑步去和坐车去其实都行。只是第一次时，路明非根本没坐车的条件，系统自动给分配了跑步前往的方式罢了。 “打篮球？” 柳淼淼一愣，倒是也没拒绝，“搭你可以，但是你要告诉我，为什么不去练钢琴了？” “因为今天的安排不是练钢琴啊。” 路明非想了想，“按照我的计划，下次练钢琴应该是后天晚上。” 在填写日程计划表时，路明非对自己填写的计划其实没什么概念。 比如健身其实应该每天两小时，一小时力量，一小时有氧，练三休一更加科学；钢琴每天都得练，一次练习时间不用太长……这些，之前他都不清楚。 属于典型外行中的外行，间接性踌躇满志时，一拍脑袋就上马。 好在执行计划就有对应熟练度增长，否则，要是换个普通人来，这样练不仅容易把自己练废，还可能一事无成！ 总之，路明非安排的日程计划表里，每天唯一变动的“兴趣”类，即【健身】【钢琴】和【太极】，是一天天轮流来，三天一个循环的。 现在想变动也变不了，只能照着计划来。 “所以你还是去的？” 柳淼淼目瞪口呆，“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这个啊，问的不是几点去吗？我就说不去了……” 路明非又抓了抓头发，终于反应过来。 “等等，你不会以为我说的不去是永远不去了吧！” 柳淼淼有点娇弱的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她终于成功理清事情起因结果。 路明非的回答理论上是没问题的，只是她心一急，激动之下，误会了！ 一系列连锁反应导致了现在的情况。 这可如何是好？ 不用想也知道，今天这被拉着手离开教室的一幕，会在班上甚至全校，被传成什么样！ “……还搭我吗？” 路明非试探着问，他也不傻，当时是实在急了没办法，现在也想到自己情急之下干出的事会造成多大后果。 “到时候我会澄清的，再说了，别人应该也不太会信我和你……” “不用！” 柳淼淼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幽怨，“越澄清越乱你不知道？他们要的只是八卦，事实是什么很重要吗？” “那……”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正常就行，我问心无愧！” 柳淼淼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带着路明非走向自家宝马。 “上车！” “霸气！” 路明非喜笑颜开，马屁送上，屁颠屁颠地上了车。 第27章 有些年轻人就喜欢走捷径！ 青柠篮球馆。 柳淼淼将路明非送到篮球馆门口就离开了。 虽然她对路明非练篮球这事也有些好奇，但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大，得缓缓，所以还是取消了“参观”的想法。 嘴上说得云淡风轻，什么“清者自清”“问心无愧”，但作为一个性格娇弱的小美女，她还是需要时间来平复心情的。 路明非手脚麻利换好训练服，来到场地。 果不其然，楚子航早已等候在此。 “师兄你的脸色好了很多诶，是身体好转了吗？” 路明非观察得相当仔细，他发现楚子航的脸上终于有些血色了，身上也是训练服而非冬装。 “对。” 楚子航点头，他眼眸微垂，右手下意识不着痕迹地抚过腹部。 那道前天晚上还触目惊心，可以称得上开膛破肚的伤势，已然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普通的混血种，即便有超出常人的身体素质和修复能力，但也不至于如此夸张才对。 毫无疑问，这极速恢复的效果，来自那项他才掌握没多久的秘术——“暴血”。 释放狮子之心，获得提高自身血统效果的秘术……那么，代价呢？ 没有关系，要想弑神，付出代价本就是必须的！ “砰砰”的篮球砸地声响起，楚子航回过神，便被路明非劈头盖脸的一句话砸得有些懵。 “师兄！那个，你知道附近哪里有跳广场舞的吗？” 什么鬼！ 健身和钢琴都有说得过去的理由，一个是锻炼身体摆脱“弱鸡”形象提升性张力，一个是提高艺术修养投其所好。 二者都属于可以在寻找伴侣过程中提高竞争力的行为。 反正楚子航看过的书上是这么说的。 那本书是《恋爱宝典》，曾经还在仕兰中学时老师安排了课外书研读报告作业，分组进行。与他同组的女生强力推荐了这本，于是楚子航就读了。 他读得很细心，写得也很细致，研读报告在老师那拿到了“A”，只是和他同组的那个女生似乎很不爽，之后两人没再联系…… 楚子航依稀记得那位好像是仕兰中学的舞蹈团团长，他们同组的原因是之前还共同做过一份以海洋动物为主题的课外论文。 不过到现在楚子航连那位舞蹈团团长的名字和相貌都记不太清了。 总之，结合过往知识，他认为路明非学这两样就是为了泡妞……作为一个外表冰冷面瘫脸内心八婆的存在，他得出这样的结论很合理。 但现在路明非忽然告诉他要学广场舞是什么鬼！ 难道他的意中人还有广场舞这种爱好？ 可喜欢跳广场舞的很少有辣妹，不然广场舞就该是男人最热爱的一种公众活动了……喜欢跳这个的不一般都是上了年纪退休又没事干的大爷大妈吗？ 难不成…… 楚子航那张冰冷的脸微微抽动，甚至于瞳孔都有些颤抖，他想到一种极其可怕的可能——有些年轻人就喜欢走捷径！ 但走捷径走到广场舞这个级别未免也太“短”了些吧！ 楚子航脸色有些难看，他认为自己身为学长兼自己人，有必要纠正路明非同学的严重错误想法……但是这种事情应该怎么开口？ “实在不行的话，少年宫应该也可以。” 路明非自然是不知道楚子航已经头脑风暴到什么地步的，他见楚子航沉默，还以为是因此为难。 不过想想也是，楚师兄何等人物？广场舞这种活动想想都和他不沾边！起码应该是什么社交名流舞会…… 楚子航闻言瞳孔地震，一开始就思路走偏的他下意识顺着先前的思路顺眼构想，得出的结论是这个更加不行！ 虽然你现在还是未成年人，但未成年人之间亦有差距！ 等等，会不会是自己误会了？ “你要做什么？” 楚子航问。 “我今天打完篮球之后准备去学太极啦。之前听说仕兰中学里出了一位武英级的学长，也是练太极的，看过觉得很不错，就有些想学。” 路明非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这应该就是最后一项需要拜托师兄你帮忙的了，我的计划是之后三项轮流练……” 楚子航暗暗松了口气，看来事情果然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不过……太极么？ “太极的话。” 楚子航想了想。 他先是评估自己当前身体状况，在不剧烈活动下，应该不会影响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再加上路明非是混血种，正在血统觉醒，以后肯定会和那些“东西”打交道，如果能提前获得一点防身之力自然最好。 更别提现在城中还有未完全消灭的威胁…… “我可以教你。” “真的吗？” 路明非一愣，而后自然是欣喜。 “没想到师兄你还会太极！是以前在少年宫还是什么地方学的吗？不过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是不是不太好？而且可能耽误你做课外实践……” “在卡塞尔学院，太极是我的体能专修……相当于体育课。” 楚子航严谨地一项项回答，“太极主柔，只要动作不大，不会影响恢复，反而会促进。还有课外实践是什么意思？” “就……之前问陈叔，陈叔告诉我的啊？” 路明非一个轻松的三步上蓝，平缓着略有些急促的呼吸，“他说师兄你晚上有事都是课外实践。” “对。” 楚子航点头，他想起来了，课外实践是他对家里和陈叔的说法，以此隐瞒他的真实行动。 其实这严格意义上不算谎言，因为卡塞尔学院是一所混血种学校，主旨是屠龙，楚子航放寒假期间接了行动部的任务砍死侍，还真算是课外实践没错。 只不过这次的“实践素材”有些棘手…… 楚子航眼中闪过一丝凝重，那个失控的家伙在重创他的同时也被他重创，但最终还是逃脱了，现在还不知躲藏在哪。 就连诺玛那边也没有相关新消息，因此哪怕楚子航内心再着急，也只能安心等待。 他不可能一个人在这座城市里翻找，那样属于妥妥的大海捞针，毫无意义。 “最近课外实践暂停。” 楚子航说道。 “我先教你太极，课外实践继续会有人通知我，到时候我再去就行，不会耽误。” PS：两更近五千字求月票~ 第28章 见家长 近几日的天气都不错。 橘红色的晚霞将天空点燃，大片的云层燃烧着，勾勒金与红。斜阳将落山前的余晖倾洒向各处，由窗框分割，在塑胶地面上留下成串的光斑。 “吱”的一声，一片光斑被急停的球鞋碾碎，橡胶与塑胶之间摩擦的尖锐声响撞上空旷场地，回声如水滴落的波纹荡漾。 但单一波纹的余音袅袅是不存在的，因为这只是一次完整锻炼的“哨声”！ 当路明非急停的那一刻，篮球划出机械般精准的弧线，正好落入他张开的掌中，“扑”的一声才将响起，他便启动了。 篮球落地与脚步组成完美音符，喘气是时而穿插的间奏，一人一球配合着以堪称“丝滑流畅”的节奏前往他这一侧的篮筐，而后携球跃起，轻巧一送。 于是球空心入网，只是歘的声线还未唱罢，路明非落地的蹬响便又登台！ 他接住落下的篮球，对准中场线投出后，又小跑着气喘赶往。 任谁都能看出那次投掷很是随意，路明非没有“瞄准”的步骤，他甚至都没往那边看！ 但篮球还是旋转着，以不那么固定的轨迹前往固定的终点。 它将至时，楚子航一个停顿，恰好接住。 他转过身，运球，三步上篮，而后再转身投向中场。与路明非那每次都随意而为的轨迹不同，他的投掷带着机械般的精准，轨迹几乎是同一条。 篮球没有停顿，飞入急停的路明非手中。 这种绝对算得上是高强度的组合训练，两人已经不停歇地练了两小时多！ 事情的起因，是路明非发现自己更适合重点练习三步上篮。 单从难度来看，这项技术与其他的相比，其实并不算高。 但从“练习”的角度来说，对于目前的路明非几乎无可替代！ 因为有【精准命中】，十米内的投篮路明非看都不用看，这样篮球打起来一开始还好，久了就很没意思了。 再多花里胡哨的技术最终都是为了命中篮筐，而路明非只要还有力气，出手就不会偏。 三步上篮是本来就不怎么需要瞄准的，体能消耗还大，作为训练再合适不过。 楚子航对此很赞同，他将自己往常的训练方式稍作修改拿出来，变成了上述那套训练流程。 【警告，已到[晚饭]计划时间……】 “呼，呼……” 路明非再次上篮落地，听见警告响起的他疲惫不堪的停下，大口喘着气。汗珠顺着他的睫毛滴落地面，炸开小团水花。 他摆了摆手，勉强咽下喉间的铁锈味，“师……师兄，差不多了，到时间了……” “你又进步了。” 楚子航缓缓走来，他昨天空闲休息时看了一本叫《如何提高积极性》的书，里面有提到适时的正反馈能够让人更容易坚持，于是活学活用。 至于为何会看这种书——楚子航还是有点担心路明非再度摆烂的，还在仕兰中学时他曾经关注过路明非一段时间，清楚路明非的性格。 虽然现在看起来是下定决心要改，但万一又因为一时太困难想要摆烂回去呢？ “是有一点啦……” 路明非看了眼涨到32/200熟练度的熟练度面板，勉强笑了笑，终于能够直起身来。 他又看向楚子航。 与他相比，楚子航的状态就轻松得多了。不仅没有大口喘气，只是呼吸略微快了些，而且身上甚至都没多少汗。 可楚子航的身体还没恢复好呢……这要是完全恢复之后该有多强？ “师兄，你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累的样子？” 路明非喘着气，好奇问道，“你原本完整的训练过程是什么样的啊？我感觉你简直是个赛亚人！” “……” 楚子航闻言略微沉默，龙珠的火爆程度，即便是他这个毫不感兴趣的也因为身边同学交流而略有耳闻，作为主角的赛亚人是什么来历他大概清楚…… 赛亚人打篮球，对手得是什么，奥特曼吗？ “就是去掉‘传递篮球到中场’的环节，我会一个人打两边。至于不累……只是之前练的多些。” “师兄牛逼！” 路明非当即肃然起敬。 他从中场接球，跑个半场来回加三步上篮，连续两小时下来都累得要死了，结果师兄的日程居然是一个人跑全场打两边？ 简直离谱，这么玩，体力条怕不是无限的！ 他很快便想到前天，第一次在这儿遇见楚子航时，隔门听见的那串狂如风暴鼓点的篮球砸落声，想必那时就是全盛状态的楚子航在练习了吧？ “你只要坚持，以后也能做到。”楚子航说。 路明非只觉得自己有被感动到。 【情绪感知】早已生效，楚子航说的每句话在他这都有情绪反馈，根本就是“坚定信任不动摇”！ 感觉楚师兄比自己都还要信任自己是怎么回事？ …… 沐浴，更衣。 日程计划表在这点还是很人性化的，打篮球前的换衣服、打完之后的洗澡都被包括在“计划行为”内，属于必须环节，不会发出警告。 当然，故意拖延时间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计划在洗澡更衣之后，路明非和楚子航碰面，准备“吃晚餐”这里时，稍微出了点意外。 “什么？” 路明非大惊失色，甚至有点肉眼可见的小紧张，“去……去师兄你家吃饭吗？” 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快进到“见家长”环节了，他还没准备好啊！ 在路明非眼中，楚子航的家属于“圣地”级别，凡人俗子怎能轻易僭越！ 能够培养出楚子航这种品学兼优人中龙凤的家庭，楚师兄的爸爸妈妈也一定都是精英里的精英吧？ 精英的眼界应该是很高的，楚师兄对自己好那是一回事，可楚师兄的爸爸妈妈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别人凭什么看得起自己？ 凭自己现在还住着人家的别墅，靠别人的关系用健身房和练钢琴吗？ 因此，一想到要见面，路明非顿觉浑身上下有点不自然起来。 自己上门，楚师兄的爸爸妈妈会不会有种“社会小混混带坏良家子还上门挑衅”的既视感……会被狠狠鄙视的吧？无视都算尊重了！ “刚刚妈妈打电话喊我回家吃饭。” 楚子航说，这种乖宝宝人设与他一贯的冰冷高大上面瘫脸有些违和，意外有点反差萌。 “吃完饭要练太极，我家有合适场地，就和妈妈说了带你一起去。她很高兴，还说要亲自做菜。” 师兄你确定是很高兴而不是很生气？ 怕不是笑里藏刀之下已经埋伏了八百刀斧手，只待酒杯砸落在地，众人便一拥而上，将自己细细地切半个时辰，剁成臊子啊！ “不去么？” 楚子航见路明非有些纠结，眉头微蹙。 “去去去，当然去！” 路明非一个激灵，身体相当诚实地作出了反应。 “我只是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师兄你都这么邀请了，那我也只好期待阿姨的手艺啦。” 路明非笑嘻嘻地苍蝇搓手道，他调整心态的速度一贯很快——反正大不了被鄙视或看不起一顿，早已习惯的事。 楚子航闻言，沉默一会，面色竟然罕见的有些为难。 他最终还是开口，低声叮嘱。 “妈妈应该只会做一道菜，到时候你稍微尝一点就行，不要夹太多……” “我懂我懂，放心吧师兄！” 路明非一开始还有些困惑，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拍着胸脯打包票。 想想也是，妈妈好不容易下厨专门给儿子做菜，肯定是希望给儿子一个人吃嘛，他这个外人吃太多算什么个事！ 路明非自觉不算吃货，这点肯定能控制得住。 他已经决定了，到时候就挑最少人吃的菜吃，绝不给其他人上眼药，让对他这么好的楚师兄为难！ 第29章 “路姥姥”进大观园 楚子航的家，在城东的“孔雀邸”。 托叔叔的福，路明非对这个“本城地段最好，地价最高，占地面积最大”的别墅小区略有耳闻。 当时的场景路明非至今记忆犹新—— 叔叔捧着一张报纸摇头晃脑，陈词慷慨激昂，说这孔雀邸里随便一个厕所的价格都比自家这间房子要贵，要警惕资本主义啊，这些有钱人真该拉去吊路灯！ 可路明非觉得当时的叔叔并不是真的想要批判资本主义，他这样表态是因为他不是那些有钱人中的一个而已…… “我还是第一次见占地面积用‘亩’做单位计算的别墅，这都能算是小庄园了吧？随便挑栋绕着跑一圈都得有两百米上下！” 路明非看着窗外，扫了眼仪表盘的车速，又默数大奔驶过一栋别墅外墙两侧的时间，完成估算后忍不住感慨。 楚子航心中一动，他终于知道一开始问路明非要不要来吃饭时，路明非为何表现得那样纠结了。 其实对楚子航而言这件事很简单，自己人那就是兄弟，带兄弟回家吃饭有什么好顾虑的？ 可是对路明非就不一样了，“路姥姥初进大观园”，难免担心这担心那。 正当他在思索要如何“开导”或是“安抚”一番路明非时，便听到路明非接下来的嘀咕。 “不过只有这么大，想要安排八百刀斧手藏住，还是有点困难的吧？” 所以这和八百刀斧手有什么关系！ 楚子航取消了“开导安抚”计划。 一方面是他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路明非的脑回路。 埋伏刀斧手……这是什么鸿门宴吗？可再不济埋伏的也不该是刀斧手而是机枪兵嘛，都现代化这么久了，鸿门宴也该与时俱进才对。 另一方面，他觉得路明非完全不需要自己的开导安抚。这种跳脱程度，一直内耗下去那才是怪事！ 路明非并不知道楚子航在想什么，他只是有点紧张。 就和章鱼紧张会喷墨一样，他越紧张就越爱胡思乱想. 等到陈叔将车开进自动打开的雕花铁门，绕过雕塑喷泉，缓缓停下时，他已经完成一整套逻辑自洽的“故事代入”了。 “的卢，你且在这安心等我，我去去就来！” 路明非合上车门，摸了摸大奔，颇有些中二地在心里嘱咐。 好像一旦他遭遇什么危险，这辆大奔会像变形金刚里的“大黄蜂”那样进行华丽变形，然后飞奔过来救他一样。 不过据说“的卢”妨主，说不定这大奔到时候来不及变身又刹不住车，给路明非送得远一点，到阴曹地府了也不是没可能…… 但路明非才不在意那些，他要的是“的卢”吗？他要的是自己成为骑在“的卢”上的刘备啊！ 老刘家的人面对鸿门宴都有特殊buff加持，跑路那更是一等一的厉害。自己身为老路家的，姓氏拼音首字母相同，往前数个几千代，说不定多少能扯上点联系呢？ “你就是路明非同学吧？” 路明非是被这声问候，从偏了十万八千里还不止的神游中拉回来的。 他定睛一看，眼前不知何时已经是低调中透露着奢华的巨大客厅，光这一个客厅就比婶婶家所有房间加起来还要宽敞了，面前还有个正好奇打量他的美女阿姨。 美女阿姨已经是徐娘半老的年纪，可即便素面无妆，她仍旧是响当当的美人，一张清秀鹅蛋脸，化妆之后肯定还是倾国倾城的级别。 “对对对，我就是路明非！阿姨你真漂亮，难怪师兄长得这么帅，感觉是像您多一点！” 路明非一套真心实意的夸赞送上。 “哎呀呀怎么这么会说话？儿子你快学学，我都没听你夸过我！” 美女阿姨“咯咯”笑起来，声音清脆娇嫩，像是二十岁刚出头的女孩。 “先吃饭吧。” 楚子航面无表情，一贯的简洁高效。 他早就习惯自家妈妈小女孩似的性格，从小时候到现在一贯如此。长得好看还命好的女人是这样的，自然有人为她操心一切，所以无需经历什么苦痛折磨来长大。 “唔……扫兴！” 美女阿姨鼓了鼓嘴，又看向路明非，“小明非你呢？饿了吗？” 经过一定交流后，路明非的被动词条【情绪感知】已经发动了。 他原本还有些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渐渐平定下来，那称呼和询问间没有刻意的伪装，全然是真挚的关心问候。 果然有什么样的孩子就有什么样的家长，楚师兄的妈妈真是亲切近人！ 路明非悄悄松了口气，当即信誓旦旦地点头道：“我早就期待阿姨的手艺了！” 如果不是系统分配的“吃饭”时间已经所剩无几，颇有些迫在眉睫的味道，路明非还是很乐意磨叽一会的，但电击警告眼看不远，只能作罢。 “好！待会你多吃点哈，我觉得我今天做的菜很成功！” 美女阿姨有点要炫耀的意思，走在前面带路时还一蹦一跳的。 路明非仍然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还以为美女阿姨说的“我觉得”是根据个人口味觉得很不错，这个前提之下的谦辞。 直到他看见餐桌上那道菜。 其实其他的菜长得都不错，色香味俱全。奈何这道实在是太过显眼，味道也过于霸气，几乎将周遭菜肴的香味完全盖过—— 五彩斑斓的黑见过没有？路明非见到了。 焦糊到让人怀疑完全就是碳化物还混合着咸香醋酸的味道闻过没有？路明非闻到了。 而美女阿姨正守在那盘菜前，一副“怎么样快夸我”都写在脸上的表情。 这下路明非总算是知道师兄为何要在来之前提醒自己少吃了，原来是担心自己被毒死！ “这是……” 路明非努力从脑子里搜刮可能的相关词汇，他记得自己在文学社读的一些冷门欧洲文学作品里面曾经有关于“高端菜肴”的内容。 老外的菜名就讲究一个原材料、产地、烹饪方法组词，因为最贵的就是食材，其他无伤大雅。有点细细告诉你这钱花在哪了，绝非把你当冤大头宰的意思。 如果用他们的命名方式来包装，中国有一道风靡大江南北的菜可以叫做“老四川麻辣风味煨特制嫩滑玉豆腐配精瘦和牛里脊碎末炖浓汤”，后面还得加上“单人限时限量特供”，这味就差不多对了。 这道菜的中国学名是“麻婆豆腐”。 路明非想了想，只能根据自己眼中所见鼻中所闻强行造词，他接着说，“咸酸风味黑松露配特制全聚德烧鸭染椰壳炭色干锅”？ “是醋血鸭啦。” 美女阿姨说道，“当年我还小的时候和妈妈学的哦，到今天之前就一直没再做过，可能手生了一点……不过问题不大，很好吃的！” 确定是手生吗？我怎么觉得熟的不行？哪怕换个没做过这道菜的初学者来，想要做出此等风味也绝非易事啊！ 【警告，已到[吃晚餐]计划时间，剩余倒计时……】 路明非只好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坐到座位上。 一口炭吃不死人，但电击那就说不定了！ 第30章 太极 明亮灯光在整个塑胶场地铺满，宽敞，又令人感到熟悉。 路明非这是第一次来楚子航家，但他说自己对这个场地熟悉也不成问题，因为绿色的塑胶场地上画着规整的白条，组成横竖、圆弧—— 这是一个标准规格的室内篮球场！ “原来师兄你家有私人篮球场啊。” 以“亩”作为单位计算总面积的别墅有个私人篮球场没什么稀奇的，相对比起来，路明非更好奇另一件事，开口问道。 “那师兄你还去那个青柠篮球馆做什么？” 总不能是钱多了没地花，闲得慌吧？ “要升级装修。” 楚子航言简意赅。 路明非恍然大悟，他就说这篮球场缺了什么！篮架篮筐都没有，总不能一直投空气。 两人能来到这，自然是已经吃完饭了，用的时间并不长。 关于那道醋血鸭，路明非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尝试。 只是明显严重过了火候的鸭肉已经变得像石头般坚硬，再加上外部那层焦炭物质实在是太厚实，入嘴后带来的毁灭口感与吞下一级致癌物的威慑…… 哪怕路明非的牙齿质量和身体健康状况都很不错，也有些顶不住。 而楚子航就更加直接了，他只是习惯性地夹起一块勉强看起来能入口的，自己尝了尝，然后默默地又挑了块小的给他妈妈。 美女阿姨尝过之后就哭丧着脸放弃了。 合着身为厨师，从炒菜过程结束到现在，她都没尝过自己做的菜！ 美女阿姨还狡辩说“自己以前做的根本就不是这个东西，以前做出来的这道菜真的很好吃”。 然后路明非就小心翼翼地套话，大致弄清楚了具体情况——美女阿姨记忆里小时候的“做这道菜”就是在快出锅时拿着锅铲在里面搅了搅。 就这还把小半锅的鸭肉都铲到了地上，差点挨人生中的第一顿打！ 完全就是黑暗料理师啊，这辈子都该和厨房绝缘的那种，说不定做个清汤挂面都能做成炭烤面坨子？ 不过美女阿姨是很乐观的，她自己是黑暗料理是这点她自己也清楚，只是单纯的闲着没事干，有点人菜瘾大的意思。 乐呵呵地看着两人风卷残云般吃完后，美女阿姨就挥挥手告别，去和她的闺蜜们会合了。 临走前还和楚子航说不用担心自己会按时回来…… 到底谁是家长谁是小孩啊！ 【警告，已到[练太极]时间，请立即执行计划……】 “师兄师兄，我们开始吧！” 路明非感觉自己有点像只青蛙，日程计划表就是后面那根草，戳一下，他蹦达一下……不对，这样的话就不应该是草了，而是通了电的电线。 “好。” 楚子航点头，“先纠正一下，你要学的应该不是太极，而是太极拳。 太极是一种哲学思想，源自《周易》，指宇宙万物的本源，体现阴阳对立统一、动态平衡的规律。 而太极拳，才是你要练习的，也就是你说的那个武英级运动员练的，是一种传统武术。 从本质上来说，太极拳就是发力技巧的结合与运用。以柔克刚，刚柔并济……先从站桩开始吧，这是基础。” “好。” 路明非只管点头。 他对太极相关的一切基本都一窍不通，唯二的印象，除了广场上的大爷大妈天天在打之外，就是看电影了。 1993年上映的《太极张三丰》，李连杰在水缸里转水练太极的那一幕可真是火遍大江南北，引得全国纷纷效仿，不知促进了多少大水缸生意…… 路明非后来看过光碟也曾想要尝试，不过他没那个条件，婶婶家里没有大水缸，也没有浴缸。 最后，他只是在洗澡时拿了个小塑料盆，蓄满水搅合搅合，看到旋涡出现还以为自己也“神功大成”了，然后……就彻底遗忘在脑后。 但是现在不太一样。 路明非看了眼自己仅有1点熟练度的太极面板。 熟练度上涨到100，升级后可是会奖励词条的，按照已经到手的六个来看，日程计划表奖励的词条只会强，不会弱！ 太极升级到一级之后给的词条会是什么，太极之力吗？不需要分心掌控，在遭遇偷袭时就能自动借力打力反弹回去？ 一边瞎琢磨着，路明非一边跟着楚子航的演示与讲解做好站桩动作。 “两脚平行站立，重心下沉到这个角度，两手自然环抱。重点在于骨架支撑，而非肌肉紧绷……” 一开始的一二十秒还是很轻松的，路明非这两天的锻炼成果有些成效，足以支撑。 但随着时间增长，渐渐的，酸麻乏力的感觉就涌上来了。路明非发现自己在不自觉的用力，肩颈开始发紧，呼吸也略微加重。 这“放松”怎么感觉比“用力”还难！ “坚持住，不要开口。你的呼吸要慢慢转向腹部，不要控制你的身体，你只是将骨架锁定在这个位置了，肌肉发力就会导致越来越难熬……” 路明非很想按照楚子航所说的去做。 但人的意志有时是无法控制身体的，路明非的动作眼看着要变形了，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快坚持不住，再也无力…… 【警告，电击倒计时，三，二……】 人的意志是没有尽头的！身体那是什么东西，给我牢牢地锁死，撑住！！！ 路明非变脸变得那叫一个飞快。 他不想做一只被电死的青蛙！ 剧烈刺激之下，他的身体猛地抖了下，而后竟然奇迹般地稳住，姿势似乎更标准了些，膝盖乃至连接膝盖的那块大腿肌压力也随之减轻。 警告倒计时消失。 “呼……”路明非总算是松了口气。 “很好。” 楚子航注意到路明非的状况，眉目微挑。 他在卡塞尔学院的体能课学的就是太极，成绩是A。 作为混血种大本营，太极拳的风格其实也“稍微”偏向实战。教导太极拳的老师甚至就是武当山上的道士，专业程度不必多说，严苛也是一流。 就连动作标准要求都是全部重新设计过，更契合混血种体质的。 楚子航能在他的手下拿到A，可以说是在太极拳上很有天赋，当得起一句“天才”。 可即便如此，当时楚子航第一次尝试，找到站桩的“感觉”，达到完全标准，也花了近十分钟！ 而路明非……这才三分钟不到吧？ 难道路明非在太极拳上也是“绝世级别”的天才？ 路明非双眼放空，看着眼前终于跳动的熟练度。 【经过努力练习，你的[太极拳]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5点】 第31章 雨落狂流之暗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死了……” 路明非瘫软在地上，根本不想站起来，恨不得就这么晕过去。他感觉已经失去自己的双腿了，因为根本没有半点知觉！ 站桩是件很痛苦的事，一开始路明非靠着熟练度涨的那五点掌握了正确姿势，但姿势再怎么正确也是会有体能消耗的，否则就不会有锻炼效果了。 时间一长，该抖还是抖，该麻还是麻。 楚子航一直观察着，直到路明非开始维持不住标准姿势，被动使用其他部位代偿时，这才让他休息。 如此严苛的标准甚至得到了日程计划表的认可，路明非瘫软在地上时都没被警告！ “刚开始都是这样，你已经做得很好。” 楚子航继续按照他从书上学来的“培养积极性方法”鼓励。 “真的很好吗？” 路明非表示有些怀疑。 楚子航沉默了。 沉默，是因为路明非的这个问题，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说的很好是以普通人的视角来判断的，而要是从混血种的角度，自然就不太够看。 路明非现在算是混血种吗？ 楚子航不太清楚，非要说的话他觉得路明非现在仍然处于“血统觉醒”的过程中，可对于一个混血种而言，这个过程貌似又太长了些。 “师兄你的沉默真是震耳欲聋……”路明非吐槽道。 他挣扎着爬起来，明明大腿还有些微不可控的打颤，却还是尝试继续站桩。 “可以休息久一些。”楚子航开口道。 “我倒是想休息啊师兄……” 路明非哭丧着脸，那是他不想休息吗，是不能！ 电击警告倒计时已经在眼前闪动，不带丝毫感情的冰冷机械音一直在倒数，再继续躺着，他可能就永远不用起来了。 路明非唉声叹气着站好，嘴里还念叨着诸如“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之类的话，都不用楚子航重复指导，他就能将姿势完成得很标准。 没办法，不标准也算偷懒，要挨电的！ 可这样的一幕，在楚子航看来，就难免有些令人动容了。 “能够让路明非如此坚持的原因，大概只有喜欢的女孩吧？” 楚子航心想。 “不用想也知道这女孩一定不是陈雯雯，因为如果是陈雯雯的话，他应该早在两年半之前就开始努力而不是现在……移情别恋了吗？ 可这个女孩到底是谁，能够取代陈雯雯在路明非心中的地位？ 是健身房里立下赌约有点不是冤家不对头意味的苏晓樯，还是学钢琴课时碰巧遇上还聊得很来的柳淼淼？” 楚子航是从陈叔那了解到这些事的。 八婆这个词在他身上是褒义而非贬义的点就在于此——他吃瓜看八卦，但口风严实。 “宁可短而精，不能长而歪。运气于身，气沉丹田……” 内心八婆并不妨碍正事，楚子航接着教导。 “什么叫运气于身气沉丹田？” 路明非听得一头雾水，“空气吗？可血管里面有空气人就要死了。” “这个‘气’指的是一种能量，感觉上是一种‘热意’。” 楚子航解释，“感受不到不要紧，我也感受不到。” “啊？”路明非一愣。 “这是教导我们‘太极’的那位体能训练老师的原话。” 楚子航说道，“他说，对绝大部分人，太极拳就只是一种格斗技巧。 而能产生气感，运行气沉丹田的是极少数。数量稀少到堪比从悬崖边上跳下去不仅没死捡到失传已久的武功秘籍，还有将死的白胡子老爷爷传功。” “那确实是很少了。” 路明非点点头，“这位老师听起来很有意思！” “确实。” 楚子航赞同道。 “他还说自己用行动验证过，跳了几千座山的悬崖都没找到什么武功秘籍或者白胡子传功老爷爷，倒是找到很多失足落难或被故意谋害的人类尸骨，因此破获过好几起陈年命案，获得了警察局的锦旗和奖金表彰。” “哈哈哈这老师真会开玩笑！” 路明非被逗乐了，然后是长久的停顿与沉默。 “他……是在开玩笑，对吧？”路明非小心翼翼地确认。 “不是。” “……牛逼。”路明非一时惊为天人，罕见的连烂话都说不出。 “总之，老师的意思就是，感觉不到‘气’才正常。”楚子航总结。 “那要是能感觉到‘气’呢？” 路明非好奇地问，“难道就可以修仙了？飞天遁地的那种吗？” “按照那位老师的原话。” 楚子航说道。 “首先应该考虑的是……是不是胃胀气或前列腺炎。” “哦……” …… 路明非继续站桩。 麻木与僵直渐渐累积，像长开的藤条蔓延，它们成长所需营养便是路明非的体力。 体力下降，疲惫与“放弃”的欲望也就油然而生。 但路明非只能坚持，原本他的字典里“放弃”这个词应该是名列前茅的，可现如今，这个词已经被日程计划表删除了！ “好累，好难受……” 路明非煎熬地等待着，在如此折磨之下，能够起效的慰藉是唯一的。 他忍耐，坚持，苦熬…… 终于—— 【经过努力练习，你的[太极拳]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5点】 犹如即将渴死的人遇到天降甘霖，路明非精神一振！ 旋即，他便感受到，一股“暖流”自体内涌现。 那“暖流”很是微小，若非路明非的大脑处于被动放空状态，恐怕还没那么容易注意到。 暖意自全身各处凭空生成，顺着血液流淌，汇聚。它们最终聚集于路明非的小腹处，转动两圈后又流出部分，游遍全身。 “师，师兄。” 路明非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我好像得前列腺炎了……” …… “电话打不通，张老师此时应该睡了，明天我接到电话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楚子航放下未能接通的手机，看向在地面上摊成一团的路明非，“你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我的小腹里现在像是装了一个锅炉。” 路明非目光有些呆滞的抚摸着小腹处，那便是“下丹田”的位置，也正是“气沉丹田”理应的汇聚点。 “气息”如同燃料，沉入丹田后被“燃烧”。燃烧产生的能量再由经络输送是至全身各处。 也就是这反应虽然很明显但速度太慢，否则路明非几乎都要怀疑自己会不会被烧成渣！ “这对吗？” 路明非喃喃道，“难道我就是传说中万中无一的练武天才，只是这么久才等到机会证明……” 忽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路明非的自恋。 楚子航又拿起手机，还以为是“张老师”看到电话回拨过来的他，还没细看就按下了接通、扬声键。 电话那边响起的却是一个娇嫩的女声。 “儿子儿子，本来我是要按时回去的，但是现在好大的雨啊，我们要晚点再回去啦！别不信哦，你听你听！” 收音口似乎是被靠近了窗边，倾盆如瀑的暴雨敲击窗户玻璃，哗啦噼啪的声响清晰无比。 被迫听到内容的路明非嘴角一抽，果然这母子两人的地位是反过来的吧，就和小孩子出去玩想晚点回来，还得找个合理借口报备一样。 “我知道了，注意安全。” 楚子航回应道。 他正准备挂断电话，却忽然听见路明非的嘀咕，“阿姨去的地方还挺远的诶，我们这别说雨了，都看不见云……” 楚子航动作一顿，而后猛地扭头看向窗外！ 正如路明非所说，篮球场外的夜空万里无云。 可楚子航知道妈妈去了哪里，她们出去聚会一定是在EB阿姨开的会所，而那个地方距离这里不到十公里而已！ 云都没有，哪来的雨？ 骤然袭来的冰冷攥住楚子航的心脏，那个暴雨，迈巴赫，高架桥的梦魇，仿佛再度降临。 第32章 牛逼的男人就该在关键时刻力挺兄弟 “妈，你们在哪？” 楚子航的声音带上一抹低沉的沙哑，他低垂了头，但通过侧面还是能看清他的脸剧烈地抽动着，难以想象那张俊秀英气的脸上此时是何等的…… 愤怒狰狞。 路明非从未见过这样的楚子航。 楚师兄在他眼中是近乎“无所不能”的形象，处事不惊，冷静得好像一座冰山，面瘫脸上除了接不住他抛出的烂话时偶尔会有些错愕或发怔以外一贯的面无表情。 现如今路明非终于知道冰山也是会崩裂的，只要遇到诸如地动山摇海啸等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大事当然不会是妈妈夜不归宿，儿子因为这个就愤怒狰狞也太奇怪了些。 路明非再次看向窗外，他也是有点小聪明的，只是对大多数事都漠不关心满不在乎罢了。可现在不同，楚子航的事就是他的事！ 变化，是因为那场应该在很远之外的雨？ “妈妈在你EB阿姨的西山别院这里哦，玩得可开心啦！” 电话那头的美女阿姨依旧乐呵呵的，根本没听出自家儿子声音的变化。 “等我来接你。” 楚子航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他知道自己妈妈是个从小被照顾得很好的人，开开心心到现在，以至于有点没心没肺。 因此说其他的没有意义，妈妈听不懂，听懂了也只会慌乱无措。她只用开开心心在那玩就好了，儿子会解决一切。 五年前他已经逃过一次，于是在悲伤中后悔至今，现如今他不会再逃跑了。 唯有刀剑相迎！ 楚子航一个深呼吸，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看向路明非：“我有点事……” “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师兄你可不要想着抛下我啊。大难临头各自飞那说明你就没把我当自己人，这样以后兄弟还怎么做？” 路明非当即打断，振振有词，还为证明摆了个略显滑稽的起跑姿势。 “别看我没什么力气，但跑路是一把好手！我关键时刻可以跑得很快的，绝不会掉链子！带上我吧师兄，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呢？” 即便是如此氛围楚子航也被路明非的烂话逗得嘴角抽了抽，心想大难临头各自飞那说的是夫妻！自己人应该用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不过意思到了就OK。 “好，走。” 楚子航转头就走，他是个果断的人。何况看路明非的眼神就知道，哪怕他真将路明非扔在这，路明非跑步也会跑过去的，西山别院离这里又不远。 “走走走！” 路明非咧开嘴，迈开步子就要跟上。 可一行字符伴随着冰冷机械音浮现在他眼前——【警告，[练太极拳]计划执行期间，不允许有多余举动！电击倒计时，三……】 路明非的笑容还未完全绽放开便僵在脸上，他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四十五分，距离十点还有十五分钟！ 那要怎么办？说自己还要留在这里把剩下那点时间的太极练完之后再赶过去吗？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二……】 电击倒计时仍在继续，那种痛彻心灵的感觉仿佛刻入灵魂，路明非不由得打了个了冷颤。 可他没有犹豫，脚步只是下意识的一顿，便再度迈动。 狗屁的电击，有本事就把老子电死！今天就算是成炭了自己也得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师兄的忙，真男人无所畏惧！ 【一！】 路明非下意识的全身发紧，想要凭借意志对抗那即将到来的恐怖电击。 可是下一秒到来的并非电击，而是再度浮现的大串字符与冰冷机械音。 【检测到意外突发情况，核实中……】 【核实完毕，行为符合‘成为全世界最强大最牛逼的男人’目标，鉴定为有必要性，当前执行计划中止，制定临时日程计划中……】 【临时日程计划已发布】 【时间：不限 目标：帮助楚子航 奖励：计划完成后，将提升[太极拳]熟练度】 路明非本来僵住的笑容彻底绽放开。 就说嘛，日程计划表还是很通人性的。想成为全世界最强最牛逼的男人，那当然是要方方面面都做到最好，关键时刻不力挺兄弟怎么能行！ …… 楚子航并没直接带着路明非前往车库，而是先去了他的房间，从衣橱里的角落拿出一只黑色加长型网球包，挎在身上。 本来还雄心壮志，气势汹汹地跟着楚师兄准备去“做一番大事”的路明非顿时有些纳闷。 先前他看楚子航的架势愤怒得像是要去砍什么东西，可半路先来拿个网球包算是怎么回事，敌人是越前龙马吗？ 这样的疑惑一直持续到他们来到车库，楚子航让等待的陈叔提前下班，他自己开车，两人坐上大奔后。 楚子航拧动钥匙。 明亮车灯刺破夜空，这台搭配了V12双涡轮增压发动机，最大612马力，峰值扭矩1000N·m的“西装狂徒”终于迎来可以肆意轰鸣的时刻，它咆哮着冲出车库，犹如野兽！ 路明非被骤然的推背感压在座位上，看见楚子航递过来的网球包。 “打开看。” 干脆利落，楚子航一贯的风格。既然决定将路明非带上，那么有些事自然该和他交代。 路明非接过网球包，掂量了下，意外地觉得有些重，触感也颇为奇异。 他拉开拉锁。 黑色鲛鱼皮包裹着的刀柄紧紧贴着球拍。 路明非脑子一空，他下意识握住那刀柄，拔刀。 于是利刃出鞘，铁青色的光溅出，冰冷的气息迅速沿着手腕上行，刀刃部分甚至是一条细小黑线，因为过于锋锐而没有什么反射面。 “真刀？” 路明非问，他的语气意外的很平静。 “对。” 楚子航回答，他脚下的油门在驶出小区后被彻底踩到底，一路风驰电掣，“我还以为你会很惊讶。” “如果是在其他人手里看到这个，我会很惊讶，说不定还会被吓到跳起来。可师兄你……老实说，我总觉得躺在这网球包里的应该是一把狙击枪。” 路明非喃喃道。 “所以我们果然是要去砍人吗？” “砍人？不。” 楚子航摇头。 “我们要砍的东西，不是人。” 夜幕浓重得像是浸满沥青的帆布，道路两侧的路灯只能驱散小片，光影在车内二人的脸上闪烁。一个生冷如铁毫无表情，一个本有些肉眼可见的紧张，却忽地松了口气。 “不是人？那大概也不是什么保护动物吧？砍掉也不会违法犯罪的那种！” “……对。” 楚子航忽地笑起来，极为罕见的笑。 他又想起那个雨夜了，那个男人在那种情况下和他说的安慰话语，现在想来居然还有些俏皮。 “死侍那种东西，没有公民权。” 第33章 混入狼群的哈士奇 “死侍？” “一种失去神智的怪物，你看过《生化危机》吗？” “丧尸？！” 路明非这下明白了，一想到电影里那全世界到处是恐怖丧尸的末日场面，他就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紧。 “师兄你可别开玩笑，那种电影里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现实！我还准备努力奋发向上之后享受美好生活呢，结果是世界末日要先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是不是应该先挖个地下避难所？哦对了，先打电话报警，有困难找警察！” “没用的，死侍这种东西，其实已经存在很久，远比人类文明记载的历史要长。” 楚子航斟酌着语句，以他现在妥妥算得上是“危险驾驶”的时速，十公里的距离顶不住几分钟，所以言语必须精练，至少让路明非明白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东西。 “可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路明非一脸迷茫，“虽然我是理科生，但初中和高一的历史我还是偶尔听到过那么一点的……” “那是因为历史被遮掩了。” 楚子航说道。 “兵对兵，将对将，王对王。死侍不是普通的狂暴野兽，它们拥有着超自然的力量，能对付它们的也只有同样拥有特殊血脉的特殊人类……像你和我。” 路明非骤然抬起头，他下意识看向楚子航，而楚子航也正在通过后视镜看他。 线条明晰的脸，开阔的前额，挺直的鼻梁，有力的眉宇，以及那双温润如鹿的黑眼睛。 楚子航的长相往往给人一种看起来就是好好学生俊秀青年的观感，哪怕出现在通缉文件里恐怕也会有人误以为是谁家三好学生的照片贴错了位置。 可随着那两点金色微光出现，就好像是在装满了石油的古井中投下火把，于是火焰燃烧蒸腾而后爆裂！ 镜中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那张脸坚硬如冰川，燃烧的黄金瞳恍若神明睁眼，威严中隐约透露着可怖，还有一种堪称妖异的美。 “哇……” 路明非停顿好一会才忍不住感慨，“师兄你有这招以后走夜路都不用手电筒了！” 楚子航沉默了，他点燃黄金瞳，是因为这是证明“不是普通人”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可路明非“走夜路不用手电筒”这样的反应他真是始料未及。 正常人绝对不会想到这茬！ “不过……这样不会影响视野吗？” 路明非接着好奇地问。 “我看着这发光的部位好像是在瞳孔，可人的视觉是依靠光线通过角膜和瞳孔进入，经晶状体聚焦到视网膜。 这种金色的光要是和其他光线干扰，那人的眼睛应该什么都看不到才对吧？不变成瞎子就不错了。” 楚子航再度沉默了会：“……不会，相反，还会变得更加清晰。” “这一点也不正常！”路明非惊呼道。 “正常人的眼睛也不会发光。” “也是哦。” 车内沉默了会，楚子航再度开口，他发现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路明非神奇的脑回路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将话题带偏，于是说起正事。 “总之，你应该也发现，你这几天的锻炼过程不是正常人类能做到的，这说明你也拥有特殊的血脉，只是以前血统并未觉醒，而现在正在觉醒的过程中。” 路明非陷入沉思，楚子航说的这点他当然清楚，但自己能做到不是因为“日程计划表”的熟练度提升和词条奖励吗？和血统有什么关系！ “只不过稍微有点奇怪的是，按理来说这个过程不会太长。大多数混血种都会在经历‘灵视’后觉醒血统的，你的觉醒过程……稍微长了些。”楚子航说道。 “可能是……我体质特殊吧？” 路明非干笑两声，他已经意识到不太对劲了，貌似哪里出现了误会。 “师兄，你说的‘灵视’具体是什么表现形式？”路明非小心翼翼地问。 “大致上是感到头痛，然后看到一些古怪的图像，类似祭坛、青铜柱、像蛇一样跳动的古老文字等……每个人看到的都不太一样。”楚子航说。 路明非不说话了，他确定自己的状况和楚子航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谁家“灵视”会具现化一个日程计划表啊，所有日程计划还是自己亲手填上去的！ 这根本就是个“美妙”的误会而已，自己表现得不像正常人类那是因为日程计划表而非什么特殊血脉！ 所以现在自己这算是什么，混入狼群的哈士奇吗？ “具体的以后再和你说，讲这些只是让你了解现在的大致情况，以免到时见到而太过惊讶。 记住，现在你是没战斗能力的，应付不了那些东西，所以只是带你长长见识。” 楚子航深呼吸一口气，说出和那个男人曾对他说过的，类似的话。 “如果情况不对，我让你跑，你就要跑。” 他其实考虑得很周全。 反正路明非是一定会来的，与其让他误打误撞闯到这事里，不如带上说清楚。 但说清楚归说清楚，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楚子航点燃黄金瞳不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并非普通人”，还有验证路明非血统高低的打算。 普通人是很难直视黄金瞳的，血统等级低的混血种，也会在面对血统等级高混血种的黄金瞳时受到压制。 这种压制并非绝对，但至少会有难以避免的“恐慌”或“畏惧”情绪反应。 路明非并没有这些反应，楚子航和他对视时只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好奇与惊叹，然后就是那“走夜路不用打手电筒”的惊世烂话。 要是有畏惧和恐慌，那楚子航就算是绑，也会把路明非绑了丢在一个安全地方的，因为那代表着面对可能存在的死侍时，路明非可能跑都跑不动…… “师兄你放心吧，我都不知道我认真跑起来能有多快！” 路明非扫了眼【爆发冲刺】的词条，比了个OK的手势。 “好。” 楚子航对路明非这种听起来不太着调的烂话已经有一定的适应性，他开始减慢车速。 “快到了。” 淅淅沥沥的雨点已经开始飘落在车窗前，十公里外就看不见的云朵渐渐出现了，夜空变得厚重，吞噬一切光。 雨越来越大了。 直到楚子航将车辆缓缓停下时，雨水已经在明亮的车灯前形成水幕，只能勉强看见缝隙。 可现在是冬天！ 气温还在零度以下，如此大规模的暴雨根本不合常理，它们理应是一朵朵飘落的雪花或砸落的冰雹。 “到了。” 楚子航拉开车门。 这时路明非才意识到自己坐的车辆隔音做得有多好—— 铺天盖地如鼓点落下的雨滴携着冷冽席卷而来，一切仿佛都将被淹没在喧嚣里。 路明非撑起伞走下车，将网球包递给楚子航，打量着面前的建筑。 西山别院是一家隐蔽的高端娱乐会所，它的格调符合名字，低调而优雅，并非俗套的金碧辉煌车来车往，从外表上看上去是古风阁楼群。 可现在一切都在浓厚的雨幕里显得扑朔迷离，往日的典雅再看去就有些诡异了。 像是那种话本故事里的鬼怪盘踞之地，只待“幸运儿”避雨上门——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 而路明非和楚子航，就是那两个“幸运儿”。 “记住我说的话。” 楚子航望着眼前的一切，他的语气罕见的不像以往那般平淡了，郑重如千钧。 “我让你跑时你就跑，千万别回头。” 第34章 是定位器，我装了定位器！ 楚子航拿出手机，大概是看了眼什么消息，用的时间似乎略长了些，然后又塞回兜里。 路明非不太舒服地晃了晃身体，他已经将身上的羽绒服脱了下来，可还是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建筑里的暖气开得太足了。 西山别院内部当然是有现代化电子设备的，只是伪装得很好，贴合古风装饰风格。 像这种高端娱乐会所的精髓，在于看似外表低调，实则内在奢华的享受，而非真的受苦。 要说暖气开得足无非也就是热点，不至于让人喘不过来气。 可大概是外面倾盆暴雨降水量太足的缘故，冬季本该干燥的空气现在湿度急剧上升，到了几乎爆表的程度。 水汽可以说是有些过于饱和了，路明非甚至能看到空中泛着淡白的雾，木质墙壁上也有细小的水珠凝结成片，一摸就是一手的水。 如果不是实在找不到，路明非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台藏匿得很好的加湿器在以最大功率工作。 温度高，湿度大，这属于典型的“南风天/梅雨天”特征，让人感觉如同身处蒸笼般闷热湿黏！ 不过这只是环境带来的一点小小的不舒服而已，还是能勉强忍受的。 路明非觉得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应该来得很及时。 “西山别院”内部并不像他在外面看时那样泛着诡异的气氛，而是灯火通明的，很正常。若非这爆表的湿度，算得上是静谧安逸。 他们往目的地走的过程中，还不时能遇到身穿旗袍的漂亮小姐姐服务员。能走能跳，会说话会喘气的那种，脸上都带着礼貌的服务式微笑。 要是已经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她们应该不可能还这么镇定。 路明非就不信有人的职业态度能强到这种地步！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事？” 路明非嘀咕。 楚子航没有说话，他只是快步行走着，加长款黑色网球包就攥在手中。 路明非已经知道那里面藏着的是一把何等的凶器，只是还未曾见过楚子航拔出它时的场景，想来应该很是威风凌厉……不过他宁愿今晚看不到。 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让他们的脚步一顿。 楚子航摸出手机，再度迈动脚步。他扫了眼来电联系人显示，顿时心中一紧。 是妈妈。 电话被下意识接通，却并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这不是妈妈的风格，以她那没心没肺的性格，只要主动打电话过来就应该劈头盖脸一大箩筐的事倒出，楚子航可能都没插话的机会。 而现在没有声音，说明…… 楚子航仔细凝听，他的脚步更快了，快到路明非都有些跟不上。 他终于听到了。 电话那头其实是有声音的，只是先前过于细微——那是呼吸声，颤抖、短促的呼吸，像是因为见到某种过于令人恐惧之物的反应。 而现在，呼吸加剧了。 她颤抖着，恐惧着，最终发出有些沙哑的，绝望之下的求助。 “儿子，快来救妈妈……” 楚子航的脸狠狠地抽了一下。 揽月阁已近在眼前。 “你等在这。”楚子航看向路明非。 “好。” 路明非老实等在原地，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听话就是目前最大的帮助了。 楚子航向揽月阁走去，路明非发现师兄眼中的黄金瞳变亮了，燃烧的黄金瞳越发炽烈，简直像是两盏汽灯，在后面也能看见光影。 低沉的吟诵从楚子航口中发出，节奏越来越快，演化为高昂的唱颂。 周围的空气越发炽热，路明非惊讶地瞪大双眼，他看见楚子航的手中冒出了一团烈火，而随着他的前进那团火焰越来越大，最后堪比等人大小！ 师兄释放的这是火球术吗？什么炎之魔法师的设定？等等，师兄现在释放火球术是想干什么！ 在路明非惊讶到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楚子航走到揽月阁近前，而后—— 他把那团火焰扔了进去。 于是剧烈的爆炸发生，巨大声响震耳欲聋，如同电焊般明锐的光焰瞬间驱散了周遭的所有黑暗，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让封闭桥廊两侧的玻璃也尽皆碎裂！ 路明非站立不稳地倒在地上，缩到墙角才勉强躲避，过了好一会才顶着耳鸣爬起来，茫然地看着眼前一幕。 揽月阁几乎是瞬间就只剩下几根立柱和承重墙了，其上遍布焦黑炭色，如附骨之疽般的火焰仍然顽强地到处附着燃烧着，像是混合了汽油。 天上不停落下的冰冷暴雨也在这恐怖的爆炸威力下被炸开个空洞，大量被蒸发的雨水又遇冷迅速液化，水汽爆发弥漫开，一时之间让人难以视物。 “咳，咳咳……” 耳鸣渐渐消失，滂沱雨水下落的喧哗中响起刺耳如破锣的咳嗽声，那大堆的水汽终于被雨水冲散，令人勉强足以视物。 揽月阁的残骸中，一个人形的疑似生物个体扒开身上砖石，站起。 说“疑似生物”是因为路明非根本不觉得有生物能从那样的爆炸中活下来……那么大一栋揽月阁说没就没，能顶住此等爆炸的又是什么怪物！ 这就是死侍么？ 难怪楚师兄会说普通人难以对付，刚才那爆炸路明非都觉得快比得上一发航弹了，可这死侍也就是全身焦黑，还能行动？ 死侍的双眼也是汽灯般的黄金瞳，它捏住身上的焦黑鳞片，硬生生从身上剥离，露出其下铁青色的血肉组织。 如此剧痛之下它竟享受般地呻吟起来，而本来血肉模糊的地方也开始肉眼可见的恢复！ 鳞片开始长出，狰狞骨刺从皮下缓缓突起，妖异而强大。 楚子航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动手，他喘着气，冰冷雨滴落在他身上，瞬间发出“呲呲”声响蒸腾。 他才掌握言灵没多久，刚才的那一发“君焰”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同样需要时间恢复。 一时之间二者竟达成了诡异的平衡，唯有天地间雨幕渐重，未曾停歇半分。 “我很好奇……” 那死侍忽然开口了，老实说，这把路明非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死侍是全无神智的怪物，结果说话的声音听起来还有点像腼腆小男生。 “你是怎么发现的？” “妈妈不会让我救她。” 楚子航竟然真的认真回答了，“她会让我跑，跑得越远越好。” 同样的事那个男人也做过，楚子航相信自己的爸妈，哪怕平常看起来再不靠谱再没心没肺，到关键时刻他们都会撑起来不会掉链子。 他们不会愿意让儿子为了救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哈，哈哈哈……” 死侍愣住了，然后笑起来，笑得撕心裂肺。 “可你就一点不担心她还在这里？啊……我知道了，像我们这种怪物，一定不会留下任何一个活人，所以也没有必要顾虑，对吧？” “不。” 楚子航摇头，他掏出手机，语气平淡。 “我装了定位器。” 咕 咕，不行顶不住了好困，写了一千字但起码还得两千才能把这个高潮写完，还是留到状态更好的明天早上吧，保质最重要！ 兄弟们晚安，开始作息保卫战了（鼾声渐起）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爱曲小说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35章 尼伯龙根？有意思，我牢路来瞅瞅怎么个事（6.2K） 路明非几乎要忍不住拍手鼓掌喝彩起来。 太精彩了，身为亲历者的他只觉得这情节起承转合跌宕起伏得好像电影！ 是啊，楚师兄何等人物，怎会因为事关重大就乱了分寸？ “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说的就是他，即便是天要塌了，楚子航也应该会有条不紊地做好所有该做的事，然后默默去把天扛起来！ “我也很好奇。” 楚子航已经恢复好了，却没急着动手。他眉目微垂，手早已握住刀柄。 “你杀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弟弟，‘吃’掉他们，堕落为死侍后，还杀了一个和你完全没关系的流浪汉……杀人对你不是负担。” “对。” “可你放走了我妈妈，定位器记录显示她是在我即将抵达之前坐车离开的，生命体征正常，并非受到惊吓或挟持，这样的话其他阿姨应该也安全了。” 楚子航抬眸，燃烧着的妖异黄金瞳中难免浮现困惑。 “为什么？” 他都装定位器了，再装点其他的自然不成问题。 事实上，楚子航除去暗中装置大量定位器外，还专门送了妈妈一块智能手表。 那是他请求自己的导师施耐德，拜托装备部部长监督研制的。 防水防雾，定位、体征监测、临时通话等功能一应俱全，还有高续航，只需一周充一次电。 对掌握世界前沿尖端技术的卡塞尔学院而言，研发制作这样的一块表自然不成问题。 妈妈很喜欢，在楚子航的要求下哪怕睡觉都不摘，走到哪戴到哪。 实际上哪怕楚子航不这么要求，妈妈也不会让这块表尘封的，毕竟再贵的表哪有儿子专门送的稀罕！ 名表最多炫耀一时，其他人说不定还会觉得嫉妒。可要是儿子送的，哪怕是再便宜，其他人也只会羡慕了，怎么炫耀都不过分。 当然，在他导师施耐德教授强有力的请（威）求（胁）下，装备部还是在智能手表上取消了他们研发产品必备的自爆功能……据说主持研究人员对此很不爽。 “江湖规矩。” 死侍开口道，“祸不及家人。”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唯余大雨滂沱。 楚子航一时间还以为站在自己对面的是路明非……这什么沟槽的江湖规矩！ 你要有这坚持怎么还干杀人犯法的事？有能耐去警察局投案自首啊倒是！ “休息够了吗？” 死侍忽地笑起来，狰狞无比的笑。它那眼中的渴望血肉之意都快满到快要溢出来了，盯着楚子航，垂涎欲滴。 “你的血统……太美妙了，‘吃’了你，我就能成为更高位阶的存在！” 楚子航不再说话。 要问的话已经问完，他并不相信这死侍说的理由，毕竟实在是太过荒诞。不过问不出也无所谓，有些事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剩下的，唯有生死之斗！ 死侍是最先按捺不住的。 堕落程度未深的它还残余神智，不仅能说话，甚至还可以布下陷阱。可堕落就是堕落，那源于血脉的嗜血与暴怒终于控制不住的沸腾。 它猛地扑来，气势凶厉，犹如猛兽扑向志在必得的猎物。厚实鳞片等同穿上钢铁甲胄，无需其他武器，突出暴起的锋锐骨刺便已足够！ 楚子航拔刀。 刀光乍现，雨珠在高速掠过的刀锋前整齐一分为二，速度快到令人发指。 这是一记精准而朴实无华的斩击，其难度大概等同于少年宫小学生剑术班的第一堂课。 可就是这简单的斩击却成功将死侍那野兽扑击的进攻打退了，猛兽也会惧怕受伤，更何况还是足以致命的一击，而他的攻击最多将毫无防御的楚子航重创。 是的，楚子航没有防御。 他是个将“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这条准则贯彻到底的男人，隐藏在冰山面瘫脸下的是石油混合天然气井，就五个字—— 易燃易爆炸！ 这种以命搏命的打法哪怕是死侍都接受不了。 不是哥们，到底谁是死侍，我感觉你比我还不要命！ 要是已经完全堕落的死侍，说不定还能借着楚子航的战斗风格以命换伤，将他重创。 但死侍不想死，它还想“吃”掉楚子航获得进化，不能做到这一点那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还未完全堕落的劣势体现出来，有神智就能惧怕，能惧怕就会躲避。可面对技巧比它高的楚子航时，一旦躲避就落了下风，只会被乘胜追击连招到死！ 死侍越躲避招架，越是心惊。 楚子航根本没用过什么高超的技巧，一招一式尽皆简单到像是小学生的挥砍，直来直去。 可就是这样的进攻压得它喘不过气来，除去每刀都能精准无比地找到它的破绽以外，还有最重要的原因—— 无论速度还是力量，楚子航都不比它差，甚至隐隐超过它！ “不，怎么可能！” 又是一次仓惶间的招架，尖锐骨刺在楚子航手中那柄修长锋锐的武士刀前齐齐断裂，就连刚长好没多久的鳞片也被斩裂，深入铁青色的血肉，被骨骼堪堪挡住。 死侍退开，巨大的震惊盖过了本就微弱的痛感，它嘶吼着，似乎不敢置信。 “两天前你还没这么强，我都能重伤你然后再逃走！可现在我已经得到了神的恩赐……你怎么可能还比我强？” “神的恩赐？” 楚子航双眼微眯，内心的一些疑惑终于得到解释。 这场突如其来，在外界根本观察不到的暴风骤雨，如此奇异肯定不是什么极端天气自然现象，只有可能来自某种他未知的言灵。 这个言灵本不该为眼前的死侍所拥有，因为楚子航见识过它的言灵，是一种仓促间难以察觉的视觉幻术。 第一次遭遇时，猝不及防之下，他中招陷入劣势，被迫以伤换伤，遭受重创。 但这次幻术显然升级了，甚至能够操控手机电话模拟声音。还有这滂沱大雨…… 神的恩赐？如果说是神王奥丁那一切就都合理了，神本就该是万能的，何况是神王！ 但奥丁给这个死侍恩赐是要做什么？ 雨幕越发厚重了，几乎足以遮蔽视线。 楚子航忽然意识到不对，如果死侍的神智残余智商高到足够布下一个陷阱，那又怎会只用普通如野兽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猎人设下陷阱，等待猎物进入后，自然不会赤手空拳去处理垂死挣扎的猎物，他们起码会带上一杆装满子弹的猎枪！ 骤然惊醒之下楚子航发现雨幕变得厚重并非错觉，它们是被操控的，仅限于楚子航身边，只是这个过程很慢，慢到在战斗中难以察觉。 雨流和雨流之间并排挨着，要组成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围拢的水笼，将他围困在内！ 一如几年前。 可楚子航已经不是几年前的那个懦弱小孩了，现如今他身心尽皆坚硬如铁！ 黄金瞳越发明亮，直至刺破黑暗。楚子航的呼吸骤然加重，心脏如越发急促的鼓点跳动，大量血液被泵往身体各处，隐藏在血液中的力量被唤醒。 狮心会秘术——暴血，释放狮子之心，临时提升血统，获得对身体素质和言灵的全方位增幅！ 暴血，一度。 无需先前那冗长的准备吟诵，火焰几乎是瞬间在楚子航身体上升腾而起，剧烈的高温瞬间将体表乃至周遭一米内的所有雨水汽化！ 可水蒸气无法散开，因为雨水之笼已经合围，骤然遇冷之下它们只能液化为肉眼可见的水汽，旋即又被火焰蒸发。 这个无限循环的过程中，水笼想要继续收缩，意图将楚子航憋死或禁锢。 可楚子航不干了。 暴血前我被你围着，暴血后我还被围着，那我这血不是白暴了？ 言灵·君焰，爆发！ 电焊般明锐的光焰再度喷射，炽热高温在一瞬间蒸发了方圆十米空间的所有雨水，包括那好不容易合拢的水笼在内！ 数以百吨计的雨水瞬间蒸腾为水蒸气，液态转化为气态造成的体积变化刹那间像是引爆了一枚巨型炸弹，连那似乎无穷尽的雨水都被冲散一瞬。 空气湿度瞬间来到相对湿度100%，无数白色水汽浮现，那是无法再被容纳的水蒸气被迫液化的产物，周遭能见度下降至不到十公分。 路明非躲得很好，西山别院的建筑质量也很过关的，桥廊直到现在主体仍然健在，只是两侧玻璃全飞了，他得以在栏杆后观察整个过程。 当然这和他距离战场中心足够远有重要关联……在直接承受了这轮冲击的中心地带，揽月阁剩下的那几根支柱和承重墙都不翼而飞了，连地基都裸露出来。 路明非看得很入神。 这场战斗对于他来说简直就像是在看电影。那死侍不是只会一味蛮干的怪物而是阴险狡诈处处设伏，楚子航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见招拆招，数次破局！ 不过看眼下这情况，死侍布下的局是已经被楚师兄用蛮力破了吧？ 颇有种简单直接的暴力数值之美，任你计谋重重我自以力破之！ 他将要松口气，可是心还没落回肚里，便因突然的变化而再度提到嗓子眼—— 浓雾水汽中传来马嘶声。 路明非的汗毛因惊悚而耸立，甚至起了成片密集的鸡皮疙瘩。 他下意识地觉得这是自己的幻觉。 这种情况下从哪能跑出来一匹马？而且如果说是马的话，谁家的马吼起来声音能如此巨大而充满威能，简直像是将一道炸响的雷含在了嘴里！ 浓雾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快速散去。 不，它们只是向一处汇聚，那是楚子航与早已匍匐在地的死侍之间。 浓雾被压缩成团，却并未转化为水，仿佛某种力量想要将它们维持在这个状态。而那团白雾之中，高大如山一般魁梧的骏马影子在电光中闪烁着出现，其上还坐着个巨大的黑色阴影。 楚子航看着那道模糊的影子。 雷光闪烁得越来越频繁了，而那山一样的马和巨大黑影也越来越清晰。 他终于明白一切是怎么回事—— 这是个连环套。 奥丁大概是没办法直接出现在现实世界中的，也无法直接打开尼伯龙根的入口。这条件很苛刻，大概和水汽、空气湿度之类的指数有关，而且必须超出寻常自然情况所能达到的界限！ 所以上次祂在那个罕见的台风雨天才能打开尼伯龙根的入口，将他们拉了进去。 而这次不知什么原因祂等不及了，总之，祂设下了埋伏。 收下一个本就在现实世界里，还尚存神智的死侍，以神秘手段为其提升实力，甚至赐予新言灵……一切都是为了将楚子航带到这里。 但单纯的大雨是不够的，所以死侍需要和楚子航战斗，如果水笼能够拿下楚子航自然最好，不行也不要紧。 因为楚子航只能通过“君焰”破开，剧烈高温蒸发雨水自然生成水汽，于是条件勉强达到了，祂也终于能打开入口！ 那团浓雾似乎组成了一扇“门”，奥丁的身影就在“门”的那边，并不动弹，只是沉默的凝视。 祂注视着楚子航，唯一一只金色瞳孔如同巨灯，像是在发出无声的邀请。 楚子航深呼吸，你在找我是么？真巧，我也一直在找你！ “师兄！” 路明非远远的声音传来，被那喧嚣的雨声削弱，但还是勉强得以听见。 “快跑啊，那玩意出场动画一看就是boss级别的东西，还玩得这么阴，肯定有诈！咱们先跑路练练级，以后再来刷他！” 楚子航一愣。 暴血是有副作用的，提升血统的同时龙血也会影响释放者的性格情绪。他刚才就差提着刀直接冲上去的最后一步，可路明非的声音直接喊醒了他。 路明非说得没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是没办法时的无奈之选，毫无疑问的下下策。 现如今他既然猜到如何才能找到奥丁，自然就不急了。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奥丁没那么容易出来是事实，主动权在自己这边！ 醒悟的楚子航凝视着那扇由浓雾团形成的“门”。 他后退一步，拒绝邀请。 可旋即他的面色剧变，因为“门”动了，那浓雾水汽组成的云团沸腾起来向他这里扩散，某种无形的力量滞缓了他的身躯，让他无法逃离。 奥丁虽然骑着马但并非骑士，祂不遵守所谓的骑士八大美德。楚子航拒绝邀请，不代表祂不能强行把楚子航“请”进去！ 想来也是，能设置出这种阴险埋伏的会是什么光伟正的好人不成？祂就是一个纯粹的小人坏种！ 可意识到这点的楚子航已经来不及反抗了，他赌上一把，尝试去释放还未掌握的暴血·二度，未能成功。 那如无数触手蠕动的云雾眼看已距离他不足一米，最多半秒后便能将他吞噬！ 最后关头，楚子航扭过头。 他看向几十米外的路明非，拼尽全力，喊出了最后来得及喊的一个字。 “跑！” 快跑啊，真的。 奥丁这种存在还不讲规矩，那就是最大的流氓，谁也阻止不了，很难说祂会不会顺便把路明非也卷走。 所以，赶紧跑，不要回头！ 最后的时刻，楚子航终于明白了爸爸和他说的话。不要回头的意思不仅是物理意义上的别回头，还有“不要再来找他”。 可惜这点他已经来不及和路明非说了，蠕动的云雾水汽已经出现在视野里，它们继续蔓延着，将要把他吞噬。 而路明非，他终于动了。 上半身下压，大腿绷紧成弓步，很正常的起跑姿势。他跑起来了，速度如他所言那般，真的很快，快到以楚子航现在处于暴血状态之下的身体素质都看不清。 只是…… 等等，貌似有哪里不太对劲！ 楚子航缓慢地瞪大双眼，他想要呐喊出声——“你跑错方向了！” 可声带还未震颤发声，便被蔓延至他所在的领域停滞，时间在这个领域中被静止了……不，只是被放慢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路明非没有跑错方向，他就是朝着楚子航这冲的。 【爆发冲刺】，启动！ 奇怪，好像没什么特殊感觉。 路明非来不及多想，他一蹬腿，两条腿如同弹簧般迅速绷紧再松开，带动他的躯体向着楚子航的方向前进。 “这爆发冲刺到底行不行啊！” 他心里嘀咕着，而后欣喜地注意到那团诡异蠕动的云雾不知为何被放缓了。 好像来得及！ 路明非拼命又加了把力气。 他不知道被这雾团吞噬意味着什么，但不用想也知道结果不是他能接受的。因此他必须将楚子航从这云雾下拉出来。 实在不行，一起被吞了也能接受！ 自己人，那就是兄弟，兄弟之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路明非觉得自己偶尔也是有那么点豪情壮志在的，身为真男人当然是要在关键时刻为兄弟两肋插刀！ 奋力奔跑之下路明非，甚至没能注意到四周场景的变化—— 雨滴在半空中缓慢地下落，他踩过溅起的水花也在半空缓缓上扬，就连他跑过雨幕时撞开的空间，也组成节节坡度极小的阶梯。 好像空气忽地变成了某种特殊凝胶，一切“运动”都被迫需要更多时间来达成，就连声音也不可避免地地变慢！ 唯独路明非除外，他不受影响。 然而实际上被影响的并非整个世界，只有路明非。 词条【爆发冲刺】的效果，是速度得到临时的大幅提升。 他的身体状态在使用【爆发冲刺】后被加速了。从内到外，包括细胞、血液、思维速度，所有的一切，加速至二的三次方，八倍速！ 八倍速是什么概念？ 原本路明非跑一百米需要十三秒多，而现在以他的速度只需要不到两秒，一秒钟他能跑出去五十多米不止！ 于是，几十米的距离，转瞬即至。 那层将楚子航滞缓的空间对路明非而言形同无物，他甚至没能察觉到自己穿过了这么个东西。 蠕动的云雾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加快了速度，可它还是不够快。最后的时刻，路明非一把扣住楚子航的双肩，揽入怀中。 他怒视着那云雾之中已清晰如剪影，几乎就要“从雾化实”的存在。 别管打不打得过，气势先做足。路明非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勇敢的豪猪！ 下一刻。 方才还如附骨之疽般的云雾挣扎着退散，以远比先前快得多的速度，“恐慌”似的吐出了楚子航。 剪影也迅速模糊起来，它在远离此地。云雾向四周扩散消失，隐去不见。 路明非一怔，他下意识看向地面，那只原本匍匐在地的死侍也不见了。 只余周遭一片狼藉。 就……这么结束了？ 那个BOSS是被自己这只豪猪吓退了吗？听上去有些怪异但好像又是事实！ 雨仍然在滴落，冬天的雨自然是冰冷的，刺骨寒意袭来，路明非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下意识抱紧了楚子航一点——师兄的身体暖得像个火炉。 话说师兄怎么没反应也不说话？ 路明非疑惑地低头看去，楚子航的眼睛明明是睁开的，燃烧的黄金瞳正转向他，只是……速度很慢。 等等，速度很慢？ 路明非这才有空闲注意到周遭的情况，被放慢的下落雨滴，拉长而显得有些怪异的声音…… 他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爆发冲刺】并非没用，相反，这大概是他目前为止获得的所有词条中最强的一个！ 【爆发冲刺】，提前解除。 感官中被放慢的世界终于回归正常，然而骤然的脱力感席卷全身。 路明非脸上的笑容还未绽放开便是一僵，他忘了，用完【爆发冲刺】后还有副作用！ 他手一松，就瘫软下去。 眼看要倒在满是积水的地面上时，一双仍然有力的手臂抓住他，抱起。 楚子航垂眸，与路明非对视。 “为什么不跑？” “我跑了啊，师兄。” 路明非勉强笑起来，声音有气无力。这脱力状态脱得未免也太狠了些，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肌肉几乎用不出半点力气，连说话都很是艰难。 “你看，我就说，我跑得很快吧？” 倾盆大雨在失去操控后迅速变得淅沥，寒冷的风席卷而至，远方响起警笛，伴随着惊慌人声渐近。 楚子航没再问什么，他小心翼翼地将路明非换到背上，收好武士刀，然后离去。 “不用善后吗师兄？” 路明非有气无力地问，其实他现在精神很好，一点都不累，只是使不上力罢了。 这还是在提前解除【爆发冲刺】的前提下，要是下次十秒都用完再解除……怕是连眼皮子都没力气睁开了吧？ “有专门的善后人员，我来时给他们发了消息，他们会完成工作的。” 楚子航回答。 “我先带你去检查身体。” “额不用不用……” “专门的保密机构，不是普通医院。” “其实真没什么事，我就是有点脱力……” “听话。” “……哦。” 第36章 这……不太对吧？ “师兄，不是说……不是普通医院吗？” 路明非有些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第一人民医院”。 “好吧，作为全市甚至是全省最好的综合医院，我承认这医院自然不能说是普通。但这是怎么和‘专业保密机构’扯上关系的？” “学校对这家医院进行了投资，并安排医生入驻。 他们负责为附近区域内所有外勤行动人员的身体提供检查与治疗，整个流程都是保密的。” 楚子航解释道。 “这一整家医院，都是专业保密机构。” “我从师兄你的描述中感受到了浓浓的财大气粗！” 路明非的语气中充满对金钱的尊重，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接着说烂话。 他已经有些缓过劲来了，虽然基本还是动弹不得，自己站立不能，但嘴上飙烂话的能力已然恢复。 “老实说在过来的路上我还以为会是那种隐秘特工的画风，进入废弃地下停车场打开某个高科技暗门，经过虹膜指纹认证，再出现在眼前的就是全套高新设备的地下医院！” 楚子航闻言沉默了会，“那是……非法行医吧？” “好像是……” 路明非望着人来人往，顶级医院的人流量哪怕在晚上也是相当可观的。 “话说这些人都是和‘特殊人类’有关的吗？那个拄拐老爷爷也是？好坚强的奉献精神！ 我好像还看到了七八岁的小孩，这大概就是那种传说中的神童了吧，这么小就要上场砍死侍？ 还有那个轮椅上的大妈……他们伪装隐藏得真好啊！” “……不是伪装，他们就是普通病人。”楚子航说道。 “啊？”路明非一愣。 “这里也接待普通病人的，医生平时正常上下班看病，这样就能以最低成本维持高效率运转，甚至还能盈利。”楚子航解释道。 “听上去一下子从财大气粗成了资本阶级的剥削！”路明非顿时一脸愤愤然。 “卡塞尔学院由校董会出资维持运转，校董会的背后是七个混血种家族，传承悠久，掌握大量财富与权力。他们确实是资本家，还是其中最为显赫的那批。” 楚子航已经开始给路明非科普，接触到死侍就意味着进入这个危险的世界，掌握得越多，自然就越安全。 当然，选择被清除记忆，一无所知彻底退出也是可以的，但那显然不是路明非可能做出的抉择。 何况路明非已经血统觉醒成功了不是么？楚子航仍然记得路明非义无反顾朝他冲过来的那一幕——几十米的距离转瞬即至！ 言灵·刹那？还是言灵·时零？ 无论是哪个都是极为强大的言灵，但让楚子航疑惑不解的是，仅凭这个，就能让奥丁退却吗？ 这疑惑只是深埋心底，并未被楚子航问出。 有些猜测是不要印证为好的，秘密之所以是秘密，正因为有其存在的意义。 “对了。” 楚子航忽地开口，“不要和任何人说关于今天晚上行动的细节，一切交给我。具体原因，等之后我会和你说。” “好。”路明非点点头。 师兄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自己只需要听从就是。 于是楚子航背着路明非走进医院。 他是一路开着大奔过来的，这样速度最快。车上又没担架，只好采取这种运送方式。 本来这样倒也没什么，可最大的问题在于——这座城市似乎真的有点太小了。 鼻子通红的苏晓樯正有些病恹恹地在保姆陪同下从医院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全身湿透的楚子航背着全身湿透的路明非走进来，路明非还有点“小鸟依人”（实则是肌无力）的样子。 她下意识地躲到一旁，本来还因为没怎么好透的感冒发烧而有些浑浑噩噩的脑子这下彻底清醒了。 不是，等会，自己看到了什么？ 路明非他恐怕不是楚子航师兄他爹的私生子……他不会是楚子航师兄的私生子吧！ 她愣了半天，倒也没跟上去刨根问底，而是选择回家。 无数个问题在她脑海中闪现—— 为什么两个人全身都湿透了？总不能大冬天的穿着衣服跳河冬泳吧？何况河面都还没解冻呢！还有他们到底是不是父子关系…… 昨天开始感冒发烧，到现在才勉强好转的苏晓樯，在车上缓了好一会后，这才选择拿起手机，准备刷刷校园论坛。 片刻后，她再度放下手机时，已是神情呆滞。 不是，等会，自己又看到了些什么？ 她反复拿起手机又放下，为了刷新视线中看到的内容似的。 可那些文字内容一成不变，还有无数其他人发的帖子印证这并非虚假新闻而是近期热点！ “疯了吧？” 苏晓樯喃喃道，她摸着自己的额头，怀疑自己是不是烧坏了脑袋以至于出现幻觉。 “路明非？真的假的！” …… 另一边。 “嘶……” 医生拿着新鲜出炉的一沓复杂检测报告，眉头紧锁倒吸凉气。 “这，不太对吧？” 第37章 这样的日子，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医生是个看上去很正常的中年男人，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在他说话之前，那稀疏发量和已经明显后移的发际线给了路明非相当大的安全感。 但他一开口，路明非就有点绷不住了。 “大夫，你可别吓我啊。我和你说我这个人胆子小，禁不住吓的！” 路明非紧张到咽了口唾沫，脑海中已经开始浮现最坏的猜测，甚至准备好走马灯，还提前自己配好了“一剪梅”的BGM，一套流程行云流水。 “难道是我患上了什么不治之症？” “啊？不是，你误会了。” 医生推了推眼镜，拿着报告反复研读，“根据你的身体各方面数据综合判断，肯定和不治之症没什么关系。” “哦……” 路明非浅浅地松了口气，自己还有大好人生没享受呢，怎能在此倒下？这要是不治而亡了那可真是天妒英才！ “只是完全脱离常识罢了。”医生补充道。 “这明明是更坏的消息好吗？” 路明非如遭晴天霹雳，呆在那里。 “什么叫完全脱离常识？难道我的身体出现了什么未知变异，变得不像正常人类了……外星人什么的？ 医生你接下来的话可千万别是告诉我一个‘好消息’，然后说这种情况要用我的名字命名！” 如果不是依旧全身无力，路明非就要跳起来了。 “也不是。” 医生摇摇头，将那大叠检测报告放在桌上，摘下眼镜叹了口气，按揉着额头。像是遇到了什么需要摇导师，或者“翻看比字典还厚的医书”的难题。 这时候他那稀疏发量和后移发际线就变得不是那么令人安心了，能让这种医生都头疼纠结的问题该会是多么稀少和严重？ “大夫你就直说吧，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这样吊着我还不如来个干脆痛快！” 路明非的耐心终于被消耗完毕，他宁愿直接下油锅也不愿当案板上的鱼。 “那我就直说了？”医生试探着问。 “说吧，我能承受得住！” “好，那你做做心理准备……要不要先吃个降压药？” “不用，大夫你看我这样子是能有三高的人吗？不营养不良就算不错了。”路明非说道。 “好吧，那我就说了。你的身体，各方面数据，都……” 医生戴上眼镜，郑重地看着路明非，目光中带着怜悯与悲哀，仿佛下一秒就要对他宣判死刑。 “很正常。” 办公室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路明非才反应过来，他开口，认真询问：“大夫，你这里是缺今年的医闹指标了吗？” “啊？” 这回轮到医生错愕了，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连摆手。 “不不不，怪我，是我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你的各项身体数据都太正常了，正常到像是个普通人！” “这不是废话吗？我不是普通人还能是超人不成！要不要我给你表演个热视线扫射或者寒冰吐息？” 路明非要是能动，现在肯定得猛拍桌子。 “但你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呢？你不是混血种吗？刚刚这位楚专员还和我说你用了言灵，只是暂时不清楚是言灵·刹那还是言灵·时零而已……” 医生被路明非理直气壮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路明非眨了眨眼，“混血种”和“言灵”？涉及这方面的信息他就不清楚了。 而且之前他还答应过楚子航不和其他任何人说今晚的细节……于是他努力转了转眼珠子，看向一旁一直沉默的楚子航，却因为视角原因只能看到些许衣角。 他现在正坐在轮椅上，为防全身脱力，脖子无力支撑头部导致下垂，还戴着个落枕专用的颈托。 楚子航垂眸，注意到这一幕，伸手挪了挪路明非的头，帮忙调整角度，这才看向医生：“详细说。” “好吧，因为时间紧急和您的要求，我们一开始只做了常规的身体检查。触诊、听诊、观察外伤，压痛，心电图检测等，发现全部无异常。 随后，鉴于路先生最明显的症状是全身无力，我们又做了加急的MRI和CT，以及BIA……问题就出现了。 太正常了，肌肉形态、肌肉密度、体脂率和肌肉量完全属于普通人的范畴！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普通人一下子运动强度超标之后的短期后遗症导致。” 医生说道，“但混血种血统觉醒后身体素质是会异于常人的，更别提还是能够使用言灵的程度。因此我怀疑……” 他看了眼路明非，语气沉重，“在这次行动中，路先生可能遭遇了某种未知言灵的影响，导致身体素质全方位的下降。 大脑神经与身体硬性条件出现了偏差，因此出现短期全身脱力的症状。 这种情况很罕见，但不是没有可能，毕竟目前还有很多未知言灵没被发现。 至于有没有更深层次的影响，暂不清楚，除非允许我们对他做出更进一步的检查，例如抽血……” “不行。”×2 路明非和楚子航异口同声道。 楚子航拒绝是必然的，他甚至最开始就对此做出了要求。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路明非身上貌似有些不太对劲，而这种“不对劲”在弄清楚前绝不能暴露给其他人。 路明非拒绝的理由就更简单了，他很清楚自己身体数据正常的原因……那是因为他本来就很正常！ 身为一只哈士奇，误打误撞混入狼群已是殊为不易。这要是检查一下，发现其他方面也正常，他完全就是个正常人而非“混血种”，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是个“正常人”，却能够使用“言灵”？实验室切片说不定立刻就安排上了。 “理解，理解……” 医生讪笑着放弃提议，在他看来这很正常。执行部专员嘛，高高在上的人物，信息保密程度都是极高的，血液当然不能随意被抽取检查。 “总的来说，除了数据太像‘普通人’之外，其他都没什么问题。他的身体状况很好，脱力只是短暂状态，休息一段时间应该就没问题了。” 医生说道，“如果还是不放心，今晚可以住院检测身体状态，到明天没问题，就说明稳定了。之后每三天再来检查一次，评估肌肉恢复状况就行。” “好。” 路明非还没来得及说话，楚子航便帮他答应下来。 …… 为了方便照顾，楚子航要了间专供执行部专员的双人VIP包间病房，带独立卫浴的那种，面积和三居室差不多，配备各种医疗器械。 按照路明非的说法，就差个能炒菜的厨房了。 路明非的脱力状态来得猛烈去得也快，此时已经能够脱离轮椅勉强行动。如此一来倒是避免了尴尬情况—— 他全身湿透了，是必须要换衣服洗澡的，否则必定感冒发烧。要是还动不了，那就只能找其他人帮忙了。 看楚子航的样子倒是不介意，但路明非很介意！ 就算找护士小姐姐来他也不愿意，颇有种清纯身子不能被人看光，否则等同于被糟蹋了的良家妇女般的矜持。 而且能够和楚师兄睡同一房间这事已经算是三生有幸了，要是被传出去路明非大概要被羡慕嫉妒恨的女生们围殴致死，要是再升级…… 那大概率是连渣都不剩了吧？ “我就说没什么事吧师兄，我这人素来最喜欢的就是说实话，一天不说实话都不舒服！” 洗了个热水澡后，路明非的脱力debuff状态终于彻底清除。他边吹头发边说着，还原地蹦蹦跳跳几下，以作证明。 楚子航是先洗澡的那个，不过他只是简单擦干了头发，便紧贴墙站着，手中拿着手机发着什么消息，大概是和“上级”也就是卡塞尔学院那边联络吧？ 路明非蹦蹦跳跳时他认真观察了几眼，确定是真的好了而非“回光返照”之类，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反应到他的行动和话语上就很简单了——点头和“嗯”。 路明非心底也松了口气，这才是正常的楚师兄！ “话说师兄你玩手机归玩手机，为什么不躺床上？”路明非有些纳闷。 “顺便练一下站姿。我每晚都会站半个小时，对脊椎很有好处，建议你也试试。”楚子航说。 “算了吧，我好不容易有点可以放松的时间！师兄你给我买的手机我还没好好玩过呢……” 路明非对这种有点折磨自己的自我锻炼当然不感兴趣，他因为日程计划表受的苦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自己加码。 而且，大概是因为【临时日程计划】，那要命的电击警告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响起了。 路明非还不知道日程计划表会什么时候反应过来，他只知道自己要趁着这难得的时间放松一下！ 于是他扑到自己的床位上，从书包里掏出手机，兴致勃勃地准备上个网。 然后—— 【临时日程计划已完成】 【正在检测下一日程计划……】 【检测完成，判定为已完成[回家]计划，已完成[洗漱]计划……】 【警告，已到[自习]计划时间，请立即执行……】 日程计划表，我日你大爷！听到了吗，我，日，你，大，爷！！！ 【警告，电击倒计时……】 日程计划表不语，只是一味电击警告。 回来了，熟悉的感觉，一切都回来了！ 路明非默默扔下手机，苦逼着脸，从书包里翻出《五三》，心中哀嚎不已。 这样的日子，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PS：看作者的话↓ 第38章 沟槽的日程计划表！谁教你这么给奖励的？ 【警告，已到[睡觉]计划时间……】 “芜湖！” 路明非熟练地从“心流”状态退出，伸了个懒腰。 短短三天，睡觉对他而言已经是一种值得高兴的奖励了。 路明非站起身，入眼陌生的环境让他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 “你平常都学到这个点吗？” 楚子航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位上了，盖好被子一副“标准”入睡姿势，此时正看向他。 “还算不上‘平常’吧，就最近三天……对不起啊师兄，是不是影响你睡眠了？” 路明非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不会，我习惯入睡前想些事。” 楚子航闭上眼，他每天入睡前都会回想一遍那个暴风雨夜，而今天的记忆格外清晰，甚至能隐约闻到冰冷雨水的味道。 但往日的那种悔恨与悲伤消减了，在再度亲眼见证且知晓如何找到奥丁之后……取而代之的是欣喜，与希望。 那一切终于不再是没有证明的镜花水月，名为复仇的躯体终于有了明确的目的地。 “真好啊，爸爸。” 回忆完最后一个画面，楚子航缓缓睁开眼。病房的灯已经关上了，路明非在另一张床上，用“毛毛虫式”睡法卷在被子里，呼吸平缓，竟已安然入睡。 于是楚子航也缓缓合上眼，渐渐睡着了。 …… 路明非其实没睡着。 或者说，他睡着了，但睡得并不“安然”。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临入睡前，路明非习惯性地检查了一遍熟练度面板。 如果说在完成日程计划表的过程中，受到的身心折磨是汗水，那么路明非认为，熟练度就是他用汗水辛勤浇灌出来的果实。 每次睡前看熟练度面板，对路明非而言，就有种欣赏种下的果实一天天变大的喜悦。这份喜悦是支撑他继续努力的重要因素之一！ 虽然根本原因还是不完成就会被电，但人嘛，总是要给自己找点安慰的，在这点上，路明非尤为擅长。 问题也正出在这。 其他项目都是正常的，唯一的问题在于【太极拳】，路明非看到时，那里显示的是【太极拳LV0——熟练度21/100】。 练一晚上就增加了20点，太极拳的熟练度增长速率相比钢琴和篮球慢很多，但让路明非差点没跳起来喊的原因不是这个—— 他记得自己提前结束练习，从楚师兄家离开时，自己的【太极拳】熟练度就是21/100了！ 可是说好的【奖励：计划完成后，将提升[太极拳]熟练度】呢？ “日程计划表你给我出来！我的奖励呢？是不是你给我吞了？夭寿啊，有表不当人啦！” 路明非刚在心里嚷嚷起来，就看见熟悉的字符格式在眼前浮现，冰冷机械音也随之响起。 【检测中……】 【检测结束，判定为，已完成‘临时日程计划’】 【请确定是否领取[奖励·太极拳熟练度]】 “那当然是立即领取！” 路明非心下一喜，心想果然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要是自己没发现，说不定日程计划表就给自己昧下了！ 不过好孩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给自己补上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当然前提是得补多点让自己满意才行…… 路明非正想着，盯着【太极拳】熟练度那行的数字，等待那个“21”往上加个几百上千呢，忽地就看见字符又变，冰冷机械音随之响起。 【已确定领取】 【奖励发放中……】 【正在进入奖励发放模式……】 路明非一愣，奖励发放那是理所应当的，可“奖励发放模式”他还是第一次见，这又是个什么新鲜玩意儿？ 话说发放熟练度还需要什么“模式”吗，难道不是直接往数字上加就好了？ 正疑惑着，路明非忽地感觉困意袭来。如果说往常疲倦困乏时困意袭来如潮水吞没，那么这次的困意就像是搬起了一整个太平洋直接往路明非脸上砸！ 说是“昏迷”，也许更为恰当。 路明非眼一黑，直接“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 路明非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师兄？” 他左右看看，越看越是心惊——他正在楚子航家的篮球场！ 一时间糟糕的想法涌上心头，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他极度疲劳之下的幻觉？自己还在练太极从未离开过？ 但很快他便注意到不对，因为眼前的楚子航对他的话没有半分回应。师兄是冰山面瘫脸，说话往往也简短干练没错，可是有问必回，不会选择直接不搭理。 这不是师兄，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绝对不是。 大串字符浮现在眼前，印证了路明非的猜测。 【正在加载奖励发放模式……】 【加载成功】 【奖励发放模式：你将进入深度睡眠，并在此场景完成[太极拳]训练，训练过程中将持续获得熟练度】 如果现在找来一个鸡蛋，一定能够很轻松塞入路明非嘴里。 因为他目瞪口呆！ 沟槽的日程计划表简直不当人，原来所谓的“知错能改”只是为了酝酿更邪恶逆天的惩罚！ 这就好比说给员工发大额年终奖，让员工努力工作，等到该发的时候带员工到银行门口，说“钱都在里面给你准备好了，你自己去抢吧”。 用资本家来形容这种人神共愤的行径都算是侮辱资本家了，说是奴隶主都还略有美化！ 但日程计划表显然不会听路明非的大堆烂话，它只是一味发出警告——【警告，已到[练太极拳]计划时间……】 路明非欲哭无泪，他不要这奖励了行不行？头一回听说睡觉做梦时间还得练功的！ 但事已至此，他已无力回天。 【警告，电击倒计时……】 “好吧，我之前练到哪了来着？” 路明非打了个寒战，他看着面前的“楚师兄”。显然这是日程计划表模拟出来的教学老师，套用了楚师兄的形象，也不知道交没交肖像费…… “楚师兄”动了，缓慢而标准地做出一个动作。 字符在眼前浮现，伴随着机械音的讲解——【其一，起势。调神凝息，以静制动】 路明非想起来了，之前师兄刚教到这，说是二十四式简化太极拳。 据师兄所说，别觉得简化成这样向全国铺开宣传，连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都会打的招式就不行。 恰恰相反，国家集全国太极宗师之力汇编、提取、改进的动作，那妥妥的都是精华！ 只需要灵活运用，就能用在实战之中。 路明非跟着“师兄”的动作摆出。 “师兄”再动。 【其二，左右野马分鬃。侧身化解直击，反掌攻肋】 路明非照着摆样子，到这里他就有点迷糊了，不过还是点点头。 “如果只是这样，其实也不算太难，挺轻松的……”他想着。 “师兄”又动了，回到“起势”。 路明非有些不解，但还是跟着照做。 于是“师兄”再动……但这次不同，他踏步上前，对准路明非就是一记直拳！ 拳风凌厉，没有半点留手！ 根本没有预料到这一情况的路明非被直直命中胸膛，巨大力道让他一口气郁在胸口，喘不过气来，往后直挺挺地倒下。 “咳……咳咳……” 路明非老半天才勉强缓过来，他揉着胸口勉强爬起，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师兄”，“你要杀人啊！” “师兄”是不会说话的，唯有日程计划表专属的字符缓缓浮现。 【训练期间，所有身体损伤都将得到快速修复】 【训练[太极拳]最佳方式为——在熟练运用中掌握招式要点】 路明非悟了。 这两行字的意思很简单，可以概括为—— 一，他不会死。 二，他要挨揍！ “沟槽的日程计划表……” 路明非喃喃道。 “到底是谁教你这么给奖励的啊！” 第39章 快去西伯利亚请三无少女！ 喧嚣尽染天地。 像是天空破了个口子，这口子连通的是太平洋底部，还加装了个“海水——淡水”即时转换器。 于是肉眼看去几乎无缝隙的雨水从天而降，无穷无尽。 可那个少年就在这样的大雨中跑起来了，他跑得很快，快到远超寻常，甚至可以说是离谱至极—— 不到一秒钟，他便跨越了几十米的距离，速度快到在雨幕中“凿”出一条“通道”，消失在尽头！ 视频在这里定格，那喧嚣的雨声也终于暂歇，室内安静下来，不断小口酌饮的声音变得格外明显。 长腿妞看向身边的薯片妞：“听不到你啃薯片的声音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啃薯片只是为了压制我的酒瘾，但在这种时候就没必要再压了，我需要酒精来缓解一下……压力。” 薯片妞说着，叹了口气，酒味弥散。 她半瘫在沙发上，抱着瓶Romanée-Conti Grand Cru，还是极为罕见的1.5升的Magnum装。 年产量仅有450箱的Romanée-Conti Grand Cru在当年就能卖到单瓶价格2~3万美元，且只是旗舰款的750ml。Magnum装一般得在三四倍以上，还是有价无市的状况。 因为DRC的Magnum装事实上极为罕见，仅限特定年份或特殊需求才会产出，多为私人收藏或拍卖会流传，而薯片妞抱着的这瓶就更罕见了，是2008年的！ 以她的身份自然不可能拿到盗版货，这只有可能是酒庄为VIP客户特别定制的非流通版本，要是拿去拍卖拍个二三十万美元不成问题。 按道理这瓶酒就该收藏起来，等到某个重要场合庆祝时再以最“标准上流”的方式，经过温控、醒酒等一系列复杂操作后再一人一点细细品尝。 可薯片妞就这么整瓶抱着，软木塞被随意拔出丢在一旁，她甚至用的还是几根路边摊买豆浆时送的塑料吸管，组装起来延长长度后插进去直接开嘬！ 此时此刻从整体上看她完全是个“颓废富豪”的形象……如果忽略她那双眼中点燃的黄金瞳的话。 “情况这么严重吗？需要到你动用言灵·天演的地步？” 长腿妞问。 “也就是跑得快点……言灵·时零或者言灵·刹那都能做到吧？” 言灵·天演，效果是强化大脑思考运算能力。以薯片妞的血统，她的运算能力能被强化到超过一些超级计算机！ 往日在全球股市叱咤风云时她才偶尔动用一下，可现如今因为这段监控视频她已经连着开了许久。 “有时候真羡慕你这种文盲，事情总是会变得简单很多。”薯片妞幽幽看着她，又叹口气。 “薯片妞你欺人太甚！是不是我这些日子太给你脸你皮痒了，说不过你我还打不过你不成？” 长腿妞闻言顿时炸毛，“而且我不是文盲！我有正儿八经的东京大学学士学位证！” “哦？”薯片妞眉头一挑，“什么系？” 长腿妞扭扭捏捏半天，声如蚊蝇：“音乐系。” “噗呲！” 薯片妞一口喷出去几千美元，她被呛到不行，连着咳嗽好几下都没缓过来， “咳，咳咳……你个艺术生还谈什么学位？而且东京大学就他妈的就没音乐系！你不会是找了个办假证的吧？” “怎么可能？” 长腿妞妩媚双眼圆睁，她不敢置信地上网搜了搜，然后只觉天塌了。 “我是花了大价钱找那人办的！还跟那么多人炫耀过……他们怎么一个都没提这事？” “你是和你那些男朋友说的吧？” 薯片妞虚着眼看她。 “什么显身份显赫的权贵王储或者名声大噪的艺术家明星，我都数不清……其中部分应该是干脆不知道这事，另一部分知道也有涵养不可能直接说出来。 再说了，揭穿这个有什么意义，他们在乎的是你的身材外貌，又不是一个东京大学学士学位！” 长腿妞美极而妖艳，扔到历史里绝对能和那位名传至今的苏妲己一较高下，仿佛生来就是要颠倒众生倾国倾城的，有这种外貌还要什么内在？ “可恶，你说得我好像很水性杨花一样！”长腿妞咬牙切齿道。 “那倒不至于，我相信你对每段感情都是真挚而热烈的，只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罢了……” 薯片妞撇撇嘴，在彻底激怒长腿妞之前转移话题：“好了来说正事！你肯定看不出来所以我就直说了——首先看这雨，大到不正常。” “那当然不正常，哪有半径范围这么小的超大暴雨？这肯定是言灵的作用。”长腿妞决定证明自己的智商没有问题。 “是，但你有没有想过，部分言灵释放，也是需要有现实基础在的？”薯片妞问。 “啊？” “像这种改变天气的言灵，本质就是调动天地间的元素流。 小白兔二号的君焰是调动火元素，那么这雨就是调动水元素，可是这雨太大了，大到匪夷所思！” 薯片妞面色严肃，“截至目前为止，世界上每分钟降雨量最大记录是在美国马里兰州尤宁维尔，1956年7月4日，一分钟的降雨量达到了38.1毫米。 但我经过我的估算是，这段监控视频里的降雨量达到了一分钟22.2厘米，厘米！ 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如果这是个池子，那么七八分钟后水的深度就足够把所有人都淹没。这已经不是在下雨了，而是天上在下游泳池！ 但现在是冬天，空气中水元素是相对比春夏少得多的，想要达到这种降雨量只能扩大控制元素流的范围，而这个范围……最起码覆盖这整座城市！” 薯片妞顿了顿，生怕长腿妞没听懂，补充道，“释放这个言灵的存在，保底是完全苏醒的全盛状态次代种，如果只是虚弱状态，那可能达到……龙王级！” 长腿妞的面色顿时变得相当难看：“你的意思是，这座城市里，有个龙王？” 龙王是什么存在长腿妞还是大概知晓的，那是极端的神话传说生物，力量相比“神灵”只强不弱。 “这只是小事。”薯片妞摆摆手。 “这还只是小事？” 长腿妞惊叫起来，“我都不敢想你接下来要说什么！” “就算真有龙王又有什么关系？老板肯定知道，既然老板没说，就说明不重要。”薯片妞将监控视频拉回到路明非起跑的那一帧，又播放了一遍。 “小白兔一号，他才是重点。” “这我总不可能判断错了吧？” 长腿妞不信邪，“要么是时间零，要么是刹那！” 这种行为就好像有人问她一道题应该选什么，选项是“对/错”，而长腿妞一下子把“对”和“错”都给选了，自以为立于不败之地。 但她还是错了，因为答案是“/”。 “……你忘了老板说他不会血统觉醒了吗？”薯片妞目光平静，好像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傻子，已经放弃了拯救打算。 “是哦……” “言灵·时间零的效果是以释放者自身为半径形成一个领域，在这个领域范围内，其他所有物体都会被放慢，只有释放者自身是正常速度。” 薯片妞说道，“而言灵·刹那就更简单了，单纯的加快自身速度，二倍速递增，极限大概是2的九次方。 但，你要记住，无论是刹那还是时间零，它们都无法改变其他物体的‘动能’！ 打个比方，你开一枪，刹那拥有者可以凭借极速预判躲过，时间零拥有者更是领域一开，就能闲庭散步避开顺手把你刀了。 但他们都不能去‘接’这颗子弹，因为子弹的动能还在！他们碰到，就会被击伤，甚至因为相对速度，受伤会更重。 然后我们再来看这视频，现在摆在小白兔一号面前的是一个正在落下的游泳池！ 想象一下你在游泳池里奔跑，水的阻力会阻碍你的运动。速度越快，阻力越大，这种速度下水体已经和混凝土地基没区别了，无论时间零还是刹那，他们只会把自己撞死。 但路明非不同，他……他就这么跑过去了！一路都是正常跑步姿势和极速，仿佛没受到阻力，他身边的雨水和他都是正常的，他只是在雨里正常奔跑而已！” 薯片妞大口嘬着葡萄酒，眼中闪烁着匪夷所思。 “而且他还没血统觉醒……咕噜……你看过《成龙历险记》吗？我想到了里面的一句话——他简直是超人！” 现在长腿妞知道为何她是这种模样了——对于自诩高知分子的薯片妞而言，世界是由公式和定理组成的，而现在，物理学在她眼前崩塌了。 “可我记得部分言灵是能够违反物理规则的吧？说不定是某种未知言灵……” 长腿妞刚想安慰，可说着说着声音就几不可闻——她想到刚才薯片妞才强调过的话，老板说过，路明非没有血统觉醒。 没有血统觉醒，那就是普通人，也就没有言灵。 这下子一根筋变两头堵了，老板不会出错的，这是铁律，对她们而言就和物理定律一样坚定。 可这样一来一个“普通人”做到违反物理定律的事情又要怎么解释，难道小白兔一号真是氪星遗孤携带“生命宝典”，能够掌控“生物力场”？ “那……怎么办？”长腿妞问。 “只有一个办法。” 薯片妞深呼吸一口气，“我们已经基本监控了他的日常生活，但除了看上去很‘正常’的锻炼和活动之外没能发现任何异常。 这种情况下，就只能使出最后一招了。” “什么招？” “美，人，计！” 薯片妞一字一顿，语气坚决，“少年慕艾，对喜欢的人最藏不住事，我们要找人去色诱他！” 屋里安静下来，长腿妞愣了两秒：“我靠薯片妞你好下作！” “那有什么办法嘛，我今天晚上头发都掉了一大把你知道吗，而且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酒瘾现在又破戒了！你个文盲倒是什么都不用想只管听听就行！”薯片妞勃然大怒。 “哎呀好吧好吧，到最后关头还是得我出马。” 长腿妞摇摇头，得意洋洋地站起身，梳理头发的同时展露那堪称惊心动魄的魔鬼身材，“虽然对这种年少小弟弟不怎么感冒，但偶尔尝个嫩也不错……” “你给我坐下！还想着老牛吃嫩草？饥渴了自己去点两个鸭！” 薯片妞火力全开，一个抱枕砸过去。 “看路明非的暗恋对象就知道他喜欢的是什么风格了，别人喜欢的是文艺范青春美少女！你这种熟透了的大姐姐一看就图谋不轨好吗？” “气死我啦！” 长腿妞扑上去挠她痒痒肉，“哼，都是年少不知大胸好！熟透了的姐姐才会疼人好吗？而且我不出马你还能找谁？难道去路边随便找一个？” “那当然不行，除了满足青春美少女这一点之外，我们还需要能够满足‘信息传递’，‘长时间和小白兔一号相处’这两点，因此综合下来只有一个选项。” 薯片妞被挠得哇哇叫，像极了被猴子压在身下暴揍的玉帝。 “快去西伯利亚请三无少女！” 第40章 太极LV1！ 【其二十四，收势：气息收敛如常人】 “终，终于……终于！” 看到这行字的路明非差点没哭出来，他气喘吁吁，只觉浑身上下到处都在幻痛。 身体是会快速恢复没错，但感官神经传来的痛觉记忆可不会那么快就消失。 从第一式开始，他基本可以说是一直挨揍到现在！ “师兄”并非师兄，只是日程计划表构造出来的虚拟形象，所以他不会看路明非半点情面也不会留手。 流程是固定的，和一开始一样。 “师兄”先教学路明非“二十四式简化太极拳”中的一式，路明非跟着学习后，“师兄”再使出刚好被这一式克制的招式，来对路明非发起进攻。 看似如此一来“师兄”先手便陷入劣势，但实则不然。 武术格斗又不是游戏，哪有一招一定被另一招克制的说法？比的是反应、速度、力量和技巧！ 日程计划表还是很讲道理的，“师兄”的身体素质和路明非完全相同。毕竟是要教学技巧招式，要是用数值碾压就起不到锻炼效果了。 但哪怕只有技巧比拼，路明非也被揍得很惨。 他只是个初学者，当然没办法和日程计划表模拟出来的“师兄”比！ 如此被揍了几十次之后，路明非险些心态崩了，可是当他想躺地上摆烂时，电击警告倒计时便如期而至。 摆，被电。 不摆，被揍！ 左右都是痛，路明非还是能做出取舍的，两害取其轻是生物本能。 他只能尽快逼迫自己努力学会那些“左右揽雀尾”“单鞭”“云手”之类的招式。学得越快，被揍的次数就越少，疼痛也容易承受些…… 没有钟表，看不到时间，在学习——实战——疼痛——恢复中无限循环的路明非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一小时，还是一天？ 直到现在，第二十四式！ 终于，熬到现在，一切都将要结束了吗？ 路明非眼角微微湿润 “下次……不，没有下次了，下次给我这熟练度奖励我也不要！太可怕了……” 他心想着，仿照“师兄”的动作，摆好姿势。 终于，熟悉的字符浮现在眼前—— 【二十四式简化太极拳，招式教学结束】 “奈斯！” 路明非狂喜到跳起来，此时此刻日程计划表的冰冷机械音在他听起来都变得有些悦耳了！ 可还没等他从半空落下，眼前的字符便自动更新—— 【二十四式简化太极拳，实战教学开启】 用“石化”都已经不足以形容路明非看清这行字之后的错愕程度。 等等，这些字符用的是中文吗？为什么自己好像每个字都认得，但就是看不懂？ 实战教学是什么鬼，难道自己刚才学招式的过程还不算实战吗？ “日程计划表你看看我身上的伤啊，虽然身体表面没伤但是有心灵创伤！这算工伤我要带薪休假！” 路明非上跳下串地喊着，然而日程计划表并不理会，刚才还静止的“师兄”此刻又动起来了，抬手便是一记右直拳轰出！ 几乎是肌肉记忆的，路明非使出“野马分鬃”，侧身躲过以掌击肋。 如此应对已经算得上标准甚至优秀，放在之前“师兄”定然会被他击中，然后日程计划表再算他这招过关。 这是挨揍了十三次之后换来的，路明非记得清清楚楚！ 可这次不一样了，招式教学可以一招招你来我往的来，但实战不行，因为现实不是回合制游戏。 实战，那就是开始随机应变，乃至最后千变万化，融会贯通，不再拘泥于一招一式！ 路明非探出去“击肋”的右手手掌并未击中目标。 因为“师兄”变招了，他的右直拳竟在半空收力，左手张开如鹰爪，一把擒住路明非的右手手臂！ 还未等路明非从那骤然袭来的疼痛中反应过来，“师兄”收回的右手巧妙地绕过他这只被抓住的手臂，抓住“师兄”自己的左手手腕，而后—— 发力！ 这是巴西柔术和综合格斗项目中的代表性锁技，展示着技巧与力量的完美结合——木村锁。 可以固定，或者……反关节！ “咔擦”一声，钻心的疼痛从手臂关节传来，路明非双眼圆睁，发出震天痛喊。 “啊啊啊啊啊！！！” 等到路明非终于从那疼痛中缓过神来时，新的字符浮现在他眼前。 【实战环节，教学人物使用招式将不再受到限制，请小心谨慎对战】 【本次实战教学持续时间：1.38秒】 【你的‘关节脱臼’伤势已修复，实战教学将在三秒后开始，三……】 “你这，简直是把我当日本人在整啊……” 路明非喃喃说道。 【二……】 他从地上爬起，摆好“起势”前，还有闲心往天上比了个中指。 【一！】 “师兄”再度出招！ 激烈的拳脚相撞声响起，不一会，“啊啊啊啊啊”的痛喊再度响彻篮球场。 【本次实战教学持续时间：2.50秒】 “我怀疑你在骂我，你一定是在骂我对不对！” 【你的‘小臂骨折’伤势已修复，实战教学将在三秒后开始，三……】 “日程计划表，你不是人，你不是人啊！” …… 【警告，已到[起床]计划时间……】 路明非“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 昏暗病房里，唯有一些医疗器械微光闪动。 路明非有些恍惚，自己这是在哪？ 刚刚不是还在和“师兄”激情互殴，被打的大概亲妈都不认识了吗？这是……结束了，自己“醒”了？ “原来还会结束的？” 路明非喃喃道。 他差点以为自己要在里面挨揍到永远了！ 【警告，已到[洗漱]计划时间……】 警告声响起，路明非下意识地跳下床，想要开灯的手在半空中悬住，犹豫片刻便放弃了，前往洗漱间。 一方面是他想到师兄还在睡觉，开灯说不定会把师兄吵醒，另一方面…… 万一开灯看到师兄的脸，路明非是真的担心自己控制不住下意识就扑上去开打啊！ 虽然心里很清楚此师兄非彼“师兄”，但…… 都怪该死的日程计划表！ 字符弹出，吓得路明非刷牙的动作一顿，心里嘀咕这玩意不会生出灵智有报复心理了吧？ 【奖励发放模式已结束】 【经过努力练习，你的[太极拳]水平提升了，累计获得熟练度79点】 【恭喜！经过努力练习，你的[太极拳]等级提升至LV1】 【你获得词条——【明劲·一重】！】 【词条：明劲·一重 效果：你的下一次攻击力量得到大幅增加，但会导致作用部位肌肉受损】 路明非眨了眨眼。 用过【爆发冲刺】后，这种带副作用的词条有多强，他已经略有体会。 这是典型的大棒加甜枣，根本没遮着掩着，路明非一眼就看出来了！ 可这给的“枣”确实有点甜。 不对，大棒已经挨了，痛也痛过了，这甜枣是自己应得的！ “日程计划表你不要以为这样就过去了哦，虽然你是有那么一丢丢可取之处，但下次还是要注意点……” 洗漱完毕，路明非蹑手蹑脚地收拾好东西，离开病房，在警告声的催促中玩命奔跑起来。 第四天，开始了！ 第41章 “你喜欢他吗？”“喜欢啊，怎么了？” 没怎么睡足的柳淼淼刚进教室，视线便不由自主地被朝着一个方位吸了过去。 果不其然地在那个位置上看到正埋头动笔的路明非后，她撇了撇嘴，脚步略重了些，带着点“怒气”来到路明非前桌，落座。 但后桌并未察觉抬头，他根本就没注意柳淼淼到教室了——“心流”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高度专注和沉浸的状态，要是能被随便一点其他动静就影响分心，那在教室这种人员密集声音杂乱的地方，路明非的电击警告次数早该用完，然后被电个七窍生烟了。 柳淼淼有点“生气”是有原因的—— 昨晚。 大概是在路明非坐上楚师兄的大奔，以绝对属于“危险驾驶”的高速前往西山别院的时候，柳淼淼早就回到家中。 姗姗阿姨说“有事要去聚会”，就给柳淼淼提前下课了。 如此随便的安排放在其他补课机构，那家长多少得找上门要个说法。毕竟给钱了嘛，拿钱买的服务当然有资格要求质量时长。 但在姗姗阿姨这不同，她补课收钱那真是意思意思，闲着没事干，找点活罢了，钱多钱少都无所谓。当初全靠柳淼淼父母托关系，以及柳淼淼确实有天赋，才答应收下的。 房间里，做完作业的柳淼淼半躺在Herman Miller Aeron座椅上，手里拿着张琴谱。 这款座椅自1994年问世起就一直是人体工程学座椅的标杆，“盛名之下无虚士”，它的舒适度还是足以匹配其价格的，平常柳淼淼坐着躺着也都觉得还行。 可今天，她却忽然觉得有些如坐针毡了。 “是不是坐久该换了？” 柳淼淼自言自语着，脚一蹬，缓缓旋转起来。 她的视线随着旋转自然掠过窗外，道路对面的那扇落地窗内仍未亮起。 “还没回来，到底干什么去了？” 柳淼淼如此在意路明非的行踪是必然的。 身为钢琴小美女，她平时倒不是没被传过绯闻。但那些全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大多是和谁多说了几句话这种，来得快去得也快。 可被一个男生拉着手从教室离开还完全没反抗，这就不是“捕风捉影”的事了，完全可以视为“证据确凿”“公开曝光”！ 柳淼淼现在都不敢上仕兰中学校园论坛，不用看她大概也知道上边的帖子会是多大的舆论风暴。 这种情况下，虽然她嘴上说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问心无愧”之类的话吧，但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在意？ 可一切的始作俑者，路明非却和失踪了一样。 想到这柳淼淼就叹了口气，颇有些懊恼地轻敲脑袋，她也不知自己这两天是怎么了，和中了邪一样！ 理智判断，她现在就该立刻发个澄清声名。虽然“澄清不会影响八卦”，但多少是表达态度，这样一来至少能把她自己给摘出去。 柳淼淼打开电脑，一则“澄清声明”很快编辑好，可就在只差“点击鼠标左键发布”这一步时，她又犹豫了。 这样一来，岂不是把压力全甩给了路明非？ 虽然这事本来就怪路明非，虽然他平时就嘻嘻哈哈贱兮兮的，虽然他平时就是透明人被人嘲笑鄙视也无所谓，抗压能力拉满…… 点击左键的理由随便一找便是一箩筐，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就是点不下去？ 柳淼淼有些不明白，明明点击左键是那么轻松的事！ 当一个人下意识不想去做一件事时，总是能很快为此找到理由的。柳淼淼也是如此，她很快就找到了—— 因为路明非是“非人类”级别的绝世钢琴天才！ 有些钢琴天赋在身的她知道这种级别的天赋有多么难得，要是这一番打击下去路明非扛不住被压垮了怎么办？ 谁也不知道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何时到来。 嗯，没错，自己这是爱才之心！ 成功说服自己的柳淼淼刚删除澄清说明再按下ESC退出，便被“滴滴”响起的QQ提示音吸引了注意。 这么晚了，谁还找自己？ 难不成是路明非这家伙终于良心发现，知道发个消息再当面士下座以表感谢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的付出牺牲还算值得！ 柳淼淼下意识地往窗外看了眼，灯没亮。 她又看向屏幕右下角，那里闪动着消息来人的头像，是……一个戴棒球帽的女孩。 陈雯雯！ 柳淼淼呼吸一滞，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跳了瞬间。 路明非喜欢陈雯雯在仕兰中学是众所周知的事，现在又在和自己传绯闻……陈雯雯怕不是上门来找麻烦的？ 但她很快又镇定下来。 路明非确实喜欢陈雯雯没错，但现在，恐怕要加上个“以前”。 再说了，原本的情况就是路明非单方面暗恋陈雯雯，陈雯雯这边又没有任何表态……这关系也没到成为情侣的那一步啊！ 所以自己凭什么要像“小三准备上位却被正宫找上门来”一样惊慌？ 想明白其中关节的柳淼淼“镇定自若”地点开闪动头像，聊天窗口弹出。 陈雯雯：“你喜欢他吗？” “他”，没说是谁，但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陈雯雯问的是路明非……柳淼淼只觉时间都静止了，她陷入呆滞。 点开消息前她有想过陈雯雯会怎么说，先聊点日常女儿家话题打开口子，再用各种言语试探旁敲侧击？ 或者霸气一点直接宣誓主权，说哪怕是我不要的那也是我座下养着的狗，岂能容你这腌臜泼才觊觎，我要抢回来！ 嗯，第二个的风格不太符合陈雯雯，反倒更像是苏晓樯能说出来的。不过以苏晓樯的性格根本就不会养“狗”，她有好感那就直接官宣了！ 可千算万算，柳淼淼也没想过陈雯雯打来的是一记直球，简单粗暴直接可靠，如同最锋锐的刀直击人心弱点。 说喜欢吧，自然还算不上，最多是那么一丢丢的……好感？ 可要是说不喜欢吧，那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把“绝世钢琴天才”的理由搬出来解释？那样倒是能够解释得通，可这样一来不就落入下风了，凭什么陈雯雯上来一问自己就得解释，你又不是路明非的什么人！ 再者，柳淼淼也不想说。 她有种“珍藏”的心理，好比一个人在路边发现一块没人要的丑石头里边是帝王绿，那自然是先藏起来好好宝贵着，哪有拿出去炫耀的道理！ 二选一，不选后者回答的理由以压倒性优势盖过前者。 于是柳淼淼仅仅思考两秒后便做出回答：“喜欢啊，怎么了？” 这话的语气其实是带点很不客气的意味在的，毕竟柳淼淼被硬塞了一记直球也很不爽，还是那句话——你又不是他什么人！ 要是现在想来追回，早干嘛去了？两年半的时间你不下手，结果等到现在要失去的时候开始？ 你不能在失去的时候才想着后悔！ 然后柳淼淼就看到了陈雯雯的回复：“那我就放心啦！” 她愣了两秒，发过去一个问号。 柳淼淼：“？” 柳淼淼：“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雯雯：“因为，路明非是个很温柔，又很孤独可怜的人啊。” 陈雯雯：“我一直知道他喜欢我……曾经。” 陈雯雯：“可我不喜欢他啊，我只是……可怜他。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总不能为了可怜去喜欢他，那样无论对他还是我都不公平，不是吗？” 陈雯雯：“我不是没想过拒绝他，很简单啊，文学社活动不叫他，不再和他说一句话，让他离我远点…… 但我就是狠不下心，每次要拒绝时我都能想到他可怜的样子。 而且当时是我把他拉进文学社的，他又没做错什么，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 他又不表白，我忽然一脚踹开那算是什么个事，他甚至可能会因此一蹶不振……” 陈雯雯：“现在他喜欢你啦，而你又喜欢他，互相喜欢最好不过了，像是书里的故事。” 陈雯雯：“抱歉说了这么多话，有点发牢骚的感觉了（笑），不过问清楚我总算是能松口气啦，晚安！” 柳淼淼：“……晚安。” 陈雯雯合上电脑，松了口气。 她问那个问题，是有点担心柳淼淼可能是因为其他目的接近路明非的，比如只是单纯为了撬走路明非打她的脸，现在问清楚之后就好多了。 虽然一直跟在身边的朋友离开了最初有点不适应，不过也算是好事吧，至少让这段懵懂青春的模糊情感有了个体面的收场。 陈雯雯心情舒缓地上床休息了。 而另一边，柳淼淼睡不着了。 陈雯雯这番话说下来，她当然是能够理解的。 陈雯雯嘛，文青少女，中央空调，对谁都温柔，性格可以说是优柔寡断，做出这种事来再正常不过。 可这样一来，柳淼淼感觉自己被“架”住了！ 都这么和陈雯雯说了，那万一路明非其实还是喜欢陈雯雯的，只是这段时间鬼迷心窍，以后再去追陈雯雯…… 那到时候我往哪站？我的脸面往哪摆？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种地步的？ 柳淼淼躺床上发着呆，毫不意外地失眠了。 最终，思绪如一团乱麻的她得出结论—— “都怪路明非！” 不管了，明天就把这事原原本本和路明非说！这是他的事让他烦恼去，自己在这纠结个什么劲？ 如此想着，柳淼淼终于能够入睡。只是，此时距离天亮已经不到六小时了…… 将事情从头到尾再度梳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遗漏的柳淼淼转过身，伸手在埋头苦学的路明非眼前挥了挥。 “路明非，和你说个事。” 第42章 青春的恋就是南方的秋 “说点事？” 路明非被迫中断学习，抬起头，有些警觉地看向柳淼淼。 他隐约间闻到了自己将要遭受电击，然后全身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弥漫着的焦糊味。 【电击警告倒计时，三】 “对……” 柳淼淼刚要接着说，便反应过来，明智地止住话头。 在教室里说这种事，哪怕声音再小，那也无异于直接拿个大喇叭闯进学校广播室里对着麦克风大声宣读！ 可这事除了教室还能去哪说？ 柳淼淼忽地想到昨天路明非那略有些荒诞的提议，脸“腾”地一红，有些做贼心虚地左右看看后，双手围住嘴巴，示意路明非贴过来点。 【二……】 路明非眨眨眼，选择侧耳贴近。 倒计时只剩两秒的前提下，这一动作无异于主动走上钢丝，下边就是刀山火海。 不过路明非觉得应该不成问题。 经过三天的“锻炼”之后，现如今他卡警告倒计时的时间已经卡得相当熟练了，每每能够卡在倒计时的极限，数到【一】时回归学习，刷新警告。 这种在危险边缘试探的行为其实是相当带感的，别看每次只有短短三秒，单个日程计划允许的十次卡满了也就半分钟，但路明非享受的是那半分钟的自由吗？ 不，他享受的是自己与日程计划表的“抗争”，这代表着他还有反抗精神存在！ 至于如何卡得那么精准，理由很简单——和初中七年级学过的《卖油翁》一样，无他，唯“体”熟尔。 距离贴近，柳淼淼围拢的手几乎要和他碰上。 少女张唇，略带些温热的气息弄得他耳朵痒痒的，轻声吐出五个字—— “厕所去不去？” 【一……】 路明非：“！！！” 什么玩意，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是自己能从钢琴小美女柳淼淼嘴里听到的话？ 极度错愕之下路明非甚至忘了倒计时的存在，他有点怀疑自己正在做梦。 如果是梦的话这一切就很合理了！柳淼淼应该说不出这种话但他自己是能够想出这种荒诞剧情的，这很符合他的风格…… 【电击释放！】 熟悉的贯彻灵魂痛感传来，路明非只来得及猛地一趴将自己死死按在课桌桌面上。 “痛痛痛痛痛！！！” 但与此同时，与疼痛感觉相对冲的想法在脑海中疯狂闪烁，仿佛人生走马灯——不要社死不要社死不要社死！ 对社死的恐惧甚至在这一刻超过了身体的本能，那种剧痛的感觉仍然是路明非是无法承受的，但他牙关锁死关节固定，于是只有全身肌肉无法控制地本能痉挛！ 这种变化被很好地掩饰在冬日厚实的衣物下，否则乍一看上去定然有些诡异。 柳淼淼眨眨眼，虽然她知道这事听上去很怪……但昨天路明非自己都这么提过！不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吧？ 话说猛地趴下是什么情绪的反应，憋笑吗？ “你到底去不去？” 反正都已经豁出去说了，柳淼淼干脆戳戳路明非，接着问。 “……去。” 路明非勉强缓过来，说话时颇有点“气若游丝”的味道，但还是坚持着回复。 去的理由很简单——这要是不去，岂不是被白电了？ 而且他整个上午是有一次“上厕所”时间的，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缓一缓电击后遗症。 “那就走呀……哇，你的脸怎么一下子这么红？” 柳淼淼有些惊讶地看着路明非抬起的脸，趴下之前还没事，现在已经称得上红到“血色满布”了。 那当然是憋的！你知道我为了不社死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吗？路明非腹诽着，长叹一声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下次还敢！ 他站起身来，和柳淼淼一同离开教室。 两人一离开，本来还在聊天补觉各干各事的同班同学们几乎立刻炸开了锅。 有人说你看到了吗？柳淼淼不知道和路明非说了什么！路明非反应好大都高兴到趴在桌子上了诶，起来之后还满脸通红肯定是害羞的。 还有人说我不仅看到还听到了，柳淼淼和路明非说的是今天晚上带他回家见父母！原话是“我家去不去”，原来两人都已经发展到见家长关系了，简直进展神速。 然后是一个柳淼淼的簇拥者伤心感慨说自己本来立誓这辈子非柳淼淼不娶，可惜被路明非这小子捷足先登了，不过看在他曾经帮自己打星际的情分上就大度点让给他吧…… …… “什么事啊？” 路明非好奇地问，他看着身边的柳淼淼，“话说我们真的不用保持点距离吗？我们这样一起走教室里的那些人肯定要说闲话……” “还差那点？” 柳淼淼撇了撇嘴，自己的“清誉”早在昨天就一去不复返了好不好！ “找你是为了和你说昨天的事，昨天晚上……” 柳淼淼将昨晚的事整个过程全盘托出，几乎一字不改，只是隐瞒了自己当时对陈雯雯的回答。 那回答当然是不可能和路明非说的，钢琴美少女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说完后柳淼淼便留心着路明非的一举一动面色神情，她此刻又有点心虚了，虽然路明非明确拒绝过陈雯雯……但万一，万一他内心还是深深喜欢着陈雯雯的怎么办？ 怕不是会原地往楼下跳！ 可路明非没有任何反应，或者说他最大的反应就是怔了怔，然后—— “哦。” “……”柳淼淼沉默了下，“就这？” “就这吧……不然还能怎样？”路明非反问。 “你可别吓我，我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到你会是这种反应！” 柳淼淼警惕地盯着路明非，“你那么喜欢陈雯雯，暗恋她都暗恋了两年半……我还以为你听到这个消息会忽然间痛哭流涕寻死觅活的想要挽回一切！” 路明非抓了抓头发：“你说的我以前其实也这么想过，甚至你刚才说的时候，我还觉得我应该是这种反应。可事实上是，我好像没什么感觉？” 这自然不是什么电击过后的贤者模式发挥了功效，路明非自己都有些错愕，他的心情……真的很平静，就像微风吹拂湖面，仅有淡淡涟漪泛起。 “真的？”柳淼淼有些疑惑。 “真的……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想过这样的场面，不就是因为我自己都知道自己成功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吗？” 路明非耸耸肩。 “陈雯雯她说的没错，其实我自己都知道自己在耍无赖，有点‘君子欺之以方’的味道，但……那时候的我就是舍不得啊，好像生活中只有那件事值得期待。” “现在不同了？”柳淼淼问。 路明非一愣，他忽地笑起来。 “当然不同了。” 短短三天过后，他的生活中，值得期待的事多了太多。 虽然被电得有些惨，日程计划也折磨得很。 可逐步增加的熟练度，获得的词条，师兄，新家，另一个世界，身边的柳淼淼，还有苏晓樯答应的条件……这些都是值得期待的东西！ 如此情况下，原本唯一的“救命稻草”自然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错误的就放手吧，何必再为难别人？ 意料之外简单地与自己达成和解。 “你还真是变了好多。” 柳淼淼松了口气，感慨道，随后又开口。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下意识的说这样一句话，“不过说得轻巧，你还是会忘不了她吧？” “遗忘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路明非并非否认，他伸手触摸着走廊外跑过的风。 “青春期的暗恋，就像是南方的秋天吧。来得快去得也快，偶尔想起时，总会觉得那种凉爽舒适无比。可这世上秋风常伴的地方太少了，少到让人……习以为常。”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柳淼淼为路明非的话怔住了，她没想过这样的话还能从路明非嘴里说出来。 而路明非则是有点短暂的怅然。毕竟，他确实喜欢过很久陈雯雯，现如今说着释怀，但心里有块地方一下子空出，终归有些不适应。 说到喜欢陈雯雯这么久…… “不对啊！” 路明非忽然停下来，瞳孔地震，他终于反应过来，这一切中最违和的地方。 “你你你……你是怎么知道我暗恋陈雯雯暗恋了两年半的？” 第43章 谁说跑步的时候不能学习？ “暗恋？我是怎么知道的？” 柳淼淼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路明非。 “你就差在周一年级晨会的时候胸口上挂个‘我喜欢陈雯雯’的牌子跳上去大声宣读了！” “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路明非有些汗颜，咕噜咽了口唾沫，“老实说，之前我一直觉得，除了陈雯雯可能隐约察觉到之外，我还是隐瞒得很好的……” “那确实。” 柳淼淼险些被气笑了，“以整座城市的角度来看，你的隐瞒还是很成功的，也就只有仕兰中学这么‘小’块地方的人知道而已！” 路明非顿时如遭晴天霹雳，他瞳孔地震，声音微微颤抖。 “柳淼淼我和你说你可别吓我，我胆子小经不起吓！我们学校难道不是明令禁止早恋的吗？要是到那种程度，教导主任为什么还不来找……” 话说到一半，路明非自己就反应过来——学校是禁止早恋又不是禁止暗恋，要做到那种程度，大概只能去红警里找尤里博士请求点技术援助了。 所以基本不可能成的暗恋自然是没必要去管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想明白了？”柳淼淼问。 “明白了……”路明非抓了抓头发。 他觉得莫名的有些烦躁，有点……生气？ 可是为什么会生气？ 按理来说这是不应该的，他被看不起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人生中他的周围就没几个正眼看他的人，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还能差这一次？ 面对这种情况，他最正常的反应，就应该是颓丧到不行，然后找个网吧把自己泡进去打星际，在肆虐对手中找回些许心理安慰……从而逃避现实。 可是这一次，往日如附骨之疽般的颓丧再度袭来时，却被他心底里那股无名之火驱散了。 一根孱弱火柴自然是无法应对冷水泼下的，但现如今的路明非已不再是往日那根普通火柴。 他在努力在变强，获得能切身体会到的，完全属于他自己的力量。 路明非自己都没能察觉这一点，但是“身怀利器杀心自起”，变强之后，自信自然如约而至！ 如果说“被看不起”是冷水，那么“自信”就是热火，正升腾而起的热火怎可能被些许冷水扑灭？它只会在“呲呲”作响之后燃烧得更加猛烈！ 路明非说这话时的声音有些低，加上他那习惯性的抓头发动作，柳淼淼还以为他这是被打击到了，有些沮丧。这很符合她印象中路明非的性格。 于是她想了想后，还是抬手戳戳路明非。 “别郁闷啦，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这么努力学习，再加上钢琴的天赋，只要坚持不放弃，都不用半年！一个月后就让他们大跌眼镜去吧，让陈雯雯都后悔！” 路明非放下抓头发的手，有些怔怔地看着柳淼淼。 黑暗中唯一的一束光，那是救命稻草。 以前的陈雯雯在路明非的人生中就扮演了这样的角色—— 那个下午，夕阳斜照在新换的课桌上，窗外的爬墙虎垂落，春夏之间的傍晚，格外安静。 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人，路明非正擦着黑板，陈雯雯坐在讲台上哼着歌，忽然扭头问他，说“你要不要加入我们文学社”？ 曾经的路明非恨不得时光停滞在那一刻，这样他和陈雯雯之间的对视便是永恒的。 他也曾以为，不会再有什么画面能比得上那一刻，令他刻骨铭心。 可是现在路明非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很离谱—— 冷风卷着雪粒在走廊横冲直撞，柳淼淼的是围巾被吹得翻飞起角，鹅黄色绒毛蹭过他的耳边，这瞬间所有呼啸喧嚣都沉寂，唯有那抹温暖驱散了所有的寒。 两年前的陈雯雯邀请他加入文学社时，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路明非已经无从知晓，也不想再去探究。 但此时此刻，柳淼淼对他说这话时，那言语中的信任与安慰，在【情绪感知】之下，却是半点做不得假！ 【警告，电击倒计时……】 路明非打了个寒颤，时间拖得有些太久了，日程计划表的电击按钮正在蠢蠢欲动！ 但背负柳淼淼的如此信任，不有所回应的话，未免也太过分了些。 他脑子一抽，抬起手，摸了摸柳淼淼的头。 “知道啦！放心吧，陈雯雯后不后悔倒是无所谓……我起码得让其他人觉得你的眼光没问题啊！” 说完，他没等柳淼淼反应过来，转过身，一溜烟地跑了。 柳淼淼在原地愣了起码有三四秒，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头上刚才被路明非碰的位置，那时感受到的灼热竟仍有残留似的，烫得她下意识缩回手。 “什……什么叫让其他人觉得我的眼光没问题？我的眼光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她满脸通红，终于反应过来。 可路明非此时已经在电击威胁之下跑进教室了，到教室里再打闹起来，怕不是被“坐实”得更加厉害，而且还有点“肆无忌惮”的味道…… “有本事你今晚接着别回家！”柳淼淼跺跺脚，往教室去。 …… 学习，对路明非来说，已不再是如往日那般堪称折磨的事。 当任何开小差、磨洋工行为都只能被杜绝，而本身无论学习哪门学科都很容易进入到完全专注且极高效率的“心流”状态之中时，路明非唯一需要纠结的，就是“学哪科”。 看过数据面板后，除去上课时无法更改学习科目，只能跟随课程，其余的所有自习时间，路明非都选择投入到【物理】中。 在今早还未开始学习时，路明非的物理熟练度面板是—— 【物理LV0——熟练度66/100】 对比其他学科，物理的熟练度其实是距离升级最远的一个。 但路明非还是选择了物理，他这样做是有原因的——物理升级后，产出的词条大概率对提升他的“战斗力”有直接帮助！ 虽然身为一个学生将重点放在“战斗力”上听上去好像有些怪，可路明非这也是没办法的选择，昨晚他可是真真切切地见到“真实世界”的面目。 那时是有易燃易爆炸的楚师兄顶在前面，可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遇上了呢，万一呢？ 用上【爆发冲刺】直接逃跑，最多跑十秒。加上【明劲·一重】，也只是临时爆发，而且二者都有极大的副作用，万一没打过，岂不是完蛋了？ 连三板斧都没凑齐，路明非自然没什么安全感。 可直到下午三点，【警告，已到[练篮球]计划时间，请立即前往目的地青柠篮球馆……】在眼前浮现，路明非的【物理】熟练度，也就加了三十点。 96/100，就差四点！ 路明非几乎郁闷得要吐血，但还是老实收拾起东西。 拿起一本约手掌大小的《物理公式定律汇总手册》时，他动作一顿，灵机一动—— “我跑步的时候背公式定律，看点习题思索解法，应该也能算学习，加熟练度吧？” “不管了，试一试再说！” 电击按钮已开放使用 至亲爱的读者们： 路明非电击按钮已开放公共使用权，请前往本书详情页，简介下方，角色卡——路明非，右侧?处点击使用。 每人每日不限次数，仅点亮有效。 为了更好的鞭策路明非，请对他使用每日电击吧！ by日程计划表（吃醋血鸭ing）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电击按钮已开放使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爱曲小说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44章 人和那么大只的龙……怎么生孩子啊？ “呼……呼……” 路明非上气不接下气地奔跑着。 理想是美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 直到真正尝试的时候，路明非才知道，想要完成在跑步的同时背公式想习题这种“一心二用”的操作——难，实在是太难了！ 原因很简单，与慢走慢跑不同，高强度长跑是需要大量消耗氧气的。 日程计划表会根据路明非的身体素质和实时状态分配时间，路明非想不被电，速度就得维持在让他的身体进入极限有氧代谢的状态。 此时，人体最大摄氧量的80-95%被用于肌肉活动，剩余氧气才会分配给其他器官。 但作为人体消耗热量最大的器官，大脑哪怕是在静息状态下，都要消耗20%的氧气！ 想要完成基础的记忆、学习，大脑耗氧量起码得增加10%。而要是想进入“心流”状态，等同于将大脑“超频”，那还得在此基础上再加10~20%！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路明非想要在高强度奔跑运动中完成常规学习，甚至进入“心流”模式，他起码得先把这20~45%的“缺口”给填上——最大摄氧量。 这可不是单单增加肺活量就能办到的，还要提升心肺协同，即心脏泵血能力、血液携氧量，和肌肉线粒体利用氧的效率…… 如此分析一通后，路明非知道，这根本是他现阶段办不到的事。 但他仍然在尝试，仍然在……坚持。 放弃固然可以，甚至不会有惩罚，因为这是他自发的行为。 日程计划表只会确保他完成已经制定好的计划，而不会更改增添……起码这一个月内不会。 可路明非害怕啊，他怕苦怕累怕麻烦固然没错，但他更怕死！ 那名为“死侍”怪物的凶残仍历历在目，当时它可是消失不见，而非被楚师兄蒸发了……天知道会不会忽然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 万一盯上自己怎么办？ 现在放弃了，到时候自己就差把【物理】升到LV1之后获得的那个词条就能活下来，怎么办？ 因此—— 哪怕效率相比“心流”状态低得令人发指，甚至连常态也远远不如； 哪怕这个过程他备受折磨，一度精神恍惚，还数次因为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下来而险些被电； 哪怕等跑到体育馆时，【物理】熟练度面板上的96/100也没有变动…… 路明非还是在继续。 面板没变不代表没涨，小数点后几位的数字又不会显示出来，哪怕花好几分钟时间才记住一个公式一条定理，那也代表着自己正在“变强”！ 区区四点熟练度罢了，今天就算是小刀砍树，路明非也要尽快把它肝出来再说！ “一次，就这一次！等到这回肝出来之后，就没有下次了。” 路明非心想着，脚步终于能够放缓，踏入青柠篮球馆。 “太累了，太折磨了！我真是疯了才想到这么干……” 日程计划表不语，只是一味观察记录。 …… 斜阳落在红绿相间的塑胶场地上，将那个运球奔跑的身影照得发光。线条明晰的脸面无表情，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热爱运动的英俊三好学生。 人畜无害，人见人爱那种。 换好衣物，来到球场旁，看见这一幕的路明非眼角微微抽搐。 如果放在以前，他大概也是这么认为的。可经历过昨晚与死侍的战斗之后，他知道楚师兄那身形下隐藏的是怎样的狂暴力量。 简直是人行自走凝固汽油弹轰炸机！ “开始？” 楚子航轻巧跃起，右手将篮球送入篮筐后又用左手接住。他站定，看向路明非，语气平淡用词简练，一如既往。 “好啊师兄，今天练什么？” 经过大半个白天的缓和，路明非已经能够直视师兄，而不至于因为昨晚被揍成那样，下意识产生“我得先下手为强”的心理了。 “都行。” 楚子航将球抛给路明非，解释道，“今天主要给你介绍‘那个世界’的事。” 路明非轻松接住球，神色一凛，先来了个三步上篮进入训练状态，以免被电击，这才呼吸略微急促地开口。 “师兄你说。” 楚子航对路明非的行动并不在意，这几天下来他大概知道路明非的“习惯”是手头一定得做点“正事”了，交流还是能正常进行的。 于是他注视着路明非跑动跳跃起来的身影，缓缓说道。 “在人类之前，统治这个世界的，是龙。” 路明非身形一滞：“师兄，虽然我历史课基本没怎么听过，但侏罗纪的恐龙曾经是地球主宰这事我还是知道的啦，《侏罗纪公园》蛮好看的。” 有句槽路明非憋着没吐——师兄你这和讲故事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讲起有什么区别？ “不，我说的不是恐龙。” 楚子航摇头，路明非的误解他也曾在入学培训时有过。 “是真正的，神话传说之中，拥有非凡力量的龙！” …… 不知过去了多久。 “所以，龙曾是世界的主宰，它们拥有强度超过合金的躯体和无可匹敌的强大生命力，还掌握名为‘言灵’的超凡力量，那时候的人类只是奴隶。” 路明非的嘴巴已经有些合不上了，他目光呆滞，全靠身体本能在高强度练习篮球。 “而人类通过‘混血’的方式获得了龙的力量，诞生混血种，从而展开屠龙行动，并成功将龙族掩盖在历史里……这不对吧！” “哪里？” 楚子航迅速回想了一遍自己说的有无漏洞，回想完毕后，他猜测路明非觉得不对的地方，大概是“混血种人类凭什么能够战胜龙”。 他已经做好准备解释了——《龙族历史学》对此有过讲述，是“前辈们无惧牺牲的伟大奉献精神，和人类团结一心面对龙族内部分裂内斗”之类。 随后，他便听到路明非的话。 “人和那么大只的龙……怎么生孩子啊？” 路明非神色间有点小小的惊恐，不知是想到了怎样的画面。 大概也就只有他会第一时间想到这事！ 楚子航见怪不怪地认真解释：“龙这种生物，已经超过了我们现有科学体系下的认知，它们是能从龙形化为人形的。” “哦……等等，那也不对啊？” 路明非若有所思，皱眉问道。 “生殖隔离呢？ 如果只是单纯化为人形，能够诞生一代混血种也就罢了，毕竟还有骡子和‘狮虎兽’这种特例，可师兄你说了混血种能够正常诞生后代，那说明根本不存在生殖隔离！ 人和龙之间……没有生殖隔离，那不就是同一物种了吗？意思是，龙化为人形之后，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就是人？” 楚子航沉默了，他的学习成绩很好，即便上大学之后开始向着暴力冷面杀胚进化，也没忘记以前学过的知识。 路明非说的好像……有道理？ 而在他沉默的这段时间里，路明非已经开始习惯性的思维发散了。 “这样一来，说不定会有很多龙就藏在我们身边诶，可能还长得很好看！ 师兄你可得小心点哦，不要一不小心喜欢上一头隐藏的漂亮小母龙……嗯，好吧，这点应该不必太过担心，师兄你开窍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去了，咳咳！ 不过这么说来，龙化人时，和人算同一物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点排除，那同化就有可能了啊。 人有好坏……龙说不定也有？我们就没想过拉拢一批，分化一批，打压一批吗？ 人有人奸，龙也可以有‘龙奸’嘛！” 第45章 一挑十七，战绩可查通天代 “有道理。” 楚子航向来干脆利落，如果有个面板能够呈现他的各项数据，那么在决策和行动力这一块一定是拉满的。 因此他只是经过短暂思考后，便认为路明非说的确实有可能实现。 不过他还是给路明非打预防针。 “但想要实现这点很难。龙的性格很残暴。” “这个我知道，但是师兄，我觉得，龙再残暴，也不会比日本人更残暴，变态，毫无人性吧？” 路明非思索着，说道，“理智来看，日本人里面都会有心向我们的同志，被我们争取过来呢，何况是龙！” 楚子航认真衡量一番后，得出结论：“你说的对。” “但这些话暂时不要对其他人说，尤其是卡塞尔学院的人。” 楚子航接着给路明非打预防针。 “他们大多都曾因为龙类活动而有过惨痛过往，可以说是以‘屠龙’为终生目标的殉道士，很难理智辩证地看待你的观点，甚至可能因此做出一些激进行为。” 楚子航不同，他的憎恶愤怒是针对“死侍”和“奥丁”的。对龙，他还没见过，很难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我懂我懂，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嘛！” 路明非严肃地点点头，而后眉开眼笑道。 “而且我这就是纸上谈兵，这事想想也知道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哪怕真要干，也不可能是现在。 没有实力就没有话语权，先低调发育再说！就是和师兄你才说这些话，咱们自己人私底下随便聊聊罢了。” “嗯。” 楚子航点头，他本来还有些担心路明非是突发奇想一腔热血，现在看来是有认真思考准备谨慎行事，那就可以放心了。 “不过，说到卡塞尔学院……” 路明非顿了顿，“师兄，昨天晚上的事，那边知道了吗？发现什么有用的吗？” 说到这路明非是有点心虚的，他有点担心自己“哈士奇混入狼群”的行为被戳穿！楚师兄这边没说什么，可万一那边发现了怎么办？ “知道了，但学院未能收集到什么有用信息。” 楚子航说道，“大多数监控都在冲击中被破坏，小部分外表结构完好的也因为电流过载烧坏了存储盘，没有任何监控录像记录当时发生的一切。” 长腿妞身为外勤干事还是相当靠谱的，更别提还有薯片妞在网络上的协助，两人一个取走现实监控记录伪造损坏，另一个抹除网络数据痕迹，搭配得天衣无缝。 哪怕连卡塞尔学院的执行部人员，外加高级人工智能“诺玛”，都被瞒了过去。 楚子航盯着路明非，再次强调：“无论谁问起，昨天晚上都只有那只死侍，没有其他东西。 你只是心急之下短暂爆发言灵救下我，导致严重的脱力后遗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而那只死侍也被我重创，再度逃走了。” “好。” 路明非点头，他不知道楚子航为何要这样做，但师兄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其实楚子航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他是个很聪明的人，已经发现了路明非身上那隐隐约约的“一点点”不对劲。 他目前还不知道路明非隐瞒的具体是什么，最多有点猜测，但他还是决定帮路明非隐瞒下去。 监控没坏瞒不住也就罢了，现在监控一坏，现场痕迹又因为暴力作战被破坏得七七八八，像被炮弹犁了一遍地，简直天赐良机！ 事实如何，还不是楚子航一张嘴的事？ 任谁也不会怀疑他这个浓眉大眼的冰山面瘫，即将走马上任的狮心会会长，历史最早加入执行部的优秀学生……会说谎！ 哪怕这样一来等于和卡塞尔学院作对，某种程度上说得严重点是背叛也没问题…… 但路明非是自己人。 自家兄弟肯定是比卡塞尔学院来得亲切的，区别对待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还有昨天晚上，你练太极时，有‘气感’的事。” 楚子航有点像人形日程计划表，早已将所有计划都安排好，一件做完就做下一件，直到完成所有。与路明非不同，他全靠自觉。 “我今早和张老师说了，他最近会过来一趟。” “诶诶，需要这么兴师动众吗？” 路明非一愣，“可说不定我当时真是胃胀气什么的……为此坐个跨国航班也太奢侈了，万一是我的错觉呢？” 路明非当然知道那不是错觉，他可能会有错觉，日程计划表的熟练度面板不会。 但谁家练太极能练出个【明劲·一重】的？路明非目前还不清楚词条的作用原理，如果和体内的“气感”有关，又被那位老师看出来了不对劲怎么办？ “张老师是兼职。” 楚子航解释，“他的本职工作是在武当山上当道士，而现在是寒假时间，卡塞尔学院寒假不补课，他只用从武当山过来。” “兼职……这两个工作地点，平常上下换班的通勤距离未免也太长了吧！” 路明非还是第一次听说如此夸张的兼职，颇有种奥特曼下班去隔壁假面骑士片场打零工的既视感。 “……他的兼职，停留时间会略长些。” 楚子航已经习惯路明非的关注侧重点往往与众不同这件事了，他将话题拉回到正事。 “总之，张老师过来看你的情况是顺手为之，他的主要目标是那只死侍。” “所以张老师还兼职了卡塞尔学院执行部的行动专员？果然能者多劳！” 路明非肃然起敬，经过楚子航的讲述，他现在对卡塞尔学院已经有些了解，知道执行部是个满世界到处折腾的暴力机构，而楚师兄就是其中的一员。 经历了昨晚的目击事件，路明非认为，别的不说，就“暴力”这一项，师兄绝对是合格的，甚至应该算得上优秀！ “这次应该算是借调……” 楚子航有些汗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身为执行部专员，这次的任务他已经经过两场战斗都没解决，按理来说该轮到更高级的专员出手。 可事实是经过评估战后痕迹，执行部得出的结论是——换其他人来，可能早就任务失败，专员被杀了。 执行部里卧虎藏龙，不是没有比楚子航等级更高实力更强的专员。但中国这地方特殊，执行部专员执行任务可以，必须派中国籍的来。 或者是专门向“有关特殊部门”提出特殊申请，但需要时间审核走手续，时间会不可避免地延长。 这样一来可选项就很少了，再去掉正在执行其他任务的，根本没有。 卡塞尔学院再牛逼，也只是欧洲混血种家族联合开设的屠龙学院。 而面对一个主权国家，还是曾一挑十七战绩可查的通天代时，他们就算是龙，也得老实盘着！ PS：为了剧情逻辑的合理性，会对原著部分设定进行更改和增添，还请大家理解并支持~ （例如外国军舰进SX还射实弹这事……当年看时还小没意识到，现在再看就有点……咳咳，总之，这方面只能改原设啦！） 第46章 染上努力了，还怎么戒得了啊！ 路明非在与楚子航交流时，还得时刻保证自己的训练强度不下降。 警告一次是没什么，可单个日程计划的警告上限只有十次，他总得给自己留几次作为保险。 这种情况下交流效率无疑是极低的，且分心交流的路明非不可能再保持“背物理公式定律”或“想解题思路”这种操作了，那样等于一心三用！ 因此，直到下午六点，【练篮球】计划结束时，【物理】熟练度还是96/100。 路明非现在只要一看到，不，甚至是一想到这只差四点的数据，就很急。 他有种钓鱼佬正在钓鱼，水面清澈无比，肉眼可见的一条超级大鱼正在自己鱼钩旁徘徊试探，鱼嘴距离鱼饵最多只有四公分的既视感—— 虽然知道大鱼迟早跑不了，但这事换谁来谁能不急？ 于是，他便用行动证明了一句话。 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 氤氲白雾在上空漂浮着，闷热里飘着各种沐浴露和体味混杂的奇怪味道。 青柠篮球馆的洗澡间是一个个连在一起的带门小隔间，其中一个隔间里，楚子航闭目。 他的运动后沐浴是有程序的，独属于混血种这等身体素质才能承受的，如同锻铁的方式—— 严格的三分钟，一分钟热水，一分钟冷水，一分钟温水，分别起到的作用是排汗、收缩毛孔、冲走脏污。 严谨死板到像是个中世纪的苦修士。 楚子航其实不喜欢吃苦，只是他必须保持自己始终精密得像机器。机器一旦放松下来就会生锈，那样就再也无法弑神了。 他的隔壁，累到精神恍惚的路明非正在热水冲刷下努力回忆公式。 明明是之前背好记住的公式！怎么打了三个小时篮球就忘了，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路明非已经无心去想剧烈运动下大脑缺氧会导致人记忆力、思考能力下降之类的因素，他只是觉得自己好像要丢掉明明已经到手的知识了，甚至开始恐慌。 这样下去，熟练度不会不增反降吧！ 他如同看到那条即将上钩的大鱼离鱼饵又远了些……险些心脏停跳。 就在这时，他忽地灵机一动。 等等，自己又不是一个人，实在不行就请“外援”下抄网嘛！ 于是他开口，“师兄师兄，你还记得自感电动势和交变电动势的公式吗？” 隔壁，正执行着精密洗澡程序的楚子航一顿。 对他这种完全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冷面冰山杀胚来说，此等反应也算合理。 毕竟，谁有事没事会忽然问一个已经上大学一学期的大学生物理公式啊！ 好在楚子航是真·学霸级别的人物。 当年要不是出了那档子事，以他的成绩，肯定会被保送到清华北大。 而且，混血种普遍比普通人更强的记忆力，保证了他不会像许多高中生那样，在高考结束后，颅内知识就开始指数级减少流失。 等到两个多月的假期放完，大学开学时，那些人基本就是一个眼神清澈的大学生了。 只是略一思索，楚子航便回答出来。 本来楚子航还以为这只是路明非的“灵机一动”，俗话为“脑子一抽”。 男生是经常干这事的，忽然问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或是走在路上好好的，忽然跳起来虚空投个篮…… 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因为这一回答就好像捅了马蜂窝一样。路明非如同抓住救命稻草，逮着他就是一顿薅，一个个物理公式定律的问题层出不穷！ “师兄牛逼！那感抗容抗的公式又是什么？” “哇，还有，振荡电路周期频率……” “那个，光电效应方程……” 楚子航一一答来，甚至为此被迫延迟了洗澡时间。 本来，因为这是公共洗澡间，有一些来打球的中年大叔和校队成员，所以还是有些其他交流声的。 什么“等会儿去吃点什么好”“今天碰到个妹子特别漂亮”啦，什么“我刚才那个中场投篮超帅”“你那纯瞎猫撞上死耗子”啦…… 可随着路明非和楚子航这旁若无人的一问一答声音出现，其他声音渐渐自觉地变小了。 中年大叔想到自家整天逃课打游戏的臭小子，看看别人家的孩子，洗个澡都在问公式！不行，回去找个理由揍一顿再说。 校队成员想到那些放在眼前都不认识，如天书文字般的符号公式，只觉仿佛一种莫名的威压出现在洗澡间上空。 有的人还不服气，正嘀咕“这两人装什么逼，这是篮球场有本事比比篮球”呢，另外的人就拉拉他，说进来时好像看到过那人，是仕兰中学的楚子航，当年市篮球队的主力中锋，咱们打篮球也比不过…… 这下彻底没人说话了——这不欺负老实人吗？ 【体力恢复】持续生效下，路明非的大脑终于恢复了正常工作效率。 虽然还不至于能在洗澡的时候进入“心流”状态，但他的记忆和理解效率总算提了上来。 在不经意间对其余所有人造成心理打击后，路明非终于惊喜地看到—— 【经过努力学习，你的[物理]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1点】 【物理LV0——熟练度97/100】 奈斯！！！ 路明非几乎高兴得跳起来，他的猜测被印证了！ 果然，在其余计划时间学习也是可行的！虽然效率很慢，且感觉比正常执行日程计划折磨得多……但，熟练度确实涨了，哪怕只有1点！ 往日路明非可能觉得这样获得熟练度慢得不行，可现在他却只觉来之不易……艰辛的额外付出终于有了回报。 那条大鱼距离咬钩就只有三公分了！ 路明非越发急切起来。 【警告，倒计时一分钟……】 他草草擦干身体，以极快的速度换好衣服，“走师兄，干饭去？” “吃什么？”楚子航问。 满脑子都是各种公式的路明非下意识脱口而出：“光子能量？” 楚子航沉默片刻。 光子能量的计算公式是“能量等于普朗克常数乘光子频率”，事实上，任何材料在特定情况下都会吸收光子，但要说达到“吃”它为生的地步的话…… “首先，你得把自己转化为理想黑体。” 楚子航“委婉”地劝说，“在那之前，我们还是先吃点碳基生物正常食谱上的食物为好。” …… 路明非当然是无法把自己转化成理想黑体的，至少现在不行。 于是他们来到一家正常家常菜餐馆，点菜用餐。 这个过程中，楚子航数次抬头，看着对面的路明非，欲言又止。 这同样不符合他的行为习惯。 连洗澡都严格控制时间的楚子航自然不会在吃饭这件事上懈怠，他一般会以最快速度风卷残云，完全无视他物……反正混血种的身体素质不用担心消化不良。 而他反常的原因也很简单——从青柠篮球馆出来后，路明非的手里出现了一本《物理公式定律汇总手册》，之后就再没离开或合上过！ 哪怕是现在，路明非也没中断，眼睛几乎舍不得离开手册，根本不看夹了什么菜。 楚子航眼睁睁看着他把一块长得很像鸡腿的生姜塞进嘴里，嚼两下后，就那么咽了下去！ 这就已经不是努不努力的范畴了，说得不好听一点，楚子航觉得路明非这属于“魔怔”。 但他没有刻意去打断，而是等到路明非明显的神色一喜，终于暂时收起那手册，开始急促地大口干饭时，才轻声说。 “这样学习，效率会很低。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提供辅导，或者帮你请家教。” “啊？不用不用！师兄，我就是……” 路明非回过神，强行把嘴里的饭囫囵咽下，咧嘴一笑。 “我知道这样效率低，所以以后不会这样干的，只是现在有点急……间接性踌躇满志状态而已。男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师兄你只管放心好了！” 说罢，路明非继续狼吞虎咽起来，他正在为又获得的一点熟练度而欣喜，只觉全身上下动力十足。 【物理LV0——熟练度98/100】！ 就差两点了，吃饭时间已经快要结束，但接下来还有三个小时的健身时间！ 来得及，哪怕是以这种低到令人发指的效率也绝对来得及，今天自己一定能把这物理给肝到升级！ 楚子航没再说话，他沉默地注视着路明非。 不知为何，虽然路明非说得很是轻松，很是信誓旦旦的样子。但他总觉得，以后，这种行为可能会成为路明非的常态…… 染上努力了，还怎么戒得了啊！ 让路明非如此奋发努力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PS：今日份电击路明非按钮使用权已刷新，可前往角色卡处使用~ 第47章 古有红袖添香，今有…… “苏晓樯同学，你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只会跳舞的炸鸡。” 路明非认真地对眼前的苏晓樯说。 时间已经来到七点，路明非与师兄告别，被陈叔送到了健身房。 苏晓樯出现在健身房并不奇怪，但她看路明非的眼神就很奇怪了。那双明媚双眼中积满名为“不可思议”的情绪，多到几乎溢出来。 “不，你不是会跳舞的炸鸡。” 苏晓樯摇头，她说话时鼻音有些重，还有点明显的气虚，但仍然听得出让语气变得恶狠狠的尝试。 “炸鸡是能吃且好吃的，你是莫名其妙忽然翻身的臭咸鱼！” “谁说咸鱼就不能吃，且不能好吃的，说不定有人就好这口呢？” 路明非下意识回怼。 苏晓樯一时语噎，她很想说不可能，这不存在！可事实就是如此，别说臭咸鱼了，西湖醋鱼都有人能下口整盘吃完，而路明非貌似也真的有人喜欢…… 还是钢琴小美女柳淼淼！ 按理来说苏晓樯今天应该继续在家里休息的，她的发烧才退去，感冒也还没好。 这种时候来健身，等于让组件罢工宕机大半正在维修中的飞机强行起飞，和作死没区别。 但苏晓樯还是来了，并非为健身而来，她是要亲眼见一见路明非。 这个衰仔大前天的时候虽然变了点，但也就是在健身方面展现出了非凡的毅力和体能，乃至堪称非人类的进步速度……这已经足够让苏晓樯吃惊了，可接下来这几天是什么鬼？ 什么叫路明非拒绝了陈雯雯？什么叫路明非当众一怒之下解出数学题？什么叫路明非当众拉着柳淼淼离开疑似公布恋情？ 甚至还有她昨天亲眼见到的，楚子航，楚师兄亲自背着路明非进医院！ 至于今天，苏晓樯再看时，仕兰中学校园论坛上流传的，已经是柳淼淼准备带路明非见家长的事了。 发帖者甚众，且尽皆言辞凿凿…… 短短三天而已，苏晓樯却感觉好像过去了三年。 不对，从高一认识到现在，都过去两年半的时间了，路明非也没这么大变化啊？这起码得是过去了三十年，还不一定够！ 完全无法理解之下，诞生的自然是极度的好奇。 可苏晓樯盯着路明非打量半天，也没能从他身上看出朵花来。 这不还是以前那个衰仔吗？ 头发一贯乱糟糟的，看长度和鬓角就知道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剪了。 大概是因为健身养成了习惯，不再扣肩驼背，顺眼了点，甚至乍一看都比以前高了…… 可言语之间那熟悉的贱贱感觉，随时脱口而出的烂话，还是没变的。 但如此一来她就更好奇了，柳淼淼究竟是看上了路明非哪点？ 苏晓樯看不爽陈雯雯，但和柳淼淼之间的关系还行，有所了解。她知道柳淼淼看似对谁都和和气气，其实眼光很高。 说这么快发展到见家长的地步，肯定有所夸张。 仕兰中学校园论坛的新闻舆论真实度苏晓樯还是很清楚的，但她也可以肯定的是，空穴来风，柳淼淼和路明非之间，肯定有点不清不白！ “说到这个，你和柳淼淼……到底怎么回事？” 苏晓樯压低声音，小声问。 “啊？什么怎么回事？” 路明非一脸茫然地看向苏晓樯。 “柳淼淼……” 苏晓樯还感冒着，鼻音有些重。 “伯努利？” 路明非听岔了，恍然大悟。 “伯努利方程是吧？选修的内容！不过我也看了，流速大的地方压强小，流速小的地方压强大，公式是P+1/2ρv2+ρgh=常量。” “不是，你这是怎么听岔的！等等，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苏晓樯在疑惑中看清路明非不知何时拿在手中的那本书，而后是肉眼可见的变得震惊。 “《五三·物理汇编版》？你在搞什么名堂！” “努力学习啊。”路明非回答。 “你那一脸理所当然的回答是怎么回事？” 苏晓樯懵了。 “谁来健身房还带着本五三的啊！” “怎么不行了，我要抓紧一切时间努力学习，走路时看看题目想想解法很正常啊。不仅是现在，包括等会健身，我也会这么干！” “呵，我不信！你这就是纯粹的假努力，我倒要看你能不能做到……” 两人日常斗嘴起来。 一直走在两人身前带路的陈叔和女教练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意味深长。 在他们眼中，路明非可真是装糊涂和转移话题的高手！ 陈叔自然不用说，他接送路明非是见过柳淼淼的，还知道柳淼淼是个漂亮钢琴小美女，和路明非很聊得来。 而女教练光是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个女孩，还长得很漂亮，不然不会被苏晓樯提起。 可就在苏晓樯刚提起，疑似要“发难”的时候，却被路明非以“听岔了”的理由糊弄过去，再加上“健身时学物理”此等一听就很荒谬的事转移注意力…… 一套连招，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也是，想脚踏两条船不翻车的人怎么可能简单？回头和少爷汇报的时候又有能说的东西了，肯定能加工资！” 陈叔想着“蹭蹭”增加厚度的工资，便开心起来。 “不过，健身时解物理题这种事……真的能做到吗？” …… “做不到，根本做不到！” 路明非在心中呐喊着。 他强撑着，缓缓呼气，双手握住一开始还算轻松，但现在犹如千斤重的蝴蝶机拉杆，向中合拢，前推！ 胸肌传来撕裂般的灼烧感，路明非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肌肉纤维正在逐渐失去自主收缩的能力。 他的手臂因乳酸堆积而颤抖，拉杆移动轨迹变得极慢且有些卡顿…… 【警告，电击倒计时……】 用力！ 强大的意（怕）志（痛）作用之下，路明非终于完成了力竭组的最后一个动作！ 他猛地放开拉杆，拉杆向两边本该在的位置划去，被拉起的增重铁片砸落，发出“哐当”巨响。 而路明非已经管不得那么多了。 他现在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仿佛空气中的氧气极为稀缺，心脏更是明显加速跳动如鼓点，迅速达到超过180bpm！短暂的耳鸣传来，视野边缘变得有些模糊…… 但他在意的不是这些。 这些本就是力竭组正常应该有的身体反应而已，要是没有，那就不叫力竭组了，说明根本没有起到锻炼效果。 路明非在意的是，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无氧运动是不会和大脑抢氧气不错，但是，局部肌肉缺氧与乳酸堆积，导致身体自动进入“应急状态”，这就直接对大脑神经活动产生了抑制作用！ 简单来说，如果高强度长跑极限有氧抢的是电源功率，导致大脑缺少能量无法高频运行。那么力竭组力量训练的无氧活动，则是直接限制大脑运行频率上限。 从结果来看，效果本该是一样的。 但健身和跑步是不同的，跑步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自动”行为。健身则是必须得用心思，去控制各种动作细节！ 多出的这项“耗能”，导致路明非的思维能力比起跑步时还要低。 效率已经不是低到令人发指了，而是几近于无！ 好在，因为有着【体力恢复】词条持续发挥效果，路明非往往能够迅速从“力竭”状态中恢复，这种状况下，他的思维能力会大幅提升…… 但问题也就在这，到这时，他就该进行下一组的力量训练了，否则就会被电击！ 这期间自然是有一段“恢复期”时间，路明非还是勉强可以思考学习的，但他没力气拿《五三》，而且就算勉强拿起来，视线模糊也看不清…… 诶，等等，有了！ “陈叔，能不能帮我个忙……” 路明非有气无力地问。 “当然可以！路少你说。” 陈叔精神一振，总算是有用到自己的时候了吗？其实他拿那么多工资就干这点事，有时心里还是有点愧疚感的…… “能帮我打开那本五三，念道题给我听吗？”路明非问。 拿不起，看不清……那听总行了吧！ 效率低点归低点，总比完全不加来得好。 可就是如此简单的要求，陈叔呆住了。 “路少，我小学肄业。让我帮您开车跑腿甚至打个架都没问题，可这……我真的不认识上面的符号啊，看着和看天书没区别！” 路明非一愣，对哦，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算了吧，也就几个小时的时间，浪费也就浪费了，区区两点熟练度，晚上自习的时间肯定能凑齐…… 正当路明非要因为“不可抗力因素”而放弃时…… 一个带着点鼻音的声音响起。 “我来助你！” 苏晓樯从跑步机上走下，来到路明非面前。 以她的身体状况本来是应该回去的，可这不是和路明非杠上了嘛，就干脆在跑步机上散步，顺便亲自证明路明非“绝不可能健身的同时学习”。 “我来帮你念，你最好是真的会解出来哦，不然就等于消遣我！你知道消遣我的后果吗？我家里那么多矿……” “随便找个都能把我埋了，还没人知道，是吧？” 路明非勉强笑出来，“小的哪敢啊，您大人有大量，行行好帮帮忙……” “哼。” 苏晓樯轻哼一声，在陈叔和女教练搬来的椅子上坐下，与路明非面对面，翻开《五三》，先是怔了怔，清清嗓子，这才念起来。 陈叔和女教练默默退到一旁，努力消除自身存在感。 他们小声交流着。 “这个路少好会啊……” “是啊是啊，还是他们年轻人会玩。” “你看，这场景，像不像古代说的那什么……红袖添香？” “红袖添香就有点牵强了吧，我觉得应该叫……美女伴读！” “俗！” “我小学肄业嘛……” 第48章 物理LV1！ 拉杆转动，负重片伴着略显粗重但规律的呼吸上下。 每十五个循环，“哐当”声响后，那呼吸声就陡然急促激烈起来。 这时，一个女声就会出现。虽然带着些明显是感冒导致的鼻音，可念得依然相当清晰，本来激烈的呼吸也逐渐变得缓和下来了…… 颇有种大侠中毒受伤，每每将要按捺不住毒素爆发时，需要女侠出招，以新时代新概念“音功”提供治疗的既视感。 就是这“音功”略有些怪。 什么“F”“V”之类的还好，可一旦再加上“ρ”“sinθ”“Ω”这种发音，搭配诸如“?”的前缀后…… 几乎要让人忍不住大喊—— “你们还是按照传统方法肉身疗伤吧，脱不脱衣服丢不丢清白身子都无所谓！这‘音功’和自带催眠功效似的，让人听得昏昏欲睡啊！” 其他人不论，大侠自然是受得住这“音功”的，否则也不叫大侠了。 路明非认真听完了苏晓樯念出的题目，勉强看清她展示在自己面前的图案后，在呼吸渐渐平复，大脑思维能力回升的同时努力思索…… 他最后给出答案。 “选C。” “……对了。” 苏晓樯都不用翻到后边去看答案，她的学习成绩很好，年级前十的存在，清华北大都能去，只是看她想不想。 虽然她也干出过把小抄写在大腿上然后穿着短裙去参加考试的事，但那是还没分科之前的文科考试，不重要，也就有点“肆意妄为”的味道。 至于理科……大多数情况下，除了生物，理科考试做小抄基本没用。就算让人带着书进去开卷考，提升的成绩大概也微乎其微。 得到苏晓樯的确认后，路明非的组间休息时间刚好用完，他深呼吸一口气，开始继续做组。 汗水浸透了他的衣物，将头发都粘成一缕缕的，肉眼可见的疲劳在他身上的各处反馈。 可他仍在坚持！ 因为—— 【经过努力学习，你的[物理]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1点】 99/100。 大鱼就要咬钩了，只差临门一脚！ “呼……呼……” 苏晓樯看着路明非，眼神有点复杂。 一开始，打开路明非的《五三·物理》时，其实她就有点惊讶了。 假努力与真努力，其实是很好区分的，基本一眼便知。 如果这《五三》上是写得密密麻麻，专门用不同颜色笔标注勾勒，一眼望去一整页几乎都没有空白，还工工整整的各种笔记和解题思路。 苏晓樯只会嗤笑一声，直接把这书合上扔回给路明非，根本不浪费时间。 对文科，这样做笔记解题或许还能接受，可对理科…… 做样子给谁看呢！ 苏晓樯一开始真是这样猜测路明非的，因为她自己也健身做过力量训练力竭组，知道那种状态下大脑的感受……与此同时还要学习，解题？ 太夸张了！ 夸张到像是在作秀。 既然作秀，就很有可能做全套，那么通过这《五三》上的痕迹，一眼就能看穿！ 可等到苏晓樯翻开《五三》后，立刻就意识到，路明非起码是有认真在做题的—— 各类题目的解答过程不算工整标准，很潦草。大部分只列出了几个公式转换，甚至有的连公式都没有，直接得出关键数据，计算过程更是未见分毫。 但这样就足够了。 能够看得出大致的解题思路就行。自己做题又不是考试，写那么工整详细岂不是浪费时间？有正确答案就OK！ 这才是正常的理科刷题步骤。 如此一来，苏晓樯就更好奇了。 既然《五三》刷题并非作秀，那这“健身＋解题”……难不成也是真的？ 不可能吧，对，绝不可能！ 但路明非完完全全用行动打破了她的质疑，因为他真的在解题！ 虽然受限于基本条件只能做点选择题，每个组间休息的时间也基本只能做一题，可……那也是真的做出来了啊！ 选择题固然有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嫌疑，但这么多题下来正确率百分之百，那基本就不可能是运气了。 提前背答案？ 苏晓樯跳着挑了好些题目，甚至自己临时改了数据编答案，路明非也都能答对。 这样一来，就只有可能是真本事了。 也不怪苏晓樯如此难以置信，要做这么多排除法。 路明非何许人也？ 过去两年半留下的深刻印象还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呢，结果现在，短短三天，就三天！ 你告诉我，除去仕兰中学校园论坛上那些八卦之外，这小子还是个学习天才……不，这已经不是用天才能够形容的级别了，这应该叫变态！ 变态到能在健身力竭组的组间休息时解物理题，正确率百分之百！ 如果不是亲自验证，苏晓樯是不可能信的，连当做笑话听的兴致都没有，因为太荒诞了！ 与此同时，一个想法不可避免的在她心头浮现。 既然你能这样……那你早tm干什么去了啊！ 仔细想想那些八卦，路明非的改变，好像是从……拒绝陈雯雯开始的。 陈雯雯竟恐怖如斯，裙下轻松镇压一尊大帝两年半？ 作为经常和路明非斗嘴的冤家，苏晓樯的思路其实是有点不可避免的和他靠齐的。 没办法，思路得能跟上，跟不上就很难吵得过了，苏晓樯又不是那种喜欢用金钱和身份压人的富家千金。她是“小天女”，小天女就该有与之匹配的骄傲！ 路明非不知道苏晓樯在想些什么，健身力量训练已经足够累人，更别提他做的还是力竭组。 汗水密集地从毛孔中冒出，人体自动调节体温程序持续作用中，汗珠汇聚在一起，终于突破了睫毛的限制，将要流入眼里…… “有擦汗毛巾吗？” 正看着路明非发呆的苏晓樯注意到这点，下意识回头问。 远处，和女教练聊得正欢的陈叔一个激灵，忙走到一旁从包里翻找，刚准备将毛巾拿出，眼角余光瞥到什么，动作一顿，又将其塞到最底下。 他懊恼地开口：“哎呀，我给忘了带了！我这就去买……” “算了，用我的吧。” 苏晓樯自然没注意到陈叔的小动作，她摆摆手，起身，去将还挂在跑步机上的毛巾拿来，神色稍有些不太自然地递给路明非。 “喏。” 路明非认真看了那递到眼前的毛巾两秒，又抬头看向苏晓樯。 他扭头，看向窗外。 “奇怪，天是黑的啊，太阳没从西边升上来……” “哼。” 苏晓樯轻哼一声，她向来敢作敢当，“我承认之前是误会你了，这是补偿！” 路明非有些怔怔地看着那看面料就价格不菲的毛巾，忽地笑起来：“这话的意思……送我了？” “对啊，你要不要的？” 苏晓樯面子有些挂不住，不耐烦道。 “我和你说，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虽然我承认对你有那么一丁点小误会，但赔偿到此为止，我是不会帮你擦汗的，你想得美！” “放心，我只是在想这毛巾要是拿去卖的话，估计可以拍卖出个天价啦，挂个小天女用过的标签什么的……起码上万！” 路明非有气无力地笑道。 “你敢？”苏晓樯明媚双眼一瞪。 “开个玩笑，我哪舍得？” 路明非随口说着，接过毛巾，猛地盖在脸上擦汗，还竖起大拇指。 “包留下来当传家宝的！” 苏晓樯果不其然地“咦”了声，又是熟悉的看垃圾眼神看着路明非。 不过除此之外，她也没什么太多反应。 路明非嘛，是这样的。虽然其他方面确实让她有所改观，但这张一天不犯贱一天不舒服的嘴，估摸着永远都改不了！ 远处，女教练低声问陈叔。 “你怎么这么熟练？” “诶，低调，低调，成人之美嘛，不要揭穿……” “之前我就想问了，你这用词，真是小学肄业？” “咳咳，这个嘛，学历是小学肄业没问题的，后面在部队里这不又进修了一下……” “哇，你还当过兵？” “是，当过一段时间，后面遇到点事……” “什么事？” “嗯，工作时间聊这个会不会不太好，咱们等会下班，吃个夜宵再聊？我知道家烧烤很不错。” “好啊。” …… 路明非擦过汗后，很快又继续在力量训练与解题学习中循环起来。 终于，在健身时间将要结束，不知又经历过多少次的解答后—— 【经过努力学习，你的[物理]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1点】 【恭喜！经过努力学习，你的[物理]等级提升至LV1】 【你获得词条——【受力分析】！】 【词条：受力分析 效果：你对简单运动的受力分析能力得到极大提升】 第49章 真美啊（3.1k） 受力分析？ 路明非动作一顿，大脑一片空白的他在看到这个词条效果时，第一时间反应是——“以后力学题目画受力分析图不会出错了”！ 可随着【体力恢复】的持续作用，脑子迅速变得好使起来的路明非意识到，【受力分析】的作用绝没那么简单。 “对简单运动的受力分析能力得到极大提升……简单运动，只限制了运动的复杂程度，而没有限制运动目标！” 路明非趁着最后一个组间休息时间琢磨起来。 “也就是说，只要符合‘简单运动’的定义，那么我这受力分析的使用目标范围，就能涵盖……一切？” 想到这里时，老实说，路明非被自己的大胆吓了一跳。 可他这样想也是有底气的，【超速运算】就没限制使用目标和范围！路明非现在的计算能力堪比一台人形计算器。 想到这，路明非果断来了次实践尝试。 实践出真知，只要不是像【爆发冲刺】和【明劲·一重】这种使用后副作用极大，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恢复的词条，路明非拿到手后都是会先试试的。 他抬起头，看向苏晓樯。 然后，他……看呆了。 苏晓樯是很美的，毋庸置疑的美。单论颜值和身材，她在路明非心里暗戳戳地排第一。 可再美的存在，看了两年半后，也不该再看到呆住了。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力量，再宏大壮丽的奇观，再倾国倾城的美人，随着习惯，都会归于平常。 路明非呆住，是因为他在苏晓樯的身上，看到了“线”。 那是简单，直接的线段，末端甚至带着箭头。放在试卷上作为平面图呈现时，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受力分析。 可是，当这一切呈现于现实，一切便不同了。 路明非看向苏晓樯时，她正左手手持《五三》，右手翻过一页。 简单的动作，常时看来无非“漂亮女生翻书”，以文学手法修饰大概能描述为“纤指拈纸之轻盈，皓腕翻转之柔美”，从而带上些诗情画意。 可那些简单的“线”太过夺目了，夺目到让路明非根本无暇关注其他——重力、支撑力、摩擦力、张力、应力……它们一，一，呈，现！ 没有什么比得过这种美，这种美不依赖视觉冲击，而在于物理规律突然获得了形体。 那是从古至今无数物理力学至圣贤者呕心沥血的成果，是一座座人类科学发展史的丰碑！而现在它们活了过来，在路明非眼前肆意舒展完美躯体。 原本抽象的作用力与反作用力，此刻化作虚空中的线段彼此制衡；旋转不再是模糊的整体运动，而是由无数切向力箭头环环相扣的精密齿轮…… 物理学的终极浪漫就这样为路明非掀开一抹裙角——世界所有的运动与静止，不过是不同长度与方向的线段，在时空中永不停息地证明着自己存在的必然！ 即便是说烂话已经成为本能的路明非，在看见这一幕时，也说不出什么烂话来了。 此时此刻，唯有最真实，最质朴的言语，足以概括他的感受。 “真……” 他喃喃道。 “美啊……” 单人VIP健身房隔音自然是极好的，外面的声音基本传不进来分毫，整个健身房里一般只有路明非做组时的呼吸与器械声。他休息时，就更安静了。 因此路明非的这句“真美啊”虽然只是喃喃自语，可也足以让整个健身房都听得到。 全场一时落针可闻。 已经和女教练避到角落的陈叔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立刻掏出手机就给楚子航发消息，“少爷！出大事了，我申请提前下班！” 楚子航：“？” 陈叔：“路少和那个叫苏晓樯的漂亮女生表白了！我琢磨着我‘有事提前走’的话……” 楚子航：“好，我等会给你打电话，伪装得像点。” 楚子航：“之后记得详细说。” 陈叔：“包的！” 陈叔那边如何机智操作一举三得暂且不提。 作为路明非这句“真美啊”的直面对象，苏晓樯，她呆住了。 身为“小天女”的她自然自知美貌过人，这么多年夸她漂亮的更是多如牛毛还花样百出，按理来说应该是听得耳朵生茧，再听到时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可说这话的是路明非。 这个惹人厌的衰仔自从高中初见面时就没把她这个小天女当回事！甚至当着她的面夸陈雯雯。 苏晓樯是骄傲的，她并不需要所有人都喜欢她认为她最漂亮，毕竟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可当着她的面夸其他女生，这就很打脸了。 因此她针对路明非，按理来说常人到这就该服软道歉了，毕竟是自己不对，可路明非这小子在这方面就是犟得很。 苏晓樯也是个犟得很的性子，有钱有权她不用，不然几顿饭的工夫路明非就该屁颠屁颠赔礼道歉，这方面他的底线又出奇的低……总之，一来二去，两人就这么犟上了，一路处成冤家。 原本苏晓樯以为路明非会一直和她这么犟下去，直到毕业，默默地消失在她人生的某个角落里。若干年后可能因为某件小事回忆起来，她淡然地说“哦，那个当年和我对着干的衰仔啊，都忘记叫什么了”。 可路明非忽然咸鱼翻身加咸鱼突刺！即便苏晓樯再看他不惯，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是有点令人改观了。 如此倒也没什么，可在此基础上，突然到来的赞美是怎么回事？ 犟了两年半，几乎形成思维惯性的事就在这一刻被打破了，这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真美啊”由此在不经意间打出了暴击真伤。 任谁也能听得出那声感慨中的真挚，路明非看着她时那呆滞的眼神更是骗不得人。 甚至像是在表白！ “你你你……你在说什么？！” 苏晓樯罕见地涨红了脸。 “别耍流氓啊我和你说，我可不是柳淼淼！而且这种实话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一点用也没有！” 这声音让路明非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终于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连忙取消【受力分析】，心中暗道日程计划表真是害死人。 太阴险了，这下自己以后还怎么面对苏晓樯？要是再言语互怼，苏晓樯忽然怪声怪气地来一句“真美啊”，那他就没话可说了！ 【警告，电击倒计时……】 “呵忒，做错了事还不给骂。” 路明非腹诽着，忙口不择言地嚷嚷着“训练过度脑子糊涂了”企图蒙混过关，又以“最后一组，做完今天就到这啦”的话转移话题，哼哧哼哧开练起来。 如此言语举动像极了鸵鸟，和把头埋在沙子里没区别。路明非的想法很简单——先别管其他混过去再说！ 等练完自己跑路回家，下次再和苏晓樯见面就该是三天后了，到时候只需要厚着脸皮死不承认，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不就解决了？ 可就在他再次力竭，终于完成今天的健身训练，准备等恢复一下就去洗澡然后跑路时，陈叔接了个电话，走了上来。 他神色间有点不好意思：“路少，少爷忽然找我有急事……” 陈叔打开扬声器，如此行为也算合理，路明非现在全身和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也根本没力气拿起手机凑到耳边。 “师兄？” 路明非问。 电话那边响起楚子航的声音，一贯平淡的语气。 “有急事要用车，听说你的朋友也在？” “对……” 路明非眨了眨眼，下意识看向俏脸仍有些红晕的苏晓樯。 两人对视上，又颇为不自然地各自躲开。路明非本来到嘴边的“同学”二字也咽了回去。 “能拜托她送你回去么？” 这话里的意思根本就不是在商量，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通知！ 路明非人都要麻了，倒不是因为楚子航这说话的方式，楚师兄一贯如此他都习惯了，可现在这情况……鉴于刚刚发生的事，自己还得拜托苏晓樯送自己回去？ 要不还是跑回去算了吧？健身房离加州阳光多远来着，嗯，不多，好像也就十几公里！ 冬天，大晚上的全身力量训练力竭组三小时后，再跑十几公里……就算有【体力恢复】，等到达时，尸体也该硬了吧？ “好啊师兄。”苏晓樯答应下来。 楚子航顿了顿，“苏晓樯同学是吗？” “对的对的，师兄你记得我？”苏晓樯有点惊讶。 “记得，路明非和我说过你很漂亮。” 楚子航淡淡道，“拜托了。” 师兄说完就挂断电话了，颇有种“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味道，而电话这边…… 一片沉默。 路明非僵硬地抬头，看向苏晓樯。 苏晓樯也正看向他，眼神相当怪异地上下打量。 “我说……” 路明非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干巴巴地解释。 “师兄其实很喜欢说谎……你信吗？” “楚师兄，喜欢说谎？” 苏晓樯重复道。 “对，别看他浓眉大眼一脸正派，实则不然啊！” 路明非几乎要哭出来，他知道自己的解释是毫无信服力的。 因为，要不是他亲眼见过，有人这么和他说，他也不信！ 师兄啊师兄，你可真是害苦了我啊！ PS：不知道怎么回事，放在床头的充电宝连着的数据线接口一觉醒来到我身下了……谁干的！是谁！ 本章3.1K！求追读求月票呀~ 第50章 “路明非？”“柳淼淼？”“苏晓樯？” 热水冲刷，白雾弥漫。 朦胧间，路明非舒适地呼了口气。 温度适宜的热水仿佛能将他肌肉中因无氧活动堆积的乳酸也一并带走似的，健身足足三小时，还全是力量训练力竭组，可他体内的酸痛困乏正在以极快的速度退去。 热水当然是没如此功效的，换成传说中的“不老泉”大概还差不多。路明非感慨着【体力恢复】的功效，要不是有这个词条，自己恐怕早该把自己练废了吧？ 稍微放松几秒后，他陡然加快了洗澡速度。 日程计划表分配的洗澡时间不多，仅够他按正常步骤洗干净身子，放松几秒那后续自然只能潦草些了。何况，苏晓樯还在外面等他呢。 路明非动作一顿，怎么感觉两件事衔接起来不太对劲？ 都怪楚师兄啦，一本正经说谎话，冰山面瘫脸下隐藏的除了易燃易爆炸之外还有一颗八婆的心吧？这下倒好，弄得自己也开始胡思乱想了…… 路明非摇摇头，将思维拉回正轨——现在其他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将【受力分析】转化为对即时战斗力的提升。 他再度开启了【受力分析】，只不过这次是对他自己。 “大小，方向，还有……” …… “你真的洗干净了？” 苏晓樯挑眉看着路明非，语气有些怀疑。 “当然。” 路明非很是自信地伸出手，“你闻一下？” “滚滚滚！” 苏晓樯对他这种滚刀肉式犯贱是没办法的，直接迈开步子。 “走了，送你回家！我和你说，这是看在楚师兄的面子上，不然我才不搭你，我这车还没上过男生……” “是是是，劳烦大人垂怜小的，小的谢主隆恩！” 路明非自然是一大堆好话送上，反正说好话又不用钱，而且他现在正处于“心虚”状态，不好再怼苏晓樯……万一把她逼急了，甩王炸怎么办？ “哼，平身吧。” 苏晓樯嘴角翘了翘，怎么感觉路明非这衰仔的吹捧就格外让人愉悦呢？ 大概是因为反差吧，本来是过去两年半一句好话都没有的，现在和不要钱似的往外扔！ 也正常，毕竟算是被自己拿捏住把柄了啊…… 两人一路来到健身房外。 苏晓樯家的司机已经在车旁等待着了，是个看起来很干练的中年女性。 “张姨，这我同学，顺便送他一程。” 苏晓樯打了个招呼，又扭头看向路明非，“你家在哪来着？我记得是……” “不在那里啦，我搬出来住了，在加州阳光，一街二号。”路明非忙解释道。 “哦，搬出来了？” 苏晓樯有些疑惑，但也没在意，“那就加州阳光一街二号。” 张姨已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路明非许久，听到这话后眼神更是变得锐利了些……那可是别墅区，住在那的都有钱，怎么还会需要苏晓樯帮忙送一程？ 怕不是居心叵测，图谋不轨！ 但她没有将猜测说出口，而是默不作声地邀请两人上车。 作为专职司机兼保镖她，只需要将这一切反馈给老板，也就是苏晓樯她爸，就行。 …… 车辆平缓地行驶在夜空下的城市里。 往常路明非会闲着没事爬上天台眺望整座城市，幻想着涌动的车流每一只都是活的萤火虫，被束缚在道路上，只能不断前进寻找出口。 可现在路明非没心思去想那些带点“诗意”的画面了，而是怔怔地构思着他内心的那个想法，琢磨着应该以何等的方式去将之实现。 这应该是一套很流畅的动作，不算长的流程，精准而优雅，还能搭配其他词条一起使用……他努力完善着，完全沉浸进去，甚至忘却了自己在哪。 他就这么进入了“心流”状态！ “喂，路明非，你为什么刚才健身的时候学习，这时候又不学了？” 苏晓樯有些纳闷地看着路明非，忍不住发问。 “总不会健身的时候学习效率比现在坐车还高吧？” 如此发问自然引发了正在开车的张姨的注意，她先是扫了眼车流，绿灯正常行驶，保持正常车距，于是悄悄竖起耳朵，通过后视镜查看。 路明非没有回答。 “心流”状态是这样的，除非比较大的刺激，否则都会完全忽视。 但是在张姨看来路明非这就是“欲擒故纵”！这么安静的车内哪有听不到的道理，而且和苏晓樯一起坐后排还怎么会走神？ 还有什么健身学习，听起来就是故意装出来的把妹手段！ 可苏晓樯好像真的就吃这套，张姨甚至看到她好奇地伸出手去，想要在路明非眼前晃…… 张姨的心提了起来。 “滴！” 刺耳的鸣笛划破夜空。 张姨瞬间反应过来，她以极快速度观察清楚情况，前车猛地打了下方向盘避让，视野终于清晰——那是一辆迎面驶来的失控大货车，司机正狂按喇叭！ 能被聘请为专职司机和保镖的张姨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她甚至来得及大喊一声“小心”，同时脚踩油门方向盘一拧。 原本平缓行驶的奔驰猛地发出咆哮！陡然加速的轮胎和急转的方向甚至在地面留下了焦黑的辙印。 路明非是在张姨的“小心”发出后，苏晓樯的尖叫，与车辆近乎失控般的挪移中回过神的。 注意到那辆迎面而来的“陆地王者”，他第一时间进入【爆发冲刺】！ 迅速发生的一切被切为慢镜头，声音也被拉成诡异的调子。 路明非没有急着下车，他心头微动，开启了【受力分析】。 那些“线”，再度出现了。 在经典物理学框架中，所有力均可视为矢量——既有大小又有方向的量。而现在，密集的矢量，就这样显示在他的视野里。 它们是运动的本质，现在被【受力分析】剖析，彰显！ “大小，方向……” 路明非喃喃道。 很好理解，长短代表了力的大小，箭头指向就是力的方向。 掌握这两者其实没什么，其中最关键的地方，其实一开始被路明非忽略了，直到现在……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线”的“起点”。 有大小、方向的矢量，自然也是有“起点”的，那代表着力的作用点，它决定了力的作用位置和传递路径。 不同的矢量在不同作用点，以不同大小和不同方向同时作用，最终合成在一起，便是“运动”，寻常人所能观察到的事件。 而此时，在路明非的视角，运动是无数矢量的集合！ 有大小，有方向，有作用点。 学过物理的同学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运动，变得可以计算了。 相比起试卷上简单的题目，眼前一切毫无疑问是极为庞大的计算量。那么多的矢量密密麻麻地堆叠在一起，得算到什么时候去？不用一个草稿本，恐怕都算不完。 可对拥有“超速运算”的路明非而言，就很简单了。这种程度的计算，他只需要知道数据，就能得到答案！ 唯一的问题是“线”的数量过多，哪怕无需计算，至少“列入估算数据”这个过程还是需要时间的。 好在，路明非的速度得到了提升，而他的速度提升包括思维能力！ 大约花了现实中的五秒钟，快要逼近路明非给自己预设的最后四秒“救人时间”后，他得出了答案—— 肯定不会撞上。 这样一来，一切就简单多了。 他甚至来得及给自己找了个舒适的，恰好应对车辆漂移的姿势，并按照预定方向发力，以此产生抵消力矩。 正要提前解除【爆发冲刺】时，路明非忽地注意到，身旁的苏晓樯。 她的身体正微微浮空，看样子将会因为惯性而被狠狠的甩在车门上，手正向他伸来，目光中满是惊恐。 他心中微动。 居然有人在遇到危险时会选择向自己求助……而自己也真的有能力去帮助？ 只需要很轻松地搭把手。 这种感觉，老实说还挺奇妙的。至少在过去，路明非从未体验过……最多是有人打星际被虐了，请他网费或者喝可乐，让他帮忙代打找回场子。 可自己要调整简单，调整别人的“运动”就比较麻烦了，因为，别人是不会配合着发力的。 路明非切换观察对象为苏晓樯，认真计算一阵后，选择放弃徒劳的挣扎。 于是他念叨着“哪怕坐后排也要系安全带啊，我今天就勉为其难当个人肉安全座椅吧，结束后可不要没良心说我耍流氓”的话，抓住苏晓樯。 巧妙的力被施加，方向、大小和作用点，尽皆恰到好处！ 高速状态下移动他人稍不小心就会造成损伤，可对路明非来说这就很简单了，恰到好处的力形成了完美的力矩，牵引着苏晓樯移动到路明非怀里，抱住。 他计算完多一个人需要的抵消力矩后，默默发力。 【爆发冲刺】，解除。 引擎轰鸣伴随着刺耳的轮胎刮擦地面声响彻街道，张姨以极快的反应和高超的驾驶技术成功避让，并切入其他车流之间继续行驶离开，但她没有半点欣喜，而是惊慌失措地看向后视镜。 她呆住了。 少年紧抱着少女，稳稳地在车座上原来的位置，好像没有受到刚才那场惊险漂移的半点影响，二者一动不动，唯有霓虹灯光在两人之间跳跃。 苏晓樯的尖叫声不知何时停止了，她没说话，只是眼中还残留着些许惊恐不安。而路明非也没有说话，事实上……他没力气说话了，脱力状态笼罩了他。 张姨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张口欲言又止。 说快下来吧，是自家小姐在人家身上；说快放开小姐吧，人家才救了她，这么过河拆桥貌似也不太好？ 而且苏晓樯自己都没说话！ 于是一切归于无声…… 路明非的眼中渐渐的满是困惑，哪怕再惊吓过度此时苏晓樯也该反应过来了。可既然反应过来了，为什么还不从自己身上下去？ 这时，他也终于恢复了点说话的力气。 “人肉座椅，比真皮座椅舒服是吧？”他问。 “……还行？” 苏晓樯疑似还没反应过来。 “……要收费的哦。”路明非恐吓道。 苏晓樯眨眨眼，她那明媚的双眸终于恢复灵动了，嘴角微微咧起，似笑非笑。 “买断多少？” 路明非闭嘴不言了，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怀里的这位就没差过钱，是真真正正的家里有矿啊，还不止一个两个！ 苏晓樯“切”了声，说本姑娘免费给你抱你就已经赚到啦还想要钱！ 然后她挪下去，镇定自若地说张姨继续往加州阳光开，还有那失控的大货车记得让我爸派人调查一下可能有问题……一气呵成，相当霸气。 唯有耳根的那抹红晕，被掩盖在发梢的阴影里。 …… 一番波折过后，车辆总算是抵达目的地。 路明非松了口气，他的脱力状态勉强恢复过来，可以行走了，否则还得麻烦张姨……他挣扎着起身，下车。 可一下车，一声熟悉的声音便在街对面响起。 “路明非？” 路明非一僵，事实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下意识的一僵，并将其归咎于自己的脱力状态还未完全去除。 苏晓樯打开车门，走下车，望着对面那个熟悉的，也是刚刚下车的身影。 “柳淼淼？” 柳淼淼愣住了。 “苏晓樯？” PS：本来是六点写好了三千的，结果看了一遍觉得没什么东西，又删了两千重新写……今天等于日万了！求月票求追读~ 第51章 明明是我先的（2.7K） 路明非打了个寒战。 这座南方城市的冬天不算冷，前两天的雪不过是因为遭遇了一波南下的强冷空气，相比起去年的雪灾已是很轻。更别提他现在还穿着足够厚实的衣物。 可路明非就是觉得有些冷，这冷似乎并非来自现实，而是发自内心……但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他左看看柳淼淼，右看看苏晓樯。钢琴小美女和“小天女”自刚才有些疑惑地喊出对方的名字后就没说话了，只是沉默地对视着。 如同约好在紫禁之巅展开决斗的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在出门逛街的时候意外碰面了，于是场面一触即发。 两人都蓄势以待等待着对方先手，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的是那“天外飞仙”与“一剑西来”的巅峰碰撞，还是某人主动开口说“非工作时间不加班，我听说这有家包子不错要不一起尝尝”…… 那被夹在中间的自己算什么，被“叶孤城”挟持的路公公吗？ 可公公是不会被人挟持争抢的，有这种待遇的只有可能是皇帝！ “众爱卿免礼平身稍息干戈，且留有用之身以待来日决战紫禁之巅可好……” 路明非脑子一抽，脱口而出。 如此惊世烂话成功将那股近乎凝固的氛围戳破了，柳淼淼和苏晓樯同时恶狠狠地看向路明非。 她们成绩都是顶尖的，聪明得很，自然瞬间明白了路明非这话里的意思。 路明非脖子一缩，自己何德何能被“一剑西来”和“天外飞仙”同时伺候？怕不是要人头不保！ 【警告，已到[睡前自习]计划时间……】 得，这下不止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了，太后娘娘下旨来诏，哪怕是“皇上”，不遵从那也是一顿“家法伺候”啊！ 他屁颠屁颠地就往家里挪去，还不忘留下一句“下雨了我先回家收衣服”的烂话。 “路明非！” 柳淼淼忽地开口，“你还去吗？” “去啊，明天就去！” 路明非不假思索地回答，他知道柳淼淼在问什么。 弹钢琴嘛，肯定得去，在日程计划表上的安排，想不去也不行。 他打开门，在门口站定，卡着一次警告时间的三秒转过身来，和柳淼淼苏晓樯挥挥手，各道了句“晚安”，这才进屋关门。 失去了最大的“干扰源”，柳淼淼和苏晓樯收回的视线又如磁石般碰在一起。 只是这回对视没有持续太久，苏晓樯忽地笑起来。 她笑得极美，月光下犹如看一眼就足以魅惑人心的妖精。 “紧张什么啊，柳淼淼同学，我又没说要和你抢……” 没等柳淼淼说话，她便转身，上车。 车门合上，将要驶离时，玻璃缓缓落下，唯有纤长素手探出，随意地摆了摆，带有明显挑逗意味的声音传来。 “暂，时，哦~” 奔驰S500缓缓驶离，车灯尾光在街角消失不见。 柳淼淼终于回过神，她双眼缓缓瞪大：“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家的司机从与张姨的遥遥对峙中放松下来，双方司机其实刚才都做好了拉架或“代理人战争”的准备。 司机悄悄捂了捂脸，心想：“意思是咱们在这一回合中大失败啦……” …… 夜已深了。 【自习】时间，路明非选择投入到【生物】中。 此时【生物】的熟练度已来到89/100，距离升级不算远，今晚肯定是完不成了，到明天肯定能肝出来。 就是不知道会给个什么样的词条？ 【警告，电击倒计时……】 路明非心中一凛，继续投入到学习中，心无旁骛。 他依旧没拉窗帘，被迫学习上瘾的他现在哪有心思去想其他东西！ 可在他房间的对街，坐在床上的少女就心思很乱了。 柳淼淼盯着目不侧视的路明非，脸颊有些气鼓鼓的，她终于想明白为何苏晓樯要说那句“紧张什么”了。 要是不紧张，为什么要问路明非“去不去”，还当着苏晓樯的面问？ 甚至还下意识地没说去做什么，以此作为诱导误会的空间……没看出来的话大概会因此气到不行，可苏晓樯何许人也？不仅一眼看穿还顺口反将一军！ 其实柳淼淼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要那样问，不仅暴露紧张甚至还显得有些“心虚”。 大概是急了吧，明明是我先发现这块路边的破石头里藏着帝王绿的，才拿到手里还没焐热呢，怎么就被其他人给盯上了？ 而且盯上的还是苏晓樯！ 哪怕同为女生，柳淼淼也不得不承认，小天女的颜值身材乃至家境，对整个仕兰中学所有女生都能达成碾压…… 其实也没什么的，对吧？只是一起练了一节钢琴课，还在学校里引发了点广为流传的舆论误会风波而已……又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进展。 可这时，路明非白天在走廊里摸着她头说的那句话，就又在耳旁浮现了——“我起码得让其他人觉得你的眼光没问题啊！” 喂喂，少年，你让其他人觉得我眼光没问题的方式，难道就是让你的帝王绿光辉在其他人手上闪耀吗？ 如此也就罢了，可是再加上苏晓樯的一句“又没想和你抢”，实在让柳淼淼很不爽。 什么意思？ 合着好像你要抢，我就一定抢不过一样？ 不行，越想越气。 明明是我先的！ …… 另一边，苏晓樯微微闭目。 一闭上眼，先前那刺耳的刹车声与身体失控感便笼罩上来。 可随之而来的便是轻巧又敏捷的力道缠绕，将她身体牵引，又牢牢护住。 苏晓樯缩了缩身体，她第一次意识到衰仔路明非再衰也是个男生，胸膛宽大而坚硬，还有着有力的臂膀。 何况他貌似已经开始不衰了……有点咸鱼翻身，准备鱼跃龙门的味道。 仅仅只是如此，是不足以让苏晓樯在对柳淼淼说出那句“没想和你抢”的话后，临走时又补上一句“暂时”的。 苏晓樯知道有一种心理学效应，名为“吊桥效应”——在高压力或刺激的环境下，人们容易误将紧张、刺激的情绪误解为附近某人的吸引力。 这也就是为何英雄救美后，大部分会出现“以身相许”的情况。除非救美的英雄实在长得太过磕碜，那就是“下辈子作牛作马回报恩公”了。 所以她在发现自己被路明非抱住救下来，居然有点“心动”后，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怀疑，是不是这种心理效应导致的。 然后她就待在路明非怀里不下来了……抱都被抱了，时间短一点，长一点有什么区别？ 可直到体内激素随着紧张刺激情况的消失而代谢，降低水平后，她发现……不对！ 这个衰仔怎么看起来……有点好看？ 她仔细地观察，发现这一切并非错觉。 以往的路明非，扣肩驼背缩脖子就不说了，头发更是几块钱找个路边大爷剪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堪称不修边幅。 因此她也没怎么仔细看过。 可现在，如此近的距离，眉眼鼻唇尽皆映入眼帘，一切都恰到好处。不是那种帅到夺人心魄的凌厉，而是自然的柔和，仿佛微风拂过，樱花飘零。 苏晓樯甚至没能在路明非脸上找到半个粉刺或青春痘，皮肤质量好到让她都有些羡慕。 那该死的发型起码毁了这张脸百分之八十的颜值！再加上路明非以前的体态……说是颜值被遮挡了九十以上也不夸张。 这样一来，要是稍微打理一下，会好看到什么地步？ 苏晓樯发现，自己根本想象不出来。 衰了这么多年的小透明是个隐藏的大帅哥？ 颇有种意外捡到宝了的惊喜！ 好看的人待遇自然应该是不同的，苏晓樯身为“小天女”向来敢作敢当敢爱敢恨，她承认自己就是个颜狗。 因此她才会挑逗路明非说“买断多少”，还给柳淼淼留个“暂时”，算是通知。 别说姐妹不讲理哦，反正你两也还没成不是吗？那就不算什么没道德挖墙脚了，验证过后，我是真会下手的！ …… 机场。 “你确定是这趟航班？” 酒德麻衣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我看天气预报说有强对流天气，不会延误么？” “就是这趟。” 薯片妞在耳麦那边打了个哈欠。 “什么强对流天气，斯拉夫人开飞机什么时候看过天气？航班只会更早到！赶紧把三无妞接回来，她再不下场，恐怕就来不及了！” 第52章 什么？一天只能睡四个小时了！ 【警告，已到[睡觉]计划时间……】 路明非在警告声中回过神，扫了眼熟练度面板。 语文 LV0——熟练度84/100 数学 LV1——熟练度40/200【超速运算】 英语 LV1——熟练度06/200【语感精通】 物理 LV1——熟练度00/200【受力分析】 化学 LV0——熟练度76/100 生物 LV0——熟练度96/100 “先生物，再语文，最后化学！” 路明非有种玩游戏时，终于能马上将所有技能升级一遍，可以尝试出新手村的激动。 “不知道所有科目都达到一级之后，我考试成绩能到多少？” 每到高三复习阶段，学校的印刷纸和油墨就跟不要钱甚至倒贴了似的，大张大张的试卷那是成堆的往下发，哪怕写得再快也写不完。 这种情况老师也懒得收上去改，一般都是开个高拍仪将写上正确答案的试卷投影到幕布上，然后一题题讲解……所谓复习，就是在做题中巩固知识点。 路明非这几天根本没写试卷，他很清楚自身情况和复习根本没关系——就没学过怎么能算是复习？说他是期末考试前熬夜冲刺的大学生还差不多！ 所以他完全是通过《五三》在学习的，一个个知识点推过去，说是全自学也没毛病。但这样一来，对于整体成绩提升了多少，他就实在没什么概念了。 “管他呢，我步步蚕食稳扎稳打，就算现在不够，不久的将来也总有超过赵孟华的一天！” 放以前，将年级第一赵孟华斩落马下的事路明非最多在梦里想想，可现在他已经是在看待一个未来既定的事实了。 自信和自大的最大区别，在于自信是由一点点成功积累起来的坚实高楼大厦，足以面临狂风暴雨的洗礼。而自大则是空中楼阁，一吹就倒。 路明非的自信来源很简单——看看那一排排熟练度和词条！ “日程计划表啊日程计划表，你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就是再给我放松一点点就好了，一点点行不行？日程计划可以徐徐图之嘛！” 路明非感慨之下，准备靠说好话与日程计划表打个商量。 【警告，电击倒计时……】 “错了，我错了！上个厕所再睡行不行？” 【警告，已到[睡前上厕所]临时计划时间……】 路明非长叹口气，改变计划的企图又在电击威胁前被粉碎了！ 他上个厕所回来后，正准备关灯入睡，目光扫过窗外时，却怔了怔。 对窗的柳淼淼也还没睡，她正抱着个枕头坐在窗边，呆呆地望着外边，不知在看什么。 路明非尝试着挥了挥手。 【警告，电击倒计时……】 警告声如约而至，路明非则是完全不慌，这不还有三秒呢吗？ 危险边缘的试探才最刺激！ “发呆”的柳淼淼竟然立刻注意到路明非的挥手了，她扭头看来，忽地展颜一笑，双手合上放在脸颊旁，比了个睡觉的姿势，意思是“你要睡觉了？” 【三……】 路明非点头，又指了指柳淼淼，然后双手在眼睛画圈，意思是“你还不睡？小心黑眼圈！” 柳淼淼翻了个好看的白眼。 【二……】 按理这次互动到这差不多结束，还剩一秒的极限时间，路明非应该上床睡觉了，而他也正是这样准备做的，都已经准备往床那边退去。 可柳淼淼没有就此罢休，她伸出纤细修长的双手，虚落在玻璃上，轻轻敲击。 夜空万里无云星光闪烁，唯有无声的乐符在少女指尖流淌。 路明非愣住了，他想起以前，他闲的无聊问柳淼淼钢琴怎么练，柳淼淼就是这样给他演示的。 那时候他还是班上的小透明衰仔呢，可钢琴小美女就因为他的一句无意询问专门为他表演了几个小节。 而现在路明非也算学过点钢琴了，他的视力很好，能看清柳淼淼十指的落点，能仅凭记忆对上那些声音。 因此，无声的音符流淌到他的心里。 那是一段钢琴小品。冰雪消融，春天来临，花儿温柔地开放，温暖伴随着—— 【一，电击释放！】 “呃呃呃呃呃！” 路明非“触电般”地直挺挺倒在地上，浑身颤抖起来。 柳淼淼有些错愕地暂停了“演奏”，这是什么情况？她预想了路明非的所有反应，但就是没想到这种！ 看样子和触电了似的，可巨大的落地窗将一切都透露得清清楚楚，哪来的电？ 就在柳淼淼将要误以为是什么“癫痫突发”之类的病状，准备打120时，路明非的颤抖缓缓停止了。 他仍然趴在地上，只是右手食指与中指发力，模仿两只脚似的立起，交替地拖着整只手往前走，很快沿着落地窗向上爬，直到一个不能再向上，确定柳淼淼能够看到的高度。 手掌翻转，靠手背摩擦顶住落地窗不下滑，四指握拳，大拇指竖起。 柳淼淼呆愣了下，她笑起来。 这家伙……装得好像啊！哪有这么夸张，和真触电了似的，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听懂了吗？ 来不及等待路明非进一步的回应，想出这个办法并实施的少女羞耻度此时已经爆表。 她羞涩地拉上窗帘，关上灯躲到床上，把自己闷在被子里。 一切安静下来后，“小鹿乱撞”终于有了更为贴切且明显的反应。 半晌，憋不住的柳淼淼悄悄冒出个头。 她长舒口气，扇了扇发烫的脸颊，少女情丝绕指柔。 “这……应该还不算问心有愧吧？对，应该不算，还是清白的！” …… 等到终于能勉强动弹后，欲哭无泪的路明非悄悄抬了个头观察，发现柳淼淼那边关灯，这才松了口气。 “应该是瞒过去了吧？” 他喃喃道。 不能社死啊，绝对不能！ 为此他只能灵机一动，即兴发挥了。 效果应该还不错？最多是自己的表现稍微夸张点……柳淼淼不会觉得自己是在嘲讽她吧？ 明天试探一下，探探口风？ 【警告，请立即执行[睡觉]计划……】 “好好好，睡觉就睡觉……” 路明非有气无力地爬起，他的全身肌肉仍然有些不自然的抽搐，痛感还未散去……可电都被电了，自己一不小心玩砸的，能有什么办法？ 下次还敢！区区日程计划表，休想断绝我偷懒的心，我路明非永不屈服！ 路明非勉强爬到床上，盖好被子，安然入睡。 【体力恢复】主要是恢复体力，只能缓解躯体反馈的疲劳，而精神上的疲惫，仍然是会随着时间累积的。 一沾到柔软的枕头，路明非便沉沉睡去，几乎是顷刻间进入深度睡眠。 这些天，他的睡眠质量一直很高，醒来后精神奕奕，一点都不困。 可这次不同了。 【警告，已到[起床]计划时间……】 路明非被吓得一个激灵，直接从被窝里跳出。 可陡然袭来的困意让他颇感困惑，下意识的，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4:00。 凌晨四点！ “做噩梦了？” 半梦半醒间的路明非嘀咕着，他把自己塞回到温暖的被窝里，准备再次入睡。 【警告，请立即执行起床计划……】 “别闹……” 迷迷糊糊的路明非勉强拿起手机又看了眼，确认是凌晨四点整没错，打了个哈欠。 “日程计划表你疯了是吧，我明明能睡到六点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正在迅速进入睡眠状态。 【电击倒计时，三……】 【二……】 【一，电击释放！】 “啊啊啊啊啊啊！” 电击作者按钮已开放 至亲爱的读者们： 鉴于先前开发的“电击路明非按钮”广受好评，本计划表收集反馈后，已开发“电击作者按钮”完成，即日起正式开放。 请前往本书详情页，简介上方，月票处，投出月票使用。 与“电击路明非按钮”不同，此按钮作用机制为——每1000月票，将产出一次有效电击，电击将促使作者“爱吃醋血鸭”在本月27号后进行加更。 （翻译：预计在5月27日前后上架） 每人每日不限票数，累计满一千月票有效——目前已电击次数：3 为了更好的鞭策作者“爱吃醋血鸭”码字，请对他使用电击按钮吧！ by——日程计划表 第53章 生物，LV1！ 路明非蜷缩在床上，身体本能的微微颤抖。 电流终于消散，先前的浓重睡意，此时被贯彻心扉的痛楚取代。 【警告，请立即执行起床计划……】 路明非一骨碌爬起身，他的脸上理应有愤怒不解，可实际上只是欲哭无泪。 “以前的我真该死啊！” 随着困意退去后，他的大脑变得清醒，于是记忆浮现—— 四天前的事，不算隔太久，路明非自然记得住。 只是因为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加上那记忆过于不堪入目令他懊悔万分，以至于进行了下意识的选择性遗忘…… 但路明非选择遗忘是没用的，他亲手写下的日程计划表会帮他记住。 凌晨四点起床，这就是当时路明非写了几天的日程计划，彻底放飞自我之后加上的一条！ 理由是荒诞的——“一天睡六小时怎么行，太长了，四小时吧，再多学两小时！” 当时路明非根本就没想着完成自己写下的日程计划，放飞自我后写的那叫一个比一个飘，结果谁能想到现在真的要完成？ “唏，可以和解吗？” 路明非满怀希冀且真挚无比地在心里问。 “日程计划表，你也知道这条计划根本不现实的对吧？四个小时睡觉时间肯定不够的啊，我会困的，困了学习效率就不高了。” 【警告，已到[洗漱]计划时间……】 笑死，根本没得商量！ 路明非长叹口气，只觉眼中失去了光……可他不敢拖延分毫，只能顶着肌肉中仍存的些许麻痹小跑起来。 一通潦草匆忙的洗漱过后，他提起已习惯睡觉前就收拾好的书包，跑出家门。 第五天，开始了！ …… 仕兰中学校门口，保安亭。 夜班保安老张打了个哈欠，双眼无神地看着面前正在用诺基亚N96播放的恐怖片。 这是一部典型的低成本烂片，大致描述的是一个鬼怪冒充熟人骗人开门，然后进行残忍杀害的故事，场面血腥但一眼假，毫无氛围和代入感。 都2009年了！怎么还有人拍这种基于“小红帽”改编的恐怖电影？受害者明知不对劲还能像个弱智一样，这鬼也是真的离谱，都能杀人了还要别人开门？ 难怪会成为劣质盗版资源出现在自己手机里……老张毫无心理波动地吐槽着。他看恐怖片并非喜爱，只是单纯为了提神。 能长期值守夜班的保安大部分都是粗神经的唯物主义者，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意思。 要是很容易因为一点动静就疑神疑鬼，干不了几天就该神经衰弱了。 也就是前天那小子把他吓了一跳。毕竟凌晨六点就跑来学校的学生他还是第一次见…… 说起来，还有两个小时，就又能见到那小子了吧？ 老张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快到凌晨4:20了。 现在见到路明非对他来说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因为那意味着他即将下班，而且只用拍几张照，就能收到远超工资的报酬！ “咚咚咚！”×2 手机里的敲门声，与现实中清脆的玻璃敲击声几乎同时响起。 老张一怔，他站起身来。 保安亭外的场景映入眼帘，那是正大口喘着气的熟悉少年，见老张抬起头他勉强笑了笑，“叔，早上好，麻烦开个门！” 桌面上的诺基亚N96屏幕里，那个鬼怪也正好伪装成一个男主见过几次面的清秀男孩，“叔叔，麻烦开一下门呀，我找你有点事！” 老张身上的汗毛有点不可避免地耸立起来了，身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见了鬼。 “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路明非勉强喘匀了气，眼看着还有点时间，他倒是不着急：“保安叔叔，你见过凌晨四点的仕兰中学吗？” “……见过啊，这不就是吗？” 老张指向窗外的仕兰中学大门，“我天天见。” 场面一时有点尴尬的沉默下来。 路明非本来是想借篮球巨星科比那句大名鼎鼎的“你见过凌晨四点的洛杉矶吗”来彰显自己的努力奋斗……但人家保安上的是夜班！ 别说凌晨四点了，那是晚十到早六一刻没落下。 “但其他人没见过。” 路明非急中生智，“我要给他们莫大的压力！叔，开门吧，放我进去学习！” 老张听懂了，默默地给路明非开门……现在他能确定路明非绝对不是鬼了。 因为鬼都干不出这么缺德的事！ …… 一片漆黑，唯有【安全通道】泛着些许绿光的教学楼里，一间教室忽然灯火通明。 高三（一）班。 “哈啊……” 路明非坐到自己座位上，打了个哈欠。 如果是昨天他跑步到教室，接下来的流程就应该是边吃早餐边休息，等到七点开始正式早自习。 可现在不同了，他没有休息时间，得先自习两小时，才能去吃早餐，然后再早自习！ 雪上加霜的是，饥饿伴随着困意一同涌了上来。 “这种状态怎么能搞好学习？” 路明非有点犯愁，但自己写的计划哪怕是打碎了牙往肚里咽也要完成（怕被电）！ 他打开《五三·生物》，开始学习。 不知不觉间，困意如丝缕附着，渐渐浓重。路明非眼皮开始耷拉了，他感觉到视线有点模糊…… 【警告，电击倒计时……】 没有丝毫感情的机械音让路明非惊醒，他的状态好了点，可并未持续多久。 学习不是玩游戏，这玩意是真容易让人犯困！ 【警告，电击倒计时……】 路明非惊醒，再学，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犯困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警告……】 有些迷糊的路明非已经忘记这是第几次警告了，他甚至忘记了还有最大警告次数这回事，于是又一次的恍惚中…… 【电击释放！】 十次警告次数消耗完毕，电击无需警告直接降临！ “啊啊啊啊啊！” 路明非紧趴在桌上，无论多少次，来自电击的痛楚都是无法习惯的，因为那电击仿佛直接作用于他的灵魂而非身体！ 困意被痛苦清零。 来不及为自己哀悼，路明非勉强缓过神来之后，甚至没有丝毫抱怨和犹豫，他立刻抓起笔，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学习中！ 他的想法很简单—— 怨天尤人是没用的，自作孽不可活。既然已经被电了，那不能被白电，起码得趁着这段清醒时间多拿点熟练度！ 顶着电击后遗症，他竟然真的进入了“心流”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被暂时驱散的困意又像“蚊子”般附着过来时…… 【经过努力学习，你的[生物]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4点】 【恭喜！经过努力学习，你的[生物]等级提升至LV1】 【你获得词条——【体征微操】！】 【词条：体征微操 效果：你能感受，并在一定程度上对自身体征进行微操】 路明非一愣。 他的脑海中下意识地浮现了一个念头—— “我好像能……让自己不犯困了？” 第54章 天上掉下个“零”妹妹 体征，是一个生理学、医学的用语，代表着人体具有诊断意义的征候。 它是由人体神经系统、循环系统、呼吸系统、内分泌系统等生理系统共同协作之后，产出的多个结果！ 而现在，路明非能对其进行一定程度的微操。 这就相当于他能间接影响全身的各个系统！ 路明非眨眨眼。 他对自己体征的“感受”是很奇妙的，不是列在纸上的一串串数据，没有详细的可视化，而是一种笼统的“感觉”。 目前，这种“感觉”的描述为“饥饿、困乏”。 倒也正常，人体可以被归纳为体征的数据实在是太多了。 十二个主要生理系统，每个系统都有几十上百种可观测体征。要是一一列举出来，那将会是一个可怕到令人绝望的数量！ 路明非觉得自己肯定把握不住，至少现在不行。 他现在的知识储备根本不支持他进行详细到那种程度的“微操”，什么“静息心率上调0.1个百分点”……别的不说，起码得先学个奉化口音吧？ “一定程度上的微操，说的就是基于这种感觉的……调控？” 路明非想了想，试着将“饥饿、困乏”修改为“不饿、清醒”。 “皇帝”对自己的身体下达了命令。 于是，“大军”开拨！ 胃平滑肌自动收缩，维持50%充盈状态，脂肪β氧化被启动，身体由糖原供能切换为脂肪供能……“饥饿”消失。 A2A型腺苷受体活性被阻断，星形胶质细胞的ENT1转运体大量激活，基底前脑腺苷浓度被迅速降低至0.3μmol/L以下……“清醒”到来。 一切都是那样的水到渠成，路明非根本没能感知到如此详细的机体活动，他只是发觉自己忽然真的不饿也不困了！ 一种莫名的喜悦涌现在心头，那究竟是饥饿得到“满足”之后的舒适，还是“调控”得到正反馈之后的欣然？ 路明非只知道—— 【警告，电击倒计时……】 对，就是这个，完全不出所料。 “开始学习！” 按照昨晚的计划，路明非开始专攻语文。 他轻而易举地进入了“心流”状态，且不再有困意产生。 时间一分一秒地推移。 【经过努力学习，你的[语文]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1点】 【经过……】 清晨，六点半。 【警告，已到[吃早餐]计划时间……】 警告声中，路明非站起身就往教室外走，顺便查看熟练度面板。 他的语文熟练度增加了四点，来到88/100！ “这样一来，岂不是今天语文也能升级？” “仔细想来，除了英语升级给的词条没什么大用之外，其他词条都很有用啊……” 路明非神色有些古怪，难不成日程计划表也存在“学科歧视链”？ “不知道语文升级后的词条，能坐哪一桌？” …… 天空仍是黑色，仕兰中学校园里，除了路明非以外，再无他人。 保安已换了班，看见路明非从里边出来时还吓一跳，以为他是被锁在某间教室里，彻夜未归。路明非一通解释才说清楚。 他来得实在太早了，那时学校外的早餐店都还没开门，因此也就没像往常一样买了带到教室吃，现在只能再去趟校外。 路明非其实有考虑过像第一天那样，在前一天晚上买好面包塞书包里，这样就不用第二天早上再买。 但仔细考虑之后，他还是选择了现买。 面包这东西，偶尔吃一两次还可以，次数一多就不行。 对大部分中国人而言，有种悲催叫“饭都吃不上一口热乎的”，因此吃冷食的次数多了，会自带些凄凉感，尤其还是一个人吃饭的时候。 路明非不是个喜欢凄凉的人，凄凉这个词总是和孤独形影不离，而孤独最讨厌了。 像是明月之下，万家灯火其乐融融，只有他身处顶峰，无尽寒霜悲伤为伴。 路明非胡思乱想着来到早餐店，老板娘正掀开竹笼屉，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包子裹在水汽里显现身形，他深吸口气，将【体征微操】中的“不饿”去除。 无穷尽的饥饿笼罩了他！路明非从未感受过如此饥饿的状态，他感觉自己此时能生吞一头牛！ 【体征微操】是对身体的控制没错，但这只是临时附加的状态。 路明非大概能够想到这种状态生效的机制原理，可能量不会凭空产生与消失，物质只会转化，他“微操”时控制得有多久，解除之后就自然会需要补回来多少！ “老板，我要五个鲜肉包，五个梅干包，还有两个烧麦……不对，翻倍！” 老板娘闻言一愣，本想劝解路明非，可在看到他那饿到发绿，甚至隐隐有些发金光的眼睛后，又打消了主意，果断夹起包子来。 她感觉，自己再拖沓一会，路明非就该直接上手抢了！ …… 柔软的面皮被一口咬下，肉汤携着肥瘦相间的鲜肉被顺势一同吃掉。才出笼屉的包子还有些烫，可路明非根本顾不上这些，他甚至有点想哭的冲动…… 太饿了，极饿状态下能吃到一口热乎食简直是天底下最舒服的事之一！ 还未咀嚼充分的肉馅面皮被他囫囵咽下，接连又是一口，与其说是在“吃”，不如改成“塞”更为贴切，而不出意外的…… 路明非噎住了。 “唔唔……” 他正准备起身去找点能顺食的东西，一只近乎透明的手伸到他面前，手里抓着一瓶刚开盖的娃哈哈矿泉水。 “唔！” 路明非来不及想太多，他一把接过矿泉水，灌了两口后，勉强将塞住的那一大团食物咽下，饿到几乎痉挛起来的胃这才停止抗议，他大口喘着气，说道。 “谢了。” “不用谢。” 说话的是个女生，带着些微的俄语口音。她来到路明非就餐的桌子对面，先放了张垫子，这才落座。 路明非心头一跳。 面前坐下的是一个娇小的女孩，肌肤白的发冷。一头颜色淡得近乎纯白的金发编成辫子，又在头顶扎成发髻，露出修长的脖子。 她整个人素得像是冰雕，有着惊人的美艳却面无表情，像是雪原上盛开的一朵北极罂粟。 可路明非心头一跳的原因并非见到美女，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 他对这个女孩，有点……似曾相识？ 第55章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路明非心头一动，面前的女孩让他想起《红楼梦》中贾宝玉曾说的那句话——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可惜人家贾宝玉王公贵族面对的是林妹妹，他只是一个普通学生面对的还是外国友人，要是真唐突地把这话说出来……怕不是会被认为在耍流氓吧？ 【警告，电击倒计时……】 值得庆幸的是，因为到下一个计划，警告次数刷新了，不至于让路明非直接承受社死风险。 被吓得抖了抖的路明非接着狂吃起来，刚刚那一大口下去稍微缓解了些许饥饿，可他感觉自己的胃还是犹如无底洞。 一边吃着，他一边忍不住打量着面前的女孩。 她应该是有洁癖，早餐店不大但卫生状况在路明非看来很好，可她还是随身带了个垫子，小臂部分也不与桌面接触。 整个人有着冰山般的冷漠，事实也貌似确实如此。自从坐下开始吃东西后她就没再说过一句话了，好像对路明非的帮助只是顺手，在这里落座也只是巧合，但…… 路明非眼光扫过店里其他地方。 仕兰中学寒假补课期间对早自习并未作出严格要求，正式上课时间是早八点，学生们一般七点多才陆陆续续到来，压线时大批涌进。 倒是有一些上班族早起来买早餐了，可他们并没那么多空闲时间坐在店里吃，只能打包带走。所以店里其他餐桌都没坐人！ 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坐在自己对面，总不能是喜欢热闹吧？ 路明非有心想问，但想想还是算了。从昨晚到今早，短时间内他已经被电击过三次，危险边缘试探的刺激在于“险些被电”，而不是真的被电！ 已老实（暂时），求放过.jpg 于是两人就这样面对面一声不吭地吃起早餐来了。 一男一女，少年头发乱糟糟如鸟窝，吃相狼吞虎咽，堪称饿死鬼投胎；少女简洁而优雅，像是画里走出来的精灵，吃东西小口小口但速度很快……二者明明单独对比完全不是应该在一个图层的生物，可放在一起时却又莫名的和谐。 像是有种相处了许久的默契。那种熟稔，哪怕被埋藏于记忆的深处，也会因“本能”而存在。 不多时。 整整十个鲜肉包，十个梅干包，四个烧麦，都被路明非一扫而空！ 对早餐来说，这是一个极其夸张的分量，哪怕是交给某些大胃王，也不一定能够做到挑战完成。 对路明非理论上来说就更不可能了，他的身体绝对算不上高大健壮，这些食物哪怕压一压，也比他的胃容量要大。 可路明非就这样简单轻松的做到了，他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可能是因为饿得太狠了？” 路明非没太搞懂其中原理，他只知道自己来到早餐店，去除【体征微操】的“不饿”之后，身体自动浮现的体征感觉描述为“危险·极度饥饿”！ “管他呢，反正没撑死就行。至少，我知道了，这【体征微操】必须得谨慎使用。” 路明非心想着。 看来日程计划表还是一定程度上遵守“物质守恒定律”和“能量守恒定律”的。 【爆发冲刺】后会脱力，【明劲·一重】会导致肌肉受损，【超速运算】和【受力分析】会消耗脑力只是没那么明显。而现在【体征微操】更是会导致解除调控后，身体成倍地“报复”回来。 念及至此，路明非心中一凛，看来直到晚上睡觉之前自己都不能解除“不困”状态了，不然怕不是会立刻倒地就睡。但这样一来…… “微操那么久，我到晚上睡觉时，不会直接晕过去吧？” 【警告，已到[早自习]计划时间……】 事已至此，先学习吧。 路明非站起身，犹豫着，对早已吃完但似乎是出于“礼貌”等待他的女孩说了句：“额……再见？” “再见。” 那女孩站起身来，与路明非并肩走出早餐店，在店门口才分开，走向一辆路边静静等待着的宾利Flying Spur。 这样美丽的女孩，坐着一辆国内落地价400万人民币的豪车，来到一家普通早餐店，就为了给自己递一瓶水，说一句“不用谢”和“再见”？ 路明非觉得自己绝不是在臆想，那女孩总不能是为了来吃这几个包子！ 一头雾水的他并未纠结太久，现实也不允许他浪费时间纠结，警告声已因为他的短暂愣神而响起了。 于是他选择将疑惑抛在脑后，自顾自往学校去。 …… 宾利车门拉开又合上，寒冷与嘈杂被隔绝在外，但车内很快响起酒德麻衣怒气冲冲的声音。 “你看我就说这活不能交给她！一顿早餐的时间才说了两句话还是不用谢和再见，陌生人偶尔搭个话唠嗑都不止这点，这么长时间换我来都能把他迷得神魂颠倒找不着北了！” “我懒得和你这种熊大无脑的女人说话，你以为只需要拉近关系那么简单吗？那我下点药把他扔床上不就解决了。” 苏恩曦懒洋洋地用一句话杀死了比赛，她打了个哈欠，发动车子，通过后视镜看着后座上女孩。 “三无妞，有发现什么吗？” 被称为三无妞的女孩正静静看着走进仕兰中学校门的路明非背影，她的目光古井无波，一如既往。 “要更进一步。”她说。 “什么？” 这回轮到苏恩曦诧异了，“喂喂，虽然我说让你来是用美人计，但目前状况来看还没真到那份上，而且对未成年人下手会被警告的……” “呵呵，还好意思说我无脑？你不大也就一般嘛！” 酒德麻衣罕见的抓住机会展开反击，“三无妞的意思是，在你先前提出的计划上更进一步，加强接触！” “要不是你之前把我的思路带歪了，我也不至于想岔！” 苏恩曦何许人也，掌握言灵·天演的聪明人，自然是能轻松找到各个反驳角度的，她一拐棍打回去后流畅地转移话题，回到正事。 “可现在我们已经安排你入校了，按理来说他一天里的大多数时间你都能接触到，要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还合理的话，那就只有……” 苏恩曦反应过来，她双目圆睁，声音都因此而变得有些结巴。 “同同同……同居？” 第56章 什么叫楚师兄也下场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高三（一）班教室里，路明非之后，第二个学生终于到了。 他不出意外地看到明非坐在座位上，完全沉浸于学习中而心无旁骛，顺手掏出手机拍了张，上传至校园论坛并配文：“第五天，路神人还是最早到！” 从最开始的不敢置信，到惊疑，再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路明非自己都不知道，现如今，他在仕兰中学校园论坛上，已经有一个“路神人”的称号了。 往日的小透明衰仔乃至小丑面具笑话形象，已被他自己一举摘下捅破，扫到了犄角旮旯的垃圾堆里。 真正的努力是不该被唾弃的，所有人都知道这点。唯一也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将这种努力贯彻坚持下去——无他，太难，也太辛苦了！ 而路明非这些天的努力程度，大家都看在眼里……那可真是想靠装，都很难装得下去。 唯一的问题是，这种程度，能坚持多久？ 有些头脑灵活的学生就在论坛上直接开盘了，很简单，根据坚持天数不同设置不同赔率，大家一起监督，反正做不得假。 开盘帖下很快有人@徐岩岩，说：“愿赌服输，不会有人想赖账吧？” 徐岩岩跳出来：“谁说赖账了？等会见面就给你！” 他的语气不算好，心情更是如此。输的钱不算多，但丢的是面子。 徐岩岩是文学社的一员，和路明非以往的关系还算凑合，但也有几次没给好脸色，更何况路明非后面还“叛教”了？面对此赌约自然是果断押了四天以下。 他自持对路明非的性格有些了解，这个衰仔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毅力，绝不可能！最多三分钟热度，能坚持个一两天那都是奇迹了。 可事实狠狠地打了他的脸，往日那个衰仔似乎真的“改邪归正”了，努力到不可思议。 实在气不过的他发了条帖子—— “呵，看起来努力罢了，一切看成绩说话，有本事来赌路明非的成绩能进步多少？春节联欢晚会之前学校会有一次模拟考，就赌他不作弊总分能不能考六百分以上！” 这帖子发出来，短时间内是没人搭理他的。 懒得搭理，因为看起来纯属耍赖。 今天是补课的第五天，2009年1月15日。25号就除夕了，仕兰中学一般会提前3天办学校的“春节联欢晚会”，在此前两天再安排一次校内模拟考。 也就是说，1月20、21号两天模拟考，22号晚春节联欢晚会。距离考试算上今天也就只剩五天了，路神人哪怕一直坚持下去，总共也就只能奋斗个十天！ 这几天，路神人每日霸占仕兰中学八卦榜头版头条之后，一些详细信息也被扒了个彻底，其中就包括过往成绩—— 很稳定地卡在二本线和一本线中间，稍偏上一点的位置徘徊。最近的一次期末考试总分427，距离拟定的477一本线（仕兰中学自出题较难）还差整整50分。 高考一分斩万人不是说说而已，更别提路明非这还差五十分才能上一本了，以他目前的成绩上一本是很难的，哪怕超常发挥最多也就是接近，而徐岩岩提出的是六百……相当于让人短短十天提高近两百分。 泱泱华夏地大物博人才辈出，这种神人不是没有过，但更应该归类于“神”而非“人”！ 至于路明非……虽然大家已经开始称呼他为路神人了，但也只是仅限于“努力”和“八卦”的方面。学习？没见过怎么可能相信！ 徐岩岩才用此等“精神胜利法”暗爽了不超过半分钟，忽地收到一条跟帖回复。 他还以为是有人说他不要脸，正准备下意识回复一条“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才算好猫”时……他呆住了。 柳淼淼：“好，不作弊总分六百分以上是吗，我压能，赌注一万。” 十秒后，校园论坛几乎在瞬间沸腾了，因为管理员果断将此帖加精标红置顶！ 仕兰中学寒假补课期间不限制带手机，实际上平常也不怎么管。作为贵族中学，人手一部很正常。 此时大多数人正在来学校的车上，或是吃早餐，基本都闲着没事在刷手机。有部分人逛论坛看到置顶帖后立刻通过各种途径口口相传，舆论迅速引爆！ 钢琴小美女柳淼淼，仕兰中学三美之一。 这几天她在校园论坛热度顶流第一就是因为和路明非之间的八卦，可一直都没有过任何回复，大有要将此事冷处理的意思。 冷处理确实是应对八卦最好的方式，官宣回复反倒会进一步激发热度。就在大多数人经过一开始的起哄玩笑后，都觉得这事不太可能，应该就是某些巧妙的误会时…… 柳淼淼下场了？ 这种时候下场是有点没道理的，八卦热度都快散了。这是仕兰中学校园论坛，又不是某博捆绑营销热度能换钱！何况柳淼淼还真金白银地压了一万。 这和直接官宣了有什么区别？简直就是在说“谁瞧不起我男人？来战！” 那个平日对谁都和和气气的钢琴小美女竟然也会有如此霸气的一面？ 不会是被谁给盗号了吧！ 就在大多数人都认为这个猜测最为合理，波澜将要渐息时……又一颗深水炸弹被引爆了。 那条已经许多人刷“围观”“路过打酱油”之类话语的帖子下又更新了一楼，发帖人的ID是“小天女”。 小天女：“跟十万，压能。对了，接得起吗@徐岩岩，敢坐庄应该有能力的吧？” 谁都知道这是苏晓樯的ID，小天女是个大方豪气敢作敢当的女生，当年校园里流传给她的外号是“小天女”时，她觉得这外号自己配得上，听着不错，就拿来用了。 这语气也很符合苏晓樯的一贯风格，应该不可能是盗号。 可这不是赌路明非能不能上六百分的帖子吗，苏晓樯下场可以理解，但为什么会压能？所有人都知道她看不惯路明非！ 还未等已经被炸得七晕八素的众人，从这枚深水炸弹引起的波涛汹涌间清醒过来…… 又是一枚炸弹接连落下。 只不过这次，是核弹。 一个已经在仕兰中学校园论坛消失许久的ID，忽然冒了出来。 楚子航：“跟，能，一万。” 为了防止被说是盗号，他还附上了一张明显是现照的自拍。 家居照，睡衣，正在吃早餐，一贯的面无表情。 是那个男人的风格，简单，直接，干脆。 可就像核弹引爆，惊天动地！ 第57章 上学偶遇外国转校生，白毛萝莉美如怪物…… 楚子航是仕兰中学当之无愧的传说。 在这样一所文能固定产出清华北大，武能培养国家一级运动员甚至武英级武术运动员的顶级学校里，想要成为传说，是很难的事。 文武双全那是基本条件，二者都稳居第一才算拿到成为“传说”的通行证，还得加上颜值和家境，以及其他种种因素…… 但楚子航做到了，甚至各方面远远超出。 这样一个传说，哪怕以往还没毕业时，在仕兰中学的校园论坛里，也是不多见的。 楚子航在仕兰中学从初一到高三毕业读了六年，总共在校园论坛发的帖子不超过十条，大多还是为了完成学校任务发布活动通知。 他甚至没有过任何回复，以至于女生们都把拿到“楚子航的第一次回复”当成一种莫大荣耀…… 但即便如此他的论坛号还是升到满级99了，因为哪怕是他发的学校活动通知也有无数女生跑到帖子下堪称“疯狂”的回复……而回复是能涨经验的。 自从楚子航毕业出国之后，他的账号就再没活跃过，但还是不断有女生每天坚持去他的帖子下“签到”，如同信徒的祈祷。 现在这种“祈祷”真的生效了，楚师兄“显灵”，回归了他忠诚的仕兰中学校园论坛！ 然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将“神圣的第一次回复”用来参加开盘，压了最近大出风头的“路神人”一万，赌他能在十天内提升近两百的总分。 这件事的荒谬程度，就好比小胡子闪击波兰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在马路牙子上找个路人，赌他能一个人干穿苏联！ 这路人是姓氪还是姓赛？ 总之，无论如何，第一时间都会被人联想到盗号。 但楚子航心思何等缜密？他附带了一张自拍照！一看就是现拍的，因为先前所有流传的都被反复看过很多遍了…… 理论上来说，这张自拍照的价值，就比之前所有的赌注加起来还高。 徐岩岩冷汗直流，他感觉到事情貌似有点闹大了。 柳淼淼和苏晓樯轮番下场也就算了，这两人确实和路明非有些联系，但楚师兄是什么鬼！ 而且那么多钱自己也兜不住啊……正当徐岩岩想要认怂直接删帖，当个蒙头鸵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时，他收到一条消息。 消息来自赵孟华，内容是“没事，我顶你，多少钱我来出”。 徐岩岩看到这消息时差点没哭出来，他是赵孟华旗下小弟，但此时仍然很想说：“老大你真能顶得住吗？那可是楚子航！” 虽然赵孟华在仕兰中学里被称为最有希望成为“楚子航第二”的人，但明眼人都清楚，残酷的事实是——矮个子里拔高个。 哪怕赵孟华成绩稳居清北，家境尚可，长相也过关算个帅哥……但要和楚子航比，那还是差太远了。 他排第二名是只能到第二，而楚子航？那是因为排名最高只有第一！ 但赵孟华不管这些，人就是要勇于挑战不是么？不想着成为第一那是庸人，现在机会来了！ 想要战胜一个强敌，不可能直接正面上去硬刚，那样是不理智的。只能通过其他方面削弱……赵孟华觉得现在就是个机会。 虽然不知道楚子航为什么要压路明非能，但他觉得这波自己可以赢！ 路明非在赵孟华眼中就是个小丑罢了，暗恋陈雯雯的事全校皆知也有赵孟华到处当笑料宣传的功劳……路明非，十天总分上六百？ 天方夜谭，不外如是。 只要能成功证明一次楚子航是错的……就像神明露出了血条，那就有了战胜的可能！ 赵孟华光是想想都快燃起来了，他模仿着楚子航的口吻，在后面跟了条“跟，不能，一万。” 接着他就满怀期待地等着有无数男生跳出来附和自己——楚子航可是此獠当诛榜第一，无数男生恨不得诛之后快的存在，因为他们暗恋对象的暗恋对象往往就是楚子航……这么好的机会，还是基本稳赢的局面，怎么会不支持自己？ 可事实并未如他所料的发展，只有寥寥几个他提前打过招呼的铁杆小弟跳出来支持，其他人更多是处于看戏状态，更有好事者挑动情绪说“楚子航第二对楚子航发起挑战”！ 赵孟华觉得面子上有点过不去，如此势单力薄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对着风车发起冲锋的堂吉诃德…… 可他手头没牌了，平日里呼风唤雨只觉意气风发，等到真上了牌桌才知自己几斤几两。 “没关系，我先忍几天……不就还有五天了吗？五天之后自然见分晓！我就不信路明非那小子真能总分上六百，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赵孟华自我安慰着。 事情本该到这就差不多了，被几颗炸弹轮番引爆之下炸得晕晕乎乎的众人此时已经差不多缓过来，吃到这么大瓜也算心满意足，该潜水的准备潜水，该冒泡的准备冒泡…… 又是一条回复出现。 那是个陌生的头像，陌生的ID—— 零：“跟，能，十万，美元。” 什么鬼？ 十万美元……哪怕把楚子航的自拍照算上，和其他的赌注捆一起，也比不了！ 这位又是何方神圣？ 仕兰中学校园论坛的注册是相当严格的，只有本校学生验证信息后才能注册，可这么豪爽有钱的……之前没听说过啊？ 好事者点进零的主页查看，没有其他信息，注册时间就是刚才，资料简介里短短的放了一行：转校生·零。 转校生？ 现在哪来的转校生？ 正当众人疑惑时，又一个加精置顶帖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帖子内容很简单，就一段话——上学路上偶遇外国新来转校生，白毛萝莉美如怪物，仕兰三美恐怕拼尽全力无法战胜！ 还附加了一张照片，看得出是匆匆拍下的侧面，但技术很好。白金色头发的美少女正被一个气场强大的商业精英式漂亮女人带领着走进校长办公室，身后是一台开进校园的宾利Flying Spur。 群狼沸腾！ 男生们蠢蠢欲动，长得这么漂亮又这么有钱，要是能勾搭上岂不是这辈子都不用再努力了？ 可旋即他们便意识到不对——等等，转校生？ 这时帖主又补了条消息——哦对了，本人仗着和校长关系不错，等人走了去搭话，得知转校生的名字很特殊，就叫“零”！ 零？ 这不就是那个刚刚压了十万美金的人吗？ 群狼们有种不祥的预感，一个不好的猜测涌现在他们心头……再有钱也不至于拿十万美金随便洒！这位不会也和路明非有关系吧？ 楚师兄力挺路明非就已经让很多人难以接受了，现在又来个美少女转校生……还这么有钱！ 路神人究竟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转校生是转几年级的，会被分到哪个班？ 众多猜测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即便已是早自习时间，论坛仍然火爆得不行。 一切舆论的中心，路明非正在努力学习。 “心流”状态之下，他别无旁骛。 直到—— “咳咳，大家停一下手头的事啊，给大家介绍下，我们班新来了个转校生……” 班主任走上讲台，敲了敲黑板。 “让我们掌声欢迎，零同学！” 第58章 苏晓樯：柳淼淼你行不行？ “转校生，零？好特殊的名字。” 掌声雷动，路明非因突然的动静从“心流”状态中退出。 “这都高三了，哪来的转校生？而且现在还是寒假……直接参加补课吗？” 【警告，电击倒计时，三……】 警告声中，路明非回过神，准备接着埋头苦读。 可就在他准备低头的那一刻——转校生走进了教室。 是那个在早餐店遇见的女孩！ 【二……】 路明非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早上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对方没有要说的意思，他也就没问。可现在……怎么成自己同学了？ 得，这回真是天上掉下个“零”妹妹了！ 【一……】 倒计时的最后一秒，路明非来不及多想，只顾埋下头，全神贯注于学习之中！ 他真的不想再被电了。 有句话叫好了伤疤忘了痛，可短时间内被连着电了三次的他，现在“伤疤”还没好呢！ 按理说，这顿电换个人来，是一定躲不开的。因为日程计划表对学习的要求不是“做样子”，而是真的专注，沉浸。 一秒钟的时间，顶着掌声和其他各种嘈杂，从走神切到学习状态？又不是开车换个档位的事，哪有那么简单！ 可路明非居然真的就那么花不到一秒钟学上了，甚至再度进入“心流”状态！ 对于他来说，这根本不现实的事，就好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日程计划表的警告倒计时戛然而止。 如果它有神智的话，恐怕是会相当无奈的。人人都说它给三秒倒计时太宽松……可谁知道写这日程计划的根本不是人？ 转校生走进教室。 原本热烈的掌声忽地暂停了一瞬。 金色头发淡到近乎纯白，肌肤更是如雪一般，冰山般的冷漠搭配惊人的美艳，神圣感拉满的同时，看上去却又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 掌声再度响起，只不过这回又大声不少，发自内心！ “好，看得出大家都对零同学很欢迎啊……那么，下面让零同学自我介绍一下？” 班主任往日的不苟言笑和严肃刻板此刻全然消失不见了，那叫一个喜笑颜开。 谁让这位是校长亲自交代过的呢？高三都过一半了还转校过来，仕兰中学此前从未有过先例，可据说那位看起来就是商务精英，有着强大气场的女性开口就是给学校捐一栋楼！ 如此豪横的行为哪怕是哈佛大学都拒绝不了，更别提仕兰中学了。 如果是因为自己把这栋楼折腾没了，那工作不保都是最轻的……班主任此时恨不得把零当祖宗供着。 掌声稍停，零走上讲台。她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抓起一只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工工整整的“零”字，还是楷书。 “Zero，零。” 她说完，便不再言语，好像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全场一时静默，这是……来了个女版楚子航？ 仔细想想貌似还真没什么问题，有钱有颜，一样的语气平淡面无表情。就是学习成绩目前还不知道怎么样，但估计也差不到哪去。 而更多的人则是开始频频往路明非那看。 刚才校园论坛的事闹得很大，哪怕不习惯逛论坛的也会在聊天中被普及此八卦，故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位转校生还没进学校就注册了校园论坛账号，还压了路明非十万美金。 十万！美金！ 要说两人之间完全没交际是陌生人，那绝对是没人信的。 然后他们就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种情况下，路明非还，在，学，习！ 头都不抬，堪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现实演绎。 “不愧是路神人！” 紧接着，他们就又看向零，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到些不悦。 零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扭头看向班主任。 “请问，能入座么？” “额……可以，当然可以！” 班主任险些没反应过来，连忙挤出笑容，扫了眼讲台下，“教室里还是有空桌子的，可以换座位，零同学想坐哪？” 零用行动作出了回答，她直接走下讲台，朝着一个方向笔直而去。 毫不掩饰，干脆无比！ 那个方向的终点，路明非正在埋头努力学习。 教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零、路明非和柳淼淼三人之间徘徊。 钢琴小美女柳淼淼“疑似”官宣还没过一小时，结果就要迎来强敌？ 柳淼淼亦紧张起来……她总觉得，在面对零时，自己的气场完全被碾压了。 毫无战胜的希望！ 可零什么都没说，没有停顿，她的眼中甚至没有柳淼淼的存在。 她径直来到路明非身边，看向路明非的同桌，“同学，请问我能坐这吗？” 很有礼貌的用词，但语气是平淡而没有起伏的。明明是疑问句却像是在陈述……根本就不存在拒绝的可能！ 路明非的同桌没有丝毫犹豫就站起身来，“当然可以！” 他已经想要逃离这个漩涡好几天了。 大家都关注路明非，那目光就很容易顺带着落到他身上，如此一来上课时想打个盹开个小差都不行，总有种被无数人盯着的感觉。 换座位的过程很快完成，直接换的桌椅。 零拒绝了其他热心同学的帮助，理由是自己有洁癖。她的言辞很有礼貌，但就像一座冰山，拒人于千里之外。 谁也不知道这样一个看起来柔弱娇小的女生是如何戴上手套后轻松拎起那么大张木桌的，但她就是这样做到了，还轻拿轻放。 而这一整个过程，路明非还是……头都没抬！ 这下子所有人都对路神人有种“钦佩”之感了，难不成他看的书里真有黄金屋？ 好歹是个摆明了凑上来的白毛富家美少女诶，为表礼貌也得关注一下吧？ 可路明非如此“不礼貌”的行径并未招惹零同学的任何怒意，她仍然面无表情，先从包里拿出垫子垫在座位上，然后又细致地将课桌擦了一遍，看来是真有洁癖，还挺严重…… “哦对，瞧我这记性。” 看呆了的班主任回过神来，一拍脑门。 “零同学还没教科书吧？我这就去教务处帮忙问问……” “不用了，谢谢。” 零说道，“我看他的就行。” 他？ 众目睽睽之下，零伸手，戳了戳路明非的腰。 路明非恍惚着回过神，扭头：“？” “书借我看。”零说。 “哦。” 路明非点头，如此便算是答应了，他又埋头狂写起来。 于是零自顾自地随手取了本书，还顺便从路明非的笔袋里拿了支笔。 没戴手套，没擦书和笔。 即拿即用，那叫一个自然！ 众人看得大跌眼镜。 不是，你的严重洁癖呢？ 你之前的彬彬有礼，对谁都礼貌用词，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合着只是因为没遇上对的人！ 如此明显到毫不掩饰的区别对待……她和路明非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教室里陷入近乎诡异的沉默，但实则内心都已炸开了锅，已经有不少人默默掏出手机开始在校园论坛分享所见所闻。 这其中自然是少不了添油加醋的，于是一堆诸如“天降白毛美少女转校生疑似看上路神人”“钢琴小美女柳淼淼被完美忽视”“路神人一心只读圣贤书视女人如红粉骷髅”的帖子很快涌现。 没过多久，柳淼淼只觉手机一震。 她有那么点心虚地拿出手机。 果不其然，是苏晓樯发来的消息。 苏晓樯：“？” 苏晓樯：“柳淼淼你行不行？” 第59章 娘希匹，淼淼无能……（2.9k） 顶灯投下冷白色的光，解剖后的尸体仰躺在台面上，胸腔与腹腔被规整地剖开，肌肉与脂肪层暴露，空气中弥漫着难言的腐败臭味。 法医最后看了眼录像。 他眉头紧皱着，仿佛从业几十年以来的积攒的专业能力受到了迄今为止最为严重的挑战。 纠结片刻之后，他还是做出选择，将写好的解剖报告提交，一字不改。 …… 张姨推开厚重的办公室门。 原本被完美隔绝在后的声音顺着缝隙蹦了出来。 “一条井下煤矿传送带，就五百米长度，一米五的带宽，最多一百万都不到，他敢问我要三百万？我全用进口的来都不用两百万！你让他回去给我好好想想再来报价！” 苏晓樯气冲冲地将电话扣下，“这些人以为我来管事是好欺负的，人人都想从我这吃口肉……张姨？” “小姐，警察局那边法医出的死因鉴定复印件。” 张姨有些心疼地看着眼前的苏晓樯，将手里的牛皮纸文件袋递过去。 “嗯，我看看……死亡原因，过劳心肌梗死。死亡时间，二十四小时前，昨日早晨六点到八点？” 苏晓樯看着面前的复印件，又抬头看了眼张姨。 “再三确认过，没有问题。”张姨点头。 “呼……” 苏晓樯深呼吸一口气，她正坐在一张宽大的楠木办公桌后，占据正面墙的四米高楠木书架下，挪威产的Stressless真皮办公椅上。 这是她爸的办公室，小天女在班群里说的寒假计划是健身塑形然后世界环游，但实际上她每天的主要日程是来这里处理企业事务。 她爸的身体不太好，需要定期休养逐渐放权了。她是家中独女，这个担子在她嫁人之前只能由她来挑。因此，实际上从一放寒假开始，她就已经在“实习”。 她并不想将这点告诉其他人，聪明人会提前意识到长大并不是值得高兴的事，而往往意识到这点时，他们已经长大了。 苏晓樯知道自己必须长大了，可在学校方面她还能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这样一来，至少一天中有那么一小段时间，她还能开开心心。 “一个死在昨天早上的人，在昨天晚上十点多，开着一辆大货车，在道路上失控，险些把我们撞死？” 苏晓樯眉头微蹙，轻揉太阳穴，只觉这个世界和她认知之中的似乎出了些偏差。 “我爸他没说什么……” 电话响起，打断了苏晓樯，她看去，来电联系人显示的是“老爸”。 “说曹操曹操到。” 苏晓樯耸耸肩，接通电话。 “喂？老爸，你可别和我说什么和老妈在哪个温泉玩得很开心的事哦，你女儿我现在累得要死还烦得要命……” “那个货车司机的事，你不要管了。” 电话那头传来苏晓樯老爸的声音，罕见的低沉凝重。 “……什么？” 苏晓樯一愣，眨了眨明媚的大眼睛，“你要回来处理吗？不用吧，虽然这事确实有点古怪，但说不定只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你好不容易休养一下……” “我是要回来，但这事还轮不到我来处理。” 电话那头的苏晓樯老爸笑了笑。 “等会会有专门的人上门拿走那份资料，他们隶属于特殊部门，记住不要多问，正常范围内听安排就行，有什么拿不准的，就打电话问我。” “所以，这事不是误会……” 苏晓樯微微挑眉，她向来聪明，自然能听得出老爸话里的意思。 “真的有个死人在开车？” “哎……” 电话那头的老爸叹了口气，他早已预料到自己女儿的反应，语重心长道。 “晓樯啊，这世上总有些我们不知道的事，其中有些值得探究，而有些则是我们本就不该知道的。答应老爸，这事就忘掉，不要好奇去探究，好吗？” “好。” 苏晓樯很是干脆地答应下来，接着问。 “这事我能和其他人说吗？” “那个叫路明非的男生是么？当然可以，事实上，那些人应该也会找上他。” 电话那头的老爸并不意外，“听说他救了你，后天回来之后，我会好好感谢他的。” “真的感谢？”苏晓樯小声了点。 “我什么时候说过谎话？” 电话那头的老爸笑了笑，挂断了。 苏晓樯眨眨眼，上次她听自家老爸说类似的话是在谈判桌上，可接下来一段时间对方就倾家荡产连公司都没了…… 不过老苏手段很讲究的，他只是向国土资源部、安全监察局、环境保护部门和地方质检局举报了对方的偷开黑矿，死人瞒报，环境污染以及设备不达标问题。 敢做这事的一般都是狠人，因为起码得自身过硬才能用此等手段，而自身过硬代表着在这个年代的非国企矿业还能处处硬实力达标……那可不是一笔小成本。 老苏自然是狠人没错，他对内的态度一贯是“贪一点可以，但拿了钱不把事干好就别怪我六亲不认”。 可现在这话被用在路明非身上了。苏晓樯想了想，应该大概也许可能……没什么太大问题？ 事情暂时处理完了，张姨离开办公室守在门外，苏晓樯终于得空休息。 她接着拿出手机，熟练地打开校园论坛页面。这时候她又不是刚才那个张口闭口几百万的“苏总”了，而是一个小女生。 苏晓樯准备看看那个压了路明非十万美金的美少女转校生是怎么回事……对那个所谓“仕兰三美恐难以战胜”的置顶帖她是不服气的，明明自己比那个转校生更好看！ 然后她就看到了在她处理事务的这段时间里，校园论坛上新冒出来的那一大堆关于“天降白毛美少女转校生和路明非那些不得不说的事”合集。 苏晓樯：“？？？” 她有种时间好像又过去了很久的感觉……这什么情况！ 她当即就给柳淼淼发去消息：“？” 苏晓樯：“柳淼淼你行不行？” 苏晓樯：“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在讨论那个转校生和路明非？你人呢，怎么和个透明人似的，什么事都不干？合着就对我的时候硬气？” 苏晓樯：“不行就退下吧，我行我上！” 柳淼淼没有回复，苏晓樯也没有期待她的回复，敲打至此便已足够，直接收起手机。 柳淼淼的性格，苏晓樯还是很清楚的，被一记直球打得丢盔卸甲那才正常。 而且转校生的条件确实能给柳淼淼压力……但苏晓樯不怕！小天女岂是浪得虚名？ 敲打是有原因的。苏晓樯不希望柳淼淼就这么真退了，好歹先让那个转校生交点底吧？ 而且这段时间自己不可能回校，万一柳淼淼一退，路明非真被打直球的转校生拿下了怎么办？路明非的性格苏晓樯也是清楚的，看看以前他对陈雯雯的死心塌地！ 所以她使出了激将法。 柳淼淼这种温柔性子，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苏晓樯站起身，踱步至窗前，一句“娘希匹，淼淼无能，看来我必须出山”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却被忽然到来的敲门声打断。 “笃笃笃！” 张姨推开门，“小姐，有人来了，说是什么‘有关部门’的，来回收那份复印件……” “哦？请他进来。”苏晓樯说。 跟在张姨身后进来的是一个瘦瘦高高，剑眉清秀，有着一张典型中国脸的年轻男人。他手中提着一个白色的金属文件箱，上面雕刻着精致的图案，那是……世界树？ 年轻男人微笑着，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您好，苏晓樯同学，我叫叶胜，负责此次资料回收工作。” “哦，你好，资料就在那。” 苏晓樯点点头，指向办公桌上。 叶胜道了声谢，将办公桌上那份法医鉴定文件复印件收入文件箱里，就准备转身离开。 “就……这样吗？” 苏晓樯有点好奇地问，“我还以为要签个保密协议什么的。” “您的涉及程度不高，目前还不需要。” 叶胜一拍脑袋，露出歉意的微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差点忘了，如果以后再遇到此类事件，可以电话联系我们。” “哦……” 苏晓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待到叶胜离开后，才看了眼名片上的姓名。 “诺玛？没给错名片吧？” …… 叶胜走出大门，打工人完成ddl似的微松了口气。 “资料回收顺利，接下来……应该是要去找路明非同学了吧？可他正在学校上课，嗯，那还是先去联系楚子航专员比较好。” 他嘀咕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张老师到底哪去了？我本来要放假去找亚纪的啊……” 第60章 什么叫你要住进我家？（3.1K） 路明非仍在努力学习。 从早自习开始，他的语文熟练度就到88/100了，距离升级还有12点。 可就是这12点，这一上午，路明非都是没办法拿到手的……因为今天没语文课！ 写日程计划表时，路明非除去放飞自我之外，还偷了懒。上课时间他写的就是“上课”，这也就意味着，上什么课，他就得老实跟着学。 因此，今天他能用来学语文的，只有课间时间。 断断续续不是问题，路明非随时能进入“心流”状态。这意味着对他而言是没有“进入学习状态”这项时间损耗的。 只是效率再高，有效时长就那么多。 但路明非没有因此懈怠。他想懈怠也懈怠不了只是原因之一，其二则是老生常谈了——升级在即，谁能拒绝？ 反正路明非拒绝不了！ 他专注其中，甚至连每个上午固定有一次的上厕所机会都没用。 而这整个过程中，零一直在他身边。同样的一言不发，只是自顾自地翻看路明非堆在课桌上的那一堆书籍试卷资料。 她看的速度很快，甚至过于快了，有点“一目十行”的味道。但她面无表情，专注其中，又让人有些分不清到底是真的看进去了，还是在做样子。 两人就这样一直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明明没有任何行动或言语上的交流，却莫名的给其他人一种“和谐”感。 那是一种难言的默契，仿佛其他任何人都插不进去。 如此，一直持续到上午所有课程结束，午休时间。 “呼……” 路明非松了口气，轻扬舒缓的校园广播音乐声中，他看了眼自己的语文熟练度—— 【语文LV0——熟练度96/100】 “午休时间总共有近两个小时，不过还得算上吃饭时间，要是我吃得快一点……说不定能够在午休结束之前成功升级！” 路明非心想着，站起身，往教室外走。 一旁的零也随之站起，很是自然地跟上。 其他人将目光投向柳淼淼。 可柳淼淼仍然好端端地坐在座位上，并没有要动身跟上去的意思，这是……放弃了？ 还以为能有好戏看呢！ 柳淼淼面色平静，她当然没放弃，只是想明白了。 一开始，她确实有点气馁的。 但苏晓樯那几条消息一发来，让她难免不生气。 好在“怒时不争”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冷静下来之后苏晓樯的“激将法”就很明显了，意识到这点的柳淼淼开始冷静分析当前局面。 学校里她肯定是不能做什么动作，一来人多眼杂她还没那么大胆；二来，她还没摸清零的底细。 这转校生如此来势汹汹，定然有所依仗！ 为什么忽然又来个人盯上自己的帝王绿，柳淼淼不明白，她只是不打算放手了——是个人来就想抢，都当我好欺负不成？ 一番思考后，柳淼淼得出的结论是，先什么都不做，看着这一切发生。等到晚上练琴的时候，就自己和路明非，想办法支开姗姗阿姨，再主动出击。 柳淼淼相信路明非不会那么快被零拿下，毕竟她就坐路明非前桌，一上午的时间，路明非和零都没有过交流，她听得清清楚楚。 “而且我还是有优势的，毕竟住得近，就隔了一条道，晚上他回家之后我还能……” 想到这里的柳淼淼脸上不受控制地变红些许。 现在想来，她觉得自己昨天晚上的行为也太大胆了些，好在路明非才刚学钢琴没多久……应该没看懂吧？ …… “什么叫你要住进我家？” 路明非险些把嘴里的饭喷出来，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零。 “字面意思。” 零同学仍然面无表情，语气平淡。 “不是，等会……” 警告声中路明非塞了口饭，做贼心虚似地左右看看后下意识压低声音，“你说这话就好像在说‘我是女生’一样自然！” “我是女生。”零点头。 “可你是个女生怎么能住进我家？”路明非愣愣地问。 “我会付房租。”零说。 “这不是房不房租的问题……” “我精通语数英物化生，能在排除主观题后获得满分的成绩。” 零打断他的话，“如果让我入住，我会为你提供课程辅导。” 路明非拒绝的话一下子卡在喉咙里。 随着学习进度不断提升，他已经意识到只靠《五三》自习，恐怕后面对熟练度的获取会越来越难。 熟练度不是对着一堆已学过掌握的知识不断学习就能获得的，那是日程计划表对路明非学习掌握知识的量化统计。 要是真有一个学霸来教，路明非觉得自己肯定能拿到更多熟练度！ “不对不对，差点被你绕过去了，我应该问的是，你为什么要住进我家？” 路明非问道，“你那么有钱，肯定不会缺地方住……” “花光了。”零说。 “花光了？” 路明非呆住，他记得早上看见零是坐着一辆价值四百多万的宾利来的，此等身家怎样都要过亿了，花光……全部换成现金拿去洒都没这么快！ “我能支配的钱是有限的，其中大部分用来压了你在五天后的模拟考中总分能达到六百以上。” “压我？模拟考总分六百？” 路明非听得一头雾水， 零拿出手机，那是一台昂贵的Ver tu手机，一台至少要几万人民币，贵的能达百万。 如此昂贵的手机价值自然不仅限于其本身，它还搭配了专属管家服务，能一键呼叫包括旅行安排、活动策划、紧急援助、奢侈品购买等各种服务。 路明非小心翼翼地接过，一边吃饭一边迅速看完了整个帖子，心头微动，柳淼淼和苏晓樯，甚至是楚师兄竟然都为自己出头了？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有这么多人相信我了吗？ 如果说这些还是路明非勉强能够预料的，那么零发的内容，路明非就彻底无法预料了。 甚至有些无法理解。 十万美金，这换成人民币都快有上百万了！ “不对啊，这说明你手头至少还有十万美金。”路明非忽然意识到问题所在。 “我有，但为了契约精神，我必须保留这笔钱不能动用，剩下的钱只够勉强维持日常生活所需，所以需要找个地方住。” 零语气依旧平淡，但振振有词。 “另外，我不想输这十万美元，所以会为你提供课程辅导，一举两得。” “……” 路明非听得有些晕乎乎的，虽然这逻辑貌似说得通……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可【情绪感知】早已在发挥作用了，零的情绪在路明非的感知这里一直是古井无波的平静，应该不是在撒谎？ “我还会付出一万每月的房租。” 零像是看出了路明非的摇摆不定，于是她轻轻地往天平一侧投掷了一枚砝码。 “美金。” 这砝码是纯金的！ 天平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那一侧倾倒。 “好……” 路明非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要答应了，但他还是在最后一刻反应过来，“等等，我住的不是我的房子，还得问问房子的主人才行。” “请便。” 零仍然小口小口地吃着饭。 路明非掏出师兄送给他的N96，有些不太熟练的操作着翻到电话联系人那一页。他拿到这手机已经几天了，除了看时间之外都没用来打过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 “师兄，那个，有人想租我住的房子，额……和我同居，她要出一万美金一个月！”路明非小声说。 “……” 电话那头的楚子航沉默了会，凭借着自动启动的八婆雷达，他问。 “女生？” “咦，师兄你怎么猜到的？确实是，其实我也觉得不太好，要不还是……” “我没意见。房子算你的，租金自己处理。” 楚子航说，“下午三点来篮球馆么？学院来人了。” “哦哦，一定准时到！” 路明非心中一凛，心想检测自己“是狼是哈”的人就要来了吗？到时候一定要伪装好不能暴露！ 被这事一打岔，他直到挂断电话，才反应过来楚子航说的“房子算你的”一事。 楚师兄的恩情这下是彻底还不完了！ 路明非摇摇头，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做兄弟，在心中！只要有机会自己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警告声中他大口吃起饭来，狼吞虎咽之下，饭碗很快见底。 零已经吃完了，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等待着路明非。也不知道她那小口又优雅的进食方式，是如何拥有那么快的吃饭速度的……等等。 不对！ 路明非猛地抬头，他终于反应过来：“你不是说没钱了吗？那一万的租金从哪来？” “你答应了我的入住申请和课程辅导。” 在他的注视下，零歪了歪头，好像在疑惑路明非为什么会提出答案如此明显的问题。 “所以，我又有十万美金了。” “……零。” 路明非沉默了会，认真地问。 “你是不是有什么显赫的身份，比如名字里其实带个什么罗曼诺娃的……在逃皇女？” 如此霸气，却又如此平静，好像这一切本就该这样理所当然！ 零静静注视着他。 路明非忽然有点怀疑面前的女孩究竟有没有情绪，哪怕是冰山如楚师兄也该在面对他的烂话时有点反应的，可零……她就那样，【情绪感知】中都一成不变。 【警告，电击倒计时……】 路明非放弃探索答案，埋头干饭。 想那么多干嘛？以后自然会知道的。 与其浪费时间，不如赶紧吃完饭去学习，尽早将语文提到LV1！ 第61章 语文LV1！ 午后阳光已是微斜，透过窗户，在课桌间映出块状的光斑。 一切都是静谧的，懒得回家选择留在教室的学生们大多都睡了。高三正是纯困的年纪，常有睡着后忽地惊醒时才意识到的事，小课间都能趴下大半，更不用提午休时间。 但有一男一女没睡。 按理来说这时没睡只有可能是在搞些什么没羞没躁的事……正是情窦初开之时，倒也正常，只是发狗粮的行径有点恶劣。 可这两人干的事就不止是用恶劣能够形容的了——他们在学习！ 一个伏案埋头动笔，一个坐直挺腰看书。 正是路明非和零。 路明非并未意识到自己行为的恶劣性质，学习状态下的他是不会注意到其他事的。 除了—— 【经过努力学习，你的[语文]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2点】 要不是此时正在教室，路明非估计多少得跳起来扭扭屁股。 终于！ 大量半透明的字符凭空显现在他眼前。 【恭喜！经过努力学习，你的[语文]等级提升至LV1】 【你获得词条——【言出法随·一阶】！】 【词条：言出法随·一阶 效果：你能选择并感悟特定文字真意。在成功感悟后，你能通过说出对应文字真意，在短时间内获得影响此文字相关事物的能力。 此举将会大量消耗精神与体力，基于影响范围与强度而定，请务必谨慎使用。 目前可选择文字——“火”。 非[睡觉]计划时间，无法进行感悟】 路明非已是宕机状态。 “演都不演了……” 他心想。 一开始日程计划表还是有点伪装的，什么【体力恢复】、【超速运算】，还算在正常人类的范围之内，总有体质特殊或天赋离谱的人能够做到。 可随着【爆发冲刺】和眼下的这个【言出法随】出来……他已经很难说自己还算不算人。 明明一点心理准备都没做好，怎么就被开除人籍了呢？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混进混血种里面是没问题了！” 路明非思考着。 “至于这个感悟文字真意……” 他打了个寒战。 不对劲。 十分有一百分的不对劲！ 被电了这五天，路明非自认为对日程计划表已经有些了解。 五个字——阴得不行！ 可能有的人要问了，这不是四个字吗？ 诶，你说“四”了对吧，很好，你同意了！ 在路明非的认知里，日程计划表就差不多阴到这种程度。 总之，这个限定了非【睡觉】时间无法感悟的文字真意，路明非觉得，其感悟方式一定是特别离谱的。 甚至有可能和上次发放太极奖励时，直接安排了个“楚师兄”来为自己实战教学差不多！ “可它看起来真的很强……” 路明非叹了口气，他有种“明知山有虎”，自己却偏要往“明知山”去的怅然。 哪怕是忽略那一长串的说明文字和限制条件，光看词条名，它也强得可怕！ 言出法随，这是传说中神仙才该有的能力吧？ 路明非想到楚师兄释放过的言灵·君焰，貌似那种超自然能力也是需要“咏唱”然后使用的，这么一想倒是和自己这个言出法随差不多。 就是不知道……孰强孰弱？ 广播中传来悠扬舒缓的音乐，午休时间结束了。 下午第一节，也是今天的最后一节课，开始。 ……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记得把发的卷子做了，明天讲……” 下课铃响起，同学们开始陆陆续续收拾起东西。 路明非早已悄悄将钥匙给了零。他起码也得晚上十点才能回家，而那些活动不可能让零跟着，所以当然是先交给她，让她能搬东西进去。 等到自己回家时再让零开门就好了，陈叔给的钥匙倒是有备用的，还足足备了三套，之后自己再拿一把就行。 这东西他可不敢明面上给，否则，要是被其他人发现的话，仕兰中学校园论坛上恐怕又会是一堆八卦帖子了吧？ 他迅速收拾起东西，发现柳淼淼正回头看向自己，欲言又止。 “晚上见。” 路明非反应过来，笑嘻嘻地凑过去，小声说。 “嗯。” 柳淼淼本有些忐忑的心这下彻底踏实了，甚至有些欣喜。 她的眼角余光不着痕迹地扫过零。零仍然面无表情地坐在座位上，虽然也在收拾东西，可并没有要和路明非一起走的意思。 一天下来柳淼淼都没听到路明非和零说话，看来两人之间其实没什么？校园论坛上倒是有人发拍到路明非和零对坐吃饭，但据说只是聊了几句而已。 问题不大，优势在我！ “要送你去吗？” 柳淼淼知道路明非是准备去青柠篮球馆。 “不用，今天都学懵了，跑跑步给脑子松松土。” 路明非摇摇头，随口又是一句烂话扔出。 冲级结束之后他对学习就不是那么上心了，又回归到那个“能摆则摆”的性格。化学距离升级还远着呢，今天指定不行，自然不急。 他背上书包，轻快地挥挥手，“走啦！” 柳淼淼“呼”了口气，她又改变主意，不准备到时候支开姗姗阿姨了，而是直接和姗姗阿姨说。 一个人拿主意哪有请个见多识广的帮手一起拿主意来得好？姗姗阿姨长得那么漂亮，还见过那么多世面，肯定知道这种情况怎么处理！ …… 冬日的光洒在路明非身上，暖洋洋的，依旧油绿茂盛的树叶微微摇曳着。 这就是南方的冬天。如果不是气温感人，行人都穿着冬装，几乎让人以为还在盛夏。 路明非一路跑着，不用分心背书想公式的情况下，现如今跑步对他来说已经是比较轻松的事了。尽管依旧被系统根据身体素质分配“有氧极限”速度，但不至于如最开始那样上气不接下气。 对比起枯坐大半天的学习，确实算是放松！ 他很快来到青柠篮球馆，走进，熟门熟路地换好衣物，顺路抱起个篮球，来到传来“砰砰”砸落声的室内篮球场外。 “今天的篮球声比楚师兄一个人在时还要密集不少……这是卡塞尔学院来的人在和师兄一起打篮球？” 路明非推开门。 篮球场上只有两人，一个是楚子航，另一位是个剑眉清秀的男人，年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路明非推门时，他们正在投篮。 两颗篮球先后出手，交叠着在空中划出不同弧线。光影交错间，本该尽皆空心入框的篮球撞在一起，轨迹改变，其中一颗直奔路明非面门而来！ 路明非来不及多想。 自从拿到词条之后，空闲时，在脑海中构建过无数次的组合搭配使用方式，被他下意识地用了出来。 【受力分析】、【超速运算】、【精准命中】，启动！ 矢量浮现，区区两颗篮球的矢量并不多，有着超速运算的帮助，路明非更是眨眼间便计算完毕。 接下来的事就很简单了。 十米之内，他百发百中！ 路明非掷出手中篮球，力道极大，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砸！ 篮球飞出，精准撞上那枚“袭面者”，巨大声响中，“袭面者”竟高高扬起，方向逆转，向着篮筐飞去。 如果只是如此，还能说是凑巧，可路明非投出的篮球在改变轨迹后，竟然又笔直地向着另一枚篮球而去。 二者以一个极为巧妙的角度碰撞后，路明非的篮球蹦跶着向他飞回，而另一枚，则是精准找到楚子航的位置！ 那一瞬间，三颗篮球仿佛都有了生命。 可路明非知道并非篮球显灵。 一切只是物理，数学，和那么一点点的“精准”！ 第62章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3.5K） 被撞向篮筐的那枚篮球砸在篮圈里侧，穿网而过后，也弹跳着向正站在中场线上的叶胜而去。 三颗篮球先后回到三人手中，而他们甚至不需要为此挪动分毫。 安静降临了整个篮球场。 叶胜自然是被震住了。 他能轻松站在篮球场一端将篮球送入另一端的篮筐，对于混血种的身体素质而言，只要控制得当有些经验，做这种事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可像路明非刚才那一手颇具创造力的“一球送二篮”，他不用试也知道，自己绝对做不到！ 碰巧？不像。言灵？他没看到黄金瞳……纯粹的技巧？ 就连楚子航都有些惊讶，身为路明非篮球的引路人和教导老师，他自认为对路明非的当前水平已经有所了解——半场之内，闭眼都中。 但刚才的事显然不是只有“百发百中”能解释的，起码还得要有对力量和轨迹的完美计算！ 就在两人都因此而沉默时，路明非开口了—— “我这一手，去当个捡球员，岂不是随随便便日入过百？” 他一手抱球，一手叉腰，言语之间满是对“日入过百”这一目标很有可能实现的喜悦。 球场上本来有些凝固的氛围，就这样被一句烂话轻松戳破了。 叶胜呆愣当场，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人拥有此等篮球技巧之后，还想着当个捡球员……甚至只是日入过百。 楚子航倒是面无表情，对路明非随时能扔出烂话这事他早就习惯了。如果日程计划表能衡量一下他的【烂话承受能力】，起码也得是LV3的级别。 “……你好，路明非同学，我是叶胜。” 叶胜回过神，他微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主动朝着路明非迎去，伸出手，“国家异常调查局，对外合作分部执行专员。” “哦哦你好，我是路明非，仕兰中学普通高三学生……” 路明非和叶胜握了握手，他有些疑惑地问，“国家异常调查局？我记得师兄说你是卡塞尔学院的。” “我大学在卡塞尔学院进修，毕业后就回国正式参加工作了。事实上，绝大多数卡塞尔学院的中国留学生都是走的这个流程。” 叶胜微笑着解释道。 “混血种的事情暂时不能公开给大众知晓，这是公约。但各国国力不同，因此需要联合在一起处理龙类相关事件。 我们国家当然不缺人也不缺实力，不过有关龙类的信息情报还是可以一定程度共享的，而且国外也有先进经验可以学习吸取嘛，就成立了对外合作分部。 对外合作分部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卡塞尔学院执行部的中国分部，但我们是不听卡塞尔学院指挥的，属于平等交流，只听从国家异常调查局指挥……” “我懂我懂，合作互利共赢，但保留主体原则不变！” 路明非恍然大悟。 “对，就是这个意思。” 叶胜点头，他走到球场旁，拿起一个银白色金属文件箱，“你看这个图案。” “这是……” 路明非盯着那个精致的图案看了会，莫名觉得眼熟。 “榕树？” “榕……树？”叶胜呆愣当场。 “不对吗？” 路明非有些疑惑，“和我跑过来的时候看到沿途两边的树很像啊……” 叶胜下意识扭头看向窗外……好像还真是！ “那是世界树。” 楚子航走过来，他很清楚路明非那神奇脑回路对正常人类的杀伤力。叶胜一时间适应不了才是正常的。 “北欧神话中支撑九大世界的宇宙之树，象征生命、秩序与联结。作为徽章只能简洁绘画，因此与榕树树冠广阔，根系发达的形象较为相似。” “对……” 叶胜不着痕迹地看了楚子航一眼。 这是传闻中那个冷面冰山狮心会会长？ 不对，冷面冰山是没问题的。 在此之前，叶胜和楚子航在这打了一小时篮球。每次都是叶胜说一大堆还绞尽脑汁想话题，但楚子航简短几个字就打发了…… 有问题的，是楚子航对路明非的态度！ 叶胜选择暂且将这一发现按在心底，他接着开口。 “咳咳，我们接着说。这是榕树……不对，是世界树！枝叶繁茂的全盛状态世界树，这是我们对外合作分部的徽章。 你如果看到半腐朽的世界树，那就是卡塞尔学院本部的徽章了，也是卡塞尔学院的校徽。” “为什么要用半腐朽的……不图个好兆头么？” 路明非有些困惑。 “用全茂盛的才正常吧？” “……” 叶胜沉默了会，“你的这个说法，和我们异常调查局局长给对外合作部选徽章时，说的话一模一样……” “英雄所见略同啊。”路明非感慨。 叶胜：“……” 他第一次见有人这么给自己脸上贴金，还一脸理所当然的！ 叶胜觉得情况不太对，貌似自己完全陷入路明非的节奏中了，于是他决定快刀斩乱麻。 “总之，我们诚挚地欢迎你加入卡塞尔学院，并在完成学业后加入国家异常调查局，对外合作分部工作。” 这回轮到路明非愣住了，他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喂喂，话题是怎么忽然跳到这个方面的，不是刚才还在介绍徽章的阶段吗？ 你这就好像皮包公司在路上随便拉个人，和他说一下公司名字，就让那人当公司法人了。再之后就是公司卷款跑路，法人监狱蹲牢的一条龙服务！” “倒也没严重到那种程度……如果你不想上卡塞尔学院的话，我们国家全国各地其实也都设立了混血种大学。” 叶胜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刚刚打了一小时篮球他都没流汗，可硬是在和路明非聊天这几句话里被逼出来了。 “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上卡塞尔学院。” “为什么？” “因为你的父母是本校的荣誉校友，他们曾与校长昂热有联系，说希望你以后能就读卡塞尔学院。而且我本人此次前来，也肩负着邀请你来卡塞尔学院上学的任务。” 叶胜打开文件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这是信件内容。” 路明非在听到父母时就已经愣住了。 他接过那封信。信很短，是打印的，大概是电子邮件，内容正如叶胜所说的那样。 可路明非还是看了好久。 他每半年都能收到一封来自父母的信，信上的内容总是固定的“回国探望计划要推迟”“考古研究发现又有了新的进展”，还有简单到可以说是没什么营养的问候。 一开始他很想问些问题，比如“你们到底在研究什么啊”“你们没空找我我可以放假去找你们啊”“好歹附带几张照片我能看看你们的样子”……可信上连个发信地址都没有，他想回信也没地方回。 久而久之，路明非自己都放弃了。 他想着，也许自己爸妈真是全世界各地跑就是不来中国的超人夫妇吧，等到哪天他命悬一线时，就能看到他们从天而降了。 只是路明非没想到，有关他们的消息来得这样突然。 “所以，他们所说的考古研究，就是……研究龙？” 路明非问，他的语气意外的平静。 “我的权限不高，不清楚。” 叶胜小心翼翼地看了路明非一眼，他觉得有种情绪正从这个男孩的心底流淌出来，让人不自觉地有些……心悸。 路明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种情绪像是在心底积压了很久，基本从未释放过。 他有点难受，但潜意识告诉他，如果真的贸然释放出来，结果一定不会太好。 这时一只结实有力的手掌落在他左肩上，路明非只觉肩膀一沉，扭头看去，是楚师兄。 楚子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面无表情，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路明非忽地感觉那积压的情绪如烟消云散般被祛除了，他迅速调整回来，吸了吸鼻子，问道，“如果我愿意加入卡塞尔学院，是要现在就去吗？” “不，卡塞尔学院是正规的大学，你甚至能在网上搜到面向公众的报名方法，只是没有血统的会被筛选罢了……总之，你会在完成高中学业之后再正式加入，一切都是合法合规的。” 叶胜解释道。 “当然，你也可以在新学期开始前转去卡塞尔学院在北大附中的预科班。” “那还是算了。” 路明非摆摆手，有些心虚地将脑海中浮现的柳淼淼和苏晓樯抹去。 “我主要是想问……如果答应加入的话，我是不是算自己人了，也能用些资源？不论是卡塞尔学院的，还是国家异常调查局的，都行！” “资源？” 叶胜愣了愣，旋即警觉道。 “虽然我们是混血种，但也是要遵纪守法当好公民的。特权仅限于在面对龙类事件时才能合理使用，不能自认为高人一等，要讲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 路明非连忙打断叶胜流利的背诵规章制度行为，“我是因为遇到点不太正常的事，想要查个人……师兄应该知道的！” 楚子航点头：“那个要和你同居的转校生？” “对，她接近我肯定是有目的的，虽然我没能琢磨出来……可想想也知道这么有钱有颜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看上我嘛！我就装出了为钱所动的样子。” 路明非一摊手，将自己当时确实被绕迷糊的事忽略掉，有点小得意。 “不得不说，师兄你反应是真快，直接和我打了个默契配合！” 楚子航沉默不语。 他能说自己当时其实没反应过来，只是单纯八婆内在作祟之下答应了，事后才反应过来的吗？ 当然不行！ “如果这样的话，应该是可以的，我向上面写个申请就行。卡塞尔学院就更好说了，等会应该就能查到。” 叶胜微笑道。 “换其他人来可能还不好说，但是路明非同学你不一样……可能你还不知道自己的重要性。” “我？” 路明非一愣，“重要性？” “对。” 叶胜点头。 “你的资料，其实自出生那天起就在卡塞尔学院和异常调查局的档案室内了，等级被列为‘绝密’。 这一切，是因为你的血统等级——S！” …… 另一边。 “你确定你搞定了？” 酒德麻衣有些怀疑地看着苏恩曦。 “当然，小事一桩罢了。” 苏恩曦不屑地塞了嘴薯片。 “小白兔怎么可能那么乖巧入窝？我早有预料！只要三无妞那边不出问题，就让他们查去吧，我巴不得他们去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第63章 什么叫“天降美少女转校生是我素未谋面的未婚妻”？ “这一切，是因为你的血统等级——S！” 叶胜那句话说出，空旷的室内篮球场上甚至有回音响起，余音袅袅，绕梁三日而不绝…… “我是不是应该有什么很激动的反应？” 路明非小声问楚子航。 “毕竟他说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S级确实很厉害。” 楚子航低声回答。 “哦，咳咳……哇！原来我是S级吗？” 路明非清清嗓子，试图说出很激动的语气。 “我既不聋也不瞎……” 叶胜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那点“慷慨激昂”的气势彻底被浇灭了。 “而且要想表现得像一点，你拍球的节奏好歹得变化一下吧？” 从对话一开始，路明非就一直在拍篮球，也就是看信时停顿了几次，间隔略长些。 对此叶胜倒是没什么意见，混血种多多少少都有点各方面的怪癖。 至于路明非，S级嘛，怪癖多一点也很正常，脑回路清奇或说话时喜欢拍球都无所谓，只要还能正常沟通就行。 “好！” 路明非豪爽答应，拍球的节奏加快些许。 停下来是不可能的，甚至节奏过慢都会被系统警告。刚才看信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好多次警告机会用掉了……现在还有人在，可不能真的被电！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是我没说清楚。” 叶胜做了个深呼吸才缓过来，“S级确实是极其稀少，极其厉害的存在，它代表着你的血统等级已经是混血种里的最高级了。再往上，那就只有龙！ 你要知道，卡塞尔学院的上一个S级学生还是四十年前……” 路明非敏锐地察觉到师兄脸上微微抽动了下。 叶胜并未察觉，他认真说道。 “因此，卡塞尔学院对你很重视。事关你的人身安全问题，哪怕你还没入学，应该也会批准动用一些特权来进行调查。我这就联系诺玛。” 诺玛，路明非从楚子航那已经听说了，据说是一台极为强大的人工智能超算，权限极大，能同时处理全球的龙类事件。 然后他就看见叶胜走到一旁，掏出手机，并拨打电话。 “打越洋电话，这样下来岂不是每次联系话费都很贵？师兄，这笔钱学院给报销吗？” 路明非好奇地问。 “卡塞尔学院的任何行动花费都是由学院出资的。” 楚子航解释道，“不过他打的不是越洋电话。在国内，联系诺玛的电话会由国家异常调查局的超算‘女娲’转接，无延迟，不用话费。” “还有这等好事？” 路明非对国内混血种官方组织也有对等诺玛的超算并不感到意外，没有那才不正常。 毕竟去年他就看到一篇新闻说国防科技大学负责的天河一号超级计算机项目宣布启动研制了，预计峰值性能超过1 PetaFLOPS（千万亿次/秒），为千兆次级超算。 按照老钟的一贯风格，这种事要么不宣布，要么宣布时就已经是有绝对把握能成的，甚至可能已经成了。 而这也就意味着，中国成为美国之后，世界上第二个能够自主研制千兆次超级计算机的国家！ 公开层面都能追上了，混血种层面自然也差不了。 他只是闪着星星眼问。 “那万一我以后执行任务的时候，顺便买点正版游戏光盘和其他什么手办之类的，是不是也能算在行动花费里？” “……是。” 楚子航沉默了会，他就知道！ “不过，你原来还安排有打游戏和休闲时间的吗？” 楚子航对路明非这几天的日程规划是完全知晓的。 即便是以他这种在卡塞尔学院里被称为“苦行僧”的刻苦角色来看，路明非的努力程度也属于“变态”级。 “师兄你不用提醒我这个悲惨的事实啦……” 路明非肉眼可见地颓丧起来，那种美好的，能薅资本主义羊毛的未来又渐行渐远了，迎面走来的是那个该死的“成为全世界最强最牛逼的男人”目标！ 打游戏放松什么的，这辈子恐怕都难了吧？ 路明非想到五天前自己最后一次玩游戏，一时间竟有点恍若隔世的错觉——那就是自己人生中最后的放松时间了吗？ 从体验感来说还是不错的，那个新来的老唐确实算个高手，只可惜在路明非手下，也就那样吧。 其他人一般面对火力全开的路明非五分钟都撑不住，那个老唐还能撑到十分钟，算是正常对局时间，已经很可以了。 当天他下了狠手，这是他们群组里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但凡是新来的挑战者就不能留手，起码第一天不能，一直打到服气为止…… 具体虐了老唐多少把，路明非自己都记不清了，因为老唐一直不服气。好在他还有个“明天要上学补课下次一定”的合理借口，才在老唐明显彻底红温之际抽身离去。 自己一走，老唐那家伙应该就能在星际群组里称王称霸了吧……念及至此，路明非有种高手举目无敌，只能无奈退隐江湖，看猴子称霸王的唏嘘。 “事情……稍微出了点问题。” 叶胜走过来，打断了路明非习惯性的臆想自娱自乐，“诺玛说我无权查看对应资料，所以将资料直接通过邮件发到你手机上了。” “好。” 路明非应了声，他摸出手机正准备查看，忽地一顿，意识到不对。 “等等，诺玛是怎么知道我手机的？” “额……” 叶胜顿了顿，有点不太好意思。 “还记得我先前说的，有关你血统等级为S的重要性吗？重要性一般就意味着需要全方位的高等级保护措施……” “你们这是侵犯我的隐私权！” 路明非急得跳脚，他有种过往一切都被暴露在聚光灯下的羞耻感。 “这样是违法的！我就说以前为什么楼里总会遇到陌生人，难不成那些都是你们的人？天哪，我在电脑里偷偷下的学习资料不会也被你们监控了吧……” “正常来说，有权查看你的资料的，只有可能是同为S级或校董级别的存在，他们平常都很忙的，所以你不必担心……” 叶胜擦了擦额头的汗，他有点担心路明非着急之下失控……换做其他混血种根本无需担心如此离谱的失控原因，但路明非在叶胜看来很有可能！ “所以只有S级和校董是么？我知道了。” 路明非面色归于平静。 叶胜心提到嗓子眼，这话是什么意思？听起来有种要杀人灭口的感觉！ “他们肯定都很有钱，我要狠狠地敲诈一笔天价赔偿费！” 路明非气势汹汹道。 叶胜：“……” “是索赔。”冷面冰山狮心会会长低声提醒。 “哦对，索赔，索赔。”路明非纠正用词。 “还是先看看诺玛发到你手机上的资料吧……” 叶胜说话间已经有些有气无力了，目前为止他没看出自己要招揽的S级新生除了篮球技巧外在实力上有何超群之处……但在脑回路和说烂话方面，绝对是S，甚至可以说是超S！ “好。” 路明非点开邮件查看。 不多时，他手一颤，双目无神归于呆滞。 “什……什么叫……” 路明非咽了口唾沫，才勉强将后面的字艰难说出。 “什么叫……未婚妻？” 第64章 我有一个朋友 字越少，事越大。 要不是反应过来，意识到还有保密级别要求，楚子航几乎是下意识就想靠过去看了，好大的瓜！ 可下一秒路明非就直接把手机递过来给楚子航了，喃喃着说：“师兄我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要不你帮我看看？” 路明非是了解楚子航的，抛开那冰山面瘫的外表之下内在纯属八婆好事。 不然也不会在校园论坛上给自己下注了——当时谁能通知楚子航？只有一种可能，他一直在潜水观察！ 一想到那些学姐学妹们每天去楚子航发的那寥寥几个帖子下“膜拜祈祷”，实则楚师兄一直在暗中潜水，说不定全程看见……路明非就有点难绷。 楚子航看向叶胜。 “我去练会儿篮球。” 叶胜微微一笑，转身就走。这意思就很明显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身为B级血统成为执行部最强年轻一代的他，自然不可能纯靠实力，为人处世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于是楚子航接过手机。 “俄罗斯人，零·拉祖莫夫斯卡娅·罗曼诺娃……” “这是俄罗斯那边一个很尊贵的姓氏吧？”路明非问道。 他都没想到，自己当时的随口一说，竟然能猜得这么准。 “罗曼诺娃是女姓，对应的男姓为罗曼诺夫，确实是俄罗斯历史上最著名的统治王朝家族。但尽管如此，在俄罗斯仍然有许多普通人使用它作为姓氏，并不意味着是皇室直系血脉。” 楚子航在这方面就严谨得多了，“就和你遇到姓刘姓李的人，也不会认为他祖上一定是刘邦李世民一样。” “也是哦。” 路明非恍然大悟。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也是混血种，而且血统等级为A，由卡塞尔学院荣誉校友乔薇尼推荐为预备学员……” 楚子航微微一顿，看向路明非。 “乔薇尼，就是我妈妈的名字。” 路明非有些干巴的解释，声音发涩。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说过“妈妈”这个词了。 “……还附带了推荐信。” 楚子航微微垂眸，继续查看资料内容—— 【亲爱的昂热校长： 很久没有联系，希望你的身体和以前一样好。 我们应该还有很长时间不会见面，最近的研究有了新进展，我们没法离开。 有件事想拜托您，我们在一次外出时遭遇了意外，幸好得到一位女孩，零·拉祖莫夫斯卡娅·罗曼诺娃的帮助才得以脱险。 我们因此相识，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和我很聊得来。 一次聊天时，我开玩笑说她和我儿子差不多大，一定很般配，要是当我儿媳妇就好了。可惜我的儿子路明非在中国上学，我们又因为有研究脱不开身，不然会带她去见面。 她的性格很较真，说阿姨你给我你儿子的地址，我自己亲自去看。如果看上了就留在那当未婚妻，没看上再回来和你说……我答应了。 如果他们互相喜欢，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身为父母无法照顾孩子，或许有零的陪伴，他能过得更开心一些吧？ 无论结果如何，还是希望您在半年后的大学录取上为这两个孩子提供帮助，他们都有着很优秀的能力，加入卡塞尔学院后，一定能在日后的学术研究中提供极大帮助。 您诚挚的， 乔薇尼】 这下楚子航明白为何路明非会是那种反应了。 天降白毛美少女转校生是素未谋面的未婚妻……换谁都得愣一下，更别提还是路明非的妈妈乔薇尼先同意的。 天底下最难处理的关系就是婆媳关系！而现在这最难的一关是最先被突破的，剩下的可谓水到渠成。 而且信里还提到零如果看上了路明非就留下来……现在零要和路明非同居了，这就代表着她愿意当路明非的未婚妻！ 三去其二，只剩路明非这边。 如果只是零的话其实没什么，除非性取向有问题，否则谁能抵挡得住这样一个各方面条件都极其优异的女孩子？ 可楚子航通过陈叔知道，最近路明非和柳淼淼苏晓樯之间走得挺近…… 这下事情就变得好玩起来了。柳淼淼可能比零稍差一些，但苏晓樯那可真是分毫不差甚至犹有胜之！零恐怕得靠着路明非父母的关系才能打成平手…… 过瘾啊，过瘾！ 楚子航面无表情地将手机递还给路明非：“没什么问题。” “我在想会不会是诺玛出了什么问题……你说诺玛可能被黑吗师兄？” 路明非还是有些怀疑，一方面是他对自己不太自信，零凭什么看上他？另一方面是他觉得这么多年不关心自己的父母忽然送来个未婚妻……怎么想都有点奇怪。 “诺玛有可能被黑，但诺玛被黑不太可能。” 楚子航认真回答道。 “而且这封信是给昂热校长的，如果有问题，校长应该早就发现了才对。” …… “你冒充他妈给卡塞尔学院的校长昂热写了封信？” 酒德麻衣惊悚地看着苏恩曦，“万一被拆穿了怎么办，这不是一对账就能够验证清楚的事吗？” “放心吧，他父母所在的地方很特殊，特殊到外人无法联系他们，只有他们能单方面往外面送信，根本验证不了。” 苏恩曦解释道。 “而我这封信是跟着他们先前送的那封信的渠道发过去的，其中希望路明非大学去卡塞尔学院这件事完全一致。 世界上最真实的谎言就是九真一假，零的身份也经得起查，所以怎么查都只会越查越真！” “好吧，这点还算能接受，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把诺玛给黑了……” 酒德麻衣难得当面承认苏恩曦的厉害之处，她知道这个挥挥手百亿上下，在全球股市纵横风云的妞很厉害，但诺玛……那是混血种世界超算的“顶级”。 “我没有黑入诺玛，我只是‘使用’了它。” 苏恩曦很冷静，她微微一笑，又往嘴里塞了把薯片。 “世界上最坚固最强大的堡垒，其破绽，往往存在于内部。” …… 琴行。 琴声悠扬，只是相比往日，多了些微不可闻的顿挫迟缓。 “停一下。” 姗姗阿姨秀眉微蹙，她主动开口。 “淼淼啊，弹奏音乐是能反应心情的。你的情绪不对，犹豫，纠结……有心事？” “有……” “有就说出来嘛，小小年纪，哪有那么多烦心的事？” 姗姗阿姨狡黠地笑，她闻到了大瓜的味道。 “老师我见多识广，说不定能给到你一点帮助哦。” “好，姗姗老师……” 话到嘴边，柳淼淼还是踌躇了下。 姗姗阿姨并不催促，她很清楚准备时间越长的越是大事，甚至坐到琴凳上，为柳淼淼弹奏了一段舒缓心情的钢琴小品。 如此帮助下，柳淼淼终于做好准备。 她轻声开口。 “我，我有个朋友。她最近好像有点喜欢上一个人了，就一点点哦……” 第65章 老师老师，有没有不那么吃数值的方法？ 练琴室里。 情窦初开的少女终于找到了合理借口，以“我有一个朋友”为开端，她开始讲述。 至于信不信……看姗姗阿姨那几乎等同“斜眼笑”的表情就知道了。 根本不可能信一点的好吧！ 姗姗阿姨今天穿的还是一身旗袍。 她特别钟爱这种能凸显身材又符合气质的衣物。按照她的说法是，不趁着年轻多秀秀身材取悦自己，难道要等到老了对着照片回忆吗？ 柳淼淼觉得姗姗阿姨说的话很对，其实这话稍微改改也能套在她身上——不趁着年轻追喜欢的人，难道等到老了以后被安排相亲将就着过？ 柳淼淼觉得自己是有点喜欢路明非的。 从路明非展现他在钢琴上那堪称“非人类”的天赋开始，到后来的好奇，以及再之后的路明非的“承诺”……点点滴滴微不足道的细节累积在一起，便是感情种子的朦胧诞生。 从种子到发芽，本不该这么快。 以柳淼淼的性子，哪怕是路边捡到的破石头显露了一点帝王绿，她也应该会放在手心里慢慢磨，看看到底是视觉欺骗，还是真的帝王绿才对。 前提是没人抢。 没人抢的东西是没那么要紧的，可一旦有人抢就不一样了。谁都有占有心理，我先发现的好东西，凭什么让给你？ 苏晓樯，零……她们的“出手”给柳淼淼带来了危机感。这种危机感对于感情来说其实就像是肥料，会促进其生长，致使种子萌芽。 只是肥料过多，可能就烧死了。 之前零到班级报道对路明非打直球时其实就有这种趋势。奈何苏晓樯察觉不对，隔空来个激将法，一盆水浇下来，就又稀释些，让柳淼淼缓了过来。 柳淼淼自然没有将这些细节和整个过程全盘托出，她说了一大堆，大致可以概括为——“我有个朋友逐渐有点喜欢一个男生，但是现在又来了两个女生，好像也喜欢那个男生……” “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姗姗阿姨浅笑着问。 “姗姗老师……” 柳淼淼羞红了脸，“确实是我的一个朋友啦。” “好好好，是你的朋友。” 姗姗阿姨用哄小孩的语气调戏道，随后正经开始分析。 “要老师我说啊，能被很多女孩子喜欢，说明这个男孩子肯定很优秀，未来很可能追到手也难安心呢。不过，你的那个朋友要是真心喜欢的话，就不能放过了，别管那些有的没的，先抢到手再说！” “这个我知道，但是姗姗老师，该怎么办呢？” 柳淼淼问，“您有相关方面的经验吗？比如，一些实际操作的办法？” “这个嘛……我想想。” 姗姗阿姨认真想了想，说道。 “老师我当年遇上喜欢的，一般都是直接开口说就好了，还是很简单的。” 柳淼淼：“……” 她看了看姗姗阿姨那年至四十都能看得出美艳风情的脸，又扫了眼那旗袍包裹之下前凸后翘的丰腴身材…… 这和亨利·卡维尔说“男孩子一定要敢于约女孩，我约女孩子都是直接说，从未被拒绝过”有什么区别！ “姗姗老师。” 柳淼淼有些气馁地开口，“有没有不那么吃颜值和身材的办法？” “咦？” 姗姗阿姨吃了一惊，“淼淼啊，连你……连你的朋友都没有信心吗？她的竞争对手有那么强？” 柳淼淼不语，只是默默掏出手机，给姗姗阿姨看了苏晓樯和零的照片。 这回轮到姗姗阿姨沉默了，身为“长辈”，她能更客观地对这些年轻女孩作出评价。这等颜值气质……哪怕放到自己年轻时，她也没信心。 “小妍年轻时也就和她们差不多吧？” 姗姗阿姨嘀咕着，又问。 “家境方面呢？” 柳淼淼小小地叹了口气。 钢琴小美女家境是很不错的，可凡事就怕对比。 得，这方法得既不吃颜值和身材，还不吃经济！ 姗姗阿姨人都有些麻了。 事到如今，她当然知道柳淼淼喜欢的就是路明非……但是那个男生究竟是什么等级的香饽饽，能同时得到三位极品美少女垂青？ 这得优秀到什么地步！ 要不是年龄已经大了，心态再年轻些的话，爱凑热闹的姗姗阿姨都想自己撸起袖子下场验验货色，看看怎么个事…… “淼淼啊……” 理智分析一番，姗姗阿姨小心翼翼地劝说道。 “要不，咱们还是算了？” 柳淼淼沉默不语，她分析之后也差不多是得出这么个结论，但…… 不甘心。 还是那句话——明明是我先发现的！ “等等，也不是没有办法。” 姗姗阿姨忽地说道。 “什么？”柳淼淼眼睛一亮。 “谈恋爱就好像玩游戏打BOSS，你要想赢，要么拼数值（颜值身材），要么靠机制（身份），再要么依赖经济（钱）……可现在你三面全劣！” 姗姗阿姨浅浅微笑。 “按道理来说，到这时候，放弃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但是老师我刚刚想了想，意识到一个点……一个最重要的点。那就是，路明非这个男生，相对比起一般的BOSS，有些特殊。” “是什么？” 柳淼淼下意识地催促。 “哎呀，那个男生真的是路明非？看来老师我没猜错嘛，那淼淼你的那个朋友……” 姗姗阿姨这时却不急了，调笑道。 “是我，是我行了吧？”柳淼淼涨红了脸。 “这样才对，形势如此严峻，你好歹得先有敢于承认的勇气才行。再扭扭捏捏的，什么时候被人偷了家都不知道！” 姗姗阿姨调教成功，满意点头，接着说道。 “对路明非这个男生来说，颜值身材什么的，并不重要。” “不重要……吗？”柳淼淼眨眨眼。 “对，老师我对自己还是有点自信的好不好？你以为有几个男生能像子航那样面对我们这种美人时目不斜视？” 姗姗阿姨“哼”了声道。 “路明非的眼神，从一开始就很干净，难怪他能和子航成为朋友……之后他还被子航邀请去他家吃饭，小妍也和我们说，路明非说话很有意思。 小妍就是子航的妈妈，是我们之中最漂亮的一个，越是漂亮的女生对目光越敏感，可路明非根本没有半点受影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柳淼淼这时已经彻底服气了，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她想到当初路明非说陈雯雯好看和苏晓樯结成冤家的事，仔细想想，貌似还真是这样。 “意味着他和普通男生不一样，颜值身材什么的不是必须的条件！他更看重一些其他方面的东西。 你就把他看作游戏里的BOSS，现在数值对他是没用的。而一般来说，连数值都没用的BOSS，其实机制和经济也不会有太大用处。 此时此刻，唯有一种胜利方式……” 姗姗阿姨竖起一根手指，吐字清晰，斩钉截铁。 “操作！” “老师教教我！”柳淼淼佩服得几欲五体投地。 “法不传六耳，来来来，你附耳过来。” 姗姗阿姨招招手，已是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 “这次前来，除了受命邀请路明非同学你加入卡塞尔学院之外，其实还有一件事，才是最主要的。” 叶胜将那份解剖报告拿出，递给路明非。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昨天晚上失控的大货车？” “记得。” 路明非点头，以极快的速度扫了眼报告，随后一愣。 “死亡时间在昨天早上？可昨天晚上的是……” “死人是不会开车的，但被操控的死人就不一样了。甚至当时他可能还有意识，只是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这极有可能是某种我们未知言灵的效果。” 叶胜表情严肃道。 “我们有理由怀疑，这次袭击的目标应该是你，可能与上一次在西山别院逃脱的那个特殊死侍有关。它可能不只是单个个体，而是成组织隐藏活动的！ 基于这一点，本来是由卡塞尔学院执行部本部专员楚子航，经过申请后的单人负责执行任务，从现在起，转为对外合作分部直接负责。” “也就是说，挂靠单位不同，而且人多了？” 路明非领会了叶胜话里的意思，“可来的就你一个……别告诉我就多了你一人！” “当然不会，对外合作分部的底层行动逻辑和卡塞尔学院执行部本部不同。 简单来说，老外崇尚个人英雄主义，喜欢精兵作战。而我们讲究的是团体协作，确保绝对优势。无论敌人多少，我们这边动用的力量起码得是十倍以上。 你见过警察围剿歹徒么？一个普通歹徒起码派十名警察，十个歹徒得要一百名，再往上就从特警、军队调人，而且武装力量也起码比对方高两个层级。 刀具就上狙击枪，手枪就上防弹车，步枪就上炮……而事关死侍，这个比例还要稍微再夸张那么一点点。” 叶胜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现在，这一整座城市，都已经在迅速布控之中了！” 第66章 三个男人在一起自动生成点子王 叶胜的一番话，听得路明非有些心神摇曳。 但他还是有些疑惑的。 “整座城市范围的布控，不可能全都是混血种吧？要是让普通人参与其中的话，以死侍的实力……如果真的遇上，能有反抗之力吗？” “对抗死侍的方法不只有言灵。” 叶胜解释道，“死侍不是龙，如果不是特殊个体，他们的防御力没有强到纯血龙族那种几乎无视常规现代武器的地步……而且，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炼金术？” 路明非点点头：“有点印象，好像是外国那边的‘炼丹术’？什么长生不老药，点石成金之类的，还有贤者之石，听起来像是骗子们编造的谎言。” “在现实世界它们是谎言没错，但在混血种世界里它们是真实存在的。而且与言灵一样，炼金术来自龙族本身，也正是因此，它们能被用于屠龙！ 西方混血种用贤者之石和各种炼金武器，来弥补混血种与死侍和龙类之间的差距。” 叶胜说道。 “同理，国内其实也有对应西方炼金术的文化体系在，且由于文明传承与组织力度，我们的相关技术手段保存得更加完善可靠。炼丹，符箓，阵法，神兵，机关术…… 随便挑一个举例，就神兵吧，你听说过多少名剑？” “干将莫邪青釭倚天……”路明非张口就来。 “这些青史留名的剑都能对标西方的炼金武器，甚至普遍更强。比如当年汉高祖斩白蛇，相传斩的就是一头纯血龙族次代种，他所用的赤霄剑也是极为强大的神兵利器。” “听起来完全是野史……” 路明非吐槽道，“不一定是史，但一定够野！” “很正常，所有有关龙类的历史都被混血种们联合起来掩盖了，但这种掩盖不可能做到完美无缺，总会有些流传出来，到最后就成了传说。 你要说野，还有更野的。后羿射日听过吧，据说当时他杀的就是青铜与火之王的直系后代，九条次代种纯血龙族。 还有大禹治水，共工怒触不周山，更是直接涉及四大龙王之中的海洋与水之王和大地与山之王……” 叶胜打了个响指，向楚子航点头示意。 “那些传说目前无法向你证明，但眼下就有一项实证。 楚子航专员，他的武器‘御神刀·村雨’，相传为北条家世世相传的宝刀，斩杀人之后，从刀锋会有水流出清洗血迹，听起来是虚构的故事传说，对吧？” 路明非想起在车上看见过的楚师兄那把刀，妖刀村雨……拔刀时铁青色的光溅出，冰冷的气息迅速沿着手腕上行的感觉，确实刀如其名。 “但实际上村雨就是一柄日本古代用炼金材料‘再生金属’铸造的炼金刀剑，在祇园神社供奉了十年，比起普通合金钢铁更能有效地对死侍和龙类造成杀伤。” 叶胜接着说道。 “你想想，日本传说中的名剑都能是炼金武器，那我们传说中的名剑得有多少？” 路明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是不是我去博物馆里面随便掏一把，比如越王勾践剑……” “这是严重违法犯罪行为，收起你大胆的想法！” 叶胜额间渗出冷汗，他现在很怀疑路明非真能干得出这种事来，连忙劝说道。 “而且时代已经变了，刀剑只是最后的保底手段，我们现在更倾向于将古代手段与现代科技相结合，用符合工业时代的技术手段来与敌人战斗。 就像是卡塞尔学院装备部，虽然他们的爆炸癖比较……危险，但不得不承认，他们将炼金术与现代火器结合得很好。 所以我们要组织混血种去卡塞尔学院留学，因为那里是西方混血种家族之中最顶级的几个联合起来创立的学校，除了最顶级的炼金术之外，还有世界前沿的现代科技武器知识……” “我懂我懂，就和当年前辈们出国留学再回来报效祖国一样！” 说到这路明非不由得挺了挺身子，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担当如此重任？ “可如果有人选择不回来的话……” “人各有志，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也有国外混血种来国内混血种学校进修，学习我们的技术被归化的。大家网罗人才，各凭本事。” 叶胜微微一笑，“目前为止，在对抗龙族这一目标上，全世界各大势力的主流意见是一致的，所以很多细节并不重要。至于以后……那是以后的事。” “听上去，有点科幻。” 路明非点评道，“全人类联合起来什么的，哪怕只是混血种……也很科幻了。” “并非全人类。国内还好，国外乱得很。秘党之中其实有许多分歧，只不过卡塞尔学院校长昂热为首的派系以实力碾压主导了话语权。 其实他们的思想理念和我们也有些差异，但目前尚能合作。” 叶胜摆了摆手。 “具体的还是等到以后你再详细了解吧，说这么多只是为了向你科普一些相关方面的知识，这些其实还轮不到我们来操心……” 说到这里，他苦笑一下。 “其实这事本来不归我管的，应该是张老师来和你们科普以及弥补尖端战力，但张老师莫名其妙失踪了……我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假期啊，就这么没了！” 这时候叶胜又像是个正常的二十多岁青年了，仿佛和刚才那个将古往今来国内国外说得头头是道的男人不是同一人。 “虽然我失去的东西和你失去的不太一样，但你的感觉我懂！” 路明非言辞之间尽是对老银币日程计划表的愤愤然。 【警告，电击倒计时……】 “话说张老师失踪又是怎么回事？是那位在卡塞尔学院兼职教导太极拳的武当山道长吗？” 路明非不动声色的加快了运球速率，心想“哎呀就随口一说，表哥咱们别动真格的嘛，你看看你，真是的就喜欢较真……” “是，昨天早上我联系的张老师。按理说，从武当山赶过来，哪怕是坐长途大巴，这么长的时间应该也够了。” 楚子航开口，刚才他一直在旁听。 作为主动找到并加入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他是比较特殊的，此前并未接触过这些方面的知识，对龙族的了解完全基于卡塞尔学院内部资料。 “根据‘女娲’给出的情报显示，张老师报了个旅行团，然后就在途中消失了。” 叶胜补充道。 “沿途并无什么特殊情况发生，其他旅行团成员都好好的。唯一值得关注的点是，这趟旅游大巴打的是‘游玩体验最自然风景’口号，走的大多是未开发山区……” 篮球场上一时陷入沉默，路明非想到楚子航最开始向他介绍那位太极老师时说的“趣事”，眼角微微抽搐。 “张道长他……不会是见猎心喜，爬山跳崖去了吧？” “跳崖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以张老师的能力，区区爬山跳崖，应该很快才是，不会耽误行程。” 叶胜眉头紧皱道，“除非……” “他真发现武功秘籍和濒死传功老爷爷了？” 路明非眼睛一亮，“地方在哪？我能去分一杯羹吗，见者有份呐！” “武功秘籍和传功老爷爷不太可能，但另一种类似的东西就说不准了。” 楚子航开口，即便是他，此时语气也有些不太淡定了。 “龙墓？” “跳崖后一脚踩进龙墓里……这运气好得可以去买彩票了吧？” 叶胜面色有点难看。 “可据说张老师已经跳过好几千次了，按照概率论推算，他遇到的概率会大大增加。” 楚子航选择从科学角度出发看待问题。 沉默再度蔓延开，唯有路明非拍球的节奏不变。 他正在思考。 众所周知，三个男人凑在一起，很容易就会自动生成一个点子王。 “诶，如果真是龙墓的话，针对先前那个大胆的想法，现在我又有一个不太成熟的建议。” 路明非点子王附体，眼睛一亮，提议道。 “博物馆里面的古董不给掏，龙墓里的总行了吧？” 第67章 钢琴，它就得两个人一起练呐~ 路明非作为“点子王”提出的“不太成熟的建议”，最终还是被叶胜否决。 否决的理由很简单—— “针对你的不成熟建议，我国有一套完整的刑法。”叶胜面色严肃道。 “怎么可能？” 路明非疑惑不解。 “龙族也受我们的法律保护？”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自称‘龙的传人’，以及为什么在我们的文化中，龙的形象往往代表着正面、权威，只有少数负面故事流传。而国外几乎全是邪恶，暴虐？” 叶胜解释道。 “有很多纯血龙族在我们的古代历史上是作为人的形态活动，且完美融入到我们的文化之中的……随便挖个龙墓，挖到的可能就是史书上有名有姓的历史名人！ 对龙的墓我们没有法律保护，但历史名人的就不一样了。” 路明非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反应过来后，他看向楚子航。 “师兄，你看我就说人龙能混一块！” 楚子航微微点头，他看向叶胜：“先前你说过，卡塞尔学院的思想理念和我们有差异。” “对，差异就在这里。我们的文化传承是允许我们接受部分龙类的。” 叶胜沉声道。 “但秘党，尤其是卡塞尔学院不同。他们延续于一场持续了上千年的战争，维系他们存在的是仇与恨。对龙类，他们唯有赶尽杀绝。” …… 这场持续许久的谈话到这就差不多结束了，叶胜留下联系方式后和他们告别，他还有其他任务需要完成。 路明非和楚子航则是投入到日程的篮球训练之中。他关于“掏龙墓”的建议只是口头说说而已，真让他去，也去不了。 还得完成日程计划呢！ 路明非可不想成为电击小子，他今天已经被电得够多了，还没缓过劲。 【经过努力练习，你的[篮球]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3点】 【经过……】 又是两个多小时酣畅淋漓的篮球训练之后，路明非扫了眼篮球的熟练度面板。 【篮球LV1——熟练度90/200【精准命中】】 “这样下去，可能再有个三四天，就能再次升级了？” 路明非思量着，心里有点小期待，但并不算很急切。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先前也就是冲级的时候着急奋斗一下，甚至干出卷到令人发指的事情来，可一旦达成短期目标，他就又懒得动了。 要不是日程计划表的电击就在屁股后顶着，他是一定会躺平的。 不过，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力量。 哪怕是被强迫之下养成的习惯，也同样难以纠正。现在距离路明非开始日程计划才第五天呢，一个月后，还说不准是什么样。 打完篮球，洗过澡换了衣物后，和楚子航一同走出青柠篮球馆的路明非见到了昨晚“有事”提前离开的陈叔。 “咦，陈叔，你昨天没休息好吗？” 上车后，路明非通过后视镜打量着陈叔，好奇地问。 “没……对！昨晚屋里不知道怎么进了只蚊子，还是吸血的，痒得一晚上都没睡好。” 陈叔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般正经地解释道，“不过路少你放心，我绝对不是疲劳驾驶，上午已经补过觉了。” 路明非闻言一愣：“现在不是冬天么，哪来的吸血蚊子？” 本来楚子航正端坐着闭目养神，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听路明非这么一问，他顿时睁开双眼。 八婆雷达，启动！ “哈哈，咱们这不是南方吗，南方是这样的，天气稍微一暖和，吸血的蚊子就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 陈叔察觉到楚子航的目光，连忙打了个哈哈，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路少今晚是准备去哪？昨晚去过健身房了，今晚应该是琴行练钢琴对吧？” “对的对的……” 路明非欲言又止，明明陈叔这话听起来很正经，语气也很正常，但他总觉得有种太监在问皇帝今晚准备宠幸哪位贵妃的既视感！ 这话可不能说出来，不然八婆师兄估计会…… 路明非悄悄摸摸地通过后视镜看向楚子航。 四目相对。 路明非一个激灵，刚想挪开视线，就听到楚子航主动开口提问。 “你准备怎么面对你那位‘未婚妻’？” 前排正在驾驶位上开车的陈叔精神一振，本来因为体内空虚而本能带着的些许困乏无力这下也彻底被驱散了。 他听到了什么？ 未婚妻？？！ 本来他只是知晓楚子航关心路明非的八卦，故意转移目标，没想到真引爆了一个惊天大瓜！ “路少竟然还有未婚妻？听起来好像还不是我先前见过的那两位，原来不是脚踏两只船，而是铁索连环纵横三舟？没想到啊没想到！” 陈叔手上开车没有受到半点影响，吃瓜吃得那叫一个香和自然。 他知道，楚子航在车上就问这话，肯定是有考虑过，专门要让他知道的。 毕竟以后接送路明非是陈叔的长期任务，要是心里没个底，一不小心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就不好了。 路明非闻言心中哀嚎一声，他就知道！楚师兄绝对不可能放过此等珍馐的，这就好比猴子见到桃，怎么可能忍得住？ 不过他也清楚，这事不可能避免，迟早得要解决。 现在直接说出来，还能让师兄帮忙拿拿主意。 “我暂时也没想好。” 路明非叹了口气。 “虽然说是我妈定的，而且我对她也不讨厌……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又说不出来。” “可能是太仓促了。”楚子航说。 “或许吧。” 奔驰S65AMG平缓地驶出阴影，闪烁流光将路明非的视线拉往车窗外。 日暮时分，不再刺眼的残阳穿梭在楼宇的缝隙间，远处的山脊线将它咬住一半，那团暗红的火球便如同被融化了似的，边缘渐渐模糊成雾状的橙黄。 路明非怔怔地望着，心想妈妈也许正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看着升起的朝阳，想着她多年未见的儿子，和那个很顺眼也很聊得来的漂亮女孩。 “就……先同居着呗，反正是合租，又不是住一个房间。” 他喃喃道。 “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楚子航沉默不语，其实他更想问的是柳淼淼和苏晓樯，路明非准备怎么办……不过他八婆又不让人讨厌的地方就在这，能克制住，且清楚局势，不该问的绝不会多问。 …… 吃过晚饭，楚子航先行回家，路明非则是由陈叔送来琴行。 “姗姗阿姨，今晚我要练什么？柳淼淼呢，她今天没来吗？” 路明非好奇地问走在前方带路的姗姗阿姨。 不知为何，这回姗姗阿姨换教学地点了，不是上次那个练琴房，而是换到另外一个他没去过的房间。 “急什么，等会你就见到了。至于今晚啊，今晚你可有福气咯，阿姨要教你们点特别的。” 姗姗阿姨轻笑着说。 “明非，你有没有听说过，四手联弹？” 第68章 路明非的段位疑似有点太高了 “四首联谈？” “除了三小时基础训练其余完全未接触过的钢琴究极小白”路明非略作思索。 “四国首脑联合开会？最近国际上又出什么大事了吗？” 姗姗阿姨脸上笑容一僵，这是怎么联想到的！ “手指的手，弹奏的弹。四手联弹的意思，就是钢琴双人合奏。” 她解释道。 “两个人一起，坐在琴凳上，合弹一首钢琴曲。” “哦！原来是这个四手联弹啊，我还以为……” 路明非恍然大悟，正挠头呢，忽地一僵，声音变得有些结巴。 “我，我和柳淼淼？四手联弹？” “怎么，你还想和阿姨一起不成？”姗姗阿姨笑着问。 “我是担心弹得不好被她嫌弃啦……” 路明非哭丧着脸，“虽然不太清楚四手联弹的要求，但二者水平起码得接近吧？她可是钢琴十级，我满打满算也就练了三个小时……” 姗姗阿姨闻言一怔，暗道不妙。 一般来说，听到要和女生近距离接触完成某件事，从男生的反应就能看出其对女生的感觉。 路明非这种既不厌恶嫌弃，也不扭捏脸红的，就很难办了。 因为这说明，他可能只是把柳淼淼当普普通通的朋友……最多是好朋友！ 到底是没谈过恋爱的榆木疙瘩，粗神经没反应过来，还是单纯对柳淼淼没感觉？ 前者还有得救，只管打直球就完了。可如果是后者…… 姗姗阿姨微微摇头，决定不去想太多，还是先相信自己安排之下的“操作”。 “前面就到了。” 姗姗阿姨指了指前方的那扇门，忽地“哎呀”一声，“忘记拿水了，我去拿一下，你先进去吧。” 没等路明非回应，她便迈动脚步离去。 路明非倒是没想太多，事实上，日程计划表也不允许他再想太多了—— 【警告，电击倒计时，三……】 路明非上前两步，推开本就只是轻轻掩合的练琴房门。 琴房的落地窗外，城市的天际线隐匿在逝去的暮色里。 一架高光黑的Steinway & Sons Model B三角钢琴静立琴房中央，琴盖半开，映着灯光流转的细碎金芒。 【二……】 柳淼淼正坐在琴凳上，呆呆地望着琴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琴键边缘。听到路明非推门的动静，她侧过头。 路明非怔住了。 被刻意调暗的主灯下，琴谱架两侧各点了一盏复古铜台灯，暖光在少女微颤的睫毛上停驻。 空气中的雪松香薰丝缕飘至，她那双很乖的眼睛眨了眨，忽地变得有些陌生起来了，陌生到……有些好看。 一瞬间，路明非想起了高中刚入校时，他在班级上看见陈雯雯的那一幕。 当时的他以为，不会再有另一个画面，另一个人，能给他那种“心中一颤”的感觉。 事实证明，他错了。 【一，电击释放！】 “唔！” 路明非闷哼一声，在那剧烈的痛楚涌上心头之际，为防社死的他只来得及做出最后反应——一把拉住门，合上！ 柳淼淼愣住了，有些错愕，她才因路明非看她看得眼睛都有些发直而害羞，可后续这是什么反应？ 拒绝……么？ 她有点小失落地正想低头，可就在这时，练琴房的门被再度缓缓打开。 路明非有气无力地微趔趄着走到呆住的柳淼淼身边，毫不客气地坐到琴凳上。 他看着柳淼淼，眼神和语气之中满满的都是幽怨：“三次了……” “三次……什么？” 柳淼淼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她佯装认真看着琴谱，小声地问，根本不敢直视路明非的脸。 两人之间的距离早已突破社交距离，达到“亲密距离”的标准。 琴凳倒是够长，只是路明非落座时没想太多，根本就是和柳淼淼贴着坐的。他俩此时可以说肩贴着肩，互相都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 那当然是三次因为你被电啊啊啊啊！ 路明非心底有些抓狂，柳淼淼此时此刻在他心里有点“红颜祸水”的味道了。算上刚才那次，他总共被电击八次，这都3/8，快占到一半了！ 但“因为你我被电了”这种话是不能直接说出来的，不仅有点像变态，而且可能被人认为是精神病……因此路明非略作思索，换了一种描述方式。 “三次心率破三百，都是因为你啊，柳淼淼同学……” 路明非幽幽地说。 如果说刚才柳淼淼还是稍稍害羞，那么这下，路明非这话一出来，她就瞬间满脸通红，整个人有点宕机过载了。 不知何时已经来到门口缝隙处，侧耳偷听的姗姗阿姨此时已是红唇张作“O”形。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生猛了吗？好直接的情话！ “哪……哪有那么夸张？” 柳淼淼终于勉强回过神来。 “真的，不信你趴我胸口听听？”路明非张开双臂。 趴胸口？ 好不容易重启的柳淼淼被轻松打出二连击破，再次宕机。 处于电击余韵之中的路明非根本没想太多，他满腔的悲愤无奈，“你是不是该好好赔偿一下我的身心损伤？” “怎……怎么赔？”柳淼淼呆呆地问。 “我想想。” 这下轮到路明非陷入思考了，怎么赔？好问题，他只是悲愤交加之下随便说出口的，根本就没想过柳淼淼能答应自己啊…… “有了，等会……” 路明非一句“等会四手联弹我要是没弹好你可不能骂我”的话才起了个头，便被推门进来的姗姗阿姨打断。 “我拿水回来啦，练琴时间到！” 姗姗阿姨选择此时进来是有原因的。她认为这很有必要—— 再不打断，就算路明非要说的是“等会练完琴你来我家床上看会后空翻的猫”，钢琴小美女也会迷迷糊糊地答应了！ 此时她很有些话想对柳淼淼说：喂喂，这“操作”是对付路明非的啊，怎么好像先把你自己给干倒了？还没伤敌八百，就先自损一千是吧？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路明非这小子段位疑似有点太高了，直球打得一个比一个自然。 这是知道柳淼淼喜欢他了？很有可能，被偏爱的总有恃无恐！ 姗姗阿姨瞥了路明非一眼，但是这样一来问题就更严重了……段位这么高的男生，会不知道还有另外两个漂亮女生喜欢他的事？ 怕不是表面懵懂佯装不知，实则准备一网打尽，同时脚踏三只船？ 淼淼啊淼淼，你喜欢上的，怕不是一个渣男！ 【警告，电击倒计时……】 不知自己已经被打成“渣男”的路明非，此刻正在再度响起的警告声中看向琴谱。 “梦中的……婚礼？” 他缓缓地念出曲目名，抓了抓头发。 “奇怪，我没学过啊，怎么……” 第69章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2.5K） 梦中的婚礼，其实没什么，不过是一首钢琴曲的名字罢了。 问题是，路明非很确定，自己之前没学过这首曲子。 他对钢琴的了解，仅限于大前天的三小时钢琴课。 但，琴谱上的那些音符，却莫名的让他有些在意。 好像……有点眼熟？ 他认真辨认。 纸页上蝌蚪般的黑色符号像是活了过来，以一种奇异的熟悉感游进瞳孔。昨夜，柳淼淼隔窗凭空而奏的一幕，骤然浮现。 路明非缓缓闭上双眼。 他抓住了那本该一闪即逝的画面！ 脑海中的记忆被调动，播放—— 彼时，对窗柳淼淼纤长白皙的手指轻按。 此刻，路明非亦跟随落指。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噔~” 琴槌敲击钢弦，震颤着发出声响，这是左手伴奏的低音区C音。路明非并未伸出右手，因为他的右边正坐着柳淼淼，而琴谱是未经过改编的单人版本。 柳淼淼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落指，右手旋律在最恰当的时机以E音进入。 成功对接。 《梦中的婚礼》属于初级到中级难度的钢琴曲，对她而言再简单不过。 按理说，问题只会出现在“从未学过”这首曲子的路明非身上。 可路明非竟没有丝毫失误！ 甚至前半段他都是闭着眼的，因为脑海中的画面清晰无比。 每一次落指，他所需做到的，便是将自己与记忆中对窗的柳淼淼同步。 同时涉及镜面转换、瞬时反应和触键准度的复杂操作，对路明非来说，轻松无比！ 弹奏至一半，昨晚他被电而柳淼淼因此停下“演奏”的节点时，他又睁开眼。 精准识谱，找到对应音符，而后无缝衔接！ 琴声流淌，泉涌不息。 《梦中的婚礼》，是一首典型的流行抒情钢琴曲。 此刻，绵延的分解和弦、轻柔的节奏和空灵的音色从少年少女的手中诞生，交织在一起，如梦似幻。 最后的琴键落下又抬起，琴弦震颤的余音在琴房中徘徊时，已无其余声响。 姗姗阿姨目光有些发直。 她有种“我应该在房外，不该在房里”的感觉。 她是清楚听到路明非说了“我没学过啊”这句话的，可…… “我没学过啊”这五个字是这样写的？ 谁家只练了三小时的初学者能这样流畅地弹奏一首完全陌生的钢琴曲，而且还是单手弹伴奏！ 如果路明非说的都是真话，那姗姗阿姨能理解柳淼淼了。 如此“非人”级的钢琴天赋，对本就喜欢钢琴的柳淼淼来说，吸引力可谓致命！ “而且，不知道是曲子难度太低，还是其他原因……这两人的第一次合奏，默契程度未免也太高了点吧？” 姗姗阿姨心想。 她给柳淼淼出的主意，所谓的“操作”，原理其实相当简单——作为钢琴的一种表演形式，四手联弹对于两人的默契度要求极高。 这种默契不能基于语言，而是极其细微的。从呼吸到肢体微动作，甚至是一个眼神余光…… 培养此等默契，需要的是长时间形影不离的合作。 而音乐这东西，想要弹好，还需投入感情。 近距离，长时间，一男一女，投入感情……就算心是石头做的，也该在这一套操作下化为血肉，跳动起来了。 可让姗姗阿姨没想到的是，路明非和柳淼淼之间的配合默契程度，竟然能这么高。 这下，岂不是没有合理缘由，来保证长时间的形影不离了？ 等等，为什么有这么高的默契度才是问题吧？这一男一女怕不是特地来消遣我一个老阿姨！ 余音散去，路明非回过神。 他看向柳淼淼，忍不住开口：“这不是昨晚你给我……唔？” 话才说一半，他的嘴就被柳淼淼情急之下直接伸手捂住了。 少女面色红得要滴出血来。 柳淼淼怎么也没想到，路明非能将昨晚的一切记得这么清晰。 正常人最多不就记得“凭空而奏”这件事吗？哪有连每个动作都记得清清楚楚的，甚至还能复刻出来！ 正是因为觉得不可能，柳淼淼才大胆地继续选择了这首曲子。 《梦中的婚礼》背后，是一个爱而不得，为爱牺牲的故事。 大致说的是一个平凡少年喜欢梦之国的公主，自知配不上，但还是勇敢地说出来后远走他乡。他以为自己远走后就能遗忘，可时间并未抹平这种思念，反倒是加深了刻痕。 于是少年六年后还是回来了，回来时公主正在举行婚礼，失落的他在最后一刻为公主挡住了来自刺客发射的弓箭，在公主的怀中死去。 柳淼淼昨晚弹奏的旋律其实只大概到“勇敢地说出来”这段，就算路明非当时不被电，她也不准备再继续弹下去的，因为有点“晦气”。 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来个“爱而不得、为爱牺牲”，这不是晦气是什么？ 可到现在，情况又有点不同了。柳淼淼现如今的处境，还真和那位少年差不多。 她是很优秀的，但面对零和苏晓樯就不占优势了，被全面碾压还怎么打？ 这就让柳淼淼很有种可能“爱而不得”的预感，情绪恰好与《梦中的婚礼》契合。 这首曲难度又不算高，以路明非的天赋，肯定能很快上手，因此综合来看，再合适不过。 柳淼淼松开手，声如蚊蝇，但很是坚定：“不是，你记错了。” “竟能……如此相像？”路明非有些狐疑。 此时，柳淼淼也意识到如此“强词夺理”根本行不通，她连忙改口。 “没，我说错了，你没记错。这是我为今年学校的春节联欢晚会表演准备的曲目，但这次我准备四手联弹，而不是钢琴独奏了。” 柳淼淼一股脑地竹筒倒豆子说出，还“灵机一动”，想到对昨晚事情的合理解释。 “之前弹给你看只是想考考你的水平！现在你通过啦，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上台？” 谎言。 by——【情绪感知】 但其中也有实话。 哪些是谎言，哪些是真话？ 路明非斟酌着语句，缓缓开口。 “我和你，在仕兰中学的春节联欢晚会上，一起四手联弹，表演这首你准备的《梦中的婚礼》？” “对。” 已经说过一次，再承认就不是那么难了，柳淼淼点头。 实话。 “之前弹给我，是为了考我？” “对！”柳淼淼说服自己，成功变得看起来理直气壮。 谎言。 路明非心头微动，如果这是谎言…… 他感觉，自己此时有点像希腊神话中，面对众神送来魔盒的潘多拉。 明知问出下一句话后会将其打开，“魔盒”中可能会有些什么“不太好”的东西…… 可巨大的好奇还是促使他不受控制地问出口。 “我还以为，你是专门弹给我听的？” “哪……哪有。” 柳淼淼像是个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心虚地扭开目光。 谎言。 这个判断甚至无需【情绪感知】！ 路明非的笑容有点僵在脸上。 他心想着柳淼淼你看我一眼啊，大胆地直视我，证明我的猜测是错的。或者说我纯属自作多情白日做梦，我好说服自己一切都只是臆想！ 可柳淼淼就是不看他也不说话，好像她眼前早已熟记于心甚至倒背如流的琴谱上有什么失传已久的绝世曲目似的。 少女的脸早已红透了，红到脖子都泛着粉色，甚至还在向下蔓延……再这样下去，不会一路红到脚吧？ 路明非咯噔一下，心说完啦，这事怕是跑不了了。 第70章 我是一个偶尔会发疯的人呐（2.7K） “你……到底愿不愿意的？” 见路明非久久没有回答，柳淼淼又急了。 路明非张口，欲言又止。 一来，他现在思绪有些乱。 二来—— 【警告，电击倒计时……】 对，就是这个！ 就算他答应了也没用啊，写日程计划表时，他根本就没考虑到还有个春节联欢晚会！ 路明非手指按上琴键，草草地按了两下消除警告，颇有些苦恼。 仕兰中学的春节联欢晚会，他只上过一次，参演的还是集体舞。 总的来说，出风头的项目，是和以前的路明非没什么关系的，他没金刚钻去揽那个瓷器活。 每到那时，他就会缩在舞台下的角落里，当个毫无存在感的观众，幻想着可能有一架武装直升机飞来，几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从天而降，请他去拯救世界。 于是全校所有人眼中只剩下他沉默着离去的背影，惊叹那个小透明竟然是此等大人物，原来以前是我们有眼不识珠！ 可是现在，他连幻想都没想过的事发生了。 居然还有钢琴小美女柳淼淼主动邀请他同台共奏的一天？ 那么，要如何抉择？ 【警告，电击倒计时，三……】 因为担心被电击，所以就拒绝么？ 路明非不想拒绝。 如果先前的猜测并非错觉……那他怎么可能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与柳淼淼相处时的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浮现，信任，安慰，乃至夜深人静之时，隔窗的无声弹奏…… 现在，这一切都有了一个合理到无法推翻的解释。 这可是喜欢自己的女孩诶。 自己还说过“起码得让其他人觉得你的眼光没问题”这种话。 怎么能辜负？ 【二……】 路明非做出决定。 平时的他像是不戳不往前蹦跶的青蛙，能被日程计划表放在屁股后的电击督促着，完成那些他自己写下的日程计划。 可一旦决定了要做某些事，别说是电击了，哪怕迎面滚滚而来的是无法抵挡的车轮，他也会像是一只螳螂，坚定不移地怼上去！ 【一……】 “我是一个偶尔会发疯的人呐。” 路明非心想着，并未动作，全身绷紧……他已经做好了“强行适应”的准备。 既然准备到时候顶着电击上场表演，那他现在就得开始学会习惯了——习惯被电的同时还能弹好钢琴！ 从理智来判断，这根本不可能实现。 但发疯的人哪会管这些？ 他都已经发疯了，此时此刻，天上地下，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止他！ 可是想象中的电击并未到来，取而代之的，是大段半透明文字凭空浮现。 【检测到意外突发情况，核实中……】 【核实完毕，预期行为符合‘成为全世界最强大最牛逼的男人’目标，鉴定为有必要性，制定临时日程计划中……】 【临时日程计划已发布】 【时间：1月22日晚 目标：与柳淼淼一同在春节联欢晚会上表演四手联弹 奖励：计划完成后，将提升[钢琴]熟练度】 “这也行？” 路明非一开始还有些发愣。 可旋即他便恍然大悟——是了，全世界最强最牛逼的男人，本就不是局限于单个方面的最强，而是全面的。 和漂亮妹子一起登台合作表演，羡煞旁人的同时还展现高超钢琴技术，人前显圣，那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日程计划表，永远滴神！ 这下无需纠结了，路明非抬手就是一个抱拳。 “赴汤蹈火啊琛哥……不是，淼淼姐！” 柳淼淼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回答得这么不正经…… 不过同时她心底也暗暗地松了口气，答应了就行。而且不正经好啊，这才是熟悉的路明非。 先前那三记陌生直球，险些没把她干死机。 路明非也就是不知道柳淼淼具体在想什么，否则他多少得来一句——“你行你上！” 当时日程计划表的电击刚刚结束，余韵还没消散呢，“烂话被动”都被电短路了。再加上他“心有怨气”，打直球才正常。 “不过，虽然我是钢琴小白……但这首钢琴曲，好像不适合四手联弹吧？” 路明非扫了眼琴谱，又看向柳淼淼。 他没看过四手连弹的曲谱，不知道应该是什么样。但仅凭直觉，就发现这首曲谱不太适合。 “我会改编的啦。” 柳淼淼扭开头，根本不敢和路明非对视。她目光有些发虚地看着琴谱，“姗姗老师说我很有创作天赋，比演奏天赋高多了。” 路明非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发紧。 先前没反应过来还没觉得，现在想明白了之后，再看就不同了。 这小媳妇一样的娇羞神情举动是怎样，有点让人下意识地想“欺负”！不知道言语调戏一下，或者凑近点会是什么反应…… 【警告，电击倒计时……】 “咳咳！” 路明非清了清嗓子，果断抛弃多余想法，指尖抚上琴键，颇有些潦草地按了几下，“那，姗姗阿姨，我们该怎么练？” “哟，你们终于想到还有个人在啦？我还说这课上得真轻松，恐怕老师走了都没学生意识到呢。” 姗姗阿姨有点幽怨和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路明非抓抓头发干笑着说“哪能啊”，柳淼淼则是又羞红了脸，低头不语了。 简单敲打一番，姗姗阿姨说起正事。 “本来是准备让你们两先合奏，熟悉一下四手联弹，我教些方法技巧的……但根据刚才的表现来看，应该是不太需要了。你们的默契度很高，后面再练也行。 时间紧迫，按照最高效率的行事方式来吧。 明非，你先练习独奏《梦中的婚礼》，虽然先前你刚上手的熟练度就已经高到夸张了，但还没完整弹过，可能有错漏。 而且改编是基于原篇的，所以独奏练习原篇也有帮助。四手联弹改编讲究的是双人沉浸的默契，你熟悉了之后也能在改动方面提提意见。 至于淼淼，你跟我来。改编需要一个更加安静的空间，不能受影响。” 柳淼淼起身，微低着头，跟姗姗阿姨离开。 只剩路明非一人的琴房终于安静下来。 与此同时，那一团被他强行压制的，乱麻般的思绪，也终于不受控制地散发。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啊……” 路明非心想着，咽了口唾沫。 他有些紧张起来了。 感情这事没有进度条，一处通，则处处通！ 路明非终于意识到，眼下情况，不是一般的复杂。 比如，现在，他家里就有个还没弄清楚该怎么办的“未婚妻”！ 还有…… 路明非脑海中浮现苏晓樯的面孔——昨晚车上，苏晓樯还坐在他怀里时，那近到呼吸可闻的距离，以及似笑非笑的一句“买断多少”…… 当时他还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想来，小天女何曾对他说过这种话？过去的两年半他们都是在斗嘴中过来的！ 现在，一切都被剖析，呈现。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办？ 天可怜见，路明非同学过往的十七年里，从来没有一次面临过这样的问题。 就像一个饿了十七年，连口汤都没喝上的家伙，忽地有三盘美味佳肴端到他面前。 选择取舍，还是“我全都要”？ 路明非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现在仍在做梦，他前两天做梦的时候就梦到过大被同眠，还被电醒了！ 念及至此—— 【电击释放！】 “啊啊啊啊啊！” 四下没人，没有社死压力的路明非顺从本能抽搐起来，发出惨叫。 不知不觉间，十次警告机会，竟已被他用完了。 片刻之后，稍微缓过来的路明非麻木地叹了口气，重新坐直，开始练琴。 被电击后，他总算明白了——想那么多有什么用？ 还是得按照日程计划表来！ 琴键按落，拨锤击弦。 旋律洗净了纷乱的思绪，杂念渐止。路明非沉浸其中，逐渐忘却他物。 【经过努力练习，你的[钢琴]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6点】 【经过……】 琴声忽地一顿。 路明非眼神惊恐。 他的脑海中，忽然闪现了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未婚妻”零同学，貌似今晚要给自己辅导课程的来着？ 那柳淼淼要是看到…… 【电击释放！】 “啊啊啊啊啊！” 第71章 没有技巧，全是天赋 “还记得我先前和你说过的话吗？” 隔音好到让人能够听见自己心跳的编曲室内，姗姗阿姨凝视着柳淼淼。 “我……” 柳淼淼想了想，回答。 “得靠‘操作’取胜？” “那个现在不重要了……就算我设计再好的操作，在你手上有用吗？” 姗姗阿姨扶额叹息，“我说的是你的作曲天赋。” 姗姗阿姨专门把让淼淼带到这儿来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个—— 她觉得现在自己完全不需要考虑柳淼淼如何拿下路明非的问题了……应该在意的，是怎么委婉地告诉柳淼淼不要白给！ “哦哦。” 柳淼淼有些羞愧地低头，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表现有点差劲……可那怎么办嘛，谁能想到路明非那样打直球？ “好了，从现在开始，冷静，把路明非从你脑子里撇开，然后认真听我说话！” 姗姗阿姨面色严肃地说。 “嗯！” 柳淼淼认真点头，做了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姗姗阿姨打了个响指：“还记得我说为什么要收下你当学生么？” “记得，老师你说我钢琴天赋还可以。” “错，太笼统了。” 姗姗阿姨摇头。 “钢琴天赋可以粗略地分为两种，或者说，音乐天赋也基本就这两种——一是演奏，二是创作。 而你，淼淼，你的演奏天赋其实也就是比普通人略好。只是家境好能提前接触，加上你的热爱，让你显得比同龄人强出许多。 但仅仅如此是不够让我收你当学生的，有钱又有那么点天赋的学生太多了……你强的地方，在你的乐感。这一块，你的天赋绝对是顶级！ 不过天赋再强也需要足够的基础，我原本是打算让你跟着我再学个几年再转型创作的……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不一样在哪？”柳淼淼好奇地问。 “你有喜欢的人了啊。” 姗姗阿姨狡黠地笑，“更别提还有两位实力如此强劲的竞争对手……你的心情一定会控制不住的跌宕起伏，喜怒哀乐齐上心头！ 世界上，许多伟大的音乐往往出自于最剧烈的变化之中。 正如贝多芬失聪之后创作的《第九交响曲》，柴可夫斯基生命最后几个月留下的《第六交响曲“悲怆”》，还有约翰·列侬跌宕起伏之下的《Imagine》…… 而你，淼淼啊，还有什么能比得上怀春少女在恋爱的纠结之中，创作出的乐章？只要你能完美发挥自己的天赋，这甚至可能会是一曲谱写青春、情感与恋爱的史诗之作！ 我改主意了，你要做的不是改编《梦中的婚礼》，而是完全原创！对，这将是你的处女作，时间将是……六天！留一天时间给你和路明非练习。” 这时的姗姗阿姨，终于褪去日常伪装，像是一位能在美国国际钢琴比赛中获得金奖的成熟钢琴艺术家了。 那种风姿，让同为女性的柳淼淼都有些看直了眼。 “我看好你哦，柳淼淼同学。” 姗姗阿姨慵懒地看着柳淼淼，竖起一根手指。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路明非他是个演奏方面的绝世天才呢。演奏需要体会乐谱旋律中蕴含的情感，越是天赋高的人，就越能从中阅读到创作者的本意，甚至身临其境。 而你，如果能将这样一篇乐章创作出来，在你们学校的春节联欢晚会上和他四手联弹，他自然会知道你的心意，且很难拒绝。 再想想以后，他成为世界知名演奏家，你成为世界知名创作家……啧啧，那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甚至有可能成为全世界范围音乐界内流传的一段佳话！” 姗姗阿姨此时又像是个魔鬼了，她的声音明明未变，却动人心魄，携着让人完全无法抗拒的诱惑。 “其他两位竞争者，再漂亮，再有钱，难道还能将一段恋情，拉到这种艺术领域的顶级层次？” 柳淼淼几乎是立刻被说服了。 她没法不被说服……姗姗阿姨描绘的未来，是她根本无法抵触抗拒的。 “姗姗老师，我该怎么做？” 柳淼淼认真地问。 “我会教你创作所需的知识，但我不会引导你如何去做……任何创作方向上的细致指导都只会拘泥于形式，想要作品真的绽放出光彩，你需要用心去感受。” 姗姗阿姨轻声道。 “你与他之间，任何时刻的情绪，分毫大小的变化……用你的乐感将它们转化为音符，那就是天底下最动人，也最独特的一首曲子。 独属于，你和他。” …… 任何事情，在完全专注之下，总是会过得很快。 被电除外。 那种近乎贯穿灵魂的疼痛，要是能专注，怕不是有些什么特殊癖好。 路明非可没什么特殊癖好，因此他只能选择完全投入《梦中的婚礼》这首钢琴曲中，沉浸，感受其中每一个音符体现的情感，以此避免被电。 很是意外的，他发现自己和这首钢琴曲不是一般的契合……这不就说的是他和陈雯雯的事吗？ 过程虽然略有出入，但是大部分都像啊，很像！ 不过，如果再加上结局，就相差甚远了。 怎么说，自己这应该也算是一个没有开始即是结束，相忘于江湖，各自精彩人生的好结局吧？ 意识到这点后，路明非忽然觉得眼前琴谱看着有些不太顺眼。 “能不能……改改？” 这个想法一冒出，便如附骨之疽，怎样也挥之不去了。 路明非一琢磨，反正也没别的事，而且姗姗老师不是说之后他也要参与改编么，不如先自己试试！ 于是，他开始了。 关于改编琴曲方面的知识，路明非根本就没有学习过。因为这种事就不该是一个“初学者”去做的，正常初学者这时候应该连谱都认不全才对！ 可路明非还是这样去做了，他用的方法也很简单——凭借本能。 觉得这个音不太符合情绪，于是改一下，改成哪个呢？感觉这个音很不错，就它了……大致就是这么个流程。 原始，直接。 他“玩”得很投入，甚至没能注意到姗姗阿姨中途来过琴房一次。 姗姗阿姨是来看看路明非练琴情况如何，准备指正些错误，尽到教学义务的。 默默听了会儿，察觉到路明非正在做什么之后，她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顺手关门。 教什么？教个屁！这用自己来教？ “越是天赋高的人，就越能从中阅读到创作者的本意，甚至身临其境”，这是她对柳淼淼说的话。 但其实她还有一句话没说，能达到这点的，除了浸淫此道以十年为单位的演奏者，便是究极天才！ 而路明非就不一样了，他甚至在此上更进一步，自己摸索着，仅凭本能感觉，对作品进行“量身定做”的改进？ 这已经不是天才的范畴了……这就不能算“人”。 没有技巧，全是天赋！ “我究竟是闯了多大的造化，才能同时接到这两个学生？” 姗姗阿姨喃喃着，激动的同时，又忽地感到些许失落。 她离开编曲室，就是因为柳淼淼经过短暂的学习编曲知识后，已经逐渐步入正轨，不怎么需要她在场了……天赋带来的效率简直高到吓人。 而演奏室这边的路明非，她除了欣赏之外，也做不了其他事。因为系统化知识的教导，反而可能破坏这种“非人类”对自身天赋的最大化利用，发挥！ 姗姗阿姨自恃天赋过人，可和她才收下没几天的这两位学生相比，难免相形见绌。 “人比人，气死人啊……” 第72章 零：回来了？ 【警告，已到[回家]计划时间……】 琴声渐歇，路明非回过神，下意识地调出熟练度面板。 【钢琴LV1——熟练度60/200【情绪感知】】 虽然比起上次，熟练度获取效率变低了，但三个小时下来加了足足六十点，钢琴仍然是路明非获得熟练度效率最高的一门计划。 熟练度的获取效率，取决于日程计划表对路明非“学习”“理解”“掌握”相关计划的衡量。 上节课是他第一次系统地接触钢琴，各种基础知识和技巧从未学过，熟练度上涨快是必然。 而这节课，路明非主要沉浸在练习《梦中的婚礼》这首钢琴曲里，也就是将上次学的那些知识融会贯通，以至于能够仅凭本能使用。 花了三小时，超过一些人练习几年钢琴的努力而已，提升幅度并不大。 “呼……” 路明非终于松了口气。 天知道刚才那两小时他是怎么过来的！ 没有电击警告次数之后，那是真的稍有走神便是电击，而心怀恐惧的他，硬生生做到了没有一次走神！ “至于零给我辅导的事……” 回归平常状态的路明非，第一时间想起那个先前导致他被电击的问题。 只不过现在，他已经不慌了。 并非胸有成竹，而是已有自知之明。 这就不是现阶段自己能想出解决办法的问题。 事已至此，唯有一计，可使未来幽而复明！ …… “那……等会见？” 一同走出琴行，柳淼淼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她目光飘忽，根本没敢看路明非，也就没看见他那有些勉强的笑。 “嗯，等会见……” 路明非其实很想说“咱们要不然还是明天再见吧，等会见怕你受不住啊”的，但这个念头也就是在脑子里转了转，就被他自己掐掉了，没说出口。 拉窗帘只能挡得住一时，挡不住一世。纸终究包不住火，既然零住自己家的事柳淼淼迟早知道，不如早点，还好解决！ 至于怎么解决……自然是得请教高人。 各自上车后，路明非迫不及待地拉合车门，喊出声。 “陈叔救命！” 陈叔顿时精神一振。 他的吃瓜之魂在震动，附近一定有大瓜！ 尽管已经意识到路明非说的“救命”大概率并非本意，陈叔还是第一时间车门落锁，脚踩油门，手指虚按于ESP OFF按钮，准备时刻关闭电子稳定程序以瞬时提升至最高速度。 他四下扫视一圈，确定周围安全后，这才微松口气。 “路少，有什么危险？” “陈叔啊，今天你可一定得帮帮我……我朋友啊，不然他可能就完了！” 路明非情真意切地恳求帮助。 他选择陈叔，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一来，他身边能问的也就楚子航和陈叔两人。 事关女生，这种事问楚子航肯定是没用的。 冷酷面瘫师兄命犯桃花，但迟钝得堪比复活节岛上那些眺望海面的石头雕像，也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来一朵多大的桃花才能将他劈开。 估计也得是石头做的才行。 二来，陈叔绝对是此中高手！ 路明非又不傻，什么冬天吸血的蚊子……细想太过少儿不宜了，他还是未成年呢，但这种事问陈叔指定没错。 “路少你放心，能帮的我一定帮忙！” 陈叔豪爽答应下来，认真问道。 “你说的这位朋友，他遇到了什么困难？” “这儿没别人，你不必掩饰”这种话他是不会说的，何必戳破这层谁都知晓的窗户纸呢？那当然是要给路少留点面子了。 “咳咳，具体是这样的。” 路明非清清嗓子，开始讲述起来。 大致就是“我朋友名义上的未婚妻正住家里”，然后“有点互相喜欢的女生在对面”，在之后“未婚妻晚上要提供辅导担心对窗的女生看见……” “嘶！” 陈叔倒吸一口凉气，小心翼翼地问道，“路少，冒昧地问一下，你朋友这位未婚妻，是准备提供哪方面的辅导？” “就……学习辅导，课程教学啊？” 路明非抓了抓头发，“今晚应该是化学。” 陈叔闻言松了口气，他就说路明非看着不像玩那么花的人。 不对！ 这已经两个了吧？记得还有一个更漂亮的女生来着，三个了！这还不算花，什么算花？自己巅峰之时也就堪堪相比…… 陈叔叹了口气，颇有些“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味道。 “路少，我不瞒你，对你……你朋友的这种情况，我起码有九种办法解决，九种！” “陈叔，我遇到你，那简直是刘备三顾茅庐碰见三个张良啊！” 路明非感慨道。 陈叔一呆，这都什么跟什么！ 张良“三计定天下”的典故么，所以三个张良等于九种办法，可这又和刘备三顾茅庐有什么关系，合着诸葛亮穿越到沛县种地去了？ “快，陈叔，快说给我听听。”路明非催促。 “咳咳，不用说那么多，方法再多，也只能挑一个合适的用。” 陈叔将越想越乱的思绪扔掉，不慌不忙地说，“我想想，以路少你的情况……可以分为上，中，下三策！” …… 加州阳光，夜晚，十点二十分。 奔驰S65AMG和宝马X5E70，一前一后地在道路两侧缓缓停下。 路明非和陈叔道别，刚下车，便与几步之外的柳淼淼打了个照面。 这种时候自然就不能再说“等会见”了，否则，一想到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路明非就不免有些肝颤。 好在柳淼淼面子薄，她家司机还在呢。 不是各回各家吗，你们说“等会见”是想干嘛！ 于是两人一个心虚，一个羞涩地挥手道别了。 路明非穿过大门，走过前院，悄悄回头看一眼，确定柳淼淼已经进屋后，这才深呼吸一口气，没有掏钥匙，拧动门把手。 门没锁。 屋里有人时，自然是无需锁门的。 路明非推开门，而后一怔。 自从搬家之后，他根本没时间也懒得去整理，索性堆在玄关的两个杂物箱消失不见了。 鞋架上，属于他的几双鞋被摆得整整齐齐，还多了相同数量的女鞋，以搭配的款型紧挨着放置。 地毯前放着一双崭新的男士黑色毛绒拖鞋，胡桃木衣架上挂着女孩的外套，一半的位置空着，那是留给他的。 地面一尘不染，空气里飘荡着榛子果仁与热饮奶茶混合的香味。屋里的灯开着，明亮温暖的光打下来，沙发上正端坐着看书的那个女孩便像是成了透明的。 过去几天他回家时，那种屋里空无一人，冷冷清清的氛围，早已尽数消失。 一瞬间，路明非有点恍惚。 他曾经对自己的未来有过一点模糊的规划。那些什么“路sir到你去拯救世界了”的幻想自然是不作数的，而是基于现实情况，对最有可能发生的未来联想。 大致是考上个普通的大学，毕业找个普通的工作，再谈个普通的恋爱，顺理成章地结婚生子……一切都是普普通通的。 每天最幸福的事，就是劳累一天，当牛马下班后回到贷款买下的房子，不算大但布置得很温馨，推开门时，来自妻子的那声温柔问候——“回来了？” 还好，眼前的场景，稍微有那么“亿”点点的差异。 房子是欧式简约风格但用料奢侈的宽敞别墅，他也不是做牛马归来的打工人丈夫，而是刚刚和某位小美女“花前月下学钢琴”回来的家伙。 以及，沙发上的这位好看到有点摄人心魄的漂亮“妻子”，应该也不会…… 零侧头，冰川般的眸子此时看来也显得柔和了。 她淡淡地问：“回来了？” 短短三个字，过去的他所幻想的未来，在这一刻，化作那名为丘比特的天使婴孩所持金箭，命中了路明非。 他的心跳随着这句话一滞，呼吸都为之暂停！ “回……” 不知为何，少年的声音变得有些结巴。 “回来了。” 第73章 当钢琴小美女看见白毛未婚妻 “你选好房间了吗？” 回过神的路明非连忙转移话题，将心中那种“出轨丈夫开门撞见正乖巧等待自己回家的贤惠妻子”的别扭感觉甩到一边。 他换下鞋子，穿上那双黑色毛棉拖，又将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 如此行事自然是有理由的——毕竟人家都这么准备好了，要是刻意不用，岂不是很过分？ 就是那种丈夫下班回家和妻子闲聊的既视感又浮现了…… “二楼主卧。” 零将把剥好的榛子仁放进描金小碟，“吃些东西么？” 既视感越来越强了！ “不了不了。” 路明非颇有点心虚地拒绝，把到嘴边的“在外边吃过了”咽下去，再度转移话题问道。 “那些东西，还有卫生……是你收拾的？” “我请了家政。” 零回答道。 “呼……” 路明非闻言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就说零这种冰山女王一样的漂亮有钱女生不会为自己做到这种程度嘛，请家政才是合理的！ 而且仔细想想，零女王是有洁癖的对吧？她请家政说不定也只是看不惯自己的邋遢，想要生活在一个更干净的环境里…… “箱子里，你的衣服是我收拾的。” “噗！” “我还顺便帮你整理了衣柜。” “咳，咳咳咳……” 零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好像只是做了两件极为平常的事，大概就和说“我午饭吃了醋血鸭”一样自然。 但在路明非听来，却犹如晴天霹雳！ 身为一个连平常出门时都不修边幅，不怎么在意个人形象的男生，路明非自然知道自己衣柜是什么样的。 无论什么衣物基本都是随便往里一塞关上门了事，种类是不可能区分的，塞进去时能是干净的就已经很好了。 至于箱子里的衣服，搬家过来后，路明非一直处于执行日程计划状态，平常根本没有空闲时间，不少暂时不穿的衣服就索性都堆在杂物箱里。 反正一个人生活，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邋不邋遢有什么关系？ 路明非就没想过会有一个女生忽然和他同居，以至于就算把钥匙交给零之后他也没料到这茬！ “你的反应很大。” 零淡淡地说，她又给自己倒了杯奶茶，奶香气味四散。 “你要是圣斗士星矢，推开房门发现女神雅典娜坐在你床上给你叠裤衩，你的反应也会像我一样大……” 路明非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木着脸说道，他实在是不知道此时应该用哪种表情。 “只是尽到身为租客的责任。”零说。 “租客还有这种责任么？听上去像是某种十八禁漫画里的桥段……” 路明非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意识到面前的是女生不能开黄腔，连忙打住。 可零已经将奶茶一饮而尽，放下茶杯站起身，径直向他走来了。 路明非有点紧张，零这是……生气了么？ 可是在他的情绪感知里，这个冰雕一样的漂亮女孩仍然内里如一，就像她那始终面无表情的脸一样，古井无波。 “我吃完了。” 零站定在他身前，一个不算过近也不算很远的距离，恰好卡在暧昧与亲密之间。 少女的身高不高，就一米五五，放到初中生里也不违和。在这个距离下，她甚至需要微微仰头，才能与路明非对视。 可仅凭气场，她就轻松将二十三公分的差距抹平了，甚至路明非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心虚，还觉得自己矮了零一头。 “祝你……消化顺利？” 路明非回了句他自己都觉得烂到不行的话。 可是这种给楚师兄来，楚师兄都得愣一下的烂话，对零却没能起到分毫作用。明明才认识没多久，她却像是对路明非早已熟悉到不行，仿佛路明非能说出什么话来她都不意外。 “不需要课程辅导么？”她淡淡地问。 “要。” 路明非的身体很诚实地做出了回答。 很有可能增加熟练度获取效率的方法……根本拒绝不了啊！ 与此同时，他的【回家】计划时间也终于倒计时完毕。 日程计划表会提前分配好每个日程计划的时间，且不会因为提前完成而更改。而这回，陈叔开车的速度略快了些。 【警告，已到[自习]计划时间……】 路明非一怔，他忽地想到一个严重问题——填写日程计划表时，他写的是“自习”！ 家教补课他倒是写了，但那是学校补课过去之后，真正开始放寒假那些天的事，现在…… 补课，好像不能算是自习吧？ 不知道会不会被电击警告？ 不过，路明非很快便想到了解决办法。 “要课程辅导，不过是以后，等会我准备先自习。” 路明非向着楼梯走去，给先前说的话打了个补丁，接着说道。 “所以，你能在我旁边自习，我遇到什么不懂的问题再问你吗？” 全程补课肯定不能算自习，但自习中遇到不明白的，问同桌那是很合理的事情嘛，只不过这次同桌在家里而已……计划通！ 其实，路明非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借此机会，顺理成章地将补课延后，以让柳淼淼晚点发现零住在自己家。 但听过陈叔计策的路明非不准备那样做。 按照陈叔的原话——这种事，越拖，越瞒，就像是一枚不断填充火药的炸弹……当量只会越来越大！ 现在引爆，最多只算是一个小爆竹，好解决得很。 可要是穷尽所有手段隐瞒拖延到以后，到那时引爆的，说不定就是核弹，能够将身处其中的人炸得尸骨无存。 零歪了歪头，这大概是她难得感到困惑时的小动作，不过开口说话时的语气仍然是淡淡的：“好。” …… 柳淼淼先在客厅与等待她学琴回来的父母聊了会日常，这才互道晚安，上楼回房。 越是接近自己房间门口，她的心跳便忍不住的加快，好像将要进的不是自己房间，而是对窗的路明非房间似的。 毕竟，距离不算太远，还正对着，又是巨大的落地窗……只要不拉窗帘，一切清晰可见！ “柳淼淼啊柳淼淼，你怎么能想这么羞人的事？” “不对不对，这是姗姗阿姨教我的……要用心去体会，要去畅想，完全沉浸进去才行，不然怎么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创作出那样的钢琴曲？” “前奏已经有啦，主部和副部呢？难道要我和他……” 少女思绪难免杂乱起来，连带着脑海里那些正渐渐有序排列着的音符也开始四处飞舞。 一切将要乱作一团时，她下意识地推门，进屋。 对窗的灯，亦恰好亮起。 十七岁的心跳漏拍，只会发生在见到那人的刹那。 那些本在四处游荡的音符突然有了该去的位置，五线谱随着眼前所见一笔一划地勾勒，渐渐成形，奏响。 这就是她要的主部！ 柳淼淼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而且再站在那看路明非未免也显得太奇怪了，她几步走到书桌前，抓起纸笔，将音符勾勒。 那些蜿蜒的字迹像是在纸上动了起来，形成一个个会动的画面—— 路明非拒绝陈雯雯，姗姗老师那意外的见面，非人级的钢琴天赋，信任他说的“全世界最强最牛逼男人”，意外的对门对窗，第一次好奇…… 就是在那时，一切开始萌芽的吧？ 念及至此的柳淼淼只觉脸颊有些发烫，只是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她有些羞恼地抬起头，想“恶狠狠”地瞪对面的路明非一眼—— “轰！” 钢琴小美女手中的水性笔掉落在波斯绒毯上，只有极细微的声响，却犹如在她耳边响起炸雷。 入眼所见……零？ 那个今天来的转校生。 正走进路明非房间的，零！ 有着惊人美艳的冰山少女穿着一身棉布睡衣，她走到正伏案狂书的路明非身边，低头看了眼后，像是察觉到来自对窗的视线，便又来到落地窗前。 面无表情的，她伸手—— 拉合了窗帘。 第74章 柳淼淼：你行你上 路明非房间的窗帘，此前从未拉合过。 每次都是天还完全黑着他就跑出去了，这种情况，哪还有拉窗帘遮光的必要？ 如此一来，自然是方便了柳淼淼的。 她能够隔着窗户和不算长的距离看清路明非在房间里所做的一切。羞涩时还能拉上自己的窗帘，过一会，差不多缓过来，再悄悄拨开条缝偷看。 甚至还能和路明非进行些互动，比如昨晚…… 像是某种暧昧小游戏，独属于两人之间。 这游戏只能在深夜，寂静无人声时进行，因而近乎直通心灵。 可现在，窗帘被拉合了。 不是路明非，而是……零。 她理所应当般地穿着睡衣出现在路明非的房间里，一贯的面无表情，也没有和路明非的交流，就来到落地窗前，拉合了窗帘。 一切都是平平淡淡的，自然到好像本该如此。 于是那条直通心灵的道路，也像是被闭合的闸门切断。 明明零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可在柳淼淼看来简直此时无声胜有声，如若她轻蔑地开口：“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该结束了，一边玩去！” 少女发现自己的睫毛突然变得很重，重得托不住正在成型的泪滴。 那颗泪珠控制不住地滚出眼眶，跌碎在刚刚写就的音符上。墨迹洇染，黑色丝缕缠绕着笼罩透明水珠，像是又将那黑色遮光窗帘拉合的场景倒映出来。 此刻，它看起来就像谢幕后的剧院帷幕，又像深夜地铁闭合的末班车门，一切仿佛都在告诉着她——结束了。 还未真的开始，便已经结束了……么？ 可就在此时光从眼角余光照来，仿佛闪电刺透乌云。 有人又将窗帘拉开。 …… 路明非是被窗帘拉合的声音惊动的。 按理来说沉浸于“心流”状态之中不该被这点小动静影响到，可路明非根本就没有进入“心流”状态，他心里一直有所提防，于是成功将状态卡在“被电击警告”和“沉浸心流”之间。 如此行事，是因为来自陈叔给出的计策和提醒。 陈叔给出的所谓上、中、下三策，分别是—— 下策：快刀斩乱麻，选其一而弃其他； 上策：敞开了直接说，我全都要； 中策：装糊涂，水端平。 接着，陈叔又给三策都做了分析，分别是“下策最简单最容易，但副作用太大”“上策很理想，但操作和底牌要求过高，很容易一不小心就竹篮打水一场空，当年我有个朋友就是这样……” 最后是中策——“最中庸，最适合装糊涂的高手。虽然我不知路少你朋友是谁，但我觉得他天生就是这样的人才！ 只要能一直持续装下去，自身不断变强。等到实力足够硬，操作足够好时，再施行上策，定能一举成功。” 紧接着，陈叔又补充了一点提醒—— “不过眼下最麻烦的，其实是路少你朋友的未婚妻。人都有占有心理，而无论怎样，未婚妻这个位置都太强势了，随便出点招，那都是毁天灭地啊。 这种时候，路少你朋友就得出手了，尤其是今晚，第一次碰面是最危险的！这一关过了之后就简单了，但是得保证不能伤及任何一方，因为要把水端平……” 路明非也是看过些历史演义的，知晓“弃下舍上保中”的经典谋士桥段。 他当即表示：“我选中策，但听起来很复杂的样子，不是很懂。水端平我明白，可是怎么装糊涂？” 结果陈叔当即就竖起大拇指，说。 “对，就是这样！” “装糊涂……我什么时候装糊涂了？” 路明非很是纳闷。 可接下来无论他怎么问，陈叔只说了句“大概就是顺从本心，再接着说清楚，反倒不利于路少你朋友接着装糊涂”，就不愿意再说了。 不过，“顺从本心”这四个字，他还是明白的。 于是，随着窗帘被拉合，心里咯噔一下的他下意识站起来，又将窗帘拉开。 让柳淼淼看到不太好，但故意拉窗帘不让柳淼淼看，貌似比“不太好”还要更糟？ 迎着零投来的平静目光，他有那么一点点心虚地甩出烂话解释。 “大晚上的，开窗帘透透光，有利身心健康啊……” …… 好像通往天堂的门被魔鬼悄悄关闭了，少女正失落伤心之际，有个天使跳出来一把拉开。 他还嚷嚷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大概是“嘿那个妹子不错我看上了，看在我努力上班这么久的份上用积分兑换一次开门机会行不行？让她上车！” 柳淼淼怔怔地抬起头，正说着什么的天使松开拉着窗帘的手，目光穿过了不远的距离，落在她的眼角。他微微一怔，然后不太自然地悄悄做了个擦眼睛的动作。 天使旁边的就是魔鬼，她仍然面无表情也没有说话，好像开不开门对她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刚才她只是觉得让外人窥视天堂的场景不好，所以才关门。 既然现在天使说这是自己人，那就开着门也行。 反正不会影响到她。 天使来不及和少女悄悄比划太多，他又努力“工作”去了。 “工作台”书桌并不大，不够并排着坐下两个人。魔鬼是有洁癖的，可对天使时她就不在意那些了，于是她直接坐在天使平时休息的床上，开始看书。 透过落地窗，一切清晰可见。 柳淼淼忽地觉得那明亮的灯光有些刺眼了，连带着玻璃擦得那么干净透明也被埋怨。 她有些想要拉上自己的窗帘，又担心看不见后会发生些不好的事。 万般思绪缠上心头。 “路明非和零，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零会出现在他家？” “为什么他们相处得那么自然……” “可是路明非拉开了窗帘诶，还告诉我不要哭，这又是什么意思？坦坦荡荡么，问心无愧所以随便让我看也没关系？” “他……知道我对他的感觉吗？” 十七岁的年纪，少女第一次尝到酸甜苦辣的滋味。她呆呆地望着那边，心随着路明非和零的每一次对话，零的每一次靠过去而提起，又随着两人的分开而落下。 跌宕起伏，不外如是。 脑海里的音符在这不合时宜的情况下动弹起来了，自动排列着勾勒出五线谱。 代表着“相遇与萌芽”的主部之后……象征“矛盾与紧张”的展开部到来了，以少女不想看见但无法改变的事实。 副部的“相爱与热恋”都还没个影呢…… 柳淼淼醒了醒鼻子，原本迷茫的眼神终于变得清晰，进而转为坚定。 如果窗帘一直拉合，哪怕再不愿意，她也只会选择放弃徒劳的努力。可现在窗帘被拉开了，还是路明非拉开的，这是不是代表着……可能？ 她轻轻捡起掉落在波斯绒毯上的水性笔，另起一段，开始勾勒音符。 既然如此，她一定要将这首钢琴曲完成！ 如姗姗阿姨所说的那样，只要完成这首曲子，等到仕兰中学的春节联欢晚会上与路明非四手联弹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过，在那之前…… 少女笔尖一顿，从书包里翻出手机，检查闪光灯，确认关闭后悄悄拍摄。又打开QQ，找到那个早上才给自己发过消息的名字，点击发送。 她配文：“你行你上。” 然后，她就将手机关机，塞回书包里。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她忽地又有点开心起来了，好像面对这一沉重事实的现在不止有自己，又多了一位。 少女的报复心，那也是很重的呀…… 柳淼淼接着谱曲。 音符点点浮现，明明只是被笔尖勾勒在草稿纸上，却仿佛有声音就在耳旁响起。 她倾听着，书写着，时不时抬头监督—— 对窗的房间里，路明非自习着，零坐在他的床上，安安静静，分外和谐…… 看不了多久，柳淼淼就心酸地逃避垂眸。 只是每到这时，音符排列便越发地顺滑了，几乎成为流畅的小节。 隐隐约约的，还有字词浮现——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第75章 梦中的婚礼 【警告，已到[洗漱]计划时间……】 路明非放下笔，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在习惯进入“心流”模式之后，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进入“心流”，又保证不走神被电击警告……可不是一般的累。 正是因此，路明非今晚的学习效率并不算很高。哪怕有着零在身边时刻提供解答服务，一个多小时的自习时间，他的化学熟练度就加了6点，来到88/100。 不过无所谓了，路明非很清楚哪怕自己全身心投入也到不了一百，左右都是明天才升级，与其今天看着差几点熟练度心痒痒得睡不着，还不如干脆留到明天。 最重要的，还是把今晚这关过去！ 现在看来，应该是过去了？ “零……” 路明非看向坐在自己床上正看书的零，小心斟酌着语句。 对一个自始至终面无表情，语气平淡，甚至在【情绪感知】之中都无法感知到情绪波动的女孩，他只能小心些。 伤心、喜悦或是愤怒都无法察觉，简直像是没有心也没有爱的机器人。可站在眼前的又是一个活生生的漂亮女孩，要是随便一句话伤到，自己却不知晓，那该怎么办？ 路明非想到了《新世纪福音战士》里的绫波丽，简直和零一模一样啊，可绫波丽之后都拥有了想要温暖他人和被他人温暖的感情，而零……会有吗？ 会对自己，有这样的感情吗？ 路明非不知道，即便他从卡塞尔学院那的情报得知零应该是看上了自己才会留下的，也不知道。 情报，哪有亲自感受体会来得真实？哪有【情绪感知】来的可靠？ 但零对他有很特殊的好，这又是不可争辩的事实。明明有洁癖，却根本不介意他的不修边幅，甚至愿意为他整理衣服和衣柜…… 如果不是这样，路明非其实不会这样小心的。他不是个见到漂亮女生就会小心翼翼对待的人。谁先对他好，他才会对谁好，加不知多少倍奉还，其他的……爱谁谁！ “我要洗澡睡觉了，你洗么？” 话才问出口，路明非差点没给自己一巴掌，这斟酌半天是斟酌了个什么！话里话外的意思简直是“我要去洗澡了你要不要一起来”一样，说是耍流氓都没问题！ 他连忙解释。 “我的意思是，同时洗热水会变小，所以问问你洗不洗……” 零合上书本，站起，来到路明非身前。她仍然恰好站在那个暧昧与亲密之间的位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栋别墅采取的是独立式供水，各卫生间都安置了热水器，冷水总管水压稳定且足够高，同时洗不会影响水流。”她淡淡地说。 “是，是吗……” 路明非抓了抓头发。 之前多年住婶婶家的他，当然不知道还有每个洗澡间都独立安置热水器这种不差钱，也不怕维修麻烦的操作。 婶婶家有两个洗澡间，叔叔婶婶的主卧里一个，客厅的卫生间一个，共用的热水来自安装在厨房的燃气壁挂炉，同时开就会抢热水。 每次路明非洗澡时，如果刚好碰上主卧里的叔叔或婶婶洗澡，就要被叨叨了。久而久之，他就养成了洗前问一嘴的习惯。 “跟我来。” 零说完便转身了，她径直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而去。 这下路明非难免心惊胆战起来，心想这漂亮妹子不会真准备和自己洗个鸳鸯浴吧？都还是未成年呢，少儿不宜啊这集不能播！ 好在走到一半时她又转了个方向，于是目的地变成了路明非的衣柜。 零伸手，拉开，侧头看向他。 无需她再开口，路明非三步作两步就走过去了。 入眼所见的，是与先前乱糟糟塞作一团截然不同的衣柜，路明非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衣柜居然还能这么整齐—— T恤以颜色深浅叠放，秋衣裤码得整整齐齐，长袜短袜都团成团，一个挨着一个地按大小放在抽屉里，挂起来的风衣外套也排列有序……连裤衩都被规规矩矩地叠好了。 这个冰山般的，有洁癖的女孩，叠这些东西花了多久时间呢？ 明明只是招呼家政一声的事，亲自动手，大概是因为涉及他的私人物品，所以才自己来吧？ “谢主隆恩啊……”他喃喃道。 “不用谢。” 零淡淡地说着，她伸手从衣柜里拿了一套秋衣裤。 “你的旧内裤有些很破了，不过鉴于有男生就喜欢穿旧内裤，新内裤有适应期会导致不适的传言，我没有帮你丢掉，而是准备了新的。” 路明非这才注意到他的裤衩还被分了两摞，其中一摞略大也旧些，另外一摞则是全新的。 零将秋衣裤递给他，路明非下意识地接过。 指掌相接的那刹那，仿佛有雷电穿过路明非的大脑，一个画面闪烁着出现……那是片一望无际的冰原，他紧紧抱着女孩，亲吻她的唇。 “晚安。” 零淡淡的声音打断了那忽然闪现的画面，女孩的面容重叠在一起又分开，让路明非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刚才看到的究竟是幻觉还是现实。 “晚……安。”他愣愣地回道。 零转身离去，路明非一路目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将刚才看见的说出来。 这说出来也太怪了，什么冰原之吻……已经不是“和耍流氓没两样”了，这就是耍流氓！ 而且路明非记忆里完全没有自己去过那样广阔冰原的印象，有记忆起他貌似就没离开过这座城市。 至于以前跟着父母住时就更不可能了。连父母的面容他都快想不起了，还能记得住那些？而且那么小时候自己也不可能亲女孩子嘛…… “可能是我压制【困乏】状态太久，导致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他意识到这很有可能——自从早上四五点左右，生物升级之后，他就一直开着体征微操，将“困乏”改为“清醒”持续到现在！ “就改了那么一小时左右的【饥饿】，解除之后我都饿成了那样，而【困乏】我可是改了快二十个小时……解除之后，不会直接猝死吧？” 【警告，电击倒计时……】 路明非一个激灵，连忙拿了条旧裤衩，捧着秋衣裤向卫生间走去。 准备换洗衣物的过程，自然是会被日程计划表算在【洗漱】计划时间内的，因此刚才他没被电击警告。 但计划时间总共就分配了那么多的量，现在用得多，后续能用的自然就少了。 路明非可不想洗个澡洗到一半被电，那场面太美他不敢看。 …… 洗漱用的时间极短——考虑到自己下午在体育馆已经洗过一次澡，路明非愣是硬生生从本就只有三分钟的剩余时间里又挤出了一分钟来。 这一分钟自然是很有必要的。 他匆忙地套上秋衣秋裤，从卫生间走出，第一时间便往对窗看去。 柳淼淼还是如昨晚那般，正抱着个枕头坐在窗边，呆呆地望着外边，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路明非招了招手。 于是少女的目光又挪过来了，只是不像上次那样很快变得灵动起来，而是把脸往枕头里又埋了埋，只剩下一双很乖很乖，但略显红肿的眼睛在边缘漏出来。 盯--盯 路明非抓了抓头发，心想这场面一下子从温馨小互动要变成倩女幽魂啦！ 但这种话他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毕竟还隔着这么长一段距离和两扇隔音窗呢，说了也没用，大晚上的扰民也不太好。 可是那还有什么办法解决呢？ 昨天晚上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 于是路明非伸出双手，虚落在玻璃上，轻轻敲击。 夜空万里无云星光闪烁，唯有无声的音符在少年指尖流淌。 这回轮到少女怔住了，仿佛有琴弦在耳旁被拨动，直颤到心底。 那是……梦中的婚礼。 第76章 谁教你这么让人感悟文字真意的！ 像，但不是。 柳淼淼很快“听”出了其中的不同。 路明非不是从开篇开始“弹”的，而是直接选在了中间。 少年选择与先前所爱相忘于江湖，彻底释怀之后，一路锻炼变强。在这个过程中他遇到了另一名少女，最初相逢的惊讶，说出远大志向之后的信任，然后是…… 柳淼淼只觉自己的脸颊又有些发烫了，这说的不就是她和路明非之间的事吗？ 想到这里她不免有些窃喜起来，心想零就算你出现在他家他的房间又怎么样？你走之后他还是会给我“弹琴”呀！ 而且这种艺术而独特的方式大概还只有他们两人能够看得懂，因为这需要极高的乐感，和对钢琴键位的空间记忆，如此才能一一对应！ 独属于两人的“交心”方式么？ 少女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好起来了，有些羞涩又有点甜蜜。哪怕是先前看见零从衣柜里给路明非拿衣服那种“老夫老妻”式的酸楚，也被暂时压下。 倒计时结束，【警告，已到[睡觉]计划时间】的冰冷机械音响起时，路明非停止“弹奏”，放下双手，微松了口气。 时间刚好，一切都恰到好处！ 对窗的少女终于从枕头里露了头，看起来问题应该算是解决了。 他模仿着昨天的柳淼淼，摆出个“要睡觉啦”的动作，一边往床上退去。 柳淼淼也抱着枕头挥了挥手，直到看见路明非那边关了灯，这才拉上窗帘，逃也似的躲进被窝里，一边感受着明显的快速心跳，一边埋怨着自己。 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被哄好呢？ 可她也是有理由的，还很理直气壮——哪个能看懂那种“弹奏”的人来不会被哄住？ “明天要不要问问他和零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念头浮现，只是很快被柳淼淼甩去。她下意识地选择了逃避。 因为绝对不可能是什么“亲兄妹”……而剩下的全都是坏结果！ “还是交给苏晓樯吧，她行她上！” 柳淼淼毅然决然的决定了甩锅。 天塌下来先交给高个子去顶，自己择机发动偷袭才是取胜之道。说不定还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机会。 念及至此，她又有点幸灾乐祸起来了。 “也不知道苏晓樯看到照片有多急？” …… 【检测到即将执行[睡眠]计划，是否同步进行“感悟文字真意”？】 路明非刚躺到床上，就看见这行文字浮现在眼前。 这是【语文】升级至LV1之后给的词条【言出法随·一阶】，必须通过“感悟文字真意”的方式，成功感悟后才能使用，还得承受大量消耗精神与体力的副作用。 条件如此苛刻，路明非是能够理解的。 因为这个词条的作用太强了——只要说出对应文字真意，就能获得影响此文字相关事物的能力。 能和“火”扯上联系的事物，可真是太多，太多！ 但越是这样，路明非越是觉得不安。 日程计划表什么时候好心过？各种阴险狡诈的手段那是一个接一个，根本没断过！ 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两天了，路明非仍然记得它发放【太极拳】熟练度奖励时干的事……第一次见那样发奖励的！ 因此，哪怕还没开始，路明非也能确定，这“感悟文字真意”的过程，定然是个能把人折磨到欲仙欲死的陷阱。 但—— “明知是陷阱，我也得去踩啊……” 路明非哭丧着脸，叹了口气。 变强的感觉，太美好了。 美好到他不想舍弃，以至于甚至愿意去承受这个过程中的折磨！ 再者……看着一个强力词条在手，却不能用，怎么可能忍耐得住？ 【确认同步进行“感悟文字真意”中……确认完毕】 【警告，已到[睡觉]计划时间，请停止使用[体征微操]……】 路明非深呼吸一口气，他左半翻身，右半翻身，抬腿折……“冬日特供毛毛虫式入睡法”准备完毕后，这才将【体征微操】的“清醒”操控取消。 下一秒，累积近二十小时的困意，成倍地反扑而来！ 像是有人拿着棒槌狠狠地给后脑勺来了一下，路明非两眼一黑，“睡着”了。 …… 路明非睁开眼。 入眼所见，不是这几天来已经变得有些熟悉的天花板，而是一片……雪白的天？ 刺骨寒意从四面八方骤然袭来，他打了个寒战。这个寒战很长……长到根本没有停止的意思！ 路明非下意识抱紧自己，可即便如此也无法止住身体本能的颤抖。 他强行控制着自己从地上勉强爬起，视线扫过周遭。 树木成林，像是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没有缝隙，也没有尽头。他孤零零地戳在这片雪原森林中央，铁壳般的冻雪裹住每寸土地。 树木枝头堆着足以吞下半个人影的积雪，枝桠弓着背的老人般垂向地面，随着寒风吹过，渐有雪粒淅沥落下。 “这是……给我干哪来了？” 他喃喃道，说话间呼出的白汽几乎足以遮蔽视野，又很快消散。 冷，冷！ 太冷了，路明非记忆里从未来过这么冷的地方，他所在的南方城市遭遇寒潮最冷的时候也就零下十度左右，而这里起码得有零下四五十度！ 可他穿的还是上床睡觉时的那一身秋衣秋裤，在此等极寒环境下……等同于无。 半透明字符在眼前浮现，那是一个大大的【火】字，右边有详细解释—— 【在‘寒潮’到来之前，收集并制作基本材料，完成钻木取火，感悟火之真意。 感悟失败后，将会治愈所有身体异常状态，并重新开始】 “神特么的钻木取火！谁教你这么让人感悟文字真意的……” 路明非瞪大双眼，难免爆了粗口。可冰冷寒风随之灌入口中，刺得他只能闭上嘴。 就那一下，他觉得自己的舌头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膜，冷得叫人心颤。 旋即，他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都冷成这样了，还不算“寒潮”？ 那真正的寒潮到来之时，又将会是何等的恐怖！ “不能浪费时间了，必须马上动起来……” 路明非心想着，先开启【体征微操】，挂了个“不冷”的状态，以保证正常思考和活动不受寒冷影响。 身体随着他的这一操作开始一系列的自动调整——肾上腺素分泌加速，基础代谢率提升，ATP水解产出速率翻数倍，脂肪供能开启…… 他很快感受不到寒意，犹如身处暖春！ 但路明非知道，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忽视这极寒了。身体抵抗寒冷是需要消耗热量的，他体内的热量储备就那么多，消耗完毕后，该失温还是失温！ “我记得以前看过一本北极生存指南，里面提到过，零下四五十度的环境里，如果不穿带专业防寒设备，全身失温丧失行动能力大概在10~30分钟内。这也就意味着我起码还有十分钟时间来……” 恰好在眼前浮现的字符，让正在尝试理清当下情况，以决定下一行动的路明非大脑瞬间空白—— 【寒潮倒计时：10】 数字之后，并无单位。 而这种情况，一般也就意味着…… 字符变动—— 【寒潮倒计时：9】 “哈……” 路明非释怀地笑出了声。 上架感言 致亲爱的读者们： 六个小时后，也就是27号凌晨零点整，本书将开通VIP章节，上架啦！届时求订阅鸭！ 本书每天更新的字数和质量，相信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真不少了。基本上每一章写出来要两小时，雕琢又要一个多小时，反复改，是一天没偷过懒啊。 包括爽点，那也是一个没少砸的。 读者们看得开心最重要！ 希望大家看得开心了，也多多支持一下本书吧——本书于起点中文网首发，请大家支持正版付费阅读！ 另外，千万，千万，千万不要用苹果端的起点app充值打赏！会被苹果分走1/3！它什么都不干就分走1/3！所有的钱它都抽！ 苹果用户可以通过起点中文网网页端（电脑）充值再订阅或打赏，这样就是不会被扣渠道钱的。 还要特别感谢责编【蓝光】大大，是他把我这小扑街一路捞到这里鸭~ 下面说一下上架后本书的【更新安排】和【加更规则】。 【更新安排】：目前的计划是上架当天5更（不算在加更里），之后每天正常更新两章，加更一章。 一天3章，大概就是本人的能力极限了。 因为一章真的得三四个小时左右，还得考虑本人不是混血种，没有那么快的恢复能力…… 然后是加更规则，目前暂定为两项： 【月票加更】：同先前“电击作者按钮”规则，每月每1K月票加一更，目前需加更——13； 【打赏加更】：盟主加更一章，以此类推~目前需加更——2； 目前共计15章！ 当然，这么多，一天是肯定还不完的。 因为本人觉得还是保质为重，量的话……要快一小时一章也行，可那写出来的就没法看了。 慢慢磨出来的章节，和赶工赶出来的，肯定是不一样的，希望大家理解~ 所以只能慢慢还了，每天还一章，一个月内应该就能还完！ 最后，是本次上架献祭名单（包好看的）—— 《天官志》活儿该 《新书待发》阎ZK 《新书待发》陆露秀 《新书待发》江晓空 《新书待发》猪心虾仁 《新书待发》全针教主 《新书待发》纯手工子弹 《新书待发》作者名待定 《活人深处》穿黄衣的阿肥 《重生须尽欢》鸽子天帝 《万界守门人》烟火成城 《道爷要飞升》裴屠狗 《宇宙级魔神》白特慢啊 《仙不是这么修的》凤嘲凰 《这个明星要登月》猫李猫气 《从水猴子开始成神》甲壳蚁 《修仙：但不是游戏》繁星终末 《未来，地球成了神话时代遗迹》牛油果 最后的最后，求订阅求月票~ 第77章 寒潮！绝对零度！（1/5） 十秒钟，完成一次身穿秋衣秋裤，在零下四五十度的极寒天气中，无任何工具，自己寻找原材料并制备器材的钻木取火。 对普通人来说，直接等死就好了，没区别。 路明非倒是还有些可能做到。 日程计划表是不会给出无效信息的，就像讲题时老师总会强调的“题目中给出的每个条件都会有用”一样—— 【感悟失败后，将会治愈所有身体异常状态，并重新开始】，意味着路明非可以随意使用词条！ 只不过，像【明劲·一重】这种词条，还是得谨慎使用，因为会导致作用部位肌肉受损。 意识到这点后，路明非开启了【爆发冲刺】。 寒潮倒计时总共十秒，恰好与爆发冲刺词条能够持续的时间相等，现在才开，已经是浪费了不少时间。 不过没关系，反正路明非就没指望自己一把过关！ 空中漂浮而落的雪粒忽地被迟滞在无形的凝胶里，连呼啸的寒风都化作一缕缕悠远绵长的哀鸣。 路明非忽略这早已习惯的变化，他开始思索起下一次感悟时应该采取的行动。 “首先，爆发冲刺和体征微操要第一时间开启，将时间最大化利用起来的同时，保证在极寒环境下能正常行动。然后……” 路明非目光扫过周遭树木，微叹了口气。 这才是最难的部分。 他对钻木取火的了解，仅限于书本所学的基本原理和一次实操——那是初中物理课时，老师搞的实践课，他上手体验过，勉强算是成功了。 但那一次，无论钻板钻杆还是火绒，全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最合适的材料！ 而现在，所有东西，都得他自己来弄。 对于最适合钻木取火的树木种类，以及如何区分，还有效率最高的钻木取火手法，路明非是半点都不清楚的。 所以只能一种一种地试！ 这个过程，肯定免不了…… 路明非又叹了口气，而后忽地一怔。 他注意到一个细节——刚才他叹气时，呼出的水汽还在面前。 它们也被“迟滞”了！ “呼……” 路明非下意识地再次呼气，同时眼都不眨一下地认真盯着。 大量水蒸气刚刚脱离温暖的口腔，便遭遇了零下四五十度的极寒，它们跳过液态阶段，直接凝华成为冰晶。 因而那团白汽看上去有些稀疏，又带着微弱的闪烁，与普通低温下的液态白雾不同……但这些都不是重点，路明非关注的是它们运动的速度！ 白汽刚从路明非口中呼出时，还是正常的速度。 但只是过了一小段距离，最多也就三四厘米之后，它们像是忽然遭遇了什么阻碍，瞬间陷入如半空雪粒那般的迟缓之中。 “这是……” 路明非伸出手去，想要触摸那团被“迟滞”于半空的微型冰晶群。只是他将要触及之时，它们便又恢复了正常的速度，溢散开一段距离，再度“迟滞”…… “什么情况？” 路明非收回手。 先前两次使用爆发冲刺时，要么是情急之下根本无法分心，要么就是没有明显参照物，无法观察到……因此，他还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个细节。 如果只是加速自身，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现象？ 除非是……领域？一定的范围内，所有物体都被加速？ 可这样也不对啊，自己先前两次开爆发冲刺，抱过的楚师兄和苏晓樯，他们都没有恢复正常状态，还是被迟缓的。 而且相对速度和动能方面也解释不通…… 路明非琢磨着，琢磨着……忽地打了个寒战。 一开始，他还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可随着寒战的频率渐渐提高，他终于反应过来。 “我不是挂了个‘不冷’的体征微操吗？” 路明非还以为是【体征微操】词条失效了，但检查过后，他发现并非如此。 那自己打寒战的原因，是什么？ “等等，这些雾……” 路明非忽地注意到，眼前所见，不知何时变得有些雾蒙蒙的。 他环视一圈。 这种白雾茫茫并非一处，而是笼罩了周围所有的一切！它们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而自己竟毫无察觉。 若有所感的，路明非看向倒计时—— 【寒潮倒计时：1】 他又抬起头，看向天空。 这回，他看清楚了。 白色的天空，正压下来。 那不是天空……那就是“寒潮”！ 本就冰冷到发刺的空气变得更加难以呼吸起来，雾气迅速转为淡蓝色，那是由无数分子在低温下选择性吸收红光并反射蓝光所致的场景。 而拥有这种含量，这种特性的分子，在空气中貌似只有…… 路明非恍然大悟。 他知道自己为何呼吸变得困难了，因为那些淡蓝色的液态水滴，是在低温之下液化的氧气！ 彩虹色的微光出现，本该是天堂般的梦幻美景，却带来比地狱还要惨烈的死亡。 心脏如鼓点般擂响，血液以前所未有的高速在血管中被泵动，甚至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瘦，那是发热所消耗的脂肪和其他一切物质。 路明非的身体正在【体征操控】下以远超人体常理的速率产热，以应对这本该已经将他杀死的低温。 可一切都只是徒劳。 低温已经突破了“不冷”的体征微操，致命寒意袭来，路明非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液态氧微滴很快沉积在地面，空气中接着浮现的是白色固体颗粒，那是开始液化的氮气，局部已经有固态氮析出。 路明非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保留身体内那仅剩的最后一点空气。 他的身体不抖了。这是典型的失温症状，明明温度还在迅速下降，他却开始感受到……温暖。 冰沙状的悬浮物已经出现在空中并堆叠，那是空气中残存的其余气体，它们纷纷开始固化！ 空气迅速变得稀薄，四周环境朝着真空转化。 “还好……” 路明非向前迈动一步。 他身上的秋衣秋裤在这急剧的低温转变之下本就已经冻结，经这一动，稍有弯曲，便处处崩裂。 裸露而出的枯瘦身体竟开始逆反常理地变得丰盈起来，有黑色鳞片浮现于体表，骨刺在背后突出隆起，眼中有金黄的光被点燃。 可一切都毫无意义。 因为寒潮到来了，那是本不该存在的绝对零度，就算是太阳也该在此时熄灭，时间与空间的经典物理规则都会这一现象下崩溃。 【体征微操】早已被突破极限而失效，路明非其实还挺讶异他能活到现在，甚至仍然存在意识。 只是他已经看不见，也摸不着什么东西了，极寒摧毁了一切，就连剧痛也是转瞬即逝，因为没有神经来传达“感觉”。 因而，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极短的过程里，变成了什么模样。 那是狰狞而庄重的生物，黑色鳞片覆盖了体表，双翼自背上生长而出，犹如汽灯的黄金瞳美到让人窒息的同时，又携着独属于王的威严。 可即便如此，这一进程还是被终止了。 绝对零度，会平等地让所有经典物理学规则下的运动静止。 路明非不知道这一切，他只是喃喃着，说出了最后一句，因真空而无法传播的话—— “还好，没人看见我裸奔呐……” 【寒潮倒计时：0】 …… “喝！” 路明非惊恐地睁开眼，窒息过后般地大口喘着气。 他愣愣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直到【寒潮倒计时：10】浮现后才回过神，猛地跳起。 “日程计划表你耍诈，明明倒计时还有一秒，寒潮就来了！这和在发令员开枪前一秒起跑有什么区别？犯规！不公平不公平，我要求重赛！不对，等等，我不要重赛了，放我出去行不行？” 尽管如此嚷嚷着，路明非的动作却是半点都没停下。 那种死亡极速降临的感觉，尽管短暂到甚至无法有多少记忆，可绝望与无力是实打实的体会！ 路明非再也不想体验那种感觉了，他现在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脑海中早已构思完毕的行动顺序，被他一一实现—— 【爆发冲刺】和【体征微操】在起身前就被开启，【超速运算】与【受力分析】在奔跑过程中叠加齐出。 他以全速跑到那棵早已挑好的树木附近，刚好到地方时，所有矢量都被迅速计算完毕，最佳位置得出。 路明非毫不犹豫地抬起腿，一记横扫！ 【明劲·一重】作用之下，扫腿在空中猛地加速，【精准命中】引导着这炮弹般的一腿击中那个位置！ 这是路明非迄今为止，短时间内使用词条最多的一次。 就算是上次那只死侍在面前，路明非都相信，自己这一脚能对其造成不小的伤害！而现在他用来—— 踢树。 一声巨响过后，力的平衡被破坏，树木发出咔嚓的声音倒在地上，积雪漫天飞舞，而路明非已倒吸凉气，忍着疼痛，拖着那条肌肉受损的腿冲了上去。 他折断一根树枝，努力回想着那遥远到有些模糊的记忆里，关于钻木取火的手法。 一段时间后…… 【寒潮倒计时：1】 “可恶，这种树水分太多了！” 路明非抛下摩擦得有些发黑的树枝尖端，手指轻触树干凹槽，仅存的些许温热在不可思议的低温下瞬间散去。 他恶狠狠地记住这种树的外表特征后，干脆解除【爆发冲刺】，往地上一趟，两眼一闭，睡着了。 他睡得很安详。 第78章 火之真意（2/5） 前前后后，路明非不记得自己又“睡着”了多少次。 他只知道，随着他的不断“醒来”，那片树种繁杂，数量繁多到不可思议的林子，在他眼中变得渐渐稀少。 他甚至已经无师自通地总结归纳出一些知识点—— 钻杆和钻板不能是同一种材料； 钻杆需要足够硬，要笔直、干燥的硬木。大概小臂长短，手指粗细最好操作，还能确保压力集中； 钻板要软一些的，好挖出凹槽，干燥是基本条件； 火绒最好用树皮，干燥又富含油脂的那种，就找枯树，外层呈现纸质的最容易撕，也最易燃。有一种雪白色，薄片分层的树皮完美符合这些条件…… 这些堆积在书本上，很容易就翻阅到的知识，路明非此前从未在意过。基本都是一目十行，匆匆略过，直到此时……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他哭丧着脸，往后一躺，闭目入“睡”，而后又睁眼跳起。 如此循环，反复…… 终于—— 【寒潮倒计时：2】 “嗡嗡”…… 路明非大喜过望，他努力保持节奏不变，双手搓动钻杆，感受着那本来“沙沙”的刮擦声渐渐转变。 木屑从凹槽飞溅，已带上点小火花。 紧接着，钻杆与钻板的摩擦处突然冒出一缕细密的灰白色烟雾。 那焦糊的木质气味涌入鼻中，在路明非闻来，简直比肉食主义者被强迫吃了一星期素之后的第一顿蜜汁叉烧还要让人觉得亲切！ 这事路明非是切实体验过的，有段时间叔叔婶婶觉得他堂弟路鸣泽的体重有些超标了，准备让路鸣泽减肥。 但让小胖子吃素，其他人吃肉何等残忍？于是婶婶大手一挥，说我们全家都陪着你吃素！ 这次声势浩荡的减肥行动大概持续了一个星期，最终以路鸣泽一次演技不咋地的低血糖晕倒而告终。 烟雾逐渐变浓，并带有火星闪烁。 路明非回过神来，他迅速停止摩擦，小心地倾斜“钻板”。 钻板其实是一颗不算粗壮的枯树干，被他踢断后恰好形成了一个勉强的平面，又在上边挖了个凹槽。 此时那些冒烟的炭化木屑“火种”就在凹槽中闪烁着。它们被路明非以树叶引导，进入专门制作的火绒巢之中。 这一步，路明非做的极为小心，几乎将自己全身都趴上去挡风的同时，速度还极快。 因为就在这里，他起码失败了五次！每次要么就是一阵寒风吹来火种脱落，要么就是时间不够，被迫“睡着”…… 这一次，他成功了。 火种接触火绒的瞬间，火绒边缘泛起橙红色光晕，随即蔓延成明火。 路明非怔怔地看着那第一簇火苗腾起，轻微的“噼啪”爆裂声在他耳边犹如惊雷。 他原本以为自己完成这一切时会感动到想要哭出来，可当这一刻，事实真的到来时，他却只觉得平静，与珍重。 时间仿佛都为之静止，仿佛整个世界都凝聚在这一朵小小的火苗上，轻巧的火绒巢此刻重若千钧。 寒潮倒计时停止，并消失了。那仿佛足以冻结世间一切事物的寒冷竟在这一朵小小的火焰面前退却。 路明非忽地意识到那并非寒潮，而是“虚无”，同时他手中的也不是火，而是“生命”。 有了火，有了热量，才有生命诞生，文明发展。 “这就是……火之真意啊。” 他喃喃道。 四周的一切开始变得虚幻，连带着路明非手上的火种一起消散。 路明非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此时正置身于一片纯白的空间之中，什么其他东西都看不见，唯有脚还踩在结实而平整的地面上。 他眨了眨眼，从刚才那庄重肃穆的氛围中脱离而出，烂话被动再度上线。 “我是不是过关了？日程计划表你人呢，为什么还不把我放出去？喂喂，在吗，别是出bug了吧！” 空荡荡的声音在四周回响，日程计划表没有回答，只是渐渐地有半透明字迹在路明非眼前浮现。 那是一个巨大的【火】字，与先前路明非在日程计划表这见到的所有火字都不同，它是……镂空的。 “这是……什么，艺术字么？需要我来依葫芦画瓢把这个填满还是怎么样，好歹给支笔吧？” 路明非抓了抓头发，有些纳闷。 他话音刚落，就有变化发生——在左侧的那一“点”上，被镂空的部分浮现火红的颜色，竟然真的以极快的速度在填满。 看起来，大概是完全填满之后，路明非就能够获得“火”的权力。 “哎呀呀，净搞这些玄乎的做什么，我这个人不讲究形式主义，来点实在的好处就行！” 路明非有些迫不及待的苍蝇搓手。 火红颜色以极快的速度填满了那一“点”，然后…… 不动了。 路明非有些愣愣地眨了眨眼，伸手一指，“诶，卡住了！真出bug了，日程计划表，计划表你在吗？修一下啊！” 莫名的，路明非有种不是很好的预感。 但他不是很愿意往那个方向去细想，人不能，不应该，再不济……不至于吧？ 半透明字符在他眼前凭空浮现。 【检测到正在执行[睡眠]计划，是否继续同步进行“感悟文字真意”？】 路明非面无表情地看着那行字符，从“正在”和“继续”四个字上，他感受到来自日程计划表深深的恶意。 他，就，知，道！ 路明非咬牙切齿着，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继续！” 字符连带着那个巨大的【火】字消散，纯白色的场景飞速渲染，只是眼睛一睁一眨，路明非便发现自己已换了个地方。 灼热的空气滚滚而来，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金黄……沙海。 这是一片巨大，荒无人烟的沙漠！ 半透明字符，又在眼前浮现。 【在‘烈日’到来之前，穿过沙漠，抵达绿洲，感悟火之真意。 感悟失败后，将会治愈所有身体异常状态，并重新开始】 路明非木着脸。 此情此景，他已经无话可说，所能做的，唯有对着日程计划表显示在眼前的字符…… 狠狠比出中指。 …… 【警告，已到[起床]计划时间……】 路明非睁开眼，通过外边暗淡的路灯照进来的些许光芒，看清略有些熟悉的天花板后，意识到自己已经睡完觉的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真的算是睡觉么？ 根本就是在被折磨！ 以前他觉得睡觉是一天中最幸福的事，可现在不一样了，学习相对比起睡觉都要轻松得多。 至少学习能够进入“心流”状态，只需要消耗脑力。而睡觉……他在“梦”里，那片沙漠中的死相，都不带重样的啊！ 【警告，电击倒计时……】 还未彻底清除的困意伴随着电击警告而来，路明非熟练地使用【体征微操】给自己挂了个“清醒”，精神一振的同时开灯下床，前往洗漱。 意识到家里已经有了其他人的他，动作刻意放轻了许多。 夸张一点地说，路明非甚至能确保，自己发出的动静绝对连一只蚊子都不会吵醒！ 可就在他蹑手蹑脚地洗漱完毕，收拾好东西，背起书包，轻轻拉开门时…… 一道早已穿戴整齐，默默等待着他的身影，将路明非吓得差点没尖叫出声。 “零？” 第79章 苏晓樯的作战计划（3/5） “你很惊讶。” 零淡淡地说。 “谢谢，我也知道我很惊讶……但现在更重要的应该是我惊讶的原因！” 路明非在电击警告下不得不往下迈动脚步，“你怎么不睡觉？” “上学。” 零跟在他身后。 “正常人谁凌晨四点上学……” 路明非的声音越来越小。 到最后，他叹了口气，“别和我说这也是租客的责任。” “这是个人爱好。” 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平淡却显得振振有词。 “只是恰好碰巧。” 路明非这下没话说了，人家女孩都说到这份上了，再说什么岂不是显得很过分？ 他们一同走下楼梯，来到玄关，取下外套，同时伸手拿向两双被并排放在一起的，相近款式版型的鞋…… 路明非的手顿了顿，但终究还是没换。 零先前的那句“只是恰好碰巧”仿佛又在他耳边响起。 能“巧”到这种程度？ 可如果不是凑巧，又是什么，默契吗？ 屋外夜空仍可见繁星，正是一天里最安静的时分，静得几乎能听见两个人的心跳。 路明非忍不住打破沉默：“我是有不可言说的原因啦，你没必要跟着我受折磨。” “这不是折磨。” 零仍然面无表情，好像路明非说的“不可言说的原因”对她没有任何吸引力。 “怎么可能不是折磨……” 路明非无奈地笑了笑，小跑起来。 就在这时零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她轻松地跟在路明非身边，连声音都还是日常的平淡而毫无起伏。 “和你一起，就不是。” 领会到这话的每个字是什么意思后，路明非大脑空白了三秒……字面意识上的三秒。等到回过神来时，他脚步已经趔趄得快要摔倒了。 “你……” 路明非好不容易稳住步伐，看向她，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烂话。 “禁止调戏良家男士！” 零又歪了歪头，再次表示难得的困惑。 路明非反应过来，按照身份来说这位好像是只有自己还没认的“未婚妻”……未婚妻和未婚夫之间那就不存在调戏了，这应该叫调情！ “那个……跑步过程禁止喧哗！” 路明非故作严肃地说，他很快加快了脚步。因为日程计划表分配的时间很紧，他说话时定然是要降速的，要是不补回来……他可不想在零面前被电击！ 加快步伐的同时，他还刻意观察了零是否能跟上，把少女一个人抛在后面貌似也不太好…… 可零轻松自然地就加快步伐跟上来了，甚至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 这时路明非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这位“未婚妻”还是一位A级混血种。 虽然从等级上看没自己高，但人家可是早就觉醒了的！身体素质超过普通人不知多少，跟上自己不是轻轻松松？ 想到这的路明非微叹口气，心想“也不知道我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觉醒？” 这日程计划表的苦日子，他是一天也不想过了！ 路明非大概已经摸清了所谓“感悟火之真意”的流程，从最初代表着“生命与文明”的原初火种，再到代表着“热寂与毁灭”的煌煌烈日，再然后…… 接下来的是什么折磨，路明非还不清楚。因为他在沙漠这一关“卡关”了，卡得完全没脾气！ 反正，可以肯定的是，接下来的，一定是其他需要让他切身感悟的“火之真意”。 大概要等到他将所有真意全部感悟完成，将那个“火”字完全填满，才能使用对应的【言出法随】！ 不过……也确实强就是了。 据路明非的了解，混血种的言灵是基于“地”“水”“火”“风”四种元素的不同表现形式，一般只有其中一种，死板得很。 如果说四种元素是四棵果树，那么言灵就是每棵树上结出来的不同果子，每个混血种一般只能持有一个。嗯，这么看来倒是有点像海贼王的恶魔果实？ 总之，从描述上看，言灵完全不比自己的【言出法随】，那可是对整棵“果树”的掌控！ 可前提是也得要拿到手才有用啊？ “哎，慢慢来吧……” 路明非调匀呼吸，奔跑着向前。 第六天，开始了！ …… “这进度也太慢了吧！” 酒德麻衣打了个哈欠，“都接触快一天了，就一句勉强能够算得上是情话，一句……真的不准备按我的方案来吗？” 办公室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她只穿着单薄的睡裙躺在真皮沙发上，让女人看了也觉得摄人心魄的身材就那样摆在那里，两条长腿大咧咧地露出来，线条优美而凌厉。 “我把你拖到这里，只是为了弥补我和三无妞需要起早贪黑地工作，而你却能什么都不干睡大觉的不爽心理。” 苏恩曦头也不抬地趴在桌子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动切换的监控屏幕。她下巴顶着桌子说话，所以听起来有些“阿巴阿巴”的尾音。 “至于你的方案，毫无任何参考价值！等下次你泡的男朋友里有这种类型再说吧。” “那不太可能。这种青涩懵懂小男孩不用想也知道很麻烦啊，万一一不小心真的被喜欢上了怎么办？恐怕要被追到天涯海角都不放手。” 酒德麻衣慵懒地摆了摆手。 “我挑的那些男朋友一个个身世显赫，见的女人多啦，就算我这么漂亮的他们也能耐住性子。这样我就能毫无心理压力地蹭吃蹭喝，然后就拍拍屁股抽身走人……” 她这话一说完，办公室里安静了足足两秒。 “等等，我又回忆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听漏什么重要的环节。” 苏恩曦缓缓抬起头，她面色古怪地说道，“所以，你一直都是……” “靠，太困说漏嘴了！” 酒德麻衣清醒过来，爆了句粗口后意识到已经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摆摆手之后又懒洋洋地躺回到沙发上，“对啊，怎样，没想到吧？” “你这得意洋洋的气势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先前仗着这点欺负我的理直气壮呢？” 苏恩曦没好气地趴下，大概是觉得此前一直被隐瞒这事还隐瞒成功有点丢脸，不符合她“智脑”的身份，她很快转移话题。 “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很对，像这种男生，被喜欢上确实是个麻烦事。” “那可不是一般的麻烦……” 酒德麻衣睡眼惺忪地看着监控上那并肩跑着的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沉默了会，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被发现了怎么办？” “任务失败， Game over咯，还能怎么办？” 苏恩曦一摊手，“到时候召回三无妞，执行备用方案……我向来都有备用方案的，放心吧，而且我觉得，小白兔一号应该也不太可能发现。” “我说的不是备用方案的事……” 酒德麻衣轻声嘀咕着，她眼角扫了淡淡的眼影，故而哪怕睡眼惺忪也显得修长如绯色的刀锋，此刻微微眯眼时，锐利目光正直视着监控屏幕上的一道身影。 不是路明非，而是……零。 作为一个很能拿捏男性心理的漂亮女人，她对女性心理自然有同等级别的研究。 “哪怕是老板亲自要求重点执行的任务，但三无妞她执行得也有点太……投入了吧？” 红唇微张，又浅浅闭合。酒德麻衣还是将这句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应该，不至于吧？” 她心想。 …… “起……” 闹钟才响起一个字便被拍停。 睫毛微颤，而后轻轻地上下分开。 苏晓樯睁开眼，困意仍然弥漫着。 今天不用很早去公司，她小小的打了个哈欠，侧过身缓了一会后，抓起放在枕头旁的手机。准备刷刷论坛，看看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 于是—— 她看到了某位粉切黑少女发来的一张照片，和一行字。 困意以惊人的速度消散，苏晓樯坐起身，皱眉细看后，忽地轻笑一声，重新躺下。 “我行我上……柳淼淼啊柳淼淼，你就老老实实待家里弹琴好啦，计谋这玩意不适合你。” 她轻声嘀咕着。 “至于这个转校生，确实是劲敌啊，得要有一份计划了……” 第80章 化学LV1！（4/5） 在路明非人生中过往的十七年里，曾经有过无数次幻想。 他幻想过有神秘黑衣人从天而降请他去拯救世界，幻想过自己和陈雯雯表白成功在一起幸福生活，幻想过有一天父母忽然出现在面前，告诉他“我们工作终于忙完啦，来接你回家”…… 但就是没有幻想过这样的一幕—— 他和一个比陈雯雯还要漂亮得多的冰山少女，一起出家门跑步上学，一起进校自习，再一起出校吃早餐后，回教室接着学习。 一方面是幻想里他不会这么努力，另一方面则是……谁会愿意这样陪伴着他？尤其还是一个超级美少女，除了冰山脸和察觉不到情感波动之外没有任何缺点！ 可现在，他连幻想都未曾想过的事成真了。 路明非本以为自己会觉得很不适应，但直到这一系列过程都结束，他再度和零坐在教室里开始自习时……事实赤裸裸地摆在他眼前。 不适应是不存在的，一切都自然到顺理成章，好像本该如此。 但…… 路明非还是有些犯嘀咕。 零对他的好没得说，要是换做以前有人这么对他，他早该屁颠屁颠跟在身后摇头摆尾了。掏心掏肺，要命都给的那种。 可现在，路明非就是觉得自己心里有点疙瘩。 这疙瘩也不知道在哪，细细去寻找时就不见了，不找时它又冒出来，时时刻刻在那里膈应着。 【警告，电击倒计时……】 路明非吓得一哆嗦。 即便已经在梦中体验过各种死相，但他还是发自内心地惧怕着电击！ 梦里的那些死法不可谓不惨烈，但时间是极短的。而且不知是做梦还是某种保护机制的原因，都留不下什么过于详细的记忆。 但电击就不一样了，每次电击时，那种贯彻灵魂的剧痛都被深深刻印在记忆里，导致路明非根本不想再体验，甚至有点患上PTSD的味道。 “想那么多做什么？学习最重要！以后总会搞清楚的。” 路明非心想着，将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对化学的学习之中。 心流，启动！ 【经过努力学习，你的[化学]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2点】 【经过……】 …… 天边终于冒出些鱼肚白，教室里的直管荧光灯正在嗡嗡低鸣。路明非伏案而书，神情专注，笔尖在纸上蹭出沙沙声。零则背部挺直着，微微垂首，轻轻翻过书页时如树叶被微风吹拂。 他们没有抬头也没有交流，明明各自做着各自的事，却和谐得像是在同一幅画里。 连心跳都同步了。 如此静谧的场景，一直持续到晨光突破云雾封锁，爬上窗沿，笼罩那并排的两张课桌与人。 第三个学生走进教室。 他不出意外地看到了路明非。 自从六天前，寒假补课开始的第一天起，他就再也不是往常最早到教室的那个。 他习惯性地摸出手机，准备悄悄拍下“路神人”自习的照片发到校园论坛上。 将要按下快门时，他动作一顿。 不对，怎么有两个人？ 他终于反应过来，随后瞳孔地震，都有些拿不稳手机了……如果是其他人倒没什么，可这位是昨天才来班上的转校生，路明非的同桌！ 缓过来拍下照片后，他发帖并配文——转校生的进攻，路神人疑似已沦陷！ 寒假补课期间，早七点的校园论坛是比晚上还要热闹的。 此帖一出，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 诸如“才一天就发展到形影不离的地步了吗，换我来起码多坚持一小时”“这要是算成了的话，我立刻走路被一万块绊倒还被美少女表白”的评论层出不穷。 还有好事者@了钢琴小美女柳淼淼，不过柳淼淼本人自然是不知道这事的，她现在还关着机，期待苏晓樯有多“急”呢。 倒是有不少簇拥者跳出来为心目中的女神打抱不平，嚷嚷着“我们柳淼淼才看不上路神人”的话，然后被人反驳“那先前两人的八卦又是怎么回事，明明就是抢不过！” 如此一来二去，便吵了起来。 只是这样其实还好，但人群中总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他们又分别@了苏晓樯和陈雯雯，再围绕着“两年半冤家一朝反水，是否暗中交往”“两年半‘暗恋’一朝背叛，陈雯雯魅力不如xx”的话题展开论战。 这下好了，仕兰三美旗下无数簇拥纷纷加入战场，整个仕兰中学校园论坛不知怎么的就乱成了一锅粥！ 某潜水的楚师兄表示看得很过瘾。 路明非并不知晓这场在网络上弥漫的战争。 他现在一天下来碰电子产品的时间比部分老年人还少，也根本没心思去想这些。 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做两道题，刷点熟练度！ 毕竟，距离化学升级，就只差12点熟练度了。 终于，在将近八点，三小时多的自习时间后—— 【经过努力学习，你的[化学]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2点】 【恭喜！经过努力学习，你的[化学]等级提升至LV1】 【你获得词条——【元素通感】！】 【词条：元素通感 效果：你将获得十秒的元素感知能力。使用后，你能感知十米范围内的元素分布。 使用此词条将大量消耗精力，使用结束后会陷入极度困乏状态，此状态无法被[体征微操]修正或抹除，请谨慎使用】 “这个词条……” 路明非打量着词条效果描述，陷入思索。 第一时间，他有些无法理解。 为何【元素通感】这个词条的副作用如此之大？ 明明看描述效果不算很强，还限制了时间和范围，结果副作用竟然和【爆发冲刺】一个档次！ 【爆发冲刺】之后的脱力状态同样是无法被【体征微操】抹除修正的，这一点路明非在梦境中已经试验过。 至于其中原理……路明非估摸着，大概是词条消耗的体力并非常规意义上的身体体力，而是独属于日程计划表定义的某种“蓝条”？ “等等，能感知元素……火肯定算是元素吧？” 路明非忽地反应过来，而后意识到其重要用途。 别的不说，【元素通感】起码能在“感悟火之真意”的过程中起到辅助作用！ 光是这一点，其实就已经让路明非惊喜不已了。 梦境中，他卡关的那片沙漠，最大的威胁不是遥远的路程，也不是滚烫的流沙，而是一种无形无质，完全无法观察到的“热风”！ 每次，只要被那种温度极高的“热风”刮过，路明非的速度就会不可避免地迟缓下来。 因为【体征微操】需要调节身体降低体温，保证不至过热，才能使身体正常运行，而高速运动可是产热大户！ 散热，总是要比保温难得多的。 没有外物辅助的前提下，人体生理机制能散热的途径就只有汗液蒸发、皮肤血管扩张和呼吸散热三种。散热效率再高也高不到哪去。 可速度一慢，路明非就绝对无法在规定时间内抵达目的地了。 如此一来，等到时间一过，“烈日”到来，他就会被烤干。 字面意识上的烤干！ 所以他不能被这些“热风”刮到，哪怕一次都不行！ 然而，越是靠近目的地，这种无形的“热风”就会越多，越密集。 路明非坚持着没有放弃的唯一原因，是他发现“热风”的轨迹是固定的。 这样一来，就还存在理论上通过的可能。 无非就是一款看不见障碍，但碰到就死的地狱级难度背板游戏而已。 但现在他能看见了……十秒时间很短，十米范围也太小，相比起他总共需要跋涉几小时，足足十几公里的沙海而言，哪怕有【爆发冲刺】的帮助也不够看。 可路明非就是瞬间有了通过的信心。 因为，先前，在无数次死去又重生之间，他其实已经将进度推到了最后一段。 绿洲近在眼前，最多也就一千米！ 这款长达十几公里，需要全程背板而毫无参照物的非人级难度背板游戏，已经被路明非硬生生地推了百分之九十。 “玩游戏，我肯定擅长的啊……今晚睡觉，就把那关给通了！” 路明非愉悦地往椅背上一靠。要不是教室里人多，他几乎要哼起歌。 “话说，今天晚上该轮到跟楚师兄练太极拳了。师兄要是看到我的太极拳进步幅度，一定会大吃一惊的吧？ 不知道那位武当山的张道长来了没？就算是跳崖时真的一脚踩进了龙墓里，也该出来了，不知道能不能顺便带点土特产回来……” 上课铃响起，打断了路明非的遐想。 【警告，已到[上课]计划时间……】 …… 延绵群山，鸟鸣莺啼。 “轰！” 如平地惊雷炸响，一处崖底石壁骤然由内向外破开！ 碎石飞溅，尘土飞扬间，一道身影从中走出。 那是个身穿休闲运动服的中年男人。国字脸，刻意蓄下的胡须斑驳花白，可脸上又全无皱纹，让人有些分辨不出他的具体年龄。 他的面色有些苍白，严格来说，此刻他的现状可以称得上是“凄惨”——全身衣物破烂不提，就连整条左臂都消失了，断口只经过简单粗暴的包扎，血迹沾染已然凝固。 中年男人有些艰难地将刚才用来击穿石壁的，足有三米五长，被厚实布条完全包裹的长条状物体重新绑回背上。 他正准备向外走去，可旋即便若有所感地转身，面向他来时走过的冗长通道。 幽深通道中是不可视物的黑，一股气势正在急剧苏醒，攀升！ 中年男人眼神变得凝重，他下意识抓向身后的长条物体，但在将要触及时，还是停住了。 “你有本事就在这等着，贫道这就去叫人回来再和你单挑！” 他抛下狠话，再度转身，背向洞口。闷哼一声的同时，心跳如鼓点般擂响，本来温和的双眼骤然流淌起点燃的黄金！ 风起。 言灵·阴流。 释放者以自己为中心，在大范围内控制风的流向，能够随心所欲地构造出极细但是极强的气流通道。一般被用于操控微型利刃作为暗器。 可中年男人释放的阴流与文字记载之中的完全不同，这些气流极其粗壮也强劲无比，刹那间几乎让人以为是言灵·风王之瞳的操控龙卷风能力，但那精准的操控方式又确实只能属于阴流没错！ 气流推动之下，中年男人漂浮而起，迅速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第81章 你们都是我的翅膀（5/5） 自从进入“心流”状态基本成了被动之后，路明非就觉得每天的上课时间过得飞快。 原本的度日如年自然是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截然相反的“度年如日”！ 基本是每次他感觉自己才专注学习“没多久”，来自日程计划表的【警告，已到……计划时间】就会响起，将他从学习状态踢出来。 好几次路明非甚至下意识地有点小怨言，心想“日程计划表我才学多久，你这是在阻碍我学习”！ 日程计划表不语，只是一味发布下一计划。 当然，路明非也就是说说而已——那种被知识填满大脑的感觉，是做不了假的。 他那颗过往十七年，基本每天都被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游戏漫画之类等各种杂七杂八东西填满的大脑，在这六天时间里，几乎全都被用来装知识了。 那装填速度，已经不是“填鸭式教育”能够形容的。路明非感觉得差不多有十几台装满了知识的水泥搅拌机，围着自己的大脑，往里面浇筑！ 有时他甚至会有些担心自己的脑子能不能承受得住，万一学得太快，学傻了，或者学会之后又忘了怎么办？ 但目前来看这一点是不必担心的，他依旧能唱，跳，说烂话，打篮球，学过的东西更是像被用刀子刻在大脑皮质上似的，分毫都不会忘却。 只要学会，就不会忘！ “话说，这到底是日程计划表熟练度带来的，还是我本来就能做到？” 【警告，已到[练篮球]计划时间……】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纷扰杂乱起来的教室内，刚刚退出“心流”状态，意识一时间有些恍惚的路明非心想。 【警告，电击倒计时……】 “那肯定是都靠我自己的努力！” 路明非又被吓了一激灵，回想起日程计划表的各种阴险狡诈行为，他当即“恶狠狠”地将所有功劳归于己身，收拾起东西来。 教室里，其他人的视线都明里暗里地往他这边集中。 今早仕兰中学校园论坛的那番大混战一直持续到现在还余波未息呢……结果路明非跟个没事人似的！ 直到有一位匿名人士发帖—— “路神人太专注学习了可能根本没关注这些，但是没关系。等到放学的时候，他总得走吧，走的时候总得打招呼吧？到时候就看他和谁打招呼不就行了？总不能两个都招呼！” 一直吵下去确实不是个事，众人一致认定此帖很有道理，可以说是心细如发了。 甚至还有人为此专门开盘，不过相对上次的“群英璀璨”，这次的赌注正常得多，无非是一顿午饭或帮忙写作业之类。 众人观察着，窥视着……终于，他们看到路明非收拾好书包，背上。 “我先走啦。” 路明非先是和零打了招呼，零点头回了声“好”后，他又抬手，很是自然地戳戳前桌的柳淼淼，“拜拜！” 其实路明非是想说“晚点见”的，毕竟晚上回家还得隔着窗碰面。但鉴于这是教室，大庭广众之下说此等虎狼之词成何体统？所以他还是收住了。 柳淼淼回过头，柔柔地回了句：“拜拜~” 于是路明非心满意足地走了，洒脱自然地小跑着离开教室。 电击警告之下，有些心急的他甚至未能注意到，自己的系列举动造就了一地目瞪口呆。 正是放学时分，本该喧闹嘈杂的高三（一）班教室里却诡异地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着。 那种感觉，像是期待着看到小行星撞月球，引发什么霹雳连环大爆炸顺便再把地球崩个生态灭绝，结果本该毁天灭地的世界末日根本没有出现，小行星被地球顺利捕获成为绕轨卫星了！ 地球拍拍小行星又抱抱月球，说“你们都是我的翅膀”，然后一家三口从此幸福安稳地生活在一起，在宇宙中不断前进…… 这是什么见鬼的合家欢剧情！差评，必须差评，我们要看血流成河！ 但嗜血观众的呼喊向来是没人在意的，何况他们也没真的呼喊出声。经过最初的面面相觑和震惊失神之后，他们纷纷掏出手机，开始群情激愤地在校园论坛上发帖。 什么“图谋大被同眠”“当众同时表白”之类已经是程度较轻的，更有甚者，直接挂出了“仕兰四美，路神人独占其二”的标题！ 狂轰滥炸的假新闻层出不穷，以至于连“陈雯雯再次被路神人忽视”的帖子都只能站在角落里勉强分点关注度。 如此舆论浪潮之下，仕兰中学的“此獠当诛榜”终于更新了。 这是独属于仕兰中学校园论坛的一张权威榜单，只有男生能上榜。简单解释就是在上面的排名越高，越遭到全校男生公认的“羡慕嫉妒恨”，恨不得斩杀此獠。 而现在，“路神人”大名从底层一跃而上，跳过不知多少名次，稳稳占据第二宝座！ 目前，此獠当诛榜的第一，自然还是属于赵孟华的。 其人成绩常年稳居全市第一，帅哥一枚，家世上好，还是打篮球的一把好手，被称为“最有可能成为楚子航第二的存在”，确实不算浪得虚名。 以“路神人”目前的表现，自是远远不如。 他上榜，还排名如此之高的原因……主要是和其他人心中的女神有不可言说的关系，而且貌似还是两位同时一起！ 要是再把先前苏晓樯莫名的反水支持，和陈雯雯那边的“叛教”也算上，就是和“仕兰四美”都有联系了。 可是凭什么？ 赵孟华他们是服气的，确实比不过。但路明非？这小子长得不咋地，成绩班级倒数第一，也就是最近努力到离谱！ 这凭什么获得这么多漂亮妹子青睐？ 此獠不斩，更待何时！ …… “呼……” 路明非均匀地呼吸着，向青柠篮球馆跑去。 逼近极限有氧速度的情况下，他的大脑基本一片空白，只保留了一些基础的思维能力。 比如看见前方的人或车时，会躲。 按理说这样已经足够了，大白天的，谁会专门往正跑步的人身上撞？ 而且路明非跑的这条道还是专门的单步行道，车辆无法通行，仕兰中学的学生大多坐车上下学，基本不会往这走。 此时正值寒假下午三点出头，步行道上除了路明非之外空无一人，很安全…… “小心！快躲开！” 突兀的声音伴随着一股轻微的风传入耳内，路明非有些疑惑地皱起眉头，他的正前方空无一人，扭头往后看时亦然。 那这声音是从哪来的？ “上边，上边！” 那声音变得越来越近了，路明非一愣。他抬起头，发现一个正背着长条状不明物的独臂中年男人正挥舞着手脚从空中摔落，神情焦急。 “跳楼自杀”四个字在脑海中浮现，路明非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伸出手去，想要接住对方。 【受力分析】开启，矢量呈现。 路明非再度愣住，他并没有开启【爆发冲刺】，因为他发现人影时，对方距离他还有一段距离，而跳楼的人还能受到几个力的作用？ 这段距离已经足够他作出分析，计算出最适合接住对方的部位了，没必要杀鸡用宰牛刀。 可事实证明他错了，对方身上的矢量，莫名其妙多到爆表！ 就是长度有点短…… 第82章 大地与山之王 “这……鬼能算得出来！” 那密密麻麻又短小无比的矢量，看得路明非此刻心中唯有这一想法。 矢量，就是有大小和方向的量，由【受力分析】具象化为路明非可以看见的线。 换言之，每条线，就代表着一个正在作用的力！ 可正常跳楼的人身上，怎可能会有如此多的力同时作用？ 这种数量，哪怕是开【爆发冲刺】进入类“ Clock up”模式也算不过来了！ 【警告，电击倒计时，三……】 就在这时来自日程计划表的电击警告也响起，路明非身体下意识地一颤，他来不及想太多，干脆心一横，不管不顾的伸手去接。 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二……】 距离将近，那掉落的中年男人看见路明非竟然伸出手来接，双眼顿时瞪得溜圆，但此刻喊是肯定没用的了。他闷哼一声，眼中本已飘摇如烛火的微光强行升腾而起！ 只是一瞬，短暂到如落叶划过指尖，那明亮如汽灯的黄金瞳便彻底熄灭。 可风已产生“作用”。 在路明非的视角，中年男人身上忽然出现数条相对其他极长的矢量，方向还是横向的！ 于是，中年男人的身体在将要被他接住之时，骤然横移！ 错愕间，路明非眼睁睁看着他与自己擦肩而过，重重摔在地上，发出格外瓷实的声响。 【一，电击释放！】 “呃呃呃呃呃……” 路明非抽搐着倒在地上，两眼一黑，险些疼到晕过去！为避免社死，他将痛喊牢牢锁在嘴里，只是难免有些声音从牙缝里漏出。 两人就这样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一瞬间颇有种“无人生还”的构图意味。 中年男人被摔了个七晕八素，他半晌才勉强缓过来，睁开眼后，便看见躺在地上仰望天空，双眼无神的路明非…… 他大惊失色：“喂喂，贫道可没有撞到你！年纪轻轻可不要学那些没良心的东西碰瓷啊，贫道很穷没钱给你讹的，快起来，附近有监控！” “这里没监控啦……” 路明非从电击余韵中勉强脱离，长叹一口气道。 事到如今他算是反应过来了，这摔下来的根本就不是个普通人！难怪日程计划表坚持不懈地对他发动了电击，因为就算没有他出手此人也不会有事。 日程计划表执行电击之后，距离下一次电击是有小段冷却时间的，让路明非能够缓过来，而不至于出现“连着电无法摆脱”的情况。 “道长，你是哪座山头的人呐，刚刚出山不懂规矩是吧，混血种管理条例不知道吗？哪有大白天在城市里玩蹦极的！得亏我也是混血种，不然换个普通人来你还得把人拉去照闪光灯……” 路明非念念叨叨着爬起身来，他说的闪光灯是电影《黑衣人》里的桥段。黑衣人会使用“记忆消除棒”抹除意外见到外星人的普通人相关记忆，使用方式和拍照差不多，让人看着闪光灯再按下“快门”就好。 想必如此与现代接轨的梗道长是不会理解的……个屁！ 路明非彻底推翻了此前的想法，因为他看清了中年男子身上穿的衣服，那是Prada的尼龙防风运动外套和绗缝训练裤，就这两件加起来最少也得超过3000，美刀！ 不过他并未吐槽“道长你这算穷的话天底下就没富人了”，因为在此之前他便注意到中年男人整条左臂都消失不见，只是以极为潦草的手段包扎，断口出还有已经干涸的血迹。 这显然是新鲜的伤势，结合先前男人从天上掉下来的情况看…… “有危险么？我这就打电话摇人！” 路明非反应过来，他一骨碌爬起来，就要从包里掏手机。 “不用，已经打过电话了。我就是往这边赶的时候意外撞上了股强对流，一下子被卷到七八千米高的地方去了，有点岔气……” 男人此刻也缓过神来了，坐起身。他刚刚那下摔得相当瓷实，可并未因此造成骨折之类的伤势。 他打量着路明非，略作沉吟道，“你也是混血种？那还挺巧的，我甚至觉得你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此话一出两人各自沉默了两秒，无缘无故的眼熟当然有可能，毕竟脸就那么大点地方，总有建模相似的。但同为混血种还眼熟，那就不太可能是巧合了。 “你是……张老师？” “你是……路明非？”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哎呀呀，这不巧了吗，险些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路明非连忙小跑着过去想要搀扶张老师，无论在楚子航还是叶胜口中这位可都是“大佬”级别的人物！这要是打好关系，以后随便照顾一下岂不是起飞？ “张老师你这是跳崖之后真的一脚踩龙墓里面去了？龙墓里面有没有大粽子啊？你这伤势是被粽子干的吗？这根东西又是什么玩意，从墓里带回来的土特产？” 路明非这一连串根本无需思考就抛出的问题，让本就还有些迷糊着的张老师险些宕机。 “哦哦，确实是不小心掉到个大墓里面去了。粽子是什么东西？鬼吹灯里面的么，那我看过啊，龙血粽子是吧，这么说来确实有点意思。这根土特产是……哎，小心！那东西不能直接碰！” 被搀扶起来的张老师正一个个回答着路明非的问题，忽地注意到路明非正伸手，想帮他将掉下来后，脱落在一旁的那根长达三米五的长条状物体捡起。 这一举动本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可因为刚才的摔落，用来裹住长条状物体的厚实布条已经散开一些，露出部分真容—— 那是一截未经精细雕琢，表面布满粗粝裂痕的金属圆柱。 而路明非无意间伸手去拿的位置，正是那裸露的部分！ 张老师顿时面色剧变，阻止的话才喊出口，却已是来不及——路明非的手已按了上去，拿住。 “哼！” 路明非轻哼一声，眉头变得紧皱。 张老师心里咯噔一下，他面色有些发白地念叨着：“完了完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现在怎么都这么莽撞，学习也不上心！有活灵的炼金武器不能乱碰都不知道吗？” “炼金武器我大概懂，活灵是什么？”路明非扭头问他。 “活灵就是被禁锢的灵魂！只有极强大的炼金武器才能拥有的东西。听说过古代‘以身祭剑’的说法么？那就是为剑注入活灵的一个必须过程，这样诞生的兵器就是活的……” 张老师下意识地回答，只是话才说一半，他终于反应过来。 “你你你……” 张老师瞪大双眼看着路明非，好像看见了什么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你没事？” “没……事啊？” 路明非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应该有什么事吗？” “你当然应该有事！” 张老师看向路明非抓着金属圆柱的手，确定并未出现任何枯萎抽干的现象，他愣住，喃喃道，“要是没事的话……你刚刚哼声皱眉干什么？” “那当然是因为重啊张老师，这玩意沉得离谱！不会是实心的吧？” 路明非理直气壮地抱怨道，“这根东西到底是什么，也是炼金武器么？可作为武器来使用的话，未免也太粗太长了。要是能细一点，短一点……” 他话音未落，变化便发生。 金属圆柱体震动着发出低吼，无形的领域扩张——正如张老师所说，它确实是一件活着的东西！ 它的外形在发生变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细，变短！好像路明非刚才随口说的话便是对它下达的命令，身为属下唯有服从。 短短数秒，它从原本的三米五缩短到仅有一人高的长度，原本粗糙的表面也变得平滑了，仿佛从来不是先前那杆近乎非人类才能使用的凶器。 变细变短使得本就已有些散开的布条又脱落不少，路明非下意识地抖了下，布条彻底掉落在地，这杆炼金武器终于完整地出现在他眼前。 这是一杆……长枪！通体金属打造一体铸成，枪头并不锋锐，肉眼看去都有些粗糙，没有任何的精雕细琢。 “活灵，它感应了你的血统，并听从于你的命令……” 张老师喃喃道。 “我的血统等级好像确实很高没错。” 路明非抓了抓头发，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感受到自己的血统优势有了明显的作用。 “听叶胜师兄说，我是S级来着。” “这不是S级不S级的事，你知道这杆长枪是属于谁的么？” 张老师目光有些奇怪地在路明非身上扫视着。 “谁……的？” 路明非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鉴于张老师那奇怪的眼神和语气，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警告，电击倒计时，三……】 电击冷却时间过了。 “我来时经过的地方，流传着一首歌。” 张老师说着，他低声叹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二……】 路明非呆愣原地，他当然知道这首歌说的是谁！ 张老师再次看向路明非，路明非终于知道他为何会觉得那眼神奇怪了。因为眼神不太像是在看一个混血种，而是某条将自己伪装成人类的古龙。 “西楚霸王，项羽。在被掩盖的龙族历史之中，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张老师缓缓开口。 “大地与山之王。” 【一，电击释放！】 “呃呃呃呃呃……” 路明非颤抖着，再度倒在地上。 第83章 冰山面瘫杀胚师兄又招惹桃花了 “同学，没监控你也讹？” 张老师诧异地看着倒地不起的路明非，“贫道还是略通些拳脚的。” “我只是……” 路明非长叹口气，有气无力地爬起身，“有点激动罢了。” 张老师一时语噎，哪有激动到这种程度的？ “张老师，我还得赶着去打流川枫，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土特产还你……” 被电得有些麻木迷糊的路明非将手中长枪递给张老师，吓得他忙抓起地上散落一团的布条包住手，才小心翼翼接过。 路明非根本没闲心去关注这些细节。 “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西楚霸王项羽是堂堂大地与山之王又怎样？手里能够随心意变粗细长短的是拥有活灵的顶级炼金武器霸王枪又如何？ 又不能阻止他被电！ 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耽误路明非太久了，距离青柠篮球馆已然不远，但日程计划表分配的时间现在也已经所剩无几！ “晚上见张老师！如果到时候你有空的话……” 路明非迈开步子，一边大声道别一边向前狂奔而去。 渐行渐远渐无声。 张老师目送着路明非远去的背影，觉得这小子还挺有意思的。 “晚上，要是这边的事差不多解决了，去看看也不是不行……记得楚子航联系我时，说的是他练太极拳练出了气感？” 这时，他以布条包裹抓着的霸王枪忽地震颤发声，不是先前那隐隐透露着激动与颤栗的低吼，而是低沉的叹息。 枪中活灵像是察觉到握住它的已换了人，在表达不满与遗憾似的。它又逐渐开始变形了，恢复原本那绝非正常人类战斗时能够使用的长度与粗细。 “真是看人下菜碟啊……” “张老师！” 有人高喊着从路明非最开始来的方向跑来，那是叶胜。 其他一些跟在他身边的人立刻分开隐蔽在四周，暗中隔离现场的同时排查隐患。 叶胜以极快的速度冲到张老师附近，第一时间注意到男人缺失的左臂。 “您的手……” “没事，因祸得福。别看我没了只手，但得到的好处可比这大得多了。” 张老师很是云淡风轻地摆手，接着面色一肃，“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在接到您电话的第一时间，就组织了搜查，但……” 叶胜的面色有些难看，“我们抵达那处地点时，山崖已经垮塌了，您制造的出口被掩埋，目前还没能找到任何有价值的行踪痕迹。” “嗯。” 张老师对此并不意外，他沉吟片刻，“我离开时感到明显的心悸，那正在复苏的存在，最起码也是一只次代种。” “龙侍？” “不，龙侍是守护龙王灵魂的战士，你见过等到抢银行的人离开之后才睡醒的保安么？龙侍是对君王绝对忠诚的，它们不会干出这种事。” 张老师摇了摇头。 “那是大地与山之王，西楚霸王项羽的陵寝没错，但……我记得你在卡塞尔学院读书时的成绩很好，《龙族家族谱系入门》拿到了A对么？” “是的。” “上帝之鞭，古代亚欧大陆匈人的领袖和帝王，阿提拉死于多少年？” “公元453年。”叶胜毫不犹豫地回答。 严格意义上来说，张老师一个教太极拳的算是体育老师，还是兼职，结果现在竟然在考校他历史问题……但他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着。 这就是他的性格，彬彬有礼，有谦谦君子之风。 “那你应该也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尊贵的龙族初代种，四大君王之一的大地与山之王。”叶胜点头。 “项羽的出生和死亡时间呢？” “公元前232年到公元前202年……” 叶胜说到这里时终于反应过来，“所以那座陵寝之中，藏有龙王灵魂的''卵''，早已复苏离开了！” “是啊，银行里如果一分钱都没了，还要保安做什么？我这只左手就是被一只龙侍换掉的，这说明那里面还有重要的东西……重要性甚至可能不下于大地与山之王的未知存在！” 张老师叹了口气。 “现在看来我们短时间内是无法知道其身份了，那位存在已经成功复苏，而且明显具有清醒神智地毁去了行踪，以龙的身躯做到这一切而不留痕迹是很难的，所以更有可能是人形。 这样一来想要发现就太难了，只能等他/她自己露出破绽。好在我拿着的这个应该是他/她会感兴趣的东西，现在也只能‘守枪待龙’。” “所以您问清当下防御力量最重的城市之后，就往这边赶过来了，甚至不惜动用言灵赶时间……” 叶胜恍然大悟，面露钦佩之色。 “哈哈，那倒也不尽然，主要是这回好不容易可以随便飞，还不用担心被交通管制。” 张老师捋须一笑。 “就是太久没飞了，没控制好。一不小心碰上强对流，飞得有点高……哦对了，我记得之前看到架民航客机，不知道被人发现没有，回头还得麻烦你们帮忙管控一下消息。” 叶胜：“……” …… “塔台说下8400保持，机长回8400有人？哈哈哈，这机长回来怕不是要被尿检了。” 青柠篮球馆管理员依旧待在老位置上嗑着瓜子，闲来无事逛论坛玩。 忽地一阵风刮过，好像有什么东西以极高的速度身旁经过！ 他愣了下，站起身左看看右瞧瞧。 “什么玩意冲过去了？” 他疑神疑鬼了好一会，随后安慰自己，现在正是大白天，篮球馆还以男性居多，属于阳气旺盛的场所，一般也不会有鬼敢来。刚才过去的最多是个等人高的大黑耗子，没什么好担心的…… 如是想着，他重新坐下，刷新刚才浏览的帖子，想看看有什么有意思的评论。 他又是一愣。 【您访问的帖子不存在/已删除……】 通道里。 路明非上气不接下气地解除【爆发冲刺】，一股难以抵抗的虚弱顿时涌遍全身。 他腿一软，险些直接摔到地上。 好在这次他开启的时间并没多久，【爆发冲刺】使用之后的脱力程度是会根据持续时长来的，他勉强还能够动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路上他已经是拼尽全力在跑了，速度逼近无氧极限而非有氧！但先前浪费的时间还是太多，最后一段距离，路明非实在不想被电，只能动用词条！ 依靠墙壁支撑，他终于在倒计时结束前，来到通道尽头的室内篮球场大门。 让路明非有些意外的是，大门那边竟然没有以往那般如机枪扫射的篮球砸落声，而是静悄悄的，只有些隐约的话语传来。 倒计时将近，勉强喘匀气的路明非来不及想太多，他推门而入。 入眼所见的一幕，让他明白为何没有篮球声了。 身穿球衣的楚子航正抱着篮球，站在球场边缘打电话，显然是正打着球时接到来电。见路明非进来时，还朝他点头示意。 楚子航是个很礼貌的人，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 这种礼貌并非只维持于当面，像现在，与人通话时，他甚至能控制自己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正常人来都得脚上踢点，或手上扒拉点什么东西……可他连篮球都不带转的。 “我没事。” 楚子航轻声说，他指了指手机，向路明非示意是在和电话那边的人说，又将篮球放在地上，自己走到一旁。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 楚子航剑眉微蹙，说道：“这里不安全。” 将书包放下，开始换衣服准备打篮球的路明非悄悄竖起耳朵。 他不能凑到旁边去听电话那边的人在说什么……但楚子航说的话他是能听见的。 毕竟楚子航自己都没出去，那就代表同意他听嘛！ 电话那头的人又说了什么。 “这里现在已经安全了，你不用来。”楚子航轻声说。 麻利换完衣服的路明非闻言眼睛一亮。 如此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竟然会出自楚子航口中？ 低级错误人人都会犯，但在楚子航身上路明非还没见过这种事！他严谨精密到好像个机器人。 能够让机器人出现失误的……是什么，超大功率电源吗？ 【警告，电击倒计时……】 日程计划表的电击警告又在最不合时宜的时间响起了，才被接连电击过两次的路明非浑身一颤，心想“可恶你这是阻碍朕的吃瓜大计”！ 一旦开始练习篮球，哪怕只是原地拍，发出的声音显然会将楚子航那轻微的说话声盖过。 到时候，就没法吃到第一手新鲜的瓜了。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之一，就是瓜在眼前，却吃不到！ 可电击确实顶不住……怎么办？ 情急之下，路明非灵机一动。 就在距离篮筐不远的位置，他动了起来。 与正常练习篮球不同，这一次，他动的只有双手。 他脚步站立于原地，两手牢牢抓住篮球，用尽全力投掷！ 篮球出手，高高飞起，甚至飞得有些过于高了，险些触及室内篮球馆的天花板。 这显然不是失误，而是路明非刻意为之。 篮球上升到最高点后又开始近乎笔直地垂落，精准无比地空心入筐后，落入路明非慢悠悠走两步提前伸出等待的双手之中。 这一整个过程只是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微擦网声响，但消耗的体力和技术要求却是相当高的，电击倒计时果然停止消失了！ 此时，楚子航轻微的声音再度传来。 “好吧，等你到了我请吃饭……顺便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朋友。” 声音略微停顿，像是电话那边的人闻言失神愣住了，回过神来，纠结着又问了些什么。 于是楚子航补充回答。 “男生。” 路明非差点没接住再次掷出的篮球。 此时此刻，他心中唯有一个想法…… 堂堂冰山面瘫杀胚楚师兄，又招惹桃花上身了？ 第84章 斗！四两拨千斤！（1/17） 路明非气喘吁吁地奔跑，投篮。 肉眼可见的疲惫开始出现在他身上。 日程计划表所要求的正常篮球训练强度，要比路明非跑步时的“有氧极限”高，恰好比【体力恢复】提供的续航多一丝。 正常状态下，路明非会越练越累，直到近三个小时打完之后，恰好筋疲力竭。洗个澡的时间，再恢复到全盛状态。 但今天不一样，他跑来篮球馆的时候被迫用了次【爆发冲刺】！ 本该足够的体力条，这下难免捉襟见肘。 按理来说，路明非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还剩下九次的电击警告机会。但九次机会也就二十七秒而已，太短了，不可能足够。 【体力恢复】又不是给汽车加油！ 路明非几乎已经能够看到自己体力耗尽后，被电倒在地的绝望场景。 于是，他开始琢磨。 人在被逼到绝境的情况下总是会激发潜能的，而路明非的潜能就是……“钻空子”！ 日程计划表在他未能达到训练强度后，即刻发起的警告，肯定是有一个“判定区间”的。 只是这个判定区间实在是太小，小到基本不可能琢磨出来。 或者说，正常人类绝不可能做到。 但现在路明非必须要这样去尝试了，患上电击PTSD的他，此时说是有些“入魔”其实都没毛病。 这种尝试是有次数限制的——九次。 他必须在九次之内，将之试探出来，并且精准把控！ “不能一下放松得太多，不然铁定会吃警告浪费机会。也不能放松得太少，不然和没放松没区别，恢复的体力相当于没有……” 路明非琢磨着。 “其实应该很简单，就像是开车时给油一样，我现在所需要做到的就是变成一个老司机，把握踩踏和松开油门的时机，省油的同时又能最大化输出动力！” 理论成立，实践开始。 和路明非一同练习篮球的楚子航很快注意到路明非的异常——忽然的停顿和懊恼、骤然加速又紧急停止、一会慢得像是中了“时零”，一会动作又凌厉暴力得像是要砍人。 他不太清楚路明非准备做什么，不过他依旧面无表情，也没有说话，只是提高了对路明非的关注度，准备在路明非出现更加严重的，造成损伤自身的行为时强行介入制止。 好在，路明非的这种怪异行为并没有持续多久——楚子航密切关注路明非的细微动作大约五分钟之后，就停止了。 路明非像是恢复了正常，正常的跑动，跳跃，扣篮……一切似乎都与先前一样。 但有什么东西，很细微的东西，被改变了。 楚子航陷入思索，他更加专注地观察着，终于，在路明非又一次跃起时，他恍然大悟。 路明非的动作，变得流畅了！ 变得流畅，并不是指此前路明非的动作有多么不自然和卡顿。 事实上，经过了五天，每天长达三小时的练习，路明非已经成为一个篮球高手。以楚子航的判断，路明非的水平哪怕是直接去参加全国大赛也绰绰有余。 这里的流畅，指的是“恰好”。 抬头低头，下压跃起，举手投掷，迈步奔跑……每一个动作，都达到了近乎完美的时机和幅度。 如此细微的变化，要不是楚子航对路明非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根本不可能分辨出来！ “我还是很强的嘛！” 路明非欣喜地露出了笑容。 九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用尽时，他终于做到了！ 完美的时机把控，一切都恰到好处。路明非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尝试的，可渐渐地他发现真有可能……于是哪怕刚才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他也狠下心去赌了。 要么钻空成功，要么电成焦炭。不成功，便成仁！ “事实证明，哪有赌狗一直输？” 路明非美滋滋地享受着彻底平衡下来，甚至隐隐有所回升的体力条。 这很难说是偷懒，因为他该有的训练目标一点没少，只是变得“没那么累”了！ “或者说，这本来就是日程计划表想要我做到的？” 路明非心想着。 没有体力条告急和被电社死的危机，近三小时的篮球时间又变得容易度过。 【警告，已到……】 练完篮球，沐浴更衣。 路明非这些天都是和楚子航一起吃晚饭的，吃饭地点并不固定，也不会去多么高大上的场所。 事实上，他们去的次数最多的竟然是第一天的那家卤大肠路边摊，算上今天，足足三次！ 路明非还是第一次知道楚师兄这么喜欢吃这种食物，如果那些学校里将他当做男神崇拜的女生们知道这点……那路边摊老板就该发财啦。 “张老师刚刚和我发了消息，说他晚上有空，如果你想学太极拳的话，让我带你过去。” 楚子航的话打断了路明非的不着调的遐想。 “哦哦，张老师那种情况还要坚持上班吗？真是伟大的奉献精神啊……” 路明非感慨一番后问道，“所以师兄我们要去哪？是某个大隐隐于市的四合院吗？这很符合高手风范！还是某个隐秘的地下基地……” 楚子航早已习惯了路明非这随意扔出一大堆无用信息的本能，他平淡地回答：“健身房。” “咳！咳咳……” 路明非被口水呛住，咳嗽好几下才缓过气来。 “这么……朴实无华的吗？” …… “这么……朴实无华的吗？” VIP单人健身房，拳击擂台上。 路明非和张老师面对面站立着，旁边是观战的楚子航和叶胜。 面对路明非的问题，张老师摆摆仅存的右手，说道： “我教的太极拳本来就不是养生用的，还有什么比实战更有教学意义？听楚子航说已经把基本动作都交给过你一遍了，你就用全力朝我打！放心吧，我下手很轻的，肯定不会太痛！ 就这样打上几个回合，我就知道你的气感是不是真的了。” “这话根本让人放心不了一点啊！” 路明非哭丧着脸。 但拖延或者想要变更是不可能的，张老师说完“以实战作教学”的教学方式之后，日程计划表的电击警告也接踵而至。 【警告，电击倒计时……】 前狼后虎，如何抉择，自然不必多说！ 路明非当即沉心静气，一记左直拳，向张老师攻去。 “咦？” 张老师微微挑眉，他发现路明非的这一拳虽然朴实无华力道很弱……但却正好卡在他最不方便发力的节点。 不过……破绽还是漏得太大了。 他右手挥出。 如果不出意外，这一挥将恰好把路明非的左手引导偏离，再顺势掌控，将路明非整个人都摔出去。 但意外之所以叫意外，就是因为它的始料未及。 路明非眼神一凝。 【超速运算】和【受力分析】早已被他开启。 既然要打，那当然得用全力！反正张老师那么强，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张老师挥来的右手上，“线”产生了，基于各处的发力肌群向不同方向延伸。 它们被路明非分析，计算，归纳总结！ 路明非紧盯着，他的左手直拳早就有所准备地收回，右手同时挥出。 这一拳很轻，相比起张老师右手那延伸出去最长一条足有五十公分的“线”，他右手上的“线”大概只有十公分。 此等差距之下，二者接触。 路明非的右手恰好落在一个特殊的位置，那是最关键的“点”。 于是最长的有效力臂被“制造”，张老师右手施加的力“恰好”与一条相对极短的“线”垂直，那条原本运动中存在的矢量被抵消抹除，甚至反向延伸！ 力矩诞生。 这是一个矢量，定义为“距离与力的叉乘”，是作用力使物体绕着转动轴或支点转动的趋向。 于是，张老师右手的整个运动轨迹，都被左手这次“蜻蜓点水”改变！ 这是路明非自己琢磨的组合技——四两拨千斤！ PS：浪费各位读者大大一点宝贵时间，看看作者的话↓ 第85章 天赋怪物偶遇太极宗师，拼尽全力…… …… 路明非琢磨的“四两拨千斤”，其实就是以【受力分析】+【超速运算】，观察并计算对方的攻击轨迹，避让最强力量集中方向的同时，再施加一个最小的力，使得其攻击整体偏移。 这不是经过长久练习之后掌握的技击原理，而是对数学和物理知识的实际应用！ 换句话来说，路明非是在以“做题”的方式打斗。 眼看着张老师的右手偏离轨迹，路明非心下微松。 他觉得这波大致上应该是稳了。 路明非是仅靠自己练出这一招的，模拟对抗训练过程很简单——左右互搏。 先用右手狠狠地对着左手挥拳，左手再以“四两拨千斤”的方式来应对……每次只要能够击中，路明非就会有种陡然的失控感，那种感觉极为怪异且令人不适。 只要不是有所准备，整个攻击轨迹在被击打偏移之后，想要再调整回来是极难的。就算是反应过来了，也需要比先前更大的力气！ 张老师的力量肯定是比路明非要大的，这一点毫无疑问，但路明非觉得他应该不至于使用全力。能够让楚子航都尊敬的老师，肯定不会在这种事上出尔反尔！ 事实确实如此，路明非的【受力分析】视野之中，直到被击打偏离，张老师右手上的那些矢量也并没有陡然变长，甚至在变短。 矢量的长短代表着力的大小，这意味着张老师不仅没有加大力量，而且是在收力了…… 嗯？ 布豪！ 路明非从即将得胜的幻想中惊醒——收力就代表着张老师反应过来了，且能够控制自身力量。在这种情况下他收力绝不可能是认输，只会是变招！ 那些矢量肉眼可见的齐齐变短，以极为自然的速度，丝滑无比没有丝毫凝涩，这是视觉上的转变。而在体感上，路明非的感受，是张老师的右手变“粘”了。 不再是先前那般实打实命中的手感，而是飘忽的，仿佛他击中的不是一条人类的手臂，而是一根被吹起来的长条气球，上面还涂了胶水！ 骤然变得空荡荡的感觉让人极为不爽，但路明非已经来不及去在意这点，因为他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更为严重的后果即将诞生。 在日程计划表提供的“太极拳熟练度奖励发放模式”中，路明非曾与“师兄”大战三百回合不止。 楚子航毫无疑问是个太极高手，所以在梦里那次路明非被揍得不是一般的惨……也正是因此，对各种太极对敌反击手段，路明非都有极其深刻的了解。 甚至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养成了肌肉记忆！ 路明非甚至能够猜出张老师接下来的一连套动作——以“粘”化劲之后，下一步“引进落空”，化粘为扯，带动他的身体失衡，再“借力打力”。 于是他右肘收力带动整条右臂后缩，左脚踏步向前，猛地胯部发力，进而扭动整个腰部！ 如此一来，他整个人前冲的力道已由腰胯传递至左肩，随后左腿作支，右腿爆发，蹬地发力，合肩沉肘—— 铁山靠！ 这不是太极拳里的招式，而是八极拳“六大开”之中的核心技法。 有句俗话叫“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如果说“以柔克刚”里的武学巅峰是太极拳，那么“以刚制霸”中的顶级毫无疑问就是八极拳！ 路明非当然是没有学过八极拳的，这种至阳至刚的拳法显然不可能是仕兰中学的兴趣课程，毕竟一个不小心就很容易真的造成伤势……他对此招式的了解完全来自一款曾玩过的游戏—— 《VR战士》里的结城晶！ 作为SEGA出品的3D格斗游戏鼻祖，结城晶在游戏里的设定是八极拳传人。其招式设计由日本八极拳七段高手监修，动作细节极其还原…… 正常人肯定是没办法通过游戏学到招式的，也不会这样去做，但路明非？他显然不是正常人。 主要是当时在梦境里面被“楚子航”打得实在没办法了，于是他灵机一动，就试着用了这招。一来二去，还真给他练会了！ 按理来说这是太极实战教学，可路明非已经完全投入了，用出这招是他下意识的事。 铁山靠势大力沉地迎向张老师，路明非的力量仍然属于普通人范畴，但一个正常少年，在这个年纪用这招产生的力道也相当可观。 “来得好！” 张老师赞叹道，他一个侧身，身体旋转，避让铁山靠这一下最为刚猛直接的力道同时，又转腰落胯，右手一拨，一推！ 如果路明非的【受力分析】此时能够以第三方视角观看，他就能清晰地看见，张老师这一拨，恰好落在他身上最为关键的那个“点”，角度与侧向力近乎完全垂直。 四两拨千斤！ 路明非被拨得一个趔趄，那拼尽全力一击打空的失落，与身体被轻轻拨动之后陡然的失控感接踵而至，怪异而令人不适郁闷到想要吐血！ 这时张老师的那“一推”也落在他失控后露出的背上了，不大的力，可结合路明非本就未尽的铁山靠势，便让路明非再止不住脚步，跌跌撞撞地向着擂台边缘撞去，直撞在围绳上。 围绳被这一撞拉出触目惊险的弧度，路明非险些掉出去……好在健身房用料质量过硬，围绳还是撑住了，将路明非弹回到擂台上，仰面朝天倒地不起。 围观的楚子航面无表情地缓缓收回刚刚迈出的脚步。 叶胜悄悄瞥了他一眼，又看向躺在擂台上的路明非……并未言语。 路明非躺在地上大喘气好几秒，一骨碌爬起来。 “恩师在上，受徒弟一拜！师父咱们收徒弟需要走什么手续吗？是走的古礼还是现代风啊？古礼的话我这就准备束脩！现代风……我有珍藏的绝版手办行不行？” 路明非服气了，彻彻底底的服气了。 他确实是还有【爆发冲刺】和【明劲·一重】没有使用不错，可问题是人家张老师也没开言灵，没用超出普通人范畴的力气啊！ 完全是通过技巧的碾压！ 不愧是能够在卡塞尔学院这种遍地疯子的屠龙学院里当老师的存在，果然有真本事！ 路明非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的“四两拨千斤”是通过对【受力分析】的【超速运算】才能得出。 而张老师刚才用的也是四两拨千斤！这就不一样了……人家显然没有他这种外挂词条，那只有可能靠的是无比娴熟的技艺。 这是一位真正的太极拳宗师！ 这要是能得到他的指导，自己的【太极拳】熟练度岂不是能疯狂暴涨？ “停……停一下！” 张老师明智地进行打断，他险些被路明非不假思索就爆出来的一大段话给绕晕了。 路明非闭住嘴，两眼一眨一眨的，表现得甚是乖巧。 “我这个人是不收徒弟的，这一点免谈！” 张老师说道。 路明非发出失望的叹息。 “不过我还是会教你的，作为老师的身份。因为你的武学天赋很高，高到甚至有些离谱了……” 张老师说着，搓了搓右手，有些难耐。 身为一个好老师，遇到天赋极强的学生时，是会有“见猎心喜”这种情绪的。 在张老师看来，路明非的天赋，已经不能用“高”来形容了。 这就是个天赋怪物！ 第86章 太极LV2！ 夜幕沉重地压在城市之上。 白日绵延柔和的天际线，被无数棱角分明的钢铁水泥剪影取代。整座城市像是活了过来，交织的道路与高架桥组成了这个巨大生命体的血管，无数车辆红色尾灯划过的痕迹便是巨兽的血液。 这夜景以横向的角度倒映于路明非眼中，他大口喘着气，努力安抚几欲蹦出胸口的心脏。 一只手伸到他眼前。 这是一只右手，没有松弛的褶皱，没有暗沉的斑点。若是只看手，或许还以为是属于某个年轻人的，拥有着磅礴的生命力。 可路明非刚才知道了这只右手主人的年纪……已经六十多快七十了！ 除了胡子有些斑驳，其他地方那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啊。力气也大得很，打人贼疼！ “呼……” 路明非哭丧着脸，一把抓住。紧接着那手上传来巨力，轻而易举地将他整个人都拉起。 “张……老师，我觉得……” 路明非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他，“我觉得没必要强度这么高……” 一旁传来硬物交击之声，那是楚子航和叶胜在对练。毕竟张老师要对路明非开启“单人特训”，他们总站在旁边看未免太浪费时间。 和正常人的区别在于，他们用的是健身房最常见也最易寻找的一种“武器”——杠铃杆。 标重20kg的杠铃杆，在他们手中挥舞得和普通木棍似的！ “强度不高，怎么有效提升水平？正是要强度高，才能学到有用的东西！” 张老师一本正经地说道，他是真的进入教学状态了，近乎是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 路明非哑口无言。 张老师这话说的还真没毛病……就和打游戏一样，整天混迹王者局磨练技术的，当然和在黑铁局掌控雷电的水平提升速度不同！ 游戏方面的提升可能还没那么明显，可在路明非这里…… 他看向熟练度面板。 【太极拳LV1——熟练度75/200】 没错，短短一小时，上涨75点！ 路明非从未见过熟练度的上涨如此疯狂，他此前见过最快的也就是自己学钢琴，有国际比赛金奖级别的钢琴家珊珊阿姨指导，一次熟练度上升就是10点。 可是，当张老师教导他太极拳时，一次上涨的幅度是15！ 这就是太极宗师带来的效率提升？ “何况，你的天赋实在是太好了。说是千年难得一遇都不夸张。” 正是“组间休息”时间，张老师索性与路明非闲聊几句，努力夸奖起来。 他有点担心路明非真的被他“打”到心态崩坏不学了……那可就完蛋啦，下一个这么优秀的学生，得上哪去才能找得到？ 身为一个好老师，对好学生自然是会有渴望的。那种话音刚落就能听懂，甚至学会掌握的学生，实在是让老师太有成就感和收获感了。 当然，有时候学生也不能太过于优秀。例如那种聪明到不用教就学会的……上课时干点其他事老师都没法说，有时候趴着睡觉忽然起来，老师还得担心是不是自己讲错了。 目前的路明非自然是还没达到这种境界，所以还需要鼓励他面对难题别放弃，努力学习…… 如是想着，张老师走到擂台旁，拿了瓶水，递给路明非。 “你知道，正常人，想要打出你先前那种四两拨千斤的一拳，需要多少年的功力吗？” “额……三年？” 路明非用毛巾擦去几乎要流入眼中的满头大汗，随口猜了个在他看来已是很夸张的数字。 “三年？” 张老师轻笑一声，不过他知道路明非在太极拳方面完全是小白，于是也没生气，耐心给他解释。 “四两拨千斤，不是某种特定的招式。它代表着太极拳区别于硬打硬进外家拳的最显著特征，最核心的原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太极十年不出门？” “听过听过，太极十年不出门，八极一年打死人！” 路明非点点头。 张老师眼角抽了抽，“只用说前半句就行了。” “这不显得太极拳更难练嘛……”路明非讪笑着拧开瓶盖。 “咳咳……确实难练。” 张老师清了清嗓子，让自己平心静气下来，这才缓缓说道，“三年，那是普通人打基础的时间。还得有勤勉、练对路子的前提！” “这么夸张？” 路明非呆了呆，这才开始喝水。 “你以为？打基础要三年，入门懂劲又三年，有所小成再三年……到这一步，也就只是基本掌握四两拨千斤的应用，还不能熟练贯彻到方方面面的一招一式之间！ 至于运用自如，百用百出……那看的就不是时间，而是天赋了。” 张老师再次认真地上下打量着路明非，那种让他颇觉不适的，好像在看什么奇怪生物的目光又来了。 “你的四两拨千斤有点奇怪，不是彻底掌握的运用自如，但在‘百用百出’这方面，已经相差无几。而你花的学习时间是……三小时。” “噗……咳！咳咳咳……” 路明非猛地呛到一下，剧烈咳嗽好一会才逐渐缓过来。 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干的事有多么惊人！ 一瞬间，路明非又联想到，下午意外“撞见”张老师的时候，无意间拿起的大地与山之王的霸王枪，随他心意变化的事…… “坏了，我不会是被张老师怀疑成什么非人类了吧？”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 先前路明非听楚子航说过，有些龙是可以伪装成人的！万一被怀疑……岂不是要被拉到实验室里切片研究？ 必须得解释清楚！ 但是要怎么解释？说自己实际上不止练了三个小时，晚上回去还在梦里和“师兄”对练了一宿？那听起来更怪了！ 而且，就算真的加上，最多也就十个小时而已，还是一天不到。 一天不到，就练成普通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掌握的武学技艺，着实有些骇人听闻。 总不能说自己武道天赋天才如数学界之高斯…… 路明非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他凑近了点，压低声音说：“那个……张老师，我悄悄和你说。你别告诉其他人，尤其是楚子航师兄哦。” 得到张老师的点头回复后，他接着说道：“我这个人呐，好面子。之前想着装一装嘛，就和楚师兄说的是我之前没有练过太极，但实际上我是练过的，还练了很久！” “哦？” 张老师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那这样就不奇怪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在哪练的？和谁练的？” “来了来了，调查户口来了！张老师果然是对我起了疑心啊。天可怜见，我可是个土生土长的纯正人类！最多混了那么一点点龙血……” 路明非自然是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他再次压低声音，几不可闻。 “那是大概好几年前的事了，就在文化广场。我在那里认识了一位身穿白色练功服的白胡子老爷爷，他虽然年纪已经很大，但面色红润，身手矫健，我一眼就看出他不是普通人！ 于是我就死缠烂打着求他教了我打了一遍……可惜那位老爷爷教了我之后，就说有事走了。 从此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不过，我一直在暗地里偷偷练到现在！” “……” 张老师闻言，沉默良久后，略带点不敢置信地问。 “广场舞……老大爷？” “对！高人嘛，大隐隐于市啊！”路明非点头如捣蒜。 张老师眼角抽搐……合着高人急忙离开是为了去抢菜市场的新鲜猪肉是吧？之后没再出现也很合理了，生怕小孩又来死缠烂打所以换了个广场继续打太极！ “休息够了没？该开始训练了。” 张老师决定不在此事上再与路明非交流，这小子嘴里就没一句准话！ 还不如等之后在详细问问楚子航。 “哎，老师，我说的都是真话，您一定要相信我啊……” 路明非小声嘀咕着，很快被响起的【警告，电击倒计时】夺走了注意力。 于是，新的一轮实战教学开启。 摔倒，爬起，休息……无限循环。 【经过努力练习，你的[太极拳]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15点】 【经过……】 终于，在近三小时后，今天的【太极拳】日程计划将要结束时—— 【恭喜！经过努力练习，你的[太极拳]等级提升至LV2】 【你获得词条——【暗劲·一重】！】 【词条：暗劲·一重 效果：你的下一次攻击力量将能‘渗透’，从而直接攻击目标内部。力量会随渗透距离增长而减弱。此次攻击将大量消耗体力与精力，请谨慎使用】 第87章 大地与山之王是谁？不熟（2/21） “暗劲？” 路明非心下一喜，几乎瞬间便想到一套组合技。 甚至无需其他日程计划项目的词条，仅将【太极拳】这一项计划的两个词条放在一起，就是极为强力的搭配！ “明劲的效果是下一次攻击力量大增，但是只会打击在表面。而暗劲是能够让力量拥有穿透效果，直达物体内部……这等同于忽视护甲，全打真伤。 如果再加上【爆发冲刺】，我这一下几乎等于必定命中，而且是命中弱点的真伤暴击！” 至于这一套连招的副作用大到打完就基本可以宣告脱离战斗，甚至直接原地躺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路明非自然知道，只是不太在乎。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事？有一套保命的底牌算是不错了！ 正是组间休息时间，路明非又拿起毛巾擦汗。 说起来，这还是苏晓樯前天送他的那根毛巾。当时他说收藏起来当传家宝自然是闹着玩的，没时间自己去买，就一直用着了。 “滴——” 拉长的蜂鸣铃声响起，刺耳到让人无法忽略，健身房内众人瞬间齐齐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眼神锐利而警惕！ 路明非除外，他的眼神里只有懵懂的好奇。 正响起的是叶胜的手机。 可叶胜那性格，怎么会用如此反人类的手机铃声？ 叶胜放下杠铃杆，抓起手机后接通。他默默听了几秒，又对过暗号，这才略微放松，对张老师说道。 “炼金武器霸王枪出现了原因未知的异动，监管人员监测到收容箱有明显的晃动和异响发出，内部监控显示为完全不知干扰源的震动。 第一计划宣告失败，目前正在执行第二计划，将其运送过来。” “正常，我们对于龙族的了解还是太少了，而且时间过于仓促，这个守株待兔的计划也不可能做得尽善尽美，细心一点很容易就会发现破绽。” 张老师并不意外，他略作沉吟。 “目前通过这点不能判断正主已经找上门来了，可能只是某种远程定位的手段？但也不排除就在附近。 如果在附近的话，没有直接强抢，到底是实力没有完全恢复，还是单纯的不想起冲突？ 罢了，可用信息太少，还是让同学们继续保持警惕吧，大家都准备好了么？” “时刻准备着。” 叶胜点头。 楚子航没有出声，只是微微点头后走向一旁，拿起依靠在墙角的加长款黑色网球包。 自从那天出事之后他就将此物随身携带了，里面装的当然不可能是网球拍，而是一柄足以对龙类造成致命伤害的炼金武器——御神刀·村雨。 “那个，我应该还算是友方阵营的，对吧？那应该就算是队友了，能不能给你们的队友也分享一点情报？” 路明非弱弱地举起手，提问。 “还是说我已经被打入敌方阵营了……” 此等白烂话一出，健身房里陷入长达一秒的寂静。 最终还是由张老师先缓过来，打破沉默。 “这事和还没正式入学的未成年人没关系，所以就没提前告知你。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你还记得有活灵的炼金武器霸王枪么？” “这个倒是记得，张老师你从项羽墓里面带回来的‘土特产’嘛……” 路明非点点头。 “我离开那座陵寝时，感应到里面有一位存在复苏了。但当时情况过于险峻，我就选择了撤退摇人……” 张老师简短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概括一遍。 “所以是什么千年大龙血粽子复活追过来了吗？” 路明非听完之后有些惊恐，“张老师你下墓的时候该准备黑驴蹄子的！话说黑驴蹄子对龙血粽子有用吗？是不是得用黑龙蹄子才行？” 如此流畅到不假思索的一大堆白烂话险些把张老师给砸个晕头转向。 什么黑驴蹄子黑龙蹄子的……要是能搞到黑龙蹄子，我当时还用避他锋芒？ “你不用管太多，这种事情在完成正式完整的入学培训，成为真正的混血种之前，都和你没有关系。” 敏锐察觉到自身思维角度开始变得有些奇怪，张老师顿时决定快刀斩乱麻，他看向叶胜。 “霸王枪还有多久送到？在进入危险距离之前派人先把他送走……” 张老师还在说话时，楚子航已经背着加长款网球包走到路明非身边了。 他依旧面无表情，但很明显是准备做护送保镖。 “我问……” “叮咚！” 电梯抵达声响起，打断叶胜刚刚开口说的话。 他们所处的单人vip健身房是一整层的，只有通过身份认证才能凭借电梯抵达，安全楼梯还有专人看守，此时此刻响起基本只有一种可能—— “到了。”叶胜无奈地笑了笑。 这下不用其他人说，路明非也知道自己是走不了了。危险范围很显然是以霸王枪为中心圈定的，简单来说就是“进来容易出去难”。 于是他干脆放宽了心。 一则，正如张老师所说，这种情况怎么都轮不到他来操心。二则—— 【警告，电击倒计时……】 组间休息时间过了，练习太极拳时间到！走也就是个被电死的结局。 但路明非也知道，这种时候，再邀请张老师和自己进行实战教学不太现实。 本来就貌似被“怀疑”了，情况如此紧急之时，他要是还企图分散己方高端战力注意力……未免有种“敌方正在使用田忌赛马之计”的既视感。 怕不是会被实锤为内奸！ “我可是大大的忠臣啊！” 路明非心里呐喊着，默默走到不挡视线的擂台角落，开始站桩。 站桩属于练习【太极拳】的一种方式，不算偷懒。 电梯门缓缓洞开，护送人员抬着用来装霸王枪的收容箱走进，将其放下后又离去。 面对可能是次代种级别的纯血龙族时，大部分的混血种都难以在近距离内起到作用，因为仅凭血统碾压，他们可能都提不起反抗意志。 但树挪死人挪活，既然近距离内起不到作用那就去远距离打！ 将炼金技术与现代科技结合的最大意义就在于此——让更多混血种甚至是普通人都能在屠龙中起到作用。 无法直视？黄金瞳的威慑又不会隔着屏幕传过来。监控被毁？超视距打击自动锁定总能起到作用了，实在不行，精准不够，当量来凑！ 当然，这些都是最后的手段，只有对付彻底无法沟通的敌人才会使用的。正如先前叶胜所说，在对龙类时，国家异常调查局的态度较为缓和，采取的都是先尝试沟通。 地面上，在场四人的注视之下，装着霸王枪的临时收容箱震动着，且震动幅度渐渐增强，频率变高。 如此下去，连锁扣都有要被震坏！ “施以异动而不现身，是为何意？” 张老师皱眉嘀咕了句，他径直走过去，打开锁扣，用布条包裹着将那长达三米五的绝世凶器单手拿起。 脱离收容箱之后的霸王枪震动得越发厉害了，甚至隐隐能听到嗡鸣声。也就是他身为太极宗师，化劲已然浑然天成，才能单手拿住。 “确实吵得厉害啊。” 正在站桩的路明非点头表示赞同，“这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地与山之王来了呢。” 此言一出，健身房里再度陷入一片寂静……这回不仅仅是因为路明非的白烂话了，还因为正在震动的霸王枪直接归于静止。 是的，没有任何动静变小的一个渐变过程。 就是路明非话音刚落，它就立刻“安静”了！ 一片静默中，三人视线齐齐集中于路明非身上。 “哈，哈哈，都看着我干嘛？” 路明非反应过来，干笑两声。 “这肯定是巧合啊！说不定就是那个什么纯血龙类意识到咱们这边太强放弃了而已！ 而且这霸王枪就算带个活灵算是活物，也不可能已经进化到可以隔空语音操控了吧？那我要是再来一句它现在太粗太长了，要它变细变短点……” 话音未落。 霸王枪发出沉沉的低吼！与下午那般如出一辙，这件活着的炼金武器开始了变形。 如路明非所说的那样——变细，变短。 好像一个谄媚的家伙在说“大地与山之王是什么东西？人家和他不熟呀，大爷你快来玩！” 窗外。 夜色浓稠如化不开的墨汁，沉沉地泼洒在城市间。霓虹灯光奋力映射着，却无法突破不知何时降临的雾霭。 就在这片氤氲的雾气间，一道人影静静地漂浮着。 熔金般色泽的眸子，如同两颗坠入深渊的微型太阳，足以刺破浓稠的夜色。 然而，此时此刻，这双本该威严、冰冷、俯视众生的黄金瞳中，却清晰地倒映出了一种近乎世界观破碎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人影的目光死死锁在路明非身上，困惑如惊涛骇浪般翻涌、碰撞。 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在人影的心底悄然扩散开来。 如同冰冷的蛇，沿着无形的神经悄然爬上脊椎，让那本该亘古不变的心神，也禁不住为之轻轻一颤。 那是恐惧！ 张老师陡然看向窗外，一声暴喝如平地惊雷炸响—— “谁！” 第88章 运气于身，明暗通神！（3.6K） “谁！” 随着张老师的暴喝，路明非忽地感觉呼吸一滞。 并非是某种威压导致他喘不过气，而是……整层楼之间的风，突然都有了重量。 无形气流化作无数透明巨蟒，缠绕张老师周身。 这绝非寻常的阴流，狂暴的风元素伴骤然升腾如炬火的黄金瞳在那个独臂男人四周沸腾，仿佛有看不见的龙影苏醒，正在舒展双翼！ 几十扇窗户在突然到来的庞大气压差之下齐齐碎裂，玻璃碎片向外崩飞，银屑如雨，但又被狂风席卷着回到健身房内堆积。 这种时候，张老师竟然还有闲心避免造成高空抛物事故！ 他放下手中霸王枪，整个人如炮弹般沿着窗户飞射而出。 有了更开阔地带的他终于能肆意些了，于是卡塞尔学院的课本里，那个关于“气刃操控”的温和注解，在此刻化作近乎能撕裂天空的狂潮！ 可是如此郑重而气势浩大的战斗准备注定是抛媚眼给瞎子看……因为随着劲风鼓荡，氤氲雾霭淡化散去，那本漂浮于半空之中的人影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来时无声，去时无痕。 要不是路明非随便一语都能让霸王枪之中的活灵“臣服”而作出改变的事实震惊了人影，恐怕直到对方离开或者是发动攻击，都不会有人察觉！ “……” 张老师严阵以待好一会，这才确定对方是真跑了。 他缓缓“飞”回健身房内，黄金瞳逐渐熄灭，鼓荡不息的周身气流逸散而去。 “好消息是对方要么确实正面战斗能力不强，要么没有战斗欲望。” 张老师看向路明非，“坏消息是，他/她拥有着极为强大的隐匿踪迹和转移能力。” “张老师，你说这话的时候不用看着我的……” 路明非有那么点心虚地说着，他狠狠地瞪了眼刚才被扔在地面上的霸王枪， “这东西一定是被刚才外面的那个人操控了！对方这是恶意陷害我啊，想要施加反间计激起我们内斗，然后渔翁得利！” 这时变化再生——霸王枪颤抖着发出“遗憾”的低吟，又开始变形，化作原本的三米五长短，枪身粗糙模样。 和被厌恶嫌弃的谄媚奸臣似的，好像在说“陛下您让臣滚远点，臣就算忠心耿耿，恨不得陪侍左右，但还是会听从命令滚远点的！” 如此变化，再度引得健身房内众人齐齐沉默。 “陷害，一定是陷害！” 路明非哭丧着脸，悲愤欲绝。 究竟是谁想出来的此等恶毒计策，构陷自己这个良民？ 图啥啊！ 张老师忽地开口：“明非啊，你再喊它变细变短试试？” “这……就没这个必要了吧？” 路明非紧张得咽了口唾沫，张老师这是最后验证一遍就准备动手了吗？他有种自己已经被压到刑场上，只待验明正身之后就要被“午时问斩”的感觉！ 最主要是，此刻路明非自己都有那么点心虚……这霸王枪别的不说，貌似确实很听他的话。 “试一试不要紧的，又不会怎么样。” 张老师催促道，“试试吧。” 真的不会怎么样吗？那语气中绝对是有不耐烦没错吧？黄金瞳已经在眼睛里面蠢蠢欲动地准备点燃了，说不定下一刻霸王枪真的按照自己的说法变化之后迎面而来的就是无数无形风刃！路明非心想。 健身房里一时沉默得连心跳都可以听见，唯有高处的风顺着破碎的窗户入口吹来……一切蓄势待发。 路明非甚至看见楚子航的手不知何时已经伸入加长款网球包里，想必是握住那被黑色鲛鱼皮包裹的刀柄了吧？ 御神刀·村雨正在刀鞘之中蠢蠢欲动。那姿势恰好足以营造一记势大力沉又迅捷无比的拔刀斩。 就是方向略微有那么一点点的奇怪，对准的好像不是自己，而是……张老师和叶胜？ 喂喂，师兄你想干什么！ 路明非眼睛瞪得溜圆，情急之下他也来不及想太多，做好开启词条的准备后，他清了清嗓子，心想着“千万别再那么听话了啊”的同时开口。 “那个……霸王枪，变细点，变短点。” 一片平静。 先前还听话无比的霸王枪，现在却像是“信号不好/丢失”的状况似的，对路明非的命令没有任何反应，仍然静静地躺在地上。 张老师脸上没有表现出意外的神色，他用布条包裹着将霸王枪从地上拿起，走到路明非面前，递给他：“再试试？” 路明非深呼吸一口气，做足准备后，他双手握住那表面布满粗粝裂痕的金属枪身。 确定路明非握住后，张老师直接松开手。 尽管已经提前做了准备，但陡然传来的沉重分量，还是让正在站桩的路明非险些被拉得一个趔趄。 “细些，短些？” 于是霸王枪又开始如先前那般的变化了……路明非有那么点绝望地看向张老师。 “果然如此。” 张老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是你的原因。” 好似正逢那山穷水尽疑无路之时，忽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 路明非下意识有点怔怔地问：“不是……我的原因？” 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 要知道，先前的种种变化，让路明非自己都差点以为真是自己有问题了！ “当然不是。这不是和你下午时刚拿到这霸王枪时的表现如出一辙吗？这才是正常的。” 张老师解释道，“正常情况下，炼金武器的活灵被束缚于武器本身。所以只有在你接触到时，才能感应到你的血统召唤，从而被你‘命令’。 但是先前的情况不同，我猜测应该是那位存在的‘定位’行为激活了霸王枪的领域，于是霸王枪中的活灵可活动范围变大了，因而能够隔空感应到你，被你命令操控！” 路明非闻言微松了口气，但还是有点担心地问道：“所以，能够通过血统召唤命令活灵……这不算是什么很奇怪的现象？” “很少，但不是没有。只有血统足够高的存在才能做到这一点，而你的血统恰好是S。” 张老师微微一笑，“我想你大概不清楚，现存的S级混血种其实相当稀少，而S级之间亦有差距……卡塞尔学院校长昂热就是其中最为顶尖的之一。 在发现你能血统召唤命令活灵之后，我联系了昂热校长，并从他那里得到这种现象确实会在混血种身上发生的答复……这答复很有说服力，因为他说他就能做到。” 这下路明非是彻底放下心来了，那可是昂热校长！虽然路明非还没去卡塞尔学院但也听说过对方的鼎鼎大名，人家可是秘党的领袖！ 路明非转瞬之间就已经想好了，要是再有人怀疑他，他就把昂热拉出来！ “就说我能做到的昂热校长也能做到，想怀疑我就先去打假昂热校长，否则你这就算是欺软怕硬！” 路明非心想着，丝毫不觉得此举有“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之嫌疑。 于是健身房里的气氛终于回归正常了，楚子航面无表情地将手抽出，拉上加长款网球包，继续和叶胜对练。而张老师也准备接着教路明非太极拳。 虽然“大敌”才离去没多久，但回归正常秩序和行为是必须的，否则日子也就不用过了。 只用随时保留着必要的，足够的警惕即可。 路明非将霸王枪还给张老师放回到收容箱里，在那只“千年龙血大粽子”的事没有解决前，这东西明显是个烫手山芋。 “时间将尽，就不接着实战教学了。我看你站桩已经站了有一段时间，有没有感觉到像上次楚子航联系我时说的那种‘气’？” 张老师问道。 “啊？” 路明非一愣，而后用心感受一番，面色有些古怪地说道，“确实是有。” 他没说出来的是——不仅有，而且还比上次明显，且壮大了不止一筹！ “嗯……既然如此，那应该不是胃胀气了。” 张老师“啧”了声。 “你果然是个绝世天才！来，试试调动那种气，按照感觉来就行。 理论上来说，你应该能将那种气集中于手臂部分。做到这一步后，对着我打一拳，我就知道你的‘气’对不对了。” “一定要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吗？就算这真是‘气’的话，张老师你应该也能够通过其他方式检测到吧？类似把脉之类的……” 路明非有些汗颜，“而且理论上是什么鬼！就没有什么拳法功法秘籍之类的么？” “检测哪有体验来的直观？至于拳法功法秘籍……有是有，但得练。现在时间哪来得及，你明天不还得上学补课吗？” 张老师催促道，“快点来吧，放心，我就站在这给你打，你都打不伤我！你尽管准备，感觉准备好之后，直接打就行。” 路明非没有再拒绝的理由，他按照张老师所说的那样，尝试着去感应，调动那种身体里不断流动的“气”。 “流动，集中……到手臂……” 如此“俺寻思”的行为竟然真的很快得到反馈，那些体内四处流动的“气”被调动了，向着手臂汇集。 这时，一行此前从未见过的半透明字体在他眼前浮现。 【明劲·一重】/【暗劲·一重】/【明劲·一重】+【暗劲一重】 这是……攻击选项？ 路明非恍然大悟，原来那种‘气’就是【太极拳】的两个词条产生作用的基础——运气于身，明暗通神！ 他想了想，反正只是测试，没必要用明劲拼个肌肉受伤，而自己随着前边站桩一段时间，体力和精力都恢复得差不多了…… 就【暗劲·一重】吧！ 于是路明非抬手，挥拳。 这一拳看上去并不重，外表上看去，只是经过一段时间锻炼的普通人挥出的普通一拳。 张老师抬掌去迎，他并没有拖大到真的站在那给路明非打，那样未免也太不尊重。 拳掌相接。 本来平静的脸色，骤然一肃！ 张老师手臂一抖，以极快的速度将路明非的拳头牵引着摔开。 他低头看向自己接拳的右掌——掌心皮肤完好无损，连个红印都没有。 但手臂内部传来的，那种仅有一丝，却仍然深入骨髓的刺痛和灼烧感，都在提醒着他，如果不是及时反应过来，他的这条手臂，将会遭受直接作用于内部的打击！ “呼，呼……” 路明非趔趄着瘫倒在地，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灯。 他算是知道，什么叫“大量消耗体力与精力”了。 挥出这一拳之前，他还算精神奕奕体力充沛，但现在他只想两眼一闭沉沉睡过去，连话都不想说。 而且……这一拳好像也没什么效果？ 他努力地转了转眼珠。 这时，张老师出现在他的视野中，缓缓蹲下。 他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期待和翘起的嘴角，还刻意压低了声音。 “那个，明非啊……你先前说的拜师，还算数吗？” 第89章 师兄有急事，让苏晓樯送你回家吧 “拜……师？” 眼前有些发黑的路明非喃喃道。 他有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之前张老师不是说不收徒弟的吗？ “对的对的。” 张老师连连点头，有点“笑脸如花”的味道。 这时候他完全不像是先前那个独自一人就敢迎战保底次代种纯血龙族的独臂威风男人了，看向路明非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座满满的待发掘金矿。 “当然，你要实在不愿意的话，我们就挂个师徒之名就行。有人问你，你就说曾经拜我学过一段时间，之后出师了……要学什么我还是接着教你，不影响你找其他师父。怎么样，可以么？” “可以当然是可以……但张老师你这么干，我有点担心师门发现这件事后觉得有辱门风，派人下山来把你我都清理门户啊……”路明非吐槽道。 这条件已经不是宽不宽松的程度了，说是“低声下气”都没问题！ “放心，掌门就是我师兄，我这关系硬得很！” 张老师眯了眯眼，笑道。 “你可能不知道我和师兄之间的关系有多铁。这么说吧，和你的楚师兄挺你一样挺我！” “那是挺铁的了……” 路明非下意识回答，而后一怔，这意思……张老师刚才察觉了楚子航的意图？ 也是，堂堂太极宗师，怎么可能感知不到一个冷面杀胚的动向？ 但这种事放到明面上来说终归不好……路明非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 “师父！都拜入师门了，我好歹得知道怎么称呼您吧？” 这话里的意思就很明显了——开口叫师父，那就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关系。 当师父的肯定不能为难徒弟的铁哥们，楚子航刚才“磨刀霍霍向自己人”这种较真算性质极其恶劣，含糊算“救兄弟心切”的事，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再者，路明非也是真的想拜师！ 才教了不到三小时就让自己的【太极拳】获得两百熟练度，等级直升LV2。此等太极宗师绝对是世间顶级，打着灯笼都不好找的，现在自己找上门来了，岂能放跑了去？ “哦，贫道道号山风，鉴于咱们就是走个过场，师承身份道场俗名那些就不和你说了，平时你还是就叫我张老师就行。”张山风道。 路明非呆了呆：“张三丰？” “不是三丰祖师，贫道哪有那个本事？是山地的山，御风的风。” 张山风随口解释，显然是先前已有过多次误会。 “哦……” 路明非这才松了口气，有心思去关注另一个在意的问题，“张老师，您只要一个师徒之名……是要做什么？” 明明先前态度放得那么低，等到自己答应之后又潦草随便起来了，这就让路明非觉得很是奇怪——合着真的只是这个师徒之名很重要？ “咳咳，明非啊，你听说过……培训班吗？” 张山风清了清嗓子，低声道。 “每年高考出状元之后，有些培训班就会到状元家里，给钱让状元对外宣称是在他们家培训的。这样就有更多人去他们那补课，他们还能顺理成章地提高学费……” 路明非瞪圆了眼：“您这不是……诈骗吗？” “诶，此言差矣！我问你，我教学水平高不高？” “高！” “我实战能力硬不硬？” “硬！” “既然我又高又硬，凭什么不能拿这个钱？” “说得对啊！”路明非恍然大悟。 “而且我收的都是卡塞尔学院那边的兼职费用。卡塞尔学院是由谁出资的你不知道吗？那是秘党，全是老外的有钱人，大资本家！我这叫凭本事薅他们的羊毛！” 张山风说得眉飞色舞。 “知道为什么我要你说是我徒弟么？因为你的天赋很高！高到我按照正常教学你的进步水平都堪称离谱。 等到再回卡塞尔学院，我就开个特别补习班，还是不收徒弟，但对外宣称会按照教你的水平一样教。到时候，你的表现越好，我这的收费也就能越贵，越有人愿意花钱……” “师父，您的生意头脑也是宗师水平啊！” 路明非听得心服口服。 【警告，已到[回家]计划时间……】 …… 还有些无力起身的路明非，最终由楚子航搀扶着离开。 叶胜自然是轮不着休息的，他已经毕业成为打工人了，有事加班到天明才是常态。 “张老师，后续怎么安排？” “虽说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但现在敌暗我明，也只能被动行事……至少确定了对方有沟通可能，危险不至于太高。我们摆出诚意，再等待就好。” 张山风站在窗边，注视着下方夜景。 “事实上，我现在更担心的是项羽陵寝那边。你应该也发现了吧？我的言灵产生了变化。” “我还以为是您锻炼有成……”叶胜也是个会开玩笑的人。 “哈哈，我天资不足，仅靠锻炼可没那么容易达到这种程度。有这种变化，正是因为我所说的巨大收获，与此相比之下，失去一条左手也不值一提了。” 张山风轻笑了下，说道。 “但我有种预感，那里面还有价值更大的东西……龙王陵寝之中怎可能如此简单？但现在一切都被掩埋了，还需要担心外来势力的介入，那些贪婪的家伙可不会介意来分一杯羹。” “已经向上级申请了这段时间的签证严格发放，这样起码能先排除一大批。” 叶胜说道，“还有其他管控措施……陵寝附近的防护设施也正在建设。” “嗯，你办事，我放心！” 张山风拍了拍叶胜肩膀以示鼓励。 “这本来应该是您的工作……”叶胜无奈地笑。 “我少了只手，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嘛，你得体谅一下重伤员。而且年轻人还是得趁着年轻多锻炼一下，积累工作经验……” 叶胜欲言又止——是谁刚刚才说少了只手不值一提的！ 这时张山风忽地“咦”了声，指向楼下：“怎么扶着路明非出去的是个女孩子？” 叶胜一开始还以为张山风这是在强行转移话题，可直到他顺便往那边瞥了一眼…… “还真是？那个女孩子我好像见过，应该是叫……” 叶胜面色古怪。 “苏晓樯！” …… “我忽然想起有急事，要用车。” 楚子航面无表情地说，“可能没办法送你回去了。” “师兄，你不觉得你这个谎话又生硬又急切吗……”路明非扭头弱弱地问。 冰山面瘫脸师兄完全忽视了路明非的话，他自觉自己说的应该是没问题的，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和语气平淡嘛…… 事实也是如此没错，如果换个场景，路明非说不定还真以为楚子航是有什么急事。 可要是加上面前不远处的那个同样惊讶到愣住的漂亮女孩，这就绝对是一句彻头彻尾的谎言！ 那是苏晓樯。 “苏晓樯是么，能麻烦你再送路明非回家一次吗？”楚子航朝着苏晓樯点了点头。 平淡的语气，冷酷的眼神，根本就没给人拒绝的余地！ 要不是路明非对楚子航已经深有了解，也不会怀疑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会说谎。 “好啊楚师兄！” 苏晓樯从这场意外的碰面中回过神，答应下来后，她朝着路明非甜甜一笑。 “我正好有点事想和他说呢。” 第90章 楚子航的笑（3/23） “能麻烦你来扶着他么？” 楚子航接着问苏晓樯，为表礼貌，他甚至又现编了一个谎话。 “我想起还有东西放在上面没拿。” “师兄，你这是今天晚上准备刷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成就吗？又不是地球OL游戏……” 路明非无力地吐槽着，有点小小的纠结接下来要怎么说。 苏晓樯……应该会为难的吧？毕竟她可是骄傲的小天女，用专车送自己回家就是“施恩”啦，怎么可能愿意“屈尊”来亲自搀扶自己？ 就算维持时间长达两年半的冤家关系已经隐隐有些要变质的迹象，也应该不可能吧？ 那么问题就来了，一边是不给面子直接揭穿师兄的谎话，一边是让苏晓樯为难……这怎么可能做选择？当然是得找个两全其美的说法才行！ 其实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说自己能走，但路明非对自己目前的状态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脱离搀扶就该直接倒地上了。 有了，就让苏晓樯去叫张姨…… 虽说想了一堆，时间却只过去一眨眼。 路明非才将要开口，便听见苏晓樯毫不犹豫的回答。 “成啊，把他给我吧！” 路明非一怔，眼睁睁看着苏晓樯应下后，就迈步走过来，直接拉起他的右手胳膊，就往她肩膀的另一边揽。 猝不及防下，路明非整个人像被抽了脊骨的提线木偶，再加上还有着楚师兄的“配合”，眨眼间，他的半边身子就软塌塌地靠在了苏晓樯身上！ 与其说是靠，不如说是被“征用”了。 苏晓樯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利落，是那种练家子擒拿对手的架势，只不过此刻被“擒拿”的是他路明非。 更要命的，是身体各处即时反馈而来的触感！ 苏晓樯的身材是很高挑火辣的，足足一米七的身高。这样架住近一米八的他时，高矮恰好完美契合。 两人紧贴着。 明明都穿着冬天的衣物，路明非却好像能清晰地感觉到苏晓樯身体侧面的曲线，从手臂到腰际，再到微微发力的大腿外侧……那是一种带着韧性和弹性的异样触感。 还有气味。 他的半边脸颊蹭到了少女的发丝，还几乎紧贴着她的颈侧。于是一股极其干净、清冽又带着点微甜的气息，不容分说地闯进鼻腔。 那是一种刚洗过澡的沐浴露的味道，像揉碎的新鲜薄荷叶混着清甜的果香，带着浴室蒸腾水汽的余温，干干净净地覆盖在一切之上。 但在这层清新之下，一种刚刚运动过后，更淡，更难捕捉，但也更好闻的气息涌现…… 路明非整个人都懵了。 身体的虚弱，被强行架住的窘迫，异样触感，还有奇妙的气味……一切都在攻击着他的各个感官！这就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将他卷得晕晕乎乎。 不对，情况不对！至少现在不要呀……楚师兄还看着呢！ 反应过来的路明非僵着脖子，努力想拉开一丝距离，却又本能地怕失去这唯一的支撑而彻底软倒在地。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瞬间俘获后架着示众的囚徒，身体僵硬，心跳却擂鼓般在胸腔里横冲直撞，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明明前天在车里，他主动抱着苏晓樯的时候都还没这种感觉的……这是怎么回事？ “楚师兄我们走啦！” 苏晓樯像是什么也没察觉到似地朝着楚子航打了个招呼。 “好。” 楚子航礼貌点头回应。 苏晓樯架着路明非向外边走去。 路明非脑子像团被水泡过的棉絮，现在干了点，但干得不多。他晕乎乎地勉强转过一点身子，想朝着楚子航那边点个头，算是打招呼道别…… 下一秒，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零点一秒。 他看见—— 楚子航，冷面冰山面瘫脸师兄，他那张无论是在证件照、通报表扬照还是日常照中都万年冰封，精准不变到像是复制粘贴一样恒古不变的脸上，那嘴角的线条，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下！ 那是……笑？ 楚师兄笑了？ 那笑容很短暂，大概一帧都没有持续，幅度更是小到堪比一个像素点……可路明非敢用自己被日程计划表电击十次发誓，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涌遍全身，那感觉有点荒谬甚至惊悚……任谁看到复活节岛上的石头雕像忽然笑起来，大概都会有类似的反应。 意识到这不是幻视的路明非，连带着看见楚子航此时那古井无波的眼神，也觉得奇怪起来了。 好像有种莫名其妙的……“欣慰”？ 对，就是欣慰。 活脱脱就是一个终于把宝贝闺女成功塞给某个看起来不错的小伙子，觉得以后可以放心了的老父亲！ 所以刚才那番简短的交接是什么情况，老父亲在婚礼上将新娘交给新郎么？ 这诡异的既视感让路明非甚至能脑补出楚子航内心无声的OS：“就交给你了，你们一定要好好过日子”！ 如果不是此刻他正扮演着那个被强行“塞出去”的，身不由己的“闺女”角色，如果不是苏晓樯那带着沐浴露清香的体温和味道正“钳制”着他……路明非这口槽是一定要吐出来的。 但很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他只能僵硬地挪动脚步，内心翻江倒海，脸上还得努力维持着一片空白，眼睁睁看着楚子航眼底那点“欣慰”的余韵迅速消散，重新冻结成那张完美无缺、毫无破绽的冰山面瘫脸。 不看了，只要没看见，就能当做不知道！ 路明非鸵鸟般地扭过头，小媳妇一样地“依偎”着苏晓樯离开。 …… 城市的天际线被钢铁水泥的棱角切割，霓虹的河流在脚下奔涌。航空防撞灯固执地闪烁着，红点像某种巨兽冰冷而永不疲倦的复眼，在夜空中划出沉默的警戒线。 “你是……喷了什么香水么？还挺好闻的。” 路明非觉得自己有必要打破这该死的沉默。 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一定会被打为变态，一辈子都翻不了身的……略带清新的沐浴露味道正在逐渐散去，可是来自苏晓樯身上的气味却越来越好闻了。 他必须得时刻控制着自己保持清醒，不要在晕乎乎之间，来个下意识的深呼吸史诗级过肺！ “香水，没有啊？我刚刚健身完洗了澡，喷香水干什么。” 苏晓樯有些疑惑地嗅了嗅自己，而后眨眨眼，“而且，明明是你喷了香水才对吧！” 她凑近了些，两人间的距离一下变得更加危险起来。 “别……” 路明非有些不太自然地仰起脖子避开，只是这正好方便苏晓樯循着味道一路溯源了。 “果然，就是从你脖子这传来的……外套里？” 苏晓樯随后也意识到此举不太妥当，她耳根有些发红地看向一边。 “香水不用一下子喷这么多的，不过这香水还挺好闻的哈……什么牌子的？” “我……”路明非欲言又止。 “怎么问个牌子还这么吝啬？”苏晓樯有些奇怪地问。 “我没用香水……刚刚锻炼完，一下子练太狠脱力了，就没来得及洗澡……” 路明非断断续续地说。 他感觉自己就好像一个正在被调戏的小媳妇……都怪楚师兄！ 路明非身上本就从没有过异味，包括出汗之后也是，运动完衣服上连汗馊味都没有，也就是湿乎乎的有些难受罢了。 不过以前他基本不怎么运动，这一略有些特殊的体质也就没怎么展现出来。 但是这样一来，好闻的香水味是什么鬼？ 少年少女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 像两颗被投入滚烫油锅里的水滴，某种难以言喻的灼热感“轰”地一下，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瞬间将一男一女的面孔染成了熟透的虾色。 几乎是本能驱使，两颗脑袋猛地向相反方向甩开，动作幅度大得像是要甩掉什么的东西，视线仓皇逃窜。 一个观月色真美，一个看风也温柔。 本来很是协调默契的行走忽然变得有些僵硬卡顿了，只是身体并未分开，于是几轮难以避免的磕磕碰碰，反倒让身体接触得更频繁紧密。 不远处，站在奔驰S500旁等待的张姨眼睁睁看着这一幕。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感到很是心累。 这貌似不能说是小白猪单方面要拱小白菜，因为小白菜也正在吊小白猪…… 两人终于来到车门附近，苏晓樯红着脸将路明非塞到座位上，自己犹豫片刻，还是没坐到前座，而是与路明非一同坐在后座上，还紧挨着。 “你没力气我扶着点你哦。”她嘀咕道。 “谢谢……” 理智地选择了没有插手帮忙的张姨险些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她很想说我们这车后排也配安全带的！实在不行给他捆在前排副驾驶座位上也可以啊！ 但小白菜只是想吊小白猪，她有什么错？ 于是车辆缓缓发动了，都不用苏晓樯吩咐，张姨就开向加州阳光……一回生二回熟嘛，总不能现在就直接带回家里！ 车内陷入片刻的沉默，路明非晕乎乎的脑袋终于有点恢复过来了。 而后，一个问题便出现在他脑海。 零，在自己家里。 现在，苏晓樯要送他回去。 不知是不是使用【暗劲·一重】时，体力本就没有恢复完全的缘故，到现在，路明非还是觉得自己没力气。 感觉身体被掏空。 到时候，他可能还是要被苏晓樯架着回家的。 当苏晓樯遇见零…… 场面，会像彗星撞地球一样刺激的吧？ 第91章 至尊之战！大道都磨灭了（4.1k） 车门闭合，便将外界的喧嚣与夜风彻底隔绝。 偌大的世界被压缩在这一片小空间里，刚才在街灯下那狼狈的磕碰和灼人的尴尬还未来得及消散，便被这缩小的密闭空间变得越发黏稠了。 这尴尬弥漫在空气里，沉甸甸的，让人觉得有些不安，又下意识地不舍得抽离。 后排空间明明是很宽裕的，可路明非和苏晓樯仍然靠在一起，正是基于那个“你没力气我扶着点你哦”的理由。 于是在这静谧之中，紧挨着的身侧好像连通了似的，每一次轻微的小动作，心跳，甚至是轻微无比的呼吸……都越发可以轻易感受，甚至趋于同频。 苏晓樯和路明非都察觉到这奇妙的变化。 只是，这对两年半以来，只要碰面就如同天雷勾动地火吵个不停的冤家，现在却好像是都受了潮的似的，齐齐哑了火，沉默以对。 两人头的朝向是远离中间的，都看着车外，好像那无数矗立的钢筋水泥造物与霓虹灯景此前从未见过，格外新奇。 前排驾驶位上的张姨时不时就通过后视镜往后面瞟一眼，且频率越来越高……她恨不得喊出声来，喊“你们两人说话啊，好歹说几句话我才放心！” 这种“激情过后再碰面的尴尬沉默但是又觉得体验很不错所以不抗拒挨在一起”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健身房意外碰见的吗，还是说那里面兼营了酒店业务？ 但无论心理活动如何激烈，这种时候，身为一个称职的司机+保镖她都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晚上十点多的时间，路上车流已然稀少，随着超过一辆小宝马后，前方高架路空出大段开阔地带。任何一个司机都抗拒不了这种路况，张姨轻踩油门，缓缓提速。 这速度上的变化在体感上极为轻微缓和，但反馈在视觉上是极为明显的——车外的风景开始疯狂倒退。 路明非被这变化打断出神状态，他意识到不能再这样继续沉默下去了，于是想了个话题。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 “那个……你先前说要和我说的事，是什么来着？” 苏晓樯这三个字莫名地有些叫不出口了，好像如此一来便会显得生分……鉴于目前两人几乎零距离接触，就隔着几层衣服的情况来看，显然不行。 可过往两年半都是这么叫过来的，现在一下子要改，短时间内，路明非还真想不到该用什么词。 “哦……那个叫叶胜的人，找你了吗？” 苏晓樯仍然有些固执地看着窗外，只是睫毛微微颤动。 “叶胜师兄？找了找了……” 路明非下意识地回答。 “叶胜……” 本看着另一边车外风景的苏晓樯缓缓转过头，她认真地看着路明非，“师兄？” 她顿了顿，一双漂亮明媚的眼睛里此刻尽是敏锐：“我此前对他毫无印象，他应该没有读过仕兰中学吧？可是你叫他师兄……你们是一伙的？” “额……” 路明非冷汗直流，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的一个称呼，竟然就被苏晓樯发现了这么多信息！ “有没有可能，他是我小学的师兄……” “那些工作多年的老油条企业家公司老板隔着电话撒谎都瞒不过我，你还当着我的面，就别想着狡辩啦。” 苏晓樯言笑晏晏着凑近，路明非下意识往角落里缩，可车里空间就这么大，他又能躲到哪去？ 被逼到死角之后，他只能侧头看向一旁。 苏晓樯“大爷调戏小妞”一样地对着他咬耳朵，距离近到路明非能清晰感受到女孩口中气息的温润，那莫名的“香水味”铺天盖地地将他笼罩。 “我知道一点他们的事，你的叶胜师兄当时找上门来拿走了一些资料。你不用和我说详细说，就点头摇头就行，这样总不算泄密。” “……” 路明非晕乎乎地点了点头，不过大是大非他还是清楚的，真正涉密的事他绝不可能回应！ 可苏晓樯对龙类的兴趣似乎就到此为止了，她接下来的问题陡然一转，“那你忽然这么努力，进步这么大，是不是也是因为……那边？” 路明非暗暗地松了口气，他摇头，知道自己是一个混血种关他努力什么事？要不是有日程计划表的电击威胁，就算真的知道了，他也还是会一样地摆烂混日子！ 苏晓樯满意地拉开了一点头部的距离，好像从一开始她要问的就这么多。 “你……千万不能好奇，一定要离这些东西远点。” 路明非不知道苏晓樯从刚才他的点头摇头中得到了多少信息。 这个漂亮女孩有点聪明到令人发指的味道了，但太聪明有时候也不是好事，因为聪明就意味着容易控制不住地好奇，好奇就会去探索……可在面对龙族，死侍那些危险的东西时，这只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你这是在关心我么？”苏晓樯翘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眨眨眼，看着他。 “我没在开玩笑。” 路明非皱眉。他已经恢复了一点力气，起码现在一条胳膊能动弹了。为表态度端正认真，他抬起手，拉了把苏晓樯。 他没使多大力气，可苏晓樯也根本没有预料到这茬。毫无准备之下，本就极近的距离再一次缩小，女孩的头靠了过来，又恢复到先前那咬耳朵时的程度。 可这次路明非没有侧着头，因为他要和苏晓樯说话……于是两人的脸正对着！ 险些真的碰上，连呼吸间的温热也可轻易感知到。 苏晓樯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罕见地娇羞起来，好像先前那豪爽的“调戏”完全不是出自她似的。 只是她也没退开，因为距离这么近又正对着的情况下，毁一切的发型干扰被排除，路明非的五官又清晰可见了，最为真实地呈现在她眼前。 一笔一画，像在心间勾勒。 “真是……好看到不可思议啊。” 苏晓樯心想着，越发确定了安排在明天的行动计划。 今天的一切，确实只是意外。 “答应我，好吗？”路明非看着苏晓樯。 那不是询问，而是寻求承诺。 “我……本来就没想问那些东西的事啦，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我还能不懂吗？” 苏晓樯轻声回答，她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了，“可是你呢？你也是和他们有关的，我也要离你远些么？” 路明非一怔，这直白而毫不掩饰的一击直接命中他心底！ 回过神的他才意识到两人之间此时的距离有多么近多么暧昧……他不太自然地扭过头。 “我就是意外混进去的……你能想象一只哈士奇混入了狼群么？”他嘀咕着说。 一点都不直接的回答。 但苏晓樯听懂了，女孩轻笑一声，微红着脸挪开头，看向另一侧。 两人明明仍然是先前那般挨着，可不知为何，距离好像更近了。 驾驶位上，全程见证了两人互动，只是没听清说话内容的张姨，又悄无声息地加了加油门。 再不快点，就这“猪有情，菜有意”的状况……很危险啊，不是一般的危险！ …… 奔驰S500缓缓停在加州阳光一街二号门口。 “确定要我扶着你进去？”苏晓樯看着路明非，又是那似笑非笑的神情。 “照顾一下病号呗~” 路明非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可怜兮兮道。 在【体力恢复】的持续作用下，他其实已经恢复到能够勉强自主行走的地步。 不过他还是装出了没力气的样子……倒不是说想借机接近女孩，而是他觉得，既然都到这了，那还是让苏晓樯把自己送进去吧。 还是和昨晚一样的决策——会不断增加当量的炸弹，这东西越早引爆越好！ “都不知道你练了什么……我记得前天，足足三个小时的力量训练，还大部分都是力竭组，都没能把你折腾到这种程度吧？” 苏晓樯摇了摇头，不过还是挥挥手示意张姨不必上前，拉起路明非的胳膊，如先前那般，架着他走向房门。 月下，无风。 这已经是路明非第五次走这段路了，可从未有一次，他的心跳这样快，这样紧张。 一时间他甚至有点后悔……要不还是到这让苏晓樯回去算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纠结出个结果，苏晓樯便已驾着他走过前院，来到门口。 所有的杂乱思绪消散不见，路明非忽然镇定下来，抱着“来都来了”的态度，他从兜里摸出钥匙。 事已至此，先开门吧。 钥匙插入锁孔，拧动。 其实不用钥匙直接拧门把手也行……但路明非就是下意识掏了。 门扉敞开，如昨晚一致的场景出现在面前，空气中弥漫着果仁与热饮混合的香味。 苏晓樯架着路明非走入。 于是，依然在沙发上端坐的零侧过头。 “回来了？” 如果不是路明非很确定自己此时正被苏晓樯扶着……他恐怕会以为自己进入了某种时间循环，因为这几乎与昨晚如出一辙！ 但是很快变动产生——零起身向他们走来，明明他和苏晓樯此刻算是极近且有些亲密的接触姿势被看在眼里，她却仍然面无表情，连语气也是淡淡的。 “谢谢你送他回来。” 她朝着苏晓樯微微点头，而后像是一个在家等待丈夫外出应酬被人送回来的妻子那样自然地伸手，为路明非脱掉外套。 简直无懈可击！ “应该的。” 苏晓樯浅浅地微笑着回复，她竟然也很平静，好像对零出现在路明非居住的别墅里丝毫都不感到惊讶，还帮着零一同给路明非脱外套。 路明非麻木地僵直着，他像是个稻草人一般任由两个女生摆布……明明只是两句简单的对话，可造成的效果简直比刀光剑影还要骇人。 这才是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之间的正式对决！紫禁之巅，剑道至尊之战！而真正的战斗还没开始，刚才只是那经典的两句—— “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 外套被两人同时挂在衣架上……路明非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低估了两位至尊大战的威力，大道都要磨灭了，哪怕还未正式开战前的对话气势他都受不了！ “我好像……又有点力气了。” 在下一个步骤脱鞋即将到来时，路明非选择蹲下自己完成。 同时被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伺候？自己又不是路皇帝，更不是有“灵犀一指”的“路小凤”，无福消受啊！ 于是空气暂时陷入沉默。 零静静地看着苏晓樯：“坐一下，吃点东西么？” 苏晓樯俯视着零，视线从上到下打量这个精致如芭比娃娃一样的少女……她不得不赞叹少女的美貌。 但还是比不上自己，她就是有这个自信！ “不用啦，我还有事。” 苏晓樯笑了笑，她打量着别墅内部的装修，忽地开口，“零同学，你在这租一间房，花了多少？” “一万美金。” 零淡淡地回答，“还有个人辅导课业。” “倒是不贵。” 苏晓樯拍了拍还蹲在地上像是在找地砖缝隙的路明非，“起来啦，备用钥匙在哪？” “啊……啊？” 路明非呆愣住，没能反应过来。 “能租房给零同学，就不能租给我么？这里应该还有空房间吧，在哪？” 苏晓樯微笑着问。 “有。” 路明非下意识回答，“三楼还有主次卧……” “三楼主卧，我的了。” 苏晓樯直接扯过他的手，将不知从哪掏出来的一张卡拍在他掌心，而后摊出手。 路明非被一套连招打得晕乎乎的，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只能下意识地从一旁的置物柜中拿出一套备用钥匙，递给她。 “那明天见咯，晚安，房，东，大，人~” 苏晓樯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 屋门关合，女孩这才松了口气。 真是劲敌！ 和柳淼淼那厮完全不是一个级别，连自己都不敢说看穿其底细！眼下最多算是打成平手，可要是再算上对方那始终淡然的反应，甚至自己还隐隐落入下风…… 苏晓樯思量着，倒是并不急切。 她忽地像是察觉到了一道目光，向街对面的一扇窗户望去。 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抖动了下，像是某只受惊的小鹿逃走时留下的动静…… 苏晓樯微微一笑。 她掏出手机，拍下钥匙照片，点击发送，并配文。 “我行，我上。” 漆黑夜幕中，一双离得极远的黄金瞳，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第92章 “柳”郎妙计安天下 苏晓樯的脚步渐行渐远，最终被合上的大门隔绝。 那一声“咔哒”的落锁轻响，像是裁判吹响哨声，宣告这次“决战紫禁之巅”的短暂中止。 路明非终于“惊醒”过来。 空气里的果仁与热饮香气依旧浓郁，因为少了苏晓樯身上那股侵略性的“香水味”，而显得更加清晰。它们缠绕在鼻尖，带着一种近乎窒息的温柔。 可是他来不及去在意这些，因为沉默淤泥般地填满了四周。这沉默不似先前“至尊之战”时的剑拔弩张，而是更纯粹的，冰冷的……来自那个静静站在他身前的女孩。 零。 她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眼眸更是如同每年二月的贝加尔湖，冰封万里如镜。先前清澈倒映着苏晓樯拍卡，拿钥匙，转身离去的每一个动作，却始终没有任何涟漪。 没有惊讶，没有愤怒，没有一丝一毫属于“人”的情绪波动。 在这样的注视之下，路明非感觉自己都像是要结冰了。 大道磨灭？刚才那场“叶孤城”与“西门吹雪”的紫禁之巅对决充其量算亮剑之前的试探，纵有刀光剑影交错，但只是简单的气势碰撞！ 现在决战暂停了，苏晓樯这位剑神抽身离去，留下他一个人面对这位天下无双的白云城主……简直不讲义气！ 明明零的眼神还是与先前看起来一模一样，没有任何不同，可某个心虚的“路小凤”就是觉得有些胆战。 “那个……” 路明非弱弱地开口。 “投降输一半可以么？” 零没有说话，她迈动脚步上前，伸出右手。 那手纤细而白皙，白到近乎是透明的。 路明非下意识咽了口唾沫——零这是要做什么？一瞬间，各种乱七八糟的“扇巴掌”“摸头杀”“地狱突刺·一本贯手”之类的念头浮现在脑海。 这只手缓缓抬起，略过那张似乎还带着苏晓樯体温的，此刻正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路明非手心冒汗的卡，接着上升……精准而目标明确地落在了他的里衣衣领处，轻轻一捻。 冰凉的指背激得路明非一个哆嗦。 “衣服湿透了。” 她淡淡地说，“会感冒的，快去换。” 刚刚那种几乎全身血液都冲上头顶的紧张消退了，一下子“唰”地退得干干净净。 路明非怔怔地望着零，看着她那面无表情的脸，感受着她依旧平淡而毫无波动的情绪……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烂话来，最终只是简简单单地回了一个字。 “哦”。 沉默再度降临，只是这回不像上次那样冰冷而让人紧张了，而是一种难言的……平和，自然？ “需要我帮忙么？” 零见路明非久久不动弹，忽地问，“虽然这不在租客的责任范围内，但鉴于你身体状况疑似不佳……” “请务必不要这样！而且我不只是换衣服还要洗澡的！” 路明非被吓得牢牢抱住自己，嘴里胡乱飚着烂话，“虽然我身材不算很好但贞洁还在的，不能轻易被得逞！” 面对如此烂话，零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波动。她只是自顾自地转身，上楼，留下一句淡淡的话。 “快到你往常的自习时间了。”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连忙看了眼日程计划表，【回家】计划所剩时间已寥寥无几，也就两分多钟……今天张姨开得特别快，这才空出了快五六分钟的时间，可刚才那短暂“决战紫禁之巅”就用去了大半。 他连忙迈步跟上，转进自己房间，开灯后下意识的往对窗那边瞟了一眼。柳淼淼的房间窗帘是拉上的，但留了一条若隐若现的缝隙，里面透出暖色的光来。 也不知道先前柳淼淼有没有看到苏晓樯送自己回来……路明非心中冒出念头。 在倒计时的催促下，他也来不及想太多，连忙从衣柜里拿了身衣服，进卫生间洗澡去了。 对于大部分男生来说，洗澡基本意味着“能不能给我一首歌的时间”。而对于一个出汗没味道，一天洗两次澡的男生而言……只要他想，这个时间还能进一步缩短。 短短一分多钟，路明非就完成了从脱衣服到洗澡，再到洗完擦干，换上干净衣服出来的所有步骤！ 卡着【警告，已到[自习]计划时间】的警告声，擦着头发走出卫生间的路明非一僵。 他看见零不知何时已经带着书出现在他的床上——当然是坐在床沿，准备“陪同自习”的。这倒很正常，毕竟昨天已经发生过……可对窗的窗帘缝隙里，还有一道黑影！ 没等路明非看清，那黑影就闪动着消失了，但不用想也知道，那一定是钢琴小美女柳淼淼。 想看就拉开窗帘大大方方看嘛，又没什么的，我们清清白白……路明非面色古怪。 他觉得自己为人还是相当正直的，毕竟换谁来能和零这种级别的美少女共处一室还静心自习？可他就能做到！ 但有柳淼淼这颇具“偷感”的窥视，他总觉得一切都好像不一样了…… 【警告，电击倒计时……】 电击威胁之下，路明非只得放下心中杂念，将浴巾挂在一旁，开始投入到自习之中。 今天学数学！ 所有可学习学科中，数学距离升级LV2最近。 太极拳升级LV2给了更为强力的词条暗劲一重，而数学……也不知道会给什么？ 【超速运算】这个词条描述不温不火，可对路明非的帮助之大，其实也就【体力恢复】比得上。 毕竟他是理科生，超速运算直接为他省去了极多的运算步骤！ 要是比超速运算更强…… 他很快进入“心流”状态，专注无比，伏案动笔。而零也坐在床沿，静静地看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对窗的窗帘终于被动了动，被缓缓拉开。 柳淼淼看着路明非房间里那“岁月静好”的一幕，只觉心头酸涩泛起。 可脑海中那杂乱纷扰的音符却因此变得顺畅了，原本胡乱涂作一团的稿纸终于有了值得延续勾勒的痕迹。 柳淼淼不是没有尝试过其他方法，比如靠想象……可她的想象力，显然没有厉害到比现实看见时体会感触更深的地步。 当然，正常来说，即便是全靠想象编出来的曲子，以她那优秀到世间顶级的乐感天赋，也至少是能看的。 但…… 柳淼淼下意识地看向她塞到书包里的手机，尽管没有再去拿起打开，可那团钥匙的照片，和苏晓樯发来的“我行我上”四字，却仍然浮现眼前，犹如万箭穿心！ 她有种“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明明一开始是想要拱火，让苏晓樯去和零战斗，她再伺机而动，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可现在…… 大耳贼刘备不知道怎么的，就从曹操那把献帝的玉带诏给拿走啦！ 柳淼淼同学心乱如麻。 苏晓樯这是直接在路明非的家里要了个房间吗？可她有办法柳淼淼又没办法，毕竟她就住在对门，总不可能和爸妈说“我觉得对面那头猪的猪圈不错你家小白菜想过去住一段时间……” 会被吊起来打的吧？ 主要是，这事，柳淼淼也干不出来呀！ 可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 事已至此，心乱如麻的钢琴小美女已想不出其他主意。 她只能寄希望于姗姗阿姨传授给她的锦囊妙计。 “等到把四手联弹的钢琴曲作出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93章 卧室里的千年美人（4/26） “噌！” 伴随着长刀出鞘的清冽响彻，绯色寒光平稳而锐利地划过屋内。 酒德麻衣眼神锋锐如刀锋，刀刃处印着的那层绯红恰似她眉角的眼影。 “这种时候总该到我出手了吧？闲了这么久，也是时候活动活动手脚了！” “什么轮到你出手了，你要去干什么？” 苏恩曦从泡面碗里抬起头，有些懵。饶是天生聪慧过人，加上身为言灵·天演的拥有者，她都没能明白为何酒德麻衣突然搞这么一出。 但有一点她还是很清楚的—— “赶紧把你的刀给我收起来！你知道这屋子里的仪器随便一台有多么值钱吗？光是运送过来都很麻烦了，要是被你弄坏一台，想补充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酒德麻衣收刀归鞘，悻悻说道：“正是察觉到资金拮据的现状，我才准备亲自出手啊。再这样下去，下次我出任务的时候岂不是连头等舱都坐不了了？” “谁告诉你我们资金短缺了？” 苏恩曦听得一头雾水，她吸溜了口泡面，“我们的资金链没有任何问题啊，最近还小涨了三个点。” “真的吗？” 酒德麻衣表示自己很是怀疑，“可你几天前还抱着一瓶Romanée-Conti Grand Cru当水喝，现在却在吃泡面……还是红烧牛肉味的！” “……我只是懒得去其他地方买吃的，这么晚了泡个泡面图方便而已。” 苏恩曦总算是明白了酒德麻衣的脑回路，她翻了个白眼，“而且红烧牛肉味才是经典好吗？虽然吃起来不咋地但闻起来很香！” “你这话完全没有半点说服力……” 酒德麻衣吐槽着又把自己扔回到沙发上，比例惊人的两条长腿随意地搭在一起，“所以真的不用我出手？”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好奇起来了。” 苏恩曦好奇地问，“如果我们资金链真的断裂没钱了，你准备怎么挽回这一切，我还没见过你有挣钱的本事……不会又是去钓凯子吧？” “当然不是！这种时候去赚钱只是治标不治本，我一出手，那当然是用最擅长也最直接的方式，解决我们目前最严重的问题！” 酒德麻衣坐起身来，兴致勃勃地述说着她想出来的计划，“现在小白兔一号和三无妞关系没有突破性进展的最关键因素，我觉得就是另外那两个女生。 其中，弹钢琴那个算是添头，不足为道。 可家里有矿的那个不一样，我第一次见长得这么漂亮的！连我都自愧不如的存在真的很少，而且她身材虽然不比我，但也不算差了。还这么主动，又有同学两年多的冤家交情……一对比之下，零根本就没有优势了。” “所以？” “所以我准备去武力威胁一番，让她把小白兔一号给踹了！” 酒德麻衣很是自信地说道。 “这样一来，不仅能够去除最大的威胁，还能在小白兔一号黯然神伤之际让零发动进攻趁虚而入，然后顺理成章拿到小白兔一号变强的秘密……” 她“啪”地一声拍掌：“任务完成！怎么样，是不是很机智？” “所以我说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这种思维方式……这样所有事情都简单多了，不至于这么复杂。” 苏恩曦慢悠悠地喝了口汤。 “这也不行？” 酒德麻衣表示不服。 “当然不行！本来稳操稳打，现在就已经是必胜的局面了，结果你非得要搞这么一出来加快进程，反倒容易造出更多变数！” 苏恩曦翻白眼道。 “现在小白兔一号是才开始变强接触到混血种的世界，可能还意识不到，但等到他再深入，就会发现普通人在混血中的世界有多么危险。到时候，只有血统同样优秀的零能陪在他身边！” “你这么说倒也是……就是时间长一点。” 酒德麻衣点点头，“不过那个苏晓樯不是一般的漂亮啊，她真的不是混血种，而是一个普通人吗？” “这要看你对混血种的定义是什么了。如果你要说混血种是能使用言灵，或者保底能够开个黄金瞳，哪怕最微弱的那种也算……她肯定不是。” 苏恩曦说道，“但你要说体内含有龙族基因就算混血种，哪怕是隐性基因也算的话，那她就一定是。” “为什么？” “因为按照这个算法，全世界就不可能有一个人不是混血种！” 苏恩曦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给这个天赋全点在脸蛋身材和战斗上的长腿妞普及历史科学。 “龙族是一个在人类有历史之前就存在，且辉煌的伟大文明。而龙族的衰落是伴随着混血种崛起的，那一刻，这场延续了数千年不止的战争打响。 这个过程中，混血种是需要繁衍的，因为龙族可以不死不灭不断重生，但混血种不行！为了防止人类文明被复仇的龙类灭绝，混血种当然是多多益善。 孟德尔的豌豆实验知道吗？只要你学过一点初中生物，就应该知道基因是有显隐性的。 但龙族这物种的基因就像他们与生俱来的超凡能力一样奇特，甚至可以说奇特到变态了……它在混血遗传过程之中的显隐性是不稳定的！ 从奇幻一点的角度来说，这更应该算是一种“因子污染”，但那就太玄乎不好解释了，所以我们还是按基因来解释。 总之，基于显隐性不稳定这一特点，在人类代代繁衍的过程中，哪怕是混血种和混血种生孩子，也可能生出一个完全正常的普通人。而两个“普通人”相结合，也有可能诞生一个血统极高的混血种。 大部分情况下，这种基因会呈隐性，所以能够点亮黄金瞳和使用言灵的混血种一直不多，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人都是作为“普通人”活着。 但他们的血脉里是有龙血基因的，且随着代代相传，不断地传播！ 或许在古代，差不多公元左右，还可能会有血脉完全纯净的普通人。但是时间越长，这个比例就会越小。 尤其是在中国！这里对待龙族的态度可不像西方那样深仇大恨又恨不得取而代之，历史上有不少人就是纯血龙族化身……龙族基因传播得更加容易。 总之，直到现在，从概率学的角度判断，身体完全没有一丁点龙族基因的，已经无限趋近于0！” “意思就是她是个有龙血基因的‘普通人’呗？” 酒德麻衣总结之后好奇地问，“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改变这种……基因显隐性的？” “……我不知道。” 苏恩曦沉默一会，摇了摇头。 “提升体内龙血占比的方法很多，可要说这种类似‘激活’效果的……难度就不是一个级别了。 因为从本质来说，它们的原理一个是蒸馏，一个是催化。 前者无非就是一把火的事，可后者，能够催化龙族基因反应而改变‘性质’的……我整合过全世界大部分混血种关于龙族历史的资料，闻所未闻！” “也就是说，她不可能了？” “不可能。” 苏恩曦摇摇头。 “绝对不可能！” …… 苏晓樯有些出神地走上楼梯，无意识地甩着手里的钥匙串。金属碰撞的细碎声响在明亮但安静的别墅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来到自己卧室门口，推门。 卧室里暖黄的光线顺着门缝淌了出来，在地板上切开一道狭长的亮痕。 苏晓樯的动作顿住了，整个人像是被那道光钉在原地。 她记得，自己离开卧室时明明关了灯……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便想转身就走。可门扉已随着她那轻轻一推继续转动出老远，亮痕迅速扩大，直到完全敞开。 这种时候苏晓樯忽然想要个装修得没那么好的住处了……起码门要质量差一点！ 这要是那种劣质锈死，每次推开都需要花大力气的门，就她刚刚用的那点力气，该在那一条缝出现时就卡死的！ 只是随着房门敞开，卧室里的场景出现在眼前，反倒让苏晓樯一愣。 房间里有人。 这当然是她已知道的，可她才知道的是，这还是个……美人。 这美人，漂亮得有些不像话。 苏晓樯从未见过能在颜值上与她一较高下的存在，可面前这位就能做到，身段更是在衣料下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起伏，气质沉静温婉，像古卷里走出的仕女。一眼望去，便知道是个大家闺秀般的女人。 可这样的一个美人，为什么能越过重重安保，出现在自己房间？ 几乎是瞬间，苏晓樯便想到才与路明非说过的那些“特殊存在”。 只是她现在反倒不慌张了，因为她并未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任何恶意……要是想动手，早该动了才对。 苏晓樯定了定神，嘴角微微勾起，扯出一点路明非式的贱贱弧度。 “姐姐怎么称呼，今年贵庚呐？是想来侍寝么，可我性别女爱好男诶。” 这毫无疑问是一句烂话，和路明非吵架那么久，她当然也掌握了点精髓。 让她没想到的是，那美人闻言后，竟真的微微颔首后回答，声音温润如玉。 “妾身名虞，年岁……约莫痴长妹妹二千二百一十一年罢。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 苏晓樯呆愣当场。 2211年？ 现在是……2009年。 公元前……202年？ 小天女的历史成绩并不理想。 她是典型的理科天赋高但文科不乐意学的学生……但这个时间点她记得很清楚，因为当年她一时意气将小抄抄到大腿上时，就恰好写了这条！ 楚汉争霸，垓下之战！ 美人……名虞…… 苏晓樯明媚的眼睛骤然睁大，瞳孔在灯光下急剧收缩。 “你是……” 她干咽了口唾沫，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虞姬？” 求月票！ 致亲爱的读者们： 月初求月票呀~ 狠狠地投出月票，电击作者【爱吃醋血鸭】吧，还是老规则——每一千月票将产出一章有效加更！ by——日程计划表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求月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爱曲小说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94章 《人干是怎么制成的》 “我很好奇。” 得到虞姬颔首确认后，苏晓樯走进卧室，反手关上房门。 “咔哒”一声轻响，门锁合拢。 信任？自然谈不上。 苏晓樯是不会如此轻易信任虞姬的……但对着一个活了两千多年的“老老老祖宗”，开着门和关着门，其实没什么区别。 “以姐姐的本事……” 苏晓樯声音很稳，目光直盯着虞姬的眼睛，像是要从里面直接看穿对方的每一个想法。 “我竟然能帮得上忙？” “有，且极大。” 虞姬的回答没有半分拖泥带水的犹豫。她盈盈一拜，姿态古雅，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 “妾身恳求，若日后那位大人意外与吾王兵戎相见之时，妹妹能否请那位大人……高抬贵手，饶吾王一命？” 她抬起头，清澈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忧虑。 “妾身自当竭力避免此事发生，只是尚不知吾王身在何方，若意外狭路相逢……恐吾王有不测。故才冒昧前来，有此请求。” “那位大人？” 苏晓樯挑眉。 她的心中，猜测其实已然自动浮现。只是那猜测的答案过于大胆，大胆到骇人，她下意识的有点不敢相信。 虞姬口中的“吾王”……除了那位“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西楚霸王项羽，还能有谁？ 有资格做项羽的对手，强到虞姬提前来找她求情，好像只要她肯答应，到时候开口真能有用的人…… “正是妹妹心中所念之人啊。” 虞姬莞尔，唇角那抹笑意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那表情好像在说“你我心知肚明，此地又无旁人，何必遮遮掩掩”似的。 “妹妹与那位大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假以时日，必是连妾身与吾王都要艳羡的神仙眷侣。” 这句话，说得不可谓不巧妙。 前半句是捧，后半句却不着痕迹地划定了阵营——“我们”和“你们”都是成双成对，彼此并无威胁。“我”和“你”又是趋同相近的身份，理应亲近。 苏晓樯面色有些古怪，聪慧如她自然听出了虞姬话里的弦外之音，但…… “路明非？” 她问出口，寻求确认。 “正是那位大人。” “你别告诉我那小子是刘邦！”苏晓樯瞪大双眼。 “绝无可能！刘邦乃半龙之躯，终究是人非龙，早已作古。而那位大人……” 虞姬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还有丝丝的恐惧，“吾王长枪之灵亦向其臣服……其地位之尊贵，当与吾王比肩。” “龙……又是什么鬼，龙的传人原来不是文化符号而是纪实文学吗？” 苏晓樯喃喃道，她想到那些“特殊存在”……原来是龙？ 半龙之人？ 她想起路明非提过的那些“特殊存在”，原来是这种东西，路明非也是么？ 但疑问被她强行压下，话锋一转：“就算他真是……你又为什么会断定，他一定能够胜过项羽？” 这才是关键！ 毕竟，那可是项羽。 项羽是输了，可他输的是大局观和战略还有人才……单纯从武力的角度出发，那可是当得起一句“千古无出其右”的霸王！ 虞姬的眼神倏地黯淡下去，像蒙上了一层薄雾。她幽幽一叹，那叹息仿佛穿越了千年光阴，带着蚀骨的凉意。 “妾身自刎前……本是人。” 苏晓樯心头一震。 人，自刎之后，当然活不了。 更不可能活两千多年！ 但另一种生物，就不一定了。 电光火石间，先前所有对话之中的线索串联起来。 苏晓樯紧盯着虞姬，一字一句地试探着问：“项羽为了救你，把你变成了……龙？” 虞姬沉默着，她默认了苏晓樯的猜测。 “而这个过程，代价非常大。” 苏晓樯心念流转，追问道。 “大到，他现在都可能缓不过来？” “纵吾王地位尊贵，此举亦属逆天而行，乃僭越之罪。” 虞姬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很轻，却携着无比的沉重。 “如此，必然获罪于天……本源有损之下，哪怕再转世重生，亦无济于事，反倒可能越发严重。” 她显然不愿意深谈这方面的事，于是话题一转。 “此番冒昧前来，空手求人则非礼。妾身……有一物相赠。” “我觉得吧，无功不受禄，倒也没必要这么着急……” 苏晓樯几乎是本能地后退了一步，警惕性早就拉满的她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答应下来……起码也得问过路明非之后再说！ “妹妹尽管宽心。” 虞姬淡然一笑，温婉依旧，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妾身自知难以取信于人，自不会逼迫。那物也不在此处，而是藏于安稳妥当之地。” 她话锋微妙地一转，声音里忽然多了一丝难以抗拒的诱惑力，像羽毛轻轻搔在人心尖上。 “只是，若欲常伴那位大人身侧，又不甘成为累赘，以区区凡人之躯，恐难胜任，妾身便是前车之鉴。更何况……” 虞姬顿了顿，目光之中的深意毫不掩饰，“妹妹尚有劲敌在侧。” “劲敌？” 苏晓樯眉头蹙紧，冰山美少女转校生的脸浮现眼前。 “零？” “妾身不知其名。” 虞姬的声音波澜不惊，内容却又像是最经验老道的刺客，精准地刺中要害。 “只知是当时与那位大人共处一室的少女……她有长久追随的资格和能力。” 苏晓樯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就说零为什么能在面对她的时候那么淡然！原来这才是原因…… “不过妹妹勿忧。” 虞姬仿佛已看穿了苏晓樯的心理，毕竟……看着苏晓樯，她就好像在看当年的自己。 “这么多年过去，天下已无一人身上未曾流淌着龙血。 你体内就有，只是未曾唤醒。这比我当年纯粹的人身化龙之难度，已是天壤之别。因此，助我蜕变的那个仪式……哪怕仅剩残留之力，帮助你亦绰绰有余。” 她说完了。 房间里只剩下沉默，暖黄的灯光似乎也凝固。 苏晓樯抿紧嘴唇。不得不承认，虞姬的话像钩子，精准地钩住了她心底最深处的忧虑和渴望……先前回家时，她在出神的，就是这方面的事！ 但，这话里会不会藏着陷阱？仪式蜕变又有什么代价？ 未知的东西太多了。 这时来自父亲教导的一句话忽然浮现在耳边——做生意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尚有选择的前提下，绝对不要去梭哈不了解的方向！ “你不是说，不逼迫我的么？” 苏晓樯清醒过来，声音有些发冷地问。 “这是利诱呀。” 虞姬笑了，那笑容里第一次浮现出一点近乎狡猾的意味，打破了那一贯的温婉。 也是，能够陪着项羽那种人到处走的，怎么可能简单？ 好在，我苏晓樯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啊……换柳淼淼来，估摸着直接就答应了吧？ “哈。” 苏晓樯也笑了，生意人的头脑瞬间高速运转起来，瞬间得出一个最优解。 “我需要时间考虑。” 她语速快了起来，带着不容置疑的节奏，这时的卧室成了谈判桌，“反正你也不知道项羽在哪，不如这段时间，就跟在我身边？” 她迎着虞姬的目光，神情自然而底气十足。 “暗中保护我的安全，就当预付点利息。你也没别的交易对象了吧？我还能帮你融入这个时代，藏好行踪，管吃管住……一举三得，稳赚不赔。” 先捞个活了两千多年的“龙造龙”保镖再说！ 用暗中的不稳定因素，加上一点微不足道的成本，换一个顶级打手兼了解那些“特殊存在”的活化石，这买卖简直值得不能再值。 虞姬静静地看了她几秒……她有种自己正在面对一个超级奸商的感觉。 但，谁让苏晓樯精准地把控到了最关键的一点——她确实别无选择呢？ 最终，她微微颔首，笑道。 “好。” …… 【警告，已到[睡觉]计划时间……】 路明非从专注自习的心流状态中退出，他才“呼”地出了口气，刚伸展开有些僵硬的胳膊，床边那道安静的身影已经站了起来。 “晚安。” 零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设定好的程序，她站在那儿，等着。 “晚安。” 路明非回应道，又补了一句，“明天见。” 尽管零没有说，但路明非相信，明天早上，自己出门时，少女一定会在门口等着他的。 零微微点头，如同接收到确认指令，转身离开，背影消失在闭合的门后。 虽然已到睡觉计划时间，但日程计划表还是很有人性的，它允许路明非在睡觉前去上个厕所……这也属于【睡觉】计划的一部分。 只是到了卫生间里，路明非才发现，自己换下来还没来得及扔洗衣机里的衣物都消失不见了，连浴巾都被重新挂好。 家里又没有“海螺姑娘”，会做这事的显然只有零，只是他先前自习得太过专注而没有发现。 “这……怎么习惯得了啊……”路明非抓了抓头发，喃喃说道。 他转出卫生间，顺势往对窗看去。 柳淼淼的房间还亮着，只是少女没有像前两天那样坐在窗台边上等他了——她这次是坐在书桌前的，手里正将一沓草稿纸收拢。 这是……在创作那首钢琴曲吗？ 路明非朝着那边摆了摆手。 柳淼淼恰好转过头来，很是自然地也朝路明非挥了挥手，以口型道了句“晚安！” 她已经想通了，距离四手联弹也就不过六天的时间，苏晓樯和零进度再快，又能快到哪里去？ 而且中间还有一起上钢琴课的时间呢，那是属于自己的回合！ 等到仕兰中学的春节联欢晚会……就是她放大招的时候。届时，她定能将那苏晓樯与零齐齐斩于马下！ 路明非自然不知道对窗的钢琴小美女有这么多心理活动。 在得到回复之后，他便心满意足地来到床上。 关灯，毛毛虫式卷法，闭眼，选择【继续进行感悟火之真意】再解除【体征微操】……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又是如同被“捶”了一下，他眨眼入睡。 视野一黑，再亮起时，已是那片烙印在灵魂里的无垠灼热沙海。 “呼……” 路明非深吸一口滚烫干燥的空气，开始迈步。 “什么感悟火之真意……” 滚烫的黄沙在脚下流动着，试图将他吞噬，烈日灼灼，悬挂在头顶，一分一毫地蒸发他的体力……肉眼不可见的“热风”迎面而来，却被路明非闲庭信步般躲开。 他一路向前，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 “分明就是体验《人干是怎么制成的》环节！” 第95章 你只能再杀死我……一次！（3.4K） “哼……哼……” 路明非紧抿着嘴，尽量只用鼻子呼吸。 如果提前知道要感悟的是什么，他一定会做些准备。 日程计划已经安排得满满当当的他，当然是没时间去做这种事的，但他可以让楚子航帮忙—— 比如搜集一些硬核沙漠求生的相关知识生存手册，还可以询问一些专业人士，关于“在气温夏日正午的沙漠，几小时内无装备无补给行走十几公里”的所需注意事项。 无论是繁琐的资料搜索归纳整理工作，还是寻找专业人士……哆啦a“楚”肯定都能轻松解决。 “尽管在询问专业人士时，应该就会被那些世界顶级的求生专家极力劝阻，说这种行为还不如找个大型烘烤炉自己躺进去cos风干牛肉，起码不用承受那么久的折磨……” 如此环境都阻挡不了路明非那颗胡思乱想的心，他甚至还能默默在脑海中吐槽。 “但要是真有这些准备，起码能让我被少烤成人干几十次！” 可事后诸葛亮往往是最没用的。 等到知晓“感悟内容”时，路明非已经在感悟过程之中了，他再出来时，该经历的也早已经历了个遍。 如果有死亡回放录像，估计能堆满几个t的硬盘。 路明非是知道日程计划表“表心险恶”的，毕竟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但纯真善良如他（至少他自己这么觉得）哪怕穷尽心思去构想，也想不到日程计划表还能在“折磨人”方面整出这么多花活！ 一套连着一套，还次次不一样……未来，也不知道还有多少花样在等着自己？ 路明非胡乱琢磨着。 每一步行走都成了本能之下的行动，却没有半点差错。 所有的，在一次次生死之间总结出来的经验，都被他彻底刻在了骨子里，融入到当前的每一步行动之中！ 背板游戏是这样的，对于路明非这种“高玩”而言，一个坑踩过之后，他就绝不可能再踩第二遍了。 每走一步，需要迈开的步伐间距大小，呼吸频率，乃至是方向……都不会受到干扰，按照一步步试探出来的最优结果，一成不变！ 换到电脑上，此时的他，就是那种“关上电脑屏幕，只靠鼠标键盘操作”，也能轻松过关的级别。 “问题是，这玩意不像真的玩游戏，只用动动鼠标键盘就好了……它折磨人啊！” 热量从太阳那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为接收到它光辉的一切事物提供热量。 喉咙发干到像是在冒烟，路明非很想咽口唾沫，但还是凭借意志力牢牢控制住这种冲动。 他很清楚，此时此刻，自己的嘴巴里已经很难再分泌出一点唾液。 因此，一次简单的吞咽动作，不仅会因为中度甚至严重的脱水导致无法完成，还有可能牵引本就发紧的喉咙，引发干呕现象！ 脱水到这种地步的他是已经呕不出什么东西了，但一次干呕引发的脚步停顿或错乱，口腔完全暴露在外部灼热环境下蒸发的水分……这是一整套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的连锁反应。 会直接导致他这次长达数小时的艰难跋涉功亏一篑！ 他必须顶着“口渴”“头晕”“乏力”等负面状态，保证自己的整体方向没有错误，凭借记忆完美避开所有看不见的“热风”障碍，数小时内，在沙漠中跋涉十几公里。 这绝不是正常人类能做到的。 哪怕意志和记忆足以支撑，正常人类的身体素质也不足以供给此等消耗！ 但路明非做到了。 有【体力恢复】和【体征微操】的持续发力，尽管这一路堪比行走在一个巨大的低温烘烤炉里，受尽折磨，艰难之程度甚至无法用文字来详尽表达…… 他还是咬着牙，一步，一步，走到了这里。 脚下传来沙粒陷落的轻响，这一次，他没有再抬脚。 持续了数小时未曾停歇的脚，终于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路明非压抑着身体本能传来的“大口呼吸”渴望，轻轻地用鼻子缓缓吸气，看向前方。 绿洲，已在“咫尺”。 八百米。 得益于近乎完美的控制，路明非此时的体力仍足以支持他正常地奔跑起来，只是这无疑会导致他维持了几小时的脆弱生理平衡状态崩溃。 不过，最后的冲刺，倒是无需再顾及后续。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只能持续十秒的【爆发冲刺】和【元素通感】，显然不足以让路明非跨越这长达八百米的距离！ 在感悟过程之中使用了那么多次【爆发冲刺】，路明非自己心算也差不多算出来了——这个词条能够将他的速度提升到原本的八倍。 现如今的自己正常状态跑一百米还需要花多久时间？路明非没测过，但他估计，怎么也得要个十秒。 考虑到这地面还是沙漠，不像硬直跑道那么好跑，他在跑的过程中还要通过化学LV1拿到的【元素通感】词条来避开肉眼不可直接看见的“热风”……速度可能要下降一倍。 也就是说，十秒的【爆发冲刺】，他最多跑个四百米。 但…… 足够了！ “日程计划表。” 迎接着所剩无几的倒计时，路明非不再节省体力和水分。 他沙哑而虚弱的声音近乎被风吞没，却并不在意，只是伸出手，对着那渐渐落下的烈日，竖起坚定无比的中指，发出宣言。 “这一关，你只能再杀死我……一次！” 话音刚落。 【元素通感】【爆发冲刺】【受力分析】【超速运算】开启！ 世界为他褪去表象。 那是元素的流动，红色的火，蓝色的水，黑色的地和白色的风，世界的本质就这么展现在他眼前，尽管现在绝大多数都被红色填满，尽管……只有十米！ 这是足以让全世界对炼金术稍有了解的混血种都为之痴迷疯狂的一幕。 因为这就是龙族的力量本源，它们能直接看见世界的本质，通过血统控制元素来掌控世界，从而达成一切伟大的奇迹！ 可路明非没有为这伟大的一幕停滞分毫，在他看来，这无非是给视野加了个有限范围的滤镜，还有些晃眼睛。 不过确实能够看清火元素的流动了……那些先前肉眼无法看见的“热风”也出现在视野里，像是一面面流动的半透明红色岩浆墙。 顷刻间，路明非迈动脚步。 【元素通感】提供感知视野，使他能够避开障碍。 【受力分析】与【超速运算】为他提供每一处落点最正确的角度，以提供最稳定最大的支撑。 【爆发冲刺】的作用下，路明非大步流星地向前！ 他以前所未有的极速向着绿洲飞奔而去，二者之间的距离正在急剧缩小！ 直至……八百米的路程，过了一半多一点。 最后的极限时间，路明非脚下猛地发力！【明劲·一重】爆发，他整个人向前飞出一段距离，并“看见”了前方十米范围内所有的“热风”位置。 下一次，他要靠背板，走到这个地方，再开始。 那也是——最后一次。 【元素通感】与【爆发冲刺】结束，无尽的困乏与脱力感涌上心头，路明非两眼一黑，直接放弃挣扎，睡了过去。 他的选择是明智的。 不多时—— “烈日”降临。 与先前的“寒潮”恰好相反，那是单纯的，极致的高温。 光线率先变得扭曲，越发灼热。空气因高温剧烈膨胀，跃动，整片金黄色的沙海都被“煮沸”了，放眼望去，呈现出令人眩晕的金色波光。 而后是空气中开始弥漫的局部电离，沙漠表面的沙粒融化成粘稠翻滚的岩浆，且迅速汽化升腾。 如此高温之下，昏睡之中的路明非早该死亡了，可他的心脏却越发猛烈跳动起来，如鼓点敲响！黑色鳞片浮现，骨刺与双翼生出……一如“寒潮”之下的反应再度发生！ 他甚至在完全昏睡的状态下睁开双眼，眼中燃烧的黄金瞳亮如两颗被点燃的狂暴微型太阳。 可一切依然毫无意义。 哪怕此刻，他俨然已经成为整个地球上，没有生物可以比拟的究极完美存在…… 可哪怕地球本身丢到太阳里也就打个“火漂”，更别说降临的是连太阳也要被焚毁的“烈日”！ 极致的高温瓦解了一切形态。 这是宇宙热寂，会平等地将所有有效能量和物质都转化为热能，从而将一切归于死寂的热平衡。 路明非先前已经体验过这种感觉，不止一次，所以这次他很是明智地没有选择抵抗困乏。 有时，睡梦中的死亡，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 “呼！” 路明非睁开双眼。 没有丝毫迷惑，停顿……他选定方向，迈动脚步。 所有的迷茫都已经被抛弃在变成干尸的不止多少次过往里，现在的他是一个无情的背板机器！ 又是长达数小时的跋涉…… 路明非停顿下脚步。 这次停顿的地方，正是他上次死亡的位置。 仅仅一次，他就记住了那无尽“热风”障碍之中，唯一一条安全的道路！ 而这一次…… “该结束了！” 路明非长舒一口气，词条——开启！ 冲刺！ “烈日”倒计时来到“1”时，路明非终于踏入绿洲。 他一头扎入那片湖泊。 无尽的清凉与甘甜充斥在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那能够毁灭一切的热意退却了。 “火，亦能毁灭一切……” 路明非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这点……这不是书本上一行简单的字，而是无数次亲身体验的，生与死的循环累积在一起之后，那终于到来的，平缓的明悟。 与上次如出一辙，他又回到那个四面八方纯白的空间里，那个巨大的，镂空的【火】字浮现。 “该填满了吧！火之真意，除了文明的诞生和毁灭，还能有什么其他的不成！” 路明非期盼无比地看着，他看见——【火】的第二笔画被填满，而后…… 停止。 路明非愣住了。 他肉眼可见的欲言又止，最终，所有的绝望化作一脸哭丧。 “日程计划表，表哥哥！我承认是我先前说话有点大声了，能和解吗？我这个人就是偶尔喜欢发点小疯而已，发完之后就清醒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但日程计划表显然是不会听他胡咧咧的。 半透明字符在他眼前凭空浮现。 【检测到正在执行[睡眠]计划，是否继续同步进行“感悟文字真意”？】 第96章 《高等数学》是什么鬼！（5/28） 夜空是浓墨般的黑，近乎没有一丝杂色。 别墅区被寂静笼罩。风偶尔掠过，带起几声树叶摩擦的轻响，随后又陷入更深的沉寂，再无其他。路灯的光控制得极暗，柔和而淡薄的昏黄吝啬地洒在路面上，勉强视物。 其中一片，贴着冰冷的窗玻璃，悄无声息地投进卧室，在天花板上落脚时，已暗淡到仅仅勾勒出天花板上些许花纹的轮廓。 天花板下，床铺上，少年双眼闭合。 就在这夜深人静，近乎没有变动的景色里，凌晨四点，到来。 【警告，已到[起床]计划时间……】 路明非倏然睁开了双眼，尚未被彻底清除的困意正在其中翻滚，准备潮水般涌上来将他吞没，却随着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动用【体征微操】挂了个“清醒”，而不得不消散。 但路明非并未就此起身。 他仍然躺在床上，等待着那【警告，电击倒计时，三，二……】响起，直到【一】时，他才忽地坐起身！ 电击警告倒计时消失。 “哼，看你念得累不累！” 路明非心想着，流畅地跳下床，前往卫生间洗漱。 这是他对日程计划表的“报复”行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反抗……但至少代表着他的“斗争精神”是仍然存在且坚定的！ 别管有多大的用，反正路明非觉得，这么卡极限，不仅多放松了快三秒，还能因反抗日程计划表而感到愉快，以及那种危险边缘试探的刺激…… 赢！ “一项计划里有十次机会呢，快三十秒的时间，那可是半分钟！” 路明非边刷牙边琢磨，“起码[洗漱]这种持续时间本就不长的计划里，得都利用上！” 于是他开始了操作——刷牙忽然停止而后左顾右盼，洗脸时骤然停止深呼吸，甚至简短地哼起小曲。 电击警告倒计时每次到“一”之后的戛然而止，与路明非得意的“诶嘿”交替响起。 他是感觉自己此时就像《九品芝麻官》里的方唐镜，在那条线上左右横跳，嚷嚷着“诶我偷懒啦，诶我又开始执行计划啦，诶我又偷懒啦，有本事你就电……” 【……一，电击释放！】 并非日程计划表缩短了判定时间，而是路明非卡了好几次极限之后，这一次失败了……总是游走于刀尖之上，难免偶尔有些失误。 “啊啊啊啊啊！” 猝不及防的剧烈疼痛贯彻全身！路明非惨叫的同时还得强行压低声音，生怕被此刻可能就在门外等候的零听见…… 片刻之后。 伴随着【警告，已到[晨跑]计划时间……】的提示如期响起，路明非拉开房门。 零不出意料地站在门口静静等他，看见路明非那有些脚步虚浮，动作僵硬的行动后，她面无表情地微微歪了歪头，以此表达疑惑。 “赢麻了……不是，睡太久睡麻了！” 路明非勉强挤出个笑容，连忙转移话题，“走吧。” 等到走出别墅，开始奔跑起来时，那种体内残留的麻痹终于消除。 路明非微松了口气，要是因为麻痹持续而无法将速度提起来……后果可谓不堪设想！ 他没再尝试着作妖，每次被电过之后他总是会老实一段时间的，只是有句话叫“好了伤疤忘了疼”。随着时间推移，他总会又开始蠢蠢欲动…… 沥青路面延伸，路灯点缀两旁，路明非和零默默奔跑着，脚步不快不慢但清晰无比，节奏一成不变却充满活力，仿佛在为这寂静的凌晨宣告新的一天到来。 第七天，开始了！ …… 教室，临近六点半。 路明非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仿佛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题。 可是，他并未进入“心流”状态，手下也没有正在攻克什么压轴题。 如此行为，自然不是他又心血来潮，在刻意“挑衅”日程计划表。他现在正处于“老实”状态，而且什么时候能偷懒，什么时候该努力，路明非还是很清楚的。 他发愁的根本原因，是—— 【经过努力学习，你的[数学]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1点】 【数学LV1——熟练度100/200】 获得熟练度当然是好事，但单次获得熟练度数值下降到只有1点，连带着获取频率也开始下降……那就不是好事了！ 日程计划表肯定是不会无缘无故在这种地方进行克扣的，它主打一个铁面无私，一切按规矩办事。 哪怕路明非那样跳，它也不会违反事先的规则，进行打击报复。 可是这样一来，原因又会是什么？ 路明非下意识地看向零。 万能的楚师兄现在不在身边，一通电话打过去，来个“子航亦未寝”怕是不好……楚子航应该不会说什么，但路明非自己过意不去。 毕竟这又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事！ 还是问零好了，能说出“客观题保证全满分”的学霸，一定有解决思路！ 零明明是在看书的，可当路明非看向她时，她便也扭头看了过来，简直像是时时刻刻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应该是巧合吧？ 四目相对，那极深且静的眸子一成不变。 “零，我有点事想问问你。” 路明非将这脑海中的想法抛去，“我忽然觉得按现在的学习方式，能学到的东西越来越少了，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这不是学习方式的问题。” 零平静地看着他，语气淡淡的，“你对高中数学知识的掌握已经达到瓶颈。” “那这种瓶颈该怎么打破？”路明非虚心请教。 零微微歪了歪脑袋：“为什么要打破？” “不打破瓶颈，怎么进步？”路明非一愣。 “我说的瓶颈，不是指学习能力限制了上限，从而触及的瓶颈。” 零淡淡地解释，“而是你对高中知识的掌握已经接近最大阈值。能学到的东西变少，是因为高中数学的知识只有那么多。” 这话语如同冰冷的铁锤，骤然敲击在路明非的神经上！ 一切纠结豁然开朗。 日程计划表评估熟练度的标准，是对“新知识”的学习掌握和运用。 自己新学到和掌握的知识变少，获取的熟练度自然也就变少了！ 做一亿次已经掌握的“一加一等于二”，也不会让熟练度提升一点。 先前，路明非一直沉浸在“心流”模式里，重复着“学习——刷题——掌握”的步骤。 直到现在，零一语道破，他才意识到一件事—— 他貌似……已经不怎么能碰见需要思考时间的题了。 基本都是刚看完题目，那些出题人埋藏的陷阱和隐藏条件就被挖掘，对应解题思路浮现脑海，提笔就写，写了就对。 有时，甚至还没看完题，他都能猜到出题人准备问什么！ 至于做不出来，或是做错的题，更是已经许久没有出现。 路明非这两天做的可都是历年高考真题，还是排除了BJ卷的那种。其中不乏难度较高，出题目的就是为了筛选高分的题目。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卡顿过！ “对这种情况，我的建议是——换个大的瓶子。” 零一边说着，一边将她手中的那本书递了过来。 路明非下意识地接过，合上，查看封面。 这是一本封面被分割为浅绿、白、深绿的书籍，而白色的那部分以醒目的黑色字体标注着其身份——《高等数学·第六版·上册》。 高等数学！ 哪怕还是高中生，路明非也曾听过此书威名。 往往每年大学生期末考试之后，总有大批人在网上鬼哭狼嚎着说“高等数学又挂了”“第一次吧，我第三次都习惯了”之类的话。 “这是国内大学工科数学教材，理论深度和严谨性相对不足，但对非数学专业的需求是覆盖全面的，能够让你有初步的了解。” 零淡淡地说着，目光扫过那本在无数大学生眼中已是地狱难度的绿皮书。 “我不建议在这本教材上投入太多时间，今天粗略学习，对相关知识有部分了解即可。 因为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的教材《数学分析》，和菲赫金哥尔茨所著的《微积分学教程》更适合你所需要的学习模式，深度和广度也属一流。 但那两本书现在在家里，我没带过来。” 她顿了顿，“如果现在需要，我可以联系人去家里拿了送来。” “不用不用，倒也不急那一时半会。” 路明非连连摆手，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高等数学》，又抬头看看零，一个疑惑浮现在脑海，又控制不住地从嘴里跳出来。 “零……你转学之前，不会是大学生吧？” 不然，怎么会有大学才会用到的教材？ 总不能是她早已经预判到自己会提前掌握所有高中数学知识，以至于到“学无可学”的地步……从而未雨绸缪，做了准备？ 零静静地看着他，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却让路明非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感觉自身仿佛被置于显微镜下观察。 就在他几乎要扛不住这沉默的审视时，零终于开口了。 “我十七岁。” 声音依旧平淡，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客观事实。 “没有跳级。” 第97章 不看必后悔（3K） 教室里，头顶的直管荧光灯正在嗡嗡低鸣。这是突然安静下来的空间里唯一的背景音。 路明非听完了那个看似简短的回答后，目光像是被磁石吸引一般，有些发怔地看了零超过一秒。 他忽然笑起来。 尽管，零那线条精致得如同用冰块精心雕琢打磨而成的脸上，依旧没有波动，语气更是平直得用尺子理过一般没有丝毫起伏。 甚至在【情绪感知】之下，反馈到路明非这里的也还是古井无波。 但有些事，是不需要通过这些外在因素或词条辅助，就能单纯通过逻辑推导得出结论的—— 明明只需要回答“不是”这两个字，就能应对他关于“大学生”的质疑，她却偏偏要强调“十七岁”“没跳级”…… 路明非敏锐地意识到这微妙变化之后的含义——她介意了！ 这不就是介意自己可能把她想“老”了，所以专门解释，刻意强调她的年龄和学籍状态吗？ 路明非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看过的那么多动漫漫画，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的。 果然啊，无论是什么类型的女生，无论表面看起来多么超凡脱俗，冷若冰霜……年龄这个话题，永远是触碰不得的敏感地带！ 路明非的笑，正是源于这一瞬间的恍然大悟——他很确定，零刚刚绝对有了情绪上的起伏波动。 那种属于人类，而非机器人的情绪。 只是这种情绪太过于微弱，以至于连【情绪感知】都无法感知到……大概？ 路明非想起一句不知道在哪里听过的话：世界上没有完美无缺的人，只会有毫无瑕疵的雕像。 冰冷而完美的雕像固然令人敬畏，甚至赞叹，但人怎么可能对一尊毫无瑕疵和温度的雕像产生真正的亲近感呢？ 那感觉，如同隔着一层永远无法打破的玻璃。 但现在，因为刚才零的那两句话，路明非觉得，他看到了。 他看到那尊完美无瑕，散发着寒气的冰雕表面，极其细微地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头发丝般的缝隙。 透过这道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缝隙，零——这个冰山女王一样的存在，她那属于“人”的真实一角，出现在路明非的眼前。 “还怪可爱的，有点反差萌呐……” 这个念头如同气泡一样自然而然地从路明非心底最深处冒了出来，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好奇心再度涌现，像小猫的爪子一样挠着他的心。 要是自己真不知死活地把这话说出来，眼前的零，也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那万年冰山凝结雕塑而成的脸，是会瞬间冻结成更厚的坚冰，还是会沿着那刚刚出现的一点缝隙，裂开，成为更大的破绽，比如——少女的羞恼？ “光是想想，都觉得很作死啊……很刺激！” 路明非心想着，犹豫着……最终，他的理智，或者说求生欲，还是占据了上风，打消了这个念头。 才被日程计划表电过没多久，他正处于“老实”状态，暂时还不敢作死。 “而且人家女孩子也要面子的嘛，尤其是零这样的。惹不起，惹不起……”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黑板上方，正中央悬挂着的那枚老式圆形挂钟，那根红色的细长秒针，不知疲倦地蹦跶着，终于跑完了它这一圈的旅程，落在了数字“12”的位置。 紧接着，那根稍短的黑色分针，也随之精准地压在数字“6”正下方那道细小的刻度线上。 【警告，已到[吃早餐]计划时间……】 “走，干饭去。等回来之后，今天就死磕它了。” 路明非将已被他列为“今日宿敌”的《高等数学》放下，心情愉悦地站起身，颇有种豪迈气势地招呼道，“今天我请客！” 这豪迈其实是有点没道理的——所谓的请客，只是去校门口的早餐店吃包子啃油条喝豆浆罢了，两人吃到撑也花不了多少。 以零的身家，那点钱翻个几倍，大概也抵不了一天的利息。 但路明非却完全不担心零觉得自己抠。 尽管只是短短相处了两天，他却觉得自己对零的熟悉程度已超过了不少相处两年的同班同学。 说起这事，路明非心里有一个堪称“大逆不道”的想法——他总觉得，如果以某些核心特征来论的话，零简直就像是……“女版楚子航”！ 尤其是在冰山面瘫这方面，零甚至还是加强版！ 毕竟楚子航还被他的烂话“破防”过，曾有些无奈或无语的表情。 可零？她的冰层厚度与强度简直堪比西伯利亚冻土，迄今为止，路明非的所有烂话攻击都没有撼动过分毫。 除了这最为显著的特点，其他方面也很是奇妙地对上了——都很有钱，说话都缺乏正常人的语气波动，总是淡淡的…… 而最为关键的是，无论自己向他们提出什么要求，只要不是太离谱的，似乎都能得到满足。 甚至吃饭这事都是一样的，楚子航不介意陪他坐在路边摊的小板凳上吃卤大肠，零则是能平静地和他一起在早餐店里，对付那再普通不过的肉包子麻团豆浆…… 细细论下来，简直是条条都对得上！这惊人的相似度让路明非心里的小雷达滴滴作响。 幸好，在外貌和人种差距方面二者还是很大的，楚子航是典型的东方“剑客大侠”面容，而零则精致美艳得像西方传说里的精灵。 否则，路明非就得暗戳戳地琢磨着，怎么问问楚子航有没有一个“遗失民间的亲妹妹”，以及介不介意当自己的大舅哥了…… “咦，大舅哥这个想法是何时冒出来的？” 和零一起走在去校外早餐店的路上，路明非陡然惊醒。 他敲了敲走神的脑袋，有点点不好意思地悄悄瞥了并肩而行的，依旧面无表情的零一眼，随后在内心安慰自己。 “这，应该不算是什么下流的臆想吧？毕竟，怎么说也算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妻’……” 冬日，六点半多点的时间，天边终于泛起点白色，就像是有人沾了些白色染料，往一盆纯黑的墨汁边缘轻轻一点，而后渐渐晕染开。 正如少年心。 …… 吃过早餐，将能量补充足够后，路明非端坐在课桌前，深呼吸一口气。 随后，他轻轻地翻开那本在零口中“理论深度和严谨性相对不足”“仅能提供初步了解不建议投入太多时间”，但已足够给起码三分之一的工科大学生带来人生中第一次挂科阴影的《高等数学·第六版·上册》。 “学霸的话可不能轻易信呐，什么‘根本没听课’‘这次一定考砸了’‘已经准备补考’‘成绩一出年级第一’的教训历历在目！” 路明非心想着，准备以前所未有的郑重态度对待这本书。 “毕竟，我只是高中生，而且是个学渣！现在学大学知识，这可是僭越……” 【警告，电击倒计时……】 路明非连忙将又开始胡乱跑偏的思维拉回，他认真地观看起来。 “函数与极限，导数与微分，微分中值定理与导数的应用，不定积分和定积分……” 刚开始学，动笔是没用的。于是路明非也就没有伏案而书，而是稍微坐直，以将书半立在桌面上的方式翻看。 “嗯？” 看了片刻后，他微微一顿。 “虽然确实是新的知识……但怎么感觉，理解起来，貌似也不是很困难？” “错觉，一定是错觉！肯定是我忽略了某些细节，让我再仔细研究一下……” 他很快彻底沉浸了进去，进入“心流”状态之中。 新的知识被阅读，理解，吸收—— 【经过努力学习，你的[数学]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5点】 【经过……】 时间匆匆而过，终于，教室里来了第三位学生。 他毫不意外地看见零和路明非坐在位置上，沉浸于学习之中……默默地掏出手机，拍照上传校园论坛打卡。 标题——“第七天！路神人的坚持，零同学的陪伴！” 这个帖子显然没有先前几天的那么爆炸，不过鉴于路明非这些天在仕兰中学的极高流量，还是很快有不少人浏览，纷纷留言评论。 一开始还没什么，不过就是一些“佩服！自愧不如”“换我来有个这么漂亮的妹子陪着，我也能坚持”“就算这么坚持也没用吧，以路神人的过往成绩，十天又能全科提升多少”之类的正常评论。 可随着一位眼尖的同学发现了照片中的细节，并留言之后，一切变得不一样了—— “喂喂，你们看照片里路神人拿着的书是什么？为什么感觉我从来没用过，但是有点眼熟？” 片刻之后，有人贴出了放大后的截图。 于是，那角度有些倾斜，但像素还算过得去的照片截图里，四个《高等数学》的大字，赫然醒目！ 就像在滚烫的油锅里泼下一瓢水……炸了。 不多时，一则新帖，被管理员标红加精置顶—— “不看必后悔，赌约已成定局！赵公子破产在即！” 第98章 人前显圣路神人！（3.8K） 说来也是离谱，自从路明非开始执行日程计划之后，他基本就没有一天不搞出个大新闻。 以至于这六天以来都给仕兰中学的学生们养成习惯了，每天早上起来，吃早餐时或者前去学校的路上，先刷会手机。 毕竟课余时间总得吃瓜聊八卦。要是每天的大瓜不是自己亲自吃的第一手，而是从其他人那听转述……就没那么香了！ 毫不意外的，先前那条置顶加精标红帖，一如既往地再次引爆了仕兰中学的校园论坛。 帖子说“赵公子破产在即”是没问题的，因为徐岩岩在零下注十万美金之后，被吓得无论怎样都不肯再顶在前面，直接把赵孟华给供出来了。 赵孟华也只能选择“大大方方”的承认……他不承认也没用，徐岩岩那边直接贴了聊天记录。 “大战”还未出结果，赵孟华这边先上演了一出内部反目，倒是在校园论坛上掀起了些许波澜……不过不算大。 这两年半的时间，赵孟华凭借文体成绩、家境出身，乃至外表形象塑起来的金身，还是有含金量的，不可能这么快就轻易倒了。 不过，支持他的人并没多少。 楚子航毕业已经半年，但“此獠当诛榜永远的隐藏第一”这个名号的声望可没有降低半分，因此女生群体直接全被拉走了。 而男生群体里，算上柳淼淼和苏晓樯的坚定簇拥，又被分走部分，还有只吃瓜看乐子不出钱的…… 到最后，留下支持赵孟华的，要么是对路明非这小子能得到三大女神支持而羡慕嫉妒恨。要么是经过理性分析之后，认定路明非绝不可能做得到，想赚钱的。 大概在男生群体的四分之一左右。 赵孟华的心理压力难免有些大。 哪怕他一遍遍地说服自己“路明非那小子绝不可能做到”，但毕竟是那么多钱，万一呢？ 万一老师们准备让学生过个好年，这次模拟考的难度很低，再加上路明非忽然来个超常发挥，或者有人买通改卷老师……各种猜测在心底冒出，让他都有些茶饭不思了。 但，直至此时，此刻。 他看到这条帖子，不仅没有丝毫气急败坏，反倒是哈哈大笑起来，只觉心头压力尽去，只余一身轻松无比。 都不用他站出来发帖嘲讽，在那最新置顶贴的楼里，已有不少人提出质疑。 “七天前还是班级倒一，数学不及格，七天后开始学大学高数？这不是典型的还不会走就想学跑吗？” “我一直说他是装的，你们就是不信。这么短时间，他数学能提到一百一二都已经是逆天了，怎么可能就到学高数的地步？” 诸如此类言论，洋洋洒洒地发了一堆楼层。 更有好事者发帖——“兄弟们，我准备直接拿一道高数题去问路神人，看看他能不能答得出来，哈哈……” …… 路明非意外地发现，自己学得很快。 这种快并非表面虚浮的“我寻思我懂了”，等到做题时一筹莫展，大眼瞪数学符号如同看英语习题，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掌握”。 《高等数学》的部分知识，与高中数学是有延伸扩展关系的，只要将具体涉及到的定义理解，吃透，再掌握那些必须的例如夹逼准则，重要极限转换，连续性，微分应用，洛必达准则等…… 其实不难。 毕竟只是工科数学教材，无需对原理和题型挖掘得多么深入，变化也不算太多。 至少，哪怕只靠自学，做书上的题目，通过一般的高数考试，是完全足够的。 大部分大学生挂在这科上，其实是根本就没听——被管了那么多年，一朝得以解放，好不容易上课玩手机没老师管了，那还不得怎么好玩怎么来？ 【警告，已到[下课自习]计划时间……】 下课铃响起，路明非又拿起《高等数学》，继续自学。 他一路横推！ “奇怪，是我的问题么？” 并不知晓“大学生大量挂科真实原因”的路明非，颇有些疑惑地放下书本。 他是完完全全将这本书作为“噩梦难度”的关卡来对待的。放到游戏里，大致就是那种路边随便一个小兵都能将他一脚踹死的程度。 可他现在都靠着自学，学到第三章的{微分中值定理与导数的应用}了。一路上，别说能一脚踹死他的小兵了……能扛住他一脚的都没有！ “是不是我学错了？” 路明非有些怀疑地打开熟练度面板。 那足足上涨了25点熟练度，现如今已有125/200熟练度的数学，又不容置疑地在告诉他，他确实学到了东西，且是正确的！ 正当他准备扭头问问零时，一旁，一个声音传来。 “路神……路明非！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问你道题？” 路明非有些意外地侧头，他看到一个叫得出名字但不太熟的男生，以前偶尔的几次活动打过交道。 “问题目？什么题目？” 路明非下意识反问，感觉甚是新奇。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来找他问题目呢……也正常，谁问问题会去找班上的倒数第一！ 不过，内心有点小紧张小期待是怎么回事？ 六天多所学，终于要有用武之地了！ 至于这会不会被日程计划表电……那显然是不会的，自习过程中无论询问问题，还是回答别人的问题，都属于不可不尝的一环。 “这不是看在你在学高数吗？我其实也在提前学……这正好有道高数题不懂！”那男生乐呵呵地笑着，递过来一张纸。 “哦？我看看。” 路明非挑了挑眉。 哪怕【情绪感知】还没展开，他也瞬间判断出来者不善……因为这个男生的数学成绩他知道，就在一百一上下浮动，不算太好，怎么可能现在开始提前学大学的高数？ 又不像自己！ 路明非对自身能力，或者说日程计划表对熟练度获取的严苛程度还是很认可的。 既然日程计划表都觉得他学不到什么新东西，那就说明他是真的掌握了。 因此……来者不善，那又如何？ 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放在以前他估计就要缩缩脖子选择退让，让人嘲讽了，毕竟确实没办事，那还能怎么办？ 可现在……一切都不同以往。 没学之前被嘲讽，学了之后还被嘲讽，那我不是白学了？ 他接过那张纸条，扫了眼题目—— “哦，这个啊，很简单。” 路明非【高速运算】开启，瞬间得出答案：“-1/6。” 男生脸上的笑容忽地僵住了：“什……什么？” “太快了吗？” 路明非“疑惑”地眨了眨眼，“哦抱歉，忘了你不会……那个，洛必达法则你知道吗？” “洛必……什么？” 路明非摇了摇头，从一旁拿起水性笔，又扯过一张草稿纸，直接边说边写起来。 “这题用洛必达法则直接就秒了，因为判断X趋近于0时，分子分母都趋近于0，是0/0型未定式，符合洛必达法则的使用条件，因此可以对分子分母分别求导。 求导之后得到的新极限仍然是0/0型，还能再洛，得到化简式之后求极限，利用重要极限判断，做个简单的乘法运算得出答案……很简单，对吧？” 路明非扭头看向他，寻求确认道。 “啊……啊？” 男生已是两眼发晕。 他是想着来看笑话的！按照预想之中的情况，应该是路明非被他递过去的这道题问住，被他打落“神坛”才对。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路明非竟然一口就道出了答案……最主要是他抄这道题时还没注意答案是什么，此时根本无法判断路明非说的是真是假！ 但看着路明非“刷刷”就在草稿纸上写下的化简式，他又觉得不太可能是假的。 他一点都看不懂的东西，路明非不至于随手就编出来了吧？而且这想要验证真假也太容易！ “没事，如果听不懂的话，不用你还没学到的洛必达法则也是可以的。” 路明非语气相当温和，“既然你都已经学到了这题，那基础的代数恒等变形和 Sin x高阶展开应该有所了解，对吧？” “对……对吗？” “那就好了，虽然过程稍微麻烦一点点……但是用代数恒等变形也不是不能解决，你看……来，凑近点。” 路明非已经看出了这小子的虚实——不堪一击！ 既然如此，便乘胜追击，一招制敌便是。 将彻底晕乎乎的男生拉到旁边，路明非语气又变得温柔了些。 他从来都是个有点小坏心思的人呐，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不先把自己伪装好？ 于是，路明非一步步地开始讲解步骤。 他边讲边写，每一步都会停下来，询问男生到底听懂没有。 这毫无疑问，是一场极为难捱的公开处刑—— 因为路明非根本就没有压低声音，男生只能站在那，接受周围所有人的目光注视！ 在其他人看来，路明非这是完全不知内情的认真解惑，而男生……他来之前是在校园论坛上发了贴的，现在已经流传开了！ 一方是对同学提问的友好帮助，另一方是心怀恶意的伪装欺诈。 要是路明非真的被“拆穿努力假象”，舆论重点自然会集中在路明非身上……但问题是现在没有！ 那要被唾弃的，显然只能是后者了。 男生自己也清楚这一点，只是现如今他走也走不得，承认听不懂更是不行。 因为路明非会说“咦，是我哪里讲快了？我再和你重新讲一遍吧”。 如此，足足又折磨了七八分钟，直到上课铃将要响起，路明非才发挥完毕，颇有些意犹未尽地将那张稿纸递给男生。 “如果还有什么不懂的，下回还可以来问我。没关系的，我一定跟你讲到懂！” 路明非眼中带着浓浓的“鼓励”。 “谢……谢谢。” 男生羞到涨红了脸，嗫喏着开口，想要接过那张稿纸。 “拍个照就行。” 一旁，零的声音忽然响起。 她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面无表情，只是此刻隐隐透露出无穷的冰冷。 “稿纸不用带走。” 四周一时沉默下来，路明非瞬间明白了零的意思——他当“懵懂无知的老好人”唱红脸，零代表“看穿对方真实意图的同桌”唱黑脸。 混合双打！ “听她的。”路明非说。 四周隐隐响起一阵牙酸的倒吸凉气声……这什么大型秀恩爱现场！ 男生只得乖乖拍了照，灰溜溜地离开。 标题为“路神人真神了，人前显圣不外如是！”的帖子，早已早校园论坛流传开。 先前那些一个个嘲讽攻击的……还没过一小时，就吃到了自己的回旋镖，纷纷删评跑路。 只是，事情风波还未就此结束。或者说，并非重点—— “稿纸给我吧。” 坐在路明非前排的柳淼淼忽地转过身，笑容温和优雅。 “我虽然还没学高数，但有些兴趣。” “好啊。” 路明非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直接将稿纸递给她。末了，还极其自然地补了句。 “回头不懂的问我。” 空气中弥漫着死一般的沉默。 如果目光能够像刀子那样有威力的话，大概此时，路明非身上已经千疮百孔。 这家伙，这是……明目张胆的脚踏两条船？ 于是他们齐齐看向“零女王”，希望能看见零开口，来一场无比刺激，血流成河的修罗场！ 但零已经面无表情地继续看书去了，没有任何要说话的意思。 很明显——路明非说了算。 这一刻，别管其他有的没的，众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路神人，路明非…… 他真该死啊！ 第99章 化神之姿！（6/28） 【路神人真神了！当众秒杀高数题人前显圣，赵公子危！】 【零女王与钢琴小美女柳淼淼相处和谐，路神人疑享齐人之福！】 一进入仕兰中学的校园论坛，两条加精标红帖便醒目地摆在最上方，置顶。 再加上前几天路明非折腾出来的那些大八卦，热度仍有余韵未散，于是极为罕见的一幕发生了，有关路明非的帖子完成了……屠版！ 还是完全不违规的屠版。 上次发生这种事还是半年前，那时候楚子航毕业了，要去国外的卡塞尔学院。他本人自然是不可能出席线下送别活动的，于是男女生们都自发地在校园论坛上发帖送别……女生是祝福，男生是庆幸。 庆幸这个让人完全生不出反抗之心的家伙终于走了，这样就不至于时刻有个人在眼前，提示着他们“男生之间亦有差距，这差距有时比人与狗之间还大”这个事实，还悄悄住进他们盯上的女孩心里…… 时隔半年，这件事又发生了—— 发生在一个七天之前成绩还是班级倒数第一，体育勉强及格，个人形象更是毫无可取之处的小透明身上。 “卧槽，路神人不会真是神吧？” 一位ID为“练气期修士”的人发评论。 “那题用洛必达确实简单，要是用泰勒展开更快……但他后面教那个逼，用的是代数恒等变换和基本的极限运算啊，连求导都没用！ 这就好比前者是用钥匙开锁，后者是用铁丝和头发……竟然还能解得这么丝滑？想都不带想一下的！ 我现在有点相信他是真的七天学完高中数学了。妈的，不会是个有化神之资的未来神仙吧？期待一手，下个注先。现在应该还没封盘，赚个补课钱！” “炼气期修士”跑去下注了，只留下一地目瞪口呆。 “炼气期修士”这个ID，在仕兰中学校园论坛算小有名气，因为这位也是神人一枚——数学常年在一百四以上，满分也常有。 以仕兰中学的考试平均难度，这毫无疑问已是万里挑一的水平。可就在众人准备将“数学天才”的外号加封给他时，却被他严词拒绝。 他本人的说法是：“我这只是会解一点简单的题目，基本功还算扎实罢了。 数学这东西，就和修仙一样，我现在顶多算是初步踏入练气，离筑基都还差得远，上边还有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道，渡劫！ 所以，我哪敢称得上什么‘天才’？大家就叫我炼气期修士即可。” 这话理论上来说是相当理智清醒的——数学这学科都不能叫个“坑”，因为坑起码还有个底……这玩意就是个无底洞！绝大多数人都不能算“进来”。 一般来说，如果有人真的有天赋，能在国内顶级大学的数学专业拿到个博士学位，那他才勉强算是能站在“坑底”了。 仰头一看，能勉强看到那些诸如陶哲轩的神仙在天上飞。 若是天赋再强化，能比肩陶哲轩。那他再抬头，就能看见诸如高斯这种，在宇宙直接开辟新世界的真神…… 其他人不清楚这些，他们认为“炼气期修士”这是在装，于是简单将他归纳于神人的范畴。 可现在，连神人都说“路神人有化神之资”！ 这下不得不信了.jpg 甚至不少人猜测——难道这小子真的要在沉寂这么多年之后，在高中生涯的最后半年里来个史诗级逆转，成为仕兰中学新一代的传说？ 但反对者总是会存在的，他们的理由也很说得过去——就算路明非数学有化神之资，其他科目又不一定，偏科天才比比皆是！ 几天后的模拟考试是考全科的，就算路明非数学拿到满分，只要其他科目提不上来，一样白瞎。 …… 众人争论不休时，路明非已再度投入到专注学习之中。 真的完全投入学习时，那种知识涌入脑海的感觉是相当奇妙，甚至可以让人上瘾的。 路明非现在就有点这种“上瘾”的意思。 没办法，摆在他面前的，不是之前已经被他吃了足足六天，反复消化得连残渣都几乎不剩的“高中数学”，而是崭新的《高等数学》！ 珍馐美馔啊，怎么可能忍得住？ 要不是上课的时候不能干其他事，必须听课。而且其他科目听课时也确实还能学到东西，获得熟练度……路明非就要琢磨着怎么“偷懒来学习高数”了！ 在如此迫切地想要“吃”到新知识的心情下，他将所有课余时间和午休时间都投入到自学《高等数学》之中。 熟练度亦随之水涨船高——125，130，135…… 如此，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第一节课下课。 【警告，已到[练篮球]计划时间……】 路明非长舒一口气，从“心流”状态退出。 他捏着那已经只剩下一小半厚度未看过的绿皮书，一时之间，竟然有种“就这么点，怎么够我吃啊”的念头浮现。 从早上六点半到现在，也就几个小时的时间。 他已经自学完《高等数学·第六版·上册》的大半部分内容，将第六章【定积分的应用（部分内容）】都“砍瓜切菜”一般地“吃”掉了！ 也就还剩下第七章的【微分方程】，和第八章的【向量代数与空间解析几何】…… 数学科目上涨的熟练度，更是在证明着他并非囫囵吞枣，而是真正的理解并掌握—— 【数学LV1——熟练度150/200】 按照这个进度，他明天就能把【数学】升到LV2！ “怎么会这么快？难道说是我把基础打的太牢固了，以至于现在学习具有延伸的进阶高等数学知识，反倒是比先前学无基础的还要简单？ 还是说，单纯只是因为我是个数学天才？” 【警告，电击倒计时……】 电击警告让路明非从遐想中清醒，他连忙合上书本，手脚利落地开始收拾东西。先后和零，柳淼淼都打了招呼，这才离开教室。 留下满教室观众与昨日相同的“满怀期待但心碎一地”。 无数愤慨的指责再度踊跃在仕兰中学校园论坛上。 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偶然，可第三次？ 可恶，路明非这小子貌似真要一人夺走仕兰四美之二了！ 羡慕嫉妒恨自然而然地踊跃在其他人心头。 虽然路明非这几天变态地努力，数学还疑似有“化神之资”，但与楚子航那等完美无缺的人设相比，他的缺陷还是太多。 比如尚未验证过的整体成绩，还有那过往连女生都跑不过的体育战绩…… 这些都还只是旁枝末节。 最重要，也是让那些羡慕嫉妒恨的人最有自信的一点，就是“个人形象”上的差距。 路明非的个人形象显然不咋地——在此之前他整天缩着脖子，耷拉脑袋，还扣肩驼背。还顶着一头堪称“不修边幅”的发型，甚至让人都不想往他那看。 现在，随着健身锻炼，体态方面的问题路明非已经自动纠正过来了，可发型？ 还是那样。 因此，那些人“羡慕嫉妒恨”的理由相当充分——其他方面暂且不谈，至少，他们认为自己长得比路明非帅！ 所以，凭什么？ …… “呼……呼……”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像一池缓慢流淌的液态黄金，从篮球馆侧面的排窗倾泻进来。 光束斜斜地切割着空旷巨大的空间，照亮了空气中悬浮而缓慢游动的细小尘埃。 室内篮球场里，一块被分割的光斑中，路明非大口喘着气。 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淌，额前那几撮又厚又硬的头发被浸得湿透，一缕缕地死死黏在皮肤上，简直像是甩不掉的海带，带来极为不适的触感。 他烦躁地用手背胡乱一拨，清爽的感觉叫人心中一喜。 可随着他一个跑动接住对面半场楚子航投来的篮球，又跃起投篮，篮球在空中划过优美弧度精准空心入筐之后…… 那些头发又粘了回来，精准的糊在脑门上。 他又烦躁地撩起——这一次幅度大了些，于是整张脸连带着额头都完整地露了出来，不过那倔强的头发很快又固执地垂落…… “停一下。” 楚子航那淡然的声音忽然响起，他目光平静地落在路明非汗湿的额头上。 “怎么了师兄？” 路明非不明所以，但还是像被按下暂停键一样瞬间停顿在原地，茫然地看向楚子航。 “你先原地拍球。” 楚子航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指了指塑胶地面，示意路明非继续。 路明非依旧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照做。篮球快速而迅猛地砸在地面上，“砰砰”的砸地声格外清晰。 楚子航缓缓走近，他来到路明非面前，微微侧身，没有任何犹豫地伸出手指，直接探向路明非汗湿的额前，将那些顽固不化的头发撩起。 “师兄你让我自己来就好啦……” 路明非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吐槽道。 “你这动作，要是换个女生来，估计得幻视自己是新娘子，在被揭盖头了……” 仅仅只是如此程度的烂话攻击，自然无法对楚子航造成任何效果。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盯着路明非的脸看了会，像是在确认什么事。 确认完毕后，他干脆利落地将手抽离，用依旧一成不变的语气说道。 “我认识一个很好的造型师。” 稍晚一点，发个大的 如题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稍晚一点，发个大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爱曲小说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00章 神眷之樱花（8.2K） “造……型师？” 路明非怔了怔，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个一般和明星搭配出现的职业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但惜字如金的楚师兄，显然不会无缘无故说一句废话。 “联系上下文”琢磨两秒，路明非明白了。 “师兄你的意思是，准备找个人给我剪头发？” “是。” 路明非难免有些意动。 那可是楚子航都说“很好”的造型师，会不会像那种能够将一段鬼哭狼嚎调成悦耳歌声的百万级调音师一样，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说不定能把我也整得好看一点？” 可路明非刚准备答应下来，便想到已经被他自己安排满了的日程计划——哪还有空余的时间去做什么造型？ 总不能请人来篮球场，自己一边拍篮球，一边让别人给自己理发……那场面未免也太猎奇了点！ “谢啦师兄，我倒是挺愿意的，不过最近……” 路明非“最近应该没时间”的话才刚开个头，便被忽然浮现在眼前的半透明字体打断—— 【检测到意外突发情况，核实中……】 【核实完毕，预期行为符合‘成为全世界最强大最牛逼的男人’目标，鉴定为有必要性！制定临时日程计划中……】 【临时日程计划已发布】 【时间：待定 目标：完成造型设计，改变个人形象 奖励：待定】 路明非目瞪口呆，此刻他心中就一个想法——这也行？ 改变个人形象，怎么就和成为全世界最强大最牛逼的男人扯上关系了！ “最强大最牛逼……合着方方面面都算是吧，包括长得帅？ 可是帅是天生的，这我怎么增强啊？再牛逼的调音师也不可能将垃圾歌调成青花瓷，再牛逼的造型师也不可能把我变成世界第一帅！” 路明非心里疯狂吐槽着。 但吐槽归吐槽，该接的临时日程计划还是得接……别的不说，当难得的放松时间总是可以的！ 他很快反应过来，先前的话只是稍微一顿，便话锋立转。 “最近……最近我正为这事发愁呢！” 路明非的笑容像柴犬一样灿烂起来。 “师兄，你要给我找的造型师是谁啊？大概多少钱帮忙设计一次造型，这次真不能再花师兄你的钱了，毕竟我现在也不缺那点……” “是我妈的闺蜜，安妮阿姨。我在家时，都是她给我设计的。” 楚子航掏出手机，“另外，她应该不会收你的钱。” “总是欠你的人情，我也是会不好意思的啊师兄……”路明非长叹口气。 “已经还了。”楚子航淡淡地说。 “还了？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路明非有些纳闷，这又是打哪论的？ 但楚子航已经从通讯录中翻找到安妮阿姨的电话，按下拨通了。路明非只好按捺住疑惑，没问出口。 为了不让拍球声音太大影响楚子航通话，他又开始使用先前摸索出来的“高空抛物式”投篮，主打一个费力、无声和高技巧。 没过两秒，电话接通，那边隐隐传来一个离得稍远的声音，显然是在对其他人说话。 “哇小妍你家儿子给我打电话啦！可是还没到他理发的时候诶，难道说……” “难道说个鬼啦，你起码还得再年轻二十岁才能对我家儿子图谋不轨！” 更远处传来更小一点的喊声，是楚子航的妈妈苏小妍。她们闺蜜团又碰头组队娱乐了，紧接着传来一阵嬉戏打闹…… 楚子航面无表情，作为两三岁能记事起就被这些阿姨包围着长大的存在，他对此早已有适应性了——总比小时候光着屁股被抱着亲来亲去强。 “子航找阿姨什么事？” 安妮阿姨的声音这回终于变成正常音量了，显然是已将电话放到耳边。 “安妮阿姨，我的朋友需要做个造型。”楚子航简单明了地道明来意。 “什么，你的朋友？是女朋友吗？” 电话那头的安妮阿姨兴奋不已，而其余本来还隐隐传进话筒的杂音也瞬间消失了，不用想，此刻电话的那头肯定已经全部围拢过来。 “不是，是路明非。” 楚子航直接说出了路明非的名字，他相信阿姨闺蜜团之间的八卦流通速度。关于路明非的事，肯定已经被她们知道得差不多了。 “哦哦，姗姗那边学钢琴的学生是吗？姗姗最近还因为这事有点沮丧呐，喝醉之后一直在说‘我这个老师当得真失败’什么的，我知道！” 安妮阿姨恍然大悟道。 “好啊，具体是什么时间地点？阿姨过了今晚之后基本都有空。今晚是不行啦，因为被一个漂亮女孩提前包下，预定了行程……” 楚子航心中一动。 简单来说，就是——“我的八婆雷达在震动！附近一定有八卦！” 安妮阿姨正是那种堪比“百万调音师”的顶级设计师，但她做设计师只是爱好打发时间，而非想要认真工作，所以平日根本不怎么接活……和姗姗阿姨的情况差不多。 总而言之，这种情况下，知道安妮阿姨设计师身份，且有钱到能够请她出马的人，在这整座城市里就没几个。 再加上“漂亮女孩”这个条件，范围进一步极限缩小。 年轻有钱，又漂亮到能够让安妮阿姨这种年轻时“倾城”级别，现在也风韵犹存的大美人都诚心夸赞的，显然是“极美”的级别。 “安妮阿姨，预定的人姓什么？” 楚子航淡淡地问，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姓什么？好像是姓苏吧，和你妈妈一个姓，家里还是开矿的，都做到集团规模了。” 安妮阿姨随意嘀咕两句，然后向楚子航分享八卦。 “诶子航你知道吗？阿姨我做了这么多年的造型师，头一回见到要我去健身房帮人设计造型的，她要我帮忙设计造型的对象，难道是什么健身狂魔么……” 楚子航用手堵住话筒，拿远手机，扭头看向路明非。 “你今晚，应该轮到去健身？” “对啊师兄，怎么了？” 只能听见楚子航说话的路明非下意识点头反问。 “没事。” 楚子航毫无异样地将手机拿回到耳边，“好，谢谢安妮阿姨。等我问他要个时间地点，再发短信问你。” 说完后，他立刻挂断电话，又看向路明非。 “只要不是上课时间，都行！” 路明非很是豪爽地给出承诺。 日程计划表发布的临时日程计划里，【时间】一栏是待定……这意味着路明非可以随便指定开始时间！ “师兄，你就让那位安妮阿姨看什么时候有空，到时候再叫我过去就好啦。” “好，我问问，等安妮阿姨有空再和你说。” 楚子航语气依旧一成不变的平淡，他正操作着手机，看上去像是在编辑短信。 只是路明非忽地愣了一下，因为【情绪感知】发挥作用了，而他从楚子航那里感知到的情绪，竟然是——开心？ 楚子航会开心不奇怪，他虽然冰山面瘫脸，但情绪波动还是常有的。只是…… 这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还没来得及等路明非想明白，楚子航便发完短信，将手机收起。 高强度篮球训练再度开启，体力大幅消耗之下，路明非很快便没了心思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全身心地沉浸其中。 再者，能够让楚子航都觉得开心的，总不可能是坏事……吧？ 说到坏事—— “对了师兄，最近没有什么关于死侍活动的线索吗？” 练完篮球，沐浴更衣之后，与楚子航一同去吃晚饭时，路明非问。 “我没有要去逞英雄的想法啦，只是这几天了都没个信……总觉得心底悬着件事。” “没有线索。” 提及此事时，楚子航的语气虽仍未变化，但那平静双眸之中倒映着的天边金红晚霞，却忽地像是笼罩了一层阴霾。 “自从那天之后，它……它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包括后来企图开大货车撞你的那个驾驶员，也没能追查到蛛丝马迹。” “这么谨慎？” 路明非倒吸一口凉气，觉得有些牙疼。 “最怕的就是这种喜欢躲在阴沟里的老乌龟啊，一次不成就不知道蛰伏多久！现在又有个项羽墓的事，那天晚上的神秘人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成分…… 万一真打起来，那鬼东西忽然探头给我们来个背后偷袭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是而已。” 楚子航轻声说，“混血种的生活就是这样，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刻到来的是死亡，还是胜利。” “所以。” 他扭头，双眼直视着路明非，认真地说。 “在你真的配好刀剑，走上战场前，要学会一件事。” 暮色洇染着天空，背光角度将楚子航在路明非的视野中映成剪影，于是那一双如鹿般温润的黑色眼眸之中，金色微光是那样的醒目。 “什……么？” 路明非意识到，楚子航将要对他说出的，是极为郑重的一句话。 因为，【情绪感知】之中，两种交织的情绪已如汹涌潮水，几乎将他吞没。 那是……悔恨，与哀伤。 楚子航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这是极罕见的动作。他眼中的黄色微光熄灭了，这个冷酷面瘫杀胚师兄总是能以极快的速度冷静下来，将内心深处的一切牢牢埋藏。 他很快恢复平静，转身，示意路明非跟上的同时，终于轻声，又郑重无比地说出了那四个字。 “不留遗憾。” 不留遗憾……么？ 可师兄你话里的遗憾，哪怕我不用【情绪】感知，也能感觉到快溢出来啦。 是那天，那个看起来就像是BOSS的东西么？和楚师兄的爸爸有关？ 一切信息在心中串联起来，路明非小跑两步，追上楚子航。 “师兄！可别光顾着给我灌鸡汤啊，未来的日子还很长。” 他用力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好像要把刚才楚子航拍他那一下“报复”回来似的。 “有大事要干时，记得提前喊兄弟。否则，就是不讲义气了。” 他认真地说。 “不讲义气的人，是要被戳脊梁骨的。哪怕跑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找出来戳的。” 楚子航脚步轻轻一顿。 “好。”他说。 …… 最后一丝暮色被黑夜取代时，路明非在健身房的门口碰见了苏晓樯。 “你……在等我？” 路明非有些疑惑地问。 他本以为这个问题会被苏晓樯否认，然后又用那种“看垃圾”的嫌弃眼神看他，嘴里发出“咦”的声音。 可他没想到的是—— “对啊。” 苏晓樯点头，明媚双眼之中满满的坦诚，没有半点心虚的意思。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惊喜意外是谈不上的……惊吓还差不多！” 路明非警惕地后退一步。他有种转身就跑的冲动……不对劲，十分有一百分的不对劲！ 好像，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说不上不好，但就是莫名的让人紧张…… 但转身就跑是不可能的，他刚后退一步，苏晓樯便向前一步。 距离没有分毫拉开，反倒是让【警告，电击倒计时】响起来了！ “我可以保证，绝对不是惊吓。事实上，我这有个惊喜送给你。” 苏晓樯得意地笑，“还记得我们第一天在这见面时，我和你打赌，说输了之后就答应你一个不能拒绝的要求么？” “……边走边说。” 有着电击警告的威胁，路明非实在是退无可退，他只能拉着苏晓樯向前走去，有点疑惑地问。 “是有，但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我还没想好啊，怎么了？” 他说着，忽然一惊：“你不会想毁约，作废那个要求吧？” “当然不是，我是那种人吗？” 苏晓樯摇摇头，“恰恰相反，这个要求的数量，从今天起变成两个，怎么样？” “……啊？” 路明非怔怔地看着她，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又贴在自己额头上，喃喃道，“没发烧啊……” “我是认真的！” 苏晓樯轻轻打他一下。 “你要不要的？” “要！这种好事怎么可能不要？”路明非下意识地便答应下来。 于是他肉眼可见地看见面前的苏晓樯笑得更好看了，那笑容之中的狡黠意味，简直堪比祸国殃民的苏妲己终于看见纣王掉进了自己的陷阱！ “等等……”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苏晓樯直接上手捂住他的嘴，“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答应你的要求多了一个，那你答应我的要求，也得多一个，对吧？” 路明非：“？？？” “还能这样玩？” 他愣愣地问。 “当然。这是公平交易啊，你我各多一个要求，很合理！” “合……合理吗？” 路明非感觉自己陷入某种麻烦了，他明知道苏晓樯这属于强词夺理……可看着苏晓樯“奸计得逞”般的笑容，他拒绝的话已到了嘴边，都没法说出来。 大概……任谁都不会愿意看见那笑容转为失望吧？ “好吧……什么要求？” 路明非叹口气，答应下来，“可别是让我脱光衣服去大街上裸奔什么的……” “很简单。” 苏晓樯直接忽视了路明非的烂话，足足两年半的冤家过往，别说是【烂话抗性】，连烂话技能她都掌握了。 此时，他们终于来到VIP专属健身房门口。这和昨晚所有窗户被“爆破”的那间不是同一楼层，故而仍然能够正常使用。 苏晓樯双手贴上路明非的脸颊。 那触感有些冰凉，又带着柔软与细腻。明明只是轻轻的贴上来，路明非却一下子像是被铁钳控制住了，一动不动。 他们正在上行的电梯里，这片狭小的空间再无他人。 “你……别耍流氓啊……” 路明非弱弱地说。 “不会啦……” 苏晓樯轻声说着，她双手缓缓上移，将那些碍眼的头发尽数挪开。 “要耍，也是等到我的要求完成之后。” “你这话……什么意思？” 路明非只觉全身发紧。 “我的要求很简单，你等会就乖乖坐在那里，等着被做个造型就行啦。” 苏晓樯眼睛一闪一闪的，像是有什么期待已久的事物，终于将要出现在她眼前。 半透明文字几乎是同时在路明非眼前浮现—— 【临时日程计划已发布】 【时间：1月17日，七点整开始 目标：完成造型设计，改变个人形象 奖励：计划完成后，将提升[健身]熟练度】 路明非凝视着面前的文字。 这……是否有哪里不太对？ 为什么，理发，提升的是健身熟练度啊！ 合着只要是临时日程计划打断了某项正在进行的计划，就会在之后将熟练度补回来？ 联想到上次奖励发放的状况…… 要在梦里，健身一晚上？ 那种事情……不要啊！ …… 健身房里，早已提前抵达，正在等待的，是一个看上去年轻时很美，现在也风韵犹存的阿姨。 “安妮老师，他就是……” 苏晓樯带着路明非进来，刚开口准备介绍，便被打断。 “路明非对吧？我知道的。” 安妮阿姨微笑着点点头。 “我……好像没和您说过他的名字？”苏晓樯一愣。 “是啊，但是子航和我说过了。” 安妮阿姨款款走来，打量着路明非。 “你就是子航的朋友对吧，我是安妮阿姨哦，从小看着子航长大的。他本来准备给你预约一下造型设计，没想到苏小姐已经帮你预约好啦，就又发短信和我说取消了。” “你，你好……” 路明非此时已如五雷轰顶，大脑一片空白。 安妮阿姨，几个小时前楚子航才打过电话提过的，路明非当然知道。 但楚师兄不是说“问一问，等安妮阿姨有空”再安排吗？ 之后也没再提过这事……路明非还以为是楚子航给忘了，或者是近期也没空！ 但以眼下安妮阿姨的说辞来看这定然是不可能的，楚师兄早已在背地里安排好了一切……他不动声色地只是撒了一个小小的谎，将路明非给瞒过去了。 “我就说那时候感受到师兄的开心情绪是怎么回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这一切原来都在你的计算之中吗？” 路明非心中“愤慨”地呐喊着。 事到如今他算是看明白了，肯定是师兄的“八婆”体质又在暗中作祟，发现苏晓樯的准备之后，就默不作声地打了个配合，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安妮阿姨也不着急，只是目光静静地停在路明非脸上……近乎凝视。 她们“阿姨闺蜜团”四人，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聊八卦。 很难说楚子航的八婆内在是不是因为在成长过程中受到了她们的影响，毕竟近墨者黑…… 总之，有关路明非的事，最近在她们之间，聊得可谓热火朝天。 因为姗姗阿姨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将“我的女学生暗恋我的男学生但有两个情敌还被全方面碾压”这一劲爆大瓜分享了。 一男三女的照片她们都没看过，但柳淼淼是个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的小美女，这点她们是知道的。 而路明非，经过姗姗阿姨和苏小妍的描述，在安妮阿姨和EB阿姨心目中构建的形象是——音乐绝世天才，说话很风趣有意思，人很有礼貌且眼神清澈干净……再加长相普通。 可这样一个男生，竟然被三个用“优秀”来形容都略显逊色的女生，同时看上了？ 这其中的根本原因，当然是值得探讨的事。 只是探讨那么久，她们也没能得出一个确凿的结果。 可直到现在，安妮阿姨终于明白了……不是她们讨论的方向有问题，而是——情报有误！ “一个小妍，一个姗姗。”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心想着，“纯眼瞎啊……” “开始吗？” 安妮阿姨开口询问。 “开始？开始什么，理发造型？” 路明非问着，左右看看，面色稍有些古怪，“这里的器材，不太可能用来理发吧……” “当然不是。本来呢，阿姨我今天过来，就是打算现场看看你的样子，给你设计一套造型。等到你有时间，再去我的店里，那里有很多专业工具……但是现在，不需要了。” 安妮阿姨打开随身携带的包，从里面拿出一把银光闪闪的美发剪刀。 “以你的情况，这一把剪刀，就足够。” “是……没得救了，所以随便剪剪就行了吗？” 路明非哭丧着脸。 安妮阿姨一愣，而后莞尔一笑：“你说话确实很有意思……不，我只是……等不及了。” 她以行动证明了自己的“等不及”。 根本没有做任何头发收集或是隔离措施，安妮阿姨走上来，一句“闭眼”之后，狠狠下刀！ 那是一把Samurai牌美发剪刀，顶级定制款，型号为Tenchi Muso，使用Takefu Special Steel的 VG-10合金钢打造，一把价值就在2500美元以上，被誉为“剪刀中的劳斯莱斯”。 品牌名——武士，型号——天地无双！ 极致的锋利与硬度，剪刀开合之间，就像是真的有一位武士挥动手中千锤百炼锻造出来的兵刃，硬而乱的头发几乎没有任何抵抗，便被一刀切断！ 已闭上眼的路明非只觉额前一凉，还听见站在他面前的安妮阿姨舒适地呼了口气，喃喃道：“舒服了”。 那语气之中的如释重负，不像是剪了一刀头发……反倒像是武士成功破开了一道封印，将什么东西释放了似的。 “来，继续闭着眼。苏小姐，你牵着他跟我走……对……坐在这。” 一刀下去之后，安妮阿姨终于没那么急了……但也仅仅只是“没那么”而已。 她让苏晓樯牵着他，带着他来到一面墙上贴着的镜子前，落座于健身凳上，便不由分说地继续动手。 先是“大开大合”的几刀，路明非几乎有种头部重量都减轻了的感觉。能察觉到隐隐的凉意从头上各处传来。 “以前一直是这个发型？” 安妮阿姨问。 “对的对的。”路明非闭着眼回答。 “说句不好听的，给你剪头发那位……” 安妮阿姨狠狠地落刀，“真该死啊！” “不至于吧，那就是个有点老花眼的老大爷。” 路明非弱弱地说，“虽然人家确实最近去世了……” 这有点地狱的对话让空气都沉默了下，片刻之后，抱着“人死为大”的心情，安妮阿姨这才闷闷地说。 “我这只是情绪一时激动……你大概都不知道你以前错过了多少。” “错过了多少……什么？”路明非听得一头雾水。 “不知道是吧？不知道就对了……把和氏璧埋水泥地里那也没人能知道啊！” 安妮阿姨愤愤道，“你不许睁眼！” “我闭着呢，闭着呢……” 路明非差点被吓一激灵，完全不理解安妮阿姨这暴脾气是从何而来。 “相信我，你不会后悔的。” 安妮阿姨的声音又变得柔和起来，手中剪刀开合之间也开始变得柔和，细碎了。 竟已是进入收尾的修形阶段。 又是一阵沉默。 “话说，苏晓樯，你人呢？” 路明非有点按捺不住地问，这种眼前一片黑的情况让他有些不适应，下意识的不安。 “我在这呢。” 一只有些发暖的手放在他的右手上，极软而嫩，简直柔弱无骨。 路明非下意识反手抓住，心底总算是踏实了些……只是，他忽然听到苏晓樯明显加重了一瞬的呼吸。 “抓……疼你了么？” 路明非小声问，下意识地想松开手。 “没，没有……” 苏晓樯的声音不知为何也变小了，只是又反过来将他的手紧紧扣住。 路明非心忽地停跳了下…… “哈~” 安妮阿姨轻笑一声。 两只扣在一起的手下意识松开，路明非这才反应过来，还有其他人在呢！ 可自己看不见，一下子忘记了还情有可原……苏晓樯是怎么回事？ “没事的，应该的。” 安妮阿姨安慰道，一副见怪不怪的语气。 “要是我再年轻个二十年，估计也是这样，可能比她还要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 路明非都要忍不住了，他感觉自己遭遇了谜语人！ “不要急，快好了，孩子……” 安妮阿姨有点“有气无力”地说着，她最后落了几刀，又摆弄他的头发左右看看，而后退开。 “先不要睁眼……苏小姐，你来吧。帮他去一去脸上的那些碎发。我已经是老阿姨啦，这活只有你们年轻人才能干。” 这打工人指挥出钱老板的行为是什么状况？还指挥得如此理所当然！ 路明非心中吐槽着。 可下一秒，他便等到了柔软的触感，再度抚上他的脸颊。 那是苏晓樯的手，依旧柔弱无骨……可温度又变了，变得甚至有些发烫。 女生的手，温度也会这么高吗？ 他想着些有的没的，心中却是不自觉地提起。 哪怕再迟钝，此时他也隐隐约约地意识到，或者说，猜测到，如此郑重的行为究竟是为何。 但…… 他不太敢去相信，相信那离谱的猜测，有一分半点的可能。 细碎到令人有些发痒的头发，被那柔和发烫的手指从他脸上剥离，一根一根的，细心到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的珍宝，生怕一不小心就将其毁掉。 路明非从未想过高傲如小天女竟也会做这样的事……琐碎，麻烦，还疑似有点浪费时间。 可她就是这样去做了，还是为了自己。 终于，这个漫长，但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让人内心期待越发加重的过程，结束了。 苏晓樯捂住路明非的双眼。 四周渐渐陷入沉默，一件简单但重大的事就要发生。 “还记得吗？” 苏晓樯的声音轻轻地传来。 “我今天和你说的第二句话，后半句那四个字。” 路明非想了想，他感觉自己的记忆力有点好到夸张了，竟然真的回想起来：“额……意不意外？” 于是，笼罩住他双眼的黑暗抽离。 如同封印解除。 映入路明非眼帘的……是一个人。 一个坐在健身凳上的，男生。 他拥有着，用寻常言语无法准确描述的容貌。 大抵是想象一张面孔，底色是少年独有的清透与纯净。皮肤并非瓷白，而是柔和的象牙色，细腻而毫无瑕疵。五官精巧而和谐，眉眼之间更是几分懵懂与柔弱。 简单到像是一朵飘落的樱花。 但这朵“樱花”的每一分每一毫，都做到了——完美！ 世界上是不存在完美的东西的，总会有那么一星半点的瑕疵。真正完美的存在，大概只有传说中神灵的造物。 可当你看到这张脸，这个人时，便只能感慨一声——神啊，你为何独独眷顾这一人？ “这是……” 路明非愣愣地抬手。 镜中，对面那个“神眷之人”也随之抬手，像是模仿他的动作似地，轻轻地点在脸上。 “我？” 清晰的柔软触感传来，伴随着刻意走出镜子范围的苏晓樯，那带着些俏皮的调侃。 “惊不惊喜？” 第101章 苏晓樯的进攻性疑似有点太强了（3K） 惊喜。 路明非忽然觉得，自己需要一个翻译。 楚子航就很合适。 让他来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路明非现在知道，为何先前，哪怕是平白地多答应他一个要求，苏晓樯也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安排这一出了。 他也知道了，安妮阿姨那样愤慨震怒，那样迫不及待，以至于还在健身房里，就掏出剪刀对他头发下手的原因。 任谁发现一件完美的事物蒙尘，大抵都是无法容忍的。 可……怎么可能是自己？ “我知道了，这是换头术对吧？安妮阿姨其实不是什么造型师，而是国际级别的魔术师？” 路明非喃喃道。 “这个魔术的持续时间是多久，几分钟？会不会我下次闭眼再睁眼一切就恢复原样了？哦对了，麻烦给我拍张照，这样我以后好出去吹牛，说我以前也是帅过的……” 这烂话颇有种要滔滔不绝的架势，直到苏晓樯走到镜子里的他身后，才堪堪停止。 少女脸上不知为何带着未能彻底消散的红晕，那抹余韵为本就近乎无可挑剔的容貌补上了最后的一丁点瑕疵，美艳而不可方物。 镜中，镜外。 少年，少女。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属于神与人的两种完美在此刻交织。其他的一切都被缩小了，小到两人的视野中只剩下彼此。 安妮阿姨已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只是手中早已准备好手机，按下拍摄键。 “这不是魔术。” 苏晓樯缓缓俯下身来，停在于路明非齐平的高度。 那好闻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将他笼罩，路明非的呼吸下意识地急促了些，连带着心跳也逐渐开始加速。 两人的视线通过镜子交织在一起，脸几乎贴着脸，已隐隐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这就是你。” 她说。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像是世间最锋利的刀。 将路明非这么多年以来养成的——每当遇见难以接受的事时，就说烂话装傻充愣含糊过去的习惯，狠狠剖开！ “这就是……我？” “对，这就是你。” 苏晓樯轻轻掐了下路明非的脸，好像要以行动向他证明，这不是某种前沿科技制造的人皮面具。 她声音压低，有点漫不经心的意味。 “怎么，某位脚踏两条船，七天学完高中数学开始自学高数，有信心十天总分提高近两百的路神人，还不敢接受自己是个帅哥的事实？” “我……哪里脚踏两条船了？你这是污蔑啊，纯纯的污蔑，小心我告你诽谤！” 路明非心中一紧，连忙道。 “哟，很敏锐嘛？确实，是我说错了。” 苏晓樯微笑着，明媚双眼微眯成危险的弧度。 “现在，应该是三条啦。” 这话如同重锤敲击在路明非心上，让他心跳一滞，旋即急剧加速起来。 “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吧？” 苏晓樯笑着，她笑得很危险，像是狐狸看见了美味的肉，于是垂涎欲滴。 路明非当然知道—— 他自己，就是那块肉！ 心猛地悬起，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在路明非脑海中跳出。 一块肉…… 三个人，怎么够分啊？ …… 健身房外，奔驰S65AMG旁。 陈叔伸了个懒腰，双眼看似随意地打量着四周，却已将可能存在的危险大致过了个遍。 作为专业的司机兼保镖，这几乎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平安无事。 “快到时间了吧？” 他嘀咕着，看了眼表。 晚上十点整。 才刚看清楚时间，眼角余光注意到一辆车缓缓驶来的陈叔便抬起头，仔细往那边打量。 那是一辆加长款的劳斯莱斯幻影，裸车就得七百万以上。 “这座城市的有钱人还挺多的。” 陈叔心想着，倒是没太在意。 上亿的载具他都见过，那玩意还能飞呢。 加长款劳斯莱斯幻影就那样静静地停在那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 夜晚，十点多。 【已到[回家]计划时间……】 今晚短时间内第二次沐浴完毕的路明非，与苏晓樯一同走在离开健身房的路上。 第一次沐浴当然是因为刚剪完头，需要清洗掉身上的碎发。而第二次，则是后续接着健身之后，身上的汗液需要清洗。 日程计划表一贯如此“人性化”，该给的时间一分不少，可一旦计划完成，也不会多给一秒的休息时间。 一路走来，路明非相当不适应。 他是习惯了低调的。 以前，身为一个小透明，他也没法不低调。 可现在…… 万众瞩目！ 这感觉不是那种晨会被提溜到主席台上，当众批评的无地自容。 而是好像人在舞台上，头顶始终有一束聚光灯打下来，四周则是一片漆黑，于是所有人目光自然而然地被向这里吸引，然后发自内心地赞叹。 以前，路明非倒是也短暂地体验过这种目光，但一般都是看向他身边其他人的视线，被他无意间截住了，因此还会短时间内变得厌烦。 可现在这些目光不仅没有变化……还被牢牢地吸在他身上。 甚至无论男女！ “你以前过的就是这种日子？” 路明非没头没尾地问了句苏晓樯。 “从小就习惯了。” 苏晓樯竟然听懂了。她轻巧地跳了两下，连回答的声音也是轻松愉悦的。 “从今往后，你也要学着适应啊。” 因为先前轻巧蹦跶的那两下到了路明非身前，她扭过头，微笑着说。 “如果适应不了的话，就常和我一起走吧。至少，我还能帮你分担一半。” 独属于小天女那满满的骄傲与自信，还有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挑逗。 路明非只觉得自己那不堪重负的小心脏又停跳了一下……这已经是今晚的第不知道多少次了！ 陈叔今晚是没有跟着进健身房打辅助的，现在看来是被楚子航提前叮嘱过，而苏晓樯也没带女教练。 所以，在安妮阿姨收拾好东西，感慨着“要是我年轻个二十岁就好了”离开之后，健身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这下，苏晓樯自然只能顺理成章地辅助路明非训练。 如果只是固定器械还好，但路明非现在已经进化到使用自由器械的阶段，在这个过程中，两人自然免不了有点肢体接触…… 苏晓樯没刻意做什么出格的事，她最多是在言语上调戏一下。但即便如此，还是发生了一起事件，甚至可以说是“事故”—— 当时，路明非正在仰卧推举，苏晓樯在给他做辅助。 在此之前，苏晓樯觉得有些热。因此，虽然她今晚不做力量训练，但也换了身轻薄的瑜伽服。 仰卧推举时，辅助者是需要站在仰躺的推举者头部前方，微微向前俯身，伸手虚托杠铃杆的。 如此一来，可以预防推举者力竭或力衰，不足以推起，导致杠铃砸落受伤。 而从仰躺者的视角来看…… 于是，在那次推举过程中，路明非同学的胸大肌、肱三头肌和三角肌前束等一众肌肉齐声抱怨起来—— “血呢？我问你血去哪了？没血我怎么发力！到底是谁在偷偷抢血？” 罪魁祸首自然沉默不语。 苏晓樯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她帮路明非把杆拉起放好，一句“这重量不应该啊”的话还没说出口，目光就注意到显眼无比的罪魁祸首…… 那之后，两人一声未吭，默契地换成了固定器械训练。 总之，路明非觉得，苏晓樯的进攻性疑似有点太强了。 哪怕他知道“小天女”从始至终都是敢爱敢恨的性格，现如今这种进攻性应该还是刻意降低过的，至少没有直接表白，而是各种隐晦的言语挑逗…… 但有“窈窕淑女藏器于身”的加持，这谁顶得住？ 反正路明非是顶不住的。 “相比起走路，我更喜欢坐车。” 他只能用白烂话转移话题，“人类进化的重要标志之一就是学会使用工具……” 说话间，两人已走出健身房的大门。 他们陷入忽然的沉默。 夜晚十点刚过没多久，城市庞大的躯壳开始卸下喧嚣。它的呼吸变得缓慢而深沉，一种庞大而空旷的寂静悄然弥漫。 那些白天里气派非凡的高楼，此刻已有部分只剩下轮廓，点缀着一些尚未熄灭的方格子窗口。像巨兽半睁半闭而毫无情绪的眼睛，漠然地俯视着下方逐渐沉入寂静的街道。 少年少女的脚步渐渐趋于同频，连带着心跳似乎都要一起。 但分别总是要到来的。 尽管，有些下意识的不舍。 “那今天就……诶？” 路明非刚准备主动开口道别，却因抬眸间扫过的景象中，没有看见那辆熟悉的奔驰S500而一愣。 “张姨今天没来接你吗？” “什么？” 苏晓樯也是一愣，她随之抬起刚才只停留在两人脚步上的视线，掠过那往常路边应该由张姨停靠的位置时，身体下意识地一僵。 “真的啊，你看。” 路明非指向那边，“那边还停了辆劳斯莱斯幻影诶，加长款！” 他“啧啧”两声：“这一辆车落地下来得多少钱？” “1024.5万。” 苏晓樯回答他。 “这么精准？该不会是你蒙……” 路明非下意识地说着，忽地一顿。 他脖子僵硬地扭向苏晓樯，有些不知该作何表情地木着脸。 “该不会是……你家的吧？” 第102章 这都不避着人了！（3.2K）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苏晓樯回过头来看他。 “我读过很多，知道一般这种情况下其实两个都是坏消息。” 路明非眼角微微抽搐着。 他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一根名为“不妙”的弦正在狂跳，貌似有什么不是很好的事将要发生……来自那辆加长的劳斯莱斯幻影。 “不过还是先听坏消息吧，这样好歹还有点盼头。” “坏消息是那是我爸，前天他和我说过要暂停休假回来，我给忘了。” 苏晓樯下巴往那边努了努。 “这不用你说我也猜到了啦，那车一看就不符合你的风格，就算要换也不会换这款。” 路明非叹了口气，“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他是准备来和你当面道谢的，因为那天遭遇大货车时，你在车上救了我？” “你那带着点不确定的语气已经将事实揭露了啊喂。” 路明非吐槽道，“那次就算没有我救，你最多也就是撞在车门上，擦破皮都不可能，顶天了肿个包……这分明就是随便找个借口准备来砍拱白菜的野猪！” 于是两人纷纷沉默下来。 这沉默并未持续多久，看见路明非有点发懵有点紧张的样子，苏晓樯又开口了。 “还有一个好消息。” “什么？”路明非下意识问。 “你忘啦，我还欠你两个要求呢，还是不能拒绝的那种。” 霓虹灯混着月光，将她的双眼照得亮晶晶的。 “怎么样，要不要用一次。我帮你挡住他，你快点跑。” “喂喂，这种和‘生死诀别’一样的滥俗桥段是怎么回事？” 路明非惊疑不定地往远处依旧静止不动的劳斯莱斯幻影那边看了看，又回头看苏晓樯。 “这样子会让我以为你爸爸是什么经典反派心狠手辣的存在！但凡有哪家的野猪盯上自家的小白菜就准备虎头铡刀伺候再送往矿坑填埋……不至于吧？” “……难说？”苏晓樯若有所思。 “你可不要吓我。” 路明非捂住小心脏，“我这个人胆子小……” “我是认真的，路明非。” 这时苏晓樯忽然打断了他的白烂话，还直呼名字以示郑重。 于是意识到什么的路明非也闭上嘴，认真地看着她。 苏晓樯的身高，看路明非是无需仰头的，只用微微抬眸。两人大约隔着一步的距离，近到路明非能看清她那漂亮脸蛋上的每一处细节。 “其实你可以放弃，因为我是独生女。我爸那种白手起家做到现在的人，不会在这种关系到家业未来归属的事情上含糊。 你留下来，性质就不同了。他可能会用各种方法来考验你，可能合法可能灰色……我也阻止不了。” 某位“明知路明非身份来历不简单”的小天女同学缓缓地说。 “所以，这次机会，你可以选择使用。真的，我不会怪你。” 苏晓樯盯着他，大大方方地说。 “而且，坦白来讲，和零还有柳淼淼她们不一样，我喜欢你，单纯只是因为我颜控。 你也知道的，最开始我暗恋过楚师兄，楚师兄毕业后我又喜欢赵孟华。现在发现你长得更帅，所以再喜欢你。” 她说到这，停下来。 “所以，你要是觉得……” “很正常啊。” 路明非打断她。 “什……什么？”苏晓樯一愣。 她预想了路明非的各种反应，唯独没想到这点。 路明非扫了眼【情绪感知】。 忐忑，不安，希冀…… 与最先开始，说“会用各种手段”时，那代表着谎言的心虚，完全不是一回事。 路明非还是第一次意识到，小天女再骄傲自信，也会有忐忑不安的时候。 还是因为……自己。 “我当然知道啊。” 他说。 “不过，没什么好奇怪的吧？大概全市的女生都喜欢过楚师兄，又帅又有钱还文化体育兼优……换我是女生，我也喜欢。” 路明非习惯性地想抓一下头发，只是抓了个空，又有些悻悻地放下。 “至于赵孟华，我承认他也很优秀，不然凭什么被称为‘最有可能成为楚子航第二的人’？ 喜欢优秀的人有什么错，就算单纯因为长相喜欢也很正常啊。我还喜欢奥黛丽·赫本，玛丽莲·梦露和莫妮卡·贝鲁奇咧，真要全部写下来都能超过一个本子。 这种喜欢，和你那种光喊口号，没有任何实际进展的喜欢，有什么区别？ 说起来，我还这么喜欢过陈雯雯，现在不也变了？” 他说着，忽然笑起来，伸手拍了拍苏晓樯的头。 “能大方说出来，才说明是真的放下了啊。你现在还喜欢楚师兄或赵孟华吗？” “不喜欢了。” 苏晓樯下意识回答，她被这一拍拍得有些懵。倒不是路明非用的力道有多重，而是……她爸就在一旁远处的车上，想必正盯着这里！ 路明非，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 “那不就得了？” 路明非指了指自己，“现在，你喜欢的是我。” 苏晓樯被路明非这句话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先前她已经大大方方地讲过，可这话从路明非嘴里说出来时……似乎就是哪里不一样。 “以及，你是个颜控。” 路明非接着说。 苏晓樯点头。 “按你的情况，就是只控平常看得见的，最好看的，且只控一个。” 路明非扳着手指头总结。 苏晓樯接着点头。 “巧了。” 路明非放下手，走近一步，低头。 那被神灵眷顾过的脸逼近了，不讲道理的完美。夜风沉寂，灯光暗淡，所有能分走注意力的事物都像是在不断远去，唯余眼前那人。 向来“以貌欺人”的苏晓樯，第一次体会到被“颜值暴击”的感觉。 “苏晓樯同学，从今天起到高考，我们还有……140天。” “嗯？” 苏晓樯被“暴击”得有些晕晕的。 “这么长的时间里，你要想再找到下一个比我更好看的，似乎很难了。” 路明非笑起来。往常那种“贱贱”的笑，自从“改头换面”之后，现在看来已是“俏皮”的意味。 “所以，你要担心的，应该是……” “咳，咳咳！” 嘹亮而刻意的清嗓声伴随着脚步传来。 路明非和苏晓樯几乎是同时往那边看去。 迎面走来的正是陈叔，他的神色稍有些不太自然，步伐明显略微急切。 在他身后，紧跟着“气势汹汹”的张姨，还有一个穿着运动休闲装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已是有些发福了，但仍然能看得出年轻时是个大帅哥的底子。 陈叔的神色不自然是很正常的。他是喜欢吃瓜，也负责给楚子航转播八卦……但这种“要命”的八卦可不能乱吃啊！ 几分钟之前，透过前挡风玻璃，注意到劳斯莱斯幻影上的司机是张姨，后排还有个正在闭目养神等待的中年男人之后，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是谁，还用说？ 坏啦，路少快跑！ 他连忙给路明非发消息打电话，却根本没能得到回应。又联系楚子航，只得到一个“不用管，记得事后告诉我细节”的回复。 不是啊少爷，那可是精心呵护小白菜长大的菜农本人来啦！这种瓜也能吃的吗，要是被亲眼看见……就不怕路少被当街乱棍打死？ 等等，好像确实不用担心。毕竟自己在这呢……根据陈叔仔细观察，菜农貌似也没另外安排人。 想明白这点之后，他就做好准备，打算先安安心心地当吃瓜群众，等到见势不妙再出手相助。 但，即便见多识广的陈叔也没想到的是，走出健身房的路明非和苏晓樯，明明已经注意到路边的劳斯莱斯，却就那么站在那，聊起天来了！ 不止是聊天，还有略显温馨亲密的肢体互动，甚至说着说着距离也越来越近——路明非主动的，苏晓樯也没躲…… 喂喂，别人老父亲就在不远处看着呢！你们真的明知不避吗？现在的年轻人未免也太嚣张了点！ 不过，别的不说…… 劲啊！ 不愧是能靠着本能脚踏三条船而不翻的男人，日后定成大器！ 随着劳斯莱斯上的人终于按捺不住下车，陈叔这才结束吃瓜，上前打断……怎么说也得给别人老父亲一个面子，当着面做得太过分，实在是不好收场。 少年少女后知后觉地分开两步，苏晓樯忙做了几个深呼吸。 只是，先前那已是布满的红晕，怎可能轻易消退？ “爸……” 苏晓樯有点不好意思，“你怎么到了也不和我说？” “我说了啊，提前两天就说了。这不是被忘了么？” 苏父的声音有点幽幽的是无奈。 他看向路明非，带着探究的目光首先定在脸上，顿时隐隐倒吸一口凉气。 先前离得远，没看出来，现在…… 知女莫过父，这小子，已经不是单单用“危险”能够形容的程度了！ “你就是……路明非同学？” 苏父主动伸手。 “是的是的，叔叔叫我小路就行啦……” 路明非伸手相握。入手触感是很正常的力道，完全没有那种“用力给个下马威”的意思。 “很好，很好……” 苏父上上下下地打量路明非。 “很好在……切了好卖吗？” 路明非下意识问。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菜农终于按捺不住要前来杀拱白菜的小野猪的事……都没过脑子，烂话就吐出来了。 “你那才几斤几两，又不值钱！” 苏晓樯倒是听懂了，气呼呼地推了路明非一把。 这家伙，真是不正经！这都什么时候了…… 反应过来的她脸红了又红。 苏父无奈地看了苏晓樯一眼，野猪单方面拱白菜他当然得要说法，可现在白菜也有吊野猪的意思…… 这都不避着人了！ “小路说话真有意思啊。” 苏父忽然开口。 “去家里坐坐？” 第103章 路明非：我好像是有点牛逼的啊（3.1K） 去家里坐坐…… 显然是不可能答应的！ “这简直是摆到明面上的鸿门宴吧？要是真去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该说‘小路啊，叔叔书房里有把祖传的宝刀，你帮我看看利不利’？到时候我的脖子就是试刀石！” 路明非心想着。 “就算是脖子足够硬，也不能去啊，还有日程计划表盯着呢！” 大概回家前与人道分别，也算【回家】之中默许的一环，电击警告并未响起……但时间是在一分一秒流逝的，而【回家】计划分配的总时间就那么多。 现在，剩下的时间已经有点紧迫，车流少的情况下让陈叔开快些还能赶上。可要是往苏晓樯家里去，路明非就该考虑好自己的墓地要什么风格了。 “不用啦叔叔。” 路明非摆了摆手，脸上挤出点“乖巧”的笑，试图将自己表现得人畜无害，不是一头对小白菜极具威胁的野猪。 “明天还得上学呢，要早点回家。” “那也行，日后再聊。” 苏父顺势答应下来，心底里暗暗松了口气。 他还真有些担心路明非顺着这客套话就答应了——这小子都敢当着自己的面对自家女儿“动手动脚”了！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干的？ 按理说，作为白手起家一路做大做强到现在的狠人，苏父什么场面没见过？ 本不该这样客套，至少，不会这样简单放过。 可他之前托人查路明非的资料——不是简单的学籍信息那种，而是更深的，是是涉及家庭背景，细致过往…… 那边的人一开始满口答应，没过多久就电话打回来，拐弯抹角地问清楚意图，这才如释重负的压低声音：“老苏啊，差点被你害死！别查了，也别在托别人，查不了！” 这话里的分量，苏父当然清楚。 他几乎是立刻联想到那天货车的事……又联想到那群“特殊存在”。 因此，客套些，总是没坏处的。 “那……再见？” 路明非转向苏晓樯。 “再见……” 苏晓樯人还是懵的，她看着路明非，甚至觉得有些陌生。 按照过往两年半的印象，这小子不应该是又怂又懦的才对吗？连被讲台上的老师叫起来回答个问题都缩着脖子耷拉脑袋，憋到脑袋红了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几个字！ 怎么可能对自己大胆地说出那种话，而且在面对自己老爸时都半点不露怯？ 她怔怔地看着路明非转身和陈叔离去的背影……忽地注意到，夜色之下，这个记忆中总是扣肩驼背的衰小子，现在连走路都变得腰板笔直，昂首挺胸了。 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只会是缩在角落的小透明，在这南方的城市里，他的身形高大得甚至有些鹤立鸡群，带着一种崭新而锋利的英俊。 才七天。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她轻声地自言自语，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书本上的话，从未如此鲜活地在眼前印证……也是，七天时间，他都能变得昂首阔步，拼命学习，放弃陈雯雯了，凭什么不能变得自信大胆？ “女别三日，当小心白给啊……” 旁边传来她老爹幽幽的声音，有点调侃的意味，“还看？要不干脆住他家去算了？” “爸！” 苏晓樯猛地回过神，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心虚地别开眼。 她在路明非家里预定了间房的事……不会也被老爹知道了吧？ “行了，人都上车了。这么晚，也该回家了……自己家！” 苏父没好气地摆摆手，只觉得心累。 当爹的最懂女儿，他觉得苏晓樯这回不同以往，貌似不是那种停留于表面的喜欢，而是……真有点陷进去了。 …… “路少。” 车门闭合，隔绝了外面的喧嚣。陈叔没急着发动车子，他的目光通过后视镜落在路明非身上，声音不算高，却沉甸甸的，带着明显的郑重。 “牛逼。” “牛逼什么啊，我就是……” 路明非长长吐出一口气，先前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又隐去了，绷紧的肩背松垮下来，瘫软在真皮座椅上。 “就是……忽然有点上头，虚张声势罢了。” “不是虚张声势。” 陈叔摇摇头，发动引擎，握住方向盘。奔驰S65AMG丝滑地并入稀疏车流之中，平稳加速，窗外城市的流光掠过车窗。 “那是自信。” “自……信？” 路明非愣住一下，这个词对他来说有些陌生。 “是啊。虚张声势，那是自身实力不行还要硬装，就像个底下没货的空壳子，一戳就破。” 陈叔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可你？你和‘没货’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吗？” 路明非有点茫然。 “当然没有！” 陈叔又看看路明非，好像在奇怪他为什么会这样认为，便一一列举。 “第一，能被少爷当朋友还如此关照对待的，仅你一个。 第二，你能坚持单次完成三小时的力量训练，都是力竭组，第二天竟然还能和个没事人似的！ 第三，路少你学习方面也努力到变态啊，健身的时候做物理题，竟然还真能解得出来。 这下学习，身体素质和人脉都可以说是拉满了。 最后，连相貌这块……”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镜中那张已然脱胎换骨的脸，用由衷认真的语气评价。 “要不是提前得到消息有所准备，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举个不恰当的例子，路少你知道日本有‘牛郎’这种职业吗？你要是去的话，绝对是世界级头牌！以后光靠脸吃饭都足够！” “哪有那么夸张……” 路明非下意识地反驳。 “实话啊，路少。” 陈叔的嘴角动了动，有种“看着某人无意识装逼还要给他解释”的无奈。 “七天时间，你自己埋头往前冲得太狠啦，以至于没顾得上回头看，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冲出去了多远……当局者迷嘛，可我这种旁观者能不知道吗？” 车子在夜色中平稳地穿行着，陈叔声音微沉，带着一种过来人的熟悉。 “自信这东西，不用去找。等你靠着自己一点点变强，有了底气和实力，它自己就来了。 它一来，人就不一样了，像是终于有了结实的脊梁骨，然后说话做事，花钱消费……以前那些只敢想不敢做的，自然就敢了。 因为你心里有谱，知道自己……担得起。” 路明非僵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一股强烈的麻意猛地从脊椎窜上头皮，仿佛有无数根发热的针在刺。 脑海里，积累了多年的怯懦，自我怀疑和习惯性的退缩，如同黑色的潮水，汹涌咆哮着扑来，要将他拖回那个熟悉而安全的壳里。 “假的！都是假的！你没变！你还是那个怂货！快躲起来！你就该又怂又衰，碰上什么事都只会逃避，说些没用的白烂话！” 声音尖利又熟悉。 然而，陈叔那平静而笃定的话语，那些不容质疑的，由他一件件造就的事实，像一块块沉重的基石，狠狠砸进脑海。 过去七天里，每一滴砸在地板上的汗水，每一次肌肉撕裂般的酸痛，每一次解题的专注，每一次结束的疲惫……都在此刻凝聚。 它们堆砌在一起，迅速垒成一道高耸的城墙，将那喧嚣着的，试图将他淹没的黑色潮水，死死地挡在外面。 与喧嚣的潮水相比，城墙只会沉默地矗立。 可任凭潮水如何冲击拍打，它自岿然不动，坚固如铁！ 就在这冰冷的壁垒之后，一丝难以言喻的，此前早已被潮水吞没到无影无踪的东西，终于再度浮现，悄然滋长。 “我好像……” 路明非的嘴唇微微翕动，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恍惚。 “是有点牛逼的啊。” …… 与陈叔道别，走过前院，握住门把手。 路明非动作忽地停顿。 客厅巨大的落地窗被厚实窗帘遮挡，但仍有几缕微光从缝隙漏出。零想必一如往常，在客厅的沙发上，安安静静地等着他回来。 也不知道，她见到现在的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会被吓一跳吗？完全认不出来？ 又或者，至少，像今早那样，有一点点情绪的小波动？ 【警告，电击倒计时……】 路明非猛地回神，拧动把手，推门。 室内温和，平缓，安静，一如昨晚。 “我……回来了。” 仿佛被那气氛感染，路明非脱下外套，下意识地主动开口。 客厅的沙发上，零微微侧头。 “回来了？” 妹子你那程序是有个“哪怕提前得到回答也要照常执行”的设定吗？ 路明非心底吐槽着，忽然有些泄气。冰山少女的情绪依旧毫无波动，好像完全没注意到他那翻天覆地的变化似的。 “新造型很好。” 零忽地起身，来到路明非身边，接过他臂弯的外套，为他轻轻挂在衣架上。 “如果你喜欢，可以继续保持。” “如果‘我’喜欢？” 路明非脱下鞋子放好，因为零这句有些歧义的话而略微困惑，“你……不喜欢吗？” 零停下动作，静静回视他，目光平静得像封冻了亿万年的湖面，不起丝毫波澜。 “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声音依旧是淡淡的，陈述事实的语调。 路明非怔在原地。 胸腔里，那颗小心脏开始狂跳起来，仿佛在愤慨地，大声地呐喊。 “裁判！裁判你看啊，她在犯规！” 粉丝称号活动及6月6日—6月9日更新说明 粉丝称号【电击之王】活动已经发布啦，大家可以前往本书书评区置顶帖回复参与，根据参与者粉丝值发布！ 粉丝值增长方式：月票每一张100点，订阅及打赏也可增加~ 可以多回复一次，这样确保参与！ 另外，前两天章说有点小bug，现在恢复正常啦。不过，大家在第100章和101章的本章说貌似没有完全恢复，可以去重新发一遍。 发本章说可以帮助本书涨互动次数，从而提高出圈等级。等到出圈三级之后，每个月发放的粉丝称号能多一些！ 另外，月票排名也是能获得粉丝称号额度和运营基金的，希望大家踊跃投票鸭~ 然后是更新说明： 最近因为咳嗽药导致嗜睡的缘故，作息有点崩，更新也不稳定。 正好，6月7号开始要高考了，我要去参加考试！ 好吧，其实是我妹要高考了，考试期间我来负责接送她，所以明天得坐高铁回老家。 这样一来，大概就是6月6号到6月9号之间，暂时每天两更，顺便调整一下作息，等到考试结束再恢复！ 因为作息崩了会影响身体状况，进而导致情绪不稳定，情绪稳定其实对码字的正常更新和质量还挺重要的，大家理解一下哈~ 第104章 数学LV2！（3.4K） “咳，咳咳……” 路明非明智地转移话题——打不过当然得换阵地！ “零，我记得你早上说有两本书更适合我学高数……是《数学分析》和《微积分学教程》？” “没错。” 零转身向楼梯走去，“我放在你房间的书桌上了，《高等数学》可以扔掉，没必要接着看。” “哦……” 路明非迈步向前，想跟着上楼梯。 他忽地微微一顿，想到等会开门，开灯之后，会见到对窗的柳淼淼。 柳淼淼应该是不会认不出来他的，但如此大的变化，是不是解释一下为好？ 可隔着十几米，就算担着扰民的风险隔街喊话，可能被另一家菜农找上门来要杀猪先不提，要是解释时间长了，还有被电击的危险…… 路明非忽地拍拍脑袋。他反应过来了——这都什么年代了？ 信息化时代！ 于是他掏出手机，这七天以来第一次登上QQ。 大堆的消息闪动着，绝大部分来自星际游戏群加的好友，大概是奇怪“星际争霸·永远的王”这么久没上线是怎么回事吧？ 别想啦，你们的王回不来了…… 路明非一边缓慢地走着，一边快速略过，手指飞快地操作着……他的手忽然一顿。 陈雯雯什么时候给自己发了消息？ 他眨了眨眼，一看，消息是六天前的，还是个没头没尾的在吗……于是也选择了略过。 终于，他翻到柳淼淼。 …… 柳淼淼深吸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捻着稿纸的边缘，把那平整的纸角揉得微微发皱，又轻轻抚平。 “没关系的。” 哪怕只是心想着，声音依旧小到像是在安抚一只容易受惊的小鹿。 “不是什么大事。” 她坐在那昂贵的Herman Miller Aeron座椅里，手里拿着那份被她反复修改，终于有了不少定稿的钢琴曲谱，眼神没有焦距地被纸面截住。 “仔细想想，晚上零虽然在他房间，可他们也没怎么说话呀……路明非一直在埋头自习呢。 零只是坐在他旁边……嗯，就只是比我坐得离他近那么一点点而已，而且也就将近两小时。” 草稿纸边缘，她悄悄用指尖比划了一下那“一点点”的距离，仿佛这样就能说服自己。 “白天在教室，我在前桌，零在同桌……距离更是可以算作一样！” 这个念头让她心里稍微松快了一点。 “而且，真要这么论起来，苏晓樯才是平时离得最远，也最不频繁和他见面的。她虽然拿到了路明非家里的钥匙，但又不可能真的住进去……” 想到“不是垫底的那个”，她甚至有点小小的得意。 思绪像被风吹起的花瓣，轻盈地飘向明天。 “明天就是一起上钢琴课的日子了。”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谱子，指尖轻轻划过那些音符。 “我的曲子已经完成三分之一啦。到时候就说时间紧，让他一起，先试试合奏效果……” 光是想象着那个画面——两人，少年少女，肩并肩坐在琴凳上，指尖一起在黑白琴键上跳跃，音符交织…… 她的脸颊就“腾”地一下热了起来，像被晚霞洇染。 柳淼淼慌忙把脸埋得更低，谱纸也随之抬起，近到几乎要贴上，好像这样就能藏起那抹不听话的红晕。 大概是最近全身心地投入到谱曲中，她那被姗姗阿姨评价为“世界顶级”的乐感天赋越发地被激活了。几乎是听见音乐，她就能看见对应的画面。 甚至，她的想象力也越发地丰富。只是念头一动，就能看见想要的画面浮现，还有伴奏，和放电影似的。 就在这时，一束骤然亮起的暖黄色灯光，跃过前院，跳过街道，爬上她的窗台。最后，轻巧地落在了她低垂的睫毛上。 柳淼淼的心尖跟着那灯光的到来一跳。 她知道，眼角余光，那个熟悉的角度，那面熟悉的落地窗里。 路明非回来了。 她手里正捧着稿纸呢……这真是个再好不过的理由。沉浸于创作之中的人，思绪飘忽，有点小动作再正常不过了，对吧？ 于是，她装作无意识地，用穿着柔软室内袜的脚尖，极轻，极轻地点了一下地面。 身下那张价值不菲的人体工学椅轴承顺滑得过分，立刻无声无息地，带着一种优雅的慵懒，开始缓缓旋转起来。 很好，这很“自然”。 她屏着呼吸，视线装作不经意的，小心翼翼地抬高了一点点，再一点点，终于越过了稿纸的上沿，朝对面那扇亮起的窗户投去。 她得表现得“不在意”，得显得她很有“底气”，一点也不在乎零是不是会一起出现在他房间里…… 可下一秒，她的呼吸停滞了。 路明非。 那灯光下，一手抓着手机，走进房间的，就是路明非没错。 哪怕隔着稍有些远的距离，哪怕简直像是换了张脸，她还是一眼就将其认了出来。 在心头揣摩了那么久的帝王绿，怎么可能会陌生？ 往日那又长又乱，简直如去年还在街头流行的“杀马特”一样的发型消失不见了，清爽的短发下，那张脸毫无遮掩地露了出来。 像是被粗糙石皮包裹了太久的美玉，此刻石皮终于完整地剥落，显露出温润剔透的内里，让人一眼望去，便再移不开眼。 怎么会……这么好看？ 她怔怔地看着，这时身下座椅那顺滑的轴承又成缺点了——哪怕她刚才那下点得极轻，此刻座椅仍然在缓缓地继续转动。 视野缓缓挪移，就将要看不见。 那种感觉，就像将要失去，心骤然提起。 柳淼淼反应过来，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放下一直悬着没着地的脚，踩实地面。 手忙脚乱中，她撑住扶手，稳住身体。然后整个人就僵在那里，呆呆地望着对面正朝窗户走来的路明非。 路明非一路来到窗边。 他当然看到了对面女孩脸上那副活像见了外星人似的呆滞表情，那点此前没能从零那得到满足的虚荣心此刻被翻倍地填满，“噌”地一下膨胀起来，简直要飘出窗外。 “对嘛！这才叫正常反应！” 他内心好像有个小人正在叉腰狂笑。 这当然不是觉得零的反应不好，只是那种看似“平平淡淡”实则冷不丁的来一记“直球暴击”的手段……要是多来几次，路明非觉得自己年轻的小心脏估摸着提前退休。 还是柳淼淼的反应最能接受！ 他咧嘴笑起来，手指按下，发送了早就编辑好的信息。然后朝着柳淼淼那里用力挥了挥手里的手机，又戳戳示意她看，这才卡着电击警告的最后一秒落座，翻开书桌上，零早就放好的《数学分析》。 柳淼淼如梦初醒，心脏还在“咚咚”地擂着小鼓。她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挪到书包边，翻出手机。 屏幕亮起，是路明非发来的QQ消息。 一张照片，和一行字。 照片明显是在他家楼梯上自拍的——路明非对着镜头挤眉弄眼，往日贱贱的表情现在看来有些古灵精怪，还比划了个剪刀手。 下面的文字是：速存！剪了个头发，我怕这是个梦。万一以后变回去了，记得千万要拿这张照片提醒我，我也曾帅过！！！ “噗~” 柳淼淼忍不住笑出了声，刚才的呆滞和心头泛起的点点陌生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贱兮兮之中又夹着点怂的话，大概也只有他能说得出来。 笑过之后，房间里归于沉默。 那是开心如潮水退去之后，渐渐在心头升起的怅然。 柳淼淼是知道路明非优秀的。从第一天弹钢琴起，她就知道了。 那时候，他就像是一块被随意丢弃在路边，不起眼的石头。一条裂开的缝隙里，隐隐透露着帝王绿的颜色。 那缝隙随着时间越来越大，吸引着柳淼淼偷偷将他捡起来，捂在手心，想偷偷藏好。 可还没捂热乎呢，就被别人看见了。一个，接着又一个……苏晓樯，零，都是光芒万丈的存在。 敌人太强大了，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石头好像真的要被人抢走了。她唯一能抓住，并寄予希望的，似乎只剩手里那根细细的，将二者连接起来的，名为“四手联弹”的线。 这线还是军师姗姗阿姨塞给她的，告诉她这一定可行。 柳淼淼真的这么信了，不信也不行，她又没有其他办法。 然而现在，石皮彻底剥落。 那哪是什么普通的帝王绿？ 分明就是失传已久，相传由和氏璧雕琢而成，象征着天命所归的传国玉玺！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得之者，得天下！ 握着一根细细的线，想要拉住这样一件注定要搅动风云，被无数人觊觎的“宝物”？ 少女第一次被迫如此清晰地直面这个冰冷的问题。 “真的……” 她嘴角努力向上弯了弯，想再挤出一点笑，却发现无比艰难，最终只化作一丝苦涩又无力的弧度。 “会有用吗？” …… “《数学分析》果然不同凡响！” 刚翻开没多久，路明非就意识到，零的评价不是一般的精准。 “如果说《高等数学》的难度大概在60到70……那《数学分析》的难度起码也在100，甚至以上！” 才自学了大半本《高等数学》，现在又看《数学分析》……二者之间的对比，在路明非看来，简直不要太明显。 前者基本一看就懂，一学就会。因为大部分知识都是随着高中数学的知识引入的，直接从函数和极限开始。 可后者？开篇就先花费大量篇幅，严格建立实数系的完备性！确界原理，区间套…… 这些词，路明非此前听都没听过。 他能感知到，一个崭新的世界正为他揭开面纱……那是真正的数学！ 尽管现在他所看到的，大概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顶多是无尽深渊之中，一小片不知多深的地基…… 但，他还是难免兴奋起来。 难好啊，难，就意味着熟练度获得也多！ 他很快沉浸其中——“心流”模式，启动！ 【经过努力学习，你的[数学]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10点】 【经过……】 终于。 在临近【睡觉】计划到来之前—— 【恭喜！经过努力学习，你的[数学]等级提升至LV2】 【你获得词条——【空间构型】！】 【词条：空间构型 效果：十秒内，你对十米范围内空间的感知与构型能力得到大幅提升。 此词条将大量消耗精力，请谨慎使用】 第105章 年纪轻轻的睡什么觉？起来健身了！（3.4K） “对空间的感知与构型？” 路明非思索着。 这词条的效果倒是不难理解——感知就是开启一个十米范围的“全图视野”，哪怕肉眼看不见的地方也能感知到？至于构型，顾名思义，是在脑海中构建对应模型？ “这……” 路明非眉头微蹙，面色有些古怪。 几乎是瞬间，实际没过几天，但就感官而言已是相当久远之前的，星际争霸里的两行作弊码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带着网吧那浑浊的烟味，键盘的噼啪与廉价机箱里的嗡鸣。 war aint what it used to be和black sheep wall。 关闭战争迷雾，以及地图全开！ 【空间构型】，简直就是那两条作弊码合并在一起，再套上时间与范围的紧箍咒，削弱后的产物。 但依然足够强横！ 路明非已经感到相当满意，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他还是清楚的。要是这玩意不限制范围和时间……不用想也知道，先撑不住的一定是他的大脑。 “虽然在PVP游戏中作弊一直是我引以为耻的行为。但一来，这不是游戏。二来，我能拥有这个词条，全靠我自己的努力！” 路明非成功在极短的时间内说服了自己，他下意识地想要继续将注意力投入到学习数分之中。 “日程计划表，给我加熟练度！” 【警告，已到[睡觉]计划时间……】 骤然响起的警告，如同泼下一盆冰水，浇灭了路明非的激情。 “这学习时间也太短了……” 一丝抱怨下意识地浮上心头。 下一秒，路明非猛地打了个寒颤。 “不对！” 寒意如蛇般蜿蜒地沿着脊椎爬升，致使他悚然惊觉。 “我怎么能有这种想法？现在每天都只能睡4小时了！要是学习时间再加长，那睡觉时间岂不是还要进一步缩短？” 他小心谨慎地起身，提防着日程计划表忽然来个【已将当前想法录入未来日程计划】之类的偷袭……以“表哥”的阴险程度，干出这种事来，绝对不是没可能！ 空气凝固了几秒，无事发生。只有窗外夜风掠过树梢，发出沙沙的，被窗户隔绝的低语。 “晚安。” 一直安静坐在床沿的零，随着他起身的动作也站了起来。 她的声音清澈而平稳，如同没有涟漪的湖面。说完之后，她便静静地立在那里，默默注视着路明非。 “晚安。” 路明非点头，喉结滚动了一下，有点担心零再给自己来一记“直球”……但最终，他还是补充道。 “明天见。” “已经过了零点。” 得到“程序指令”的零这下终于满意地离开，留下严谨而毫无起伏的话语。 “应该是今天见。” …… “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要让三无妞去干这活，而不让我去了。” 酒德麻衣盯着监控屏幕，红唇勾起一抹弧度，屏幕的光在她妩媚的侧脸上明明灭灭。 “如此‘国色天香’摆在眼前……她居然真能忍得住！” “这要是换我来……” 她指尖绕着垂落的一缕发丝，轻轻一笑极尽妩媚。 “换我来，今晚这句‘晚安’，是不可能说出口的……顶多是等到明天早上，和他说一句早安！” “噗！” 苏恩曦正灌下一口水，准备以此带走嘴里那些薯片的碎屑，却被酒德麻衣这突如其来的虎狼之词呛得满脸通红，一口喷得满桌都是。 “咳……折……折腾一晚上不睡觉是吧？你牛逼，够狠！” “我可没说啊，这是你说的。” 酒德麻衣倒打一耙，“啧啧，你这个思想肮脏的薯片妞！人家还是纯洁的未成年高中生呢！” “那换你去执行任务？”苏恩曦用死鱼眼瞪着她，一边狼狈地擦拭着溅湿的桌面。 “哦？” 酒德麻衣眼波流转，舌尖若有若无地舔过唇角，像嗅到血腥味的猫。 “一言既出？” “你就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苏恩曦没好气地猛翻白眼。 “要有这机会，我自己都上了，还轮得着你？能干这事的只有三无妞！这是老板说的。” “老板？” 这个有好几天未被提及的称谓让酒德麻衣脸上的戏谑瞬间褪去，染上一丝凝重。她蹙起眉头，问道。 “当时不是你分析之后说只有三无妞最合适吗？老板什么时候说的，他最近联系过你？我一直在你身边，怎么都不知道？” “不……” 苏恩曦摇头，手指下意识地捏紧了刚拿起的那袋薯片，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老板最近……没有联系过我。”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平静。 “确切地说，自从那天他紧急联系我之后……我就再也联系不上他了。” 酒德麻衣一怔。 她们的老板是个神龙见尾不见首的人物，通常所有事物都交由苏恩曦这个薯片妞来掌管，只有特别重大的事情才会亲自下令。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们之间的联系是完全单向的，作为兼管后勤、财政、日常事务、军事指挥等各方面的“唯一宰相”，苏恩曦手里必然有老板的紧急联系方式，以备不时之需…… 苏恩曦此刻的神情，说明那最后的联系方式也失效了。 “你肯定还有信息藏着没告诉我。” 酒德麻衣锐利的目光紧锁住苏恩曦，“老板不会对这种‘失联’毫无预案。” 苏恩曦沉默片刻。 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空调制暖时低沉的嗡鸣。 她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好吧，后来……我用一部特殊电话联系了他。” 苏恩曦顿了顿，似乎在斟酌字句，又像是在回忆那令人不安的片段。 “电话接通了，但那边……老板没有说话，只传来了一段……古怪的声音。” “古怪的声音？” 酒德麻衣重复，然后不耐烦地拍桌子，“我知道你肯定录音了！不要浪费时间，赶紧放出来！” “你确定？” 苏恩曦的表情更加复杂，甚至带上了一点劝阻的意味。 “我不是很建议你听，因为我一个人还能勉强自欺欺人，但要是再加上你……” “开什么玩笑，自欺欺人又是什么鬼？” 酒德麻衣听得一头雾水，但仍然态度强硬地坚持，“赶紧端上来！” 苏恩曦没再拒绝，大概是这个秘密已经在她心底积压了许久，现在也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她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略显陈旧的磁带录音机，还有一盒小小的磁带。 “咔哒”一声，磁带被推入卡槽，按下播放键。 录音开始播放——先是拨号音，随即是接通前的等待铃声，一段旋律流淌出来。 酒德麻衣几乎瞬间辨认出来——王菲空灵的嗓音，唱着《Eyes On Me》。植松伸夫的曲子，染谷和美的词，为《最终幻想Ⅷ》而生。 是老板那个骨灰级游戏宅的风格。 旋律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便被粗暴地掐断——电话接通了。 然而，听筒里没有传来预想中任何冷静、戏谑或是威严的指令。 只有一声凄厉到变形的…… “啊啊啊啊啊！” 录音到此戛然而止。 办公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酒德麻衣脸上那惯常的妩媚风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近乎石化的僵硬。 她的瞳孔微微放大，失去了焦距，目光呆滞。 那声音在她耳中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有些人的声音，听过一次，就如同烙印刻在灵魂深处。让人记住的并非音色，而是那声音本身所承载的，令人战栗的存在感。 因此，即便只是毫无意义而充满痛苦的嘶吼，她也在瞬间确认了声音的来源。 “那，那是……” “我说了。” 苏恩曦幽幽地叹了口气，“你不听之前，我好歹还能自欺欺人一下。现在……那就只能面对事实了。” “没错。” 她抬起眼，直视着酒德麻衣失神的双眸， “那惨叫的……就是老板。” “在那之后，所有的联系，全部失效了。” …… 【警告，电击倒计时……】 路明非一个激灵，那贯彻灵魂的电击阴影仿佛又笼罩而来。 “仔细想想……” 他一边走向卫生间，一边在脑海里盘算。 “虽然次数不算太多，但我被电击的次数还挺均匀的。简直是风雨无阻，每日必修……靠！这又不是什么好事！” 完成睡前例行的琐事，他从卫生间出来，习惯性地，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朝对面的窗户瞥去。 映入眼帘的场景让他一愣——柳淼淼房间的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像一块密不透风的幕布。 这次，连一丝缝隙的光都没有透出来，黑沉沉的，如同一个被遗忘的洞穴。 “今天睡得比较早吗？” 他咕哝着，倒也没多想，上床熄灯。 【检测到即将执行[睡眠]计划，是否继续进行“感悟文字真意”？】 这还用问？那当然是继续！ 路明非刚想解开【体征微操】，好让自己的困意涌上来，进入睡眠状态，忽地看见眼前又弹出许多半透明字符。 【检测中……】 【检测结束，判定为，已完成‘临时日程计划·改变造型’】 【请确定是否领取[奖励·健身熟练度]】 这还用问？那当然是领取！ 路明非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选择。 但，就在做出选择的那个瞬间。 不详预感涌现，他的脑海之中，忽地警铃大作！ 等等……貌似……有哪里不太对？ 大量半透明字符继续浮现。 【已确定领取】 【奖励发放中……】 【正在进入奖励发放模式……】 还没等路明非想明白，一股难以抗拒的，如同整个太平洋倒灌般的沉重睡意，轰然砸落！ 他使用【体征微操】挂着的“清醒”状态，没来得及解除，便如同脆弱的沙堡，瞬间被这滔天巨浪冲垮吞没。 两眼一黑，路明非“昏睡”过去。 再睁眼时—— 他的视野里，半透明字符几乎填满，伴随着冰冷机械音响起。 【正在加载奖励发放模式……】 【警告！检测到“感悟火之真意”进程进行中……】 【融合模式加载中】 【感悟火之真意·奖励发放融合模式开启】 【融合模式：你将进入深度睡眠，并在此场景完成[健身]训练，训练过程中将持续获得熟练度。与此同时，感悟火之真意将同步进行】 “不是……” 路明非目瞪口呆。 先前那不祥的预感，此刻终于化作现实，展现眼前。 “还能这么玩？！” 第106章 健身烤鸡·路明非特供版（4.9K） 大概是又回到“感悟火之真意”进程中的缘故，还未来得及睁眼，昨夜梦中闯过第三关的记忆，已如潮水般涌回路明非的脑海。 相比前两次感悟的生命与文明之“寒潮”、热寂与毁灭之“烈日”，第三次的感悟，尤为不同—— 当时，刚睁开眼，路明非便发现，自己竟坐于一张粗糙厚重的石质王座上。 视线所及，是影影绰绰，簇拥在他四周的人形轮廓。看不清面目，辨不出男女，仿佛只是一团团莫名凝聚，带着微弱温度的影子。 然而，他们投射而来的目光却如有实质，沉甸甸地烙在他身上。 那感觉太过真实，真实得让路明非心头一紧！ “这是什么……恐怖片现场？” 他咽了口唾沫，“我胆小，能申请个奥特曼全程陪护吗？” 一行字符浮现—— 【王，敌人占据了资源最丰沛的地域。他们打造的石矛更加锋利，骨箭的射程更远，效率更是远胜于我们……他们正在步步紧逼！】 “什么玩意，王？我姓路！” 路明非一脸懵，“石矛骨箭又是什么鬼！日程计划表你搞什么飞机？把我空投到石器时代副本了？” 【王，请下令】 字符闪烁，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紧接着，一张无比熟悉的地图在他眼前铺展开来。 路明非一眼认出那是《星际争霸》的一张经典地图，但细节已被改动得面目全非。 代表未知与危险的猩红战争迷雾如同贪婪的巨兽，吞噬了地图上足足五分之四的区域。属于他这位“王”的所谓“占领区”，只剩可怜巴巴的一角，脆弱得像风中残烛。 地图右上角，冰冷的倒计时数字正无声跳动，单位是“天”。 路明非瞬间明白了，日程计划表又在玩花活！ 第三次感悟的考验，是一场战略对抗游戏？ “游戏好啊！” 路明非下意识地就要采取行动。游戏方面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无论战局多么恶劣，只要自己发起微操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流程很简单，就是开矿，爆兵，进攻！ 然而，预想中繁复但熟悉的操作界面并未出现。视野里只出现两个选项，悬在那里： 第一：【制作石矛与骨箭】 第二：【其他办法】 路明非刚想选前者，挑战自身微操水平……下一秒，意识到这是在哪的他冷静下来。 感悟火之真意，显然和他的微操没什么关系。 只能选择第二。 【王，您说得对！唯有拥有更强大的防具与武器，我们才能抵挡豺狼的利齿】 “我说这话了吗？你这是擅自解读领导意图，还假传圣旨！搁古代是要掉脑袋的！” 路明非心里吐槽。 【王，请为我等铸造更强大的防具与武器】 “我来？喂喂，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是王的子民去做的吗？说好的当皇帝就是批批奏折看看歌舞吃喝玩乐呢？朕的人才库里就没有一个点满科技树的大发明家？” 吐槽归吐槽，日程计划表的燕国地图这么短，到这图穷匕见的一步，路明非算是终于明白了，这第三次考验是什么。 更强大的防具和武器……在资源被全面碾压的情况下，唯一的生路，就只能是技术代差！ 即答题：石器时代之后的，是什么时代？ 青铜时代！ 他需要做的，是在那不断流逝的倒计时归零前，从零开始，亲手点燃文明的炉火，摸索，掌握，并最终打造出足以扭转战局的青铜兵器与甲胄！ 【王，请下令】 “我知道你们这群NPC是一点都靠不住的啦。” 路明非从冰冷而坚硬的石头王座上站起，从这点就能看得出他的部落很寒酸了，连垫身子的兽皮都没有…… 不过，得出NPC靠不住这一结论绝非洞察细节，而是路明非对日程计划表的“信任”。 “信任”它——绝对不会让自己随便动动嘴皮子就过关！ “好了。” 路明非挥挥手，带着“早已习惯”的觉悟。 “带你们的王，去挖矿吧！” 光影流转，场景变幻。 正如他所料，那些模糊的“手下”，在整个过程中都如同设定好的背景板，完全无法提供实质性的帮助。 他们只是沉默着，用那种永恒的敬畏目光，注视着他。 于是： 自己挥舞着沉重的石镐，在嶙峋的山壁上挑选可能的铜矿石，敲打； 自己搬动石块，混合泥土，堆砌起那简陋却至关重要的熔炉； 自己尝试用兽皮袋和竹管去输送空气，看着炉火在风中明灭不定，一次次观察火焰的形态，调整风道，忍受失败的灼热烟尘； 自己小心翼翼地尝试不同金属的混合比例，记录每一次微小的色泽和硬度变化…… 乃至最终的锻造—— 自己在简陋的砧石上，抡起沉重的石锤，在千锤百炼中赋予金属新的形态！ 每一个环节，都需要他亲力亲为。 汗水混杂着烟灰，失败才是常态。矿石错误，熔炉坍塌，错误金属比例导致不成型的废品…… 每一次挫折，都伴随着地图上猩红迷雾无声的推进，直到倒计时归零。 但这一次，没有冻结万物的严寒，也没有焚尽一切的酷热。 只有一个变化——随着地图上那象征敌方势力的猩红区域不断扩张，簇拥在他周围的那些模糊人影，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变得稀薄、黯淡。 没有临别的哀嚎，没有绝望的哭诉，甚至没有一句抱怨。 他们只是那样站着，用那双始终盛满着纯粹信任与深沉敬重的眼睛凝视着他，仿佛将所有的希望都灌注到这位“王”的身上。 然后，就在那无声的凝视中，他们的轮廓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一点点淡化，一点点消散在空气里，了无痕迹。 直至最后一个人影消失，如同从未存在过。 一切重置，重头再来。 路明非玩过很多种游戏，在那些游戏中他扮演过上帝、君王和救世主等各种不同的角色……可没有一次，他像现在这样，竟然产生了“不能辜负他们”的感觉。 每一次人影的消散，都像一把钝刀在心口剐蹭一下。那永远沉默但信任的目光，将轻飘飘的一个“王”字凝实，沉甸甸地压在他身体和灵魂上。 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事后回想，路明非不得不庆幸，自己曾经加入过文学社。 虽然文学社在陈雯雯的带领下，集体阅读的一般都是些又冷又悲伤的“中产阶级女白人才会读”的欧美文学作品……但有几个男生是真爱好这种书的？他们申请加入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这种情况下，继续看那种书难免无聊，但他们又不想明面上“落于俗套”，于是只能偷偷地将一些其他的书混了进去，以堪比特务接头的方式流通。 种类自然是百家争鸣，最多的是一些玄幻仙侠都市推理，其次则是一些趣味科普知识书籍…… 路明非也未能免俗。 虽然他当时还身为“陈雯雯帐下首席大将”兼任“文学社理事（杂活包揽者）”的，自觉“我要和陈雯雯拥有同等审美，一直看同样的书”……但审美这东西，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久而久之，在替陈雯雯跑腿，整理书架，或者独自发呆的间隙，他还是偷偷看了些其他的。 其中就包括一本《冶炼与锻造的发展史》。 人嘛，无聊的时候什么都干得出来，连作文辅导书都能当故事书啃。 当然，他看得并不仔细，现在想来记忆模糊得不行了，只隐隐约约地有些许印象—— 比如“最原始的冶炼炉可以直接在地上挖个洞再涂一层黏土”、“烧矿石冶炼时得锤碎了再混合一些木炭”、“想制造青铜还得加除铜之外其他种类的金属”、“锻造可以先铸部件后锻造融合”…… 这些零碎的知识碎片，在此刻却成了救命的稻草。 哪怕只是模糊的方向指引，那也是人类文明在漫长岁月中，经历了无数次尝试，失败，才总结出的宝贵经验！ 在“王冠”那令人窒息的重压之下，在这一点点来自前人血汗积累的星火微光指引之中…… 这原本需要数千年漫长演化才能逐渐掌握的技术体系，竟被路明非在不到一个月的疯狂试错与锤炼中，硬生生研究出来，牢牢地攥在手中！ 之后，甚至无需他进行任何复杂的微操指挥。 当第一批勉强成型的青铜护甲装备到那些模糊人影身上时，敌方的猛烈攻势第一次被硬生生地遏制住了。 当闪烁着金黄光泽的青铜矛头与箭簇出现在战场，路明非这边立刻展开了摧枯拉朽般的反击。 武器的代差，哪怕仅仅是一代，也足以形成碾压性的绝对优势！ 猩红的战争迷雾如同遇到烈日的冰雪，开始急速消退。 纸上得来终觉浅。 亲身经历过从无到有，从石器到青铜这翻天覆地的跨越，路明非才如此刻骨铭心地体会到—— 没有材料的革命性突破，生产力的巨大飞跃便无从谈起。没有生产力的跃升，战争的形式便停滞不前。而战争形态的停滞，又如何能推动社会结构的演变？ 因此，与火相伴相生，掌控着金属形态的冶炼与铸造，无疑是推动人类文明进步的关键基石！ “呼……” 说来漫长，回忆之中却只是一瞬。 路明非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将那第三重感悟按在心底。 “不知道最后一层火之真意的感悟考验是什么？还是融合了健身的……” 他睁开双眼。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与他预想中的健身房截然不同。 那是一片堪称疯狂的……健身地狱！ 无数造型奇异，强度令人望而生畏的“健身关卡”层层叠叠，如同钢铁丛林般延伸出去，几乎看不到尽头—— 高速逆向运转的传送带上布满了需要闪避的障碍；悬挂在极高处的单杠组成间距长到猿猴都有些发愁的空中路径；需要蛙式强力跳跃才能通过的巨型卡槽，中间还有铁锤摆动…… 如果单单只是这些，也就罢了。 无非多费些力气，多花点时间而已。 但融合了“感悟第四重火之真意”的【健身】环节怎会如此简单？ 路明非瞬间便看见了那些与众不同的细节。 那些疯狂运转的健身设施下方，甚至部分设施之中，正无声地氤氲着森冷的白色雾气！和感悟第一重真意时的“寒潮”有些异曲同工。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在一些关卡之间的狭窄“安全平台”上，还明目张胆地堆放着各式各样的矿石，粘土块，以及几座结构粗糙的熔炉！ “通关道具还得现场手搓？” 一瞬间，路明非感觉，日程计划表那浓浓的恶意，已经毫不掩饰地开始实质化。 他甚至产生了幻觉——一只摩天大楼般高耸，双足直立，坚韧粗糙皮肤带着岩石的质感，布满褶皱和疣状突起，让人压力如山大的巨型怪兽正在侧方迅速生成！ 那怪兽嘶吼着开口了：“健身烤鸡，一秒一份！新鲜出炉，现做现卖！吼！” 路明非：“？” 震动天地的咆哮嘶吼带来了滚烫之中伴随着腥臭的阵阵热风，地面甚至也为之颤抖，他脚下一个趔趄，险些站不住。 路明非猛然惊醒，意识到幻觉不可能如此真实……那嘶吼的内容大概是他的幻觉，但风——幻觉不可能真的把他吹个趔趄！ 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他木着脸，打量着眼前那真实存在的摩天巨兽。 这回，他看见了更多的细节。 巨兽拥有沿着脊柱从后颈一路延伸到尾巴末端的锯齿状骨板，大小形状不完全规则对称，介于骨头与角质之间。强壮有力而修长的尾巴摆动间几乎掀起风浪，还有强壮的后腿和略显短小的前肢…… 这只电影史上最为著名的巨兽怪物，路明非怎可能认不出来？ 哥斯拉！ 从侏罗纪时代存活下来的恐龙，因遭受核辐射污染变异而成的恐怖巨兽……行走的天灾！ 但问题在于，它为什么会在这？ 路明非瞪着那足有五十米高的巨兽，哥斯拉也正看着他，小眼瞪大眼，绿豆看王八—— 【警告，请立即开始[健身]锻炼，并同步感悟火之真意。电击倒计时……】 “日程计划表，我日你大爷！” 路明非哭丧着脸。 他已经预感到那估计要超过先前三次总和的感悟次数，但还是只能正式面对那片一眼甚至望不到头的“健身大闯关”。 “什么《极限体能王》环节，你交版权费了吗？小心被告侵权啊！” 路明非心里吐槽着，向前跑动起来。 哪怕跑起来之后电击警告就随之消失，他的速度也没有丝毫放缓。 因为，不用想也知道，日程计划表搞出这个哥斯拉，不可能是放在那里不用的！ 至于作用？反正绝对不会是cos什么人畜无害的“招财蜥蜴”！ 令人不安的嗡鸣从身后隐隐传来，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他迅速扭头，瞥了一眼—— 幽蓝色的光芒自背鳍从根部向尖端逐节亮起，能量如电流般在锯齿之间窜动着，路明非所听见的高频嗡鸣声便是自此而来。哥斯拉的嘴部已然张开，喉咙深处泛起蓝光，齿缝之间溢出蒸汽…… 原子吐息！ 目标是谁，自然不必多说。 路明非瞬间明白了，第四重要感悟的火之真意。 没有新的，需要感悟的东西了。 它不再是单一的考验，而是前三重的融合——火带来的生存、毁灭和锻造，被全部融合到整个健身环节之中！ 前面三次是“学习”，这次是“考试”！ 路明非面色剧变，他又扭回头来，跳上那条速度极快的逆向传送带。 但……仅仅只是因为那片刻的回头，为时已晚。 直径数米的蓝白色炽热光柱撕裂沿途空气，带着焚尽万物的高温与恐怖的动能冲击波，将路明非渺小的身影彻底吞没！ 无法形容的剧痛和足以瞬间汽化钢铁的灼热，刹那间凝固了路明非所有的思维。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表的皮肤，其下血肉，正在焦黑，熔融，碳化！ 他的视野被刺目的蓝白光芒占据。 此时此刻，光柱中心，异变突生！ 黑色鳞片寸寸浮现。 尽管被烧得通红，却依然成功挡住那蓝白光线，血肉开始增生恢复…… 但高速运转的传送带毫不停顿，已将路明非停止奔跑的身躯抛入那致命的低温之中。 冰与火瞬间叠加，哪怕坚硬如黑色鳞片，亦寸寸裂开！ “你这火候……” 路明非只来得及留下最后一声幽幽的感慨。 “掌控欠佳，不好卖啊……” PS：健身烤鸡，新鲜出炉！1月票/份，谢谢惠顾！ 第107章 感悟火之真意！健身lv2 疲惫如源源不断的墨汁滴入清水，无声无息地散开。 它浸透了路明非的每一寸筋骨，每一丝纤维，让它们疯狂向大脑呼喊——“我们要休息！” 但这些呼喊统统被【体征微操】所拦截。 全身上下，每一处组织，每一个细胞都在各种“状态”的微操调控下各司其职，将“身体”这个庞大的机器以最高效率运转！ 【受力分析】与【超速运算】未曾停歇过分毫。其余词条哪怕有副作用，也只能在恰当时机被使用。 路明非别无选择。 眼前的所有关卡都经过精心的设计，只有通过教科书般标准的动作，把握分毫不差的时机，才能在那间不容发的缝隙中求得一线生机。 否则，要么被行动被迟滞，要么干脆被击落。 如果不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旁侧哥斯拉的原子吐息便会准时如期而至，将他做成健身版烤鸡。 甚至，等路明非将关卡推进至一半，哥斯拉还会进化成红莲状态！ 喷射范围更大，频率更快，强度更高…… 某种程度来说，路明非觉得这是好事。因为他一旦失误，就能重开得更快，而不用承受那么久的折磨了。 而且下次再见面，还能更顺理成章地嘲讽它“烧烤技艺已经不是欠佳了，只能说不及格，哪有越练越回去的”！ 苦中作乐，也就只能这样了。 还有其他要求。 比如，部分关卡是需要在健身的同时以各种方式生火，才能解除弥漫前方的“寒雾”，得以通过。 另一些，则是在关卡之间，“组间休息”时间内，要求路明非打造一个强度足够，形状恰好足以支撑或是契合对应卡扣的金属道具，才能继续。 刚到手的数学LV2词条【空间构型】在这个过程中起到了巨大作用——只需要短暂开启，就能获得对应道具所需的各项精确指标。 这些考核项目，每一项，路明非都曾学过。 在先前的“教学”之中，他像一个好学生，牢牢记住了原理和基础动作。 但此刻，是“考试”。 作为出题者的日程计划表显然深谙此道。它出的每一道“考题”，都严格限定在学过的范围内，绝不超纲。 但，也没有一道是重复的！ 每一关都是全新的，更刁钻的，也更致命的组合。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学生，刚刚囫囵吞枣地翻完高中数学课本，只是刚了解公式原理，并将之勉强记住，手上就被拍了一张准考证，然后塞进高考考场。 老师拍着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地说：“放心吧孩子，试卷上的每一道题，原理你都学过的！” 实话是实话。 做不出来，也是真的做不出来。 好消息是，路明非有不止一次的“高考”机会，而且不用复读不用等待就可以直接参加。 坏消息是，他每次参加，都代表着需要经历一次连用“惨无人道”来形容都略显苍白的酷刑……对了，答题过程中还得健身。 这就不是人能过的“考试”！ 好在，路明非觉得，自己虽然距离“混血种”还有一段距离，但离人的定义貌似也有点远了…… 各种词条加持之下，外加日渐增强的学习能力，他基本每一关只用“死”一次，就能掌握通关方法，并且如同背板游戏那般，再次经历时，绝不会出错。 他必须做到绝无差错！ 他既怕痛也怕死，但在这种再怎么摆烂，或是想其他小聪明办法也无法起到作用，且毫无退路的情况下………他唯一能做的，就只剩下咬紧牙关，逼迫自己以绝对的专注去完成每一个动作。 时间，在这片由痛苦构成的炼狱中失去了意义。 汗水滴落在滚烫的金属铸件上，瞬间蒸腾起白烟。每一次摩擦生出的火星，每一次被原子吐息灼烧皮肤的感觉，每一次在锻造金属时感受到的火舌舔舐…… 三重火之真意，在这非人的折磨中，伴随着路明非“健身”时的锤炼自身，一点一滴地渗入他的身体，与他融合！ 不知过去了多久。 也许是永恒，长到他每一次濒死前的记忆，都被剧烈的痛楚冲刷得模糊不清，只剩下本能而麻木的进步。 也许是须臾，短到他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后，将那条由无数失败铺就的，通往终点的唯一路径，彻底铸造在身体之中，形成本能。 他一气呵成，冲过了那由无数复杂死亡节点串联而成的炼狱！ “嗤！” 利刃精准地插入终点高台处那块巨石中央的缝隙之中，那缝隙深不见底，仅凭肉眼难以观察，可路明非打造的青铜剑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地滑入，仿佛它生来就属于那里……严丝合缝！ 这是融合了除【言出法随】【语感精通】和【情绪感知】之外，其余所有词条的一击。 剑尖触底之时，这些词条作用时间恰好结束。 积累到顶点的疲惫，肌肉撕裂的剧痛，精神透支的眩晕……所有副作用如同决堤的洪流向路明非涌来，将他吞没—— 【恭喜！你成功通过感悟火之真意·奖励发放融合模式！】 那毁灭性的红莲状态原子吐息在将要触及他时被定格，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而后……所有的一切，如同丢失渲染一般地消退，化作纯白。 通关之后的修复身体开始作用，清凉之感涌入脑海，伴随着在全身之间传递的舒适，路明非睁开双眼。 四周已是那他来过三次的纯白空间，面前那个醒目的“火”字上，第四笔画正在填充。 “终于……到手了。” 路明非叹息一声，如释重负。 随后，期待如野火燎原般升腾！ “付出了这么长时间，这么多精力……应该会很强吧？” 路明非心想着。 那【火】字终于填充完毕，彻底点亮，每一笔都流淌着熔岩般的光泽。 它不再是一个静态的文字，而是化作一道纯粹由火焰构成的流光，带着某种古老而宏大的意志，迅疾无声地没入路明非的眉心！ 无数“画面”在路明非脑海深处炸开。 那是在整个感悟历程中，每一次他濒临极限时对“火”的零碎感悟——每一点摩擦生热燃烧的碎屑，每一束焚灭万物的阳光，每一缕冶炼金属的火舌…… 那些曾经模糊，一闪而过的体会，此刻被无比清晰地剥离出来，放大，组合，固化……在他的脑海之中留下最精密而尊贵的刻印！ 一瞬间，路明非感觉自己“看”到了…… 不，是无比清晰地感知到了！ 那些无处不在的，微小而活跃的火元素！ 它们跳跃着，欢呼着，散发着温暖或灼热的气息。 它们就是“火”的本质，是构成世界万物运动与变化的原始能量之一。亿万年来，它们一直就在那里，在每一次摩擦，每一次燃烧，每一缕阳光中。 只是从未有人如此清晰地“看见”它们，理解它们，呼唤它们！ 而现在，有人做到了。 如同蒙昧的子民终于等到了能与之沟通的君王，它们雀跃地围绕着他，传递着亲昵与臣服。 这是近乎“法则”层次的能力，无愧于【言出法随】这个霸气的词条名称，更是对得起路明非这段时间以来为此“死去活来”的所有努力！ 然而…… 路明非脸上的欣喜，才升起一半，便已僵住。 他意识到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这问题从一开始就存在了，然而他此前从未注意过。 他目光扫向【言出法随·一阶】的词条描述—— 【你能选择并感悟特定文字真意。在成功感悟后，你能通过说出对应文字真意，在短时间内获得影响此文字相关事物的能力】 现如今，感悟自然已是成功了，路明非甚至能隐隐感知到空气中那些火元素在对自己亲切地打招呼。 但…… “怎么说？” 路明非喃喃道。 “言出法随，那也得先有‘言出’才有‘法随’……这玩意是感悟体会！要怎么‘说’出来啊！” 一瞬间，路明非想到以前楚子航使用言灵时的咏唱……但几乎是瞬间，他便知道这不可能。 二者看着相似，但追寻本质，绝对不是一个体系下的东西！ …… 【警告，已到[起床]计划时间……】 路明非睁开眼，还未来得及回过神，便看见大串的字符在眼前勾勒。 【奖励发放模式已结束】 【经过努力练习，你的[健身]水平提升了，累计获得熟练度120点】 【恭喜！经过努力练习，你的[健身]等级提升至LV2】 【你获得词条——【体力增幅】！】 【词条：体力增幅 效果：你的体力上限得到提升】 第108章 至高无上的路神于今日抵达自己忠实的仕兰中学！ “体力上限得到提升……” 路明非扫了眼那简短到不能再简短的词条解释，脑海中浮现一个自觉最为贴切的比喻。 “相当于……我的油箱容量变大了？” 倒是没什么惊喜的，相对比起从获得起就一直发挥，作出重要贡献的【体力恢复】，貌似有些平平无奇…… 路明非如此想着，那几行半透明字符消失，和往日几乎无异的场景浮现眼前——窗外路灯的昏黄微光，像吝啬的手指，浅浅描摹着天花板上他已无比熟悉的模糊轮廓。 但有些东西，那已两天起床时都如影随形，让他都有些习以为常的东西，不见了。 路明非呆滞一瞬，他的大脑此时异常清醒，几乎是瞬间就捕捉到了那缺失之物。 疲倦！ 这两天，每次睁眼都汹涌袭来的，仿佛要将他彻底淹没的沉重疲倦……消失了！ “什么情况？” 路明非一时间有些茫然……甚至不太适应，他还没来得及用【体征微操】，给自己挂一个“清醒”的强制状态。 【警告，电击倒计时……】 身体先于意识猛地一抖，路明非几乎是本能地一个干脆利落的鲤鱼打挺，翻身下床，稳稳落地。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直到双脚踩在地板上，他才彻底回过神来。 不对劲。 使用这一套动作是正常的，路明非在梦里无数次生死边缘的挣扎时，早已将这些反应刻进了骨头里，成了难以磨灭的本能。 他感到不对劲的是—— 太轻松了。 轻松得不像话！ 仿佛他只是简单地伸了个懒腰，而非完成了一套需要瞬间爆发力的复杂动作。 而且，身体内部的反馈也截然不同。 心脏依旧沉稳地搏动着，节奏丝毫未乱，好像刚才那番堪称“剧烈”运动不过是清风拂面。血液没有加速循环的迹象，他甚至……连呼吸节奏都没有变快！ 路明非低头，默默看着自己的身体，足足呆了两秒。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底升起。 在再度响起的电击警告最后一秒，他才迈步走向卫生间。 上厕所洗漱，收拾东西，背书包出门……一连套日常在严格限定的时间内完成，路明非没有像昨天那样故意踩着死亡线挑衅，他正将全部注意力投入自己的身体，细致地感悟着每一个动作的微妙变化。 直到他推开门，于零一同离家，并肩汇入尚未苏醒的道路，朝着学校的方向开始晨跑时—— 【警告，已到[晨跑]计划时间……已根据身体素质与实时状态自动分配时间。倒计时，十七分钟……】 时间从原本的二十分钟缩短了，直接少了三分钟。 跑五公里花这个时间，已达到三级运动员的标准。考虑到路明非身上还有书包负重和冬季服装束缚，他要是去参加考试，说不定能直接拿个二级运动员回来！ “果然。” 综合所有反馈，路明非终于得出了结论—— “是【体力增幅】的作用。我的肌肉力量，爆发力，耐力……得到了全方位的提升！” 这提升并非脱胎换骨，并未让他瞬间跃升为“非人”的混血种，但确确实实达到了一个“久经锻炼者”的水准。 并且，是极为均衡、毫无短板的提升。 “这么说来，体力上限的提升，绝对不是单纯的油箱容量扩大……” 路明非思量着，奔跑着，哪怕步频相较以往快上不少，他也没有累到大喘气。 “如果把我的身体看成一辆车，那这次升级，是连带着油箱、引擎、传动、供油系统……整个动力单元都得到了优化！ 对应到身体上，就是心肺功能、最大摄氧量、血液泵送效率、细胞代谢能力……都在拔高！” “这样一来，怪不得我只睡四小时，疲倦却消失了……” 身体本就是一台由各部件组成紧密联系，互相影响的机器。 如果将体力视为包含油箱、内燃机、传动部件等的机械组件，那么精力就可以视为包括蓄电池、电路和电子器件在内的电器组件。 二者之间是有不可或缺的联系的——有电才打得着火，有内燃机工作带动发电机转动，才能不断产生电。 正常来说，这个平衡很难被破坏。 但路明非有个【体征微操】词条！ 这词条可以微操调控身体状态，但调控解除过后会有对应的副作用——调控什么，调控多久，事后都需要成倍地返还。 这一点，在路明非第一次使用时，就已经发现了。 那次，他为了缓解饥饿，挂“不饿”状态维持才一个多小时，后续解除时就饿到不行，吃了比原本食量足足多三倍的食物。 有这副作用倒是很正常，毕竟调控消耗的是身体内的物质，而物质能量之间，无论消耗还是补充，都是有转化效率的。 他是人又不是神，做不到转化率百分之百。 这是一个“赊账”的词条，简单按照双倍强度，双倍时间偿还的模式计算，也就是一出四归！ 而他的“清醒”状态，一挂就是一天，整整二十个小时。 这也就意味着……他解除调控之后，按照正常人的恢复速度，起码得要八十小时才能完全清除疲倦，恢复精力！ 好在他先前有【体力恢复】，好比不断地往油箱加油，使得内燃机持续工作，带动发电机发电，从而恢复精力……但区区四个小时的睡眠，还是不足以完成如此繁重的工作量。 如此长久持续下去，疲倦不断堆积，说不定哪一天就突破了【体征微操】的调控极限！ 但现在，体力上限被提升了。 引擎功率大增，即便做功时间不变，产生的能量也足以轻松抹平那堆积的“疲倦债务”！ “平平无奇【体力增幅】……你就是词条里的古天乐！” 路明非的步伐越发轻快，冬日凌晨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竟带着一种奇异的清冽畅快感。 他甚至觉得这还不是全部效果……或许日程计划表担心一次性提升过大导致身体失控，剩余的效果还会留到日常之中，逐步释放？ 无论如何，这份惊喜已足够巨大。 不愧是LV2词条！如果说先前路明非的身体是一辆走哪哪塞车的148马力马自达3，那么现在，他感觉自己已经升级成一辆230马力的入门级宝马3系E90！ 他沉浸在这份喜悦中，大踏步地向前跑去。零依旧轻松地跟在他身旁，面无表情。只是最开始，路明非跑动起来时，她多看了他一眼。 第八天，开始了！ …… 路明非这边是沉浸于欣喜之中了，城市的另一端，监控着他身体数据的苏恩曦正对着屏幕陷入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 “什么鬼？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鬼？” 苏恩曦一拳砸在昂贵的红木办公桌上，震得显示器嗡嗡作响。这个往日慵懒只会啃薯片，分分钟几个亿上下都不带眨眼的女人，因为路明非的一次跑动加速而陷入狂暴状态。 “只是睡了一觉而已，没有任何异常能量波动，除了那三天一次的三小时健身也没有其他高强度训练……他的身体素质凭什么一下子涨这么大一截？ 没有任何渐变过程，完全就是跳跃式的变动！ 科学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意义了，自从开始监控小白兔一号之后，我的世界观正在崩塌！” 酒德麻衣默默缩在一旁没有吱声，她能看得出苏恩曦已是真的抓狂，但这种和数据有关的东西她向来看着头疼。连苏恩曦都这样，她更帮不了什么忙。 …… “哼哼哼~” 每日第三位抵达仕兰中学高三（一）班的男同学，喉咙里轻哼着小曲抵达教室。 他习惯性地往路明非那个角度扫了一眼，而后悄悄掏出手机…… 忽然间，他僵直住了，仿佛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情形出现在眼前。 那是……世界观的崩塌！ 作为一个立志日后要进入新闻行业发展的有志青年，哪怕他还没缓过神来，也下意识地拍照，上传，并配文—— 【我宣布：至高无上的路神于今日抵达自己忠实的仕兰中学！】 晚一点 一天流了五次鼻血，最后一次猛猛流了两分钟还止不住，给我干医院来了…… 好在医生检查完说没有问题，因为感冒导致流鼻涕，鼻腔黏膜变脆弱了，再加上过敏导致打喷嚏，二者来了套组合技……一打喷嚏就冲开血痂导致流鼻血。 前几次还好，最后一次流了两分钟还很大量就给我吓到了，跑医院急诊来了…… 好在凝血功能没有异常，医生说两三分钟止住是正常速度，十几分钟还流才算凝血异常。 正在回家，今天应该能更一章二合一的四千字，就是要晚点了，问题不大！ 高考结束啦，明天尝试恢复三更！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晚一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爱曲小说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09章 此獠当诛榜榜首，易主！ 因为短时间内大量提供优质新闻八卦，这位同学已被分配了校园论坛管理员的权限。 因此，这条被他直接加精、标红且置顶的帖子，第一时间吸引了所有已养成习惯，早上逛论坛的学生。 他们第一时间注意到那夸张标题的用词——不是“路神人”了，而是“路神”！ 何谓神人？ 一个人在某个领域，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令人惊叹的水平。 何谓神？ 超自然的，完美的存在！ 少去的那一个“人”字，直接将路明非划到了“非人”的范畴。 作为一个新闻工作者，这位同学在仕兰中学校园论坛上也算小有名气，工作态度相当认真严谨，绝对不会犯下此等低级错误。 所以—— 发生了什么？ 路明非又折腾出什么幺蛾子了？ 他们下意识地点进帖子—— 正文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片。 那是这几天以来众人已经看过数次的熟悉角度，熟悉的两。 这有什么特殊的？看来是标题党……等等。 不对！ 视线下意识地想要掠过，但手机中的照片，却好像是长了个无形的钩子，将其牢牢勾住。 已是早上七点多的时间，天边那层浮白被几道利刃般的晨光无声刺穿。 那光长远跋涉而来，途经清冷的霜气与低垂的云团，于是锋芒被一层层柔化。最终，落在窗边那人身上时，只剩下薄薄一层淡金。 如同蒙了一层年代久远的纱衣，朦胧中带着点不真实的圣洁。 可这层圣洁的纱衣此刻却显得多余，因为那窗边正沉浸于学习之中的少年，完全无需滤镜，便已足够夺目！ “俊俏”“貌比潘安”“面如冠玉”“眉清目朗”……万千与容貌相关的词语在看见此贴的他们心中浮现，可最终都被一个个地撇去。 因为那些词都是形容人的，是人就应该有瑕疵。然而此时此刻，呈现于他们眼前的—— 唯有独属于“神”的完美。 这条置顶帖的浏览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暴涨，但短时间内却没人留下回复。 绝大多数是被那惊人的美貌先震得大脑有些空白，缓过神来之后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说这是P图？假的，一个玩笑？ 一来发帖人的信誉节操还是相当有含金量的，虽然每次新闻的标题都有些夸张吸睛，但不算偏离事实。 二来，在这种事情上撒谎……这里可是校园论坛！要是引起公愤，那都省去“开盒”的步骤了，直接线下逮住，一套阿鲁巴从白天到晚上都算轻的。 可……事实？ 路明非初高中都在仕兰中学，初中完全路边就不提了，可高中这个路边小透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成为了陈雯雯的小跟班，以至于被迫走进了他们的视野里……足足两年半的时间！ 那么多见面次数，他们都未能察觉到这一点。是眼瞎了吗？ “妈的，这颜值的变化幅度堪比从癞蛤蟆变成世界级帅比！路神拿的这是什么青蛙王子剧本？” 终于有人跟评了，愤愤不平的语气中带着止不住的艳羡。 “我现在就好奇一件事！是哪位‘公主’解除了这个‘诅咒’？” 有跟着讨论的——一人猜是转校生零！人家肯定是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所以一来就盯上了。还有人说为什么不是柳淼淼？明明她才是最早开始和路明非传绯闻的。 接着就又有人补充问，难道你们忘记和路神当了两年半冤家的小天女前几天忽然异常跳反的事了吗？小天女妥颜狗啊！再之后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我猜是楚师兄！楚师兄这么多年可就只有站路明非那一次在论坛里有过回复…… 有接受不了这现实的—— “哈，哈哈，你说这是路神？哈哈哈……我这还活什么啊，跳了！” “楼上疯一位，抬走精神病院耳鼻喉科急诊！什么，为什么精神病院有耳鼻喉科急诊？很好，你过关！没质疑的也抬去精神病院！” 还有关注点略有些偏的—— “怎么都开始叫路神了，这是意味着‘路神人’的外号要从此进行变更了吗？” “拜托，路神学习方面努力上进大家都看在眼里，感情方面脚踏两条船甚至疑似三条还稳稳当当！最大的短板颜值，现在都不能算是补足了，而是超出上限！这不叫路神叫什么？我投路神一票！” “就我一个人在期待下一期的此獠当诛榜吗？下次更新是六天后对吧？我觉得赵孟华现在貌似除了家境和路神尚未验证过的学习方面，放在路神面前已经有点不够看了啊！” “@楼上，你火星啦，此獠当诛榜刚刚发布了紧急更新！——链接” 于是一群人涌入那紧急发布的【此獠当诛榜】。 【因发生紧急状况，经评审团仔细研究后决定，推出此期临时特殊榜单。鉴于仅有两位名次发生互相变动，不影响上期榜单其余排名，故仅发布变动公告】 【姓名：赵孟华——排名：1→2】 【姓名：路明非——排名：2→1】 至此——仕兰中学，此獠当诛榜榜首之位，易主！ 此獠当诛榜的评审团向来主打一个公平公正，相当权威，给出的理由也相当贴切。 他们还是给了曾占据此獠当诛榜榜首位置，明面时间长达半年的赵孟华一个体面的。排名变更理由是“蝴蝶飞不过沧海，谁又能忍心责怪？” 既明确了赵孟华确实有点东西，又完美地表达了他和路明非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 而对路明非的评价就更是贴切了——“他真该死啊！” 简单直接，但情真意切！ 这才是此獠当诛榜真正的评判标准。它本来就是代表着全校男生对一个极优秀男生的羡慕嫉妒恨！无论学习还是家境，虽然有占比，但比例根本不大。 权重最高的，只有两项——颜值、与漂亮妹子的关系！ 这正是楚子航稳坐此獠当诛榜第一，哪怕毕业这半年后也转为“永远的隐藏第一”的缘故。 颜值高到可以靠脸吃饭，还悄悄地住进全校女生的心里……此獠不诛，更待何时？ 自从楚子航毕业后，赵孟华顶了上来，虽然也很优秀，但男生们还是齐齐松了口气的……尽管没人说，但大家一致认为这颇有种“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的意味。 可现在他们不得不将先前松的那些气全给吸回去了，因为伴随着那只“癞蛤蟆”耗时八天的超进化之后，新的老虎出现了，阴影再度笼罩这片山！ 最主要的是——路明非和楚子航还完全不是一种风格。 如果说楚子航的帅是古板面瘫一心只为拯救苍生，让人忍不住心生神往的剑客豪侠……那路明非的就是轻柔淡雅如飘零之樱花，甚至有点楚楚可怜的意味。 放乙女游戏里，这妥妥的双男主！前者遮风挡雨共同浪迹江湖，后者养在床上当养眼抱枕……再加上楚子航早就表达过自身立场，那些喜欢楚师兄的妹子，怕是不会有什么心理障碍的。 这种喜欢和追星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同时追两个不是很正常？ 可对男生们来说，接受一个古板剑客住进喜欢的妹子心里勉强还能接受，毕竟剑客对桃花视若无物，哪怕占着位置也不构成威胁。 可现在又要多一个……还是个早已显露过舔狗情怀，想谈恋爱的，可是万万不能啊！ 当诛！ 内容为“附议”“认可”“赞同”等的楼层在【此獠当诛榜】帖子下不断堆叠，直到有一个破坏队形的—— “别刷了兄弟们，快去看，小天女爆了！——链接” 爆了？ 点击链接跳转，那正是小天女苏晓樯发的帖子，眼下已被高强度工作的管理员加精标红置顶。 正文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一张照片—— 【已封盘，谢绝入场】 照片中，镜子里，少女的脸红已美得胜过人间一切。 可她紧挨着的，那额间仍有些碎发的少年，却以“神”的角度与之持平，甚至隐隐超过！ 般配。 任谁看见这一张照片时，心底第一时间都只会浮现这个词。而第二时间的，则是—— 果然爆了！ 小天女妥颜狗，这是大家都认可的。只是相对比起前两次那徒有口头宣称而毫无实际行动的“喜欢”，这一次完全不同。 但凡眼睛不瞎，就能注意到，她就是那位“解除诅咒的公主”！ 如此近的距离，让人不得不怀疑她解除诅咒的方式究竟是请人为路明非理了个新发型。还是终于付出了实际行动，额外添加了那“青蛙王子”故事中的吻。 可最爆的其实不是照片中罕见亲密的动作，而是正文内容的“已封盘，谢绝入场”……以苏晓樯一贯的风格，应该直接来句“我的了，已拿下”才最为合理。 封盘，谢绝入场——场地往往不是提供给一个两个人的，而是多个！ 所以，还有连小天女都没有必胜把握，只能正视的竞争者，进入了这片场地？ 这一推测很快被大多数人信服。毕竟，还有转校生美少女零，和钢琴小美女柳淼淼在那摆着呢！ 这是……仕兰四美，已去其三？ 路明非，他果然真该死啊！ 正当大家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往下探讨，封盘之后的战斗谁胜出的可能性大，并顺理成章地分为三派，两派极强，一派稍弱时…… 忽然，有人弱弱地提出了个问题。 “那个……从始至终，你们是不是都忘记了一件事？” 他说。 “路明非，可是曾经喜欢了陈雯雯足足两年半诶。” “你们就不好奇，陈雯雯看到今天的路明非……会是什么反应吗？” 第110章 陈雯雯的后悔（3.4K） 陈雯雯刚下车，便察觉到异常。 视线。 很多道视线，在她身上短暂停留，又迅速移开。 作为“仕兰四美”之一，她早已习惯被人注视。但今日不同。那些目光挪开后，伴随着响起的，是一些隐秘的窃窃私语。 于是那目光变得犹如芒刺，让人格外不适，心生异样。 陈雯雯下意识地将一缕滑落的发丝别回耳后，指尖掠过耳廓。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逃离这奇怪视线的围剿。 但她未能逃离，相反，她像是主动在走进更深的包围圈。这异样的感觉一路上都在持续，且愈演愈烈，直到她出现在教室门口时，达到巅峰！ 班级里几乎所有同学的目光都向她看来。那目光里不再是平日的欣赏，而是一种灼热而毫不掩饰的期待，几乎要凝成实质。 是了，陈雯雯反应过来，她终于意识到一路上自己察觉到目光之中的异样是什么……正是这奇怪的期待！ “可他们在期待着……什么呢？” 陈雯雯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攫住了她，驱使她下意识地想转身离开。 仿佛再往前一步，就会踏入一个无法预测的漩涡，面对一些不好的事。 “不可能啊，这里是学校……” 她无声地对自己说，指尖用力掐了一下掌心，用微痛驱散那荒谬的预感。 “总不会是恶作剧吧？” 她继续迈动脚步，走进教室。 那些注视她的同学很快转移了视线，陈雯雯那尚且悬着的心还未落下便再度提起——他们转移得太整齐了，如同被操纵的木偶，齐齐看往一个方向。 陈雯雯很清楚，那个方向上，最特殊的人是谁。 路明非。 从寒假补课开始的那天，他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那个曾经像影子一样跟在她身后的男孩，一点点变得陌生起来。 先是沉默地，毫无缘由地拉开距离，接着是与柳淼淼的暧昧传闻，然后是那个冷得像冰的转校生零，连向来与他不对付的苏晓樯都旗帜鲜明地站到了他那边…… 甚至已经毕业的楚师兄都亲自出面，为他站台。 陈雯雯也是逛校园论坛的，但从两天前开始她就没再上去过了。因为总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会在讨论路明非八卦时@她，而她又习惯去看，一看见……就有些郁闷。 倒不是因为看见路明非正在变好而郁闷，对路明非能变好她是很高兴的。但那些@她的人，字里行间总透露出一股“不喜欢陈雯雯之后，路明非就走运了”的意思。 说得她身上好像有什么霉运附体似的。 此刻同学们的目光又齐齐看过来了，而后再看向路明非……在两人之间来回流动。 发生什么了？ 终于，陈雯雯下意识地顺着他们的目光，向那边看去。 她看见了—— 路明非？ 那是……路明非？！ 她怔怔地停在原地，陷入失神。 自从和柳淼淼说开之后，她就基本没再往路明非那边看了，也没再找过路明非。 她相信柳淼淼肯定会将这事和路明非说的，而之后路明非也没有来找她说什么，这就说明……这段持续时间长达两年半的暗恋，真的这么突兀又平淡地结束了。 所以她刻意避免自己往那边去看，避免自己再给路明非什么错觉，避免这才斩断的错误再度延续。 等到过足够长的时间，长到能当一切从未发生过。 她也就能松一口气，而路明非也能有更好的未来。 或许，高考过后各奔东西，日后同学聚会再见面时，还能都云淡风轻地说起这事，当个聊天的谈资？ 她是这么想的，就像许多青春故事里的结局那般平淡而美好。 可事实现在就像一把尖刀，刺穿那轻薄的纸张，将一切真实淋漓尽致地展露在她眼前！ 那是路明非。 那个少年，不再含胸驼背，一头清爽的短发，好看得毫无瑕疵，甚至让人下意识地想去触摸，试探是否真实存在。 气质沉静，眉宇间再找不到一丝往日的怯懦与卑微。 脱胎换骨！ 可陈雯雯还是一眼将他认了出来。 那个在她身后死乞白赖跟了两年半的衰猴子，在终于死心离开她之后，摇身一变，成了光芒万丈的美猴王，齐天大圣！ 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涩，带着一种迟来的悸动。 刹那间，萨克雷的《名利场》浮现在脑海。 威廉·杜宾与阿米莉亚·塞德利……多么讽刺的对照，多么相似！ 会不会，只要她一封信，像阿米莉亚那样忏悔迟来的爱意，路明非就像杜宾那样，立刻回头？ 一道冰冷锐利的目光如针般刺来，将她从恍惚中惊醒。 她仓惶抬眼，撞上了柳淼淼的视线。 那位向来温婉优雅，对谁都和和气气的钢琴小美女，此刻的眼神彻底变了，锋利如出鞘的刀，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与敌意！ 仿佛要将她心底那点刚刚萌芽的隐秘念头剖开，暴露在阳光下。 陈雯雯心头一慌，狼狈地移开视线，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坐下，摊开书本，指尖却微微发颤。书页上的铅字模糊成一片墨团，什么也看不进去。 “是啊，当初我和柳淼淼说过了的……” “说过的话……就不能收回吗？” 她的心底忽然冒出个小小的，充满诱惑的声音。 “不行！” 另一个更理智的声音立刻反驳，带着恐慌。 “万一聊天记录被公开了，岂不是要沦为笑柄？你真当路明非是杜宾吗，他如果不回来呢？ 而且，两年半的时间，那么多次机会，怎么就别人发现他是齐天大圣了，你没发现？现在都扔掉了还想着拿回来？要不要脸！” 心绪纷乱如麻，陈雯雯眼神空洞地看着面前的书本。 平生第一次，她体会到一种感觉。那感觉陌生而新奇，如同熬过了头的麦芽糖，苦涩焦糊又缠黏在心底，恐怕无论再过多久，也难以忘怀。 它的名字，叫后悔。 …… “哼！” 柳淼淼收回视线，轻哼了声。 昨晚最开始时她郁闷了一段时间，甚至有些想不开的要放弃，以至于最后拉上了窗帘。 但谁让路明非给她发了张自拍呢？ 她想狠下心去删除，最终却还是没能下手，反倒是在反复的犹豫中不停地看着那自拍……好像路明非就在她面前，想多近就有多近。 最终，她还是抖擞精神，鼓起斗志！ 现在对“传国玉玺”之争她优势最小，但并不是全无希望的。 翻盘局赢下才最爽，不是吗？ 虽然她目前还是没想出任何一个可行的计划，好像仍然只能寄希望于四手联弹…… 但可以明确的一点是——竞争对手已经足够多了！ 所以，哪怕她在看见校园论坛上苏晓樯发的那个帖子时心酸了又酸，暗道“不知羞竟然玩色诱”，但对苏晓樯发的“已封盘，谢绝入场”还是举双手赞成的。 尤其是针对陈雯雯！ 其他女生还好说，陈雯雯可是顶着路明非“看似暗恋实则明恋两年半还是初恋”这层buff的存在。那时候的路明非可谓对她死心塌地，其他谁都不放在眼里的！ 万一陈雯雯后悔了……不对，她一定会后悔的，到时候想挽回，而路明非又没顶住怎么办？ 初恋可是多少男人都迈不过去的一道坎！ 于是，哪怕明知道自己的动作会被其他人注意到，甚至在校园论坛上发帖，柳淼淼还是鼓起勇气这样去做了。 苏晓樯都拿大招当平a放了，自己这边怎么能没点表示？ 念及至此，她悄悄拿出手机，登上校园论坛……果不其然，已经有【柳淼淼怒视陈雯雯！仕兰四美之三疑似联手封场？战况升级！】的帖子被加精置顶了。 “这些人都不复习的吗？动作真快啊！” 柳淼淼感觉自己的脸颊又烧了起来，指尖悬在屏幕上，犹豫着要不要点进去。 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来自苏晓樯—— “干得漂亮！那个零一看就是目中无人的，指望不上。我去不了学校，盯死陈雯雯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嗯……事成之后，给你喝口汤！” 这语气！ 柳淼淼瞬间炸毛。 “用不着你指挥！” 她用力戳着屏幕回复，“还有，别说得好像你已经赢定了一样！” “行，有什么招你就只管使吧，我拭目以待。”苏晓樯的回复带着一贯的自信和挑衅。 柳淼淼气得差点把手机捏碎，却一时想不出有力的反击。苏晓樯就是这样，永远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摆开架势等你出招。可问题在于……她现在能有什么招？ 今晚就是练琴的时间了……难道真的只能干坐着？ 少女刚刚鼓起的斗志，又被现实的窘迫缠绕，眉头再次蹙起，锁紧。 …… 路明非正在专注学习。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变化会在班里引起怎样的震动，也曾幻想过那一刻的扬眉吐气。但暗爽过后，那点虚荣便迅速冷却，变得索然无味。 无关紧要之辈的反应是无所谓的，他心里那点地方很小，只装得下几个在意的人，便已满满当当。 楚子航不用说，自然有陈叔反馈。苏晓樯更是亲自把他变成这样的。零看过了，还顺带给他一记暴击。柳淼淼他发了自拍告知……还有谁？ 没了。 其他人，都不重要。 陈雯雯？都好聚好散相忘于江湖啦，昨晚给柳淼淼发自拍时他看到信息都略了过去，怎可能还在意？ 学习方面，数学达到LV2之后，路明非选择暂时将其搁置。 因为从LV2到LV3要的熟练度是400点！ 这显然不是学完一本《数学分析》能够拿到的，路明非严重怀疑，起码需要数学专业整个大学阶段的所有专业书捆一起，被自己啃完才行。 绝非一日之功！ “还是先肝物理吧。” 经过短暂思考之后，路明非做出决定。 “物理LV2的词条，肯定也足够实用！对我目前能起到的帮助应该是最大的……” 想到这里，路明非目光落在熟练度面板的语文上，心中微叹了口气。 “理论来说，语文给的词条才是最强的。但强归强，用不出来纯白瞎啊！” “说出文字真意……怎么将画面和感悟‘说’出来呢？” 第111章 好马不吃回头草 【警告，已到[练篮球]计划时间……】 时间这东西，乍看像暮春时节飘满天的柳絮，多得数不过来，甚至让人生厌。可真当伸出手去，想抓住那么一点时，它却倏忽不见。 待蓦然惊觉，再回头望去，它早已悄无声息地飘走了大半。 “呼……” 被下一计划的警告声从“心流”状态中逼出之后，路明非长舒口气。这才意识到，属于他的，从凌晨四点开始的一天，已过去了一半。 “别人的一天最多也就十六十七个小时在活动，而我，二十小时！” 他收拾着东西，心底自言自语，“这个时间应该不会再延长了吧？我还是个人啊，要睡觉的。一天只睡四个小时已经很夸张了……” 零要收拾的东西很少，此刻正拿着一本俄文书籍在缓缓翻看。 路明非知道她早就能起身来离开了，她只是在等一个指令，像设定好的程序，指令不到，就凝固在“等待”的循环里。 “我走啦。”他对零说。 “好。” 零扭头看他，眸子极沉且静，接着便慢条斯理地将那本书合上，放进包里，准备回家。 路明非完成程序指令输入后，便看向前桌的柳淼淼。 “晚点见？” 鉴于这话有歧义，被其他人听去可能引起误会，他是半探身到柳淼淼耳边，小声说的。 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琢磨了一整天该如何“有所作为”的柳淼淼大脑一下子陷入空白了。那温热的气息如若滚烫的岩浆，只是轻轻触及，便已使得她面红耳赤。 “好，好啊……”她说。 “那我先走啦！” 路明非满意了，看来钢琴小美女还是和之前一样禁不起逗嘛，没有变！昨晚提前拉窗帘可能是这些天熬狠了，所以早点休息…… 他心想着，往教室门口走去。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也从座位上站起，向门口而去。 放学时的教室里如同演奏着一曲名为“喧嚣”的杂乱乐章，可现在这乐章却忽然整体弱了半拍。 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正闲聊还是干正事的，都在“不经意”间向门口汇集。 那是陈雯雯……她今天一整个上午都在魂不守舍的状态，中午午休之后倒是看起来恢复正常了，但谁都知道这不可能！ 按照校园论坛上一条点赞最多的说法—— “买彩票离大奖只差一个号都足够让人气急败坏很久了，更何况陈雯雯手上这彩票的号码还分毫不差地对上，结果拿着两年半，快兑奖之前随手送出去了？这怎么可能忍得了！换我来，我能念叨一辈子！” 众人代入想了想，那确实是忍不了。何止念叨一辈子啊，恨不得去把彩票抢回来！ 所以他们推断陈雯雯是肯定会有行动的，只是不知道会是在明面上还是暗地里……这并不妨碍他们的期待。 吃瓜这事，主打一个“我要看血流成河”！ 几乎同一时间，本还在羞涩的柳淼淼背脊不易察觉地弓了些，像一只进入警戒状态的猫。 她侧目，带着“盯防”意味的视线落在了陈雯雯的身上，在犹豫要不要提前出手。 如果提前出手，陈雯雯是有退路的，她可以说“我只是也要回家啊”……到时候岂不是弄得好像自己“心虚”，怕她再把路明非给抢回去一样？ 但如果不提前，万一路明非真的…… 短暂的纠结过后，她选择了观望。 拦，是肯定拦不住的。都是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学，只要陈雯雯想，机会大把，到处都是！ 关键在于路明非本人的态度才是，只要他想……谁也拦不住。 “我相信你啊，路明非。” 柳淼淼心底悄悄地说，“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你可别让我失望……” 于是，就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路明非和陈雯雯，在教室门口顿住了。 “咦？” 路明非回过神，他仍然在琢磨着“画面和感悟要怎么说出来”这一问题，一时间有些沉浸进去，直到眼角余光瞥见要和人撞上，这才停下脚步。 他看向来人。 “你也回家啊？”他很自然地问。 “嗯。” 陈雯雯应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撩起额前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午后的阳光汹涌地挤进门口，像熔化的黄金，将两人裹挟其中。 一时间，陈雯雯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教室没有其他人的放学后，她开口问正在擦黑板的路明非，要不要加入文学社。 那本是她看路明非可怜随口说的话，但少年眼中迸发出惊人的喜悦……像是没人要的衰猴子终于得到一丝善意，于是当做救命稻草。从此跟在她身后，形影不离。 陈雯雯以为自己早忘了这一幕。可此刻，画面带着旧日灰尘的气息，狠狠撞进脑海。 【警告，电击倒计时，三……】 “那个，不介意的话……我先走？” 路明非面色稍稍一变，心想妹子你这是要cos门将吗，往那一站就不挪地算是怎么回事！ 陈雯雯有些发怔地抬眼。 先走？ 她从未从路明非口中听过这样的字眼，过往的两年半，这个少年都是聊到她有事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啊，可现在他已经在迫不及待地告别了。 入眼所见是那好看到让人忍不住心动的脸。陌生之中带着熟悉，陈雯雯忽然发现自己熟悉的只有路明非那双眼睛。她注视着，下意识地想要从中找出一丝当年的喜悦。 可她遍寻不见。 少年注视着她的眼里，甚至连闪躲都没啦。 余下的，唯有坦然。 【二……】 “好。” 陈雯雯忽地微笑起来，她往后退了一步。 阳光被门框的阴影整齐地切断，光影交割之处，恍若薄如一线的刀锋凌空斩落。 那刀无形无质，寂然无声，却带着沛然莫御的决绝，将世间最混沌暧昧，最难捉摸的时光，硬生生从中劈开！ 刹那间，往事与当下尽皆被这无形之刃彻底割裂。窒息沉重的过往沉入左侧的幽暗，灼热遥远的现今则悬于右侧的光明。 一线之隔，便是天堑，再难续接。 陈雯雯站在阴影里，看着路明非毫无留恋地继续在那片光中行进。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这几天以来，她刻意的避让，其实是因为她自己没能走出去罢了。 “拜拜？” 路明非走出两步，眼神带着一丝疑惑，但绝无往日那察觉她不对就难耐的急切。 “拜拜。” 陈雯雯点点头。 有些事直到发生了才知道补救，有些人直到失去了才想起挽留……可是啊，他已走得很远很远了，远到她只能送上祝福。 “一路顺风啊。” 她对着那消失在走廊拐角的背影，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 然后，她向前一步。 冰冷的阴影被抛在身后，阳光的重量重新落在肩上，带着灼人的温度。 那沉重的过往，在光中迅速汽化，消散。一种近乎虚脱的轻松感，缓缓浸透了四肢百骸。 …… “呼，呼……” 路明非喘着气，快速奔跑在去往青柠篮球馆的路上。 疲惫是不存在的，他现在精神得很。问题在于日程计划表不会允许他轻松——身体素质是增强了不少没错，可分配的计划用时也据此缩短了！ 一切都是刚刚好。 “照这么下去，要是我的身体素质还能变强……那到时候分配的时间岂不是会进一步缩短？” 路明非心想着。 “别到时候给我整个什么两分钟一千米，要是被人拍下来发到网上，乐子可就大啦！说不定会强烈要求我去参加奥运会什么的……话说混血种参加奥运会算违规吗？” 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青柠篮球馆很快近在眼前。 他踏入，循着熟悉的路径来到室内篮球场的门外，正准备推门而入时，忽地顿住。 不对。 怎么有两个篮球声？ 第112章 要不还是试试白给吧？（3.2K）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节奏。 在家里偷玩电脑或偷看电视的孩子，熟悉节奏后，总能隔着老远，听出上楼的脚步是不是属于父母。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关电视/电脑—湿毛巾降温—擦干等系列步骤。 当然，若是刻意改变，自然另说。 和路明非一起打过篮球的不多。因此，当两道截然不同的篮球声穿透门扉撞入耳中，他很轻松地认出，其中之一，属于楚子航—— 篮球以令人窒息的频率轰击着地面，节奏快得几乎没有喘息。声音狂暴而密集，如同战场上重机枪的咆哮，每一次撞击都带着一种要将地板凿穿的狠劲。 完美符合楚师兄那冰山面瘫外表之下的易燃易爆炸行事风格。 而另一个篮球声，路明非从未听过。 轻盈，冷静，带着一种精确到毫厘的韵律，像是一把藏在暗处的狙击步枪在进行精准的点射。声音并不高亢，却因为每次都能够在那狂暴的机关枪扫射的短暂间隙里响起，因而清晰可辨。 二者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且充满压迫感的协奏！ 一瞬间，那画面都在路明非脑子里浮现了——硝烟遍地的战场上，楚子航顶在前面和敌人激情互砍，而另一个人藏在他身后，以最恰当的节奏放冷枪狙杀重要目标。 “难道说，是先前打电话给师兄那位？” 路明非心头一跳，伸手，推开大门。 下午三点多的阳光慷慨地扑洒在篮球场的正中央，光线中细小的尘埃被那一男一女身形腾挪间搅动得飞舞欢腾。 男生自然是楚子航，此刻正背对着路明非。他的对面，那个女生有着白皙的皮肤，精致柔和的脸，身材纤细修长但肌肉轮廓清晰，像是那种常泡在健身房里的。漆黑头发在脑后扎了个活泼的马尾，眼神温和。 女生看见路明非推门进来，微微一愣，又看向楚子航。 “来了？” 楚子航将那先前还暴躁砸落的篮球抓住，一瞬间由动转静。刚才那激烈的动作没能让他出汗，连呼吸都是平缓的。 他转身，看向路明非，面无表情地打量片刻后，一贯语气平淡地给出评价：“早该剪了。” “还提这事啊师兄，你一声不吭就把我卖了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路明非佯怒道。 楚子航竟然看起来真的认真想了想，然后纠正道：“我吭声了。” 路明非一时语噎，那这话确实没问题，楚子航不仅吭声了，还是当着他面打的电话。只是在事后又“暗箱操作”了一番而已。 楚子航眼看着路明非沉默，又问：“不好么？” “这，倒也不能说不好……” 路明非支支吾吾地挠着头。 楚子航是这样的，总是能面无表情地用最平淡的语气找到最关键的点，然后“一刀毙命”。 不好？那当然是好的！但这种话不能问得这么直接嘛…… 路明非才不信楚子航不知道这样做自己会是什么感受—— 这家伙外表的冰山面瘫之下，切开后，绝对是腹黑八婆！ “这位，就是叶胜提过的S级未入学新生了吧？” 大概是看出了路明非的小小窘迫，那女生微笑着走来，轻松将话题引开，“会长，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会长？” 路明非贼溜溜的眼神看向楚子航，他倒不是觉得楚子航这种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进入大学才一学期，就拿下了某个会长的位置很稀奇，而是…… “没想到师兄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也玩职场PLAY！” 这话在他肚子里转了转，终究没冒出头。 “狮心会，卡塞尔学院的一个学生组织。学期结束前，我才成为会长。” 楚子航解释后，介绍道：“苏茜，狮心会副会长。苏茜，这是路明非。” “你好。” 苏茜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很是洒脱。一看就是个“大姐头”似的人物，体贴温和知书达理的类型。 “你好你好。” 路明非和她握握手，情真意切语重心长道，“加油啊苏茜姐！” “哦，好，谢谢……”苏茜愣了下，下意识道。 “那我先练篮球了，你们聊。”路明非点点头，在电击警告的催促下向篮筐走去。 “他……说让我加油，是加什么油？”苏茜看向楚子航。 “……不用理会。” 楚子航沉默了会，淡定说道，“他有时候是这样的。” 这种“你不懂他”的句意是怎样！苏茜忍不住心想。 “你现在过来，应该是被临时编入对外合作分部。” 楚子航转移话题，“被分配了什么任务？” 苏茜是因为他过来的，以他的性格，定然要确保苏茜不会因此遭遇危险。 “巡逻打杂咯，我一个在校大一学生，连课都没上完，能把我安排到什么危险的位置上不成？” 苏茜知道楚子航的想法，“不用担心啦，我跑来……也是因为在家里待得发闷，妈妈整天唠叨来唠叨去的。” “嗯。” 楚子航轻声应下，“这边的事情，应该很快就能解决。” “要是能发现什么，还好说。可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已经这么多天过去……别说死侍了，连点它们活动留下的痕迹都没发现。 苏茜摇头，“这说明，事情只会比目前预计的更加大条！” …… “难啊，太难了……” 相较以往轻松许多的一个跃起，将篮球送入篮筐之后，路明非不经意地瞥了眼楚子航和苏茜那边。 他说“加油”自然不是无的放矢——才见面的第一眼，他就确定苏茜喜欢楚子航了。 但根据路明非下意识的感觉来判断，如果没什么特殊变故，这朵桃花落在楚子航身上，应该还是白瞎的下场…… 软桃花是没用的，就楚子航这种石雕级别的，起码得要来朵比金刚石还硬的桃花，才能劈得开！ 不过反正师兄在感情方面造下的孽已经不是一桩两桩，路明非也没太在意。 很快，他将心思投到另一件让他觉得更难解决的问题上。 还是从今早起，他就一直在纠结的——“如何将感悟与画面说出来”。 除了正常上课、自习那些需要全身心投入的计划，其余所有可以一心二用的日程计划里，路明非都在做这件事。 他俨然将其当成了一道难题，尝试着用细碎而漫长的时间去磨—— 就像奥古斯特·凯库勒与苯环结构“梦中蛇”，德米特里·门捷列夫与元素周期表……科学家们将大量，甚至是所有的时间精力投入其中，直到那个必然的“灵光一闪”到来！ 路明非倒不至于将所有时间都用上，就算他想，日程计划表也不会允许。 不过，一心二用这种“双线程”就无所谓了，只要不影响既定计划完成的质量和效率，日程计划表不会管他。 先前路明非就这么干过，当时他是为了冲级，还因此自己把自己折磨得够呛。 而现在，基于【体力增幅】的加持，他的身体素质全方位都得到了增强，其中就包括最重要的心肺功能、血液携氧量、肌肉线粒体利用氧效率……总而言之，他的最大摄氧量提升了！ 尽管在日程计划表的“根据身体素质和实时状态分配计划强度”规则下，他仍然需要达到极限有氧代谢状态，才不会被电击。 但摄氧总额增多，比例不变，分配给大脑的氧气和能量还是会得到提升。 这也就意味着，尽管效率不会太高，可是他已基本能全程维持“双线程”！ 不知为何，路明非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距离那个答案，已越来越近了。 近在咫尺，仿佛仅仅只是隔了一层薄而透明的膜。只需要某个瞬间，有什么东西，轻轻的一点，就能破开。 “或许……” 他想着，高高跃起，将篮球扣入筐中，金属振荡嗡鸣，盖过篮网被擦过的轻声。 “就在今天！” …… “淼淼啊……” 琴行，姗姗阿姨望着手中已完成近半的曲谱，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昨天晚上，路明非“改头换面”的事，她已通过闺蜜群知晓。 安妮阿姨第一时间就将这个大瓜分享，且@她和苏小妍，表示“虽然我知道你们审美一般，但不知道你们居然还有选择性眼瞎”！ 一开始姗姗阿姨还有些茫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她看了安妮阿姨发的照片。 就两个字—— 服气！ 长这样，之前是怎么隐藏起来的？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姗姗阿姨又看看柳淼淼，那句“淼淼啊，你这下算是捡到宝了，可惜这宝物未免太贵重了点，要不咱们还是算了”的话在喉咙里转了转，没能说出口。 不用想也知道少女是不可能放弃的，因为就连她们闺蜜群里，一番讨论之后，得出的结论都是——放当年咱们可能都得抢到反目成仇！ 这要是不争不抢放跑了，那可是能后悔一辈子的。 但要是争抢吧……凭什么呢？ 那个叫苏晓樯的女孩，各方面优秀到她们这些当年也算倾城级的老阿姨看了都觉得离谱！ 更别提还有个外国转校生…… “姗姗老师，我今天……想和路明非练四手联弹。” 柳淼淼小声地说。 “……” 姗姗阿姨欲言又止。 作为“四手联弹”计划的提出人，她先前的那股自信，那种“挥斥方遒”的劲头，已然烟消云散。 此时此刻，她很想说一句话。 “要不，四手联弹先放一边，你还是试试白给吧？” 但为人师表，这话怎么说得出口？ 于是，她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好，我来安排……” 第113章 柳淼淼的白给速度疑似有点太快了 “狮心会前身是秘党的核心机构？” 银质刀叉在骨瓷盘缘磕碰出清脆的微响，路明非正用眼神丈量着盘子里那块号称历经四十五天干式熟成的澳洲和牛M9+ Ribeye牛排，努力回忆是“左手持刀右手持叉”还是反过来时，听闻苏茜的讲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他们此刻正在一家私厨牛扒馆包房里，这家经典美式奢华混合Art Deco的牛扒馆占据着不错的地理位置，巨大的落地窗外便是日暮江景。 几只暮色中不知是野鸭还是鸬鹚的鸟成了剪影，在粼粼波光间浮沉起落，倒是真有了一种“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味道。 楚子航是个有恩必报的人。苏茜大老远因为他放弃寒假时间过来，请客自然不会含糊。 “没想到师兄你这么猛，已经打入敌人内部还当上预备高层了！” 路明非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楚子航，感慨道。 “准备什么时候收网？还是说师兄你的志向更远大一点，要三年之后又三年，直到成为秘党老大？到时候还能传位与我，我也过把当老大的瘾！” 苏茜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当然知道路明非说的是《无间道》里的梗。但这种事总不会随口胡说吧，是能随便开的玩笑吗？还是说……难道楚子航真的肩负什么重要任务？ 这种事……是自己能听的吗？ “狮心会现在只是一个单纯的学生组织，连象征意义都不具备，与学生会没什么区别。” 楚子航语气仍然没有丝毫起伏。他手上动得飞快，银质餐刀在肌理分明的顶级牛肉上精准而高效地移动着，几下就将自己的那份切成了均匀规整的小块。 “秘党的领导层一直都是那批人。十一个欧洲混血种家族负责人担任的校董，还有昂热校长。你要想当秘党老大，只有成为校长最具可能性。” 他将那碟切好的牛排轻轻推给路明非，动作自然得像推过去一杯水。 “那还是算了。” 路明非自然且顺手地接过师兄那份“成品”，把自己那份原封不动地推了过去。观察到楚子航先前动作的他迅速掌握了刀叉的架势，当即叉起一块塞嘴里，嘟囔着说。 “校长什么的，不用想也知道会很忙吧？” “应该不算忙。” 楚子航很认真想了几秒。 “昂热校长负责教授《龙类家族谱系入门》，这门课安排的课程量不多。据说他空闲时间常会乘坐私人飞机去世界各处游玩，寒假期间还买下一艘新型破冰船准备去南极探险。” “昂热校长……可是秘党领袖啊！领袖起到这种方面的带头作用，不会被炒么？” 路明非咀嚼的动作一顿，疑惑地问，“而且买破冰船？校长哪来的那么高工资，还是……挪用经费？” 楚子航这次就没有沉默了，看来是早就关注过：“据说是动用校长权限，批准了一项名为‘寻找南极圈龙类亚种生物活动痕迹’的前沿科研任务，并亲自挂帅担任项目首席。流程完备，手续齐全。” “南极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来的龙类亚种生物……亚龙帝企鹅吗，会喷火的那种？” 路明非瞪大双眼，满脸“这他妈的竟然也行”的震惊。 “这已经不是挪用经费的程度了，完全是赤裸裸，正大光明的滥用职权吧！校董会没人查他吗？没人举报他贪污？” “美国有一种名为政治献金的制度，本质就是权和钱的交易，将贪污转为‘合法投资’。政客利用政治献金上台后，出台对帮助他的资本家有利的政策，从而互惠互利。” 楚子航为他解释。 “昂热校长作为领袖拥有‘权’，组成秘党的十一个混血种家族也不缺‘钱’，你可以将这种投资视为混血种的政治献金。 他们以此换取威望最高的昂热校长支持，从而让他带领卡塞尔学院维持屠龙事业，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不断获得利益，稳固实力与地位。” “妈耶。” 路明非一时之间都不知道作何感慨，“这是强到何等地步的男人……” 他话说到这，忽地意识到不对，连忙止住口。 再不住口，他生怕日程计划表忽然发疯，基于那个“成为全世界最强大最牛逼的男人”目标，给他发布个诸如“击败昂热成为卡塞尔学院新的校长”的日程计划！ 那不是完蛋了？ 好在日程计划表并无动静，只是以两道有些扎人的目光刺过来…… 不对！ 日程计划表哪来的目光？ 路明非下意识回望过去——是苏茜。 那个颇有大姐头风范的漂亮女孩，此刻视线时而茫然，时而锐利地在楚子航和路明非之间来回扫视。 落到楚子航身上时是茫然的，仿佛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会长。 而到路明非身上……或者说，到路明非左手叉子上叉起的牛排时，则是锐利如刀！ 路明非有些困惑地低头看了眼瓷盘里快吃完的牛排。 这一份价格就能抵普通人一个月工资的牛排，口感味道自然都不错，但苏茜面前不是也有一份吗？要说有什么区别…… 等等！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他终于反应过来了。 这其中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这份是楚子航亲自切好递过来的！ 在路明非看来这是没什么的，师兄照顾他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都已经习惯了。但在喜欢冰山面瘫师兄的女孩看来…… 怕不是天都塌了吧？ “这种时候，我要是再嘴贱问一句，苏茜师姐，师兄有没有这样给你切过牛排啊……” 路明非忙把这有些作死的想法甩掉，只顾埋头下来，大口吃肉。 放以前他可能还得长呼短叹感慨一番有钱人就是奢侈，一块牛排做四十五天才能吃还卖这么贵，然后尽量小心翼翼地品尝，吃之前还得拍照发QQ空间，再配上“这牛生前一定是吃仙丹了”的文案…… 但现在？ 补充能量的食物罢了，论性价比甚至远不如街边摊的卤大肠！ 路明非的思维跳跃性一贯极强。很快，他又沉浸在那个困扰了他一天的问题之中。 这忽然的停顿与沉默并未引起楚子航的任何疑惑，如果将他对路明非的性格印象以文字描述，其中定然有一项是“易脱线”。 “习惯就好。” 楚子航对明显不解的苏茜说。 “……好。” 苏茜温温柔柔地笑了笑，但心中如同天翻地覆一样狂暴。她心想这怎么可能习惯得了！会长大人你双标的时候难道连演都不演一下吗？ “不行！” 她心想着，“搞不明白，必须寻求远程支援！诺诺一定能分析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 【警告，已到[练钢琴]时间……】 尽管觉得不出意外苏茜希望不大，但路明非还是果断不再当“千瓦电灯泡”。他坐上陈叔开的奔驰S65AMG，一路风驰电掣赶到琴行。 这座南方城市冬天总是干燥的，连着一两个月不下雨都是常有的事。路明非每次来到这时，总能看见玻璃幕墙上泛着渐变的晚霞。走上台阶，就像是要去往暮色的云里。 “云里……会不会有天宫？” 他一边走上去，一边跳脱地想着。 台阶将要走完时，霞云无声地从中间分开，现出一位少女。 路明非怔在原地。 未满十八岁的年纪，尚未脱去少女的青涩，却已被一袭长裙勾勒出些许初熟的轮廓。 那是柳淼淼。 她穿着一条无袖的，颜色极深的丝质礼服长裙，近乎于夜空的墨蓝，却在“天宫之门”向两侧滑开，霞光顺势泼洒上去的瞬间，绽放出仿佛星河流转的光芒。 霞光亲吻着她依旧带着些许未褪尽稚气的侧脸，眉眼乖巧如初。料子服帖地顺着她纤细的肩颈线条滑下，勾勒出流畅的曲线。露出的手臂与锁骨白皙得近乎透明。 或许是这身过于得体的礼服带来的约束感，让她微微抿着唇，神情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像初次踏上战场的年轻骑士，手握长枪，准备挑战一条巨龙。 那种决然的感觉，与往日那个说话有些细声细气，有些娇弱的钢琴小美女截然不同！ “咦？” 路明非仔细打量两眼，忽地转身，顺着台阶蹬蹬蹬地就往下冲。 竟是要离开似的。 柳淼淼微有些紧张的神情迅速转为错愕。 只是，还没等到那一丝茫然和失落感来得及蔓上心头，那转身就走的少年，忽然又转身上台阶，几步冲到她面前。 “那个，打扰一下，我好像走错路了。” 路明非挠了挠头，表情十分严肃，语气真诚，眼神里却带着一丝狡黠的光亮。 “这里是天宫对吧，你知道去人间的路怎么走吗？我赶着去上钢琴课！还有个长得和你很像的朋友在等我呐。” 在天宫的……就只有神仙了。 “他……他这是在夸我，现在和仙女一样好看么？” 反应过来的柳淼淼脸颊刷地飞红，甚至红过晚霞。她张了张嘴，想要接话，可大脑里像是塞满了云团般的棉花糖，又甜又混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好了，现在可是冬天！天气这么冷，你还穿这么少，不怕冻感冒么？” 路明非没等她回答，语速惊人的同时伸出手，按住她的肩膀扭转，往琴行里推。入手所触柔软让他心中一荡，心想“肤如凝脂”这话果然是有道理的，老祖宗诚我不欺也！ 与此同时，那将要数到【一】的，消失在耳旁的电击倒计时，也让他微微松了口气。 “就差一点，又要因为你被电一次啦，柳淼淼同学你真是罪大恶极！” 他如是想着，于是触摸少女肌肤的那点小小罪恶感在心底消失不见了——高风险高收益嘛，就当做是先前那几次因为柳淼淼被电的利息。 本金？自然是不算的，哪有那么容易就放过她？路明非可都是在心底记着账呢！ “这是……我准备在联欢晚会上表演时穿的礼服，想着……先让你看一下。” 柳淼淼可不知道路明非心底在转什么鬼点子，她只觉得路明非的手很大，很热，甚至热到有些发烫了。 那热意甚至驱散了她站在门口时感受到的外界冰冷，传递到四肢百骸，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烫得没力气，险些脚下发软。 角落里的姗姗阿姨悄悄捂脸，只觉没眼看……晚礼服这主意自然是她出的，人靠衣装马靠马鞍可不是说说而已，这句话男女通用！ 这招，就很有那么点“制服诱惑”的味道。 好消息是很有成效，骤然之间路明非看愣了是肯定的。坏消息是路明非很快反应过来，且打出了相当有质量的回击……问题就在于此！ “好歹再过几招啊……路明非这小子一看就是有分寸的，刚刚那情况都不上头。你不和他有来有回，根本不可能有所突破！怎么能直接就把底给交了？” 姗姗阿姨心累叹气，颇有点恨铁不成钢。 “淼淼啊，你的白给速度疑似有点太快了！” 第114章 六次了，柳淼淼同学！ 巨大的落地窗外，天空残存的暮色如同最后一缕亮色油彩被缓缓抹去，连带着天际线隐匿。 紧接着，城市的脉搏开始跳动——霓虹灯一盏接一盏地苏醒，先是零星的几点，随即如燎原之火般成片地蔓延开来，勾勒出钢筋水泥那冷硬坚实的笔直轮廓。 仍然是上次的那间练琴房。 那高光黑的Steinway & Sons Model B三角钢琴前，柳淼淼与路明非并肩落座。 空气中弥漫着雪松木芯燃烧后特有的清冽香气，被暖气烘托着，丝丝缕缕地缠绕在略显昏暗的光线里，为这方空间平添了几分朦胧而暧昧的旖旎。 但路明非心如止水。 身为一只自己给自己戴上紧箍咒的“路猴子”，想要在“天宫”里大闹一番，那也得先问头上的紧箍咒答不答应。 主要这事还怪不了谁。孙猴子当年是被唐僧哄骗着上了当，可到他这里，日程计划可是他自己一笔一划写到表上去的！ “奇怪，姗姗阿姨怎么还没来？” 路明非左右看看，有些好奇地问。 “今……今天……” 柳淼淼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和明显的卡顿。她微微低着头，试图将那张在昏暗光线下都红得醒目的脸藏进阴影里。 “姗姗老师有事要忙，就……不来上课了，说是让我们自习。” 对于一个平日里典型的乖乖女来说，撒谎确实是有些为难她了，路明非不用【情绪感知】都能看得出来。 不过钢琴小美女脸皮本来就薄，要是一揭穿，怕是得羞愧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吧？那样就不好玩了。 不过说起来对自己也真是放心啊，孤男寡女的，这要是真有点什么狼子野心喊都没处喊去……路明非心想着，面色稍有些古怪。 【警告，电击倒计时……】 放心是对的，太对了！我路明非的座右铭就是“坐怀不乱”，比师兄都能柳下惠！ “虽然补习老师让学生自习听起来怪怪的，不过鉴于我来这补课也没花钱，就没什么好说的啦。” 路明非小小地吐槽了句，伸手翻开摆在谱架上的那份钢琴曲谱，“那我们今晚练什么……” 声音在看清内容的瞬间，转为一声短促的，饱含了然意味的“啊……” 显露眼前的钢琴曲谱并非打印体，而是由属于少女娟秀的笔迹誊抄勾勒而来。 路明非没见过四手联弹版本的钢琴曲谱，不过那与单人曲谱迥异的上下分区“Primo”和“Secondo”，以及两组大谱表，已经足够让他意识到这是什么。 “这就是我们要在联欢晚会上表演四手联弹时的那首钢琴曲吧。” 路明非说着，已是肯定的语气。他阅读着那些音符，仿佛已有乐声在耳旁奏响。 “没想到这么快就完成这么多了。看来姗姗阿姨说得没错啊，你果然有世界顶级的乐感和作曲天赋！” “只完成了一半啦。时间很紧，所以先练一部分……” 柳淼淼不好意思地低头，将心底里冒出的那句“要不是见到零出现在你房间，本来是没这么快的”按回去，脸更烫了。 “很辛苦吧。” 路明非翻看着琴谱，不经意地问，“昨晚都累到提前睡着啦？” 柳淼淼心头一跳。 她昨晚拉窗帘是有点想放弃的念头的，但现在这不是又改主意坚定信念了吗？ 心底那点小小的窃喜，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了一圈圈涟漪。 “连这点变化他都注意到了，肯定是很在意我啊！” 这个念头像一颗小小的糖，在她心底融化开，甜丝丝的。 她轻轻“嗯”了一声，那声音细若蚊呐，随即又像是鼓足了勇气，抬起泛着水光的眼眸看向路明非。 “我们……开始吧？”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期待，也是紧张。 “好！” 路明非果断答应下来。 对于一个只学过六小时钢琴的普通人，让他去尝试四手联弹，还是弹一手此前从未听过也未见过的钢琴曲……绝对是强人所难，可谓离谱到姥姥家！ 但对路明非来说这不成问题。他在钢琴方面妖孽级别的天赋足以支撑这离谱的事——只是目光扫过那些音符，他仿佛都能直接听见音乐在耳边响起了！ “我弹Primo，高音部。你弹Secondo，低音部……” 柳淼淼柔声分配着任务，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波澜起伏的内心平复下来。 “准备好了吗？”她轻声问，仍然有些紧绷。 “开始吧。”路明非点头。 于是，她纤手轻落，指尖触及温润琴键表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压下。 击锤拨动琴弦，清越而带着一丝空灵感的琴音，绽放在琴房这片空间里。 仿佛有无形雾气渐渐随着琴音袅袅升起，氤氲笼罩。柳淼淼缓缓闭上双眼，十指跃动不息。 于是那一幕幕鲜活的画面，在她眼前闪现，播放。 最开始，是一个衰衰的男孩，问女孩钢琴怎么练。 那之后，他默默无闻了很久，像是一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石头。 忽然有一天，他变了，变得陌生而奇特。这引起了女孩的好奇，但只是远远看着，并未主动去探寻。 只是，世上总有这般巧合的事，两人在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地方，相遇了。 于是，更大的惊喜从男孩身上显现，好像一块路边的顽石，终于掉落一块石皮，绽放出属于他本应有的光辉…… 路明非的手指也随之落下，轻松而流畅地加入了这场音乐的叙事。 乐感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对顶级乐感的拥有者来说，他们总能从音乐中“读”出创作者的情感，甚至“看”见背后的故事。 先前，第一次接触《梦中的婚礼》时，路明非就体验过这种近乎通灵般的感受。 而这一次，他再度沉溺其中。 说来也巧，上一次《梦中的婚礼》让路明非觉得熟悉，是因为大部分故事说的就是他。 而这一次，这首还未命名的四手联弹钢琴曲，他同样觉得熟悉……而且这次的感觉更加强烈，甚至没有半点不符合之处！ 刹那间，路明非明白了。 原来这首四手联弹曲讲述的就是他和柳淼淼，两人弹奏的都是属于自己的故事，如此怎能不和谐流畅？ 因为这些本就在现实中真的发生过！ 这些旋律，本就是现实在他们心中投下的倒影！ 于是，少女在现实里那些羞于启齿，无法言说的一切——那些隐秘的悸动，小心翼翼的试探，患得患失的纠结，以及最终破茧而出的坚定……尽皆在这交织的琴音中得到了最彻底的释放！ 如同无形的丝线，穿透了空气，毫无阻碍地直达少年的心底。 原来，是从那时候起…… 原来，她曾有过那么多担忧和纠结…… 原来…… 那一幕幕仿佛出现在路明非的眼前，让他得以用另一个视角去看这些天所发生的一切，体会到来自少女当时所有的情绪与感悟…… 等等！ 那是什么？ 画面，情绪，以及感悟？ 仿佛有晴天霹雳在脑海中炸响，路明非怔怔地停下弹奏动作。 【警告，电击倒计时……】 倒计时的出现都未能让路明非回过神，因为—— “灵光一闪”，出现了。 与那些要么经过几个月苦熬，要么花费几年艰辛努力，甚至可能一辈子都等不来的科学家不同。仅仅一天，路明非就等到了它的到来！ 【三……】 那个“如何说出文字真意”的重大问题，在这一刻，迎刃而解！ 画面和感悟本就是抽象的东西，想要将它们用声音表述出来，自然需要同样抽象的“音乐”！ 世上能做到通过音乐完美表达画面与感悟的人不多。因为这需要绝世级别的乐感作为支持。 可眼下，就在这练琴房里，恰好就有两个。 捅破那层窗户纸之后，事情显得如此简单。 可要不是这一曲四手联弹中蕴含的一切，那属于少女的心意……不知道要等到多久以后，他才能发现？ 路明非下意识地看向柳淼淼。 【二……】 此时，因为骤然少了低音部的声音，早已将曲谱牢记在心而闭目沉浸弹奏的柳淼淼眉头微蹙，睁开双眸。 她扭头，正好与路明非那充满了欣喜与激动的眼神对上。 欣喜，激动什么呢？ 联想到自己在曲谱里那几乎没有掩饰的一切，柳淼淼心中一颤。 难道是…… 【一……】 这时，路明非终于从巨大的欣喜中回过神来。看见倒计时的他面色微微一变，但这么多次卡极限的经验告诉他，时间已然来不及让他通过弹钢琴的手段延缓了。 这顿电，是肯定要挨的，就在顷刻之间。 可柳淼淼就在身边，正看着他呢！ 这要是原地颤抖惨叫起来，还被少女看在眼里，会不会也太奇怪了点？ 而且电击虽然只持续一小会，但之后的僵直时间怎么办？ 社死风险极高，形式险峻！ 情急之下路明非也来不及多想，顺着本能，他张开双臂将近在咫尺的少女紧紧拥入怀中，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体征微操】给自己挂了个“无法移动”和“无法发声”。 【电击释放！】 剧烈疼痛贯穿身体各处！ 这电流显然不是真正存在于现实之中，而是专门针对“感官”，或者更准确地说——灵魂。 因为路明非尽管在剧痛中还是分出一丁点心思观察了柳淼淼的情绪反应，发现她只是过度紧张，大脑一片空白导致全身僵硬，而非连带着也被电击了。 “痛痛痛痛痛！” 他无声地呐喊着，紧抱着柳淼淼一动不动。 琴弦余音缓缓消散，屋内归于寂静无声。两人紧贴着，头挨着头，身子挨着身子，于是心跳格外明显——少年的心跳速率快到令人发指！连带着少女的心都乱了。 “他……是紧张吗？” 被属于路明非那好闻的味道包裹而有些晕乎乎的柳淼淼心想着，“怎么会，比我还紧张……” 她想到上回路明非说的“因为你三次心率破三百”……恍惚间竟然觉得是事实了。 算上这次，应该是第四次？ 就在这时，琴房门把手缓慢无声地拧动，一直在“监听”的姗姗阿姨悄悄露出只眼。 完全放心自然是不可能的。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路明非会不会只是伪装得很好呢？万一独处之下真发生些什么……所以她名义上有事要忙，实则一直在偷听。 忽然的停顿显然不对劲。于是她连忙赶来查看，然后…… 入眼所见让她瞳孔地震！！！ “喂喂，怎么就抱上了？这就白给了？你好歹挣扎一下啊！” 姗姗阿姨很是着急，她很担心路明非有下一步的举动……柳淼淼是指望不上啦，看样子钢琴小美女的大脑里，现在除了粉红色棉花糖之外，不会再有其他任何东西了！ 可到时候自己又要以什么理由去阻止？【不满十八岁未成年高中生不允许亲嘴】么？ 好在路明非显然是有分寸的。他率先打破了那僵直不动的状态，看上去有些“虚弱”地在柳淼淼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接着柳淼淼呆呆地回问……如此来回两回合后，两人才分开，又开始练琴。 世界上最让人难过的事情之一，莫过于瓜在眼前，而吃不到！ “这只有你们两个人，说什么悄悄话啊，我可是月老，月老诶！” 姗姗阿姨急得不行，又不敢破门而入。 其实路明非和柳淼淼的对话内容很简单。 路明非：“已经六次了，柳淼淼同学……” 柳淼淼：“哪……哪有，不是四次吗？” 路明非：“你不会觉得，只有你看到的才算吧？” 柳淼淼：“啊？哦……” 第115章 柳淼淼：我也是会反击的！（5.1K） “我接下来要和你说的事，你千万不要害怕。” 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那台正在工作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冰冷的光将那个坐在电脑前的女孩照得越发神情严肃，好像将要说出的是一件关乎世界末日的大事。 “害怕？你知道我下定决心制定的这个旅游计划有多复杂么？它是环环相扣恰到好处的！收到你那条莫名其妙的‘救命’之后我只能把它取消了！” 视频连线那头的红发女孩明媚的脸上透露着“恶狠狠”的意味。 “所以啊，妞。你现在应该担心的不是我会不会害怕，而是你说的事如果不到‘救命’的级别，我立刻就买回国的机票把你摁在床上绑起来剥光了再拍照发给楚子航！” “就怕你拍了发过去都没用啦……”苏茜垂眸叹气。 “嗯？” 诺诺一愣，她还以为苏茜会说“楚子航那种人你就算把我剥光了扔他床上他也只是会以为我准备和他换房间睡”之类的话。 “什么情况？这下我是真来兴趣了，详细说说。” 诺诺顶着好奇脸往镜头前又凑了凑，“把灯打开，让我能看清你的每个表情！都找我了，你应该已经做好被我扒个干净的心理准备了吧？” “我们现在隔着十万八千里，只能通过视频连线进行高延迟的对话，这样你也能‘侧写’？” 苏茜将房间的灯打开，明亮的光驱散了黑暗。 “侧写是一种基于犯罪心理学、行为分析和物证调查的推理技术。但我从来没学过那些东西，因为我的‘侧写’更倾向于‘通灵’而非科学，我是直接‘看’到的。所以能看见就好。” 诺诺仔细观察着视频中苏茜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视频的像素质量不算太高，但已勉强足够，嘴上说个不停。 “而且我还和你搭伙住了那么久，你全身上下哪里没被我摸清楚？但凡有点异常，就像是在你那滑溜又弹性十足的大腿上摸到一颗痘痘那样明显！” 苏茜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她和诺诺是卡塞尔学院住同宿舍的闺蜜。女生私下里说的话题往往劲爆无比，更别提诺诺还是个典型的“人来疯”性格，每次对她总和个流氓似的。 “嗯，看起来问题不算很大。竞争对手没有强大到让你绝望的地步？” 诺诺忽然话题一转，“可如果这样的话，你发个‘救命’干什么？而且你也真的有很纠结的事……” “你已经开始‘侧写’了？”苏茜一愣。 “忘记我说的了么？在我看到你的那一刻，侧写就已经开始了。” 诺诺挑眉，话语如连珠炮弹般吐出。 “所以到底是谁出现在楚子航身边让你有了危机感，甚至到你需要找到我的地步？可又只是让你纠结困惑，不理解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让我想想……” 苏茜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诺诺，等待着。 “想不出来！我的好奇心有点爆棚了。” 诺诺果断地放弃了挣扎，“一定是视频画面质量不够高的缘故，要是我在你面前一定能‘看’出来的！” 苏茜摇摇头：“不，我觉得你‘看’到了，只是那个可能太过于惊悚，以至于你没有选择将它说出来。” “不……会吧？” 诺诺看上去有点被吓到地捂住胸口，“真是男生？一个让楚子航区别对待的男生？” “是的。会长不仅耐心回答他的每一个问题，而且亲自给他切牛排，他还把自己的牛排换给会长了。神情自然动作流畅没有丝毫停顿……” 苏茜有气无力地将当时的场景复述一遍。 “你知道我当时想说什么吗？我恨不得直接开口问‘你们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那我大概知道你在纠结些什么了……” 诺诺面色古怪，而后安慰她道。 “不过你放心，我见过楚子航。那家伙虽然在感情方面木得堪比石雕，但绝对不是男同啊！他们之间肯定是单纯的朋友……兄弟情谊！” “你说的这点我也清楚啦，但……想想就很郁闷啊。” 苏茜捂住脸，“你能想象喜欢一个男生半年多之后发现对他完全不了解的情况吗？我今天才知道会长还有这样的一面！要是他能这样对我……” “妞，你现在就像是个青春期的小女生，处于发情般的幻想之中。” 诺诺给出精准到有些锋利的点评。 “要我说，与其幻想，不如行动！” “……怎么行动？” 苏茜下意识问，“楚子航就没给过我了解他的机会……” “从那个用冰块堆成山把自己包围起来的男人身上下手无异于天方夜谭！你的热量远远不够去融化那些冰块，融化之前怕不是先把自己冻个半死……现在既然有了捷径，为什么不走？” 诺诺狡黠地眯眼笑起来，“别人走过的路更好走啊！” “你这话颇有些歧义……但我大概听懂了。” 能在大一上学期刚结束就当上狮心会副会长的苏茜自然能力同样出众，“你的意思是，让我研究路明非是怎么和会长关系这么好的？” “路明非？” 诺诺一怔，“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啊，我想起来了，在卡塞尔学院校园论坛上流传的那个还有半年才入学的S级新生是么？” “对。” “你觉得路明非是个什么样的人？先说第一印象。” “第一印象……长得好看。” 苏茜给出相当客观的评价，“哪怕是以混血种的标准来评判，也找不出任何瑕疵，是那种靠一张脸就能横着走的存在。” “好看？” 诺诺眨眨眼，“我记得论坛上有芬格尔卖的独家资料，S级的高中学生证证件照，还要一百美元一份。我买了，但距离好看……差着一个太阳系吧？” “不，那家伙卖的明显是假资料！” 苏茜头摇得和个拨浪鼓似的，有点咬牙切齿，显然也是“受害者”之一。 “回头我得让他把赚的钱分我一半，否则就揭发他的恶劣行径！” “要七成，其中三成再分我。” 诺诺充分发扬了见者有份精神，接着又问道，“那性格特点呢？” “额，性格不清楚，倒是说话有点跳，我甚至很难跟上他的思路节奏。但会长可以，对答如流之余还安慰我说‘习惯就好’……” “嘶。”诺诺倒吸一口冷气，“难怪你纠结，这什么老夫老妻式的发言！” “对啊！你也觉得吧？好在我当时憋住了……”苏茜连连点头。 “然后呢？”诺诺催促道。 “没了。” 苏茜老实摇头，“我就看出来这么多。” “……算了。” 诺诺沉默片刻。 “光听你描述我是没法侧写的，这样吧，我回头买票回国过来一趟。嗯……可能得要个四五天甚至一周的时间。” “啊……会不会有点太大动干戈了？” 苏茜有点不好意思，“你不是还制定了旅游计划吗？” “我什么时候制定过旅游计划？骗你的啦，我都是走到哪玩到哪，想一出是一出的。不把事情说得严重一点，万一你不和我说实话怎么办？” 诺诺笑起来。 “还有啊，恺撒和我提到过，说是学生会需要S级这样的人，绝对不能落入狮心会的手里。我怎么说也是学生会的一员嘛，就当完成会长交代的任务咯。” “我觉得你来也没用，恺撒的计划还未开始应该就要破灭了。” 苏茜有点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我不信恺撒能做到帮忙切牛排！” “那可未必。” 诺诺摇头。 “以恺撒的性格，只要路明非足够优秀，这种事他是能干出来的。我估计他会将其理解为某种程度的‘礼贤下士’，说不定还能上演一出‘抵足而眠’或者‘倒履相迎’什么的……” “学生会会长和狮心会会长同时给S级新生切牛排，我还能勉强接受。” 苏茜面色有些古怪，“但要是抵足而眠什么的……会被列为禁片的吧？” “你这么一说……” 诺诺眼睛发亮，“我有点想看！” …… 明明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紧紧的，持续了大概半分钟不到的拥抱。 柳淼淼却感觉，自己恐怕花半个世纪都忘不了。 再加上路明非那被她理解为“六次了”“不会以为只有你在的时候我才会因为你心跳破三百吧”的两句话……这个遗忘时间恐怕还得乘以二。 仿佛有一头小鹿在心里撞来撞去，还一边嚷嚷着“他心里有我！” 至于少年心里除了自己之外还有谁……少女是下意识没有去想的。 赢是很难的，先保证不输，就已经可以算是一阶段的大成功啦！ 她沉溺于这甜美的气氛之中，连之后的四手联弹都无法投入进去了——钢琴曲里是有“悲伤”“纠结”这些情绪在的，写的还就是她自己。 但是，以她现在的状态，怎么可能还代入得了几天前，那个看到零出现在路明非房间之后，心酸不已的自己？ 心境，是会影响弹奏状态的。 “先，先休息一下吧？” 弹到一半，路明非还没说什么，柳淼淼自己倒是先羞得弹不下去了。 “好！” 虽然对少女这就不行需要休息了有些疑惑，但路明非并未表露出来。 事实上，他现在的心思也有大半在“言出法随”的音乐表达上，所以根本没注意到柳淼淼弹奏状态不怎么样…… 柳淼淼起身去“休息”，暂时离开，琴房只剩下路明非一人。 【练钢琴】计划之中，日程计划表是没分配什么休息时间的，他也没打算停下。 路明非回忆着那些已被“刻印”的文字真意，那些他曾经经历过的，画面与感悟……而后开始尝试。 “第一部分，应该是——凌冽寒风？” 他按下琴键。 单调的琴音响起，路明非微微皱眉。 “不对，不够……” 他不断尝试着，更换着，终于在尝试四五次后找到符合感觉的那个。又经过十几次，找到对应的落指力度和速度。 “好！接下来是第二个键……”将之记下后，路明非接着尝试。 这是纯粹只靠“直觉”的编曲，完全不讲道理。相当于求几百个复杂方程组时不用任何公式定理变形简化，只用数字代入，一个个地进行验算！ 干出这种事的人不仅得是疯子，还得是天才——不是疯子，不会干。不是天才，做不到！ 路明非很快进入“心流”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他的创作速度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只是凭感觉找到对应琴键，按下力度与速度，以及踏板搭配等各方面细节而已，难度大概就像从珠穆朗玛峰峰顶俯瞰马里亚纳海沟沟底，并从中找到一根颜色正确的针罢了，不算高。 待到闭合的琴房门把手被轻轻拧开，终于让自己“清醒”过来的柳淼淼走进来时，她听见—— 一段完全陌生的钢琴曲小节，正在路明非的指下绽放。 音符流转，直入心灵。 柳淼淼下意识闭合双眼。 仿佛有冷冽的寒风刮过，温暖舒适的琴房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被寒霜覆盖的苍茫冻土…… 琴声戛然而止！ 柳淼淼睁开双眼，这才意识到不知何时她已双手交叉抱住自己，光滑手臂上甚至浮现了些鸡皮疙瘩，好像真的经历了那寒风的凌虐。 她从未听过这样的钢琴曲，琴键跃动之间发出的声音，竟能让她陷入如此梦幻又逼真的场景！ 仅仅只是听到一小节，柳淼淼便意识到这首曲子的质量——绝世！ 路明非又开始尝试起来，他按下一个琴键，微微皱眉，再换…… “这是，什么曲子？” 柳淼淼走上前，小声问。 “啊？” 路明非回过神。 “你回来啦？这曲子还没名字，如果要有的话，大概是……噩梦？就叫噩梦好了！随便瞎整的，我们还是练四手联弹吧。” “四手联弹，我才创作了一半。那点长度，你弹一遍就记住了吧？再练也没有意义。” 柳淼淼轻轻贴着他坐下，忍不住问道，“《噩梦》……这首曲子很不同凡响，质量绝对是顶尖的！创作者是谁？” “不才正是在下！” 路明非有些小得意，心想我在梦里死了那么多次得来的感悟当然不同凡响了，否则岂不是白受折磨了？ 柳淼淼暗暗松了口气，她就怕路明非说不是。 在她看见路明非那有些笨拙的试音时，就已经知道这是一种“野蛮”的创作了。但如果路明非不承认，她也不好强行说什么。 柳淼淼一直在想，相对比苏晓樯和零那种级别的对手，自己的优势在哪里。 只是思来想去，还是只有弹钢琴这个方面。 可弹钢琴在生活中又能占据多大的比重呢？或者说，对于路明非，又有多重要的意义呢？ 现在，她意识到，这可能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一首，她仅仅听了一段小节，就判断出质量属于能在钢琴界“青史留名”的里程碑级别作品！ 如果能够一起完成…… 好吧，和四手联弹没什么区别。钢琴小美女承认，完不完成不重要，重点是一起！！！ “我可能……” 少女目光闪闪地看着少年那深邃到让她能沉进去的眸子，终究鼓起勇气，“能帮到你。” 路明非一愣，有些错愕。 这怎么帮？ 看出了他的疑惑，柳淼淼细声细气地解释。 “在演奏上我差你很远，但乐感上的天赋，我们很……像。 我学过的乐理知识，能帮你节省很多时间。你可以将你想表达的感觉告诉我，我弹几个接近的音，你来选择……” 路明非恍然大悟。 他并非不知道“用公式定理解题”会更快更简单，但前提是得学过啊！ 现在有个学过的人能帮到他了，还是柳淼淼这个拥有“绝世乐感+编曲天赋”的钢琴小美女！ 效率何止提升几倍？ “好啊好啊！” 路明非忙点头如捣蒜，而后意识到什么，挠了挠头。 他以前的习惯是抓头发，但现在头发短没法抓了，也就只能挠挠。 “那个……这么麻烦你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啊？我有空……” 柳淼淼越说越小声，目光悄悄瞄向一旁才完成一半的四手联弹曲谱，心想这谎是不是也太容易被揭穿了点？ “我的意思是，我该给点什么报酬，毕竟亲兄弟还明算账嘛……” 路明非一摊手。 “我……” 这下可把少女给难住了。 无数诸如“喜欢我”、“不喜欢她们”、“以后对我好”之类的念头在心中闪过，又消散。 承诺是世上最没意义的东西，还不如来点现实的！ 柳淼淼想到这里，忽然甜甜地笑起来。 “我有点……冷。” 她红着脸，小小地张开双臂。 路明非怔怔地看着她，心想妹子你这是要在“导致我被电第一人”的路上一去不复返啊？ 收手吧淼淼，外面全是电击！ 但这话怎么说得出口？ 电击倒计时已经响起，路明非同学视死如归地抱了上去，软玉温香入怀却根本顾不上体验，只来得及给自己挂上两个buff以免社死。 【电击释放！】 “啊啊啊啊啊！！！” 路明非动弹不得，发声不能，唯有灵魂在无助地痛喊。 柳淼淼红着脸，小心翼翼地从礼服侧面口袋拿出手机，解锁，自拍，发送。 一气呵成！ “我也是会反击的！”她心想。 第116章 折天柱，绝地维。四极废，九州裂（4.7K） 厚重的窗帘垂落，将窗外的世界隔绝得滴水不漏。室内灯光柔柔地铺洒下来，映着苏晓樯盘膝坐在床上的身影。 她眉头微蹙，几乎是不敢置信地，将对面虞姬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历史上那些神话，大多确有其事？” 今天，她的生活被切割成泾渭分明的两半。 白日里，她是端坐在苏氏集团那间宽大办公室里的“代班老板”，意气风发挥手成百上千万。 夜晚时，她又回到自己卧室，作为一个准备踏入陌生世界的“预备混血种”，在虞姬清冷声音的讲述中，一点点了解属于龙族的世界真相。 既然决定要进入一个完全陌生的，充满着刀光剑影的危险世界，自然不能莽撞头铁。这道理，就和做生意时不能随便往一个未知领域砸钱一样。 “各民族的神话都是根据历史重写的，那些看似荒诞不经的神话故事在历史上都有其原型。” 虞姬轻轻颔首。 她的适应和学习能力堪称恐怖。不过短短一天，她已褪去了初见时那身古装，打扮活脱脱像是一个走在时尚前沿的现代都市丽人，甚至还给自己添了一副精致的金丝平光眼镜。言谈举止更是已与周遭环境毫无违和。 以至于苏晓樯都在考虑要不要托关系帮她弄个合法身份，到时候换上职业装，丝袜短裙，安排在自己身边当个贴身秘书……看看也很养眼嘛！ “最经典的例子其实就是大洪水。美索不达米亚的《吉尔伽美什史诗》、基督教的《圣经》、中国的《女娲补天》，印度的《摩奴往世书》…… 欧亚大陆从东到西，各民族都流传着洪水淹没世界的故事。而时间其实也集中在公元前两千到三千年这个时间段，模糊不清又相当接近。 不同的只是救世主，圣经中是诺亚制造方舟救下了动物和人类，摩奴往世书中记载人类始祖摩奴的船被一条巨鱼带往喜马拉雅山而获救，而中国……” 虞姬顿了顿，神情郑重。 “共工氏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折天柱，绝地维。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 女娲攀昆仑，集青、赤、黄、白、黑五色石补天，断鳌足以立四极，积芦灰以止淫水，杀黑龙以济冀州。” “这五色石听起来有些耳熟……”苏晓樯喃喃道。 “如果你还记得我先前与你说过的，龙族文化中构成世界的五种基本物质，就知道，它们分别代表着地、水、火、风和精神。” 虞姬解释道。 “能够造成这种级别灾难的共工和祝融……” 苏晓樯猜测，“不会是海洋与水之王和青铜与火之王吧？” 虞姬轻轻点头。 “那‘杀黑龙’……” 苏晓樯瞳孔微缩。 “黑王？” “极有可能。” 虞姬点点头，“黑王在隐秘的历史中不止一次被杀死，只是每次死亡都会伴随着命中注定的归来。” “好猛的老祖宗！” 苏晓樯脱口而出，旋即意识到什么，试探着问，“女娲是人……还是龙？” “神话缥缈而难辨真伪，但在一些细节方面还是相当考究的。人首蛇身，女娲亦为半龙之人。” 虞姬说道，“半龙之人未必不能拥有龙王级别的力量，这一点尤其在中国最为明显，因为例子实在是太多了。用四个字概括，就是‘猛人辈出’！ 想要证明这一点很简单——纯血龙类觉醒意识之后，是天然带有对人类的毁灭倾向的，尤其在古代，以龙族的力量，对文明的打击将会是毁灭性的。 而中国，是全世界唯一一个语言文字载体、核心文化认同、历史记载传统、以及作为文明主体的连续自我意识从未发生根本断裂或完全被替代的文明。 这是种族之间的战争，龙是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的生物。但这张桌子到现在没被掀翻，自然不可能是因为在中国的龙脾气都很好。” “听得让人有点心潮澎湃……” 苏晓樯感慨着，忽地面色一变。 一个极其严峻的问题浮现，如同冰冷的蛇缠上心脏。 “你先前说路明非是地位起码比肩大地与山之王的存在……那要是他觉醒？” “这正是一个关键的问题。龙在未觉醒之前都不会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他们拥有两颗心，一为人之心，二为龙之心。” 虞姬缓缓说道。 “人之心承载的是这辈子的所有记忆，而龙之心，是从古至今，每一次轮回的，所有属于龙的记忆，霸道，凌虐，欲要毁灭一切……你可以将之理解为两个人格，只是后者对前者向来拥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这怎么可能打得过？” 苏晓樯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变得苍白如纸。 她无法想象那样的场景——那个和她吵吵闹闹，当了两年半冤家的路明非消失，被一个在他躯壳里苏醒的，冰冷而陌生的存在所取代。 “并非不可能。” 虞姬抬眸。 “……你。” 苏晓樯灵光一闪，瞬间抓住关键，“项羽就是那个例外！” 虞姬是在死后被项羽以大代价转化为龙的，能够做到这一点的项羽毫无疑问已经觉醒了“龙之心”，取回了属于“大地与山之王”的力量。 但如果龙之心压倒了人之心，这件事就根本不可能发生！ 对一个高高在上的龙王而言，这一世的一个人类女人，怎可能重要到值得付出那样的代价？ “对，王就是一个例外。” 虞姬语气变得有些幽幽感慨。 “我这几天看了很多，曾读到过一句诗，叫‘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只要‘情’达到超越生死界限的地步，龙之心并非不可战胜。” “可你和项羽是连年征战生死相依，而我和路明非……” 苏晓樯眉头微蹙，她在这件事上相当清醒。两人的关系才刚开始从“两年半的冤家”朝着那个暧昧的界限转变，怎么和项羽虞姬之间刻骨铭心的羁绊相比？ 就在这时，被她扔在床边的手机，毫无征兆地“嗡嗡”震动起来。 “嗯？” 苏晓樯瞄了眼，本打算不予理会，却看见了发消息的人。 柳淼淼？ 这小妮子这么晚了发消息干什么？ 她下意识地拿起，解锁，查看—— 一张明显是自拍的照片呈现在苏晓樯眼前。 昏暗暧昧的灯光，露出一角的钢琴，那个熟悉到她一眼就能认出的背影……以及，被他抱在怀里，下巴亲昵地搁在他肩上的那个女孩。 照片只拍到了女孩的下半张脸，但那微微上扬，压都压不住的嘴角，和脸颊上藏不住的淡淡红晕，已经说明了一切。 没有附带任何文字信息，但意图昭然若揭。 这就是柳淼淼的“反击”！ 但苏晓樯岿然不动。 她甚至发出一声带着点不屑意味的“切”，手腕一抖，手机精准地滑落在被面上，屏幕正好对着虞姬的方向。 “你不生气？”虞姬注视一瞬，脸上露出了然的微笑。 “生气什么？” 苏晓樯反问，语气中泛着淡然。 “搞了半天就这……在我看来她就像一只宠物猫，偶尔逗逗哈个气还挺好玩的。你见过宠物猫能和女主人抢地位的么？毫无威胁，路明非愿意养着就养着吧，无伤大雅。” “这样的心态很好。” 虞姬赞许地点头，叮嘱道，“不过战术上还是应该重视。” “我知道啊，怎么可能没有准备？只是还不到时机而已。” 苏晓樯语气里充满了掌控全局的自信，而后催促道，“接着说刚才的事。” “‘情’就像一根绳子，能拴住龙之心。除了时间和经历，没有什么太多的捷径增长它的韧性与长度，欲求速成反倒有可能弄巧成拙。 而龙之心的觉醒时间是未知的，在这种情况下，唯有使绳的数量变多，以图量变产生质变。” 虞姬轻轻地笑起来，“我了解到现代社会是一夫一妻制，原以为你可能不太能接受这种……有些老旧的观念。现在看来，你似乎早有心理准备，倒是我多虑了。” “那倒也没有。” 苏晓樯坦然承认，属于小天女的那份骄傲和自信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不舒服的感觉当然会有。但越是弱肉强食，规则崩坏的世界，所谓的现代法制就越苍白无力，这个道理我懂。龙族的世界，终究是‘强者为王’的法则吧？” 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锐利而坚定。 “我只需要知道，最终，我会是那个最大的赢家！” …… 有了柳淼淼的帮助，路明非的“编曲”效率飙升。 短短两个小时，他便将承载着第一重“火之真意”的乐章。在刺骨“寒潮”生死威胁下，完成钻木取火时所有的画面、感悟、挣扎与顿悟——完整地谱写了出来！ 此等效率与质量，放在常人身上堪称天方夜谭。 奈何坐在琴房里完成这事的一男一女在此方面的天赋也属于“非人类”级别，这就好比让奥特曼去打小怪兽——专业对口了属于是。 初步完成后，眼看着剩余时间已然不足，路明非索性准备将这第一部分完整地，从头到尾弹奏一遍。 “有事要忙”的姗姗阿姨此时回来了，出现在琴房里。 一来她觉得今晚柳淼淼的进展已经很大，再下去怕控不住，需要自己作为“定海神针”出面稳定局势。二来，如此质量的曲子，她怎能容许自己错过见证它的诞生？ 因为是路明非独奏，柳淼淼乖巧地坐到姗姗阿姨身边。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礼服侧兜里的手机，心思早已飘远。 “那张照片……苏晓樯现在看到了吗？会是什么表情呢？” “肯定会很心急吧？哼！让你当时那么气我！” “可万一她真急了，做出更出格的事，万一路明非扛不住怎么办……” 少女一时间有些纠结起来，连响起的琴声都未能在意。 直至琴声渐止，姗姗阿姨由衷的热烈掌声在琴房里响起，才猛地将她从思绪中拽了回来。 “坏啦！” 柳淼淼心中一紧，涌起一阵懊悔，“我都没仔细听……” 路明非的目光恰好扫过来，她慌忙挺直腰背，努力做出刚才沉浸其中的陶醉模样——要是被少年发现自己全程走神，会不会觉得她很不尊重他的心血？ “阿姨我多多少少也算见过点世面。” 姗姗阿姨缓缓停下掌声，目光感慨而灼热地看着琴凳上的少年。 “这么说吧，这首钢琴曲，哪怕只有这一部分，也足够闻名世界了。明非，你准备什么时候让它面世？” “等我全部完成吧，不急这一时半会。” 路明非不动声色地按停了手机录音的暂停键，目光在柳淼淼和姗姗阿姨脸上细细扫过。 “嗯，她们表情都很正常，看来普通人听这蕴含‘火之真意’的曲子没问题。” 他心想着。 “那接下来就是测试对混血种了……理论上来推断，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路明非很清楚，日程计划表所提供的那些“超凡”的力量，与混血种，龙族的力量根本不属于一个体系。 最简单直接的证明，就是在使用效果近似“言灵”的词条时，他根本没点亮过黄金瞳！ 这意味着他就没用过自己体内那混血种部分的“龙血”。 “唯一一次，大概是第一次健身的时候？我的健身熟练度在濒临极限时暴涨了一回。但之后就再没有过了……” 接受这点并不困难，换一个角度去理解就好了——用两种过程和原理完全不同的方法，去解一道题，答案可以是相同的。 但理论归理论，不实践验证一下，路明非总归有点不放心。 “到时候交给我来运作吧？阿姨我有关系，保证你不会吃亏。”姗姗阿姨迫切地说，言语神态之间甚至有点恳求。 只是听了这一部分，她就能够确定，这首未完成的钢琴曲，未来在钢琴界，甚至整个音乐界的地位，就好比科学界一篇足以影响世界科技的论文！ 一作二作她不敢想，但哪怕只是挂一个“通讯作者”的名头，算个“制作人”或者推广者，那也是三生有幸啊！ “那肯定啊，姗姗阿姨你办事我放心！” 路明非果断答应下来。 【警告，已到[回家]计划时间……】 提示音之下，路明非利落起身，和柳淼淼一起与姗姗阿姨告别后，离开琴房。 走在安静的走廊间，他有些期待地搓搓手，朝着柳淼淼眉飞色舞道：“我们能赚钱啦！开不开心？” 虽然已经有了很多钱，但钱和钱是不一样的。 至少，这是路明非将要完全靠自己挣到的钱！怎能不期待？ “我……我们？”柳淼淼有些愣愣地问。 “对啊，你帮了很大的忙嘛。” 路明非点头，“给报酬是理所应当的……” 说到这，他忽然顿了顿，下意识地双臂交叉护在胸前，紧张兮兮地盯着柳淼淼，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还打算用之前那种方式要报酬吧？” “不……不会啦！”柳淼淼的脸颊瞬间飞起红霞。 “那就好……” 路明非悄悄松了口气，但随即又压低声音，眼神飘忽地补充了一句。 “那个，要也不是不行，但时间地点……得我来挑哦……” 起码得避开计划执行过程啊，不然老是为了抱妹子被电算是怎么个事？ 柳淼淼闻言，一个念头自然而然地在心底浮现——“他是不是觉得在琴房不够，想在更安全，更隐秘的地方？甚至……更进一步？” 这念头就像是上了年份的陈酿，一下子将少女灌得晕乎乎的，连脚步都有些不稳了，耳根烫得吓人。 “以……以后再说。” 柳淼淼同学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小声说完后，连忙转移话题：“我看你之前在琴房弹那首《噩梦》的时候录了音，能不能发一份给我？” “好啊！” 路明非爽快地发了一份录音文件给她，挤眉弄眼道，“记得不要外传哦，现在可是独家珍藏，就只给了你……” 钢琴小美女又晕乎乎的了。 第117章 大学物理，启动！（4K） “我回来了！” 路明非推开门，元气十足地宣告自己的归来。 仍然是那熟悉的气氛，仍然是那熟悉的味道。 不同的，是发生在回来那人身上的变化。 坐在沙发上的零微微地歪了歪脑袋，她能从路明非的语气里听出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喜悦与轻松。 与以往那几天，每天晚上回来时，精神上的疲惫截然不同。 “回来了？” 她起身，尽管已经提前得到答案，但仍然将固定的问话问出。 但路明非显然准备将今天的“异常”贯彻到底，他没等零走上前来就迅速脱鞋换好，还将外套也挂在衣架上，并迅速朝着零迎了过去，伸出双手抓住冰山美少女双臂，转了个身往沙发上推过去。 “快快快，时间紧迫！我可是让陈叔冒着领超速罚单的风险开快了不少才好不容易挤出来的这点空闲！” 零面无表情地任由路明非按在沙发上，看起来，哪怕他准备做些更狼子野心人神共愤的事情，也不会反抗，只是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然后，她看见路明非伸手向裤兜—— 掏出一部纯黑色的诺基亚N96。 零：“……” “那个，我刚刚……创作了一首钢琴曲，能赏个脸听听吗？” 路明非挠了挠头，大概是意识到刚才的举动有些冒昧，腆着个笑脸问。 如此高兴活泼是正常的，一方面是【体力增幅】过后，哪怕一整天下来，他也精神十足，一点都不疲惫了。另一方面是，“言出法随”终于有了可喜的进展！ 本来路明非还想着等到明天再让楚子航他们听的。但坐上陈叔的车他才意识到，自己家里，对门的“租客”，未婚妻零同学不也是混血种吗？ 只是零基本从未显露过……以至于路明非都差点忘记这点了！ 如此一来今天晚上就能得到答案，而且零是自己人，真能从中感悟火之真意，那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不亏！ 就是“发曲赚钱”计划怕是要破灭了……路明非对这“第一桶金”的希望还挺看重的。 “放。”零的用词一贯简洁。 “先等一下。” 路明非认真地叮嘱，“如果你从中听出些什么，或者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有什么感受……记得立刻，一定要告诉我！因为我不确定会不会对你有损害……” 感悟“火之真意”的过程，哪怕是在梦里，醒来之后只记得大概。路明非也知道，绝对不会好受。 “好。”零的目光仍然如同那被冻结的湖面，不曾泛起丝毫波澜。 与此同时—— 城市的另一端，苏恩曦与酒德麻衣的“办公地点兼宿舍”里。 “来活了来活了！” 酒德麻衣猛戳苏恩曦，满脸的兴奋，“听到了么听到了么？如此郑重以待！说不定就是他莫名其妙变强的秘密……这小子终于敞开心扉了！” “我知道了，别催别催！” 苏恩曦不耐烦地打开她那不干净的手，抱怨道。 “可恶，她戴着的窃听设备虽然是最高级的，但相比专业的录音设备肯定有些差距……万一声音失真导致没录清楚怎么办？” “那有什么办法，专业的录音设备你也得考虑体积大小啊，我把那些窃听监视设备放得到处都是还不被察觉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好不好？” 酒德麻衣表示自己不粘锅。 “我知道……安静！要开始了……”苏恩曦竖起手指。 办公室内一时间安静得落针可闻，唯有琴声响起。 苏恩曦与酒德麻衣仿佛被什么东西镇压一般地静止在原地，眉头齐刷刷地紧皱起来，如此一直持续到结束。 “你……有感觉吗？” 监听设备那头传来路明非小心翼翼的声音，“我看你好像没什么反应……” “好听。” 零给出评价，似乎是觉得如此还不够，她补上一句。 “这才是真正的音乐。” “呼……那就好……” 路明非明显松了口气的声音传来，语气里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失望。 反正，这头的酒德麻衣和苏恩曦是要疯了。 “我真是……” 酒德麻衣险些爆粗口，“这不会就只是单纯的一段钢琴曲吧？他敢耍我们？我这就去把他按在床上狠狠教训到天亮，看他招不招！” “我知道你从昨天起就馋他了，但是别在这借机发挥耍口头流氓好不好？” 苏恩曦翻个白眼，“他显然不可能知道我们的存在！我能感觉到他正在对零敞开心扉，那种关心是做不了假的，他的演技还没这么好！” “至于这段钢琴曲……” 苏恩曦眉头紧皱，“里面肯定有玄机！只是我们暂时无法解析出来，或者说……没有这个资格，能力？” “那怎么办？” 酒德麻衣问，“我感觉我们好像正在经历《神探狄仁杰》的环节，现在是我询问‘元芳，你怎么看’的时候了！” “狄仁杰问李元芳怎么看的时候是心里已经有底了，你这种应该属于除了挑担子的体力活之外没有其他用处的沙僧，只会问英明神武的大师兄‘那怎么办’！” 苏恩曦没好气地吐槽，作为言灵·天演的拥有者，仅仅只是瞬间，她的脑海中便闪过大堆方法。 “这种时候当然只能上科技了，还能怎么办？解析音频，分析其中有没有藏着什么隐藏的音段，或者是人类听觉无法辨析的。又或者是什么密码？嗯，这样还得把原曲弄到手才行……” …… 路明非收起手机。 他的心情其实更倾向于高兴一点，因为既然混血种和普通人都不会被这音乐所影响，就意味着他真的能将这首钢琴曲完整地创作出来之后交给姗姗阿姨发售了！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火之真意本来就在生活中的各处。我只不过是将它们感悟之后，又提炼出来，以音乐的形式展现而已……最多是比生活之中更密集一些。” 路明非心想着，“能够从音乐中解读出这一层的人世上就屈指可数了，而光是能够解读还不行，还得要自己能够切身感悟！ 这就好比‘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可连我都是在梦里死了那么多回才感悟出来的，加上这个条件之后，又有谁能够做得到？” 念及至此，他彻底放下心头的担忧，转而询问零另一个问题。 “我感觉我现在的物理，进步幅度也有点慢了，是不是……也要开始学大学方面的课程了？” 说到这，路明非扫了眼自己的熟练度面板。 【物理LV1——熟练度66/200】 与数学不同，物理才到六十的熟练度之后，再获得就越发地慢起来了。 大概是高中物理知识总量本就比高中数学少的缘故？ 想到【数学】加快获得熟练度的方法，路明非顿时有些按捺不住。 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次就有之后的无数次。接受自己可以自学大学知识这件事之后，他的心思当然会活络起来。 “我这里有《物理学基础》，《西尔斯当代大学物理》，《经典力学导论》，《电动力学导论》和《量子力学概论》……” 零微启双唇，一连串的书名立刻如雨点般砸向路明非。 “停停停！” 路明非忙有些慌张地挥手制止，他感觉自己仿佛遭遇了电影经典桥段—— 少年困扰于无法进步之际街头偶遇神秘老爷爷，随便一问就掏出诸如《如来神掌》《降龙十八掌》《九阳真经》之类的神级功法……唯一的区别在于面前的不是什么神秘老爷爷，而是一个娇小可爱的冰山美少女！ 嗯，可爱两字尚待商榷…… “听起来，《物理学基础》作为开局，应该好一点？”路明非问。 “可以。我这里还有《费曼物理学讲义》，能够作为补充阅读。” 零问道，“现在用么？” “对的对的……” “我去拿。”零转身，上楼。 【警告，已到[晚自习]计划时间……】 来自日程计划表的提醒适时响起。 路明非深呼吸一口气，自言自语。 “好，开始修习大学物理功法，进阶……筑基期修士！” …… 钢琴小美女的房间里。 柳淼淼往窗外瞥了眼。 那与先前几个晚上一模一样的场景映入眼帘，却没能再让少女如往常那般心头酸涩不已。 大抵是因为甜蜜太多，足以缓和一切。 念及至此，少年那温暖而结实的拥抱仿佛又笼罩上来…… “嘿嘿……” 少女忍不住笑出了声，又顷刻间反应过来，脸红得和火烧似的，跳到床上滚来滚去。又把自己埋入被子里，好像遮住双眼，就能掩盖一切。 闷了好半天，她这才脸颊红扑扑地把自己从窒息的风险中解救出来，缓和着越发急促的心跳，有些茫然。 按理说，过了今晚，距离仕兰中学的校春节联欢晚会只有三天了，她已经没太多时间可以完成四手联弹……但这种状态怎么创作？ 根本不可能！ 与其浪费时间去写注定没用的，还不如…… “听听曲子？” 柳淼淼心中冒出念头。她这才想起，因为在琴房里当时走神了的缘故，她还没完整地将路明非创作的这首曲子听一遍呢。 于是她找到手机，先是确认苏晓樯没有回复，心想着“大概是气到不行了吧”，又插上耳机，趴在床上，点开路明非发给她的音频。 琴声响起。 寒风如刀凌冽！ 柳淼淼身躯一颤，那一瞬间，最初在琴房中听见路明非弹奏时的感觉又来了，她仿佛置身于一片苍茫冻土之上…… 她下意识地摘掉耳机，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仍然处于温暖的房间里，柔软的床铺上。 一切仿佛只是幻觉。 可幻觉怎会那样逼真？ “是我的……联觉么？” 少女自言自语。 柳淼淼知道自己有一种特殊天赋，这种天赋名为“联觉”。 较为通俗地解释，便是——本来是一种通道的刺激能引起该通道的感觉，现在还是这种刺激，却同时引起了另一种通道的感觉。 举个例子，有的人看见红色就感受到火热，看见蓝色就觉得清凉…… 柳淼淼的“联觉”很是特殊，因为这一点恰好与她那绝世级别的音感天赋匹配，二者达成了1+1＞2的关系——她能通过音乐看见“画面”，甚至体会感受，直至身临其境！ 但这种画面和感受的质量，与音乐的质量直线挂钩，那些劣质的根本就不会触发“联觉”，而且她只要不集中精神投入，也不会产生“联觉”，所以根本没有影响过她的日常生活。 但这一次—— “质量太高的缘故么？毕竟是【传世】的级别啊……”她喃喃道。 “还要继续听么？” 柳淼淼心中下意识浮现这个问题。 这一整首曲子，都是经过路明非描述大致需要的感觉，她弹奏大概的音，再由路明非选择拼凑而成的。 所以，柳淼淼清楚，这曲子里，含有着太多的“折磨”，尽管描述得很模糊，大概只是一些记忆……但“联觉”体验而来，肯定也不会太舒服。 “但最后的部分，是希望的火苗啊，又不是彻底的坏……只要熬过去，没什么的吧？” 少女心想着。 “这可是我和他一起创作的曲子……我都没完整地听过，会不会也太奇怪了？万一他以后问起来怎么办？” 如是想着，柳淼淼又将耳机戴上，重新播放。 琴声渐起，寒风凛冽…… 这一次，她没有中途摘下耳机。 尽管那寒意彻骨，尽管那冰冻之下的“死亡”逼真得让大脑近乎停滞，尽管现实之中她的体温也开始下降，嘴唇发白…… 但一切的一切，都在那轻微的火苗诞生之际，被驱散！ 琴声渐止。 她睁开眼，忽地感觉，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变得有些不同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某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很小很小，很多很多的，正好奇地注视着她，犹疑着，考虑着要不要向她靠近…… “是……错觉吧？” 柳淼淼心想着，摇了摇头，坐起身，恰巧看见对窗的路明非站在落地窗边，朝她摆手，零也消失不见。 俨然是准备睡觉的节奏。 就到零点了？ “一首曲子，我听了快两个小时？” 第118章 自荐枕席（3.4K） 【经过努力学习，你的[物理]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4点】 【经过……】 待到【警告，已到[睡觉]计划时间】的提示响起，路明非从“心流”状态中脱离而出，神情有些凝重地看了眼熟练度面板。 【物理LV1——熟练度94/200】 两小时，加了二十八点，相比先前那基本不怎么涨的时候已经快出许多。但要是和高数对比…… “学习效率没有学高数时那么高。” 零淡淡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语气已是陈述，而非疑问。 “对……” 路明非下意识地应声，反应过来后全身都紧了紧，看向她，目光中带着藏不住的不可思议。 零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她能看见熟练度面板？” 这荒谬的想法才刚弹出变被路明非否决。 “这不可能。” “这很正常。” 零从床沿站起身，站定在那个一如既往的，介于暧昧与亲密之间的距离，目光平静地与路明非视线相接。 “数学是工具，是语言。它是可以独自存在的，不会因为对其他学科的需求而产生割裂。因此，你在学习高数时，只需要理解数学本身即可。 但物理不同，物理学是研究自然现象和宇宙规律的经验科学，它高度依赖数学作为定量描述和预测的工具。不掌握数学，物理寸步难行。 因此，放下大学数学，单独学习大物并不现实。如果你对大学有一定了解，就会发现，数学课程一般都需要在对应的物理课程开课之前或同步掌握。 虽然你在高数上的进展很大，但还不足以完全支撑对大学物理的学习。 例如线性代数方面的知识，你就还未曾接触。而力学和热力学基础部分，已经需要用到部分向量代数的知识了。再之后的电磁学和热力学深入，更是需要以线性代数作为核心……” “零老师教我！” 路明非心悦诚服。 他感觉自己此时就像是被菩提祖师庞大而渊博的知识折服的“路猴子”，要是再有条尾巴，就该像柴犬那般猛烈摇晃起来了。 自学归自学，有好老师教，肯定效率更高。 就好比太极，由张老师教和楚子航教的区别……客观事实评价，那叫一个天差地别！ “你什么时候有空？”零淡淡地问。 “额……” 路明非挠了挠头，笑容有点僵在脸上。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写下的日程计划，旋即松了口气。 “今天快过去了，明天补课最后一天，后天和大后天模拟考。等到最后的校春节联欢晚会一过，我就有空了，四天后！” 填写日程计划时，路明非正处于“踌躇满志”状态。 当时，他对补课结束之后的假期时间，抱有的想法是——“家教当然也是要安排的，光靠自习怎么行？学校放假期间就家教，按照学校课表来！” 现在看来，一时的踌躇满志，反倒是带来了不错的结果。 这下假期就不用愁熟练度获得的问题了，要是当时写的是“好好玩一个寒假”什么的，那可就…… “不对！” 路明非反应过来，连连敲了四下自己的脑袋。 他有些惊恐地意识到，自己的思维习惯，貌似出了那么“亿点点”的问题。 不应该是为假期也不能放松，还要学习感到悲哀才对么？ 这下意识的高兴是怎么回事！ “不要啊，我才不要屈服于日程计划表的淫威之下，我要反抗！” 他心想着。 “起码要争取到一点点，正常的休息时间……” 来自零的声音将他从走神中唤回。 “我能听懂中文。” 零微微歪头，以表困惑地看着路明非敲脑袋的动作，“不用敲脑袋计数。” 这么一说，路明非也觉得自己的动作貌似有点傻气。 不过作为烂话大王，他自然不会在这种地方败北。 “我这是……这是一种对师徒传承的致敬！” 路明非灵机一动，找到个貌似很合理的解释，竹筒倒豆子般倾泻而出。 “《西游记》看过么？当年菩提祖师当年敲了孙猴子脑袋三下，暗示孙悟空夜半三更去他房间学本事。我敲了自己四下，那就是四更天的时候去你房间……额……” 路明非忽地卡壳，他意识到这话颇有些耍流氓的嫌疑。 这时零忽然开口接话了，语气一贯淡淡的。 “自荐枕席？” 如同晴天霹雳在颅内闪过！ 路明非怔怔地望着零，一时之间有些结巴起来：“什……什么？” “自荐枕席，一般为女方主动表达愿以身相许的谦辞，出自西汉《列女传》钟无艳的典故，但也可化用于男生。” 零语气平淡但看上去很是认真地解释。 “《西游记》是幻想主义题材，而我们处于现实。半夜一到三点来我房间学习违背常识，因此我只能这样认为。” 路明非彻底陷入呆滞状态。 “所以我的猜测没有问题么。” 零仿佛从他的沉默中得到确认，她看上去真的在进行认真考虑，并很快得出答案。 “如果是你……” “晚安！” 路明非顶不住了，他使用了“结束今日日程”的程序命令。 再这样下去，睡觉计划之前的“睡前洗漱”时间快用完都是小事，他主要怕自己的小心脏受不了！ 零女王如同一尊用万年坚冰雕刻出来永不融化的雕像，但作为雕像她是会活动的……每次都能利落而直接地破开路明非的所有防御，仿佛生来便知晓他的全部弱点。 好在与此同时她也像是会执行固定程序的“机器人”，路明非这句“晚安”一出，她立即中断了那句未曾说完便是绝杀，一旦尽出可能毁天灭地的话语，淡淡道了句“晚安”后，转身离开。 伴随着房门被打开又合拢，门锁“咔哒”一声轻响，路明非这才“呼”地松了口气，感受着有些不堪重负的小心脏也勉强得到喘息。 以极快的速度完成睡前准备，又与坐在床上，似是刚小憩完毕的柳淼淼打了招呼后，上床关灯。 “终于，能正常地睡个觉了……” 路明非心想着，双眼一闭，放松身心。 黑暗笼罩，如星河般五彩斑斓的小点在眼前浮现，它们流动着，四周寂静无声。 这是感光细胞和视网膜神经节细胞在黑暗中随机发出微弱的电信号，被大脑解读为“看见光点或图案”，是十分正常的生理现象。 “连这一幕，都好久不见了啊……” 渐渐的，路明非睡着了。 …… 但与此同时——这座城市的其他地方，还有人正在工作。 “我觉得这样下去，哪怕是以混血种的体质，我也会得神经衰弱的。” 国家异常调查局，对外合作分部临时办事处办公室内，苦命打工人叶胜看完最后一份文件，往后仰躺，长叹口气，呻吟般说道。 “张老师，你真的不打算体谅一下学生的痛处吗？我本来现在应该在休假的……” “一入体制深似海，从此休假是传说。叶胜啊，你应该早早学会适应，我这是给你成长锻炼的机会嘛。” 张山风缓缓说道。 “而且老师我又不是扔下你一个人跑了，我也在执行更重要的任务啊。” “更重要的任务……是指躺在霸王枪旁边休息吗？” 叶胜坐直身体，无奈地看着办公桌对面的舒适沙发上平躺着的张山风，以及被他放在一旁茶几上的那根长达三米的霸王枪。 “您但凡坐起来打个坐或者扎马步什么的我都觉得心理平衡一点啊！”他发出愤慨的控诉。 “长久打坐会导致下肢血液流通不畅，扎马步更是会消耗体力，万一那从项羽墓中离开的存在借此机会忽然找上门来了呢？我必须保证全盛状态才好应对！” 张山风振振有词道，“而且我这不是休息，我这是在试图和霸王枪中的活灵沟通……” “有成效了么？”叶胜问。 “没有。” 张山风脸色一黑，哼哼唧唧道，“这玩意犟得很，根本不带理会的。别说是我了，普通的S级它都看不上！这两天我也请人来试过了，根本没用。” “可它在路明非的手上却使唤自如。”叶胜皱眉。 “或许真得是昂热校长那种级别的才能使它臣服吧……不过这说明路明非的潜力确实足够大啊。” 张山风忽地坐起身来，目光微微闪烁，“说到这，我有一个点子。” “您说这话的语气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叶胜往椅子上缩了缩。 “这霸王枪，送给路明非怎么样？” 张山风根本没管叶胜在说什么。 “公家财产……真的好么？”叶胜有些汗颜。 “哎呀，做人做事要学会灵活变通。我说是送，但‘给能够使用的自己人使用’，那就是‘战斗力最大化’和‘保证我方高端人才不流失’啊！” 张山风摆摆手，各种角度变换解释那叫一个信手拈来。 “路明非这小子的天赋，以后肯定是厉害人物。你也知道我们和秘党那边只是暂时合作，并非真正的一路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分道扬镳了。 日后他还得去卡塞尔学院上学，万一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到时候不回来了怎么办？ 所以，咱们自家人先把待遇给足了。以他的性格，到时候肯定不会被挖墙脚！” “张老师，您说得确实在理。” 叶胜恍然大悟，旋即又提出另一问题。 “但现在，项羽墓里复苏后逃离的那位还不清楚在哪，肯定会盯着霸王枪。这枪要是现在给了路明非，这不就相当于……以他为饵？” “这正是我想说的。” 张山风抓了抓头发，“奶奶的，这么多人到这里严阵以待这么多天……到现在连片龙鳞都没找到！那条项羽墓复苏的纯血龙也没了动静，你不觉得蹊跷？” “是个人都觉得蹊跷。”叶胜点头。 “明知有蹊跷，但再这么一直拖下去，也不是个事。 部门力量终究是有限的，一时调集过来布防，难道还能一直留在这里不走？十天半个月的可以，总不可能半年一年，甚至几十年如一日！ 因此……只能稍微兵行险着了。” 张山风说道。 “我总觉得那小子有些本事藏着捏着没露过……不过无所谓，今天晚上我再传他几招压箱底的功夫，把事情摆明了和他说。 答应自然最好，不答应，再另想办法。” 第119章 路神，演都不演了！ 【警告，已到[起床]计划时间……】 路明非缓缓睁开双眼。 入眼所见，是这几天以来已然变得熟悉的天花板。 一种奇特而久违的轻松感浸透了全身四肢百骸，恍惚间，路明非甚至觉得他睡的不是四个小时，而是还没获得日程计划表之前的八小时。 久到他甚至久违地来得及做了个梦。 一个正常的梦。 大概是太久没做过正常的梦了，梦里的内容显得零碎不堪，尽是些稀奇古怪，现在清醒之后拼都拼不起来的画面碎片，完全无法回忆。 唯一能让路明非有些印象的，是一个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呼唤。 那呼唤的声音缥缈且微弱，如同隔了好几重山峦，以至于他只能模糊捕捉到似乎是“鸽鸽”这两个字的音节。 “谁家的鸽子跑丢了？” 路明非还记得梦里的他说了这句烂话。 若是仅止于此，倒也不至于让他到醒来还记得。 主要是紧随那呼唤之后爆发出的声音——一连串痛喊。 那痛喊凄厉得如同被刀尖刮过骨头，尖锐的痛苦仿佛能顺着听觉神经钻到脑子里。 甚至连路明非现在回想，都觉得全身有些起鸡皮疙瘩。 “丢的……是什么花费重金培养的赛鸽吗？” 路明非不着边际地心想着。 “好奇怪的梦。” 【警告，电击倒计时……】 警告声中，他优哉游哉地从床上爬起，去往卫生间洗漱，过程中还颇为游刃有余地伸了个懒腰。 “从未有如此轻松的一次睡觉！” 路明非发出愉悦且轻松的感慨，很快将那个有点古怪的梦彻底抛在脑后。 以近乎养成肌肉记忆的速度完成洗漱后，路明非收拾好书本衣物，拉开房门。 果不其然，零已经站在门口，像一尊计算精准，提前一秒都不会出现的冰雕。她那淡得近乎纯白的金发，在楼道暖色的灯光下呈现出有些耀眼的光泽。 “早啊，零同学！” 短短几天，开门看见零已成了日程中同样固定的一件事，路明非甚至提前准备好了笑容。 “早。”零轻轻颔首。 两人默契地前后下楼，如以往一般地先后出门，汇入道路，开始晨跑。 天空黑得如同泼上浓墨，路灯柱子排成两行一盏盏地林立，光线昏黄而暗沉。寒风偶尔迎面掠来，卷动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路上再无其他行人。 这本该是一幅名为“孤独”的画卷。 但身边那平稳而清浅的呼吸，还有两人一快一慢的脚步，甚至连呼气时吐出的两团白气，都一点点地将那“孤独”中的寂寞冲散。 已有余“力”去想些其他东西的路明非注意到这一点。 “要是哪天早上拉开门，看不到零，也没有她陪着我晨跑了，我反倒会不习惯吧？” 他忽然意识到这点。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呐……” 零，这个明明表情言语乃至情绪都完全是冰山面瘫系的三无少女，在行动上却完全主打一个春雨般的“润物细无声”。 “想想还真有点‘可怕’。” 路明非在脑海中给出评价。 这团忽然到来的思绪又很快飘走，如同山尖云雾飘然而过般，又迎来新的一片。 “今天，就是最后一天需要上课的寒假补课了！明后天是模拟考，后天白天其实就差不多相当于已经放假，到时候我就能在家让零给我补课……” 他琢磨着这几天的详细日程计划，忽地面色一僵，连带着脚步都变乱了些。 零几乎是立刻扭头看他，并不作声，只是观察着他的状态。 “坏了！” 路明非并未注意到零的观察，此刻他的心神完全放在刚刚发现的那个问题上。 “我当时……好像忘了还有模拟考这茬！” 当初，填写日程计划表时，路明非才填了一两天就开始放飞自我。然后后面更是为了省事，直接写的“跟随学校课程安排”。 如此一来，正常参加模拟考是没问题的，不用担心被电击。 但是……路明非忘记的模拟考，导致他在那两天，也正常填写了下午三点去打篮球的计划！ 作为一个学渣，不记得考试这种事情有可原。尤其是当时的路明非，他对不好的事下意识回避都养成习惯了，比鸵鸟都会掩耳盗铃。 但当时的省事，现在导致了恶果！ “下午三点去打篮球的计划肯定是不能改的，不用想也知道，区区一次模拟考，不可能符合【最强最牛逼的男人】目标！” 路明非人有点麻了。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学校不会在模拟考时按照高考时间同步模拟，下午是两点而不是三点开始考试，这样我还有一个小时的考试时间。 而两天下午分别考的是……数学和英语？” “额……” 路明非面色又变得稍有些古怪。 英语自然不用多说，有【语感精通】那堪称变态级别的“俺寻思应该是这个意思”辅助，他作答高中英语，就好比写小学语文试卷。 而数学—— “拜托，我已经是彻底掌握所有高中数学知识的人物了，日程计划表亲自认定！再加上有【超速运算】解决最占时间的计算过程，一个小时，甚至绰绰有余啊！” 念及至此，那才涌上心头的紧张与麻木，忽然消散了。 “无非就是提前答完，提前交卷而已。” 路明非松了口气。 “虽然有点违背我一贯以来的低调做人原则，但形势所迫啊，同学们会理解我的吧？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 其实其他人怎么看路明非根本不在乎。他在意的，是零当初给他看的，那个校园论坛上的赌约。 要是因为时间不够，不能考到六百分以上，那他肯定不能接受。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呢，更别提路明非还是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如果是以前也就罢了，自己没本事，被人看不起，那也没办法。 但现在，他已经变了。 “被电之前被人看不起，被电之后还被人看不起……那我不是白被电了？” 路明非心里嘀咕着，脚步重新恢复规律。 一直密切关注他的零也扭回头，跑动速度时刻保持着一致。 两人就这样，继续并肩，向着仕兰中学而去。 第九天，开始了！ …… 早上七点。 睫毛轻颤，渐而分开。 双眼中那缕倦意尚未彻底散去，柳淼淼还打着哈欠，便伸手摸向枕边。 解锁后的手机赫然是仕兰中学的校园论坛界面，只需要刷新一下就好。 钢琴小美女以前是没有这个习惯的，奈何这几天以来路明非就没有一天不在搞大事……她不可能不去关注呀。 早起亲眼见证是不可能的了，柳淼淼试探着问过自家司机，但哪怕是很早就到的司机也从未见过路明非出门的身影。 “起那么早，不会累么？” 柳淼淼心想着，熟练地在刷新的界面上，找到那条置顶加精标红的校园论坛帖—— 【路神，演都不演了！】 “他又做什么了？” 少女心想着，点开查看。 片刻后，她有些苦恼地放下手机。 “大学物理是什么鬼？” 你那么优秀干什么呀…… 这个念头在少女心中不可避免地浮现。 如果不那么优秀，说不定就能完全属于自己呢？ 可现在，除了钢琴，其他方面，都不知道该怎么追啦~ 第120章 猎人市场，太子，老唐（3.2K） “明天就要模拟考，路神反倒开始看大物，这是表示他根本不在乎赌约吧？” “不在乎赌约是不可能的，只有一种可能，他对赢下赌约有着绝对的自信！” “不愧是路神，牛逼！” “就我一个人好奇，以封盘之前的赔率，哪怕赵孟华家里有钱……但他自己有那么多钱赔吗？怕不是得告诉父母才行吧？” 赵孟华盯着那条评论极为不爽地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住将手机往墙上砸去的冲动。 他关闭手机屏幕，来到房间里的书桌前，却怎么也定不下心神。 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在讨论路明非学大物，言语措辞之中还尽是相信的口吻，仿佛他赵孟华在赌约中的落败已经成了定局。 这才短短九天啊！ 他恨不得点开班级群，找到期末考成绩文件，将关于路明非成绩的那一行单独截出来，发到校园论坛上，然后再配文—— 【你们是疯了吗？九天之前他还是一个连一本都上不了的学渣，班级倒数第一的秤砣！九天之后，你们就相信他能提高快两百分，达到超过六百分的层次？搞笑！】 在赵孟华看来，这不符合常理。 哪怕路明非忽然变得非常努力……但再怎么努力，哪怕这九天都不睡觉，也就两百多小时。 什么样的天才，才能花这点时间，就提高两百多分？ 如果真是这样的天才，那为什么之前从未表现出来过？ 总不至于是一直在隐藏吧，那他图什么呢？ 各种各样的疑问在脑海中不停浮现，将赵孟华整个人都弄得有些浑浑噩噩的。 一个冰冷的念头，在这一众想法中悄悄爬出，顺着脊柱蔓延全身。 赵孟华僵住，那是一个他不得不面对的问题——万一呢？ 万一，路明非真做到了呢？ 那最后一条评论，此刻又浮现在脑海。 有句话叫“往一群狗里丢块砖头，叫的最响的那个肯定是被砸到的”……他倒是没叫出来。但因为那条评论不爽，其实也相差无几。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作为富裕家庭的独生子，他身上的零花钱自然充足。充足到可以随便在学校里请客吃饭，请客上网。 但当时关于“路明非能否上六百分”这个赌约开盘时，基本没人看好路明非。所以，押路明非的赔率是相当高的！ 而柳淼淼、苏晓樯、楚子航乃至零，下注都是在那时，金额更是一个比一个夸张。 按理说作为庄家是很难赔钱的，因为庄家通常会通过调整赔率来控制两边金额，以达成在考虑赔率后的两边投注总额尽可能相等，然后用输家的钱去赔给赢家，自己赚中间的“抽水”。 但与赌场不同，这是一次极不“正规”的开盘，根本没什么人为“路明非不可能达成六百分”投注。 至少，与“相信路明非”那边的投注总额，根本比不了……哪怕只算零一个人，都比不了！ 而且，后续很多人投注“相信路明非”时，赵孟华也根本抹不开面子去修改赔率。 现在谁都知道他是背后的“庄家”了，修改赔率岂不是意味着他自己心虚了，觉得路明非真的有可能赢？ 输人不输阵……不对，自己就不可能输！ 那些人绝对都是眼瞎了，自己这一波就要赚得盆满钵满，成为日后致富之路的第一桶金！ 如此安慰着自己，赵孟华只觉得身上又轻松不少。他甚至有点开始期待着三天后模拟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刻了—— 全年级人数不算太多，以仕兰中学老师批改试卷的效率，等到校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之前，总成绩甚至就能汇编成表发布到群里。 “我会赢的！” 他自言自语道。 可那冰冷的，描绘着“万一”的念头如附骨之疽般，驱之不散，又缠绕上来。 那么高的赔率，那么多的下注，万一……自己要怎么赔得起？ 和父母说？不，赵孟华计算过，以那时的赔率……都好几百万了！ 哪怕是以他的家庭，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也不可能，肯定还得变卖家产，以至伤筋动骨……父母是绝对不可能因为这种荒唐的事答应的！ “或许……” 又是一个念头，在这浓重的焦虑之下诞生。如同一粒火星落在石油里，腾地一下燃烧起来。 “万一真的发生了，还有一个办法……”他心想着。 …… 路明非正在专心学习。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句话用来描述他现在的状态，再合适不过。 直到【警告，已到[上课]计划时间……】的提示音响起，他才从那专注到忘却外物的状态退出，微松口气。 大物没有微积分寸步难行，这一点，路明非已经清晰感知到了。 因为物理学研究的核心就是“变化”——位置变化，速度变化，能量变化，电磁场变化等。 而导数的本质就是瞬时变化率，没有导数就无法精确描述速度、加速度、电流、感应电动势等概念。 导数只是局部，从局部到整体，就是积分了。因为积分的本质就是连续分布量的求和，没有积分，怎么计算这种运动？ 甚至，所有核心物理定律都是直接以微分或积分方程的形式来表达的，例如牛顿第二定律，在此时就由高中最常见的F=ma变成了F = dp/dt = m * dv/dt。 无论是在思维深度还是适用范围方面，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到这一步，我才算是真正的，开始初步接触到真正的物理吧？” 路明非扫了眼此时已然达到【114/200】的物理熟练度，在电击警告响起时又看向黑板，听讲台上的老师讲课，继续“走神”。 高中阶段的知识，对他来说已经基本全学科掌握了。因此哪怕边“专心”听课，边想些其他东西，也游刃有余。 只可惜，这样的轻松，他大概只能在今天享受。因为这是上课的最后一天。等到过了两天考试之后，就是来自零的补课教学。 哪怕这补课到目前从未展开过，路明非只是偶尔问了零一些题目，他也能从冰山美少女几乎无需思考的应答如流之下，得出一项结论—— 知识渊博，如同她那双从未有过波动的眼眸一般深不可测！ 到那时，补课自然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不过获得熟练度的速率能提高，倒也能接受。 “目前升级所需的熟练度变化，是100——200——400，每升一级都是双倍。” 路明非心里琢磨着。 “一开始，我还有点担心。之后更高等级，到八百，一千六乃至更高的熟练度升级需求怎么办，从哪来。 但现在来看，根本不需要担心。 未学数分大物，见理科如井底之蛙。若学数分大物，见理科如蜉蝣见天地啊……我可以走的路，还长得很呢！” …… “老板，来两碗豆腐脑，一碗甜一碗咸。再来两个杂粮煎饼，小料加满！” “好！” 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正在早餐摊车后忙碌。摊车前边规规矩矩地排了一溜人，尽是些上班族，大多没怎么睡足，说话声都有些发虚。 骤然听闻那中气十足的声音时，老板下意识隔着蒸腾而起的白雾望了眼。 影影绰绰间，他发现来人是个国字脸的男人，面容比他还年轻些，但胡子已然是斑驳花白了，辨不清年纪，便顺嘴问，“给您打包？” “不用，我就在这吃。” 张山风走近两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老板开始摊煎饼的动作，感慨道，“在这边卖咸豆腐脑的可不多啊，可算给我找着了。” “是吧，我这叫那什么，差异化竞争！” 老板有些小得意，“刚开始还担心没什么人吃，后面发现就是口味习惯差异罢了，都能吃嘛，一个当菜一个当甜点的事……您食量挺大的，北方人？” “中间吧，天南海北都去过，所以哪的都能吃。” 张山风笑呵呵捡了个离车近的摊位坐下，“平常运动比较多，吃的也就多些。” “难怪，看您精气神就不一样。” 唠嗑间，热气腾腾的豆腐脑和煎饼很快被端上来。张山风才舀起一勺送入嘴里，口袋里的电话便响起。 他掏出查看，发现是叶胜打来的，接通。 “老师，您现在在哪？”叶胜的声音传来。 “在外面吃早餐，怎么了，有事？”张山风动作一顿。 “算大事，但不急。” 叶胜缓缓说，“卡塞尔学院本部紧急联系了我们。您知道一个叫‘猎人市场’的网站吗？” “知道，类似雇佣兵市场。” 由于是在外边，张山风言简意赅道。 “在‘猎人市场’上，卡塞尔学院本部发现了一项刚刚被上传的任务，任务内容我已经发到您手机上了，等会可以看看。”叶胜说道。 “需要紧急联系我们的任务……和山里有关？” 张山风眉头微挑，“但这是国内的事，学院那边这么上心干什么？这事他们没理由掺和进来吧？” “他们想参与进来，甚至愿意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按照本部那边的说法，甚至是‘要什么条件都可以提’。” 叶胜说道。 “任务内容他们不在意，他们在意的是任务委托人。对方在猎人市场上的ID叫……” …… “太子？” 美国，纽约州纽约市，布鲁克林，一处穷人区的住宅内。 一个有中国式黑发，一张很喜相的脸，以及一对标志性的下塌眉毛的男人瘫坐在沙发椅上，将刚吃完薯条的手胡乱在衣服上擦了擦，握住鼠标查看。 “好嚣张的委托人ID……卧槽，好高的任务奖金！” 那一对下塌的眉毛此刻搞搞扬起，男人肉眼可见地眉飞色舞起来。 “滴滴！” 一个弹窗出现在眼前，这是“星际交流群”的朋友发来的QQ弹窗消息。 “老唐！来不来搓一把？” 第121章 路明非VS老唐，爸爸打儿子（4.1K） “兄弟兄弟，我刚刚看到了个很不错的活，准备考虑一下接了挣点生活费，下次吧！” 老唐打字解释，键帽上因此沾染一层新的油光，只是他并不在意……都住在穷人区了，哪还有什么卫生和干净方面的追求？ 而且，反正又没什么蟑螂和老鼠会过来。 这是老唐天生的能力，一切动物都不敢靠近他，一旦到一定的距离范围内，就会如同见到天敌似的，立刻惧怕地躲开。 这种惧怕上到自然界的顶级掠食者，下到令人讨厌的微小蚊蝇，除了和他是同一物种的人类。 人类倒是不至于惧怕他，但老唐觉得自己的社交能力貌似有那么点问题。明明长着一张喜相的脸，基本每个人对他的第一印象都还不错，可每次都是打交道没多久，就又冷淡下来了。 这种冷淡倒不是刻意的疏远，而是对于“无法融入者”下意识的排斥，甚至可以说是讨厌。 觍着脸交流倒是勉强还行，可热脸贴冷屁股的事老唐又不喜欢干 因此，直到现在，老唐还是没有一个朋友，无论男女。有一次他好不容易约出来一个高中学校的美女拉拉队长金发大波浪，还成功约到了水族馆里，结果因为动物都不靠近他……也就没有然后了。 这样也有一点好处，作为一个被人收养的孩子，他从小学直到高中辍学都没被校园霸凌过。那些校霸一个个的根本不来招惹他，好像他披上了《哈利波特》里的隐形衣。 有好就有坏，如此这般，难免有些……孤独。 有时候老唐也心想自己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矫情的？孤独就孤独呗，猛虎从不与羊群同行！这说明自己是绝世猛男啊！ 可孤独这东西是挥之不去的，它是每个寂静无人声的夜里的每一次心跳，那种感觉总会在你最放松的时候像冰冷的蛇蔓延至四肢百骸，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在乎你的人了，对你来说地球OL是一局单机游戏，什么时候下机都没人在意。 不过聪明如老唐很快发现了一个办法缓解这种“孤独”，那就是打游戏！ 他身上的那种“buff”似乎只能在现实之中面对面的时候生效，而打游戏认识的朋友都是天南海北，大家平日里隔着网络交流，称兄道弟不亦乐乎。 游戏里总会有一批批的人来找你当朋友。这人有事暂时玩不了就换人，这游戏黄了没玩家就换游戏…… 这种办法让那种名为“孤独”的东西消散不少，但与此同时也带来了一个新的问题——老唐染上游戏瘾了。 体验过有那么多朋友称兄道弟的日子，他怎么还会愿意回到孤独中去？ 只是打游戏其实没什么，关键问题在于老唐是一个人生活，没法啃老，且工作比较特殊，一工作就是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玩游戏。 对于互联网来说，如果不是现实或者工作认识的，五六天不联系，基本就可以等同于躺在好友列表里的陌生人了。 讨厌孤独的人对朋友自然是相当看重的，老唐一来打游戏上瘾，二来舍不得朋友，就这么一来二去……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去工作了！ 再这么下去，为了维持日常生活，就得去领政府发的救济粮了。老唐觉得“大丈夫在世不能食嗟来之食”，自己手脚健全智商不欠费，做人多多少少还是得有点骨气才行。 “哦哦好的兄弟！你也要去和生活对线啦？” 那位不知身在何处的大兄弟有些感慨，“我过几天也要去找班上了……失业在家躺好几个月了，我妈一直叨叨我。” “哎，兄弟，是这样的啊……” 老唐一时间有些伤感，和对方有了点“惺惺相惜”的感觉。想说句“好歹你还有妈”，但觉得这有卖惨的嫌疑，又删掉了。 “你已经是罕见的高玩啦，先前‘明明’就走了，你再一走，咱们群的实力得下降老大一截。”大兄弟感慨。 “‘明明’他真是去上学补课去了？” 老唐下塌的眉头又是一挑，连忙追问。 其实他能下定决心去工作，除了没钱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在星际群里已经找不到对手。 有道是“高处不胜寒”，无敌也是一种寂寞。 老唐在各种游戏上的天赋都相当突出，上手极快，成长速度惊人，因此有时换游戏不是因为游戏黄了，而是他无敌寂寞太久了，都没什么朋友来主动找他切磋……野排又没意思。 但那个ID为“明明”的人不同，对方的星际实力强大到令人绝望！老唐至今仍记得当初他当时被对方血虐的场景。 当时，“明明”那边是下午两点，对应他这边的纽约时间是凌晨一点左右。 他们一直持续着打了差不多八个小时！ 最长的一场，老唐坚持了十三分钟，最短一次是六分钟，平均时间十分钟都不到……总共打了五十场，而战绩是—— 50:0！ 老唐就是那个0。 这战绩都不能说是惨败了，应该说是爸爸打儿子……儿子还是那种想反抗但毫无还手之力的，只能“认清谁是爹”！ 老唐是个喜欢屡败屡战的人，奈何“明明”以“明天还要补课得上学，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下次一定”为借口推辞，也就只好罢休。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个“下次一定”一直到现在都没能兑现！ “明明”自从那天之后就再也没上过线，连QQ都一直是灰色的，他给对方发的消息也从没得到过回复。 问题在于，哪怕过了这几天，老唐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游戏水平提升不少，但一回想起那天的战斗细节，颅内复盘……还是觉得毫无战胜的希望。 对一个无法战胜的对手，是人都会挂念着。 “是吧，我记得‘明明’是个学生来着，今年好像还高三。”大兄弟说。 “我倒是对国内的教育现状略有耳闻，不过从未想过已经严峻到如此程度了。高三……是坐牢吗？这么多天游戏不上一下就算了，怎么连QQ都没上过？”老唐有些汗颜。 “……你要这么说，还真差不多！” 大兄弟貌似认真想了想，过一会才回答，“不过游戏不上可以理解，连QQ都不上就有点扯了……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出事了？” 老唐抓了抓头发，揩下一手油。他怔了好一会，索性一起抹到衣服上，准备等会直接洗个澡扔了。 “不清楚，不过‘明明’群里有邮寄地址的，当初好像是为了收‘拜师费’，可以直接邮寄点吃的喝的过去，就能享受到顶级高手指导。” 大兄弟回复他，“哥们你要是有空顺路的话可以去看看啊，我妈又来找我麻烦了，我先死一会儿……” 说完大兄弟的头像就变成灰色了，老唐不得不为这位他不知道名字的大兄弟祈祷默哀三秒，希望他的“死一会儿”不是真死了…… 祈祷完毕后他叉掉聊天窗口，先是扫一眼群里“明明”的邮寄地址，是中国南方省份的一座城市的一个小区门卫室，收件人就叫“明明”，看起来还有点反侦察意思。 因为外貌非常的中国，老唐对中国神往已久。他从未去过，但主动通过很多渠道了解，还自学了中文。 在学习中文时他甚至有种“信手拈来”的感觉，这更让他确定自己应该就是个中国人，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流落到美国了而已。 “再说吧，专门去一趟中国线下真实网友貌似又有点怪……” 老唐又抓了抓头发，其实他有点怕和网友在现实中见面，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可能很快就没得朋友做了。 于是他将群聊也叉掉，开始专注查看那项发布在猎人市场的任务。 “要求，高等级猎人……精通中文、擅长潜入……山里的不知名古墓，这都精确到坐标了？” 老唐“嘶”地倒吸了口凉气。 他完美地符合这个任务的所有条件，但现在有一个小问题——任务地点是中国！ 有个段子是这样说的：暗网上存在一个神通广大的组织，只要给足够的钱，他们能够将任何违禁品送到全球陆地的任何位置。 在选择时客户甚至只需要在他们提供的世界地图上扎飞镖就行，但这份世界地图和正常的有些区别……上面代表中国的那一片区域不是陆地，而是海。 段子看个乐即可，但就和“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一样，段子只要产生，总是有来由的。 这个任务的奖金确实很高，但基本没有完成的可能，再怎么高都没用……老唐心想着，准备将这个任务pass掉。 但他的视线，很快被接下来的任务报酬描述吸引住。 不是奖金金额，而是给予方式——只要去了，不管任务完没完成，都能获得一笔不菲的奖金。且只要接到任务，委托人会直接提供前期路费和日常活动资金！ “哪来的冤大头！” 老唐眼睛一亮，原地蹦起来欢呼。他深知猎人市场的“规矩”，既然这任务已经这么描述了，他就不担心收不到钱！ 这一趟当然得去，反正完不完成都有钱拿，白送的钱，干嘛不要？当是去“公费旅游”也好啊！ “说不定还能顺便看眼‘明明’！” 他心想着，回复站内邮件，附上了自己的简历。这个过程叫“投帖”，之后便是委托人对投帖猎人的选择。 只是顷刻，独特的提示音响起，猎人市场提示他的信箱收到回复邮件。这让老唐心里咯噔一下，一般这么快的只有可能是礼貌性的拒绝吧？ 他点开一看，愣住。 信件内容很简短—— “非常高兴与您合作，路费与活动经费已发放至您的账户，请尽快出发前往目的地，若有特殊原因需要增加经费，可通过站内邮件上传证据联系。” 老唐左看右看，只从信里看出四个字。 …… “财大气粗。” 张山风给出评价。 “我们的人都这么轻松就接到了这个任务，对方这是完全没审核，就是要通过大规模撒钱，引来各种人员，混淆我们的视线。” “我们内部可能有泄密……”叶胜有些艰难地说。 “不要事事都往大了想，这样你以后工作会很累。大规模的调动，不引人注意是不现实的。越是多人经手的事，就越不可能保密成功。” 张山风摇头道，“我从不指望关于项羽墓的事保密到底……我们只需要拦截一切来犯之敌！你应该已经做了安排吧？” “第一时间联系了上边。目前边防、入境安检以及外来人员管理措施加强等命令应该已经在实施中了。”叶胜点头。 “很好，起码这事，那些外国佬是很难掺和进来的。” 张山风赞许地拍了拍叶胜的肩膀。 “而且这样也有一点好处，起码我们真的能够确定，项羽墓里面有好东西！ 对了，还有一件事。这个‘太子’，和秘党有什么过节，值得卡塞尔学院本部这么疯狂？” “我不知道。” 提及此事，叶胜有些茫然，旋即他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 “您比我还早在卡塞尔学院当老师，您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 “哦，也是！” 张山风笑了笑，“他们想过来？” “是。” “不乐意线上说？” “是。” “那就先把他们晾一会儿！” 张山风微眯双眼，笑得和只老狐狸似的。 “这事指定大上天了，估计是‘绝密’的级别。难得他们漏了底，不借着这个机会敲点竹杠，都对不起老天爷给的机会！” …… 【警告，已到[打篮球]计划时间……】 路明非如往常那般收拾好东西，与零和柳淼淼告别后，在一众目光中离开教室，跑步抵达青柠篮球馆。 【经过努力锻炼，你的[跑步]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3点】 路明非瞥了眼熟练度面板。 距离上一次跑步升级已经过去快六天了，在他每天坚持不懈（想放弃也放弃不了）的跑步锻炼下，不知不觉间—— 跑步LV1——熟练度150/200 “按照这个速度，再过几天，也该升级了啊……” 心想着，路明非目光扫过篮球馆门口，微微一顿。 他看到一个认识的人。 “赵孟华？” 路明非眉毛微挑。 “他来这做什么？” 第122章 赵孟华算哪根葱！（7/43） “什么叫室内电子篮球场被包了？” 赵孟华微微皱眉，他约了朋友的。这关系到他之后的“计划”，可现在还没开始就受挫了。 “你这人，看着长得还行，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呢？” 管理员瞥了赵孟华两眼，继续嗑瓜子刷新闻。 “包了就是包了，直接包了一个月。你又没提前打电话来问，我怎么知道你要订的是这个？” “……”赵孟华自知理亏，转过身刚掏手机想走，忽地顿住。 斜阳透过门框铺设的金色道路上，一个长相好看到男女老少通杀的少年，恰好走进篮球馆。 路明非。 只一眼，赵孟华就将其认了出来，因为那校园论坛上的照片他也看过。 但他当时觉得照片肯定是有一定美化的，毕竟有些人就是上镜，现实里其实一般……相比起承认路明非长得好看，他宁愿承认他只是上镜。 至于为何那么多现实里能看见路明非的同学没有站出来反驳，他刻意控制着自己没有去想。 但再怎么掩耳盗铃的行为，在此刻也失去了意义。 赵孟华甚至控制不住地低下了头，因为那少年的相貌太过亮眼了，亮眼到让人只消一眼便心生“我不及他”的想法，自相惭愧！ 对美好事物抱有欣赏态度的寻常人自然不至于此，但赵孟华不同，在他心底路明非还是那个衰仔，那个无论知识样貌还是人脉都不如他的存在，他自然而然地有“比较”这个念头。 可现实就像那灼眼的斜阳，刺穿他先前下意识粉饰的一切虚妄！ “这人在干嘛，地板上有花？” 路明非心想着，好奇地瞥了低头的赵孟华一眼。 他进门前还在想，要是赵孟华和自己打招呼的话，自己该怎么回呢。 毕竟，不出意外的话，三天后，赵孟华会欠一大笔钱。这一大笔钱都和自己身边重要的人有关，那么自己应该勉强也能算是赵孟华的半个债主。 债主对借债人当然是要宽容一点的，闹得太僵撕破脸，万一对方摆烂不还了怎么办？ 现在看来想那么多是没必要的，赵孟华同学很有作为“千万负翁”的觉悟嘛，直接开始躲避了！ 于是路明非选择忽视对方的存在，淡定走过，心思已经飘到等会的篮球训练上。 脚步声走进，又渐行渐远，将要渐归无声……那个方向，不正是去室内电子篮球场的？ “路明非！” 赵孟华忽地转身，开口。 光是这三个字，仿佛就耗费了他不少力气。 路明非脚步一顿，但很快继续，只是稍缓，并未转身。 因为柳淼淼同学被电，那算情有可原。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虽然过程不好受，但路明非觉得能够接受。 可因为赵孟华？ 他算哪根葱！ “什么事？” 路明非平淡的声音传来，赵孟华一怔，其实他并没想好叫住路明非有什么事，但就是下意识的开口了。 在那一瞬间，他有一种感觉。要是这一次他一声不吭地低头过去，那他这辈子都在路明非面前抬不起头！ 看一眼都觉得自相惭愧的人，还怎么能够与之竞争？ 是的，赵孟华觉得自己确实应该端正态度了——楚子航距离确实有些遥远，而现在路明非属于“后来者居上”，已经“隐隐”有超过自己之势……再不正视事实，怕是真的会被超过！ 赵孟华在心底自言自语着——“竞争，没错，就是竞争……我承认你算是我的对手了，但我一定会赢！” 他很快想到叫住路明非要说的事。 “那个单间室内电子篮球场，是你在用吧？” 赵孟华猜测道，“楚子航师兄给你包的？” 2009年1月19日，这个时间段，国内的商业化室内篮球场才刚在大城市兴起，电子篮球场更是极其稀有，堪称凤毛麟角，价格极其高昂。 赵孟华并不觉得路明非有钱供给这种消费……但如果算上楚子航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楚子航也喜欢打篮球，而在开盘一事上楚子航首次评论，就是用在了给路明非站台上。 两人显然关系匪浅！ “怎么样，要不要比一场？我要是赢了，就把那个篮球场让给我！”赵孟华说。 敢提出这个赌约，赵孟华是有自信的。他是仕兰中学的校队主力之一，虽然没能像楚子航一样去市队当主力甚至打上全国联赛，但篮球水平也算不错了。 而路明非？这小子以前就没怎么运动过！就算这段时间开始打篮球，且有楚子航这种级别的高手亲自指导，又能进步多少？ 运动，终究是要看体质的！ 而且他提这个赌约还有一方面——如果路明非不答应，哪怕是用“篮球场是楚子航包的我无权做主”作为理由，他也可以视作路明非是怕了……要是答应那自然更好，他有必胜的把握。 总之，无论如何，双赢！ 路明非的脚步果然停顿下来，他原地转身，定定地看了赵孟华两秒多。 赵孟华一愣。 他怎么觉得，路明非的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一丝……期待？ 【警告，电击倒计时，三，二，一……】 在“一”的音将要过去，电击将要释放时，路明非终于得到答案。 那眼中的期待迅速转变为浓浓的失望——看来赵孟华在日程计划表那里也是“他算哪根葱”的级别，连“符合最强最牛逼的男人”任务都触发不了！ 他转身就走，将这次卡到极限时间的电击警告消弭于无形。 “喂……你什么意思！” 赵孟华有点急眼了，他是清楚看见路明非那期待转为失望的……再之后路明非看他的眼神就好像在看路边一根葱！ 他向前两步，想要追上去要个说法，但还没等管理员出手，他就又停在原地。 因为他看见路明非从过道的一筐装得满满的篮球车里，沿着那大概篮筐大小的，没上锁的小口子，顺手提溜出两颗篮球。 那玩意砸过来可不好受！ 但路明非根本脚步未停，他仿佛真的只是顺手从里面拿了两颗篮球，也没搞什么花哨的动作，就那么拿着，继续往走廊的尽头走去。 好像忽略了还有赵孟华这个人，也忽略了赵孟华那句话。 “你……是不是怕了？” 眼看着路明非将要走到尽头，赵孟华忍不住使出了这有些低劣的激将法。 路明非依旧脚步未停，只是微掂两手的篮球，又捏了捏，辨别哪个气更足些。 成功辨别后，他将左手的那颗，往后一抛！ 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无声的，完美的弧线，跨过近十米的距离，精准穿过那个未上锁的小口，而后发出“噗”的一声，卡在球与球的缝隙之中！ 任何多余的碰撞，都没有。 左手，十米，背抛……还不是篮筐那可凭借经验手感估量的高度！ 可路明非就这么“进球”了。 他头也不回，仿佛对一切都有预料。不，应该说是有“绝对把握”地拧动门把手，推门，进入，关门。 自始至终，除了赵孟华叫住他之后的那句“什么事”之外，路明非没再说过任何话。 但这无声的行动，却比任何犀利的言辞都更响亮。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赵孟华目光呆滞地看着那颗安安静静待在篮球车里的篮球，只觉脸上有些火辣辣地痛。 诸如“可能他平时练的就是这个，不是投篮”之类的想法在心头闪过……苍白可笑到他自己都无法再说服。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些希望自己看见做到这一切的不是路明非，而是楚子航。这样一来，他还能安慰自己，自己不如他是很正常的。 可那个背影却仿佛刻进脑海，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是的，那个人就是路明非，是那个曾经的衰仔，他已经走到一个完全可以无视你的高度！ 短短九天！ “噗呲~” 一直嗑瓜子看好戏的管理员终于憋不住笑出声，迎着赵孟华恍若梦中惊醒投来的眼神，他清清嗓子，正经脸色。 “咳咳！我想起高兴的事情。怎么，你还要篮球场不？我这还有露天的有空位啊！” 赵孟华一言不发，有些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走出好一段路，在阳光下，他才猛打了个寒颤。 他甚至觉得，路明非那随手一抛，连楚子航都做不到！ 九天的时间，篮球都能进步幅度大到变成这样，那学习呢？ 那如附骨之疽的“万一”又浮现了，如同冰冷的蛇沿着脊椎骨一路爬行而上。 只是这回，它已由“万一”进化为“可能”，犹如长出两颗致命的毒牙。 “不行，必须做好准备……”赵孟华心想着，忙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 “师兄！” 路明非才关上门，便喊了一嗓子。 场地中央，楚子航正以一个舒展到极致，充满力量美感的姿态完成一记劈扣，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又轻盈落地，而后面色平静地看向他。 “什么事？” “我现在知道你平时为什么总是面瘫脸说话少了，确实是有点爽的啊！” 路明非一边换着衣服，一边眉飞色舞地说道。 “不过偶尔一次还行，经常干我就受不了了。嘴上不说点什么，总觉得憋着难受……” 楚子航眼角微微抽搐，这烂话怎么听起来颇有点虎狼之词的意味？ “晚上练太极。” 他等到路明非将那一骨碌的烂话吐槽完毕，这才说起正事。 “张老师说这次要教你实战。” “啊？” 路明非动作瞬间石化，呆呆地看着楚子航……持续两秒，这才在电击倒计时的威胁下，不得不恍若梦游地继续动作。 他死死盯着楚子航那一双怎么都看不出波动的眼睛，仿佛像从中找出些破绽来，但终究徒劳无功。 “师兄，不要开这种会死人的玩笑啊……” 路明非哭丧着脸，刚才无声碾压赵孟华而带来的那点心里的小得意，此刻早已烟消云散。 “我打张老师，真的假的？” “应该不是，张老师和你差距太大。” 楚子航想了想，安慰道，“不是我，大概就是叶胜。” “谢谢师兄你的安慰。” 路明非吐槽着，面色有种视死如归的觉悟。 “这下我的加特林扫射死刑改成点射了……” 第123章 当玻璃大炮点到极致！（4.2K） 下午三点多的阳光像熔化的黄金，被横排的隔窗筛过，渗进空旷的室内电子篮球场，落在那些空气中缓缓浮动着的细微尘埃上，恍若镀上一层金箔。 一颗橙棕色的篮球狠狠撞过这条斜照的光束，速度快到近乎留下残影，搅动无数金尘不息。 篮球高高扬起又下落，命中篮板后精准无比地穿过篮筐中心，轻擦篮网，落入早已在其必经之路上等待的那只手掌。 “呼……” 路明非轻呼口气，转身，手中篮球砸落又弹起。 斜阳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汗水沿着下颌线滚落，滴在地板上，溅出小团水花。 没有观众也没有喧嚣，只有篮球撞击地板的沉闷回响。 在心跳与呼吸都与之同步的那个刹那—— “吱！” 短促而尖锐的鸣响忽然刺穿一切，那是骤然发力时，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 路明非动了，他运球突破！ 在他面前的只有楚子航一人，但带来的压力不亚于一支完整的篮球队。 将要突至近前时，路明非一个极快的横向变奏，试图从右侧强突。但楚子航几乎在同时横移，预判般地卡住身位！ 两人的肩膀重重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力量透过身体传来，路明非闷哼一声，稍稍退了半步，却并未因此失衡，而是借着这力道转身再变向，跃起。 他手腕一抖，篮球在这转身跃起的过程中换到左手，挑向篮筐。 有着【精准命中】的辅助，十米范围内，只要出手，球不受到干扰，他必定命中！ 但楚子航早就预料到他这一手，在路明非换手跃起的瞬间，他已整个人如弹簧般轻松地拔地而起，右臂伸展，指尖带着风声，对上那旋转上升的橙棕色球体。 两人几乎是同时跃起的，但楚子航的跃起，显然要比路明非更轻松，也更高！ “啪！” 手掌将本应命中的篮球击偏轨迹。 两人先后落地。 楚子航的呼吸依旧平稳，只是胸膛的起伏略微明显，甚至身上都没怎么出汗。 “喝点水？” 他轻声问。 路明非艰难地点点头，他大口喘气，胸膛剧烈起伏着，汗珠不断从额发间滚落。 他的体力已经几乎抵达极限，不过维持基本站立没什么问题。 确认这一点后，楚子航转身走向球场旁，拿起两瓶未开封的瓶装水，食指拇指在瓶口轻轻一搓，再走回来。 整个过程大概也就十来秒的时间，但等他再抵达路明非面前时……刚才还气喘不匀，说话都说不出来的路明非，竟然已经恢复到只是呼吸略微急促的状态了！ “师兄，混血种觉醒之后的身体素质，都这么变态的吗？” 路明非有些感慨地接过楚子航递过来的水，准备拧开时，发现已是提前拧开的，心下一暖。 虽然在感情上的复活节岛石雕，但那么多桃花落师兄身上不是没道理的。因为师兄冰山面瘫脸归面瘫脸，做事可谓心细如发啊。 也不知道以后是哪一朵钢板铸就的桃花能享受此等福气！ 他心想着，揭开瓶盖，大口灌起来。清凉的感觉终于将那快要冒烟的喉咙沁润。 “……” 楚子航也喝了口水，不过浅尝辄止。他沉默地等待着路明非将那瓶水吨吨吨地灌了一半，放下时才开口。 “觉醒之后，混血种的身体素质，确实会基于血统等级，有不同程度的，全方位的提升。 这种提升还能经过科学锻炼得到进一步的增强，且有些混血种的言灵也能对身体造成永久性的增幅，只是侧重方向有区别。” “难怪！” 路明非了然点头，“我感觉我这九天以来的身体素质已经变强不少了，可相比师兄你完全不够看！我都快累死了，师兄你连气都不带喘的……” 这话完全发自肺腑。 先前那些天，路明非是没和楚子航“斗牛”过的，基本都在练习各种篮球动作。 只是到了今天，能掌握的篮球技术，他基本都掌握了。再加上晚上还有张老师的“实战教学”，路明非有点心中惶恐，于是干脆拉着楚子航“斗牛”，以此提前体验一下他和混血种在身体素质方面的差距。 篮球里的“斗牛”就是两个人之间的单挑比赛，采用频繁转换攻防的形式，通过高强度无其他干扰的对决，来提升技术。 这可比先前任何一次练习的强度都高得多！ 事实证明，果然比不了。 路明非对此早有预料，因此没有半点气馁。 哪怕有着健身LV2词条【体力增幅】，将他的身体素质提升至“经常锻炼的运动员”水准，但混血种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脱离了“普通人类”的范畴。 更别提楚子航还是A级，在混血种中都是极为稀有的存在！ “我虽然名义上顶着个S级，但又没觉醒。现在完全是靠自己努力锻炼得来的能力当个哈士奇混在狼群里……已经很可以了。”路明非心想着。 楚子航闻言沉默。 作为“斗牛”对手，也是这九天以来眼看着路明非一步步变强的人，他对路明非的身体素质最为了解。 虽然在体能、力量等方面增幅没有觉醒血统那么夸张，但也绝对不是正常人！ 从一个瘦削排骨精，到身体素质堪比久经锻炼的运动员，就花了九天。 这算什么？ “我保留了变强的过程，这样你才知道我不是真的觉醒”么？ 而且…… 楚子航平静的目光扫过路明非。 前后也就半分钟的时间，从刚结束那次斗牛时的筋疲力竭，路明非已恢复至生龙活虎的状态，呼吸心跳全都趋于正常，看起来已经跃跃欲试地准备着下一次斗牛了。 这个“过程”，从今天他们开始斗牛一直到现在，快三小时的时间里，重复了不下上百次。 如此恐怖的体力恢复效率，哪怕是觉醒之后的混血种也无法企及！ 楚子航甚至觉得，要是将这个过程一直就这么持续循环下去，先体力不支的绝不会是路明非，而是他…… 但他对此并不意外，也没吭声。 对一个能将奥丁“惊退”的存在，能做到什么似乎都不意外。楚子航最擅长保守秘密，更别提还是路明非的。只要路明非不主动说，他绝不会问。 “师兄，这貌似还只是常态状况下的混血种吧？” 路明非压根没注意到楚子航在想什么。 冰山面瘫师兄除了偶尔被他的烂话攻击破防之外，其余绝大部分时间和零就是男女版本不同，通过外表根本观察不出来。 唯一与零不同的地方在于，楚子航的内心情绪还是相当丰富的，因为他那面瘫脸之下有着一个极为“八婆”的内在，而零则是里外如一的万里冰封。 路明非自顾自地述说刚才脑海中冒出的点子，伸手示意楚子航将水给他。 “我记得你先前和我说过，点亮黄金瞳就是驱动体内平时冷静的‘龙血’，让它们‘活跃’起来的状态。而这种状态下，混血种还会进一步变强。” “是。” 楚子航将手里的水递过去，眼看着路明非一路小跑着往场边去放好，一边说道。 “而且这个状态会大量消耗体力，远比常态多，基本无法长时间维持。” “我懂我懂，就和《龙珠》里孙悟空变超级赛亚人差不多嘛，混血种也要遵守能量守恒定律啊！” 路明非又小跑着去捡起滚到场外的篮球，再跑回来。这个过程中他顺便看了眼所剩无几的时间，然后有些期待地看着楚子航。 “那个……师兄，能不能表演一下？就是，我想体验一下，我和开黄金瞳的混血种差距有多大！当然，我也会用我的‘言灵’……” 楚子航又回想起那个雨夜，路明非那直接朝他而来的，快到夸张的“跑”。 “好。” 他答应下来，双眼微微闭合，再睁开时，平日里那挂在通缉专栏都会让人觉得是谁家的三好学生照片放错位置的脸，已然随着双眼那像是在古井中投入火把的光芒变了气质。 乍一看上去，甚至像是另一个人了。那张脸坚硬如冰川，两眼中的黄金瞳透着妖异而凌冽的美感，如同矛枪般的戾气无声地扩散，与他对视，就像眉间顶了一把没扣保险的枪。 “别的不说，师兄你这一手，以后万一有出cos的时候，都省去戴美瞳的功夫了。” 路明非盯着楚子航的黄金瞳打量，赞叹。像是一只面对猎人的枪探头探脑，好奇这黑洞洞的枪口里有没有好吃的的傻狍子……毫无任何被威胁的感觉。 楚子航全然没有因为“点燃黄金瞳只是为了省事不戴美瞳”这种烂话而失态。 他甚至在脑海中经过了一番认真的考虑衡量，得出结论—— 相比上次路明非说的“有黄金瞳走夜路不用打灯”，起码这次的“有黄金瞳出cos不用戴美瞳”的实用价值更高。 因为现在走夜路一般都有路灯，而出cos戴美瞳会不舒服……不对，自己怎么还真的比较起来了？ 明明无论当灯泡还是美瞳，都是对黄金瞳的“侮辱”才对吧！ 楚子航认真地看了眼路明非。 他意识到，对于路明非而言，无论是黄金瞳还是黄金瞳代表的“龙血”，甚至龙血之后的龙族……都不是什么值得敬重的东西，甚至和普通人没区别。 或许，这种态度才是正确的？ 楚子航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在卡塞尔学院，对龙族的描述为“至高至强的伟大生物”，在此之前，楚子航从未意识到这个观念有什么问题……但现在，他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重视敌人，尊重敌人无可厚非，但这种描述更像是崇拜而非彻底敌对了。可卡塞尔学院干的又是屠龙的事业，人人受到的教育都是为了屠龙可以献出自己的生命。 这不就……前后矛盾了么？ 除非，另有目的！ “师兄？” 路明非伸手在楚子航眼前晃了晃，面色稍有古怪，显然是不知道想到哪去了。 “你不会是真在考虑出cos吧？那我建议你cos流川枫！第一次本色出演最容易啊……” “开始吧。” 楚子航将这注定短时间不会得到答案的疑惑收到心底。 “好！” 路明非收起烂话，退开两步，调整呼吸，运球两下找到手感后，他前行，尝试突破！ 楚子航动了。 点燃黄金瞳的状态下，他的动作比先前还要快上一倍！这使得他那本就精准的动作此刻更是快如鬼魅。 但路明非比他更快。 【爆发冲刺】，启动！ 他的速度，所有的一切，无论身体还是思维，骤然提升八倍！ 眼前的世界被放慢了，一切进入慢动作。就连楚子航那快如鬼魅的速度此刻也被放慢到堪比公园里打太极的老大爷，徐徐缓缓。 除了路明非自己。 他如同被从这个世界“剥离”了出来，拥有着完全独立的时间和速度。 他轻松地绕过楚子航，一个轻巧的三步上篮，将篮球送入筐中，而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取消【爆发冲刺】。 “砰，砰……” 篮球落地声传来，楚子航默默地让龙血平息，熄灭黄金瞳。 这一举动略显艰难，他掌握“暴血”没多久。可随着训练“释放狮子之心”越发地频繁，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些什么东西在躁动，似乎不愿再归于沉寂。 但是没有关系，只要能变强，就好。 “我不建议你在今晚的实战训练中用这招。” 楚子航转身，看向已瘫坐在地上，体力一耗而空的路明非，认真说道。 “除了拥有速度系言灵的混血种，都会被你轻易胜过。但你不可能一直用。” “我……知道啊，师兄。就是试试罢了。” 路明非勉强笑笑，他这回开启【爆发冲刺】的时间并不长，因此还能说话而不至于晕过去，且在这期间就已经开始肉眼可见的状态变好。 “这可是我的底牌！怎么可能轻易动用？心里有个底就行了。” 说着，他甚至已恢复到有力气从地上爬起。 经此一番，路明非得出结论—— 现如今，不顾代价地动用词条，恐怕没几个混血种能在自己手下走一招！ 当然，自己也有且仅有这一招。 “属于是将玻璃大炮点到极致了啊……” 他心里嘀咕着，很快做出决定。 按照楚子航的推断，晚上，他的实战训练应该是会被安排和叶胜师兄对打。 毕竟谁都看得出楚子航和路明非关系好，实战说不定不会下狠手，那就没有教学意义了。 而叶胜师兄是执行部这一代中的翘楚，作为路明非的实战对手完全足够。 “到时候，词条肯定是要用的。但有副作用的爆发词条没必要用，当底牌就好。” 他心想着。 “这样一来……输是肯定的。但应该，不至于输得太难看吧？” 第124章 少年意气，太极大枪！（5.8K） 【经过努力练习，你的[篮球]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3点】 【警告，已到……】 在今日篮球日程计划结束之前的最后一点时间，篮球熟练度又轻快地跳了一下。 路明非有些欣喜地扫了眼熟练度面板。 篮球 LV1——熟练度180/200 按照这个进度，明天就该升级了！ 事实上，今天路明非从练习篮球，转为和楚子航斗牛，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关于篮球技巧能学的他都学了，需要会的他也会了。这就和学习时将现阶段所有能学的知识都熟练掌握运用自如一样，如果不改变，获得熟练度的频率会暴跌！ 毫无意义的重复性努力是无法获得熟练度的，所掌握的一切都会被量化为熟练度归纳，且只计数一次。想要升级，路明非唯有不断去追逐，学习新东西。 所以，想要篮球升级，他必须从单人练习转为“实战”！ 与楚子航的斗牛无疑是最佳选择。作为曾经的市队主力中锋，楚子航的篮球水平无疑是顶尖的，当年没能在全国联赛拿到第一，其实是其他队员拖了后腿…… 毕竟比赛是团队游戏，楚子航又不能当场暴露混血种体质来个一挑五。 事实证明路明非的选择正确无比，有些停滞不前趋势的篮球熟练度这下又开始飞速增长了！ “明天下午，花一小时答完数学，就来升级篮球……完美啊！” 路明非期待着，完成沐浴更衣系列动作后，与楚子航一同去吃晚饭。 “话说今天苏茜师姐不来一起吃饭吗？” 路明非忽然想起昨天才见过的那位明显对楚子航怀有觊觎之心的师姐，问道。 “我问过，她说被安排了一项任务，很轻松。但因为是第一天，她决定主动工作久一点，留个好印象。”楚子航回答。 “哦……” 路明非眨眨眼，有些疑惑。 他下意识地觉得，一个为了楚子航不顾危险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的妹子，不会因为什么“留个好印象”的原因主动加班，而错过和楚子航共进晚餐的机会才对。 “今天吃什么？” 楚子航问。 “路边摊！”路明非不假思索地回答。 昨天吃的干式熟成牛排不错，但他还是更喜欢卤料拉满的卤大肠—— 一口下去，略带点韧性的外皮被切断，热卤的香味在口腔里炸开，炖得软烂的糯伴随着丰腴的油脂化开……简直绝了！ 最主要是还包含足够的能量和盐分，足以弥补路明非在锻炼中消耗的，还只需要不多的钱，性价比拉满。 虽然有钱了，但日子还是得省着点过的，不至于委屈自己，但要讲究实用而非排场……这就是路明非现在的思维习惯。 昨天没办法，毕竟苏茜是“客”从远方来，不好好招待也说不过去不是？ 那家他们常去的路边摊距离青柠篮球馆并不远，老板已是轻松记住了两人，眼看着他们过来，就已经开始按照往常的分量准备。 毕竟，长得帅成这样的人已经很少，一下子还是两个。而有钱到配专职司机还开奔驰S65AMG，还来路边摊吃卤大肠的，则更少了。 如此明显的特征，想不记住都难！ 两人熟门熟路地落座，开始大快朵颐。 远处，一个无人注意的巷口拐角。 一个“全副武装”，用口罩和帽子将自己整张脸都遮住的女生探头探脑。 观察到这一幕时，她整个人仿佛中了石化咒，僵直在原地，口罩下嘴巴久久未能合拢。 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才将她从这种状态中唤醒，忙缩回去，掏出查看。 “什么情况？跟上了没，别告诉我你跟丢了！”诺诺发来消息。 苏茜又悄悄探头看了眼……赶紧缩回去，打字回复：“你不知道我看见了什么！” “去家里吃饭？或者吃的很普通？”诺诺回复。 “额……差不多，路边摊，好像是卖卤大肠的……” 苏茜一愣，“你是怎么知道的？” “废话，谁天天大鱼大肉地招呼，吃着不腻么？白眼.jpg” 诺诺很快发来大串文字。 “这说明他们的关系确实到了不是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的级别！对自己人自然是可以随意的，而招待你的时候还是上档次的餐厅，那就是‘客人’的标准。妞，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他是怎么做到的？”苏茜忍不住打字问。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路明非，苏茜此前从未想过还有人能和那位她倾心的会长大人如此关系亲近……如此另类相待！ 只能说还好路明非不是女生，否则苏茜觉得自己已经失恋了。 “又没有亲眼见到人，我怎么能知道？” 诺诺回复，“等我到了再说。” “那……现在呢？” “现在？老老实实回家呗！” 诺诺敲完这行字，直接合上电脑。 办法自然是有的——要是换成她的话，会直接迈着腿光明正大地走过去要个位置蹭饭。她是“小巫女”诺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她了解自己的闺蜜。苏茜不是她，干不出这种“我就是说谎了你拿我怎样”的事，简单来说就是脸皮薄……但脸皮薄，不敢使“操作”还怎么追人？这道理男女都适配！ 除非“数值”足够高，高到不需要去追！ 苏茜还是很好看的，数值说有也有，只是在这种“高端局”明显不太够…… 既然干不了，这方法就不用说出来。那妞此刻现在已经心里惶惶啦，没必要再给她添堵，还是等自己到了，评估完形式再出谋划策吧。 诺诺心里倒是对那个S级路明非越来越好奇了。她见过楚子航，但楚子航那座冰山想打开可不简单，更别提还是个男人。 “啊……我当初就不该跑到这么远的地方……” 念及至此，她撇了撇嘴。因为不想回家，她一个人跑到欧洲旅游，没想到在法国正好碰上全国范围的罢工大游行，这下想回国的时间可能还要延长。 这时手机忽然响起，铃声传来，诺诺一愣。她一个人出来旅游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扰，都是将手机静音的，连震动都不带，哪来的电话？ 她拿起一看，发现来电联系人是【诺玛】。 这下就没问题了，诺玛是世界最顶尖的超级计算机人工智能，诺诺的手机是通过电子设置静音模式的，紧急情况下诺玛黑入改写这点轻而易举。 “我觉得我是时候换个苹果了，诺玛，物理静音按键你总黑不掉吧？” 诺诺接通电话，不满地说。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世界上最强大的黑客也无法远程黑入一台断网的计算机。” 电话那头说话的并非诺玛，传来的是一个熟悉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教授？” 诺诺挑眉，大脑飞速运转起来，曼斯·龙德施泰特教授是她在卡塞尔学院的导师，可有什么事紧急到他需要通过诺玛来直接联系自己？ “很抱歉打扰你的旅游计划，诺诺，但休假结束了……有一项紧急任务，需要你回校一趟。” 曼斯教授温和的声音传来，他在卡塞尔学院负责教学摩动力机械设计学一级，是个考试狂人，每堂课必然点名，但在日常沟通中还算温柔。 “什么紧急任务需要我这个一年级新生来完成？” 诺诺嘟了嘟嘴，这时她又像是个小女孩了，“而且我正准备回国……” “法国罢工大游行耽误了行程吧？” 曼斯教授说，“任务地点就在中国，不论你选择执行与否，学校都可以顺路将你送回去。” “教授，别告诉我，需要我和“那边”联系。”诺诺的语气忽地变得极冷。 “不会，我保证。” 曼斯教授显然清楚诺诺和她家族的关系。 用“不共戴天”来形容都算轻了，要是天上掉下来一颗陨石把“家”团灭了无一幸免，诺诺会立即摆上丰盛到极致的祭品感谢苍天开眼。 “只是符合任务要求的人实在太少，而且你的‘侧写’能力特殊……” “好吧，我怎么出发？” 诺诺又恢复到“小巫女”的状态。 巨大的声音从外边传来，盖过了街道上罢工游行群众的喧嚣。诺诺往外面扫了一眼，便看见那低空飞行着迅速逼近的庞然巨物。 “不会吧？” 连“小巫女”都被惊到了，“NH90 TTH运输直升机？你们就不怕游行群众误会？” “事急从权，顾不上那么多了。”曼斯教授说道。 “我现在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任务了……小小地透露一下？”诺诺迅速收拾起东西。 “保密等级为‘绝密’，我也不知道任务内容。” 曼斯教授慢悠悠地说起一件貌似不相干的事，“你知道冯·施耐德教授吧？” “知道。” 诺诺眼前迅速闪过一个画面——一个脸上覆盖着黑色面罩，脖子上布满暗红色疮疤，呼吸低沉粘稠，说话声音如同在锈蚀的钢板上用刀尖划拉的男人。 冯·施耐德教授，卡塞尔学院执行部部长。卡塞尔学院的都是疯子，而执行部更是疯子里的疯子，是一个近乎全球性的暴力机构。 作为管理这群“疯子”的部长，施耐德教授是“冷血”和“冷静”的代名词。 “他要急疯了。” 曼斯教授挂断电话。 街道上。 冷冽的空气里塞满了愤怒的呐喊，一场席卷全国的罢工大游行，让这座浪漫之都的“血管”彻底栓塞。 只是此刻，那截然不同的暴力声响，如同冰冷的金属巨兽咆哮，盖过了一切喧嚣。 那是一架低空飞行的NH90 TTH运输直升机，低得让每一个仰头的人都能清晰看到那棱角分明的墨绿色涂装。 自然而然的威胁随着旋翼挂起的风浪散播开来，那些写有诸如“SARKOZY DMISSION!”“ BAS LE GOUVERNEMENT!”的标语被刮得到处都是。 “这是怎么回事！” 负责维持秩序的特警队长咆哮声在每一个对讲机中响起，“那架该死的直升机是从哪来的，这只会造成形势进一步升级！命令它立刻——” 话音未落，这架NH90 TTH稳稳地悬停在街道一侧，旋翼持续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紧接着，在无数道目光聚焦下，机舱侧门滑开，一条长十五米的绳梯落下，精准投送至一处街道旁酒店窗户旁！ 窗户打开，一个暗红色头发，高挑明媚的女孩提着红色行李箱站上窗户边沿。 万众瞩目之下，她迈步，伸手，自然从容得像是接受一位绅士的邀请地将自己挂到那条绳梯上。 另一只手甚至还提着那个红色的行李箱！ NH90 TTH迅速拉升飞离，绳梯由上方电动绞盘和人力拖拽回收，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孩就这样在万众瞩目之下飘然离去。暗红色的头发在空中肆意飞舞，这一刻所有人都被施加了定身法，目光呆滞地追随着那不断上升的身影。 就在绳梯即将没入机舱阴影的瞬间，那女孩将行李箱扔进机舱，腾出手来，往下边摆了摆，像是对他们诚挚欢送的回礼。 …… 最后一缕暮色躲过云雾，越过山肩，穿过高楼之间的缝隙，终于没入路明非的眼中。 时间还未到晚上七点，他和楚子航已然抵达健身房，还是上一次他们训练的那层，只不过所有窗户玻璃都重新安装完毕了。 “路明非同学。” 路明非骤然回过神，打起十二分精神看向面前笑容“慈祥和蔼”的张山风，警惕拉满。 “张老师，什么事？” “哎，那么警惕地看着我干什么？” 张山风呵呵笑了笑，“楚子航已经和你说了今天晚上让叶胜和你实战训练的事了吧？放心，这是训练又不是真的实战，不至于有多么严重的后果。” “你说的我都懂，但问题是你手里的东西实在是太没有说服力了！” 路明非颤颤巍巍地，指向张山风戴着手套持有的那杆常态下非正常人类所能使用的长枪。 “别告诉我这霸王枪是等会的教具……这玩意砸下来，我怕连青一块紫一块都来不及，而是东一块西一块了！” “教具？不，这是武器，给你用的。” 张山风直接将枪递给路明非。 路明非下意识地接过，那实打实的重量压得他手一沉。不过好在有【体力增幅】的他现在力量不再是以往那个弱鸡了，倒是能正常拿起。 霸王枪中发出愉悦的呻吟，迅速变形，转变为符合他心意的长短粗细。 “额……” 路明非心头一紧，下意识说。 “这个……可能是热胀冷缩……” “我好歹当年也是北大出来的……” 张山风嘴角抽搐，“这是正常现象，不必紧张。” “正常……吗？”路明非将信将疑地想要将枪递还给他。 “我是指对你这种血统高到一定地步的混血种，很正常！” 张山风脸色一黑，选择转移话题说起正事，“这枪送你了。” “啊？” 路明非呆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妙语连珠”道。 “张老师，这种玩笑可不兴开啊！这是公元前的古董，摸一摸都是幸事了，你说要送给我？ 万一一不小心有个磕着碰着的……这不是准备送我加特林枪毙子弹免费扫射一千发服务吗？当老师的教育学生可不能教到监狱里去啊！” 这一连串不经思索就脱口而出的烂话，成功将还未点上“烂话适应”能力的张山风砸晕。 “这是大地与山之王使用的炼金武器，恐怕在初代种龙王级别的战斗中也很难受损。” 一直默不作声的楚子航忽地开口，他敏锐地察觉到其中问题。 “但老师，项羽墓中苏醒的纯血龙族还不见踪迹，您要现在将霸王枪给路明非？” 叶胜看了眼楚子航，心想这是摆明了护着啊！ “对，也不对。准确地说，不是现在，而是等到他补课结束后。” 张山风坦然承认，并将先前与叶胜说过的那番关于“布防无法持久，得尝试引蛇出洞”的话又复述了遍，而后对路明非说道。 “因为目前只有你能够命令霸王枪里的活灵，控制其变形。所以只有你适合带着它招摇过市，以此引诱对方露出破绽。 但你是还未正式展开过任何训练培养的未成年人，这活按理是分配不到你头上的，所以不接受也没有任何影响，我可以再另想其他办法。” “我要是不接受……这枪就不给我了？”路明非问。 “还是给你，但要等到事情解决之后。因为国内应该就你能用，不给你也是扔仓库吃灰尘的，那样不就浪费了吗？” 张山风忽地话题一转，“看过《集结号》么？” “看过看过。”路明非连连点头。 “那部电影经过了艺术加工，事实上我们历史上基本不存在通过欺瞒的方式下达必死任务。真要是发生了，那个团长应该第一时间被枪毙。” 张山风诚恳地看着路明非，“所以我是摆明了和你说的，真的不用担心不接受有什么后果。当然，要是接受了，因为冒生命危险，肯定也有好处。” “忽然感觉氛围有点沉重……” 路明非挠了挠头。 “前一秒我还是个未成年高中生，下一秒老师你忽然告诉我说‘这座城市的未来都挑在你肩上’了……我倒是曾经幻想过拯救世界，可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啊。” 事情很简单，左右无非两个选择。不接受的话，日后也能拿到霸王枪，还不用承担什么责任和危险。 路明非相信以张山风的身份不至于欺骗自己。 换做是九天以前的他，一定会战战兢兢地果断拒绝。 当“诱饵”可是有生命危险的！尽管肯定有人暗中保护，但也是将自己的命交到他人手里，哪能放心？ 可现在他心中一片平静，只是偶尔泛起波澜，那波澜是一种名为“跃跃欲试”的冲动！ 他知道自己的真正实力。 那条项羽墓中的纯血龙显然没有张山风强，否则当初也不用跑了。而路明非甚至有自信在动用所有词条的情况下一击起码重创张山风，实在不行跑也能拖一段时间。 这就是他的底气，捏在他自己手里的，想用就用，谁也夺不走的东西！ 两天前，陈叔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自信这东西一来，人就不一样了。以前那些只敢想不敢做的，自然就敢了。 因为心里有谱，知道自己……担得起。 张山风忽地笑起来，他从路明非的眼中看到了锐气，那是宝剑锋从磨砺出的气势。 少年意气风发时，正该如此！ 倘若没有这气势，哪怕天赋再高，将来也未必可堪大用。但现在他在路明非身上看到了，尽管只是初具雏形。 答案不言而喻，但他还是问出了声：“所以，你的选择是？” “我好歹也是团员嘛。” 路明非挑挑眉，甩出一句略有些中二的话语。 “此等重任，舍我其谁！”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动手中的霸王枪，只觉心念畅通运转自如。一时间竟真的仿佛感受到当年西楚霸王那种气吞山河的豪气…… 呸呸呸！不吉利！ 还是赵云吧，天下枪兵气运八斗，子龙独占一石，其他的倒欠两斗啊！ “哈哈哈，好！” 张山风哈哈大笑两声，独臂重重地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来，我教你太极大枪！等到学会了，就在叶胜身上试！” 叶胜有些无语，心想张老师你这是把我当工具人，哪里能用就往哪搬啊。 我到底招谁惹谁了？ 第125章 “卑微”的霸王枪，炼金领域！（4.7K） “我以前都没听过太极大枪。” 路明非好奇地问。 “听名字，也是‘太极’这门武术的一部分？” “当然，实际上，你所听过的绝大多数武术，内容都包含武器部分。而且，对于多数武术而言，关于武器方面的，才算是核心。” 需要传授武器使用技巧，自然不能在先前的拳击擂台上。那点空间玩徒手近身战斗还行，但手上随便拿点东西，就施展不开了。 他们来到徒手训练区。这里所有的杠铃、训练凳和杠铃片都被清理开，腾出了一片足够宽裕的空间。 “其实原因很简单，你觉得在真正的战斗中，持械的人对比赤手空拳的，优势能有多大？”张山风问。 “额……” 路明非下意识回了句烂话，“像……拿步枪打冷兵器？” “……你搁这玩武器升级换代对抗呢！” 张山风忍不住吐槽。 “主要我也没试过嘛……”路明非小声嘀咕。 “不要尝试，因为这方面的例子已经数不胜数了。我教的学生大部分是混血种，但我都会告诉他们，哪怕是面对普通人，不要狂妄自大地选择徒手对持械。” 张山风进入身为老师的教学状态。 “大卫·里德，美国前中量级拳击冠军，职业战绩出色，身体素质、反应速度、抗击打能力和格斗技术远超常人。 但是在2006年，在费城一家夜总会外，他试图调解一场纠纷时，与一名叫马库斯·里德利的混混打了起来。 与拳击比赛不同的是，那个混混手上有一把刀。尽管里德是顶尖拳击手，但在面对持刀攻击时，他的拳击技术在近距离白刃战中几乎无用武之地。 他被刺中胸部，伤及心脏和肺部，送往医院后不治身亡。一个身经百战的职业拳王，就这样被一个持刀的普通混混‘单杀’了。 影视里那种空手夺白刃的情况实际极其少见。人类的身体终究太过脆弱，哪怕只是一把锋利的小刀，只需稍微刺中，划中要害，也可以带来颠覆性的优势。” “所以，哪怕路边随便扯根电线杆当武器，也比空手强？”路明非恍然大悟。 “一根常见的水泥电线杆……也得几吨了。” 张山风有点心累，“你要是能抡得动电线杆，那力量和身体强度，对面就算是拿步枪的，看着也得跑吧？” “我主要是寻思现在城市清洁工作做得太好，板砖不好找了……” 所以这和板砖又有什么关系！ 张山风算是有点明白了——和路明非聊天，就不能太认真去思考他说的每一句话，除非拥有同等天马横空的想象力和脑回路！ “总之，我说这段话的意思，是武器远比拳脚重要。拳脚只是绝境之下的最后手段，而且绝大部分人哪怕练很长一段时间也练不出什么来。” 张山风将跑偏的话题拉回正轨。 “所以你先前只听说过太极拳是很正常的，因为太极大枪太重要，涉及武器也太危险，注定不可能推广……好了，现在说正事，关于太极大枪！” 路明非严阵以待，专注听讲。 时间已过了七点，正是【太极】计划的执行期间。尽管未曾开始动手教学，但理念知识学习同样属于教学的一部分，因此他不会被电击警告。 但如果不专心听课，就要再度体验那贯彻灵魂之痛了。 “首先，我必须强调一点。” 张山风的目光落在路明非手中所持的霸王枪上，“理论来说，霸王枪完全不适配太极大枪的枪法要点。” “啊？” 路明非愣住。 “准确地说，它不适配任何以‘技巧’为重点的枪法，哪怕是以刚猛为主的八极大枪。”张山风补充。 “为什么？” 路明非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看了眼手中安安静静本本分分的霸王枪，“这里面的活灵有问题？” “活灵能有什么问题？” 张山风摇头道。 “不要把活灵当成什么很高大上的东西，它实际上只起到‘资质校验’的作用。只要你能通过，就相当于获得了绝对的使用权，之后你拿着它当扁担挑东西都没问题。” 路明非恍然大悟：“相当于一个刷卡认证的闸机，只不过这个闸机验证的是血统？所以过去之后就没有限制了。可这样一来……” 那刚准备脱口而出的疑问卡在喉间，路明非下意识看向手中的霸王枪。 如果不是“软件”限制，那就只有可能是“硬件”了。 “硬件”，指的便是霸王枪本身。这杆枪在变形为这种合乎心意的形态之后，与普通大枪的最大区别就在于…… 先前张山风说过的特点，与他脑海中对普通大枪的印象勾连在一起，其中差异与原因霎时呈现。 “它是全金属的！” 路明非恍然大悟。 “所以理论来说它不适合任何‘技巧’……因为施展技巧的重点之一是‘弹’，但霸王枪，它都能算是刚体了！” “没错！枪乃百兵之王，亦为百兵之贼。‘王’在横扫千军，‘贼’于千变万化。” 张山风欣慰地点头，身为老师最大的幸福就是能教聪明的学生。一点就通甚至举一反三，既不用耗费太大力气，又能享受教学成功的成就感。 “事实上，这霸王枪的特征……与其说是枪，倒不如说是矛。枪是矛的变体——细、轻、弹，有缨，技巧为主，正所谓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 但矛不同，矛是人类最原始，最基础通用的一种力量型长杆刺杀武器。特点是大、重、硬，力量为主，完全符合。 不过叫‘霸王矛’听起来有些奇怪，不符合习惯，所以我们还是称呼它为霸王枪就好。” “大地与山之王，霸王项羽力能扛鼎……主要靠力量而非技巧，还挺合理。” 路明非若有所思地点头，然后询问，“可这样，张老师你还是准备教我太极大枪？” “对，因为你把它当成矛去使用，我就没什么好教你的了。这是生来就适合力大无穷者在万军从中骑马冲锋的杀器，使用它只需要最简单的直线突刺，劈砸和横扫！” 张山风从一旁拎起一根杠铃杆，显然是准备用这二十公斤的东西当“教学武器”了。对混血种而言，这点重量大概就和拿相同大小长短的竹竿差不多。 “但你的力量现在远远不足，力量不是短时间内能随便提升的东西。所以我希望你还是将它当成真正的枪来使用，因为枪重技巧，而你在太极方面的天赋是绝世级别的，连我都自愧不如。 武侠中都有提及‘草木竹石皆可为剑’，这句话的意思是当你的技巧强到一定地步后，就再也无需拘泥于武器的形式，我相信你的潜力！” “哈哈……” 路明非面色有些僵硬地干笑两声，他其实很想说“其实我觉得我在太极方面的天赋还挺一般的”，但张山风已经提前将这话给堵死了。 张山风毫无疑问是当世太极宗师，最顶尖的那一两个。他都说了自愧不如的天赋，路明非再说自己一般……那不叫“自谦”，而是等同于侮辱。 路明非知道张山风觉得他是太极绝世天才的原因——他才练了几小时太极？都能熟练掌握太极的核心要点【四两拨千斤】了！ 那可是普通人练个几十年都不一定能掌握的东西，天才也起码需要积年累月的辛苦努力！ “但我能做到这点完全是因为我有【受力分析】和【高速运算】词条，而不是我太极天赋高啊！” 路明非心底呐喊。 这种感觉就好比哈士奇好不容易靠着颜色长得像混进了狼群，结果现在狼群老大打量他两眼，说“你小子以前单干都能长得这么壮实，皮毛光亮还精神旺盛，一看就牛逼啊，比我当年还厉害，你来当老大吧！” 狼老大又不知道哈士奇是靠努力表演从人类那换的食物！ “等等……貌似也不是不行。” 路明非忽地又反应过来，他意识到自己的这两个词条都是能常态使用的，算是自己的“太极天赋”也没毛病。 “来，朝我砸，就用霸王枪。” 张山风单手微抬杠铃杆，示意路明非动手。 显然，教学开始了，这是最初的“演示”环节。 路明非知道，自己不用词条的情况下，和张山风相比就相当于泰森打泰罗，只能说不算一个物种。 于是他丝毫没有犹豫地双手高举霸王枪，下砸！ 这一举动有些勉强。 以“再生金属”铸造的炼金武器霸王枪，尽管相对常规合金同时具有“密度小”“强度高”等系列优点……但它毕竟是实心的。 太重了！ 路明非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以我现在的力量，恐怕还不适合作为主武器使用……” 就在这个念头浮现时—— 霸王枪忽地再度发出声音，那声音犹如巨龙轻吟！ 一瞬间，一个无形的领域“张开”了。 路明非只觉手中霸王枪的重量骤然变轻一半！这忽然的变化让他对霸王枪的感觉瞬间由“勉强操控”转为“得心应手”。 张山风面色微微一变。 倒不是因为这骤然加快的下砸速度，而是——那领域也将他覆盖在内。 与路明非感受到的变轻不同，作为霸王枪直接攻击的目标，他被“锁定”了！于是沉重的，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他。 那并非来自精神的威压，而是实打实的…… 重力！ 原本流畅运行的血液顿时变缓，轻松活动自如的肌肉骨骼也需要消耗比先前更多力量才能达到相同的效果，就连手中杠铃杆也重了一倍。 但张山风并未退开，而是在瞬间完成了对身体的调控与适应。杠铃杆恢复正常速度，迎上砸落的霸王枪！ 在“刚体”这一物理性质上，杠铃杆与霸王枪是相同的。 但在张山风手中，这长且重的武器却变得“柔软”了。 杆身轻而易举地“粘”在霸王枪上，随着张山风手腕一抖，一带，一拨，路明非只觉自己砸落的力道瞬间被引导向一旁，力量随着霸王枪传递而来，险些将他带了个趔趄。 如此技巧，不亚于用擀面杖表演了一波掏耳朵，属于赤裸裸的“炫技”。 但张山风并无任何得意，相反，他喊了声“停一下”后，神色严肃地走上前。 “怎……怎么了？”路明非有些懵。 “你没感觉？”张山风一愣。 “我……确实感觉刚才霸王枪变轻了。” 路明非掂了掂霸王枪，有些迟疑。 “不过它现在又变回原本的重量了。” 一旁观战的楚子航和叶胜此刻也走上来。 楚子航一声不吭地查看着路明非的状态，确定并无问题。而作为优秀毕业生的叶胜，则是开口问道。 “张老师，刚才的，是炼金领域么？” “没错……是炼金领域，效果就我体验来说应该是‘重力’，符合大地与山之王的权柄。” 张山风面色稍有些古怪地上下打量着路明非，好像又准备重新认识他一遍似的。 “没想到你的血统竟然高到连这个都能激活使用！这效果都堪比一个微型的言灵·王权了，更别提还能在你的手上变轻……如此精妙的操控，不愧是大地与山之王的炼金武器。” “这……应该不是什么代表着危险的事情，对吧？” 路明非小心翼翼地问。 “理论来说，唯一的危险，应该是炼金领域会抽取使用者的生命力作为维持消耗的‘燃油’，最常规的表现形式为‘吸血’。” 叶胜解释道，“但你没有丝毫感觉……可能霸王枪中的炼金领域是【储能】型，在经过这么多年后仍然有储备。” “呼……还好，不用去打破伤风了。” 路明非在听见叶胜说“抽血”时，就翻看了自己刚才握住霸王枪的手掌，确定没有任何创口，这才微松口气。 他甩了句烂话，无缝衔接吐槽。 “这都两千多年了，还能有储备？什么天顶星科技！” “龙族这种生物，本来就能在一定程度上违反现代认知的科学体系，我们现在对其知之甚少，只能慢慢等待挖掘。” 张山风捋着胡须思量，“刚才你是怎么激活那个炼金领域的，还有印象吗？” “差不多……貌似就和先前觉得它太长太粗一样。” 路明非想了想，“我当时觉得它用起来还是有点重……然后感觉就变轻了。说起来，长短粗细轻重都能变，这玩意儿简直是翻版的如意金箍棒啊！” 此语一出，其余三人视线都往霸王枪上投去。 这种对其他人完全不予理会，唯独对一个人心悦诚服，一个念头就激活炼金领域的行为……是不是也太“卑微”了点？ 怎么说，好歹你曾经也是大地与山之王的炼金武器啊喂！ 其中以张山风持续时间最久——无他，唯气人尔！ 这段小插曲很快过去，张山风要求路明非继续用霸王枪跟他学习，但不能再激活那个炼金领域。 就当练臂力了。 太极大枪，本质上还是对太极的运用。只不过这次，路明非没有开【受力分析】和【超速运算】。 他意识到一个问题，在战斗过程中使用这两个词条，相当于他具有稳定【四两拨千斤】的能力，但在单独的太极技巧方面，其实他并未掌握。 但这可是能增长【太极】熟练度的！ “学习过程中不用，纯靠自身能力，可以大幅涨熟练度。” 路明非思量着。 “但战斗就无需顾忌了，等会和叶胜师兄的实战训练，就可以用上词条……” 一旁，叶胜以“你下学期正式上任狮心会会长也要处理事务，现在可以提前学习适应触类旁通”为由，好不容易拉了楚子航当壮丁，总算是能轻松些。 空闲时，他悄悄观察着路明非的动作，评估着实力。 身为已经毕业的优秀学长，要是在实战训练中被还没入学的学弟打败了，未免有点丢脸。 虽然他只是B级，而路明非是S级，但路明非明显还没觉醒呢！ 好在，他发现路明非在“太极大枪”方面的进展，还算正常。 “这样看来，应该不至于翻车……” 他心想着，松了口气。 睡了 这章有点卡，太困了状态不好写出来的也不对味，先睡啦，明天起来再写！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睡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爱曲小说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26章 一枪定乾坤！（4.2K） 【经过努力练习，你的[太极]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10点】 【经过……】 路明非的太极，已是LV2的水准。 每升一级之后，不仅升级所需总熟练度变多，获得熟练度的难度，也会随之增长。 就像在攀登山峰，每过一段，山路便越崎岖，越长！ 但尽管如此，在太极宗师的亲自指导下，路明非的太极熟练度增长依然喜人。跳一次就加十点，这效率还是所有日程计划之中最高的。 唯一的问题是，在不开启那个“敌重我轻”炼金领域的前提下，挥舞霸王枪，对路明非实在有些勉强。 小马拉大车，自然是远比正常来得费劲。 霸王枪那重量，路明非只站在那，挥个几十次，就基本可以宣告力竭！ 这还只是最简单的挥舞。 他学习的是【太极大枪】，其枪法重技巧而非简单使用。这意味着路明非在小马拉大车的同时，还得完成类似“开挖机用铲斗给地上的鸡蛋剥壳”的操作。 高消耗带来的疲惫，难进步造成的气馁，在这种情况下，会顺理成章地找上门。 但这曾主导了路明非过去人生不知多少年感受和情绪，现在已如过眼云烟。 疲惫？是有的，但才刚疲惫到极限，“想休息”的情绪将将泛起点苗头，【体力恢复】+【体力增幅】双重加持之下，见底的“油箱”就会被填充，将疲惫迅速消灭于无形！ 路明非甚至有些喜欢上这个循环过程了——到极限再恢复时，那种“油尽灯枯”到“体力充沛”的转变，全身的感受是极为舒适的。 气馁？先不提有着熟练度面板，路明非能清晰看见自己的每一次进步，根本不会有这种情绪。就算真有……当【警告，电击倒计时】是吃干饭的么？ 于是，他就这么坚持了下来，甚至在“组间休息”时还有精力说些白烂话。 张山风：“……” 练臂力的同时还练技术，这其实是基本不可能的。按理来说，循序渐进才是正确的学习方式。二者同时进行，后者进度会被严重拖慢。 身为老师，张山风当然清楚这点。他最先对路明非提出这个要求，只是习惯性地准备“挫挫锐气”。 他教的大多是混血种，混血种的思维学习能力乃至身体素质都比普通人要强，这就导致他们基本都是“天才”，而天才向来是骄傲的。 不让他们感觉到要学习的东西有多难，就很容易散漫，态度不够端正！ 更别提还是路明非这种绝世级别的天才，就更有必要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路明非竟然就这么硬生生地，将这在他看来都不可能坚持的事，一直坚持到现在，甚至还是有肉眼可见的大幅进步！ “天才也是需要循序渐进的……可那只是普通的天才。” 张山风反思自己的观念，进行调整。 “这种级别的天才，就应该什么手段都往他身上使，反倒有可能成长得更快！” 他颇有些感慨地看着路明非，密切关注之下，他自然已经注意到路明非那远比混血种都要恐怖的恢复能力，并顺理成章地将其理解为一种特殊体质。 S级嘛，正常！ 心态好，体质耐折腾，学习天赋还超强……这是一块绝世好钢啊，好好打磨塑造，日后定成大器！ 这念头浮现在脑海后，疑惑也随之而来。 混血种的学习能力是不受血统觉醒与否影响的，生来就有。 这种级别的天才……以前怎么一点风声没有？ 心想着，他决定之后去查一查……嗯，之后让叶胜去查一查。 眼下？当然是继续教学！ “再来！把枪做身体的延伸，一块没法形变，不会被破坏的骨头！但你身体的其他部分是可以活动的，力量传导过来，你就用身体去转化！将听劲化劲，粘黏连随和借力打力借助身体来施展……” 这要求，对一个才学几小时太极的新手来说，已经不能算是强人所难了，说是痴心妄想还差不多……但张山风强行忽视了这一点。 他要亲眼看看路明非能学到什么地步！ 如此，经过两小时的太极训练后—— “休息一下。” 时间刚过九点，张山风宣布道。 “等会是实战环节。” “呼……呼……” 路明非没说什么，他大口喘着气瘫坐到地上，扯过毛巾擦拭汗水，终于有精力扫一眼熟练度面板。 【太极LV2——熟练度60/400】 那两眼发黑的症状顿时得到了缓解，他精神一振，只觉得总算没有白白劳累。 两小时，涨了整整六十点。等会还有实战，还有得涨！ 这可是在不使用任何词条的情况下，单独通过对太极的学习、掌握所得来的，相当于去掉辅导书，单啃课本。 “看来，我的太极天赋，也不算低？” 路明非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张山风走到叶胜和楚子航那边去，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有可能是“视察工作”。 十余次呼吸之间，体力恢复至足以行动的地步。路明非站起身，借着喝水的间隙，走到窗边，向外俯视，眺望。 高架桥如血管般蜿蜒蛇行于钢筋水泥的森林之间，其上川流不息的流动车灯便是这血管中奔流的血液。它们流动，聚集又分离，直至奔向一个个出口，汇入不同的节点。 城市的天际线在远处堆迭成矗立着的剪影，无尽的霓虹灯光在近处驱散黑暗。 路明非记得自己看过一张卫星航拍的照片，那是全世界各地的黑夜，灯火与道路组成蜘蛛网，每一个亮点便是一座城市。这亮点最中心，最亮的部分便是CBD区，在夜幕中就像熊熊燃烧的巨烛。 以往他总是在天台上眺望CBD区的，婶婶家住在经济适用房小区里，距离CBD区有些距离。 叔叔最向往的就是CBD区的夜生活，在他的描述中CBD区的每一寸地面都贴着大理石，光滑得能当镜子使，一切都是光亮的。 成功人士挺拔的身姿在这里到处都是，每个人都精神抖擞浑身名牌，咖啡的香味弥漫，从楼宇间的大屏幕到国际商务中心的玻璃幕墙都透着属于“上流”的氛围，人生充实而有意义。 路明非曾经也因此生出向往，他很羡慕叔叔描述中那种“精英”的感觉，没有谁想当一个普通的小透明NPC，淹没在地球OL游戏里默默无闻。 但直到他现在站在这里，就在CBD区的最中心，才知道叔叔说的不过是一种美好的幻想—— 那些所谓“精英”绝大部分也是苦哈哈的打工人，每天穿得精致表现得精神抖擞是因为不这样会被上司训甚至扣工资，咖啡当水喝纯粹是在熬命。 顶多算是稍微高级一点点的NPC。 可要到什么程度才能算是“玩家”呢？ 路明非抬起头望向天空，这个过程他心中闪过那些“财富自由”“权势滔天”的代名词，但很快又被否决。 因为他们仍然是要被规则所束缚的，美国总统想干点什么事也得先过国会参众两院。因此顶多算是超高级NPC。 “最强最牛逼的男人……” 他想到自己那已被锚定的目标，挠挠头，心里嘀咕着。 “不会得干到地球球长吧？” “在看什么？” 张山风的声音传来，离得很近。路明非一扭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边，吓一跳。 “人吓人吓死人啊张老师！” 路明非捂着狂跳的小心脏，随口扯了句，“我在看漂亮妹子啦……” “你小子，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是吧？” 张山风摇摇头，“休息好了没？” “好了。” “那就来！” 两人回到徒手训练区，叶胜已在场地中央等待。有楚子航的帮助，今天的事务总算提前处理完毕，他也能安心当个“陪练”了。 “实战要教的东西很多，其中最重要的，绝对的核心，就是战斗距离，和战斗风格。” 张山风强调， “霸王枪属于长兵范畴，优势在于控制中远距离，保持敌人在攻击圈外，尽量不让敌人近身。 同时，它还是重武器，不能长时间缠斗。因此，必须以进攻代防守，且一旦出手，就要快，准，狠！尽量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战斗解决！ 好了，你们做好准备就说一声，我再喊开始。” “啊？” 路明非一愣，“等会等会，怎么就开始了？不是说要教的东西很多吗？” “你猜实战为什么要被称为实战？” 张山风笑了笑，“教得太多，反倒是浪费时间。训练一年的部队也比不上扔到战场上过一个月还活下来的兵！所以你们直接开打就行。 放心，我盯着，保证你们都不会受致命伤。” “不会受致命伤的意思，是普通伤就无所谓咯？” 路明非哭丧着脸看向叶胜，“叶胜师兄，你可得让让我啊！我纯新手！” “抱歉啦师弟，刚刚张老师特地找我说要尽全力不能放水。” 叶胜带有歉意地笑了笑，他拿着一根杠铃杆。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张老师很强的，哪怕我真的失了手，也肯定能及时制止。” 这下，所有的后路都被堵死。 不过路明非本来也没打算真让叶胜留手，事教人一次会的道理他还是清楚的，只是习惯性的口头求饶罢了。 于是，他调整呼吸，双手握持霸王枪，做好准备—— 【超速运算】【受力分析】启动！ 那充斥着力学之美的世界在眼前呈现，【受力分析】的词条描述是对“简单运动”的分析，这简单并非什么“单个滑轮”那种的简单，而是针对“个体”，数量在两个之内。 此刻，这个体被路明非选定为叶胜，以及叶胜手里的杠铃杆！ 足够了，完全足够。 受力分析代表着对运动的预估，而超速运算则代表着对运动的计算，一瞬间，路明非单独在【太极】方面未能掌握的“听劲”、“懂劲”，直接臻至化境，甚至远远超出！ 因为，正常状态下的听劲，是需要通过身体接触去感知，探查，解读对方力量的，而路明非？ 他直接能看见。 隔空！ 这种情况甚至无需再经过任何试探，他抬手便是一记戳刺！ 这一记戳刺，“恰好”选中叶胜最不好发力去格挡的点位。 但叶胜作为B级血统，能够成为新生代执行部精英，自然是有原因的。面对这让人郁闷的戳刺，他简单地侧向移步，并挥动手中杠铃杆，敲向枪身。 二者将要接触之时，他心下微松。 叶胜是观察，评估过路明非实力的。 在他看来，路明非在太极大枪方面的技术，显然还未能触及先前张山风那【四两拨千斤】的境界。 更别提，使用的还是完全不适合太极的霸王枪！也就是张山风那等太极宗师才能忽视武器影响，来个“草木竹石皆可为剑”罢了。 而且，叶胜还拥有着更快的反应速度和力量。 因此，只需要这一敲，力量传递过去，就能让路明非武器脱手……在实战中，武器脱手，其实就代表着碾压了！ 在他的预估之中，二者相接。 只是，那预想之中的，金属刚性碰撞的“铿锵”声并未产生。 一瞬间，路明非手中的霸王枪变“粘”了。 他以腿发力，凭腰作支，全身上下的肌肉在这一刻全力输出！ 移步挪枪，化劲于身，引进落空！ 先前，张山风应对霸王枪下砸时的动作，被路明非完美地“复刻”了出来，这复刻并不是指一比一的完全复制，而是基于对太极原理的运用自如！ 叶胜敲落的杠铃杆被引导着带偏了整个方向，连带着他的身体也有些失衡。本来以他的身体素质是能够迅速调整过来的，但先前的放松此刻造就了最大的恶果——从意识到不对到发力，有一个极微小的时间窗口。 正是在极短的时间里，路明非周身协调，如同张满的弓瞬间释放，压缩的弹簧骤然弹出，他整劲发力！ 这集结全身的力量顺着霸王枪传递，以完全垂直的角度落在杠铃杆的那个“点”上，最大力矩产生。 以叶胜握住杠铃杆的力臂，他起码需要点燃黄金瞳，再施加全力，才能使用出如此庞大的力量，与之抵消！ 但时间俨然不足。 因此，那沛然巨力传至手掌之时，叶胜几乎是下意识地采取了最为明智的决定——他不得不松开手。 杠铃杆横斜着飞出，砸落地面，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而整个健身房里，却陷入更为沉重的死寂。 楚子航，叶胜，乃至张山风的视线，都齐齐落在路明非身上。 路明非一愣。 “都……看我干嘛？” 第127章 震惊！柳淼淼疑似成为最后胜者？（2.8K） “我选修了四年的太极，自认为天赋还算可以。毕业之后也经常练习，应该不算生疏。” 叶胜捡起掉落在地的杠铃杆，苦笑着走过来，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但是啊，明非，刚才你的听化发，给我的感觉已经和张老师差不多了。我要是想达到那样的水平，就算只用出来一次，运气好点，也起码还需要好几年！ 不愧是S级，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啊。” “……” 路明非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到喉咙间的那句“原来叶胜师兄你没让我吗”咽下去，没说出声。 他总觉得叶胜此刻有点“道心受损”的意思，要是这话说出来……简直堪比“杀人还要诛心”！ “叶胜，你还是放松了。不然，就算明非那一枪砸下去，你也能及时反应过来才对。”张山风说道。 “我知道，但是张老师，反应过来不意味着常规状态下我真能接住，到时候我必定点燃黄金瞳，那样实战就没什么意义了。” 叶胜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练了那么多年不如天才几小时”这件事，他看向路明非，淡淡地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 “你现在应该还是未觉醒的状态吧？” “我觉得我距离变身这种高级技能还有很长一段经验条要填……” 路明非说着白烂话，挠了挠头，倒是并不在意。 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想过龙族血统觉醒可能为自己带来多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一直到现在，体内的龙血就和睡着了似的，一直没个影。 久而久之，路明非早就将“混血种觉醒”这事忘到了犄角旮旯里，属于是“觉不觉醒都无所谓”的态度。 主要是，他总觉得，自己努力锻炼得来的能力，貌似比什么“混血种体质”和“龙族言灵”要强得多！ 别的不说，光是一个“火之真意”，貌似就比传说中青铜与火之王掌握的权柄还要厉害了。 有此等康庄大道摆在眼前，谁还在乎那点有的没的？ “所以说嘛，我一个觉醒之后的混血种和你打成这样是技不如人，应该的。但要是再点燃黄金瞳，那就是以势压人了。” 叶胜又笑了笑，旋即面色变得稍稍古怪。 “不过，我总觉得你先前跟着张老师练习太极大枪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强啊？尤其是那恰到好处的时机和着力点把握……你小子！不会是故意藏着捏着，来骗来偷袭我吧？” “绝对不是！” 路明非顶着疯狂发虚的内心，果断否决。 “我像是那种阴险小人吗？叶胜师兄你问问楚师兄，我这人主打一个诚实守信三好学生，向来童叟无欺，从来不干这种丧良心的事情啊！” 叶胜下意识看向楚子航。 狮心会会长，冷面杀胚冰山男，楚子航同学冷酷地轻轻点头：“对。” 叶胜觉得，楚子航的话，还是能信得过的。 这种性格的人，应该不太擅长撒谎……吧？ “这种情况确实有一种解释。” 张山风捏捏路明非的胳膊腿，确认他的身体并没有出现任何变化后，思索一会，说道。 “那就是路明非你拥有一种战斗方面的‘直觉’！” “战斗……直觉？” 路明非眨眨眼，有些懵。 “对，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天赋。在日常生活和普通的练习中不会产生作用，但是一旦到了实战之中，你完全投入进去之后，这种直觉就会激活。” 张山风越说越觉得有道理。 “因为叶胜说得没错，你在和我学习太极大枪的时候，进展尽管已经很快，但还没到能够熟练运用四两拨千斤这种臻至化境的地步。 然而，无论是三天前我让你朝我打，还是先前你和叶胜实战过的那招……你都体现出了与练习时截然不同的水准！ 这种情况，只能用战斗直觉来解释——你本能的就可以找到最关键的点，施加恰到好处的力量来完成接化发这一连套步骤……我说的对不对？” “对……对吗？” 路明非呆呆地问，心想张老师你这可是成功在跑偏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啊！ “对的。” 楚子航忽然出声，“应该就是这样。” “哦……对的对的！” 师兄这忽然的一插话，让路明非顿时恍然大悟——这种时候哪还管什么合不合理跑没跑偏？他又不可能真的把自己能看见和计算运动的能力说出来！ “张老师，你说得太对了！我刚才确实是有这种感觉，下意识的就往那打过去了。” “是吧？老师我走遍天南海北，还是见过一些世面的。” 张山风得意地捋了捋胡须。 “这世界总是不公平的，有些人就是在某些方面强到离谱，稍加训练就能超出别人积年累月的努力……” 他说着，拍拍叶胜的肩膀，安慰道，“你已经很优秀啦，不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是连老师我都比不过的变态，要学会调整心态。” “我心态其实还挺好的。” 叶胜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已是彻底没了先前那点小失落。他微笑着看向路明非。 “我现在其实就好奇一点，明非你以后能到什么高度……到时候千万记得我还当过你的陪练，顺便捞师兄我一把啊，我真不想再干文职了！” “文职坐办公室才舒服嘛，而且师兄你这还是临时的兼职。”路明非吐槽。 “就是因为兼职才累得不行啊……” 叶胜“怨念深重”地瞥了某位甩手掌柜一眼。 “咳咳……休息够了吧？实战继续。” 张山风轻咳两声，极自然地转移话题顺便打击报复。 “先前那次大意我不管，现在，不点燃黄金瞳，叶胜你要是再输了，每输一个回合，就加一周文职工作！” 路明非与叶胜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叶胜当然是因为对文职工作的PTSD。 而路明非？他很清楚，先前那“一枪定乾坤”的情况，在叶胜真的尽全力，有防备的前提下，恐怕是很难复现了。 毕竟，身体素质的硬件差距就摆在那里。技巧纵然可以抹平部分，却不能完全抵消。 不过……正是如此，才有实战训练的意义。 没有难度的训练，也没法获得熟练度啊！ 健身房中，金属碰撞声“铿锵”响起，时而激烈短暂，时而间隔绵长。 每次休息的间隔，张山风才会根据路明非的表现，进行实时教学。 诸如“握法需后手抵腰，前手掌向”“发力需腰马合一，以蹬腿，拧腰，送肩，伸臂这一系列过程来催动枪尖”“枪扎一条线，忌讳花哨五无意义的晃动”等技巧，以这实践教学的方式，被路明非迅速掌握。 反应到熟练度上，便是—— 【经过努力练习，你的[太极]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10点】 【经过……】 到【警告，已到[回家]计划时间】的提示响起时，路明非的太极熟练度已来到100/400！ 要不是顶不住电击，路明非甚至有点舍不得离开了。 “今天的训练就到这吧……对了，你现在是不是还在寒假补课？” 张山风问。 “什么时候结束？” “明后天模拟考完，大后天学校有个春节联欢晚会，到时候就结束了。”路明非挠挠头，“怎么了张老师？” “那霸王枪等到这些事情都结束之后再交给你。” 张山风点头道。 “这东西不能带到学校里，太危险了，也不方便我们跟随保护……正好，我还能找炼金大师来帮你研究一下这枪的炼金领域需要什么物质作为能源，这样你以后也能放心使用。” “好啊。” 路明非自然理解，将霸王枪递回，“谢谢张老师。” “应该的，说谢就生分了。” 张山风戴上手套后，小心翼翼地单手接过霸王枪，顺口问道。 “……话说模拟考，是类似高考吧？你成绩怎么样？” 一脱离路明非的手，霸王枪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变形，恢复那三米长的巨物状态。 “还……行？我最近努力学了一段时间，还从来没测过。” 路明非又想起校园论坛上的那个赌约，笑了笑。 “不过，无论如何，总分六百以上是肯定有的！” …… 与此同时，一则消息，如同轩然大波，又在校园论坛上扩散开。 正是晚上十点的时间，学生们都还没睡，闲着没事就逛逛论坛……这时，一则新鲜的置顶加精标红帖，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震惊！春节联欢晚会，路神将与柳淼淼表演四手联弹！最后胜者疑似决出？】 第128章 什么叫路神要和楚师兄表演二重奏？（6.8K） 奔驰S65AMG平稳地行驶在高架桥上，引擎的低吼被良好的隔音过滤成隐约的白噪声。 周遭车辆已变得稀少，钢筋水泥的丛林在夜色里显出模糊而冷硬的轮廓，这座城市终于渐渐开始卸下喧嚣，沉入一种略带着些倦意的宁静。 路明非将视线从窗外流淌的光影中收回，扭向另一边，第五次“恰好”与楚子航投来的视线对上。 “说吧师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显露出一脸“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表情。 “是世界末日准备到来还是那家路边摊卤大肠倒闭了？前者就无所谓了，如果是后者……我们可以换家店！” 今天没遇到苏晓樯，没其他人能“顺路捎”路明非一程，楚子航总算不像上次那样“临时有事”了。 但他自从上车，掏出手机后，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消息，便开始极不正常地频繁看向路明非。 身为一个过往的小透明，现在的“聚光灯靶心”，路明非可以很负责任地讲，根本不存在什么“被人看得多了之后就对目光产生抗体”的事。 反倒是有可能更加敏感！ 而现在这频繁看来的目光还是来自楚子航的……路明非心底一下子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冰山面瘫杀胚师兄很少会做无意义的事。因此他如此频繁关注……要么是重要的大事，要么是重要的“八卦”！ 有一说一，此时此刻，路明非甚至有些希望是前者……但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如果真是大事，楚子航绝不会如此浪费时间。 “你要在大后天的仕兰中学校春节联欢晚会上，和柳淼淼表演四手联弹？” 楚子航自然没有理会他的白烂话，单刀直入主题。 “是有这件事。” 路明非一愣，“可师兄你是怎么知道的？” “每年的校春节联欢晚会开始前几天都会数次公布节目单，以确定是否修改或增添项目，排查错漏。” 楚子航淡淡地说着，将手机递过来，“柳淼淼的项目原本是钢琴独奏，但是刚才修改成为四手联弹。” “哦……那也没什么吧？” 路明非松了口气，接过手机。 “师兄你看我那么多次太吓人了，给我一种好像在说‘你事发了！’的感觉，吓得我以为是什么大事……” 他话音一顿，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戛然而止。 “这都什么鬼！” 路明非呆愣地看着手机，其上显示的正是那篇标题为【震惊！春节联欢晚会，路神将与柳淼淼表演四手联弹！最后胜者疑似决出？】的帖子。 如果仅仅只是“震惊”到“四手连弹”那部分，其实还好，尚在可接受范围。但坏就坏在最后的那段“最后胜者疑似决出”！ 发帖人为了证明他的观点，收集总结了所有相关帖子，在帖子正文里罗列了苏晓樯、柳淼淼、零和陈雯雯这“仕兰四美”与路明非的所有关系转变过程！ 说得那叫一个有理有据令人信服，洋洋洒洒地写了上万字，分别从最先接触一直到现在，期间所有的八卦细节引导推测……全都列出来了！ 有时间长达两年半的欢喜冤家一朝反水苏晓樯，有同校同班五年半的日久生情终于水到渠成柳淼淼，有天降系的一见钟情转校生冰山美少女零…… 甚至还有路明非舔而不得最终放弃的陈雯雯！发帖人在此标注“虽然路神表现出了好马不吃回头草的决绝，但我个人认为追夫火葬场也是不可不尝的一环，所以还是加上了”云云。 总之，经过这一系列的分析之后，他得出结论——目前看来柳淼淼同学占据了最大优势！ 理由是：毕竟他们已经是高三了，这一届的仕兰中学校春节联欢晚会不出意外将会是他们参与的最后一次，但如此重要的时刻，路神却选择了单独和柳淼淼四手联弹！这意味着什么大家还不懂吗？ “意味着什么啊意味着，他他他这是造谣啊！我要告他！” 路明非瞪大双眼，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只觉前路将要迎来一片刀光剑影…… 现在他知道为何先前楚子航频繁看他了，原来先前觉得的“你事发了”不是错觉！ 要是这帖子没发酵的话，单单只是一个四手连弹，其实说明不了什么。苏晓樯和零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或者动作…… 可现在？ 不来点动作，岂不是好像“认输”了一样？ 不蒸馒头还争口气呢！ 路明非有种预感……他预感到，这一次，恐怕不止是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紫禁之巅，剑仙之争了。 还得加个独孤求败！ 什么，为什么只有三个？ 那当然是因为，陈雯雯肯定不算数啊。 在路明非看来，陈雯雯比他还要早就放下了，只是现在又无辜被路人牵扯进来而已。 路明非手指僵硬地滑动屏幕，翻看下面的评论。 不出所料，这帖子爆了之后，带来的是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仕兰四美各自的簇拥先自觉站队开始“战斗”是必然的，再然后是“换我我全都要”党和“都是红粉骷髅罢了”疑似贤者时间党，以及占比最大的“路神真该死啊”此獠当诛党…… 最后，连“这么热闹，不知道楚师兄到时候会不会也来啊，他好像和路神关系很好”的师兄迷妹党都冒出来了。 总之，群魔乱舞！ “他们都不复习的么？” 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 “明天就模拟考了啊！” “临时复习对成绩的提升作用不大。” 楚子航说着，将剩下半句“且模拟考常有而八卦不常有”留在肚子里。 “……” 路明非麻木地将手机递还给楚子航，一时间有些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这种迷茫只是暂时的。 很快，看见正默默开车，实则巴不得摆上百八十个后视镜，从而能通过光线反射看到手机内容的陈叔，路明非便想起先前他说过的话。 跟随本能就好！ 这种时候的本能…… 路明非觉得自己很想摆烂。 于是他真的选择摆烂了——爱咋咋地，自己只管躺好了任由蹂躏就行！ 都说高手过招点到为止，自己这都选择摆烂躺地上了，总不至于还被剑气切个四分五裂吧？ 选择摆烂之后，先前那些烦恼自然都不算数了。 路明非甚至有闲心问楚子航：“诶，师兄，所以你到时候是不是真的会去？要表演节目么？” “会去。” 楚子航稍微迟疑，“我没有表演节目的计划，但到时很难说。” 迟疑，是因为过往在仕兰中学就读的初高中六年，每年春节联欢晚会他都有大提琴独奏的固定节目。 很难说到时候他出现在现场，会不会被老师学生一致要求表演。这种事总不好拒绝。 “诶，我有个想法。” 路明非顿时明白了楚子航迟疑的原因，他灵机一动。 “我们要不一起整个节目吧？我钢琴水平还算不错，师兄你的大提琴更不用说，钢琴和大提琴可是经典组合！” “时间会不会太紧？” 楚子航并非反对，而是提出关键问题。 “毕竟，今天已经基本上可以算过去了，到联欢晚会，只还剩两天半的时间。” “没有关系！师兄你可能不清楚我的钢琴技术……那叫一个上手就弹，弹了就有啊！” “诶，我有个点子”时的男人是不会被问题所困扰的，他们往往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智商和执行力去推动一件事，任何困难此时都不成问题。 路明非正处于这种状态，他信心爆棚地挥舞着手。 “你的大提琴技术也是顶级的，别说两天了，我觉得我们拿到谱子就能直接上！” “好。” 楚子航几乎没有犹豫，直接应承下来，“我们合奏哪首？” “嗯……我又有一个点子。” 路明非努力回忆着姗姗阿姨在上课时简单提及过的，各种乐器的区别。 “我记得，大提琴的所有音符都可以由钢琴再现，对吗？” “是。” “那就好办啦，我这里刚好有一首钢琴曲，先前就准备让你听的，只是忙忘了……总之，将其中能够由大提琴演奏的部分稍微改变一下，二重奏的曲子不就出来了么？” 路明非从书包里掏出手机。 “这是我和柳淼淼一起创作的，不过我们准备在联欢晚会上表演另一首，而且这首的风格肯定和师兄你很适配！你听听？” 在听见“和柳淼淼一起创作”时，楚子航本来是想开口拒绝，让路明非换一首的。 但路明非紧接着连珠炮似的补充说明，直接将他开口的空间堵死了。 “好。” 楚子航决定先听一听，等听完再让路明非换。 “如果过程中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定要和我说。” 路明非再度叮嘱以作预防，他不确定零是不是“不会受影响的个例”，甚至做好了时刻开【爆发冲刺】的准备。 “好。” 于是，随着路明非按下播放键—— 琴声渐起。 只一瞬间，那凌冽的音符，便如冰原上致命的寒风，抓住了楚子航的心神。 优秀的音乐是无需听完整首才能意识到其不同凡响的，那动人心弦的美只需三四个音符便得以呈现！ 琴声在最高潮的余韵中戛然而止，留下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怎么样？” 路明非迫不及待地问。 楚子航手指轻轻动了动，他从姗姗阿姨那了解到许多关于路明非的八卦，其中自然也包括姗姗阿姨赞不绝口的“绝世级别钢琴天赋”这一项。 但百闻不如一见。 这样的曲子，竟然是一个只学了以“小时”为计量单位的钢琴初学者创作出来的？ 贝多芬都得给他让座！ 如何评价这首钢琴曲的质量？ 作为一个大提琴手，楚子航对音乐算不上热爱。 但在听完之后，他前所未有地产生了一种名为“技痒”的冲动！ 这冲动促使着他默默将先前准备的“换一首曲子”说辞收回。 “可以。” 本来，为表礼貌，楚子航应该是会让路明非先问共同创作者柳淼淼的意见的，但是在听完之后，他便意识到，“共同创作”应该只是路明非的谦辞。 作曲就像写，没有足够的感悟与学习，去写完全陌生的东西，只会得到一片假大空，错漏百出。 那曲目中蕴含的一切……绝不是柳淼淼可能经历过的！ 至于路明非？ 自从他能够将奥丁“吓跑”之后，其实无论他再做到什么，楚子航都不会太意外了。 “但，这首曲子应该还不完整？” 仅凭着感觉，楚子航推测道。 “确实不完整，还有两部分，不过很快就能完成。我先把这部分曲子发过去，师兄你有空就先改改。” 路明非心底微松口气。 既然楚子航作为言灵·君焰的拥有者，如此相性匹配的混血种对此都没反应，看来这曲子应该是绝对安全的。 这样一来，可以在彻底完成之后，放心大胆地交给姗姗阿姨赚钱了！ “话说，是不是应该提前报备，好安排表演时间？” 路明非忽地想起这个重要问题。 “理论上是需要的。” 楚子航点头，语气很是理所应当，“当时每次春节联欢晚会前都会有人来问我，那应该就是申请报备的流程了。” 路明非心想那才不是正常的流程啊，普通人得自己跑班委、跑学生会组织部，搞不好还要被踢皮球！来回到处折腾！ “算了，我发个帖子问问吧。” 路明非迅速登上自己的校园论坛账号，略过那暴增的关注数与@信息。 其实理论上来说，这事问柳淼淼就行，但他此举其实带着点小小的“报复”情绪—— 既然你们不喜欢休息，那就都别休息了！ 喜欢吃瓜是吧，来，吃！给我狠狠地吃！到时候你们明天个个模拟考状态差，唯我一枝独秀！ 此等“报复”外加“破罐子破摔”心理之下，他很快编辑好帖子，发送。 【那个……谁知道组织这次校联欢晚会的负责人？麻烦问问能否加个节目，节目内容是我和楚师兄的钢琴大提琴二重奏，感谢！】 此贴一经发出，如若往本就动荡不息的湖面中央又扔下一枚……核弹！ 楚子航在仕兰中学的地位，无需再过多介绍。 路明非这些天的逆袭崛起，更是炙手可热的当红炸子鸡。 可是现在…… 什么叫路神还要和楚师兄表演二重奏？ 还是在联欢晚会上！ 六年，从初中入学到高中毕业，每次校春节联欢晚会，楚子航的表演节目从来都是大提琴独奏。 以至于对众多楚子航的倾慕者，那些女生而言，人生最幸福的事莫过于能在此等重要场合与楚子航一同登台表演……当个伴舞都行！ 但她们的愿望尽皆落空。 如此，倒也能够接受——输了无所谓，只要没有赢家就行。 但现在……赢家出现了。 还是个男的！ 女生们群情激奋……本来她们看男生因为路明非“独揽仕兰四美”而哀嚎还觉得挺好玩的，这下乐子落到自己身上了，这怎么能忍受？ 史无前例的，女生们齐齐发出那个从来只在男生之间口耳相传的句式—— 此獠当诛！ …… 预想到会发生什么的路明非，在发完帖子之后就下了账号。 哪怕是在还没获得日程计划表之前，还衰得不行的时候，他这个人其实也是有点“焉坏焉坏”的，只是平日里基本没什么表现的机会罢了。 奔驰S65AMG稳稳地切进路灯光线边缘，停止。 “师兄再见，陈叔再见！” 与两人打过招呼，路明非这才推开铁门，走过庭院，回到家里。 推开家门后，路明非那句“我回来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顿住。 屋内一切布置与先前几个晚上回来时并无不同，仍然是那温馨自然得让人忍不住放松下来的场景。 唯一不同的，是声音，与人。 零。 她仍然如往常那般坐在沙发上，并非静静等待，而是持着一把小提琴。 琴身稳稳地架在她线条优美的下颌与锁骨之间，与她的颈项形成一道坚定而优雅的弧线。 她的左手正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和惊人的精准度在乌木指板上飞舞跳跃，右手握弓的姿态从容而有力，手腕如同天鹅的颈项般灵活柔韧。 于是从琴弓与琴弦之中，一曲充满张力与缠绵悱恻的旋律，夹着充满决绝与不舍的高潮，伴随那欲说还休，咫尺天涯的情感，流淌而出。 提琴音渐止，路明非不知何时已走到零的身边，她放下提琴，站起身看向他：“你回来了？” “回来了……” 路明非看着那提琴，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那个……二重奏么？” “二重奏？” 零淡淡地回问。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感觉脸颊有些烧得慌，心想“路明非啊路明非你真是飘了，怎么就觉得是个人都想和你一起表演？” “这是……什么曲子？” 他连忙转移话题，“听起来有点耳熟。” “Por Una Cabeza，中文名《只差一步》，阿根廷探戈舞王卡洛斯·加德尔的作品。” 零回答道。 “我在仕兰中学春节联欢晚会后的社交舞会安排中看到了这首曲子。” “哦哦。” 路明非挠了挠头，“所以你是一时兴起想要演奏一下……么？” “不。” 零淡淡地回答，她极深且静的眸子直盯着路明非，忽地说出了个极少见的，从未出现过的称呼。 “房东大人。” “到！” 路明非下意识回答，一句“这是什么古怪的称呼乍一听还有点可爱俏皮”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令他完全意料不到的事情就发生了。 零右脚稍稍后退些许，让左脚脚跟贴住右脚脚弓，而后双手自然交叠于腹部，背部直挺，轻微而优雅的弯曲双膝。 这是一个再标准不过的屈膝礼！ 而在屈膝礼的过程中，她轻声开口。 “很荣幸邀请你，作为我在舞会上的舞伴。” 路明非怔怔地看着她，按理说这是一个极淑女的礼仪，起码在行礼时应该是面带礼貌微笑语气温和的…… 可零根本没有任何变化，她还是那座由万年冰山雕刻而成的会动的冰雕，优雅固然但淑女是没有的，而是尊贵得像女王！ 女王的邀请是不能拒绝的，除非想掉脑袋了。 他心想着，笑了笑。 “好啊。” 答应下来后，路明非又想起往事，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脑袋， “但我貌似不擅长跳舞……之前有一次跳集体舞，舞蹈老师都说我手脚并用不协调。” “没有关系。” 零的语气永远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事实。 “那是她们不懂你。” 所以……你很懂咯？ 路明非明智地没选择接话，只是心里暗暗吐槽。 他有预感，要是这话说出来，零同学怕不是又要给他来一记心灵暴击！ 【警告，已到[晚自习]计划时间……】 ……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吧？” 夜已深。 柔和灯光洒落室内，虞姬看向那坐在椅子上，已被浓浓困意缠绕的少女，不由得心生赞叹，暗道“鬓云欲度香腮雪”莫过于此。 作为美人，虞姬在容貌方面还是相当有自信的。更别提在成为纯血龙类之后，她的容貌气质其实还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 但即便如此，也只是与苏晓樯不相上下。 可苏晓樯现在还只能算是普通人，要是完成那个仪式，血统觉醒，成为真正的混血种之后……估计还能再进一步。 到那时，该是何等的美艳？ “好……” 苏晓樯轻揉太阳穴，如墨的长发铅丝般垂落披散。在家里她就无需像在集团公司那样注重个人形象了，自然怎么放松怎么来。 “维持集团事务的同时，还要接触一个全新的世界，学习新知识，更改旧认知。长久以往，你的精力会越来越难以为继。” 虞姬柔和地提醒。 “我知道啊，但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苏晓樯站起身，将自己往床上一扔。 Frette羽绒被像一团轻盈温暖的云将她包裹，再由Hstens床垫为身体的每一处曲线提供精准的承托。涌来的舒适让她轻呼了口气，闭上双眼。 “那毕竟是我爸一个人打下来的江山，现在他身体不好，要把这江山传给我，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总不能真的拱手让人。 我倒是有想过给自己找帮手，但信得过的没能力，有能力的我又信不过……” 话说一半，苏晓樯忽地顿了顿。 昨天在脑海中闪过的那个想法，此刻再度浮现。只是……更具可操作性了。 于是她微微支起上半身，看向虞姬。 “话说，你有没有上班的打算？” 和聪明人聊天是很简单的，虞姬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苏晓樯这话的意思。 她浅浅一笑，目光充满探究：“你这么信得过我？”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这两天下来，苏晓樯对虞姬也算有些了解……这了解自然还不至于到绝对信任的程度，但要说用来帮自己做事，打打工分担点压力什么的，是完全足够了。 这其实就相当于找个员工，当老板的对员工需要什么绝对信任？又不是要将整个公司都托付到虞姬手上。 而且，等到明天，苏晓樯的作战计划第二部分执行之后，这信任还可以再往上提一个层级。 “闲来终究无事，那……好吧。” 虞姬轻轻点头。她这两天其实就是在暗中保护苏晓樯，以及在这个过程中迅速了解这两千多年之后的世界。 对于正常人而言，是极为艰巨的任务。但她已经不是人而是龙了，完成得轻松无比，甚至犹有余力。 当然，有余力的情况下也不意味着就一定要去找事做，虞姬不是什么“工作狂”。她答应下来，其实还是因为苏晓樯。 在她看来，苏晓樯此等容貌才情，又有野心知进退，日后定然会与“那位大人”走在一起……是不是唯一有待商榷，但肯定占据重要位置。 现在帮忙，就当是提前投资了！ 答应下来之后，虞姬飘然离去。 经过这片刻的休息与说话，苏晓樯倒是没那么困了。 她索性拿来手机，登上校园论坛。 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个“震惊帖”。 “路明非和柳淼淼……四手联弹？” 苏晓樯微微挑眉，对那所谓的“最后胜者疑似决出”并不在意。 柳淼淼……就那样吧。 紧接着—— “什么叫我已经落败了？” 第129章 生米煮成熟饭（3K） “我怎么都不知道我输了？” 苏晓樯一头雾水。 她是已看过那个【震惊】帖之后，退出来看其他帖时，看见这个新置顶加精帖的，标题一贯的夺人眼球—— 【爆！小天女已输！】 那醒目的字符与飙升的点赞数如同酷夏时节深山之中流出的泉水，冰凉刺骨，将她因温暖舒适而越发升腾的困意驱散。 苏晓樯坐起身。 “我倒要看看怎么个事！” 她点进帖子。 【诸位，并非标题党，绝非标题党！本帖乃我根据所有已知情报，潜心研究分析之后得出的结论！ 首先，目前钢琴小美女柳淼淼显然占据优势，她是唯一和路神有合作表演项目的女生！ 但，我这里还有条小道消息。 零女王先前联系了学生会组织部的负责人，要求对方在联欢晚会之后的交际舞会上特地加了一首探戈舞曲《Por Una Cabeza只差一步/一步之遥》！ 专门加曲子，不可能是单纯的觉得这首曲子好听吧？很显然零女王是准备参加这次交际舞会的，而她的舞伴虽然没公布，但大家懂得都懂！ 再之后是陈雯雯……个人觉得以文学少女的风格有昨天下午那次之后应该就会放弃了，骤然后悔追夫火葬场什么的虽然我也喜闻乐见，但不太可能。 因此，陈雯雯，OUT！ 最后，是本帖重点，小天女苏晓樯。 为什么说小天女已输呢？个人分析了三点！ 其一，相比起柳淼淼和零，小天女不参加寒假补课！她和路神打交道的时间是最少的。 其二，虽然先前有小天女主动爆照宣誓主权，但以小天女的风格，要是真的已经成了那就不是脸贴脸那么简单了！ 其三，小天女没有艺术类的特长！联欢晚会她很难上场和路神一起表演！这可是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次，是重要的记忆节点，但这个节点她最多只能在台下看，这不就相当于缺席吗？ 综上所述，我认为，小天女已然走在输的边缘了！若是没有什么“大招”来挽回局势，恐怕真的要输！】 “所以根本就还是标题党啊！” 苏晓樯翻个白眼。她翻到下边评论，果然看见不少人发出和她同样的吐槽……虽然也有不少人认为楼主的分析很有道理。 但那是因为有信息差啊！ “虚惊一场，我还以为被偷跑了……” 她嘀咕着，又往后一躺，心下稍松。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早在最开始，制定作战计划时，苏晓樯就已经考虑到这些可能了。 简单来说，她的作战计划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便是“对路明非改造计划”。 在这之前的那个“拿到路明非家钥匙”事件，单纯只是意外。 苏晓樯又不知道那天会在健身房碰见路明非和楚子航……然后楚子航还主动将路明非交给了她，这才有了后面直接和零对上，拿下房间的事，属于意外之喜。 但对路明非的“形象改造”，是苏晓樯早就计划好的。 她认真分析过为何先前路明非会对陈雯雯那般“忠心耿耿”，其实就是陈雯雯占了个“黑暗里唯一的一束光”地位。 这地位不能说不可动摇，但占据先机是必然的。以路明非的性格，要是陈雯雯当时看出他的不平凡，选择拿下，那根本没有后来者什么事。 谁来恐怕都不行！ 好在，这样的事并未发生。 苏晓樯倒不是想照搬陈雯雯的行为，因为这已经不可能了。时过境迁，现在的路明非本就光彩照人，再来几束光，其实只是单纯的锦上添花，不像雪中送炭那般容易造成巨大影响。 但稍微借鉴，改变一下——拿下重要节点，不说占据“唯一”地位，但拿下个“忘不掉”却是很简单。 就好比这第一阶段的“改变个人形象”，现在路明非一照镜子就能想到“这是小天女用一个要求换我改变的”，而且基本不可能忘记。 这就是苏晓樯的计划！她要用这计划一段段地推动这些不可能遗忘的重要节点，从而顺理成章地在路明非心里抢下属于自己的位置。 这计划当然复杂又艰难，一不小心还容易被人偷跑抢先……可谁让路明非这块“传国玉玺”先前实在是被那“石皮”包裹得太好了呢？低调到谁都没能发现！ 苏晓樯微叹了口气，有时，她也会想，要是能回到高一刚入学那时就好了。 那样的话，只需要在路明非对自己说“那（陈雯雯）估计就是咱们班的班花了”之后盯着他，靠近几步把他逼到墙角，手指勾住下巴让他低不了头，再凑上去，到一个极其危险呼吸可闻的距离，微微一笑说“现在呢？” 这就叫“以色欺人”！ 那时候的路明非对陈雯雯可还没有白月光滤镜，此招一出，保管拿下。 当然，还有其他方法，比如偷偷藏点洋葱汁，到时候来个“伤心流泪”然后以此为要挟让路明非请自己吃饭。鉴于他没钱，就自己先借给他。 然后直接开始“利滚利”，来个九出十三归什么的……没钱还也简单，出来一次算一百。 依旧拿下！ 还有…… 总之，要是真有那机会，苏晓樯一瞬间就能想出九种办法拿下路明非，还是稳稳独占，毫无缝隙留给其他人的……九种！ “唔，我怎么也开始做白日梦了？不对，现在是晚上。” 苏晓樯轻拍也不知是刚才想到了什么“细节”而有些发红的脸，意识回归现实。 明天晚上，就是第二阶段的作战计划实施时间！ …… 【警告，已到[睡觉]计划时间……】 路明非结束今晚的自习，站起身时，顺便扫了眼熟练度面板。 【物理LV1——熟练度130/200】 速度变慢不可避免，不过还算能够接受。按照这个进度，大概在后天晚上，或者大后天的早上，就能突破LV2。 “明天考试，还是照常么？” 一直静静陪伴在旁的零从床沿站起，淡淡地问。 “照常吧，还是早上四点出门……” 路明非挠了挠头，他看着零那精致美艳的，介于女孩与少女之间的面容，忽地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 “对了，零……你这些天，休息时间足够吗？” 自己都是靠着一堆词条才能一天四小时休息这样撑着，可零……虽然是混血种，但应该也不能这么熬吧？ “足够。” 零淡淡地说，“我会在上课时补觉，休息时间很充裕。” 路明非：“……” 本来他是想说要是睡不够的话，就不用早起陪自己了，但零这话直接将他堵死。 以零的水平，确实可以完全不听课，老师还不会来打扰！ …… 城市的另一端。 “他终于问了，终于主动问了！” 苏恩曦的语气中颇有种“抓狂之后终于释怀”的怅然。 “这……问了，然后呢？”酒德麻衣纳闷道。 “你不懂，这是这几天以来，路明非对三无妞的第一次主动关心！” 苏恩曦摆摆手。 “主动关心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在乎啊。面对铜墙铁壁最怕的就是没有缝隙，但是这缝隙现在终于出现了，且扩张到我们肉眼能看见的地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往缝隙里塞炸弹！” “生米煮成熟饭？” 酒德麻衣眼睛一亮，举起手来，“我报名！” “女色狼麻烦滚远点好吗？” 苏恩曦瞪她一眼。 “生米煮成熟饭那是已经攻城拔寨之后享受的胜利果实！我们要的是一次次突破心房最终获得他变强的秘密，不是要他这个人呐，麻烦搞清楚主线任务好么？” “所以之后有生米煮成熟饭环节吗？我预定个位置！”酒德麻衣表示“我不听我不听就要吃好吃的”。 “我真想手头来个什么任务把你派出去……你这是在屋里待太久压抑了么？”苏恩曦无奈扶额道。 “主要是这道绝世佳肴吃不到头汤不甘心啊！” 酒德麻衣坦然承认道。 “不过你这么一说，我确实在屋里待得有点久了，真的没什么任务吗？” “有是有，但时间……起码要在两三天后。” 苏恩曦调出一份文件，“猎人市场上有个ID为‘太子’的家伙正在不计代价地撒钱，将人往这边扯，任务地点是项羽墓。 其中绝大部分应该都会被边关以及沿途检查拦截，但总会有漏网之鱼的。这些人要么有逆天的运气，要么有绝佳的实力，指不定弄出什么动静。 另外，‘太子’曾经和卡塞尔学院有死仇级别的过节，所以卡塞尔学院一定会不计代价地派人前来。 这毫无疑问是混血种世界中的一次大行动，风起云涌正适合我们出手！ 到时候你去现场看看，能不能混水摸鱼，弄点什么东西最好，收集一些情报也可以。” “你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我又不是万事通！” 苏恩曦翻了个白眼。 “我获取情报的来源只有资料，可这世上的大多数秘密是没有纸面或数据资料作为存储的，都被记载在脑子里。以前都是老板告诉我……” 她的声音渐小，最终停止。 最近她们基本没提起老板，因为一提起就想起那凄厉的惨叫，从而难免有些绷不住。 她们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的是—— 老板在她们心目中那英明神武的形象……已经有点悄然破碎的征兆了。 第130章 啊啊啊啊啊！（电）（3K） “淼淼？淼淼！” “啊？妈，怎么了？” 柳淼淼下意识将手机屏幕朝下按在怀里，有点小慌张地看向妈妈。 “我说你在看什么，怎么笑得那么开心？连着叫了你好几声，都不应我。” “我……看到件高兴的事情！” 柳淼淼想到自己刚才看见的那个【小天女已输】的帖子，更加心虚地将手机落锁。 仕兰中学校园论坛是由学生自发组织创立的，自创立以来就没有老师或家长混入，消息保密方面相当给力。 这正是各种绯闻迄今为止没能传达到她父母这里的关键！要是暴露了，爸妈一旦问起来……柳淼淼觉得，以自己的撒谎能力恐怕是瞒不住的。 到那时，怕不是会被吊起来打吧？ 也不知道路明非会不会来救自己？说不定还有公主抱…… “这么高兴的事？我觉得你的脸都有些发红诶……说给爸爸妈妈听听？” “没什么啦，就是……秘密！以后再告诉你们。” 柳淼淼从幻想中回过神，眨眨她那很乖的眼眸，显得有些俏皮，声音刻意甜甜的。 “亲爱的母亲大人，请问我可以回我的房间了吗？” “去吧去吧，让你看看电视放松一下，结果老是抱着手机。” 柳母叹了口气，“时间很晚啦，明天就是模拟考，早点休息。” “我要谱曲呢，十二点一定睡！” 少女颇有些迫不及待地从沙发上站起身，一路小跑着上楼去了。 柳母脸上的微笑，一直持续到门锁“咔哒”声响传来，顿时消失。 “还看，还看……你女儿上楼都忘记和我们打招呼了！” 柳母的声音压得很低，使劲地推了推半躺在沙发上，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说过话的柳父。 “嗯……她不是说要谱曲么？” 柳父一脸茫然，很快想到解释的理由，“可能是心里都是曲子的事，忙忘记了。” “哪有那么简单！” 柳母蹙眉道，“我感觉不太对劲，淼淼刚才的表现，很明显是有事瞒着我们。” “孩子都是要成年的人了，有点秘密怎么了？”柳父觉得未免有些大惊小怪。 “有秘密很正常，可什么样的秘密会让她有那种表情？我也年轻过的好不好？” 柳母翻个白眼，知道不直接说这老猪蹄子是听不懂了。 “我是怀疑……她在谈恋爱！” “嗯？” 柳父这下精神起来了，那是菜农听见野猪来袭的警惕。 “细说。” “那些细节和感觉，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柳母选择直接说结论。 “总之，我怀疑可能就落在弹钢琴这事上。仕兰中学的校春节联欢晚会就在三天后，以前不都是说‘为了让学生有更好的欢快体验’，不让家长到现场参加的么？ 但淼淼这是高三最后一届了，之前她班主任和我通了个气，说是部分有表演节目的家长可以悄悄去现场，给她个惊喜……” “要是你猜的是真的，这就不是惊喜了……应该是惊吓才对吧？”柳父面色古怪。 “那你去不去？” “去！” 柳父丝毫没有犹豫，应声果断干脆，颇有种“磨刀霍霍向野猪”的气势。 …… 沉浸于喜悦之中的柳淼淼自然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 进房间后，她先是习惯性的往路明非那看了眼，将无论第多少次看见心底都会涌现的那抹羡慕压下去后，又解锁手机，悄悄地给那个帖子点赞收藏。 如果不是一个人只能点赞一次，她恨不得把点赞数刷爆！ 这动作完成之后，她才收起手机，心情愉悦地干起正事。 在柳淼淼的设想之中，四手联弹曲说的就是她和路明非之间的事—— 按照内容分为前奏、主部副部、展开部再现部和尾声，对应的其实就是前因、相遇萌芽与热恋，矛盾，解决和稳定，终止平和。 理论来说，这其中最大的问题其实就在于“热恋”和“终止平和”这两个环节。因为其他的部分或多或少都有所接触，她“有感而发”的情况下，将那些发生过的事谱写为乐曲很简单。 但热恋……还没到那个阶段呀！ 好在这对钢琴小美女并非难事，艺术家往往需要顶尖的想象力，而她在这方面的天赋可谓翘楚—— 绝世乐感，以及那更为稀有的“联觉”，幻想的东西能直接在脑海中以画面的形式呈现，甚至还能带有身体上的“感觉”。 “陈雯雯已除，接下来先斩苏晓樯，再踢掉零，之后就是我和他……” 少女的脸又变得微红起来，犹如喝下了醉人的酒。 于是那些音符自然而然地排列起来。她怔了许久，这才将它们勾勒在纸上，进度快得著名“快手”莫扎特来大概都得惊呼“Herrgott!” 她专注沉浸，完全投入到这“将幻想转为现实音符”的过程中去。以至于直到十二点过去，她被眼角余光的晃动吸引注意，扭头后，在对窗看见朝她摆手的路明非时，心中的第一想法是—— 咦，明非怎么会在对面？ 不应该在我身边，静静地看着我作曲么？ 不对！ 钢琴小美女终于从那流畅且愉悦的幻想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这点的她一瞬间感觉热意升腾，简直像是有火在脸颊燃烧。 勉强与路明非隔窗道别，她连忙将窗帘拉上，而后一头栽到柔软的被褥里，仿佛鸵鸟终于找到合适的沙地。 “奇怪……” 路明非挠了挠头，不太明白为何柳淼淼的反应与以往不太相同……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警告，电击倒计时……】 他猛地打了个寒战，连忙往床上退去。 直到此时，路明非才意识到一件事——今天，他可是史无前例的没被电过！ “看来，只要不浪，避免被电还是轻而易举的嘛！” 路明非有点小得意。对他而言，这可是史无前例的巨大成就，值得铭记的那种。 “要是以后都能维持……” 【警告，电击倒计时，三……】 “诶？” 路明非一愣。 他明明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可电击警告这时候响起是什么鬼？ 【二……】 不对！日程计划表你给我出来，我不能承受这种莫名其妙的电击，我不服！ 等等，貌似不是莫名其妙。 路明非脑海中灵光一闪，他大概猜到原因了——睡觉计划……得睡觉才行啊！ 想东想西，那当然“不符合睡觉计划”了！ 日程计划表是有这方面要求的——跑步必须达到有氧极限速度，学习必须专心不能分神，除非上课时老师教的是已经学会了的可以自习……睡觉自然也是同理。 睡觉，必须要睡着！ 以前路明非根本没在这项计划上触发过这一机制，因为那时的他总是困到不行，睡觉与其说是入睡，倒不如说昏迷更为贴切，还得靠【体征微操】来挂个清醒才能勉强维持。 对啊，【体征微操】！既然能让自己清醒，那当然也能让自己昏昏欲睡才对？ 念及至此，路明非便要动手。 可那么一大串的念头也是需要时间运转的，一秒钟时间并非无限。 于是—— 【一，电击释放！】 仿佛被粗鲁地从头到脚接上一根高压电线，堪称“汹涌澎湃”的电流在身体内流转，但此刻在路明非身上接个电流表是读不到数据的，因为这电流实际作用于一种看不见摸不着但又真实存在的东西。 灵魂！ “啊啊啊啊啊！” 路明非心中痛喊，现实中死咬牙关，蜷缩成一团。 他没能用【体征微操】给自己挂个睡眠状态，自然也来不及再像先前那般挂个“不动”和“无法发声”，于是只能硬抗。 叫出声来是不可能的，绝不可能！这么安静的别墅区，要是放开来叫喊，恐怕声音传出去一里地不止，那明天就该有新的“都市传说”了…… 什么都市传说其实并不重要，问题在于零可就隔着两扇门呢，要是被听见还误会了怎么办？ 终于，那电流开始逐渐减小，消失……路明非终于得以勉强放松下来。 毫不犹豫的，在恢复行动能力之后，顶着被电得有些运转不开的大脑，他将自己恢复为往常的睡眠姿势，动用【体征微操】，挂了个“极度困乏”状态。 那熟悉的困意终于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在下一次电击到来之前，将路明非包裹。眼皮像被挂上铅，止不住地下坠。 “这下，总不可能再被电了……” 路明非心想着，将要入睡。 可就在这时，先前被电而有些麻木卡顿的大脑终于恢复正常运转了，于是灵光一闪，一个全新的问题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体征微操】，是需要解除的。 可如果自己睡着，怎么解？ 那不就是……一直睡，直到被电醒？ 路明非毫不怀疑日程计划表电击的威力，那是绝对无法避免的痛楚，在对身体影响方面能被【体征微操】抵消，但要说在“精神”方面……体征微操一定会被击穿！ 也就是说，自己明天早上还定然会被电一次！ 不要啊！ 路明非想要纠正，他只是瞬间就想到了解决办法——一个简单的，对【体征微操】的定时…… 但，困意已然如丝缠绕，将他彻底卷成了茧。 他“安详”地入睡了。 第131章 零，不要死（3.1K） 没了万千霓虹灯光的阻挡，夜幕终于沉沉地压下来。 浓墨色的天裹来了属于冬的寒，于是阳光带来的热量被点点剥离，空气里看不见的水蒸气渐渐地在冰冷的物体表面液化附着，而后凝固，成为泛着白的细小冰晶。 这冰晶无声地生长，蔓延，彼此交织，将接触到的细微角落尽皆涂抹。 正是一天中最冷清的时候，城市在休憩，让它活动起来的血液，绝大多数此时也在梦中沉眠。 黯淡的路灯勉强驱散周边的黑暗，微弱的光线沿着巨大的落地窗爬进房间，将天花板的些许轮廓勾勒出来时，也为那个正躺在床上，处于睡梦之中的少年打上淡薄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光。 因而，那完美到根本无法挑出瑕疵的脸上，时不时微微蹙起的眉头是那样显眼。 路明非觉得自己正在做噩梦。 这种感觉相当糟糕—— 一般来说，人一旦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其实也就该醒过来了。但这回不同……欲要醒来的意识总是被某种东西压回去，像是身上压着一堆柔软的被子，不至死，但喘不过气。 可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路明非想不明白。 其实，如果单纯只是这样的感觉，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问题在于那些噩梦。 梦是间断的，毫无章法且杂乱无比，仿佛全世界最差的剪辑师用尽毕生功力，从垃圾堆里找出无数令人作呕的碎片堆迭在一起之后诞生的作品。 主打一个没有一刻让人舒适，全都是难受难受再难受！ 碎片的内容可谓五花八门—— 有过往的记忆。初中时有人说他父母在国外离婚了他是没人要的孩子，于是他把那人打了一顿，学校让他找家长，于是婶婶把他骂了一顿拉着他去和人家道歉还要帮那人做值日。 有对未来的惶恐。他梦见一觉醒来之后，日程计划表消失不见了。自己又变回那个只会打星际的衰仔。再想努力学却根本学不进去，换了发型也长得很普通，好像一切都是他做的梦。 还有…… 路明非怔怔地看着那个冰原上的女孩。 那是一个脸上有雀斑的俄罗斯瘦小姑娘，像一只发育不足的小奶猫，论外貌，与零那一眼望去便令人觉得“惊艳”的美丽天差地别。 可在看见她的第一眼，路明非的脑海中便出现了“零”这个名字。好像上帝扔下来一个等号，它能将理论上来说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变成同一个，无论中间经过了怎样的变化。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女大十八变？ 可还没等到路明非走上前去打招呼问清楚状况，一枚不知从何而来的火箭弹便擦着那个女孩的肩膀掠过，在她的身后爆炸，高温和巨大的冲击波把她浑身的衣服和皮肤都撕裂烧毁，破碎的弹片深入脏器！ 这一瞬间路明非的大脑一片空白，他跌跌撞撞地想要跑过去，可那段距离太长了，长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孩停止呼吸，只能颓然地跪坐在她身边，再问不出那注定得不到回答的话语。 “不要死啊……”他徒劳地说着。 “交换么？”仿佛有遥远的，一个微弱的，有些耳熟的声音传来。 于是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滋生，那是绝望之下的愤怒，欲要毁灭一切的躁动…… 现实中，那眉头紧蹙的少年血液开始加速流动，若隐若现的金光在眼皮之下渐渐浮现，增强！ 但是，下一秒—— 【警告，已到[起床]计划时间，请立即执行】 骤然出现在眼前的字符将路明非唤醒。 这一瞬间，那往常是催命符般的通知，成为了令人喜悦的信号。 于是绝望、愤怒与那顺理成章的躁动都随之消弭。 因为路明非终于确定自己这就是在做噩梦，只是太过逼真了些，逼真到他甚至潜意识认为这是真正发生过的事！ 日程计划表是不会出错的，它说到了【起床】计划时间那就代表着自己正在睡觉，睡觉时除了做梦自己还怎么看见这些场景？ 顺带着，路明非又想起【体征微操】的事，这下明知是在做梦但还是醒不过来的解释也有了。 【警告，电击倒计时，三……】 尽管还是下意识的身体一颤，但从未有过这样一次，路明非如此期盼着电击的到来。 【二……】 【一，电击释放！】 “啊啊啊啊啊！” 痛，太痛了……痛贯天灵！ 路明非被电得龇牙咧嘴，控制不住地在心底痛喊起来。 可他的脸上竟然随之浮现笑意！ 这笑意当然不是因为什么受虐倾向，而是他能明显地感知到，正如他所料的那般，在这没有任何手段可以削弱或阻挡的痛楚之下，【体征微操】的控制极限被击穿了。 那无数层将他压得动弹不得的“被子”正在被迅速移开，困意如同锅里残存的那点水迹，正在被痛楚蒸干。 噩梦，脱离。 清醒，到来。 “唔唔唔唔唔……” 路明非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住被子翻滚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这次的电击格外漫长，漫长到他都快有点扛不住要喊出声了！ 日程计划表……不会借机打击报复吧？虽然这次电击中止了噩梦但药到病除就好了嘛，是药三分毒，过犹不及呀！ 好在路明非的大脑这回被电的时候还算灵光，他动用【体征微操】给自己的“极度困乏”状态取消，加上“不动”和“不能发声”……这下总算是避免了社死的风险。 足足一分钟后，他才感觉到这电流开始减小，渐渐消失。 这下路明非确定先前的“电击时间变长”不是错觉了，之前的每一次电击，也就半分钟左右，他就能缓过来了！ “暗改是吧？日程计划表你可不要学那些游戏的狗策划啊，这种行为不可取！” 路明非苦口婆心地在心底劝说。 【检测到影响计划执行因素，本次电击时间延长】 出乎路明非意料的，这回日程计划表没有“不语只是一味电击”了，而是随之给出一行从未见过的半透明字符，漂浮在眼前。 “影响计划执行因素……是指我用【体征微操】给自己挂的极度困乏么？意思是，之后还是正常的？” 路明非心想着，觉得这个理由还是相当靠谱的。毕竟得击穿体征微操，肯定要多花点时间……说到底还是自己作的孽！ 这能上哪说理去？ 罢了，至少让自己从噩梦中摆脱了出来，日程计划表向来遵守规矩行事的风格也没有破坏。现实中的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说到噩梦…… 那逼真的一幕仿佛又呈现于眼前，让路明非心头止不住的一颤。 身体还有些麻木，没能彻底缓过来，因而下一轮电击警告还未响起，但路明非管不得那么多了，他撑着自己从床上坐起，连拖鞋也顾不上穿，便有些跌跌撞撞地直奔门口，抓住门把手，按下，拉开。 零一如既往地已等待在门口，随着房门打开，路明非的装束出现在眼中。她微抬头，正准备对上路明非的视线，说“今天早了些，另外只穿秋衣裤不适合出门”时，却顿住。 从少年的眼神里，她看到了急切。 可是他在急切什么呢？ 零不知道，她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眼看着路明非伸出手来，一开始的目标似乎是她的脸，但半空中又犹豫片刻，转向她的头顶，落在她那淡到发白的金发上。 紧接着，急切终于被缓和。 零知道，那是他放心的征兆。 路明非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直愣愣地穿着秋衣裤跑到女生面前摸人家头发？ 好在是在自己家里不是在外边，否则怕不是要被当成变态抓起来！ “那个……发型很好看啊。” 他憋出一句烂话，紧接着说了句“我洗漱一下穿好衣服马上来”，就又关上房门，心情愉快地轻哼着走向卫生间。 “梦是反的嘛，《酉阳杂俎》里就有梦里砍头反倒意味着长寿的故事，老祖宗诚我不欺！” 他心想着，以日常极快的速度完成洗漱工作，又穿好衣服，收拾完东西，整个过程甚至没超过三分钟。 主打一个效率拉满。 “走！” 下楼，穿外套，换鞋……两人的动作几乎是同步的，默契到完全无需等待，就连鞋挑的都是相近款式。 屋外，不算厚的霜白覆盖一切，只是暂时。太阳升起之后，这些由水蒸气转化而成的冰霜便会再度融化，蒸发。 但至少现在，它们悄然占据所有，将冰冷与寂静传播，为踩踏其上的脚步声增添一丝奇异的杂响与触感。 空气中还泛着有些淡薄的，氤氲的雾。 “呼……” 路明非小口喘着气，这时他越发庆幸零在自己身边，陪伴着自己了。要是自己一个人在这种环境里晨跑……那简直是让人怀疑整个世界是不是只剩一人的孤独。 他最讨厌孤独了。 这东西，小时候是酷，长大了是衰，衰到让人无法忍受。 更别提，他正在经历“不孤独”。 既然已经见过光明，还怎可能愿意回到黑暗？ 所以，要努力完成日程计划，让未来的一切变得更好！ 那些噩梦，绝不可能允许发生！ 心想着，路明非的脚步越发轻快起来。 第十天，开始了！ 第132章 模拟考，这样送分？ 对高三学生来说，考试早已成了日常。 毕竟，所谓的复习，通常其实就是将永远做不完的试卷铺天盖地地发下来，做完后对答案，寻找错误，再由老师集体讲解补足。 每隔一段时间的校内模拟考稍正式一些，至少课桌上堆积的书山是要挪走的，课桌也得拉开单排，还有答题卡下发。 至于更正式的全市模拟考，则是连换座位、条形码都齐全了，除了不用去其他学校考试，其余一切模拟高考，改试卷都用扫描。 如此繁多的考试，除了百试不爽的题海战术外，还起到另一重要作用——给学生脱敏。 按理说，这一套“疗程”下来，区区一次放假前的校内模拟考，根本不至于引起什么重视。 但这一回不同！ 一场总金额达到上百万的“开盘”本就已经足够吸引人。更何况，那个被开盘的人，还是连续九天霸占“仕兰中学热度榜”的焦点人物——路明非？ 几乎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这次考试的到来。这种校内模拟考不像全市统一模拟考那样严格，规模小改卷速度自然也快，基本考完不出一天就能获悉所有人的成绩。 届时，路明非这九天以来的努力学习，究竟能否创造一个“骤然提分近两百”的奇迹，自然水落石出！ “从理性的角度出发，我觉得正常人做不到。” 有人在校园论坛开了个讨论帖。 “但路神不太像正常人。他长成这样还能隐忍这么多年，此举已非卧薪尝胆所能形容。我有预感，他要给我们来个大的！” “附议，正常人能每天比换班的保安来学校来的还早？那天我问过保安大叔了，大叔说每天他只能看见路明非从学校里出去吃早餐！” “就算没过六百，也不影响他成为此獠当诛榜第一，而且已经注定是‘人生赢家’的事实了……就看上他的妹子都能保他一辈子衣食无忧好么？小天女家里可是真有矿的，还不止一个！” “话说，要是楚师兄现在还在校内，你们觉得路神和楚师兄谁是第一？” “……楼上这话要是提前个几天发，我还会认为是引战。但现在不一样了，楚师兄明显和路神关系好到夸张吧？ 无论是第一次回复评论，还是第一次在联欢晚会上合作表演……女生们都嫉妒疯了好么？这是史无前例的男女生共同联合起来打出‘此獠当诛’的口号诶，我认为应该是路神第一！” “附议”“附议”“准奏”“附议，另外踢楼上一脚”…… 眼看着开始歪楼，又有人将话题拉回。 “时间差不多了，@本台一线记者就位了么？我们要看路神当前状态！他在复习么，不会还在看大物吧？” 很快，ID为“本台一线记者”的，那个总是在路明非和零之后第一时间抵达教室的同学便跳出来，说“到了到了，看刚发的置顶新帖！[链接]” 于是大家伙纷纷涌去，那个才刚发布，经过加精置顶的帖子热度一时间节节飙升。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依旧醒目的标题。 【无奖竞猜！猜猜路神今天在看什么书？】 “我有个点子！谁猜中了，早餐钱由其余两人平摊，怎么说？” “接！” “接了！” 三个碰巧在早餐店里相遇，一起干饭的男生小团体兴致勃勃地现场开猜。 “那当然是大物啊。” “我觉得高数也有可能吧？” “临时复习语文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关系到那么多钱……” 买定离手，他们点进帖子，下一秒…… “《线性代数》是什么鬼！” 三人面面相觑，这个词他们倒是听过，在高中数学选修部分的【空间向量及其应用】部分，老师曾提及这是线性代数部分的知识。 但高中时只是涉及最初步的概念，仅限于二阶矩阵在平面变换中的应用，还有利用三维向量的线性运算和坐标表示以作为工具解决几何问题……根本没必要上到需要系统学习《线性代数》的部分啊！ “不愧是路神。” 三人齐齐发出感慨。 同样的感慨也发生在校园论坛的这个帖子上—— “路神这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啊……这几天他看的完全是大学的书籍，不会已经把高中部分的知识内容全部学完了吧？” “九天速通高中全学科么？我一定是疯了，竟然觉得这真的有可能！” “就我一个人觉得路神学大学知识的速度也快到夸张吗？我倒是有听说过大学生中有一种名为‘考前预习’的操作，通过一晚上的时间将一整个学期都没听过的课勉强通过……全靠老师提前透题改卷捞，而且考完就忘！ 但路神应该不至于这样吧，自习还这么搞就有点变态了。可如果真是一天速通大学课程……这还是人？” “楼上分析得有理，现在其实就两种可能—— 一，路神考完没到六百，甚至成绩没提高多少，从而戳破假象，成为小丑。 二，他真的上了六百，甚至更高……从而彻底登临神坛，成为真正的传说！” 舆论再度形成一场无形风暴。 风暴中心总是平和安静的，路明非专注地汲取着知识——鉴于后续物理学习过程中需要用到线代知识，他决定先把《线性代数》啃完。 相比起厚厚的《数学分析》和《物理学基础》，《线性代数》这本书还挺薄的，知识点不算多。 只需要理解并掌握那些相对抽象的知识点概念，对路明非而言，其实就相当于学习完毕了……因为占据最多时间的多步骤、高精度计算对他而言根本不成问题！ 当然，按照零的说法，线性代数同样是基础，在整个代数体系的底层占据部分而已，还有更基础的代数结构，比如集合论与映射、群论、环与域…… 总之，慢慢的，以后他都得学。 根本不愁没有可学的东西！ 【经过努力学习，你的[数学]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5点】 【经过……】 直到监考老师的声音传来—— “好了，大家收拾下书桌，准备开始考试了，本次考试时间从九点到十一点半。” 【警告，检测到[考试]计划安排，请立即执行计划……】 “考试计划安排？” 路明非从学习状态中退出，眼看着这又是从未见过的提示语，心想。 “有熟练度奖励么？” 【本次考试为正常[上课]安排，不属于临时日程计划，无特殊奖励】 果然如此！ 路明非就知道日程计划表不可能给他机会钻这个空子，早有预料，倒是没怎么失望。 考场很快布置完毕，试卷下发到手中，路明非还未来得及看清内容，便又有一行他从未见过的，半透明字符在眼前浮现。 【已根据试卷难度与掌握知识自动分配时间，倒计时，123分钟06秒……】 路明非：“？？？” 不是，这也分配计划时间？ 他“要是提前答完好不容易可以放松一下”的想法都还没来得及在脑子里过一下呢！ 这是来自日程计划表的……提前预判？ 来不及再抱怨，因为抱怨也没有用，路明非第一时间翻到试卷最后，看向作文题目。 语文最费时间的就是作文无疑，从思考到下笔起码四十分钟是要的，他习惯先开始前看眼题目，这样就能省去许多思考时间。 可在看清题目时，他愣住了。 一个念头，不可避免地从他脑海中跳出。 “这样送分？” 第133章 满分！ 【阅读下面的材料，根据要求写作。（60分）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火，以炽烈的姿态照耀着人类的历史长河，它既是驱散黑暗的光明，亦是温暖寒冬的炉膛，更是点燃希望与变革的引信。 我们歌颂火的伟力，描绘火的形态，并用生命去守护、传递那珍贵的火种。 以上材料引发了你怎样的联想和思考？请自拟题目，写一篇文章。】 “我什么时候贿赂过出题老师吗？” 路明非心想着，挠了挠头，嘴角有些控制不住地往上勾动。 这就好比唐僧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从西天取得真经之后回到国境线快追上他行程的东土大唐，忽然有个人跳出来说“我要和你比谁喊‘悟空救我’的技术更好！” 别管为什么比这个，就说唐僧是不是经验丰富吧？ 同理，这作文题目对路明非而言就和唐僧喊“悟空救我”一样自然。 他甚至敢放出话来——“没有人比我更懂火！” 考试开始。 说起来，自从语文LV1之后，这些天路明非并未对其专门投入时间，只是上课听讲。 但与其他已经是上课听讲基本无法提升，必须靠自学的科目不同，他的语文熟练度还是获得了不小的提升，已来到80/200的数值。 数学物理这些科目，会了就是会了，不会就是不会。 而语文？这门学科难以定义“会了”这个概念，很难说“完全掌握”。 从考试题目就能看出来，语文的题目是有主客观之分的，且主观题占比比客观题大许多！ 客观题是有唯一标准答案的，可主观题不同，它的答案一定程度上是开放性的，考察的是考生的分析综合和表达能力。 作者本人去答以自己作品出的阅读题大概都会拿零分，因为在考试时要求的已经不是分析作品原本含义，而是对学生分析表达能力的考核。 哪怕作者最初写下时的想法再简单，简单到只是想水几个字数或者正巧在现实看见某种颜色的窗帘，作为阅读题时，也必须往深了分析。 所以语文老师在上课时总是最能扯的那个，天南海北说古谈今也不能算消极授课，因为分析是没有公式的，它代表着思维的多样性，而思维要的就是发散创造，不往多了扯怎么能培养？ 这是一个持续精进而永无止境的过程。 因此语文方面的熟练度增长方法很简单也很多——背古诗，古文这些也就罢了，最重点也是最变态的地方在于，阅读和思考……都能增长！ 哪怕阅读和思考的不是语文，只是看题目描述之类的，也算！ 当然，单纯只靠这样进展自然很慢，但是积少成多嘛，能涨就行，路明非已经很知足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答题卡上渐渐被字迹填满。 路明非不慌不忙，尽管他的作答时间比别人少了快三十分钟，可最耗时间的作文对他来说是早已有“完美答案”的，可谓信手拈来，只需誊写上去即可！ 于是—— 黑板中央正上方的挂钟时针刚刚抵达11这个数字，日程计划表的倒计时还剩三分零六秒时，路明非终于放下笔，舒了口气。 他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那已经被他填满的答题卡，只觉赏心悦目…… 好吧，根本没有。 路明非稍有些尴尬，他的字……典型“写的和鸡爬一样”，只能说其他人勉强看得懂。 那没办法，毕竟他又没练过字。 作为一个成绩总能位居班级后列的秤砣，以前他自己写作业那都得是心血来潮的级别，怎可能还在乎这点“细枝末节”？ “问题不大，能看懂就行！” 路明非站起身。 安静的教室里，木凳刮擦地面发出的声响骤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视线集中而来。 换做是以往的路明非，这一下就足够让他如芒在背，缩脖子耷拉脑袋了。 可现如今他满心都是“等会自习时要不要顺便把火之真意的曲子编一编赶赶进度”的事，再加上早已对这种情况有所预想，也就完全不在意。 有什么好在意的？难不成担心被其他人看，就要忍受电击么？ 自己是答完了，又不是自暴自弃！ 于是他面色平和自然地带着答题卡走到讲台处。 “提前交卷？” 监考老师有些诧异地看着路明非。 老师之间也是会互相聊天扯八卦的，虽然因为消息保密，他们并不清楚校园论坛上的系列劲爆新闻，但这几天以来路明非那肉眼可见的努力，以及形象改变，他们都看在眼里。 甚至于他们私底下还讨论过，要是路明非能够一直将这种努力贯彻下去，等到寒假过去，再经历半个学期，说不定能成为新一届的“努力逆袭”传说？ 可路明非现在竟然要提前交卷了。 “不再写写？” “写完啦。”路明非笑笑。 “行……” 监考老师也不好再劝什么，只是心想着“看来还是以前的路明非没变啊，不过长这样就算以后高考真没考好也不愁生活吧”，将他放走。 路明非脚步轻快地走出教室，留下几乎全教室学生的震惊。 老师不知道开盘的事……可他们是知道的！ 路明非提前半小时就交卷离场，这是想表示“我提前交卷都能稳稳拿下六百分”么？ 其实正常来说想法应该是“他这是自暴自弃了”，但路明非已用短短九天时间在同学们的潜意识里留下一道深深的刻印—— 这家伙的身上，貌似就没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都别东张西望了啊，作文都写完了吗？还有谁想提前交卷的？” 监考老师察觉到讲台下方的骚动，以一语镇压之。 效果立竿见影，教室里又安静下来，唯有笔尖摩过纸面的细微声响。 只是……监考老师自己，却有点坐不住了。 当监考老师是很无聊的，又不能玩手机，基本只能发呆，或者找点什么事做。 说来也巧，监考老师正是其他班的语文老师，还参与了此次模拟考的命题，对各题答案都门清。 于是，闲来无事的他便扯了张草稿纸，直接对着路明非的答题卡，开始批改—— 嗯，这题对了。 这题也对。 然后是这题…… 片刻之后，他有些迷茫地又看了遍答题卡，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选择题全对？ 可能是运气好……再看看。 于是他视线下移，目光所及先是被那字迹戳了戳眼。 着实有点丑！ 好在，在辨认和整洁方面没什么问题，没有涂改，还能看下去。 他接着批改。 文言文翻译，正确。 古代诗歌鉴赏，正确。默写，正确。 再之后是重头戏，现代文阅读和语言表达应用…… 片刻之后，监考老师伸手挠头。 仿佛有无形的电流在头顶窜来窜去，那种感觉名为“头皮发麻”。 这答案，不能说是照着标准答案硬抄吧，但每个评分的关键节点都完美顾及了。 按照批改的标准，到现在为止，他还没能从这份答题卡上找到一个能扣分的点！ 仕兰中学高手如云，此等神人以前自然不是没出现过……可这样的人什么时候和路明非扯上了关系？ 但他可以保证路明非绝对没有作弊，因为真正体验过的就知道，站在讲台上往下边看其实是一览无余的，很多时候搞小动作没被抓只是老师懒得管或者给机会。 “再看看作文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翻过答题卡。 又是几分钟后…… 他有些麻木地放下答题卡，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导致有那么点发疯了。 如果让他一个人来评，这份答题卡得到的，将会是史无前例的—— 满分！ 这可是语文！ 而且这次模拟考的题目难度还比较高…… 他又翻来覆去的审视批改了好几遍，想挑出点毛病。 可一直持续到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他越看越满意！甚至连带着对那有点丑的字都觉得顺眼起来了。 这时有两个人冲上前来，其中一位正是那个每天除了路明非和零之外最早到教室，校园论坛ID为“本台第一记者”的学生，两人手里都抓着台尼康D300单反。 “老师老师，来笑一个！这是‘最帅教师活动’的参赛照片……” “啊？” 监考老师一愣，心想什么时候有这个活动了我怎么不知道，但“最帅”这两个字他还是听到了，便下意识地比划了个剪刀手。 于是闪光灯骤然亮起，并非只闪一次，而是接连闪光的“频闪”功能，晃眼之际另外一名助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摆在讲桌上的路明非答题卡两面拍照，之后两人安全撤离。 不多时，两个帖子接连在校园论坛发布—— 第一个是【路神提前半小时交卷自信离场，总分六百以上已是囊中之物？】 第二个是【为防有宵小之辈使出奸诈计谋影响结果，本人已携助手第一时间对路神答题卡拍照留存！等待答案与总成绩出来后再予以公布，以确保公平公正公开！】 第134章 言出法随终成，火之权柄！ “一小时的自习时间。” 走廊里安安静静，将至正午的阳光略斜着落下，暖洋洋地洒在路明非身上。过道里是堆放成一摞摞的书山卷海，寒风不再凌冽，甚至略带些暖意，吹得仍然绿油油的树叶哗啦作响。 路明非一边走着，一边凭栏眺望。恍惚间他总觉得已来到夏天，自己刚刚从语文高考考场离开，宣告着他的高中生活已开始进入结尾，即将迈向人生中全新的阶段。 好在，身上的羽绒服又将他拉回现实。 他下楼，来到早已放假的高二年级教室楼层。 放假的教室自然是锁上的，无论大门还是玻璃窗。 但这种封锁其实形同虚设。 南方的教学楼不像北方那样大多用不锈钢防护网封锁或者干脆设计为封闭式，走廊和教室窗户都是开放无遮挡的，教室的玻璃窗户为水平推拉式，塑料边缘。锁扣结构为月牙锁，往上一推就能勾住。 因为设计时给的活动空间一般较大，这种老式结构想要打开很简单—— 路明非抓住一扇窗户的两边，轻轻往外一拉，再左右一晃，“咔哒”一声轻响，锁扣脱离。随着他轻轻一推，哗啦啦地向一旁滑开。 班上基本人人都会这一手，仕兰中学倒是曾想过更换铝合金窗的措施，但是被学生集体反对——忘带钥匙想进教室时可就指望着这招了！ 反正教室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谁家小偷犯得着为了一堆卖不了钱的书来这作妖？ 路明非轻巧地从窗沿跳进去，他本想直接在里面开始自习，但南方的冬天室内不开空调是比室外冷的。想到外边那完美的天气，他索性搬了张椅子，坐到空无一人的走廊间。 这一趟流程忙活完，他从日程计划表给的倒计时那节省出来的三分钟刚好结束。 晒着太阳，路明非正准备惬意地开始，便看见半透明字符在眼前浮现。 【警告，检测到完成[考试]安排，已到[自习]计划时间……】 内容不出所料。 但路明非心底忽然冒出个点子。 自习……一定要学习学科相关知识吗？ 在填写日程计划表时，他偷懒了，直接写的自习，但没有详细标注“自习什么”。 所以，理论来说，只要符合“学习”这种行为，是不是…… 念及至此，路明非决定稍加尝试。 可除了学科之外，还有什么好学的？ 答案自然而然地出现——钢琴。 准确来说，是对火之真意的“编曲”。 一方面是自从获得【言出法随】这个词条后，已经快五六天了，路明非还没用出来过，多少有点心痒痒。 另一方面，则是如果再不加快编曲速度……等到明天钢琴课再完成，把曲谱弄出来，说不定楚子航来不及将其改成二重奏。 至于方法，其实很简单，不用去找钢琴——编曲嘛，既然是要找到那个符合自己心意的音符，那自己哼出的，与在钢琴上尝试演奏出来的，又有什么区别？ 这歪理如果给某个不知情的编曲家听到估计能被气晕过去。 编曲岂是如此简单随便的事？ 但路明非反正就是觉得自己能做到，于是他就真的那样去做了……也真的做到了！ 警告倒计时并未响起。 这现象让路明非心中一喜！看来他的推测是正确的，自习并不限制学习方向？ 那要是尝试学习“休息”的话…… 【警告，电击倒计时……】 “对不起，我错了，已老实！” 路明非心里嘀咕着，实则开始进行更多的尝试。 经过简单的实验，用掉数次警告机会后，他成功得出结论——并非没有限制，自习时，只能学习在日程计划表上的项目！ 倒是不出所料，日程计划表显然不会给他偷懒的机会…… 音符组成无声的旋律在脑海中流动，路明非轻哼起来，以确保每一个音符都能与那他所经历过的画面与感悟所对应契合。 这才是【言出法随】正确的使用方式——吟唱。 他需要将火之真意“说”出来，说的方式当然是通过嘴。 总不能真的随身带一架钢琴，打架前还得先摆好，和敌人说“莫急且听我先奏一曲”……有那闲工夫cos诸葛亮，敌人也不一定愿意配合当司马懿啊！ 正如龙族的言灵，有许多言灵在使用时，需要通过“咏诵”的方式才能进行高强度的调动，二者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当然，并未完全相似。 最大的区别在于，路明非从楚子航那知晓，混血种对言灵的“咏诵”其实不是通过学习掌握的，而是完全通过体内龙族血统的一种名为“血脉传承”的方式激活。 只需要觉醒血统，自然而然就会了。 但他的【言出法随】，是全靠自己总结归纳转化编写的。 举一个比较通俗的例子，前者属于继承祖宗财产，而他则是属于富一代，白手起家！ “这么费劲才拿到的东西，效果总不能差劲到哪去吧？”路明非心想着。 他完全沉浸进入，进入早已习以为常的“心流”状态。 只是单纯哼出对应的声音，而非需要在钢琴上找到对应的键位，难度自然下降不少。 外加有上一次编写的经验加持，路明非进展可谓“神速”。 仅仅耗时二十三分钟，连语文考试的结束铃声还未响起，他便完成了！ “呼……” 路明非长长的舒了口气。 “试试？” 这个念头如一点火星蹦出，瞬间点燃一片。 一种久违的，心脏部位“似痒非痒”的感觉涌现。那是肾上腺素和去甲肾上腺素进入血液带来的主观感觉投射，以往总会在百米短跑发令之前出现。 路明非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稍微平静一些，认真思考。 “虽然这个词条会大量消耗精神与体力，但是基于影响范围与强度而定，只要我稍微控制一下，在一片很小的区域内稍加影响，以我现在的体力和精神，应该不成问题！ 再者，考试还没结束，校园里也没其他人……” 当然，路明非并未忘记还有监控的存在。 但先不提路明非只是准备“浅尝辄止”，就算真一不小心弄出了有点大的动静……他只是在“哼歌”而已，哼歌又不犯法！ 日程计划表的词条在使用时可不像龙类的言灵那样，需要他顶着一双比灯泡还亮的黄金瞳，都是毫无征兆的。 谁能把二者联系起来？ 理由完善，实践开始。 路明非轻声吟唱起来。 【言出法随】，启动！ 一个崭新的，完全陌生的世界对路明非打开了大门。 他踏入其中。 这些天以来，路明非一直觉得若隐若现的那些“小精灵”们，又能被他清晰地感知到了。 它们就是“火”的本质，是名为“火”的元素！ 如同登临那最终的王座，放眼望去，它们尽皆臣服！ 火之权柄从未如此清晰地握在手中，那一瞬间，路明非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小到眼前指甲盖大点的地方，大到一条街道，一片分区，甚至一座城市……所有与“火”相关的事物，他都能够命令与操控！ 只需要为此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体力与精神…… 不对！ 路明非陡然惊醒，冷汗倾刻间浸透了他的后背，那种绝对权柄在手中掌握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美妙也太过令人不舍了，以至于他险些放飞自我！ 要是真的操控一整座城市范围的变化，自己怕不是瞬间变成人干？ 但要是真的只控制指甲盖那么大点的范围，作为“第一次”而言，又太过可惜了些…… 路明非心想着，目光落在操场上的一块区域，那是学校的篮球场，已经维修升级完毕，只是仍然围着，并未开放。 “就那里吧。” 他心念一动。 一个完整大小篮球场的区域被他选定，而后…… “离开。” 于是，在这阳光照耀，十几将近二十摄氏度的天气里。 火之元素开始飞速地撤离！ 如同上帝挥手画下一片区域，对着那块地方说，“要冷”。 温度以可怖的速度开始骤降，瞬间跌破零度！空气中的水蒸气骤然遇冷不得不开始凝华，银白色的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蔓延，并且眨眼间将那篮球场覆盖完毕！ “取消！” 路明非取消了【言出法随】。 他不得不取消，那超现实的一幕发生的同时，他身体里的体力与精神也在以堪称恐怖的速度流逝！ “拿抽水机直接抽都没这么快吧……” 他心想着，疲惫地往椅子上一坐，却笑了起来。 消耗大不大的无所谓……强就好，不枉费这么辛苦！ 他已经确定了，这种对“火”的掌控并未虚标，而是真正的，万能！ 仅需意念一动。 “要是以后，我体力和精神足够充沛的前提下，那传说中的青铜与火之王来……” 他禁不住地开始畅想。 “也不知道谁对火的掌控更强？” 第135章 柳淼淼同学心乱如麻（3.6K） 要是没有【体力增幅】提升的体能上限，以及连带提升的精力恢复。路明非觉得，这一下，就足够让他当场晕过去。 然后就在晕倒中被电击，电击中再晕倒……循环往复？ 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那种地狱般的场景，未免也太可怕了些！ 被大功率抽水机瞬间吸去大半的“油箱”正在迅速添油，路明非很快又变得精神奕奕，体力充沛。 但他没再释放【言出法随】。 那种权柄在握的感觉，其实有些难以形容。 就像是一个普通人意外中捡到失传千年的传国玉玺，别人问他到底捡到没有，他的回答是“朕从未见过此物”一样。 而路明非掌握的这枚代表着火之权柄的“玉玺”还要更可怕一些，它真的能让持有者具备与之匹配的力量！ 极易让人下意识地不舍。 但路明非没有这种感受。 他用过之后，新鲜劲一过去，这仿佛能够主宰世界的权柄，对他就颇有种“稀松平常”的味道。 于他而言，知道【言出法随】可以当做又一张底牌，甚至可以算是“终极底牌”这件事，证明了先前那么多天的努力没亏本，就足够了。 平日里琢磨琢磨怎么使用，如何将这词条玩出花来倒是可以，但一直实际使用……不累么？ 这足以让全天下不知多少混血种普通人趋之若鹜，甚至为之痴狂的权柄之力，就因为这样一个简单的理由被他嫌弃且压箱底了。 太累！ “不如继续啃《线性代数》！” 如此，一直持续到考试结束，又过了半小时，到【午饭】计划时间，路明非这才优哉游哉地将椅子放回到教室原位，重新落锁，奔向食堂。 这时手机震动起来，他掏出一看，是零发来的消息—— 【临时有事，中午不能一起吃饭，抱歉。】 “有事？什么事？” 路明非有些疑惑，不过也没多问，回了句：【我已经长大了！】 他这话的意思是自己不是吃饭还需要人陪的小宝宝了……毫无疑问的一句白烂话。 零的回复很快到来：【你的生日是1991年7月17日，未满十八周岁，不是成年人，不算长大。】 路明非挠了挠脑袋。 不是因为困惑，零知道他的生日很正常。 毕竟是自家妈妈认定的“未婚妻同学”嘛……说不定把他自己都记不住的那些从小到大的糗事都通过气了。 他挠头，是因为没有直面零那永远面无表情的脸，以及仿佛亘古不化的双眸，他就没有那种“被看穿”的心理压力了。 因此，体内的作死之魂，正久违地蠢蠢欲动！ 好像有个沉眠已久的小人正在上窜下跳地嚷嚷“挑衅一下她，告诉她你也不是好惹的！” 最终，路明非还是没顶住那内心小人的煽动。 他回复消息：【零同学，我现在严重怀疑你记住房东生日是不怀好意！速速从实招来，究竟有何企图？】 如果把这看作一场你来我往的回合制游戏，那么现在，就是路明非出招了。 而零的应对也很简单，她的回复为—— 【《婚姻法》规定，中国男性的法定结婚年龄为不得早于22周岁】 ！ 路明非光速落败，灰溜溜地发了句【注意安全】，果断收起手机。 …… 零收起手机，登上那辆早已等待在校门口的宾利Flying Spur副驾驶。 “三无妞，做个交易怎么样？要是真有洞房花烛夜算我一个呗，听说在中国古代有陪嫁丫鬟这个说法，可以在你没力气的时候帮你分担分担压力！” 后排的酒德麻衣迫不及待地开口，说得眉飞色舞，好像已经在幻想那时的场景……就差没流下口水来了。 “陪嫁丫鬟一般只负责推屁股。”零淡淡地说。 “啊，原来是这样的么？”酒德麻衣有些失望。 “假的！麻烦你不懂就多读读书不要光听别人说好吗？三无妞明显是在骗你啊，她撒谎都不带眨眼的，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负责开车的苏恩曦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古代礼法极重伦理秩序，正妻的婚仪有严格规范，怎么可能允许个丫鬟在现场？同牢合卺听说过么？” “同劳我懂，共同劳动对吗？合井是什么意思，一起挑井水？”酒德麻衣问。 “……” 苏恩曦抬手扶额，“我就不该对你这个东京大学‘音乐系’毕业生抱有文化上的期望……” “喂喂，别以为你开着车我就不敢揍你了。什么东京大学音乐系？这是污蔑，我现在是东京大学法学士学位拥有者！”酒德麻衣纠正。 “这次花了多少？”零冷不丁地问。 “这次没花钱，我找了上次帮我办假证的那个家伙，威胁他说不帮我办个王牌专业的就把他头拧下来浇成水泥柱沉海……” 酒德麻衣下意识地都快回答完毕了，终于反应过来，“等等，三无妞你是怎么知道的？” 零沉默以对，显然她懒得回答这种过于明显的问题。 “好了好了，别打岔，说正事！” 苏恩曦将话题拉回正轨，面色严肃起来，她抽出一个平板递给零，“这首曲子，你有印象吗？” 零接过平板，点击播放。 没有歌词的“吟唱”通过扬声器在车厢内流转，发声之人显然没有系统地学习过“唱歌”，但即便如此，却仍让人忍不住地欲要沉浸到这吟唱之中。 直至播放完毕。 “这是前天晚上，他用手机播放给我听的钢琴曲，当时是残缺的。” 零淡淡地开口，“这吟唱版本是完整的。” “没错，这是通过路明非身上的窃听器窃听到的……实际上之前还有一段短到超乎常理的编曲过程，但他身上离谱的事也不是一件两件了，我就没剪进来。” 苏恩曦苦笑了声，说道，“这么说来，你听完也没有反应。” “从艺术角度评价，这是一首质量顶级无可挑剔的曲目，可以轻松在音乐史上达成里程碑级别的成就。” 零给出点评，“但这不至于让你们紧急联系我，发生了什么？” “音频后面还有一段监控视频，你可以先看完。”苏恩曦说。 零轻轻滑动，播放视频—— 那是一个对准操场边缘的监控摄像头，画面中空无一人，已施工完毕但仍然围起的篮球场上，将至正午的阳光下，鲜艳涂色的塑胶格外显眼，似乎一切正常。 但很快，变化发生。 银白色的冰霜顷刻间生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短短数秒时间便覆盖了整座篮球场！ “只有这个球场的范围？”零瞬间注意到关键点。 “没错，只有这个被圈起来的球场，没有蔓延出去分毫。” 苏恩曦点头。 “而且时间‘恰好’与路明非吟唱这首曲子的时间一致！” “但这不是言灵。”零淡淡地说。 “这就是问题所在。” 苏恩曦苦笑了下。 “气温接近二十摄氏度，但是在数秒的时间内发生凝霜现象，这片区域的温度起码需要骤降至零下十度。 如果只是这样我还算能够理解，但……” “塑胶地板的比热容与空气比热容相差太多，要想短时间内降低至零下十度散发的热量是惊人的，还要考虑热传递效率。” 零打断她，“我能理解，这不符合正常的物理规律。” “呼……这段时间给长腿妞解释惯了，忘记了没必要给你解释。”苏恩曦长呼一口气。 “等等，为什么我躺着也能中枪？”酒德麻衣抗议。 “因为你真的在后排躺着！” 苏恩曦日常与不干活也干不了活的酒德麻衣斗嘴后，又看向零。 “你有什么头绪吗？” “不是言灵，不符合物理规律，达到胜似言灵的效果。” 零回答，“我无法理解。” “哪怕有【镜瞳】也不行？”苏恩曦有点不信邪。 “镜瞳无法作用于他。” “呼……好吧，至少你现在进展很大！” 苏恩曦又呼了口气。 她明白自己这其实是有点“病急乱投医”的味道了，要是零真的分析出了什么东西，应该早就告知到她才对。 “等到他彻底向你敞开心扉，我们再找机会套出他的秘密……到时候你的任务就能结束了，所以理论来说应该不至于真发展到色诱那一步。 不过你要真想的话，也不是不行，看你自己决定吧。” 零的目光直视车前，那双极深且静的眼眸中是一如既往的毫无波澜。 “好。” …… 食堂。 时隔多天，柳淼淼又一次来到这里。 自从知道每天中午路明非和零都在食堂面对面，对坐着吃饭之后，她就不敢去了。 去的话，坐哪里？ 坐到其他地方会被视为示弱或者放弃，可要是直接坐到路明非身边去和零“打擂台”……钢琴小美女怎可能干出这种事？ 不敢干，也干不过啊！ 所以她只能选择回家吃饭，午休。 反正五公里的路开车很快，不过十多分钟的车程，就可以让她避免这艰难的选择。 只要没看见，就可以当做没发生。 但今天她躲不过了，因为几个关系还不错的闺蜜一同邀请她，这总不好拒绝。 不往其他地方看，就好了吧？ 柳淼淼全程微低着头打好了饭菜，刚落座，还未来得及动筷，便被一个闺蜜肘了肘。 不等她诧异扭头，几个闺蜜便不约而同地发出“哦”的起哄声，簇拥着离开了。 纷扰的食堂内，这一小片地方，忽地安静下来。 安静到她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嗅觉灵敏的猫，在那混杂无比的气味之中嗅到了一种独特的，早已牢记于心的，逐渐靠近的气味。 于是，少女心跳稍滞了滞，便开始逐渐加速。 来人在她身旁落座。 “哎，说来奇怪，我现在好像自带‘驱散光环’，都没什么人愿意靠近了。” 路明非随意扯了句话，好奇地往柳淼淼的餐盘中打量两眼。 “这糖醋排骨看起来不错啊，我这有辣子鸡，能换点尝尝么？” “可以……” 柳淼淼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回答。 她眼睁睁看着路明非伸筷子过来，夹走两块糖醋排骨。又听见他大大方方地说。 “我路某人从不干占人便宜的事，来，你自己挑！” 柳淼淼感觉自己的身体都有些僵直了。 她连筷子都使得有些颤巍巍的，从路明非推过来的餐盘中夹取两块辣子鸡。 柳淼淼可以打包票地说……哪怕是第一次在全校学生注视之下表演钢琴独奏时，她都没有现在的一半紧张！ 之前她倒不是和路明非没有过亲密接触，抱也抱过的，可那是在姗姗阿姨的琴行里，私密空间，就只有她和路明非两人。 而现在……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 互相夹饭菜，怎么算都属“小情侣的一百种秀恩爱行为”其中之一了吧？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间线忽然跳了几个月，有王者上号代打帮自己完成了“斩苏除零”的壮举么？ 柳淼淼同学心乱如麻。 第136章 乖女孩的第一次撒谎 柳淼淼从未在食堂吃到过这么好吃的辣子鸡。 入口的麻辣，外壳的酥脆口感与内部嫩滑多汁的鲜肉，麻辣余韵中泛着咸鲜，甚至还有些许的……甜？ 仕兰中学学校校食堂的饭菜质量向来不错，但要说好吃到这个份上就过分了，是请了哪位五星级酒店的大厨来掌勺么？ “等会儿你还回家午休吗？” 路明非扒拉两口饭，问道。 “回啊。” 柳淼淼下意识地回答，“你也要回去吗？” “没，我就是一时兴起，寻思如果你不回去，可以和你一起继续编那首曲子。” 路明非有点得意地炫耀。 “我找到了一个全新的方法，可以把我们先前的编曲效率提高很多！不过这事不着急，而且下午还有考试呢，我们还是明天晚上再弄吧。” 巨大的懊恼涌上柳淼淼心头。 零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在，苏晓樯更是不可能赶过来，要是能够和路明非一起编曲……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可这样的机会，就因为她要回家午休，错过了？ 这感觉，简直堪比因为错选一个数字，与一张千万金额的彩票擦肩而过！ 怎么可能轻易接受？ 如果来接送她的还是她家司机，这事倒是好解决，只需要发条短信，然后等着司机打电话过来，说“今天身体不适，没法及时来接”就好。 但问题在于今天她家司机真的身体不适请假了，今天来接她的是她妈妈！ 不回家午休要留在学校，肯定要有个理由……总不能直接说“你家白菜准备去吊小白猪所以中午不回家了”吧？ 她又夹起另一块辣子鸡，先前还好吃到不行的辣子鸡现在又变得稀松平常了，甚至有些味同嚼蜡。 路明非吃饭的速度很快，还没等柳淼淼想出办法，他就已经吃完。 “慢慢吃，不着急。” 路明非倒是没注意到柳淼淼的异常，在他看来女生吃饭慢点很正常，像零那样明明吃相优雅却能跟上他吃饭速度的才是少数。 反正距离日程计划表给的倒计时还有一截，他等会也没关系。要是时间到了，大不了掏出《线性代数》当场开学就是。 可本就觉得懊恼的柳淼淼怎还吃得下？ 好在她打的饭菜量本就不大，此刻有些急切，不顾形象的几口之后，倒也解决得七七八八。 两人一同拿了餐盘，交到回收处，又离开食堂，整个过程牵动了不知多少吃瓜群众的视线。 仕兰中学校园论坛上，自然是已变得热闹非凡起来。 准确来说，这十天里，校园论坛就没冷清过！ 诸如【惊！零女王不知所踪，柳淼淼见缝插针】【预测成功！柳淼淼或成最终胜者】的帖子已被盖了数百楼不止。 冬日正午的阳光盛大而温暖地从正上方洒落，经由绿油油的树叶，在地面留下斑驳的影子，再由少年和少女踏过。 柳淼淼心中没有半点喜意。 和路明非一起肩并着肩走在校园里漫步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但相比她错过的“在校园里一起编曲”，就有些不值一提了。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啊……本来西瓜和芝麻她是能全都要的！ “你……回教室吧？” 尽管有些艰难，但在路过教学楼时，柳淼淼还是说出这话。 万一路明非送她到校门口，然后被妈妈看见了怎么办？ 柳淼淼还没做好自己早恋被发现的准备。 要是已经水到渠成，拿下了，倒还好说。路明非此等“传国玉玺”级别的男生，哪怕直接带回家，也有很大概率得到爸爸妈妈的认可。 但现在，不仅差得远，而且还有两个超强力的竞争者！这事在校园论坛上传传八卦还勉强可以接受，但要是被爸妈知道……那会是什么反应？ “好，下午见！” 路明非打了招呼，便急匆匆上楼去了。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柳淼淼这才迈动脚步，往校门口走去。 阳光依旧盛大，可却仿佛带不来什么暖意了，相反的，风变得有些寒冷，名为懊恼与纠结的情绪在少女心头缠绕。 其实有一个相当完美的办法解决，那就是，撒谎。 只需要简简单单的一个谎言，就能够顺理成章地不用回家午休。 但柳淼淼不会撒谎，俗话说相由心生，她有一双很乖的眼睛，从小到大就没对爸妈撒过谎……毕竟也没什么事值得她为此付出撒谎的代价。 可是现在，这件事，就这样到来了。 少女不得不陷入纠结之中。 从教学楼到校门口的路不算远，她却觉得像是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但无论这路多么漫长，总有走完的时候。校门口外，宝马X5停在路边，眼看着她迈出校门，车窗滑下，柳母挥了挥手。 柳淼淼走上前。 这时，那一路积攒的纠结与懊恼终于达到了巅峰。 于是，那只很乖很乖的羊，终于在内心的驱动之下，第一次跳出羊圈。 “妈！” 柳淼淼来到车旁，“我要和闺蜜一起商讨寒假聚会安排！今天能不回家午休吗？” “寒假聚会安排？” 柳母一愣，“好啊，当然可以，但是下午不是还有数学考试……” “就是模拟考啦，不重要！而且商量时间应该不用很久，我就趴在桌子上对付一会儿就好了，不会影响的！” 柳淼淼努力让自己露出自然的笑容，心中忐忑无比。 “……” 柳母静静地看了自家乖女儿一秒，最后缓缓地，声音柔和地说了句，“好，那一定要注意休息好啊。” “嗯嗯！” 柳淼淼有点小激动，一想到之后即将发生的事，她内心就不免有些小雀跃起来，脚步控制不住地往校内而去，笑脸如花。 “那我去教室啦！” “好……” 柳母微笑着目送柳淼淼一蹦一跳的往校内而去。 连头都不带回一下的！ “唉……” 她脸上的微笑消失，轻声叹了口气，有些发愁地发动车子驶离。 乖女儿的第一次撒谎啊，就这么突兀地到来了。 那小子到底是有多优秀，才让自家女儿这么着迷？ PS：大家还记得上架感言推书环节的《新书待发》阎zk么？他的新书已发啦！书名《真君驾到》，点击下方链接可直达~ 晚点 只是一剑便是令得空间破碎，使得他们三人再度回到了现实世界里。 刘明涛应道“好的，彭局~事不宜迟，要是没什么事，我这就去办？！”彭庆安点了点头，李明涛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抛却了方留明表亲这个身份呢？”墨珩就着她喝过的水杯喝着。 随即便冲着孙仁一番自我介绍，起初孙仁还有些忐忑不安，毕竟对方可是一名外门弟子，可时间一长，二人也就混熟了，气氛也融洽了许多，毕竟撇开修士的身份不谈，二人还是有很多共同点的，比如都是话唠。 “你要是敢撕了，大不了费费劲儿，再写一份。还是你们真想去官府？”裴芩问。 此时此刻，唐枫等人的心境可以说各有不同，孙志辉、张燕、刘斐三人心境大致一样，有机会全身心的放松下来，到处走走肯定是美差一份，但以他们的经历而言还不至于让三人兴奋的喜形于色，所以总的看起来比较平淡。 “放心吧，飞哥，就这些人，还不够咱俩热身的。”霍京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准备拿周围的人开刀。 “师父，你说我以后有没有机会看见阎王爷”我望着走远的判官钟馗向我身边的师父问道。 对于灵气，他自有灵元子，灵桃去代替，他所需要的是天地之力，很显然，这处一级闭关室的天地之力异常充沛，足以满足需要。 “我倒是有庶出的妹妹，不过你不行，你得找男人！”沈颂鸣喊了一句，笑着大步往外跑。 “不知莫长老是否还能参战？”傲骄青年望着莫邪，轻声问道，他也是以前才知道莫邪是雷云宗的客席长老。 闻言，王旭暗自松了一口气，他也只是把慕容落羽打伤，幸亏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感受着体内吞噬而来的力量，苏阳迅速掏出一株百年灵芝，嚼碎吞掉之后，催动灵焰，一边炼化，一边走向老者。 淡漠无比的声音，冷漠无比的表情，落在众人眼中，狠狠地打了个寒蝉。 “伯母你放心，我们没事，少琛和我在汉城贵族医院这边。”叶舒柔声道。 吧嗒……好像有一滴水落地。声音不大却让三嫂心头猛地一跳，然后心脏就止不住的狂跳起来，几次呼吸之间就像狂奔数十里般大汗淋漓、衣衫尽透，转眼间虚脱倒地。不光是她，石子明和几个孩子也都陆续倒地。 贝伊抬头，逆着太阳的照射，是一个带着口罩，一头金发，看不清长什么样子的护士姐姐。 不过看着男票的侧脸，还算赚钱，这么帅，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每天盯着看也不会腻。 安墨熙把萧逸轩的别墅大门关好，她知道，或许以后，都不会来这里。 “来黄金海岸吧，我等着你。”朱莉微微一笑，说完这番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张雨晴在家中已经是住了三天的时间了，还算是本分，雨露心中也算是放心了下来，只跟张叔说了好生看着，也就没有再去浪费什么心思了，毕竟对于这种人，她一点儿都不担心她能够烦气什么波浪来。 兰音觉得寻易所言很有道理，不住的点着头，用劝止的目光看着孤云展。 “天澜，昨晚你爹问了我一件事。”紫云烨突然嘴角又勾起那狐狸一般的笑容。 身边的人也乱起来，疯狂的逃亡起来，幸好这个厅的人并不多，不然凌佳佳可能会被活生生踩死。 海蒂其实早就想动手了，只是杰森不让，如果大选之前乔纳森死了，共济会的众人肯定会认为是杰森杀的，杰森是既想得到所有的东西，又不想背上所有的骂名，这才选择在大选之后动手，要说杰森也真是用心良苦。 听见铭南说是吴玲的意思，雨露自然是不会再去多说什么的了，毕竟吴玲这一次所承受的痛苦有多少，她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明白，所以吴玲所下达的命令，她不会去干涩。 接下来，知夏打发走了温冰、晶冰和月虹，悄悄和寻易商议起来该如何回敬巫真宗的挑衅。 水天澜一帮人继续关注这个擂台，应老大对上灵立峰，两个团的团长，虽然是一样的道虚境四层入门，但胜负在大家眼中似乎早已经知道了。 整个场地就像是过年过节似得，噼里啪啦轰的炸个不停，那短短几分钟倾泻的火力面前就算是一座碉堡估计也够呛。。 玉紫回头，浅浅地抿了一口，告罪道：“妾实不胜酒力。”说罢，她放下酒杯，转身向赵出走去。 将士将晚饭端了进来，叶昔让燕离寐和自己一起吃饭，吃饭之后，她开始研制自己的药。 一听到子翔要把自己送回去，欧阳逸冰就乖乖的带人离开，对于炸飞机这种事，太简单了！一击下去，飞机就成了两半，还需要炸吗？ 那几位怜人，在殿中央赤着脚又是扭又是跳，看的姚楚汐好一阵揪心。 潘振安从殿里搬了椅子出来，外头阳光正好，不似夏天的闷热也不像冬天的寒冷，这时候在外头坐一坐晒晒太阳最合适不过了。 东海茫茫，横无际涯，要在东海之上寻找一支军队简直无异于大海捞针。 一听刘范挑战，西凉铁骑就一扫酷暑难耐，兴奋地齐声大喊:“风！风！大风！”气势汹汹，杀气腾腾，逼得城上的乌孙兵个个胆寒。 想了许久后，林鹏才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林鹏这几天的睡眠都不是很好，虽然每天10点多后就躺在了床上，但却久久不能入眠，只能眼睁睁的对着天花板发呆。 第137章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4.2K） 往日几乎堆成山的书都被挪走，分别堆放在教室后的储物柜里或走廊过道。桌面空荡荡的，教室里没有其他人。 路明非眉头微皱，忽地觉得有些异样。 这异样第一时间还说不清是什么，直到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下意识往旁侧看了眼，只见到空着的座位时，才反应过来。 往常，这时候，零都在他身边的来着…… 短短五六天，习惯成自然。 先前她专门发的信息“抱歉”，会不会就是提前预料到这点？ “不至于吧，要是真的连这都能料到……什么诸葛零？” 路明非嘀咕一句。 【警告，电击倒计时……】 倒计时响起，他身体本能一紧，但旋即又放松下来。 既然都已经用了一次警告机会，那当然是得把三秒利用到极限才行啊。 不能浪费！ 正在这时，教室门外，一个脚步由远及近，那脚步明显能听得出有些急促，可在靠近教室门口时又放慢下来。 【三……】 路明非好奇地看向那里。 时间很充裕，还有两秒呢，只需看一眼然后开始学习就行。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可…… “柳淼淼？” 【二……】 少女的脸红扑扑的，不知是因为跑动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她看着路明非，发现教室里就他一人，零依然不在，于是那点最后的纠结也随之烟消云散。 此乃天赐良机！ 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战术偷家，行动！ “我……今天很精神！和司机说了不回去午休了！” 大多数事都只有第零次和第无数次，钢琴小美女下意识地动用了刚刚自主掌握的技能。 路明非看着她，脸上浮现一个微笑。 那笑容颇有些无奈。 他已经意识到将要发生的事，但剩余时间只有毫厘，已来不及纠正。 【一，电击释放！】 痛痛痛痛痛！ 【体征微操】的“不能动”和“无法发声”在瞬间熟练地挂上，别管内心他是如何痛得满地打滚cos被念紧箍咒的孙猴子，至少……现实之中，没有社死就行！ 于是路明非就那样在剧痛之中静静地看了柳淼淼十几秒，把人小美女看得满脸通红，心想难道是自己的谎言被看穿了？ “应该不会吧？” 柳淼淼心想着，她觉得自己还是很有撒谎天赋的，“刚刚我可是连妈妈都瞒过去了诶。” 约莫半分钟过去，路明非终于恢复行动能力。他站起身来，气势汹汹地向柳淼淼走去，最终站定在她身前，表情凝重。 “柳淼淼同学。” “嗯……嗯？” “第八次了，第八次！” 路明非从牙缝里挤出满腔悲愤。 “你绝对是我的克星！” 柳淼淼呆呆地看着他，刚才还在脑子里转悠的那些“行动计划”在一瞬间作鸟兽散，遍寻不见了。 只余一片空白。 教室里本就没其他人，此刻更是安静得过分。 好在路明非见好就收，毕竟再耽搁下去恐怕下一次电击很快就要到来了。 于是他想了想，开口。 “我们去田径场上吧？” “田……田径场？” 柳淼淼一惊，回过神来。 “这么早？” 田径场，在仕兰中学是有特殊意义的。 万恶之源是教导主任的一次阳谋。那是一次年级大会的讲话——“我就觉得好笑，有些同学啊，还早恋呢，见到我都扔下对象直接跑了！这种人还有什么好和他/她谈恋爱的？” 此言一出，跑吧，早恋自然就告吹了。不跑吧，那就等着被抓请家长！ 但“生命自会寻找出路”，教学楼容易被抓，偏僻角落有监控和保安巡视……晚自习下课期间的田径场就成了一个好的选择。 以仕兰中学的财力，田径场自然是带大灯的，一旦全部开启能将整个场地照得亮如白昼，但正常状况下这些灯都不会开。 昏暗之中，勉强足以视物。人来人往时，小情侣偷偷摸摸牵个手，便已足够刺激。 教导主任就算在晚上的田径场随机刷新，也很难成功逮捕。 其实仕兰中学也是良苦用心。毕竟早恋这种事彻底斩断是不可能的，但作为学校肯定得严禁。 可要是禁得太死，小情侣去小树林什么地方偷偷摸摸，没有个限制，万一情动之下折腾出人命来怎么办？ 于是，昏暗的田径场就成了“不拆屋子开扇窗”的默契折中选择。正常人在这么多人的地方干不出什么出格的事。 久而久之，田径场就成了仕兰中学的“恋爱圣地”，有句话叫“不去田径场上转悠一圈，那都不叫谈恋爱”！ 柳淼淼自然是有畅想过这样的场景……可她想的那是晚上啊，现在可是白天，大中午的！ “早？” 路明非疑惑地看了眼墙上挂钟。 “不早了吧？下午两点就要开始考试了，我们就还剩一小时四十分钟的时间完成编曲。” “啊？哦……” 柳淼淼无地自容，她终于反应过来，路明非说的是正事，是她想歪了！ 人尴尬时总会找些事干，她立刻去自己座位上拿了纸笔，便低着头跟路明非一路走。 仍然是先前那阳光与树影，只是这回她又能感受到充足的暖意了，连风中都传来欢快的声音。 那是最适合“四手联弹”曲剩下部分的音符！ 柳淼淼并不急切将之记下，她只需要去记忆现在的一切场景与感受，剩下的交给天赋即可。 但旋即她意识到一个问题—— “田径场上……哪来的钢琴？” “我们不需要钢琴！” 路明非自信地说出这番足以让绝大多数作曲家发出尖锐爆鸣的言语。 “那首曲子已经在我脑袋里了，等会我唱给你听。以你的乐感，再将其转化为音符，肯定八九不离十，到时候不就轻松完成了吗？” 只要不动用【言出法随】这个词条，单纯的吟唱不会导致先前那般掌握火之权柄的超自然现象产生。正是因此，路明非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柳淼淼脚步有些虚浮，在听到“我唱给你听”这话时，她的大脑里就只剩下这五个字无限循环了。 唱歌诶。 他单独唱给我一个人听！ 虽然编曲这件“正事”才是目的……但是这并不妨碍柳淼淼将这件事换个角度看。 而且男生想追女孩子的时候假借各种事情去接近才是正常手段嘛，万一路明非也是这样想的呢？ 南方的冬天正午，只要阳光好，气温来到二十度也是常有的事。 这种温度就不用穿羽绒服了，甚至毛衣也可脱掉。只穿秋衣，往草坪上一坐，晒着太阳吹着风，相当惬意。 路明非便是这样做的，他将外套解下，摊开来铺在人工草坪上，示意柳淼淼一同坐下。 时不时的有人从田径场经过，可柳淼淼此刻也不管那么多了。反正就算有老师来问，两人做的也是正经事嘛，有正当理由的！ 而且，真要说起来，她巴不得这“误会”成真呢…… 空旷的田径场上安安静静，盛大温暖但不刺眼的阳光从上方照下来，暖洋洋地撒在两人身上。少年轻声的吟唱化作少女笔尖的音符，不时有在食堂吃完饭的人从田径场边缘经过，往这里打量，可两人都没被打扰，他们沉浸其中，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 …… 与此同时，真正的“另一个世界”中。 “施耐德教授。” 这是一间灯光极为幽暗的室内，张山风面色郑重地注视着面前那个男人。 男人的脸上覆盖着黑色的面罩，输气管通往一个小车，小车上架着钢瓶。他的脖子上布满红色的疮疤，呼吸粘稠而低沉，像是一个破损的风箱。拥有着一双铁灰色的眼睛。 冯·施耐德，卡塞尔学院执行部部长，总负责人。 “张老师。” 施耐德的声音如同拿着尖刀在生锈的钢板上划动。 “我没想到你会亲自过来。”张山风说。 “秘党也没想到。”施耐德低沉地笑起来。 张山风瞳孔微微缩小，卡塞尔学院执行部是一个世界性的暴力机构，他们的手能够伸向这世界的大多数区域，是秘党手头最重要的尖刀。 可现在负责指挥这尖刀的部长是瞒着秘党过来的……武器有了自己的意识？ “应你的要求，这个房间没有任何摄像头与录音设备。”张山风知道一个重大的秘密就要向自己揭开了，他决定先展露一些善意。 “没有关系，秘密被说出来之后就不是秘密了，我选择将它告诉张老师你，是因为我有必须找到那个‘太子’的理由。” 施耐德将手伸进西装内衬，取出一份贴身保存的文件袋，递给张山风。 “SS级档案？” 张山风看着封口处那个“SS”红章。 “这东西……哪怕施耐德教授你是执行部部长，恐怕也弄不来吧？” 如同大多数机构那样，秘党内部对文件资料重要性有分级，其中‘SS’级是只有校董会成员才能查阅的纸质档案，在诺玛那都没有电子资料备份，向来被保存在卡塞尔学院装备部瓦特阿尔海姆的绝密资料库中。 “我弄不到，但有人可以。” 施耐德说，“那个人不需要在意校董们的意见。” 张山风了然，有资格被这样说的在秘党中只有一人，那就是卡塞尔学院的校长昂热，他的地位等同于《哈利·波特》里的邓布利多校长。 正如纯血家族出资维持的霍格沃茨需要邓布利多一样，由秘党出资维持的卡塞尔学院也需要昂热。但是与邓布利多不同，昂热没那么讲规矩。 于是他继续查看那个文件袋，文件袋封面上印着“Kalaallit Nunaat”，这是格陵兰语中“格陵兰岛”的意思。 他打开这份档案。 片刻之后，他将其放下：“古龙胚胎？” “2001年的秋天，一个ID为‘太子’的人在网上发布消息，说他的拖船在格陵兰海深处捕捉到奇怪的青铜碎片，碎片上的古代文字与学院秘密收藏的‘冰海铜柱表’相吻合。” 施耐德点头，“你应该明白那东西的重要性。” “那是龙族的历史，如果能够破解，就能获取许多失传已久的秘密。”张山风点头。 “‘太子’不收分文地将碎片给了我们……他的理由是愿意将这些碎片捐给研究机构而非开出天价的商人，而且还将准确坐标给了我们。 我们的团队立刻出发，但在那片海域上我们没有发现冰海铜柱表，只有一个古怪的心跳，但所有水下机器人芯片都烧毁了，因此我们推测为古龙胚胎。相传古龙胚胎在孵化时会展开保护自己的领域。” “猎人的诱饵。” “是的，但我们保持了应有的谨慎。我们在观察，但校董会这时介入了，他们强行要求我们下潜确认，理由是不能坐等胚胎孵化。” “真是蹩脚的理由啊。”张山风轻叹。 “是的，如果只是不能坐等孵化那我们完全可以发射海底炸弹，装备部那群疯子在鼓捣炸弹这事上总是靠谱的。” 施耐德冷笑，“但他们要的从来不是阻止孵化，而是获取那枚古龙胚胎。” “你的伤，就是那次行动留下的？” “没错……那是一次惨痛的行动，最终只回来了一个半人，而我是那半个。” 施耐德说，“秘党为了掩盖他们急功近利导致的巨大事故，将相关事件的所有档案列为绝密封存……这笔账我迟早和他们算，但真正的罪魁祸首，我也从未忘记。 自那之后，‘太子’就销声匿迹了……这是一个阴险狡诈到极致的人，那次事件中他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但卡塞尔学院从未放弃过追查，一直到现在！” 施耐德双手按在桌面上，控制不住的怒火与激动在他心底弥漫。 “八年了，他终于再度出现，在‘猎人市场’上以不计代价的方式招揽人来你们这里。我不能在旁坐视……所以，我找到了昂热校长，他答应帮助我，从而我能够秘密地来到这里，我可以向你交底，无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会愿意支付！” 密室内一时寂静无声。 片刻之后，张山风动了，他用仅剩的右手将文件放回到文件袋中，递回给施耐德。 施耐德有些犹疑地接过。 “你这是……” “本来，我是想着狠狠敲你们一笔竹杠的。” 张山风叹道。 “但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复仇这种事上敲竹杠，我良心不安。” 他站起身来。 “我同意你们派遣行动小组，但要求是必须完全听从对外合作分部的指挥。” “好。”施耐德毫不犹豫地答应。 “另外，还有一个要求，必须得到昂热校长的答复。” 张山风缓缓说道。 “路明非，不能加入秘党。他可以在卡塞尔学院上学，但身份只能是交换生。” 第138章 龙非池中物，趁雷上九霄！最速传说（5K） “路明非？” 施耐德愣了下，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作为卡塞尔学院执行部部长，他每天都需要指导处理来自全世界的各种突发混血种事件，大多数情况下作出“杀掉”“炸掉”或是“先杀后炸”三种选择。这需要接触大量信息，而能在这种信息量下还让他觉得耳熟的…… 他很快想起，那是在校园论坛上看到的消息。一个还没入学就已在卡塞尔学院里掀起些许波澜的未来新生。 “S级未入学新生？” “没错，‘我们’的S级。” 张山风轻轻点头，在“我们”二字上下了重音。 “你应该知道我要这个交换生身份的原因。” “作为交换生，不受秘党指挥，有权拒绝所有任务。” 施耐德说，“这是对他最好的保护措施。但我很好奇……虽然他是极罕见的S级，值得么？你可以不敲竹杠，但获取巨大利益属于正常，可你选择了放弃。” “我们更注重长远的利益。” 张山风淡淡地说，他这话意思其实是“秘党短视”。聪明如施耐德自然听了出来，并点头表示赞同得不能再赞同。 “我需要联系昂热校长才能得到确认。” “那就去吃饭吧，郑重的谈判环节已经过去，而谈合作细节的时候我个人更喜欢在饭桌上。” 张山风起身，“如果昂热校长答应我的条件，合作顺利，你们的行动小组预计多少人，大概什么时候抵达？” “不会太多。秘党在这事上很纠结，他们一方面觉得被人设下陷阱面子过不去，另一方面却仍有想捂盖子遮掩丑闻的心理，担心行动过大导致其他人好奇去挖掘过去的事。” 施耐德冷笑，“如果不是昂热校长一力推动，这事在你们第一次拒绝我们的时候就只能结束了。 时间方面，如果今天能谈成。全体人员抵达应该要在后天，因为有一个人距离稍有些远。” “因为一个人？” 张山风有些诧异，“谁值得这样等待，你们的王牌么？不会是恺撒·加图索吧？” “不可能，他是加图索家族未来的继承人，作为秘党最强大的混血种家族怎可能放任继承人参与到这么危险的事件里？” 施耐德摇头。 “那个人是那次行动回来的‘一个半人’中的一个……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他的心已经死了，只能算半个人。但现在看来，还有同样的东西在支撑着他和我。” “谁？” “芬格尔。” 施耐德缓缓地说。 “芬格尔·冯·弗林斯。” “我对他好像有点印象……” 张山风眉头一挑。 “那是个，狗仔吧？” …… 作为吃瓜群众，仕兰中学的学生们最近体会到了传说中“幸福的烦恼”。 他们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瓜太多了，而且一个比一个大！ 正常来说，一个大瓜就足够让人唠上几天甚至一星期，最终渐渐演变为“传说”。 但这样的大瓜现在一天一个，往往上一个讨论热度还没过去，未曾消减呢，下一个就接踵而至了！ 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可即便如此，这大瓜到来的频率非但没有放缓，反倒是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好比今天，中午就又蹦出来一个置顶加精标红帖—— 【路神疑似官宣！】 但凡刷到这个帖子，看见这“字越少事越大”的标题，怎么可能不点进去？ 仕兰中学的“新闻帖”主打一个虽然有点标题震惊属性但绝非标题党，毕竟与寻常的新闻工作者不同，要是他们搞标题党，容易被线下真实…… 反正下午的是数学考试，复习基本零作用，午休时间两小时稍微睡个二十分钟就足够，剩下的时间吃吃瓜完全不影响嘛！ 抱着这样的想法，大多数人都点进去。 帖子还是先前那个分析一通得出“柳淼淼取得最大优势”的人发布的，内容倒是很简单，无非一张路明非和柳淼淼并肩坐在田径场人工草坪上的照片，连字都没配，主打一个给足留白想象空间。 “我靠我靠，路神牛逼！光天化日之下和钢琴小美女卿卿我我，真的一点不怕教导主任逮捕执行吗？” “楼上的，我看到教导主任过去但是又离开了——附图.jpg” “更牛逼了！” “这什么区别对待？我抗议！” “抗议有什么用？零女王呢，救一下啊！我看不得路神这么潇洒，我要看血流成河！” “之前我看见零女王上了辆宾利离开了，估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话说零女王不会真是大毛那边的皇室成员吧？” “不管是不是，那可是宾利，宾利啊！路神真该死啊，此獠当诛！” “附议”“附议”…… 一连串的“附议”后，终于有人冒出来弱弱地提问：“那个，就我好奇小天女吗？这种情况都没行动，不符合她的风格啊！” 某个刚吃完午饭的楚姓冰山面瘫脸划到这条评论，回想起从自家老妈闺蜜团那得知的最新消息。 小天女当然是有行动的，还很巧妙地抓住了最重要也最合适的一个部分。 就在今晚！ …… 在路明非那堪比“俺寻思这能行”的行动计划下，对被他草草命名为《噩梦》的“火之真意”曲的编曲工作完成得飞快。 有天赋的人总是可以不讲道理的，因为道理就在他们身上。而现在代表着音乐上的“究极”级别天赋的两个人就在这里坐在一起。 要不是路明非没系统的学过发音，音准时常会出现点问题。外加柳淼淼同学总是会时不时的走神……或许整个编曲过程还会更快。 无论如何，在午休将要结束之前，整首《噩梦》钢琴曲的曲谱，终于完整地呈现于稿纸上。 “你和楚师兄要合奏的就是这首吗？” 回教室的路上，柳淼淼好奇地问。 “对啊。” 路明非摸出手机，拍下照片后给楚子航发过去。 “钢琴和大提琴的二重奏，要稍微改编一下曲谱……不过大提琴我们又不懂，所以这事当然是交给他了。” 他说着，为防意外还专门备注了“如过程有特殊反应立即停止然后来找我”的话，接着挥了挥手中的曲谱稿纸，朝着柳淼淼眨眨眼。 “不过完整稿纸我就收下了，这可是第一版，以后都可以当圣遗物的那种！” “什么圣遗物……” 柳淼淼还是应付不来路明非这跳脱的白烂话，正有些苦笑不得时，忽地步伐一僵。 他们转过一个拐角，已来到教学楼前。学生们来来往往，视线时不时地投来，这些柳淼淼现在已经能够忽略了。 可有一个柳淼淼刻意不去想，也不想见到的人也恰好走到教学楼前，就这样打了照面。 零。 距离不过十米，那毫无波动仿佛万年冰封的目光扫来，明明淡然无比，却冷得柳淼淼心中一颤。 路明非并未注意到柳淼淼的僵直，他只是面色一喜，相当自然地走上去。 那视线被遮挡，柳淼淼终于恢复了行动能力。她一咬牙，迈动脚步跟上，同时在心底为自己打气——“精神点啊柳淼淼……你也没差太多，别丢份！” “事情忙完啦？” 路明非好奇地问。 “忙完了。” 零看着他，淡淡地回答后问，“曲子编好了么？” “咦？你怎么知道我们在编曲？” 路明非嘀咕了句，扬了扬手中曲谱稿纸，有点得意，“那当然是编好了！” “可以给我看吗？” 零扫了眼曲谱稿纸，只不过这回她问的并不是路明非了。她目光挪移，落在终于跟上的柳淼淼身上。 “柳淼淼同学？” 那语气自然无比，充满着已经笃定了路明非不会拒绝的自信，于是剩下的唯有另一参与者柳淼淼这边。 平心而论，柳淼淼很想拒绝。 但是那“心中一颤”的感觉又来了，“天赐良机战术偷家”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信心火苗，在那仿佛“极寒视线”的注视之下瞬间被吞没！ “好……好啊。”她小声答应。 “谢谢。”零礼貌道谢，从路明非手中接过曲谱稿纸。 她的自信得到了证实。 她确实没问路明非，而路明非也就那么给过去了……何等的自然与默契！ 柳淼淼心中又有点小酸涩泛起，心想刚才某人还说要收藏的…… 不过很快，她又找到宽慰自己的办法——还有垫底的苏晓樯呢！ 三人抵达教室时，考试时间将近，监考老师已到了教室，连试卷答题卡都整理完毕。 他们落座后，考试铃声刚好响起。 【警告，检测到[考试]计划安排，请立即执行计划……】 试卷下发到手中，仍然是还未来得及看清内容，半透明字符便在路明非眼前浮现。 【已根据试卷难度与掌握知识自动分配时间，倒计时，12分钟……】 “诶？” 路明非揉了揉眼，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一定是少了个0吧，一定是吧！ 十二分钟是什么鬼啊！ 但日程计划表根本没有半点要纠正的意思。那倒计时就这么走起来了！ 来不及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路明非只能开始。 他以最快的速度填完姓名准考证号，抄起2B铅笔，目光落在试卷选择题上。 第一题，审题用时，五秒；计算用时，零秒； 作答完成。 初现端倪。 路明非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日程计划表分配的用时会这么少了。 日程计划表对熟练度的判定不是简单的“知晓”，而是“理解并熟练掌握”。 三天前，开始学高数数分时，路明非就已经无法从高中数学获得熟练度了。 这意味着他已经完全熟练掌握所有高中数学知识。 这些知识是不会遗忘的，路明非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记忆与理解能力会夸张到这种程度……反正他就是能做到！ 所以，面对这张数学试卷，他在读题目的时候，解题就已经开始，且不会有任何卡顿。 而有着词条【超速运算】的加持，不过是高中数学考试的计算量而已，他的所有计算过程都可以算作耗时为零！ 如此一来，十二分钟，甚至可以说绰绰有余！ 第二题，五秒； 第三题…… 十二道选择题，后续两三道选择题比前者稍多些逻辑思考用时，但哪怕是算上填涂答题卡的时间，总用时……一分三十秒！ 四道填空题，总用时，一分钟。 解答题的解题思路仍然没能困住路明非分毫，计算过程亦为零……但有一点是无法避免的，那就是解答题需要写解题步骤。 解答用时被拉长。 监考老师还是上午那位。试卷下发后，其他人他都不带看的，只顾盯着路明非一人。 路明非的答题卡，午饭时间他就拿到办公室找其余几位语文老师讨论了，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如果完全按照高考模式改卷，这张卷子应该能拿到149分。 毕竟高考时他们又不知道这答题卡属于谁，每一道题都是单独抽出来，只能看到答题内容，由不同多位老师批改后综合得分的，作文也是一样！ 路明非的那篇作文，无论立意还是描写，都达到了满分作文的标准……唯一的问题就是字！ 高中所有科目的考试中，唯有语文，且唯有语文的作文，有卷面分这一项评分标准。 但即便如此，也已经足够吓人。 堪称史无前例！ 更别提，达到这一分数的还是路明非。 咸鱼翻身都是少数，可路明非这已经不能算是咸鱼翻身了，要是这并非昙花一现而是永久存在的……他这应该叫咸鱼翻身接鱼跃龙门。 化龙了！ 如此巨大的变化，自然是容易吸引注意的。而监考老师很快发现了路明非的异常——他动笔的速度太快。 正常作答数学是有审题之后思考这个步骤，但路明非基本可以算是没有。每次短短几秒，他就开始动笔……根本不带停的！ 好奇之下，监考老师选择站起身来，直接走下讲台，来到路明非身旁。 路明非根本没注意到这变动，堪称离谱的倒计时带来的巨大压力促使他已经在解答过程中进入了“心流”状态。 审题+思索——解题步骤。 基本没有停顿，也没有计算过程。 路明非完全是在答题卡上书写的，直到六道解答题被他总共用时七分三十秒解答完毕，他的草稿纸上都是一片空白！ “呼……” 路明非缓缓舒了口气，从“心流”状态退出。 他抬起头，看了眼挂钟。 14:10:00 总用时，十分钟。 “咳……” 身旁传来的轻咳声让路明非一愣，他扭头，刚好对上监考老师那怪异的眼神。 “你别告诉我你要交卷了……”监考老师额头冒出冷汗。 他是基本全程盯着路明非解答的……全程！ 如果那也能算得上是“解答”的话。 但抄答案什么的也根本不可能，因为负责本次出卷的数学老师是个众所周知的究极拖延症，也是监考老师的好朋友——他知道，直到午休快结束之前，那家伙才把题目弄好发给打印室。 这试卷送到各教室里时都还冒着热气！ 答案？笑死，那家伙怕是自己都没有，现在正在赶工吧？ 所以，路明非只能是自己答的。 但…… 这他妈的还能算是个人？ 谁家人类能十分钟速通一场高中数学考试？ 什么最速传说！ 至于正确率？ 监考老师虽然是语文任课老师，但数学水平其实也不低。事实上，他和那个数学老师混成好朋友，就是因为有一次考试之后，他讲完语文试卷，闲着没事顺便把数学试卷也给讲了…… 只能说，路明非的答案，他挑了几题查看，没能找出哪里有错误。 如此也就不怪监考老师看路明非的眼神怪异了……事实就这样摆在他眼前，尽管离谱到极致，可他不得不信。 在他看来，路明非在经过“咸鱼翻身”接“鱼跃龙门”之后，现在已是第三阶段完全体—— 龙非池中物，趁雷上九霄！ “可以的吧？” 路明非挠了挠头，小声说。他也清楚自己此举有些惊世骇俗……但是没办法啊，总不能干坐着等待被电击！ “……可以。” 经过短暂的思考衡量，监考老师点头同意。 按理来说自然是不允许的，但久违的，他想任性一回，亲自见证一个传说的诞生，甚至参与其中。 反正只是模拟考而已，又不是高考！ “谢谢老师！” 路明非迫不及待地将答题卡交上去。 教室里是很安静的，这一番简单对话已吸引了所有学生的注意……当他们眼睁睁看着路明非将答题卡交上去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路明非才不管那么多，他迅速收拾好东西，就出门去了。 而监考老师，则是携着那张答题卡回到讲台上，直愣愣地又看一会，还是没能找出错误后，这才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微微抬头，视线终于从答题卡上挪开，看向一众愣到呆住的学生。 “认真答题吧，同学们。” 他语气沉重地劝慰。 “我们还是人，要讲道理的。” 第139章 篮球LV2！ “我们还是人，要讲道理的。” 同学们面面相觑……能坐在这里的自然没有蠢货，他们都意识到监考老师这话的意思。 某个“其他人”，或者说，“其他存在”，已经很难算是个人了。 甚至已经到了可以不讲道理的程度！ 对这位监考老师曾“闲着没事讲了数学试卷”的事，他们在校园论坛上自然也曾讨论过。 因为这件事的后续，是引发“数学老师闲着没事把物理试卷讲了”“物理老师索性把生物讲了”“生物老师随大流把化学讲了”“化学老师没办法把英语讲了”的连环大事件。 最后，英语老师没试卷讲，气得还了体育老师一节课！ 既然能讲数学试卷的监考老师都这么说了，那就说明……路明非不仅在十分钟内完成了一整张数学试卷的作答，而且正确率恐怕还高到离谱？ 这还是中文吗？ 学生们默默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试卷，十分钟时间……哪怕是往日几个数学都在一百四以上的，也才做完七八道罢了。 监考老师重新在讲台后落座。他懒得再继续审查其他题目了，于是干脆掏出手机，给答题卡拍照，发送给数学老师。 片刻之后，数学老师发来回复：“？？？” “卧槽，我才赶工做完的！你哪来的答案？” “你别管，就说有没有错？” “我看看啊……” 过了会，数学老师发来消息，“好像只错了一个小问。” 还没等监考老师回复，这条消息就被撤回，又发来一条新消息。 “不对，是我算错了，你发的才是正确答案！” …… “这合理吗？” 酒德麻衣看向苏恩曦。 “虽然我拥有东京大学法学学位，但众所周知，法学是文科，对数学的事我不太懂。” “这不是合不合理的问题……这是那种，无法形容的那种……” 苏恩曦“虚脱”般地躺在办公椅上，两手按住在已被她搓成乱麻的头发上按住，仿佛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么说吧，一张这种数学试卷，就算直接把答案摆到面前，让你往答题卡上誊抄。正常人也得需要个五六分钟才能抄写完毕。 而他只用了十分钟，十分钟！和抄答案相比他多花的那四五分钟时间其实就是在看题目，一张数学试卷题目文本加起来也就在八百到一千字左右，正常人看完四五分钟是要的…… 所以，无论是思考还是计算，他都在看题目的时候都完成了。 高中数学的难度并不高，但问题在于他在这个过程中表现出来的思维逻辑推导和计算速度！” 苏恩曦越说越是激动，但眼看着酒德麻衣越发双眼迷茫，她只能无力地换了种解释。 “你知道我的言灵吧？” “言灵·天演。” “没错，言灵·天演，效果是强化大脑思考运算能力，在使用时我基本相当于一台人形超算。” 苏恩曦神情凝重，“我必须使用言灵，才能做到和他刚才相当的事！” “他……拥有堪比天演的能力？” 酒德麻衣终于明白了苏恩曦的意思。 “可他先前不是已经有一个极速类的能力了吗？还有离谱的体力恢复速度！” “不，堪比谈不上。因为高中数学太简单了，我开启言灵·天演时能够推演国家级别的数据模型，用在这件事上属于杀鸡用歼星炮。” 苏恩曦摇头，“先前你提到了极速类的能力，还记得我先前计算出来的，他在动用那种能力时，他相对于常态提高了几倍速度吗？” “八倍？” “不错，二的三次方。这一点与【言灵·刹那】相似。刹那的效果是使用者成倍的提升自身速度，分为一至九阶，N阶刹那的速度是正常速度的2的N次方倍。因此他的加速放在【刹那】里只是三阶。 我可以据此做出一个大胆的推断……他的验算和逻辑思考能力确实达到了言灵的超自然程度，但没有达到顶级，只是初步入门！” “这么说来，还能接受？”酒德麻衣小心翼翼地问。 “能接受……个屁啊！” 苏恩曦瞪大双眼看着她。 “哪怕再低级，那也是等同于超自然的言灵效果，而且其中有部分，比如他刚才用的，在使用之后貌似是没有任何代价的！ 多个言灵堆在一个人身上，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纯血龙族中，初代种、次代种和三代种合称为‘古龙’，只有古龙才能释放多个言灵！ 问题在于，他用的这些根本不是言灵啊，他甚至还没有血统觉醒！”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苏恩曦深呼吸一口气。 “你要知道，这才是他开始改变的第十天……十天他就成长到这种地步了。 那些我们完全不知道源头的，效果堪比甚至超出言灵的能力，在这个过程中逐一被他掌握。 可假设，随着时间推移，他能够获得更多，且进一步地将这些能力……强化呢？ 那样的话，哪怕他的血统一直不觉醒也没有关系了。因为单凭这些能力他迟早都能以人类之身比肩纯血龙族，三代种次代种是迟早的事，甚至初代种也并非不可能！” …… 【经过努力练习，你的[篮球]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4点】 【经过……】 青柠篮球馆。 篮球鞋急促变向时于地面发出的尖锐摩擦，与篮球猛烈砸落地面的轰鸣交汇，汗水滴落间带走浮动的光尘。 已是下午六点将至，暮色悬于窗外天际，透过高楼的缝隙，将属于今日的光辉最后洒入这间室内电子篮球场。 自花费十分钟完成数学作答之后，路明非自习到三点，在预定的日程安排下，这才又跑来青柠篮球馆。 因为三点还在考试进行中，他这回没能给零和柳淼淼道别，只能发短信。 某种程度这也是幸事，因为路明非已经意识到自己干的事有多么惊世骇俗了。 甚至自习过程中还有一个隔壁班的数学老师找上门来和他打招呼，那眼神古怪得……反正不太像是在看一个人！ 可路明非觉得自己应该还是算人的。毕竟他只是在计算速度和掌握高中数学知识方面比普通人稍微强了那么一点点……对吧？ 总之，这种时候就还是不要去抛头露面为好了，那么多其他人的目光会让路明非觉得自己像是个异类。 他倒是不会去在意自己不关心的人，但被那样看着多少不爽。 好在，在混血种中间，自己还算平庸，可以很轻松的混入其中……至少路明非是这样认为的。 在和楚子航的篮球“斗牛”过程中，他仍然是在基础身体素质上，不动用词条的情况下被碾压的一方。 这是好事，压力大的同时也意味着锻炼效果好，熟练度获取更多！ 终于—— 【恭喜！经过努力练习，你的[篮球]等级提升至LV2】 【你获得词条——【绝对命中】！】 【词条：绝对命中 效果：你的下一次“投掷”行为将在一定程度上修正一次干扰，此举将会大量消耗精神，基于修正强度而定，请务必谨慎使用。】 篮球擦过手指，路明非站立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全新的词条效果说明。 修正……干扰？？？ 第140章 霸王枪？昆古尼尔！（2.5K） 路明非想起一部去年上映的电影。 《通缉令/刺客联盟》，在里面有一群枪法神乎其技的人，他们可以通过一种精妙的“手法”，让枪口射出的子弹拐弯，绕开障碍物，命中躲在后面的敌人。 俗称，枪斗术/甩枪术！ 要是真从现实物理的角度来看，这种现象是没有可能发生的，这违反了经典力学的基本原理，尤其是牛顿第一定律和角动量守恒定律。 子弹在离开枪膛之后，就基本只受重力和空气阻力影响，飞行轨迹由出膛时的初速度方向决定。 而子弹在手枪枪管内的加速时间一般在0.001秒到0.003秒之间，这样短的时间内人类甩动手臂手腕的角速度能为子弹提供多少的横向速度？ 微乎其微！ 但路明非就是觉得那部电影很带感。他狠狠地共情了里面那个男主韦斯利，希望着有一天能够出现一个像福克斯一样的女人从天而降将他带入一个全新的世界，在那个世界他将展现自己的绝世天赋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走上人生巅峰。 因此他专门在笔记本上下了盗版资源，反复看了那部电影好几遍，终于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电影里有一台“命运织布机”，刺客们通过破解织布机上的二进制密码来解读“命运赋予死亡命令之人”的名字，再将那些人杀死，从而达成“杀一人救千人”的使命。 正常的织布机当然不会出现二进制密码还正好对于人名，但有“命运的指引”一切就不一样了。 所以那些刺客掌握违反物理定律的“枪斗术”也就变得合乎情理，因为他们的子弹受到了“命运”的祝福，枪口喷吐的本就不是弹头而是命定的必死！ 这个设定很带感，路明非很喜欢。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现在这个技能竟然真的出现在他的手上，甚至更强！比起“命运让子弹会拐弯”这个设定，明显是“修正干扰”这种堪称“因果”级别的技能更加变态！ 正如他也没能想到自己貌似真的和韦斯利一样身怀特殊血脉而不自知…… 当然，从天而降将他带离原本生活的不是一个像福克斯一样电眼逼人的性感辣妹，而是一本日程计划手册。 倒是也带电，只不过不是电眼而是电击。 路明非回过神来。 现在【篮球】计划的两个词条分别是【精准命中】和【绝对命中】，精准命中负责锁定目标，绝对命中负责排除干扰，二者组合，就像【健身】的【体力恢复】和【体力增幅】一样自成体系。 【篮球】的体系核心是投掷，【健身】体系核心是体能……倒是贴切。 那种刚到手一件新玩具就跃跃欲试想要用来干点什么的冲动又出现了，刺挠得路明非心痒难耐。 于是他看向楚子航。 对楚子航，路明非那是一百个放心的。冷面冰山师兄固然内心八婆但实则保守秘密一流，而且两人那是过命的交情，主打一个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师兄，我想尝试一下……一个新东西。”路明非说。 “好。” 楚子航在路明非开始“发呆愣神”后的瞬间便已留意到。不过他对路明非出现这种状况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沉默着等待，直到现在。 “我要做什么？”他问。 “我等会儿会朝着篮筐投球。” 路明非比划了下，退开两步。 “师兄你就站我面前，还是像我们斗牛时候那样，等我篮球脱手之后，跳起来在篮球的侧前方拍一下。记住一定要轻，大概足够让篮球不进就可以。另外只碰那一下，碰完就立刻把手挪开。” 这是他基于【绝对命中】词条的效果描述得出的严谨测试方法——轻，就意味着干扰不严重，这样一来路明非可以不消耗过多的精神力就排除干扰，不至于当场两眼一黑。 让楚子航从侧前方拍一下就离开，是因为路明非不清楚【绝对命中】“排除干扰”的方式……万一是什么“击穿一切阻碍”呢？ 路明非只想看这词条的作用方式，可不想对楚子航造成什么伤害。 “好。” 依旧是简单的答应。 于是准备工作做好后，路明非抬手，投篮。 【精准命中】【绝对命中】【受力分析】，启动！ 仍然是先前每一次在十米范围内对目标精准投掷的自动瞄准手感，只不过这回路明非灵光一闪没再投空心球了，他选择的是篮板上小方框的那块打板区，要来个“打板入筐”。 力学的世界在他眼前呈现。 几乎是同时，楚子航双腿微曲，轻松跃起，矫健的身姿上升到一个有些夸张的高度后，他按照路明非的要求，抬手轻触那颗篮球侧前方，而后抽手。 篮球偏离轨迹。 路明非紧盯着那颗篮球， 如果不出意外，按改变的轨迹，这颗篮球将会刚好擦过篮板，来个“三不沾”。 但【绝对命中】发挥效果。 没有任何征兆的，路明非感觉，有个什么东西，仿佛在自己的精神之中“嘬”了一口。 那一口不算很大，大概也就是彻底沉浸于学习之中一小时所需消耗的精神力。 但往常的学习过程中路明非是一边消耗一边恢复的！有着【体力增幅】带来的间接恢复效果他能完全做到“收支平衡”……可这次的抽取是瞬间。 他眼前稍黑一下，久违的困意如潮水般涌来。 不过还好，能够撑住，不至于晕过去。 他死盯着那颗偏离轨迹的篮球。 “奇迹”发生。 按理来说，如子弹般只会在这运动过程中受到重力与空气阻力的篮球上，忽地浮现一个新的矢量。 那矢量完全是凭空生成的，直接作用于篮球本体！且无论长度方向看起来都极为眼熟。 路明非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那就是楚子航“干扰”这枚篮球时施加的那个矢量，只不过此刻长度完全相同，方向相反！ 篮球就这样在空中划过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回到原本应有的轨迹，精准打板入框，穿网而过！ 篮球在地面上弹跳着奔向两人，被楚子航接住。他沉默着按了按篮球，又看向路明非。 “别试啦师兄，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篮球，里面可没装什么自动导向装置！” 路明非咧嘴一笑，他的脸上仍有些许困乏，但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精神起来。 “我刚琢磨的新招，怎么样？” “厉害。” 楚子航语气仍然是淡淡的，路明非嘛，做到什么都不稀奇。 “但要少用。” “包的！这可是我的大招啊！” 路明非猛猛点头，他的大招数量其实已经有很多，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继续琢磨新的。 书到用时方恨少，大招也是同理。 几乎是瞬间，他就已经想到一个组合技。 等到霸王枪到了自己手上，用【明劲·一重】爆发力量，【精准命中】瞄准投掷，【绝对命中】排除干扰……霸王枪脱手之后，那可是长三米还多的大杀器！ 命定的必中之枪？ 路明非想起曾看过的北欧神话故事，神王奥丁拥有一把名为昆古尼尔的长枪，枪柄由世界之树的树枝做成，当奥丁将此枪掷出时，会发出跨越空天的亮光，像是闪电又似流星。 传说中这把枪的能力相当单纯且强大，就是“一掷出就一定会命中目标”，是百发百中的神枪，可以击穿它击中的任何东西，随后自动回到主人手中。 “但我现在，理论来说，已经勉强算是能够做到一半了？” 路明非心想着。 “什么人造昆古尼尔！” 第141章 路明非是天生装糊涂的高手 【警告，已到[晚饭]计划时间……】 虽然是到了晚饭计划时间，但每次打完篮球后出的那一身汗，总是需要处理的。 日程计划表在这方面相当人性化，允许路明非“沐浴更衣”过后再去干饭。 分配的时间不多，但难得可以休息的一分一秒，总是弥足珍贵。 洗澡时，路明非喜欢放飞思维，完成洗澡纯靠本能。 他第一时间想到最新获得的词条【绝对命中】，但只是草草想了几套“连招使用方法”，便暂时扔到一旁。 对路明非来说，一个刚到手的，还未使用过的词条，就像是一份包装精致的快递。 没拆开之前心痒难耐，拆开用过后，就颇有些“索然无味”的味道了。 东西虽好，可不能常用。 还是压箱底，留着当底牌吧。 可以隐藏的底牌越多，越是好事。 在一开始，玩大多数游戏时，路明非都喜欢通过极致的操作去完虐对手。 但那样玩久了，其实就有点没意思。 毕竟，在游戏里，能和他比操作的，除了开挂的，似乎就没别人了。 于是到后面路明非开始玩“扮猪吃虎”的战术流，主打一个表面弱势但暗中积攒各种势力底牌，最后通过数值碾压。 他会控制局势，一开始是被对方碾压，自己“疑似无力抵抗只能苟延残喘”，等到最终一战时再一一揭开底牌，欣赏对手从轻松无比到汗流浃背，最终无力回天只能认输打出“GG”的转变。 这种“被翻盘局”是最憋屈的，远比实力被碾压的局憋屈。 因为后者很容易心服口服，而前者则是会怀疑是不是路明非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对手总会因此叫嚣着再来几次，直至意识到一切并非巧合。 但要是路明非再演上一演，偶尔输个几局，就根本无法分辨了。 游戏与现实不完全相同，但总有部分是共通的——正常人都不会对路边的小兵有什么提防，也不会在开战前将有次数限制无法多次使用的大招用来清小兵。 路明非觉得自己在混血种的世界里目前就很像是个小兵，小兵的安全很容易得到保障。 但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真想把他当个小兵清了……就会发现小兵身上自带“自爆”属性，那一瞬间他能爆发出堪比甚至超过副本BOSS的杀伤力，主打一个秒杀！ 对路明非来说安全当然是第一位的，因为他有点怕死。 但有时他也会暗搓搓地想，哪天要是现实里真有个敌人一脚踢到他身上，那可算是对方踢到铁板了。 路明非甚至都已经想好，到时候自己要以什么表情说什么话了—— 在对方震惊的眼神之中，以淡淡中泛着些诧异的语气，眉头微挑：“不错，这么久了，你是第一个看穿我伪装的，我哪里漏了破绽？” 就是不知道会是哪个幸运儿，或者幸运死侍、幸运龙会第一个享受到。 别管这幻想到底有多么中二，但是帅啊！ 这个场景已经被路明非列为“最爽场景之二”。 排第二是因为在此之前路明非就有过一个曾构思多年的场景了——大概是春节联欢晚会的时候，小美女柳淼淼在舞台上弹钢琴，他在舞台下方不被人注意的角落发呆。 这时候一架漆黑的直升机轰响而来，巨大的旋翼掀起狂风如刀割面，一群黑衣墨镜男以电影里特工般的冷酷从上方索降，说路明非先生现在不是看晚会的时候了，世界需要你。 他们会给路明非套上黑色武装行动服和长风衣，簇拥着他登上直升机，然后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中潇洒离去。 现如今这个场景显然不太可能发生……至少不会完全一样地发生了。 比如柳淼淼在弹奏时他会在她身侧而不是台下，又比如哪怕他一个人在台下，无论在哪里，都不是“不被人注意的角落”。 “哼哼~” 路明非哼着歌，以播到一首歌的时间完成沐浴更衣后，与楚子航一同离开了青柠篮球馆。 吃了晚饭，才由陈叔送往健身房。 日暮时分，黄昏已至。半个夕阳融入远方山脊，橘黄的光在楼宇缝隙中不断亮起，像是电影结束时要关机的投影仪，渐影渐熄。 “陈叔，你最近是不是瘦了？” 路明非打量陈叔两眼，注意到这个细节。 “对，我最近开始加强健身训练强度了。”陈叔的语气颇有些沉重。 “那你加的强度一定很大……” “我还控制了饮食，俗话说三分练七分吃嘛。” 陈叔长叹口气，“人到中年，就是不如以往了……路少你以后可一定要把健身坚持下去，这对你尤其重要啊！” “包的！” 路明非猛猛点头，【健身】计划给的两个体能词条，可是他能够维持这堪称地狱级日程计划的关键，怎么可能不坚持？ 陈叔不着痕迹地瞥了后视镜一眼，确定路明非并没有听出自己的言外之意……心想自己看人的眼光果然没错，路少真是天生装糊涂的高手！ “对了师兄，你那边的进度怎么样？” 路明非一拍脑袋，又看向楚子航，“那份曲谱的改编？” “很顺利。” 楚子航淡淡地回答，“工作量不大，到后天下午之前一定能完成。” “那就好，不过这样是不是赶不上彩排了？” 路明非嘀咕，“我记得后天上午是有彩排的来着……” “你预留了彩排的时间？”楚子航问。 “……没有。” 路明非挠了挠头，忽然有些惊恐。 不是因为彩排，而是因为楚子航提及预留时间，他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和柳淼淼一同四手联弹，那是有临时日程计划的。 可无论是和楚子航的二重奏，还是和零的舞会，要么是自己一拍脑袋想的，要么是自己头脑一热答应下来的，貌似没有对应的日程计划！ 【检测到意外突发情况，核实中……】 【核实完毕，预期行为符合‘成为全世界最强大最牛逼的男人’目标，鉴定为有必要性，临时日程计划更改中……】 【临时日程计划已更改】 【时间：1月22日晚 目标1：与柳淼淼一同表演四手联弹 目标2：与楚子航一同表演二重奏 目标3：与零一同在舞会上跳舞 奖励：待定（基于目标完成度）】 “还能这样？” 路明非心中一喜。 这是触发特殊机制了？ 虽然是三个临时日程计划合并成了一个，但经常玩游戏的就知道，任务难度变高，奖励一般也会越好。 这待定的奖励显然不会是原本的提升【钢琴】熟练度了，只能是更好的东西！ 正琢磨猜测间，奔驰S65AMG已缓缓停在健身房大门前，而车辆的正前方，一辆路明非极为熟悉的奔驰S500也才停稳。 “对了，陈叔今晚有事。” 楚子航面无表情且语气平静地说道，“没法送你回家了。” “对对对。” 陈叔连一秒的思考时间都没用，便连连点头打起配合，“我……要去吃放纵餐！这是健身加控制饮食过程必须的一部分！” “呵呵。” 事实证明，人无语到极致时只会释怀的笑。 路明非无奈地扫了这两个摆明了就是要“吃瓜”的家伙一眼。 “师兄他这个浓眉大眼的一贯撒谎不眨眼我是知道的，没想到啊，陈叔你也是坏人！” “那还是让陈叔来接你？”楚子航忽地开口。 “那还是……” 路明非一下子没了招，只得打开车门下车，将最后那三个字留在车门将要闭合的缝隙里。 “别了吧。” 第142章 苏晓樯的作战计划Ⅱ Ⅱ 路明非下车时，前方不远处那辆奔驰S500后车门也正打开。 苏晓樯从车里下来。 与以往的装束不同，她穿着的是一套Saint Laurent的白色女士西装。 没有多余的装饰，线条清晰。肩膀被垫得恰到好处，撑起一个利落的弧度，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架势。腰身收得精准贴合，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了一下，勾勒出近乎锋利的曲线，一路向下。 她站直了身体，微敞开的西装衬得长发挽起后的脖颈修长，搭配的细框眼镜平添几分知性。 少女的青涩被剪裁精致的西服武装包裹。这一瞬间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挥斥方遒动不动几千万上下的集团总裁，拥有着一种无论对谁都能平静以待的默然。 但她看见路明非时，那默然便由欣喜的笑容取代，消失不见了。 两人自然地并肩往健身房里去。 “最近在帮我爸管公司，一下班就过来了，没来得及换。” 苏晓樯说着乍一听很有些道理的理由， “好看么？” “又美又拽！” 路明非竖起大拇指，“一看就是老板的派头！这一身得多少钱？” “反正没我要送你的那套贵。” 苏晓樯的笑容变得有些狡黠。 “什么？”路明非愣住。 “西装啊。” 先前的女总裁此刻又变得像是少女了，语气很是理所应当。 “后天的校春节联欢晚会，四手连弹、二重奏，还有交际舞……和那么多人有节目，唯独和我没有。穿着我送的西装去，没问题吧？” “还是说……” 她语气一转，变得淡淡的，好似并不在意，“你已经有准备要穿的礼服了？”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少女这轻描淡写的语气之中暗藏不知多少刀光剑影……一个回答不好怕是就要变成臊子！ “没。” 路明非下意识地回答。 “就算是有了，也得穿你送的啊！” “那还差不多。” 这回答显然让苏晓樯很是满意。 此时他们已进入电梯。随着电梯门无声地闭合，宽敞的世界骤然缩小，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 她摘下那副细框眼镜，转了个身，背对路明非，抬手解着上身的西装排扣，“帮我解一下。” “解……解什么？” 路明非顿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喂喂你可不要乱来啊，这可是电梯，有监控的！” “意思是没监控就可以咯？” 苏晓樯扭过头来瞥了路明非一眼，路明非这才发现她今天甚至还化了妆，极淡，但恰到好处地将眉角那点青涩遮掩住。 搭配西装……简直就是妥妥的制服诱惑！ 当一个女人知道自己美得人间无敌还将其利用起来时，毫无疑问是可怕的。只那一眼，路明非就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了停，目光有些发直。 他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胡乱说着白烂话：“别告诉我，你已经买通楚师兄把监控全关了……” “你想得美！” 红晕染上脸颊，苏晓樯晃了晃脑袋，好让路明非注意到她头发上的发簪，小声地说。 “是让你帮我解开头发啦，盘发久了很不舒服的……” “哦……” 路明非微微松了口气。 他对盘头发这事自然是毫无了解的，但触目所及，发髻之中只有一根发簪，那要做的事就很简单了。 路明非抬手，左手稳住发髻，右手碰到簪尾，动作很轻。 苏晓樯的动作忽地停顿住了，电梯里安安静静的，那簪子只是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便顺从地从那浓密的发丝间滑脱出来。 接着，顺滑的发丝失去了所有约束，迫不及待的在路明非手中散开。它们泛着些冰凉，像是无声的潮水沁润，划过手掌时带来发痒的触感，直痒到人心底。 路明非几乎要忍不住凑上去吸口气……鉴于这个动作疑似有些“变态”和“痴汉”，他还是理智地仅让它在心底转了个圈。 “叮！” 电梯缓缓停止，门扉向两侧划开。那声音仿佛场记板闭合，终于将不知为何停住且沉默的两人唤醒。 “还有这个。” 苏晓樯轻声说着，解开西服外套的最后两颗扣子，双手后伸。 路明非甚至没有“思考”这个过程，便已下意识地抓住袖边。她再往前走两步，便脱了下来。 “那个……你要送我的那套西装，不会太贵吧？” 他跟着苏晓樯往前出了电梯，捏着仍存温热的西装外套，有些不太自然地转移话题。 路明非感觉自己中陷阱了。 具体是什么并不清楚，但不用想也知道苏晓樯怎么会无缘无故地作这番要求？ 很显然是有所图谋哇！ 可即便知晓这点，他还是按照苏晓樯说的做了。 大概是因为苏晓樯说了那句“唯独和我没有”吧。 路明非是个讨厌孤独的人，讨厌孤独的人其实也不愿别人孤独……更别提还是因为自己而“孤独”！ “你在想什么？” 苏晓樯诧异地看向他，“我要送给你的，当然是全天下最贵的，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那种。” “多少钱都买不到的？” 路明非面色古怪，“你不会是去哪家博物馆里借出来一套已经绝版的西装吧？” 他的想法很简单——买不到的东西，那就只有可能是具备“不可复制”性的了，除了博物馆里某位已故大师的作品还能是什么？ “当然不是！” 苏晓樯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双手背在身后，浅笑着后退。 “听说过手工定制吗？” “在书里看到过，说是量体裁衣，独一版型和自选高级面料手工缝制？” 路明非陷入沉思，并习惯性地使用白烂话。 “不过要说是贵到多少钱都买不起的，是拆了金羊毛（希腊神话中的一件传说宝物）当面料，还是你请来了天上的织女啊？ 话说让织女做西装是不是跨业务了？还是要请希腊神话的雅典娜或者北欧神话的诺恩三女神？西装是哪里起源的来着……” “打住！” 与路明非当了两年半冤家，还因此一定程度上掌握了说烂话能力的苏晓樯，当然知道不能这样放任路明非继续说下去。 否则，没完没了的白烂话那是一定的，而且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蹦出一句“难道是你掌握了亡灵秘术，从地里唤起一位手工定制大师，让他完成最终的杰作，报酬是给人家烧个几吨纸钱”之类的话…… 于是她果断上前，用一物封住路明非的嘴。 那物体柔软无比，还带着些许香味与残留的温热…… 是一条不知从哪掏出来的皮尺。 “唔唔唔？” 路明非双眼瞪大，瞳孔微缩……这一瞬间真相如闪电般划过脑海。 他明白了，苏晓樯说的“最贵的”和“花再多钱都买不到”究竟是何意思。 天底下最贵的当然是少女情丝织就的衣服，花在多的钱大概都买不到那真切的情感，更别提苏晓樯本来也就不差钱！ “你答应了的哦。” 苏晓樯狐疑地盯着他，好像在观察，如果他想要反悔，就把皮尺从现在的位置下移个十厘米左右再勒紧。 “君子一言……男人……男性一言驷马难追！” 先想到路明非可能不认“君子”，又觉得路明非可能以“我是男生还不算男人”为理由推脱，她直接来了个狠的。 这就叫预判！ “唔……” 路明非提肩又松，极为形象地“无声叹气”。他不得不承认，这两招确实打到他软肋上了，也就是苏晓樯大概才能在白烂话方面对他如此熟稔。 当然，其实他也没打算拒绝。 “这才乖。” 苏晓樯得意地眯了眯眼，皮尺微松下移，“别动哦，我量几个数据就行……不对，先脱衣服！” 今天路明非是提前到的健身房，按理来说吃完饭还要原地休息会才过来的，但因为楚子航的提议，他们早来了……这下倒是不必担心因此被电。 路明非心里不得不有些犯嘀咕：师兄不会是提前知道这事，才专门这么安排的吧！ 但是貌似又有点不可能，师兄哪来的渠道知晓这事？ 难不成是苏晓樯提前将这事告知，要求师兄打配合……报酬是事后将详细过程告知？ 路明非决定还是先关注眼前的事，他一边脱去外衣一边小心翼翼地问：“要脱到什么程度？” “脱到剩下贴身轻薄打底就行啦，做的是外套又不是贴身衣物。” 苏晓樯松开皮尺，找了个健身凳坐下，颇有些兴奋地催促，“快脱快脱！” “我卖艺不卖身的啊，休要痴心妄想！”路明非警惕地抱住自己。 “妞，你都说了要收下爷的礼物啦，还有你拒绝的余地么？” 苏晓樯相当配合地开始进入角色表演，蛾眉微挑，嘴角咧起，活脱脱一个准备享受大餐的“花花公子”。 “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拿预支的礼物来……那啥的。” 路明非委屈巴巴地嘀咕着，手上动作倒是没有含糊。 反正来到健身房他就是要换运动服的，早脱晚脱都是脱，无非从更衣室换到健身房而已……这层健身房里就只有他和苏晓樯，又没监控，就更无所谓了。 “话说，你现在才测量我的身体数据，时间应该不够吧？人工定制的效率有这么高？” 快脱到只剩下秋衣裤时，路明非好奇地问。 “可别要熬夜来做……那样就没必要了。” “不会啊，其实已经根据我对你的身材印象大致弄了好几天，只是现在需要更详细的数据做点微调罢了。 而且就算工程量大，我是有定制大师帮忙的，又不是真的从头开始学一个人做！我要当临时的矿产集团BOSS诶，哪有那么多时间。” 苏晓樯已然“奸计得逞”，笑得两眼弯弯如月牙，倒是不藏着捏着，直接一股脑全说出来了，“你知道楚师兄的妈妈有个闺蜜团吧？” “听他提过有三个，而且还见过两位，上次那位帮我剪头发的安妮阿姨就是吧。还有一位是负责教我的钢琴老师……” 路明非说到这里，反应过来，“你别告诉我那位‘定制大师’就是楚师兄他妈妈的第三位闺蜜！” “答对！” 苏晓樯点头，“不过我不知道她的中文名啦，她只让我叫她EB阿姨。人家可是国际级别的手工定制大师，轻易不出手的。但我一找上门去说明来意她就答应了……说起来还沾了点你的光。” “我更怀疑她们是想要吃瓜而已……” 路明非扶额叹息，现在他确定先前的猜测起码有一半是对的了，楚子航确实提前知晓这事，只不过是从阿姨团那得知的。 竟然瞒得这么好！ 他脱掉衣服，只穿着秋衣裤站定在那。 “吃就吃咯，你还怕这点呀？抬手！” 苏晓樯走上来，拉开皮尺，将皮尺环绕抬起双手疑似行法国军礼的路明非胸一周。 “仕兰中学此獠当诛榜第一人，嗯？” “都是虚名而已……”路明非小声嘀咕，有些不太自然。 苏晓樯离得太近了。 先前两人倒是有比这离得还近的时候，可那时他又不是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秋衣秋裤！少女纤长的手在他胸前划过，那触感格外明显却又隔了一层，让人心痒痒的不上不下。 “错了，那叫盛名，因为盛名之下无虚士！” 苏晓樯上手捏了捏，红唇微张，“你这才练了几天，怎么就有胸肌了？” “那是，而且不止是胸肌，腹肌都显出来了！” 说起这个，路明非得意起来，他可算是找到个人可以炫耀了，当即掀起肚子那块的秋衣，“看！” 腹肌这东西是个人就有，只要体脂足够低就能看见。以前路明非瘦归瘦，但也没到瘦出腹肌的程度。 按理说，以他这种离谱的运动强度，和完全没有控制种类和热量的饮食，正常状况下是会把自己练成“脂包肌”的，需要后面控制来刷脂才能让肌肉变得明显。 但其实自从开始执行日程计划表以来，“按理说”这三个字，在他身上就没怎么应验过了…… 苏晓樯上手就摸，片刻后颇为满意地点点头：“手感不错，继续保持！体脂不用太低，这样就挺好的。” “是不是……” 路明非被摸得有点受不了，委婉提醒。 “该干正事了？” “哦，哦……” 苏晓樯顿时红了脸，收回手后，为缓解尴尬，她轻咳两声，“对了，其实今天，除了测量这些数据进行微调，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路明非好奇地问。 苏晓樯不急着言语，她左右看看，招手示意路明非附耳过来。 “这么神秘？” 路明非凑过去。 “我前几天，认识了一个人。她叫……” 少女轻声开口，湿润温热的气息直打上来。 “虞姬。” 这才是苏晓樯的完整作战计划之第二阶段！ 浅谈更新以及月票活动 6月份总更新十八万字，均下来一天六千多！ 主要是中间有十来天有事嘛，再加上身体不舒服，就少了点。 7月份开始努力还债！ 其实鸭鸭已经很努力在还啦，不是想赖账，但是因为是按章算啊，我这一章基本三千为主，有时候四千甚至更多，要想还章节就得日万。 以我的手速，日万就得一整天坐电脑前，什么其他事都做不了了。 但总归是要出去聚聚餐，运动一下的，或者有点什么其他的事，就来不及了。 希望大家体谅一下吧~ 另外目前总计56章，已经还了7章。 在努力了！ 另外是月票活动的事，书评区置顶帖有月票活动，大家记得现在去那个帖子里面回复，然后投出月票可以获得点币，记得一定要先回复啊，而且必须是现在回复才算！ 第143章 虞姬，你也不愿意大地与山之王被宰吧？（5.4K） “哪个yūjī？” 路明非觉得这个发音有些耳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苏晓樯轻声说着。 四天前，从张山风那听到《垓下歌》时，路明非其实没太大的反应。 毕竟他都已经见过那么多古怪的事，知道一个历史名人实际上是龙王怎么了？ 除了那杆霸王枪莫名其妙的听话可能导致某些方面的误会之外，其他又不关自己事。 但此刻，这《垓下歌》从苏晓樯口中道出时…… 一瞬间，冰冷的感觉如蛇般沿着脊柱蜿蜒直上，继续全身汗毛倒立！ “你……” 路明非抓住苏晓樯手臂将她拉近，一瞬间已经做好爆发各词条的准备，“你还好么，她在哪？” “没事，没事……” 苏晓樯被路明非骤然之下的举动惊住了，两人距离因那一拉贴得极近，也就几厘米的距离便可算是“拥抱”。 就像是对待一件珍重的宝物，不想让其消失，于是下意识地将其抓住，想要保护起来。 于是她干脆顺势往前一靠，将那最后的一段距离消弭于无形。 “我很好，不是被她威胁来的。她被我安排了工作，正在打工呢。” “打……打工？”路明非一愣。 “对啊。” 苏晓樯在他怀里抬起头，“是不是很意外？” “当然意外！” 路明非两眼瞪得溜圆，“把一条龙诓去打工？你要是真做到了，全天下所有的资本家都得来求着拜你为祖师爷好么？” “我又不会骗人，哦不对，骗龙。” 苏晓樯狡黠地笑笑，“别人是有求于我，纯属自愿的好不好？” “她有求于你？” 路明非挠了挠脑袋，只觉越发听不明白了。他凝视苏晓樯一会，忽地惊恐无比地压低声音，还带着点结巴。 “这……这这，这条母龙不会是个女同性恋吧！看上你了？” “这你是怎么联想到的？”苏晓樯一愣。 “主要我觉得龙想赚钱应该很简单，而且这世界上总有比你有钱的……那她图的应该就是你长得漂亮无人能比了，容貌天生的没法改嘛。” 路明非认真地说，“排除法。” “嘶……” 苏晓樯倒吸一口凉气，“你这话说的，虽然很让人高兴……但我还是想打你！” “先别想着打我，把事情解释清楚再说。” 路明非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重点是窗外的高空。 三天前那个漂浮在外面的家伙现在看来就是虞姬没错了，可那时外面泛起了氤氲雾气，现在夜空清朗无云，视野条件极好，一眼望去便能将大半座城市都看个仔细。 没能寻出什么端倪。 路明非又微微低头看向苏晓樯。 “到底什么情况，你是怎么认识虞姬的？” “我答应过你，没有主动去接触。” 苏晓樯手指在路明非背后画着圈圈，“但她是主动找上我的，那就没办法了。 据她所说，她找我就是求办一件事，还答应给我很珍贵的报酬。” “听起来像是另有目的……你不会上当吧？” 路明非紧张地追问。 “她要真是虞姬，一直到现在，都活了两千多年了，撒谎不带眨眼那是基础技能，怕是能把人骗得连渣都不剩！” “要是我上当了，就不会现在将这件事告诉你啦。” 苏晓樯又往路明非怀里缩了缩，近乎贪婪地让那单薄衣物覆盖的躯体温热与气息将她包围。 “我这几天一直提心吊胆，饭吃不好觉睡不着，就怕她万一是骗我的，忍耐不住当场把我啃了什么的……那样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少女的声音极轻，但在少年听来，每一个字都是渐重的音符，直至最后，攀至巅峰。 拨乱心弦狂颤。 苏晓樯温软的身体紧贴着他，带着洗发水清香的发丝蹭着他的下颌，那种亲密足以让任何少年心猿意马。 路明非几乎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骤然加速的心跳，擂鼓般撞击着胸腔，几乎要盖过周遭的一切声响。 少女依赖的姿态和那句“再也见不到你”如同最柔软的箭矢，精准地洞穿了他。 再也见不到你。 路明非忍不住想到那样的场景，可光是浅浅触及，便有愤怒与悲伤翻涌如狂潮！ 手臂下意识地微抬，他终于反手牢牢圈住苏晓樯，那进一步贴紧的柔软以事实驱散可能，让他平静下来，有些庆幸。 还好，一切都没发生…… 于是，他也没能看见靠在他怀里的苏晓樯嘴角勾起浅浅的笑。 一切尽在计划之中！ 撒谎自然算不上，这确实是她面对的危险因素，只不过都没有发生，狡猾的少女又将自己的反应说得稍微严重了些而已。 哪怕虞姬表现得再平易近人，温文尔雅，且基本有问必答……苏晓樯心中都是一直有在提防着的。 爸爸曾教过她，做生意时，一定要对符合两个条件之一的交易对象留个心眼。 当时苏晓樯问：哪两个条件？ 苏父答：是人、会喘气！ 苏晓樯这次的合作对象是条龙，虽然不符合“是人”，但“会喘气”这点还是有的。 和龙的交易要怎么办？ 简单换算一下吧，这条龙活了两千多年，二十多倍的寿命，留二十多个心眼提防，不过分吧？ 所以哪怕虞姬说得再合理，且从正常逻辑分析，确实没什么可图自己的，真诚交易具有极大可能性……苏晓樯仍然没有放松警惕。 她担心有什么未知的信息差，导致误判，最后酿造严重后果。 当然，真要是这担心那担心，完全不接触，也是不可能的。 做生意总得冒风险，何况苏晓樯确实很想达成这笔交易。 一方面是因为路明非，而另一方面—— 她觉得那个全新的未知世界太有意思了，可比当什么煤矿集团的BOSS有趣得多！ 这三天以来，苏晓樯一直在跟着虞姬学习与龙族相关的知识。在这方面她不担心虞姬欺骗，因为和路明非“对账”就能很容易发现有哪里不对。 在这个过程中，她也在了解对方，以此评估是否值得合作，有多高的合作价值。 最终结果自然是极好的，不然她也不会选择安排对方到公司当自己的秘书了。 虞姬很聪明，苏晓樯亦然。一人一龙都知道今天苏晓樯来健身房见路明非会发生什么事。 她能顺利抵达，和路明非碰头并将这事说出来，就意味着虞姬是“好龙”的身份坐实百分之九十九了。 但是这并不妨碍苏晓樯将自己面临的风险全部说出来，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不会邀功怎么能得到此刻的享受？ 苏晓樯的作战计划第二阶段就这样取得了圆满成功。 第一阶段是表露自己的心意，第二阶段是让路明非明确他对自己的心意，至于第三阶段…… 就得等到两天后的仕兰中学春节联欢晚会了。 “我得给师兄打个电话。” 路明非深呼吸一口气，道，“他能联系到专业人士，这事他们以前肯定处理过类似的，知道该怎么处理。” “好。” 苏晓樯自然清楚过犹不及的道理，她与路明非分开，又拉直皮尺。 “你打电话，我继续量数据……对了，还有一件事。” “苏晓樯同学，你不要学《成龙历险记》里的老爹好不好？”路明非动作一顿。 “一件小小的事啦，关于虞姬到底是求我什么东西。” 苏晓樯嫣然一笑。 虞姬曾提到过，就凭能够被霸王枪中的活灵那样对待，路明非的真实身份之尊贵，绝对比肩大地与山之王，甚至超过也不是不可能。 也正是因此，她才来求苏晓樯的。 但这个真实原因苏晓樯当然不可能说出来，更准确的说，这一点绝对不能暴露！ 纯血龙族一旦觉醒，那不知多少个千年的记忆，很容易便能将现有的人格完全吞噬。 苏晓樯可不想看到那种事发生，那个“以感情锚定现有人格”的方法她才刚开始，正在循序渐进呢。 万一得知真相之后，路明非觉醒了怎么办？ 所以她想了个办法。 一个“偷换概念”，但找不出漏洞，又能够加深路明非对“自己不是龙而是人”这个认知的办法。 她缓缓地，将那个与虞姬商议过后，决定的说法道出。 …… “张老师。” 叶胜从电脑前抬头，“您要的路明非详细资料，我拿到了。” “嗯？好，我等会看看……” 张山风正处激烈的网上象棋中，抽空-扫一眼叶胜，愣了愣，“你的脸色怎么看起来那么古怪？” “您要是现在来看，可能比我还要夸张……”叶胜喃喃地盯着电脑屏幕。 “有意思，我瞅瞅？” 张山风一听，正在网上和人下着的象棋也不顾了，站起身走到叶胜身旁。 “他是天才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这种情况下，资料还有什么能够让你惊讶的……” 他的声音渐渐变小，直至归无。 片刻之后，正如叶胜所说的那样，张山风的脸上，更加夸张的古怪浮现。 “你确定不是资料错了，给我找了个什么青春伤痛文学的废柴男主资料过来？”张山风忍不住问。 “那您得去问‘女娲’。” 叶胜一摊手，“至少我的要求就是把路明非的生平经历和详细资料调出来……作为S级他的资料在我们这是很详细的，按理来说要不是您给的权限我都没法看。 对了，他初中以前的资料无法查看，哪怕是以您的权限。” “这个无所谓，S级当然有特殊待遇……但他初中到现在的经历，是不是也太普通了点？” 张山风站直身子，作为太极宗师的养气功夫都险些破了，“我甚至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平平无奇。 不是‘平平无奇古天乐’那种，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平凡，平凡到完全像是一个普通人，而非S级混血种……不，甚至可以说还不如普通人！” “有一些混血种在未觉醒之前确实容易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 叶胜寻找着可能的理由，他挪移鼠标来到资料上画圈。 “路明非是被他父母寄养在他叔叔婶婶家里的，他的婶婶……” 哪怕身为一贯的老好人，叶胜都给出了一个极为犀利的评价：“可以说是不当人。” “摊上这种亲戚确实倒霉，不过老实说，我觉得他父母也不负责任。” 张山风摇了摇头，感慨道，“在这种情况下三观居然还没长歪……甚至还在有能力报复的时候轻拿轻放，这种性格，真是奇迹啊。” “虽然只见过几面，但我们的S级确实是个很善良的人啊。”叶胜感慨着点头附和。 “这些还算在‘能够理解’的范畴内。” 张山风示意他鼠标下滑，“主要是这几天的时间！” 路明非这段时间去了哪，做了什么，其实都是有迹可循的。 除了早已被苏恩曦让酒德麻衣暗中处理过的部分细节，其余所有公众环境下的变化，此刻尽皆罗列呈现。 比起那五年半乏味可陈的资料，这短短十天时间的，无论是在幅度还是精彩程度上，都远远超出了不止一个层级！ 正如张山风所说的那样，前五年半路明非拿的都是青春悲伤文学剧本，可直到十天前，剧本换了。 这转变之突兀、迅速，简直算得上吓人，可当仔细看看这其中路明非付出的努力时……又让人觉得似乎理所应当。 “确实变态。” 叶胜感慨着，忽然觉得自己学那么多年的太极比不过路明非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我快七十的年纪，国内国外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也没见过这么折腾自己的。连着折腾了十天，都没休息过！” 张山风只觉自己牙缝都有些发凉。 “最可怕的是，他一直坚持下来，还每天精神奕奕。各方面的进步速度也都可称为‘非人哉’……你觉得正常吗？” “一天四小时，我光是坐在这里批改文件，睡六七个小时都快撑不住了。” 叶胜苦笑。 “可他又不像是在血统觉醒，谁家混血种血统觉醒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你说得对啊……” 张山风审视着那大片的资料，忽地视线一顿，“看看这里。” “1月13日的？” 叶胜滑动鼠标滚轮。 “死侍疑似未完全堕落，仍存神智，甚至布下‘陷阱’引诱楚子航去西山别院，还有大雨以及幻象类不同种类言灵发挥作用……就是那一次事件让我们怀疑这里可能不止一只死侍，以说是一切的导火索。” “继续。” “战斗相当激烈，事后西山别院一栋建筑被完全损毁，附近所有监控记录都因为冲击波损坏而没有实时画面，具体战斗过程只能由楚子航口述说明。 据他所说那死侍明显比之前进步了不少，因此那场战斗可谓险象环生，险些同归于尽。好在关键时刻路明非出手了，据楚子航所说，路明非是使用了某种速度类言灵，救下了他的。 但死侍也借此机会逃离，不见踪影至今。” “重点就在这里……路明非使用的，类似极速类言灵的能力。”张山风若有所思。 “报告上分析说不清楚是言灵·时间零还是言灵·刹那。”叶胜念道。 “不，我觉得可能二者都不是，你要整体统合起来看。” 张山风摇了摇头。 “我们对言灵的了解其实并不完整。有很多言灵都是未知序号未知效果的……还记得学习言灵课程时提及的一个未被证明的特点么，关于言灵的排列分布。” “张老师，您的意思是，像元素周期表一样的排列？” “对，有一些言灵明显存在对应的上位言灵，正如言灵·时间零是言灵·刹那的上位，那为什么不能有一个我们未知的速度类言灵，是时间零的上位？” 张山风捋着胡须，“比时间零更强，只是，有更强大的副作用？” “您的意思是……”叶胜眉头微皱。 “我觉得路明非可能已经血统觉醒了。” 张山风指向屏幕上显示的那行字。 “你看，根据第一人民医院的身体数据检测，路明非那时候的整体身体素质正常人相差无几，甚至偏弱。 但‘觉醒了才能使用言灵’是常识，而‘觉醒之后的混血种身体素质定然比普通人强出很多’也是常识。 路明非就算身为S级，总不能在这方面也是个例外吧？ 会不会是他的未知极速类言灵太过特殊，特殊到使用之后受到某种未知效果影响，导致身体素质倒退？ 所以他的成长这么漫长但仍然迅速无比就可以解释了，因为这根本就是在‘恢复’！” “您的猜测……很大胆。” 叶胜两眼发直，“从理论来说也算可以成立，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全盛时期到底能强到什么地步？” “能被昂热校长看重的S级，我觉得这么推测不算有问题，毕竟他的天赋，至少目前据我所知的几项都强到离谱。” 张山风神情自得。 “你是不知道先前我对昂热校长提出要求，说他们只要想派遣行动小组就必须让路明非以交换生身份去卡塞尔学院，而非加入秘党时，他有多不情愿！” “所以昂热校长最后还是答应了？” “答应了。不过我觉得他肚子里没安好心，说不定到时候不讲信用。这家伙别看一幅绅士做派，实则老流氓滚刀肉一个。” 张山风说道，“我还得想想别的办法，把路明非的心留住才行。” “这些话您就没必要和我说了……”叶胜冷汗直流。 骤然响起的电话让他松了口气，张山风这种大佬吐槽大佬那当然没事，但他这种小人物听到说不定就有事了！ 于是他赶忙拿起手机，扫了眼来电联系人，接通。 “楚子航，有什么事？” 随着楚子航一贯平淡的语气，叶胜才缓和下来的心跳，又一次强烈跳动起来。 他缓缓放下电话，喉咙有些发干地对张山风说。 “张老师，楚子航刚刚打来电话，说虞姬，就是我们要找的那条纯血龙族，因为有求于人，正在苏氏煤矿集团总裁室打工……” 张山风：“？” “他还说，虞姬要求的，是路明非作为超级混血种，以后不要把大地与山之王宰了。她愿意从中斡旋……” 张山风：“？？？” 第144章 命定的屠龙传奇！（4K） “我？” 路明非呆呆地指着自己。 “对，你。” “开什么国际玩笑！” 路明非感觉像是有原子弹在自己的大脑炸开，瞬间一片空白，褶皱都被烫平了。所有的担忧都被这离奇到荒谬的要求炸得灰飞烟灭。 宰了谁？ 大地与山之王！ 路明非对龙族已经有些了解，大地与山之王……据说可是在龙族里象征着极致力量与毁灭，掌握力之权柄，所有龙王之中力量最强大的龙王！ 而他自己？ 目前人生最高成就是十分钟内完成一场高中数学考试，刚摆脱“衰仔”印象成为“路神”没几天，武器是项羽墓里带出来的“土特产”霸王枪还没力气用，对上正主很难说会不会叛变，最强战绩是靠着跑得快从那团怪异的云里救下了楚子航…… 妥妥的路边小兵一只好不好，顶多可以切个几秒钟的BOSS模板！ 可现在敌方主力，一条怎么说保底也是次代种级别的龙跳出来说“求求你啦不要杀我家大王！” “她的脑子是在乌江水里泡坏了吗？这话和对奔波儿灞说‘你不要去把孙悟空做掉’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你不是奔波儿灞。” 苏晓樯再次在脑海中，将那个她在听完虞姬所说的知识之后，灵机一动想到的办法过了遍，缓缓说道。 “而是她所说的，‘命定的超级混血种’？” …… 时间来到二十分钟后。 健身房里格外的热闹，楚子航、张山风和叶胜都已抵达，虞姬被苏晓樯一通电话打过去通知，得以提前下班赶过来，只是正在路上。 整栋健身房的无关人员都被清空，军用级大功率电子屏蔽器已经被调集到位并开启，以此确保这场国家异常调查局第一次与历史上有名有姓的纯血龙族会面谈话得到绝密级别的保障。 “我不明白，为什么不移步对外合作分部？明明有安全性更高的保密房间可以使用……” 刚刚负责调度安排完这些工作的叶胜无奈地小声嘀咕。 “因为路明非要健身，今天他才是主角，少了正主这事还怎么谈？而且对方都这么放低姿态了，我们当然也要给点诚意。把人拉到小黑屋里面谈算怎么回事？” 张山风倒是怡然自得，还朝着一直沉默的楚子航努努下巴，“你说对吧？” “张老师说得对。” 楚子航点头，那个加长款黑色网球包就在身边安安静静地放着。 显然，诚意是有的，但提防也没少。 “难道你们就没觉得哪里奇怪吗？” 叶胜深呼吸一口气，张山风和楚子航那语气之中的理所应当，让他开始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思路有问题。 “这么严肃郑重的场合，路明非他竟然还在健身才不对吧！” 三人正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等待，距离器械区有一段距离。 那边，路明非已经换上运动服，由苏晓樯帮忙记录时间个数，训练做组，一眼望去似乎一切正常。 可即将到来的是一场人和纯血龙族的会面！ 因为目前混血种世界对纯血龙族的“共识”，尤其国家异常调查局和秘党正在友好合作期间，这事完全不能暴露。 所以说这次会面谈话的郑重程度其实是高到无法想象的，他和楚子航能来完全是因为已经接触到相关信息，没有其他大佬来是因为根本来不及。 这场谈话甚至不能留下任何电子资料和纸面记录，所有与会人员只能将其记在脑子里。 可就是这样严肃的场合，正主在健身…… 这哪里正常了？ “你不懂，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张山风压低声音，“这是他胸有成竹的表现啊，不愧是超级混血种！” “所以张老师您知道超级混血种是什么了？”叶胜问。 “当然。” 张山风连连点头，“字面意思，超级厉害的混血种嘛。” 叶胜、楚子航：“……” “咳咳……好吧，我也不知道。但有一点我是清楚的，那就是绝对强到离谱！” 张山风轻咳两声，知道自己说了两句废话，解释道。 “你们还没接触过纯血龙族，因此不太清楚他们的秉性和实力，也情有可原。 他们是一种骄傲无比的强大生物，有时哪怕是因为状态不佳，明知会死亡也不会放弃战斗，更不会还没打过就投降！可现在的情况……说实话，把我也有点搞懵了。” “因为我原来就不是龙。” 一个清冷的女声凭空响起。 三人一怔，而后齐齐面色严肃地看向苏晓樯与路明非那边。他们视线穿过两人之间，直至玻璃窗外。 清朗夜空不知何时已变得布满淡而氤氲的雾气，一如三天前的那个夜晚。 只是这回对方没有再逃跑了，而是应邀上门。 苏晓樯打开窗户。 于是一个人影从雾气中踏入健身房内，显露真形。 那是一个穿着西装的都市丽人，容貌柔美，乍一看去完全不像是条代表着凶狠残暴的龙，而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现代人。 “言灵·镰鼬？” 张山风淡淡地问，仿佛有人在他的眼中投下火把，那只不知何时飘然而至的无形镰鼬被驱散。 “是的。” 虞姬坦然回答，“必要的提防，还请见谅。” “可以理解。” 张山风微微挑眉，“但……我想问一下。那些雾气，以及你凭空漂浮，貌似不是镰鼬能做到的吧？” “多个言灵而已，三代种以上的纯血龙类都能做到，只是强度有所不同。” 虞姬微微一笑。 “只是，除去能够释放所有非灭世级言灵的初代种龙王之外，次代种和三代种都只能释放他们血脉所隶属那一系血脉的言灵，例如青铜与火之王的眷属，便只能释放青铜与火一系……” 张山风短暂沉默，消化着这短短几句话里海量的信息。 趁着这个间隙，虞姬谨慎且认真地看向路明非，仔细打量着这个能让霸王枪中“活灵”都为之臣服的存在，语气恭敬而敬重。 “您好。” “你好你好……” 路明非刚刚结束一组上斜推举，鼻尖发麻，气都有些喘不匀，只能勉强露了个苦笑。 “麻烦……能不能不要用那么小心翼翼的表情？还有语气也是，我又没有长得很凶！” 说话的过程中，他的体力已经开始恢复，故而最后半句时音调稍重。 这一下可不得了，虞姬脚步一挪就躲到苏晓樯身后，只敢勉强露出半个脑袋。 “抱歉，这是本能。” “……” 路明非木着脸，扭头看向已呆住的张山风。 “张老师，你说句话啊，别那样看着我我好害怕，我明明是人畜无害的三好学生！” 张山风心想别扯了，我才看过你的资料，你根本就没拿到过三好学生！能入团都是初中的时候名额实在太多勉强分给你的……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对虞姬来说今天路明非是正主，但对张山风而言虞姬才是。 整个混血种界对龙族的了解都是有大片缺失的，而刚刚虞姬随意的几句话里，无论是“三代种以上可以释放复数个言灵”还是“除初代种外只能释放隶属系言灵”……直接就弥补了大片缺失！ 当然，这些消息的准确性还有待验证，但要知道在研究一个未知领域时，最怕的根本就不是信息错误，而是没有信息。 这就是一个人形自走的“龙族知识宝库”啊！ “咳咳……虞姬女士，我可以向你保证，路明非同学他确实是个三好学生，干不出什么凶残的事情来。” 张山风轻咳两声，心想着大不了之后稍微动用权限给路明非发几张，很快将话题转回正轨。 “你刚才说，除了初代种龙王，其余次代种或三代种只能释放隶属那一系的言灵。而你放的要么是风要么是雾还带漂浮……难不成你隶属于天空与风之王？” “不。” 对张山风说话时，虞姬就没那么小心翼翼和谨慎了。尽管仍然表现得礼貌，但完全是处于“平等交流”的地位。 她手腕翻转之间，眼眸之中金光微亮，便有一团火焰在手中凭空生成，而后又挥之而散。 “……初代种？”张山风眉头一挑。 哪怕是以他的身份阅历，一时间也有些头皮发麻……只是反应过来之后，他又下意识看向路明非。 如果虞姬真是初代种龙王，那能够让她如此惧怕到谨慎，甚至愿意不战而降的路明非，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师你真的别看我啊，我纯好人……至少是个人！” 路明非当即叫屈，哭丧着脸。 自打从娘胎里生出来，他还没想到过有一天需要证明自己是个人类…… “并非如此。” 虞姬微微摇头，“我是极特殊的个例，你们可以不必将这点考虑在内。” “特殊的……” 张山风眉头一挑，想到虞姬最开始说的那句话。 “你之前提到过的，你原本……不是龙？” “不错。” 虞姬点头，将她与苏晓樯最初见面时，所曾说过的那段经历，以及她与苏晓樯的交易娓娓道来。 若想取信于人，这些必须是要交代的。事关她与苏晓樯的交易，提前将项羽墓中的那物归属说清楚，对外合作分部这边也就不好插手。 除非想捡了芝麻丢西瓜！ “故而我虽有龙之身，掌握了属于龙的力量，也拥有了许多记忆之中的传承，却无龙之心。” “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 路明非这时又结束一组，想了想之后吐槽道。 “什么奥特曼人间体！” “奥特曼……是什么？” 虞姬不敢大意，立刻恢复到谨慎状态，小心翼翼地的询问，“我才接触现代社会三天，对很多常识不算了解，之后一定会去学习的……” “你能用对张老师的态度对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路明非摆了摆手，已经无力辩解。 “至少目前为止，我们知道，今天的事保密程度还要再提高一个量级……”张山风同样显得有些无力，他看向叶胜。 “还有更高的保密层级么？” “没了。” 叶胜苦着脸，“我现在宁愿在办公室里加班……张老师啊张老师，你可真是害苦我了！” “什么情况？” 路明非一愣。 “我这次都还没说什么，你们怎么那么大的反应？” “你还没入学，不知道这方面的事很正常。” 张山风指定，“楚子航，你解释给明非听。” “因为事关‘进化’。” 楚子航开口，“龙是强大而不死的生物，这是一种许多人无法抵御的诱惑。” 这句话简单明了，直接无比，路明非几乎是顷刻间理解了：“死侍？” “死侍只是被欲望吞噬的个体，它们是失败的。而有些人追求的是仍然保留个体意识，想要让自己成为龙，因此他们将之称为‘进化’。” 楚子航摇头。 “从古至今，无数的血统纯化技术与药物被研发提炼，但记载中是没有人能够成功过的。 人类基因在只剩最后一点时，就像是被碾压的面包渣，会展现出惊人的“存在性”，无法被龙族基因剔除，最终结果便是死侍。可现在……成功的例子就摆在眼前，所以绝不能传出去。” “好消息是至少我们知道，这是需要初代种龙王的奉献才能做到的事情，能做到此事的也就那么几个。” 张山风深呼吸一口气，他看向虞姬，“坏消息……不用我说，你也清楚。” “我知道，所以我有所求。” 虞姬看向路明非，“只要，您答应。” 健身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瞬间的落针可闻让路明非正在做组时的呼吸声格外明显。 终于，十五个过后，他放好杠铃，已然有些麻木地开口。 “虽然我还是很想说，这活本来就不是我能干的，但你都说到这份上了，而且……” 他看向苏晓樯，视线交织。 “我……无所谓的哦，看你。”苏晓樯有些不自然的扭开头。 但是怎么可能无所谓？ 路明非轻笑起来，看向虞姬。 “我答应了。” “多谢。”虞姬明显激动地行礼。 “说起这事，我有问题。” 张山风忍不住开口，问起他最关心的事。 “什么叫‘命定的超级混血种’？” 第145章 想进一步努（开）力（卷）的路明非（4.4K）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叶胜忍不住问：“张老师，我们……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你还准备做些什么？”张山风闭目养神。 “我还以为起码该有些安排……” “人家现在的安排就很好嘛，在苏氏矿业集团当苏晓樯的私人秘书，负责帮忙处理事务。” 张山风笑了笑，“回头记得送个合法身份证件过去，也好交五险一金什么的……对了，名字也得问一下。” 叶胜木着脸点头答应，他知道这事肯定是又落在自己身上了。这种保密层级的事件，不可能交由其他不知情的人去处理。 “至于其他的……人家是主动投诚的，我们这边当然也得展现气量，给足够的待遇。必要的观察肯定不能少，以对方的态度想必也会理解接受。” 张山风缓缓说道。 “但是这些其实都不重要。她投诚的对象与其说是我们，倒不如说是苏晓樯……身边的路明非。 对我们时她的态度是很平淡的，来时还展现了实力。但在路明非面前她简直像个鹌鹑，路明非说话的声音稍大一些她都会立刻躲到苏晓樯身后，仿佛只有那里是安全的。” “毕竟是‘命定的超级混血种’……” 叶胜问，“您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吗？” “你能找到可以反驳的地方么？”张山风反问。 “怎么可能？”叶胜苦笑。 “是啊，所以我只能相信。” 张山风说道，“世上只有‘过去’无法被改变，她所说的一切，那可是无法辩驳的历史！” …… 【警告，已到[回家]计划时间……】 已是【健身】计划结束的时间，先前那次人与龙的会面早在这之前一小时就已经结束了。除了苏晓樯，其他人都各回各家。 好像一切都未曾变化，路明非仍在进行力量训练，在精疲力竭与精力充沛两种状态之间以极短的时间徘徊。而苏晓樯也在帮他量完那些身体数据之后就正常辅助他做组。 直到现在，他洗完澡，换了衣服，与苏晓樯一同离开健身房时，他才有精力回想起那些谈话的详细内容。 路明非抬起头。 清朗夜空，本该是繁星可见的好天气。但在城市的霓虹灯光下，唯有寥寥数颗依稀可见。 “你在看什么？”身边的苏晓樯问。 “看北斗星，据说人做梦的时候抬头看见的北斗七星排列会是错误的，然后就能醒过来。”路明非视线下移，目视前方，随口回答。 “我怎么没听过这个说法？” 苏晓樯有些疑惑地抬头望天，与此同时很是自然的伸出手，“诶，你抓着我点，我怕摔着。” 路明非下意识地抓住后才反应过来又中计了，健身房门前到道路是一个大理石铺就的小广场，根本没有任何的障碍物怎么可能摔得到！ 可苏晓樯略带着凉意的手已经顺势将他扣住了，十指交叉，那柔软而贴实的触感让他心中一荡。 “这么亮的地方，哪看得清北斗七星啊？” 苏晓樯只是扫了眼便低下头，美眸中透露着狡黠地看向他，“话说，如果真是做梦的话，你有没有在梦里梦见过我？” 路明非心想那何止是梦见啊，我还梦到你穿着瑜伽服在我面前做瑜伽咧，那火辣的身材简直一览无余！要不是素材库不足以支撑下一步渲染恐怕都要进二阶段了…… “没有的事！” 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据说人说谎的时候声音会下意识变大。” 苏晓樯轻笑起来，没等路明非再作辩解，便话锋一转。 “轻松了点没？” 路明非一怔：“……啊？” “压力很大吧？” 苏晓樯轻声问，“命定的超级混血种什么的……还有虞姬说的那些话。” “要说没有压力……那是不可能的。” 路明非老实回答。 与此同时，先前那次他健身之时，虞姬与张山风会谈的信息内容，也随之浮现在脑海。 据虞姬所言，所谓“命定的超级混血种”，即过往几千年的人类历史上，每当有以人数堆迭无法抵抗的龙王复苏之时，仿佛宿命般的，总会有应运而生的“天选之子”。 他们是混血种，同时也是天生的领袖，拥有着强大无匹的天赋。无论先前是什么身份，终究都会在命运的指引之下走到“终极”的地步，拥有堪比龙王，甚至超过的实力！ 如此说法没有支撑当然不能让人相信。但问题就在于纵观中国历史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在普通人所知的历史中他们是天之骄子，而在混血种的历史中，他们是屠龙的胜者。 虞姬只举了两个例子，一个是汉高祖刘邦，一个是汉光武帝刘秀。路明非所熟知的历史在混血种视角来看则是完全变了模样。 前者有【斩蛇起义】杀次代种，虽然论硬实力比不过掌控力之权柄的大地与山之王项羽，还有被万军丛中一箭重创的历史，但仍然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后者有人们津津乐道的【大陨石术】，后汉书记载“夜有流星坠营中，昼有云如坏山，当营而陨，不及地尺而散，吏士皆厌伏”，“走者相腾践，伏尸百余里。会大雷风，屋瓦皆飞，雨下如注，滍川盛溢，虎豹皆股战，士卒争赴，逆死者以万数，水为不流”！ 然后是青铜与火之王支持公孙述称帝，但最终仍然被刘秀一扫而空。 光是老刘家就出了这两位猛人！而且这些信息都是和张山风他们所知的混血种历史能对得上的。 只不过这一次，换了个角度。不是从人的角度，而是从龙这边。 虞姬本来是人不错，但她被大地与山之王不知以什么方法转化成了纯血龙族，与其余次代种不同的地方在于，她能使用各系的言灵，这其实更像是初代种龙王才能掌握的能力。 也正是因此，她还传承了部分关于龙的记忆，知晓许多秘辛……但又未被影响而失去作为“人”的性格。 从龙的角度来看这事也是蛮悲催的，如果说龙天生在天赋实力这点上是“大成功”，那么在“运气”这事上就是纯粹的“大失败”。 命运仿佛就是和他们杠上了，所以在人类这方总会有“天选之子”，以他们的天赋走到能屠龙的地步是早晚的事！ 至于虞姬如何判断路明非是这个人……这个问题张山风问都没问，在他看来路明非的天赋完全当得起这个“天选之子”的评价。 谁不认可的，先照着路明非这十天的日程安排全部做一遍，能坚持做完再说进步幅度的事！ 但路明非在那时问了一个另外的问题。 “那要是不努力呢？我的意思是，如果这样的人真的存在，但是他什么都懒得去做，会怎么样？总不能呼吸都在变强吧？” 路明非想到的是自己没有获得日程计划表之前的日子，那时候的他默默无闻衰仔一枚……日后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个日子还算过得去的普通人。 “什么都懒得去做，其实是没有目标吧？” 虞姬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他。 “但目标总有一天会到来的，命中注定的那一刻无法逃避。无论您去不去做，它都会找上您。到那时，倘若您手无寸铁，便只能在愤怒与绝望之中浴火重生。” 她这话语冷酷而坚定，一瞬间路明非觉得正在对自己说话的不是拥有“人之心”的虞姬，而是一头真正存在了万世轮回的古龙，对方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说出亘古不变的命运。 她微顿了顿，微笑起来。 “但您已经在努力了，不是么？在那一天到来时，您将全副武装，以无人能敌的实力踏上那持续不知多少个千年的战场，完成那命定的壮举……” 路明非不是没有幻想过自己作为救世主的场景。 他曾想过自己是《黑客帝国》里的救世主“Neo”，或是《通缉令/刺客联盟》中的韦斯利……总之他就是那个世界上唯一的“the one”，有某种非常神奇的能力还没有被挖掘出来。 有一天某个神秘人物会来发掘他的能力，他将在万众期盼与希望的灼灼视线之下摇身一变，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可现在这一天真的到来了，一条活了两千多年的“龙造龙”跳出来指认他就是“The one”，与此同时其他人似乎也轻而易举地就相信了这点，于是那期盼与希望的目光真的投来。 可这时到来的不是那种化身救世主的爽感，而是沉重的责任！一瞬间那沉甸甸的重担将要落在他的肩膀上，哪怕还未触及，也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路明非这才领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这重担还是躲不开的，因为命运迟早会将其落下，唯一的区别在于，到时候他究竟是毫无能力去挑起，被压到趴下，眼睁睁看着自己所在意的一切被摧毁，还是已经将命运给予的天赋兑现，以经历千锤百炼的钢铁之躯将其担住！ 如果这事放在十天以前发生，他只会怀疑这是不是一场逼真的真人秀，他是这里边唯一的“非演员”，一切都只是一个剧本，并坚定拒绝相信事实。 可现在—— 路明非同学多多少少是知道自己“望之不似人”这件事的。 那伴随实力到来的自信起到了作用，不至于让他膨胀到觉得自己现在就能挑那副担子，可未来？ 一切皆有可能！ “不过，也就那样吧。” “喂喂，你到底是谁啊，真的还是我认识的路明非么？” 苏晓樯一下子站定，连带着与她十指相扣的路明非也停下，用古怪的眼神上下扫视，随后视线相接。 “我还以为你会说什么‘是啊，现在已经不是让我作为奔波儿灞去做掉孙悟空了，现在是让我作为奔波儿灞去车翻整个天庭的神仙，想让我死请直接给根绳子不用这么麻烦’之类的话。” “废话，我这叫男大十天变呐！” 路明非挑挑眉，先是搞怪地回了句烂话。 而后，通过【情绪感知】到的担忧，迎着苏晓樯那明显关切的眼神，他又平静下来。 语气淡淡的，那是在阐述一个事实的自然。 “放心吧。” 他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苏晓樯的长发，微笑了笑。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啦。” 苏晓樯怔怔地看着他，那完美的，毫无瑕疵的面容此刻仿佛印在心底。 其实她是有点小纠结的。为了让“命定的超级混血种”合理，她不得不完善设定，可要是路明非无法承受这么大的压力，一下子不小心崩了，选择躺平了怎么办？ 可她也没有其他办法，想要趁机将“路明非觉醒，龙之心彻底压过人之心”这个可能削减，并且让一切得到合理解释，这个设定是她能想到最合适的了。 她决定赌一把。 事实证明她赌成功了，路明非不仅没有被压垮，反倒选择迎难而上！ 这一刻苏晓樯终于明白了为何自己会喜欢上路明非……不是简简单单的因为面容的变化，在那之前她就对路明非有一些感官上的转变了，换造型之后的颜值变化只是一切的水到渠成。 因为他变得，让人能够相信。 苏晓樯忽然很想做一件事……但最终她还是按捺住了。 “还不是时候。” 她在心底对自己说着，主动甩开了路明非的手，佯装生气地瞪他一眼。 “弄乱我头发了，下回你帮我梳哦！” 说完，她便转身上了车。 只是车门并未闭合，还敞开着。 路明非有些摸不着头脑……哪怕不用【情绪感知】他也能知道苏晓樯肯定没生气。 可刚刚的情绪都是“喜爱”的女孩子怎么就能干出这种事。 “我可没帮人梳过头发哦。” 他跟上了车，小声嘀咕。 “那更好啊，你的第一次都得是我的！” “咳，咳咳……” 路明非被这虎狼之词呛到咳嗽起来，有些汗颜地悄悄往前排看了眼。 司机张姨还在呢！ …… 奔驰S500平稳而高速地行驶在高架桥上。 鉴于刚才某人脱口而出的一句虎狼之词，车内暂时沉默。 小天女显然是一不小心把内心真实想法说出来了……刚才那招有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味道。攻高低防的她眼下正默默看着车外“回血”呢。 路明非也得以望着另一边的车窗外，想着心事。 因为那迫在眉睫的，他不准备逃避的重担，一个问题不可避免地出现在他的心中。 关于实力。 “虽然十天就能有这样的进步已经很快了，但那玄乎的‘命定的时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万一就在最近怎么办？ 自从有了【体力增幅】之后，相比起前些天，我这两天过得其实有点轻松。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其实算是有了进一步努力的空间？ 更努力，就能获得更多熟练度，就能更快变强！无非是累一点点而已，反正能做到，总比那什么‘愤怒和绝望’好吧……” 【检测到“进一步开卷”意愿，鉴定为符合‘成为全世界最强大最牛逼的男人’目标……】 一连串的半透明字符在眼前浮现，伴随着冰冷的机械音。 嗯？ 等等，等等！秋豆麻袋！ 路明非惊恐地瞪大双眼。 住手……不对，住口啊，日程计划表！ 我就只是在脑子里随便想一想过一过，你想干什么！ 第146章 新日程计划！我卷死了我自己？（5.6K） 【检测到“进一步开卷”意愿，鉴定为符合‘成为全世界最强大最牛逼的男人’目标……】 事情到了这一步，路明非内心再怎么呐喊都没用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半透明的字符一个个凭空浮现。 【鉴定为有必要性。 原定三十天日程计划目前剩余：二十天一小时五十四分三十六秒…… 新日程计划正在制定中……请问是否继续/取消？】 路明非眼睛眨了眨。 竟然还有取消的机会？ 这不是日程计划表的风格吧？ 它都阴得没边了！怎么会这么好心？ 总之，他下意识地就想选择【取消】。 可刚才还在脑海中跳出的那个问题，此刻又浮现了—— 那命定的时刻不知何时就会到来，就好比悬挂于头顶，不知何时就会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如果不努力到极致……在那个时刻到来之时，他真的有能力去面对么？ 无论绝望还是愤怒，那都是弱者才需要面对的东西，真正的强者只会将它们出现的可能彻底抹杀消弭！ 但要想成为强者，不足够努力，不用更短的时间去完成……万一来不及怎么办？ 路明非不想失去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如果他未曾拥有过，或许尚能接受。但现在他已经拥有且体验过了，还有更美好的未来正在等待着他，肉眼可见。 绝望那种东西，会将这一切都毁灭。 不能接受！ 不过—— “好歹让我再轻松个一两天嘛……” 事到临头，路明非心底又有些犹豫。 他是变化了，可变化并未大到彻底改变，完全陌生的程度。 躺平是不可能彻底躺平的，毕竟日程计划表的电击就摆在那里。但喜欢偷懒拖延这个习惯，仍然是存在的。 他在琢磨，要是不做出选择的话，能不能把这个选项卡个一两天？ 或许，可以卡到仕兰中学的校春节联欢晚会之后，再睡上那么最后一两个安稳觉！ 就像是睡觉之前的“再刷最后一两个视频”，工作之前的“再看最后一两章”……直到ddl的到来。 但就在这时，半透明的字符浮现。 【检测到长时间未作出选择，检测到倾向意愿，已默认选择【继续】选项。 预期难度选项已自主选择并锁定——最高难度：卷狗 新日程计划制定中……请耐心等待……】 路明非：“？？？”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已经开始如风暴般狂涌。 “道理我都懂，默认继续这事确实是日程计划表你能干出来的……但这个最高难度卷狗是怎么回事？这我真没选吧？” 随着这质疑提出，半透明的字符再度浮现了，仍是路明非从未见过的——【正在进入确认回放模式……】 眼前一闪，路明非便发现自己换了个地方。 陌生中带着熟悉的天花板最先出现，然后是各种各样的布置……他愣了片刻，认出这是婶婶家，他和堂弟路鸣泽住的房间。 “哈哈哈……” 笑声传来，路明非下意识地扭头，向桌边望去。 桌边，电脑前坐着的，正是他自己，此刻正给水性笔盖上笔帽收好，而摆在他自己面前的……正是日程计划表！ 一瞬间，他已明悟，这是十天前发生的事，此刻正以“回放”的形式呈现。 要是放在计划刚开始的时候，哪怕明知道这是幻象，路明非也得扑上去拼尽全力地阻止他自己。 可现在……他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缓缓走至他自己身旁，“乐吧，之后就没这么乐啦。不过，总归是好事。” 回放中的他自己当然听不到路明非的话，于是路明非眼睁睁地看着他自己在“间接性踌躇满志”之后迅速进入“持续性混吃等死”状态，在QQ响起提示音之后，将日程计划表塞入书包里。 “可卷狗难度是怎么来的，我没记得我选了啊？”路明非疑惑地问。 回放并未就此停止，而是仍在继续。与此同时，新的变化发生，半透明的画面在眼前呈现。 那是日程计划表的纸页，路明非印象深刻。 纸页上浮现字迹—— 【计划符合要求，根据日程安排，判定难度为：卷狗 是否按照预定计划执行？ PS：确认前仍可修改调整，此难度为最高难度，确认后不可更改】 路明非双目圆睁，瞳孔微微缩小。他好像想起来了…… 他扭头看向回放中的自己，此刻他自己正在QQ上和人聊天，那人说星际群来了个叫老唐的高手，于是他自己打字回复的同时嘴上叨叨—— “来来来，我看看有多牛逼！” 纸页上字迹变动—— 【已收到回答，确定按照预定计划执行。】 【欢迎使用日程计划手册，竭诚为您服务，计划启动时间，2009年1月11日，6:00】 纸张凭空消散，化作无数光点，穿过书包、椅背，没入毫无察觉的他自己体内。 回放结束。 眼前一闪，路明非又回到奔驰S500内部后座上。车辆还是在他刚离开的位置，并未停止，只是时间进行了无缝的衔接。 路明非缓缓地捂住脸，他有点想哭又想笑的冲动，最终二者皆不可得。 他终于知道了这一切的源头……虽然主要起源于他一时的间接性踌躇满志，但日程计划表这“阴得不行”的特点也绝对功不可没！ 连确认内容都不需要让自己看到，只用语音确认就行……但是日程计划表这种逆天玩意会分不出来自己是在回答谁么？ 可事后想来，这又是值得庆幸的。 对自己是个什么尿性，路明非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因此他毫不怀疑，那时候的自己如果发现这变动，一定会给自己修改一个轻松到不行的日程计划。 那样一来，还能有十天后，现在的自己吗？ 答案不用思考，只有一个，那就是“绝不可能”！ 所以他哭笑不得，连烂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说自作孽吧，这又是好事。说幸运吧，又有点受虐癖嫌疑…… “事已至此。” 他索性看向那半空漂浮的半透明字符，终于坦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来吧！” 【新日程计划制定完毕——】 无数带着时间戳的计划安排浮现在眼前，一瞬间路明非眼花缭乱……不过很快这种情况就得到了改善，因为日程计划表直接贴出了改动总结。 【本次新日程计划改动方面如下—— 一、检测到“学习时间短”诉求，睡眠时间修正为——凌晨一点至凌晨四点，总睡眠时间三小时，自习时间延长一小时； 二、检测到恶意利用冗余电击警告次数挑衅行为，单项日程计划电击警告次数修正为——五次，五次过后无警告直接电击； 三、检测到自发性高效利用时间行为，已收纳补充并改进：在【跑步】【吃早餐】【赶路】【上厕所】【洗澡】行为期间，需同时进行【自习】计划。 PS：特地感谢您提供的新型卷狗方法，鉴于此方法不具备普适性，本次感谢无特殊奖励，仅为口头感谢。 新日程计划将在明日，即公历2009年1月11日凌晨4:00起生效】 “我……你……不是！！！” 路明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改动说不上是翻天覆地吧，至少也能算个离谱至极。 谁家好人一天只睡三小时，连吃饭上厕所洗澡甚至跑步的时候还要学习的啊！ 但最憋屈的地方也就在这里，路明非根本就没有任何可反驳的余地——日程计划表将一切都说得很清楚了，这些改动要么是基于他的“诉求”，要么是基于他的“自发行为”进行的。 这回不用看回放，因为路明非清楚记得这些事他真的干过……尤其是最离谱的第三点改动。 路明非记得当时他是想要冲【物理】的熟练度，就差个几点就能升级，但之后好几个小时内都没有学习时间的安排。于是他选择在跑步打篮球甚至是健身的时候同步学习…… 这么看来日程计划表还是给他留了条活路的，至少没有将学习要求也固定在【篮球】和【健身】计划里！ 不过路明非觉得，这应该不是日程计划表心善，而是目前他的身体素质还不足以支撑在无氧力量训练中同步学习的缘故。 那样的话，学习效率太低，可能一两个小时都加不了一点熟练度，那就是纯粹无意义的折磨了。 这事也就路明非自己冲级“入魔”的时候干得出来，日程计划表还是很讲道理的，会根据路明非的能力进行裁定。 要是等到以后身体素质提上去，可以做到在无氧运动时也能勉强一心二用时，这个改动肯定会被加上！ “但我当时真的只是为了冲级啊，只是想有那一次而已，怎么就直接固定成永久了呢？ 还有嫌学习时间短……那只是我忽然之间被打断学习下意识的感受好不好！心流状态的人是没脑子去想其他的，日程计划表你不要把一刻当永远啊！” 但想这些是没用的，日程计划表不语，只是一味地沉默，一如既往。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只有一点了——至少这新的日程计划是从明天开始的，而非即刻生效。 路明非呆呆地看着车窗外。一座座霓虹灯点亮的建筑在迅速后退，渐渐稀少，属于夜晚的黑暗变得多了些。恍若他才到来没两天的轻松生活渐行渐远，那地狱般的日子又要回来了。 他无声地呢喃着。 “我卷死了我自己？” …… “我想去看看我的房间。” 随着奔驰S500缓缓停下，苏晓樯似笑非笑地看向路明非。 “可以么？” “限制租客回自己房间的房东……是要付违约金的吧？” 路明非挠了挠头，尽管一想到苏晓樯和零上次“剑神决战紫禁之巅”的场景，他就有些内心发憷，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顺便甩了句烂话。 “钥匙在你那，腿也长在你身上……要去就去啰。难不成还要我抱你去？” “还有这等好事？”苏晓樯眼睛一亮。 “想得美！” 路明非哼哼唧唧地抱住自己，一副“我就知道你要占我便宜被我试探出来了吧”的神情。 “噢……” 苏晓樯有点小失望，轻哼一声，摆了摆手，“算啦，今天太晚，我要回去休息了。” 当路明非说出抱她去的时候，苏晓樯是真有点心动的。因为不得不承认的一件事是，与柳淼淼不同，零给人的压力太大了。 那是仿佛已经稳操胜局的淡定，淡定到甚至让苏晓樯觉得她是不是已经和路明非缔结了那最重要的契约，所以无论是谁来她都能以“正宫娘娘看丈夫往家里带分担战力的姐妹”这种态度对待。 但是怎么可能嘛，路明非都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路明非心底最重要的那个位置，苏晓樯一定是要拿下的，身为“小天女”的骄傲不允许她低头。 而且，最主要是，无论美貌还是身材，她都比零强！至于心胸气度她自恃也不弱嘛，哪怕是单单为了路明非的“稳定”……身家什么的可能比不过，但也没差到哪去。 尽管如此分析，但没有必胜的把握，苏晓樯还是不会主动出击的……路明非要是抱她回家那就另说了，这就相当于正主下场拉偏架，有此等加持她当然会抓住机会。 可惜，路明非也不知是看出这点，还是本能地反应过来了，总之就是没答应。 不能扩大胜局，那就稳定发育。总不能大战一番，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为她人做嫁衣…… 不过，一些小手段自然是能够使用的。 “那我走啦？” 路明非眨眨眼，推开车门，又有些不放心地叮嘱。 “有什么事就直接打电话给我。” “好啊，晚安。” 苏晓樯挥挥手，有意无意地叮嘱了句，“记得礼服的事哦。” “好！” 路明非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很是轻松。 在他看来这事算是理所应当的。毕竟事实就是，重要的人里，他只和苏晓樯一个人没节目……连和楚师兄都有！ 这份轻松直到他跨过大门，走过前院，开门而入，习惯性地道了句“我回来了”，视线往沙发上挪去，看见一整套被整整齐齐摆放在沙发上的，崭新的男士西装为止。 那份轻松就像是水珠滴落被烧得滚烫发红的钢板，发出“呲呲”声响之后，作无形雾气，彻底烟消云散了。 莫名的发紧感涌遍全身，路明非还未来得及开口，坐在沙发上的零便一如既往的扭过头，一句固定的“回来了？”之后，紧接着指向沙发上的西服。 “我为你准备了后天晚会的礼服。” 语气依旧平淡，可在路明非听来，却如晴天霹雳！ 这一瞬间他终于想起在离开时苏晓樯专门叮嘱的那一句“记得礼服的事”……难道她已经提前预料到这一点了？ 真可谓高手过招！但问题在于你们剑仙打架能不能先把我这个凡人挪开？不要有什么招都往我身上使啊，我承受不住的！ “是……是吗？” 路明非勉强挪动僵直的身体，大脑一片空白，嘴巴交给本能，“我还以为是给令尊准备的礼物呢……” “我没有父母。” 零淡淡地说。 这句话说的那么简单，那么平静冷漠，好像只是在陈述事实，且这个事实与她毫无关系。 “不必安慰。” 零补充道，“他们用十万卢布将我售卖了。” “呼……” 路明非松了口气，但很快他意识到这时候松口气很奇怪。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坐过去，伸出手，正在犹豫要放在哪里时，零自己将脑袋凑了上来。 她仍然面无表情，像是一只高傲冷淡的猫罕见地愿意给主人个面子变得主动，这变化让路明非的动作都有些僵住了。 精致而淡到发白的金色头发顺滑无比，路明非下意识地与才摸过的苏晓樯头发做了比较，二者不分伯仲。 “那个……要是他们看到现在的你，我觉得这应该是他们最后悔的一笔交易。但对你来说，这应该是最幸运的……吧？” 路明非舔了舔嘴角，他罕见的没有说烂话。 “那是我人生中最幸运的事。”零认真地看着他，说道。 “那就好……” 路明非终于把第二口气也松了出来。这下吐槽说烂话的本能总算是恢复了，他抽了抽嘴角。 “老实说，我刚才在想，要是在你口中听到的是他们因为什么严寒引发的流感再转化为肺炎之类的原因死了，还好一点。” “……你说得对。” 零忽然从路明非的手下挪开了，路明非能够感觉到她那句话其实没有说完，在那句话之后还有一句。 但她没有将那句话说出来，而是定定地看了路明非一眼，换了句话。 “苏晓樯给你送手工定制的礼服了。” 路明非身体微微一震，惊恐地看着她。 “不要误会，我没有跟踪你。” 零淡淡地说。 “我能闻到她的味道，你的秋衣上也有她的头发。鉴于你们目前的关系还未到如此地步，这一定是某种需要脱到只剩贴身衣物的行为。 类似的行为有很多，但再结合她没有春节联欢晚会与你表演活动的安排，她还能插手的也就只有礼服这件事了。因此，得出这个推论很简单。” “不，不是，你等会，这哪里简单了？” 路明非瞪大双眼，“你是不是叫零·福尔摩斯？或者零·莫瑞亚蒂！就是那种看一眼就知道这个人生平细致经历的能力！” “我没有那样强大的能力。” 零淡淡地回答，“这是我的言灵，也是我的天赋，能进行分析与复制。” “这也很变态了好吗？不对……” 路明非深呼吸一口气，一拍脑袋，“你终于愿意说你是混血种了？” “你不是一直知道么？” 零微微地歪了歪头，“你知道，但没提，我自然没有提及的必要。” “好像也是……”路明非被绕得有些晕。 “既然她送了礼服，那应该也提了让你全程穿的要求。” 零说道，“既然这样的话，这套西装就收在衣柜好了。礼服只适合表演舞会，这套西装也可作为出席正式场合使用，可以以后再穿。” “……好。” 路明非挠了挠头，他看着寥寥几语便将他纠结的难题解决完毕，仍然面无表情语气平静的零，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疑惑。 他有一种预感——自己正在作死。 但人从历史中学到的最大教训就是他们不会从历史中学到教训，路明非亦然。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口。 “你……不生气吗？” “我不生气。” 零的平静正如那永封的冰山湖泊，从未融化过。 她静静地看着路明非，语气仍然如先前那般，平淡到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我是你的。” 第147章 柳淼淼的奇妙体验（4K） “我那久未谋面的妈妈，您挑未来儿媳妇的眼光是找齐天大圣练的独门绝技吧？”路明非心想着。 他只觉自己那小心脏又被暴击了，扑通扑通的，仿佛直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这么想的理由很简单——不是火眼金睛，哪能找出这么个仿佛能看穿他一切的女妖精？ “你……确实是我的租客哦！” 路明非扔下一句烂话，步伐僵硬同手同脚地向楼梯走去，堪称落荒而逃。 “我学习去了……” 零并未乘胜追击。对她而言似乎怎样都无所谓，每次这种直球暴击都是路明非先手跃跃欲试地“挑衅”之后，她才反手还击而已。 有点像是某种隐秘的回合制游戏，一人一招。只是路明非每次都会在一个回合之内败下阵来。 她看了眼时间，默默等待一会，直到预估路明非已经进入沉浸式学习状态，不会被一些细微的动静轻易打扰之后，这才捧起那全套的西装，上楼而去。 她近乎无声地完成了从开关门，到打开衣柜放置西装，再到坐到路明非床沿的整套动作。 整个过程她并未打扰路明非分毫，完成后，她拿起一本《量子力学概论》，静静翻看起来。 她翻看的速度快到惊人，完全不像是初步学习，而是已完全掌握之后知识的复习阅览。 与之相比，路明非这真正是第一次学习的人，速度自然要慢些。 他学习的不是《量子力学概论》，那本书对他而言还是太超前了，学习是需要循序渐进的事……他还在啃《线性代数》呢。 《线性代数》的知识点数量不算多，只是比较抽象且关联性与交叉应用广。在理解并掌握概念之后，其余更多的其实是逻辑和计算。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路明非觉得自己理解起这些概念来还是很轻松的。而逻辑推理和计算就更不用说了，当【超速运算】是吃干饭的么！ 【经过努力学习，你的[数学]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5点……】 【经过……】 晚上，十一点整时。 “搞定！” 路明非合上手上薄薄的书本，长舒口气，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他可是今天早上才开始学习这本书知识内容的……虽然确实不多，但一天搞定诶！ 他扫了眼熟练度面板。 【数学 LV2——熟练度50/400】 一本《线性代数》学完，增加了……三十点？ “零，这本《线性代数》，是不是不太完整？或者说，只是一个很小的分支？” 路明非好奇地问。 知识到底学没学会，其实很容易区分。 那种“好像懂了”，实则做题稍加变换就解不出来的情况，只能说算是通过浅显的概念理解，能看懂一道题目的解题方法。 但路明非不同，他很清楚自己是完全掌握的。那种面对什么题目都能一眼看穿解法的感觉不会骗人。 因此《线性代数》相关的熟练度他肯定是拿到了，但只有三十点……这明显不对劲——零和他说时，说的是“代数在数学里的地位，相当于大厦地基和承重墙中的钢筋骨架，不可或缺”。 “没错。《线性代数》只是非数学专业和工科专业的教材，侧重于计算和应用方面，在理论知识上涉及相当浅显。 它对比《高等代数》，就像先前的《高等数学》对比《数学分析》。” 零看向他，语气淡淡地回答。 “但眼下你的计划安排学习重点是《物理学基础》，如果只是作为工具使用，工科的《线性代数》就已经完全足够。《高等代数》可以留待以后。” “哦……” 路明非若有所思地点头表示理解。他眼下最需要的确实是让【物理】升级来获得第二词条。 问这种与学习有关的问题也是算学习的，并不会导致电击倒计时警告响起。不过路明非也没再接着问，他只需要知道还有更多的熟练度在等待着自己获取就行……完全不愁没得学！ 于是他转头又投入到对《物理学分析》的自学之中。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淡淡的月霜洒落又隐没在灯光里，一切岁月静好。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早已炸开了锅。 并非对外合作分部或是更高级的国家异常调查局。这事张山风直接按死了。要想让一件事得到最好的保密，那就是不要留下任何资料。 现在知道这件事的，要么身处其中不会泄露，要么保密能力值得信任，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按原则来说这是不符合规定的，奈何张山风的实力地位就是原则本身……因此特事特办了。 炸开了锅的是苏恩曦。 “我就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红木长桌被这个往日动不动就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薯片妞敲得震响。直到这一刻她才展现出身为A级混血种本该有的身体素质。 “三无妞这是玩慢节奏玩上瘾了是吧？我就想知道先前在健身房里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有那么难吗？直接给我A上去把他亲懵了然后趁机问啊！” “冷静，冷静！这桌子很贵的！而且路明非他还是未成年高中生不能亲啊，这不都是你和我说的吗？” 这回轮到酒德麻衣来小心翼翼地劝说苏恩曦了，仿佛两人日常的角色定位互换倒转。 “眼看现在一片大好形势，三无妞就快拿下了，不能因为这点细枝末节误了大局！” “细枝末节？那可是封锁、清场，以及调动军用级别的大功率电子干扰器！你能好好动用脑袋，想想这能是细枝末节吗？” “可那有什么办法，我们总不能冒着暴露的风险干活吧，而且这事发生得根本没有预兆。”酒德麻衣一摊手。 “……我不管，总之气死我了！” 说起这事，苏恩曦也是气得咬牙。 因为按理说，她们对路明非的监听，应该是全天候全方位基本无死角的。 但是自从路明非认识叶胜之后，她们就只能将这“全天候”去掉，不得不留出一大段的真空期。 因为好巧不巧，叶胜的言灵是【言灵·蛇】。 对释放者来说，这个言灵的感受是将储存在脑海深处的闪光的蛇类释放出去，作为信使帮助他们探查周围的环境。 但实质上这是对电信号的高度敏感！使用者能够感知极其细微的电场变化。监听器的工作信号自然也在其中，只需要简单地扫描一下……那计划就失败了。 因此，每当路明非有可能和叶胜接触时，监听只能关闭。 随时通过超远程关闭自然是不可能的，那样的监听器体积大小和续航方面会成为极大问题。 这事只能交由零来完成。她也完成得极好，无非就是在下午路明非离开学校之前将其近距离控制关闭而已。 但意外总是发生得如此突然。 像苏恩曦这种负责运筹帷幄的军师最讨厌的就是意外，因为那意味着她先前所制定的绝大部分行动计划都需要推倒重来，而且还得搞清楚这意外究竟是什么之后才行！ 苏恩曦开着黄金瞳想了许久，最终挠头叹气：“我有点想打个电话给老板……” “能打通吗？” “不知道，但是眼下这种情况显然已经到了需要联系他的时候了，自从来到这里执行任务之后，就有越来越多我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这种情况脱离掌控的感觉实在是令人不爽。” 苏恩曦一把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台老旧的诺基亚手机，将其放在桌面上。 两人的视线都齐齐落在那台老旧但干净的诺基亚上，一时间又都有些迟疑。 很显然，她们都想起了上次听到的那个录音。 “比较坏的情况是打不通。” 最终，苏恩曦还是抓起手机，解锁，在电话簿中找到那唯一的联系人。 “最坏的情况，是打通了，但是通话内容还和我给你听的那个录音一样。你希望是哪个？” “我希望是能打通，且能正常通话。” 酒德麻衣坐在沙发上，抱住她那双长度惊人的腿。 “哦，我也希望，但很显然，要是能正常通话，老板早就打过来了。” 苏恩曦按下拨号键，又开了免提，将其放在桌上，往办公椅上一躺。 “听天由命吧！” 于是几声拨号过后彩铃旋律响起，仍然是那首王菲的《Eyes On Me》，最终幻想主题曲……空灵的嗓音与绝美的旋律相互配合着在办公室内表演。 但无人接听。 直到一分钟后，旋律消失，声音转变——“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得。那就只能先当一百个未解之谜其中之一了……等三无妞成功之后，再让她一并下手吧！” 苏恩曦选择彻底躺平，她微微起身将手机收到抽屉里，这才又往后一倒。 …… 睡衣包裹着的温软身躯向后一靠，与椅背贴合，伴随着终于解脱的轻声叹气，怅然、满足、欣喜……的情绪交织。 钢琴小美女柳淼淼百感交集地收拢手中琴谱。 这是她将要和路明非在仕兰中学的校春节联欢晚会上表演四手联弹的钢琴曲，历时五天，她终于完成了！ 哪怕是换一首平常的钢琴曲，这也是极为惊人的速度。可是以这首钢琴曲的质量……只能说天才就是可以不讲道理。 但柳淼淼没有半点骄傲的意思，在她看来路明非可要比自己还厉害得多啦，自己这首钢琴曲的质量和他的那首《噩梦》根本没法比……一个是恋爱欢欣，一个是宏大叙事。 “话说，我的这首，又应该取什么名字呢？” 柳淼淼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她旋转人体工学椅，视线不着痕迹地掠过窗外。 一如先前几晚的场景映入眼帘，却只是为心境添加些许波澜而已，如同蜻蜓点过水面。 她习惯了。 虽然明知道这不该习惯……但是没办法啊，零太可怕了，明明柳淼淼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任何要针对的意思，可单凭那种淡然给人的压力就已拉满。 今天下午刚结束午休时和路明非与零碰面的场景一时间又浮现在眼前，少女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旋即又反应过来，有些懊恼地将钢琴曲谱盖在脸上。 当面毫无招架之力也就算啦，怎么私下里还能这样呢？柳淼淼啊柳淼淼，你要有点勇气，燃起气势！想想吧，苏晓樯都已经被你超过啦！ 如此自我安慰之下，她很快将那点懊恼驱散。 编曲任务已经完成，柳淼淼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于是，片刻之后，她选择放飞的思绪，让要做或要想的事自己跳出来。 “明天晚上，就是春节联欢晚会之前的最后一次钢琴课啦，到时候终于可以和路明非四手联弹完整版了诶，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效果……” “命名的事，到时候就问问他的意见吧。毕竟，以他的音乐天赋，肯定也能听得出来……” “然后是他的《噩梦》曲谱，我们中午的时候只是刚来得及编完，都没来得及完整演练一遍诶，要不要到时候也一起……” 怎么想的都是他的事？！ 骤然意识到这点的柳淼淼顿时红了脸，她习惯性地从人体工学椅上起身，又把自己埋到被子里，毛毛虫似的左扭右扭，好一会才缓过来。 “不行啊，得想点其他的……”钢琴小美女如是低声说。 于是她努力去想，可往日运用自如的大脑此刻却变得一片空白了，根本冒不出其他东西！ “不……不会吧？”柳淼淼捂着脸。 好在这时终于有东西冒出来了，那是一段旋律，极为熟悉的旋律。 少女娇躯一颤，那种冰冷如临寒川的感觉又来了，是路明非的那首曲子——《噩梦》！ 自从完整编曲过后，自己好像还未完整听过呢。 上一次那种玄妙的感觉又若隐若现地出现在柳淼淼心底，她选择继续。 没有曲谱在手，但是不重要。对她而言记住那份曲谱不是难事。 旋律渐进。 寒冷消逝，炎热降临。 尽管迷迷糊糊之间浑身滚烫到发红，柳淼淼还是如上次那般熬了过去，于是清凉的感觉呈现。 再之后，是转化…… 一幅又一幅的场景就那样因‘共感’呈现于柳淼淼“眼中”，她一一艰难度过。 直至——凌晨00:00 她骤然睁开双眼。 世界，已换了模样。 第148章 希尔伯特·让·昂热（6.3K） 那是一种颇为奇妙的感觉。 像是有某个从未被使用过，但是一直存在的“器官”被启用了，出现在身体里，然后大脑一愣：“嘿，你这家伙，何时来的？我不记得编制里还有你这号人物啊？” 但对方也不说话，就是默默到了工作岗位上干着全新的活。轻松完美融入了进去，好像本就该在那里似的。大脑一遍遍核对工作证件无误，免疫系统到处打转可是根本找不到对应实体。 那就没办法了，一切合规嘛，就当这是正常的吧！ 既然是正常的，对方工作而来的“产物”自然不能不收。大脑在这事上偷了懒，它没有将产物分类就接收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不知道如何分配，但它已经没有其他存在能问了，于是只能就那么上报。 这大抵便是那奇妙感觉的诞生历程。 眼中所见、耳中所听、手中所触……皆为寻常。 可一种全新的，不寻常的感觉，硬生生出现在它们之中。这感觉所针对的是某种一直存在但先前未能发现的东西，眼中所见无处不在，耳中所听窃窃私语，手中所触温热交集！ 柳淼淼有些恍惚地转动视线，世界在她眼中仿佛变了模样，好像多出了无数的“存在”，可单纯在视觉中又是看不见的。 它们也注意到柳淼淼的存在，报以善意而好奇的视线回应。 “这是……什么情况？” 她呆呆地呢喃着，下意识地来到书桌前，拿起一枚小圆镜，打量自己。 额间没有多出什么“第三只眼”，仍然是那双很乖的眼睛，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可那些东西又是切实存在的。 “我这是……产生幻觉了么？” 正疑惑间，眼角余光瞥见对窗的路明非在朝她挥手。 一瞬间，那奇异的感觉就被少女抛到九霄云外了。 “晚安~” 路明非无声地打招呼，他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 “白天见！” 等了这么久，就等来这无声的五个字和隔着窗的比划，可柳淼淼就那样满足了。她开心地给予同等回复，忘了刚才极其古怪的那回事。 直到躺在床上，卷进温暖的被窝里，灯光熄灭后好一会儿，少女才又想起。 可那种奇妙的感觉已经消失了，世界归于正常。 “就说是幻觉吧？” 她小声地嘀咕。 一种莫名的疲惫忽然涌上心头，眼皮仿佛挂了铅，沉重地下坠。她打了个哈欠，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对窗的房间里，路明非最后扫了眼熟练度面板。 【物理 LV1——熟练度150/200】 “按照这个进度，明天就差不多了吧？不对，已经过了十二点，就是今天……” “不出意外，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应该是我最后的一次凌晨十二点睡觉了。要不要搞点什么纪念？” 不断的有念头在路明非脑子里蹦出来。 【警告，电击倒计时……】 “这么悲伤的事有什么好值得纪念的？” 路明非熟练地动用【体征微操】，为自己挂上“极度困乏”。当然，这一次，他没有忘记加上定时。 电击起床闹钟这种事，一次就足够了！ “睡觉！” 困意涨潮般而来，将他吞没。 …… 与此同时。 2009年1月10日，早上十点。 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远郊，卡塞尔学院。 冬日的寒风撕扯着棉絮般的雪花，意图使其挂在小径旁光秃秃的橡树枝桠上，只是未能成功。多数落在地上，成为那厚度足以将人小腿吞没积雪的一部分。 这样的天气里，一个高大魁梧得像熊一样的年轻男人正在积雪中跋涉。那足以让普通人深一脚浅一脚的积雪对他而言不成阻碍，颇有些如履平地的轻松。 他头戴一顶防雪帽，穿着一身深蓝色放水冲锋衣，拉链只拉到胸口，露出里面那件墨绿色花格衬衫。下身是一条拖沓的洒脚裤，裤脚塞在沾满泥雪污的高帮工装靴里。 这样的天气只穿这点显然不是正常人，不过在这个以“疯子聚集地”为别称的地方，也没有正常人就是了。 他沿着被积雪彻底吞没的小径，走过一座拜占庭风格的古老建筑，在距离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一栋不太起眼的二层建筑，从外表看起来简陋得就像是一个车库。 他敲响“车库”的门。 “请进。”里面传来低沉温雅的声音，像是一个地道的欧洲绅士，用的却是一口标准的中文。 于是年轻男人推门而入，在门打开之前他的脸上就已经流露出谄媚的笑容，中气十足地大声喊。 “校长先生，您忠诚的马仔芬格尔报道！” 任谁也无法想到，这外表不起眼的像是一间车库的二层建筑就是卡塞尔学院的校长办公室。 不过这办公室推开后看见内部便又是另一种感觉了——整个屋子就是个书架，一楼二楼是打通的，中央天井上是一扇巨大的天窗。上面落满了秋天的树叶与冬日的积雪。 四壁除了油画，就是高到顶着天花板的书架。贴着书架的楼梯与平台高高低低，充满艺术风格的同时又方便人在这个巨大的书屋中爬上爬下。 希尔伯特·让·昂热校长并未坐在地面上那宽大的办公桌后，他正站在一处靠近天窗光柱的平台边，背对着入口，似是在浏览书架上的书脊，准备挑选钟意的一本。 他身姿挺拔如旧，穿着一套剪裁无可挑剔的黑色西装，马甲扣得一丝不苟，银白色的头发梳理得纹丝不乱，手里还端着一个白瓷骨碟茶杯，袅袅热气混合着红茶的芬芳缓缓上升。 “马仔这个用词是指流氓恶霸的狗腿帮手，我自认为在教书育人一事上还算勤勉且成功……” 校长转身，旋即话语一顿，“你在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拍摄您的个人最新照片！” 芬格尔丝毫没有被当场抓包之后要收敛的意思，不知从哪掏出来的相机快门连按，埋在络腮胡里还算英挺的面孔上眼睛如烛火般闪亮，如同狗仔见到最佳新闻素材。 “我可是您的狂热粉丝啊，这些照片我要冲洗出来装裱作为传家宝！顺便可以麻烦您签个名吗，不用太多，一张就行！” “一张签名照自然没有问题……但你应该不会将传家宝拿去拍卖的，对吧？”校长银灰色的眸子直看着他。 “不知道校长你有没有听说过中国古代有家道中落只能变卖家产以图东山再起的经典故事……”被戳穿真实目的的芬格尔干笑道。 “对你的中文水平我很欣慰，但变卖家产也有可能是赌徒的最后一搏。” 校长轻描淡写地放过此事，“进来吧，关上门。” “哦，空调费确实挺贵的。没想到校长大人您竟然如此节俭，身居高位还为环境保护贡献绵薄之力啊，我回去之后就为您撰写一篇专栏……” 芬格尔不遗余力地拍着马屁，顺手合上办公室的门。 在门闭合的那一刹那。 “芬格尔·冯·弗林斯。” 昂热的声音低沉而平稳，这一刻他的神态变了，不再是那个西装绅士。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但此刻那些线条恍若刀光剑影，银灰色的眸子中跳荡着光，神态像一头年轻的狮子。 不再是校长，而是昂热本身。 无论是谁直面这压力大概都要凝重以待，但芬格尔不同，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挠了挠他那头泡面般的散发，满腔的悲伤：“我终于要被劝退了么？” “……不，我找你来，是为了让你帮我办一件事。”昂热定定地直视着他的双眸。 “身为一个狗仔，我擅长做的事情其实只有跟踪监视和鼓捣点花边新闻，如果校长大人您是准备让我去偷拍什么英国王妃的沐浴全裸照我还有点信心能够胜任，但要是什么需要出生入死的事情……还是别了吧？”芬格尔米面色僵硬。 “门已经关上了。” 昂热看着他，缓缓地说，“你应该知道校长办公室的意义。诺玛的监控近乎无处不在，但这里是唯一灯下黑的地方，绝对安全。” “灯下黑的意思……” 芬格尔垂眸，他又叹了口气，那一口气又长又缓，仿佛要将某些在他身体里已经盘踞了不知多久的东西全部吐出去，他魁梧的身躯甚至都因此缩小了些。 但待到再吸气时，某种沉睡已久，但从未忘却的东西，又在他体内点燃，使他重新归于魁梧。 芬格尔再抬眸，此刻的他看上去不再是那个颓废的废柴了，像是某个流浪已久的超人终于找回了属于自己的能力。 “就是无需隐藏真实的面目，对吧？但是这所学校里还记得我的大概没几个了，校长你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想起我来的？” “事实上，如果不是在施耐德教授提交的本次赴中国行动小组名单里看见你的名字，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还在学校……你可是2001级的学生了。” 昂热走下平台，示意芬格尔来到办公桌前，那里有着白色的骨瓷杯和泛着光晕的茶，旁边的骨瓷小碟里是撒了点玫瑰露的松饼。 “帮我做事，你的计划，将得到我的帮助。” 本该是温馨的下午茶氛围，但随着这句话说出，一种名为“肃杀”的气氛迅速弥漫开，整间办公室内的温度仿佛都因此降低了。 “不错……看来你的面具并没有因为戴得太久而无法摘下，施耐德教授没看错人。”昂热满意地点头。 “施耐德教授是怎么知道的？”芬格尔直直盯着昂热。 “他是猜的，我很认可他的猜测。不过放心，除了施耐德教授和我，其他应该再没人能够知道了。” 昂热示意芬格尔喝茶。 “我，施耐德教授，你，身上都有着相同的东西，相似的人当然能够猜到彼此大致的想法。秘党家族大多不是人，但作为屠龙的工具使用还算趁手。因此他们现在对我有用处，但是在那之后，可以任由你发挥。” “我明白了。” 芬格尔没有喝茶，“您也想让我当您的工具。” 昂热点了点头：“这次行动，我需要你去接近一个人，观察他。” “听起来像是我身为狗仔的本行工作。” 芬格尔目光闪了闪，“谁？” “路明非。” “那个还没入学的S级新生？” 芬格尔挑眉，只是倾刻间便想起，“我是通过叶胜发在守夜人论坛（卡塞尔学院的内部校园论坛）的消息才知道有这号人物的……” “你还‘顺便’收集了些他的生平资料在守夜人论坛上售卖，价格一百美元一份。” 昂热点头，补充道，“我也是逛论坛的。” “身为没有固定工资的新闻工作者，当然要想点办法为自己贫穷困苦的生活增添一点微博的收入嘛……” 芬格尔挠了挠头，为防昂热忽然来一句“你这属于违法收入需要充公上交”，他连忙转入正题。 “这么值得您看重关注，莫非……他也是您的工具？” “我看上去那么像是一个喜欢拿人当工具的老头么？”昂热并未急着回答，而是有些好奇地反问。 “看上去不像。” 芬格尔笑起来，“但是原话奉还，相似的人当然能够猜到彼此大致的想法。我是一心只想向秘党与龙族复仇的疯子……您也是。在涉及这方面的事上我们都能不惜一切代价。” 他这话是笑着说的，可那笑意没有半点温度，如同无尽深渊之中的极冰。 “……不错。” 昂热缓缓点头，“他是我的一件工具，也是最重要的一件。” “发生了什么变化？”芬格尔直截了当地问。 昂热没有回答，只是从桌下抽出一个文件袋，递了过来。文件袋的封口处用蜡封着，上面印有SS的字样。 “你放出去的路明非生平资料并不齐全，但以你的能力应该是能看到全部的。那么，给出你的评价？” 芬格尔拆文件袋时，昂热问。 “老实说，是个衰到不行的小孩。无论性格还是能力都看不出哪里像是S级，因此我只草草看了一次就没关注了。” 芬格尔动作一顿，“不过既然能被校长您评价为最重要的工具，那他觉醒血统之后应该会相当厉害吧？” “这是最近十天，他的活动资料。”昂热做出“请”的手势。 于是芬格尔一一翻看起来。 资料细节大致与叶胜调来的那份相差无几，他翻看的速度极快，几乎一目十行，最终沉默着瘫在座椅上，发出一声幽幽长叹。 “妈的，后悔啊……” “嗯？” 昂热一愣，他猜测过芬格尔的所有反应，唯独没预料到这种。 “为什么后悔？” “我虽然是狗仔，但是不该狗眼看人低啊！” 芬格尔摇头。 “您不是新闻工作者您不懂……我本来能够完全跟踪报道他这十天的变化，只需要一条条发在守夜人论坛上，再设置个收费查看，绝对能赚到盆满钵满！” “现在不行么？”昂热有些纳闷。 “当然不行，新闻新闻，何为新闻？讲究的就是‘新’这个字啊。现在都是已经发生的事了，要是我再做成连续剧当做每天发生的新闻报道，岂不是欺骗买家？” 芬格尔这时表现得义正言辞。 “我们当狗仔的可以捕风捉影，但是必须事出有因，绝对不能编造假新闻啊！所以现在我只能做个一次性的买卖……亏啊，这波亏惨了！” “直觉告诉我，你没有这么高的节操。” “好吧，我承认是因为这次行动有其他卡塞尔学院学生参与，他们也有消息渠道，要是买通又要花大价钱还不完全保证安全，因此还不如直接一整套售卖。” 面对昂热的“慧眼识人”，芬格尔只得老实交代。 “不过……光看这些资料虽然很变态，但身为您都看重的S级……如果血统觉醒了，应该也能接受吧？” “这就是问题的严重所在了。” 昂热喝了口茶，他回想起许多年前，他和那个存在的交易——一个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在暗中推进的，能够毁灭龙族的伟大计划。 但现在计划更改了。计划的主体脱离掌控，这变化是不该发生的事！ 路明非本身的变化，以及张山风那边提出的要求……是掌握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信息？ 他尝试久违地联系那个存在，却未能联系上。 毁约，还是其他？ 昂热不清楚，但事已至此，他需要掌握情报。最关键之处显然就在路明非身上。作为秘党领袖，他不可能亲自去做这事，所以选择了隐藏能力极好的芬格尔。 本来，这次谈话应该在路明非正式入学前不久才发生。但现在形式如此变化，当然要随机应变才是。 其实有一点昂热骗了芬格尔，他一直记得芬格尔，也一直清楚芬格尔要做的事……作为校长，格陵兰岛那样因为校董会插手导致的惨痛失败，他怎可能不记得？ 只不过那时的他还没有现在这样大的权力。或者说，正是那次校董会插手导致的惨败，才导致他们急于推出一个能稳定局势的人，因此被昂热借机揽权。 “这就是问题所在……您可别告诉我他还没有血统觉醒！”芬格尔久违的震惊，表现得难以置信。 “我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大概率不会是血统觉醒如此简单……” 昂热缓缓说道，“这正是我需要你去接近他的原因，我需要你死死地盯住路明非，你既是他的保护者，也是他的监视者，他有任何异动你都要向我汇报。” “听上去像是被家长雇佣的男保姆。” 芬格尔点评，“又像是做间谍的卧底，校长你知道做卧底被发现的下场吧？那玩意可不享受日内瓦公约的战俘待遇！” “不必担心，你和我单线联系。放在卧底里你也是最顶尖的一批。”昂热回答。 “我是应该为此感到自豪吗？”芬格尔问。 “当然可以，你的工作很重要，重要到你无法想象。” 昂热点头问道，“那么，接受么？” “听了这么多还敢不接受，我怕不是就要经历物理失忆了吧？” 芬格尔苦笑着端起茶杯，喝了口之后，站起身来，摘下头上的帽子，行鞠躬礼。仿佛中世纪的骑士发誓效忠君王。 “去吧，行动小组只差你一人了，不要让他们等待太久。” 校长站起身来。 此刻他又不是昂热，而是那个温和绅士般的校长了。 “大雪天气，飞机无法起飞。你们哪怕即刻出发，也需要一天多的行程时间，才能抵达。” …… 【警告，已到[起床]计划时间……】 警告声伴随着【体征微操】定时的“极度困乏”消失而响起。 这回，路明非总算是没有经历那可怕的“睡梦中清醒硬熬等待电击”的过程了。 他极其顺利地睁开双眼，一跃而起。不敢再有丝毫刻意的拖延卡警告时间行为。 先前才故意卡了几次啊，这就直接砍掉五次了，一半！要是还继续……下次计划再升级，岂不是会被改得更少？ 不用想，路明非也知道现有的日程计划绝不是最终版本。 因为这玩意是看自己身体素质来增强的，目标只有一个——起到最高效率的锻炼效果，直到成为“最强最牛逼的男人”！ 事已至此，先努力吧。 当然，就这么一直老实下去显然是不可能的。路明非就像是被鞭打才能前行的牛……鞭打一次他会老实那么一会儿，可再过一段时间，没有鞭子落在身上，就说不准了。 “现在是应该说早上好，还是凌晨好？” 洗漱完毕，整理好物品出门的路明非看见早已等待他的零，随口问道。 “应该是‘见到你真好’。”零淡淡地说。 路明非：“？？？” 不是，裁判，她犯规呀，我这边还没出招呢！怎么又是一发大招当平a就使过来了？ “禁止一大早就调戏房东！”路明非噔噔噔地下楼。 “意思是其他时间可以么？”零跟上，很是认真地问。 【警告，已到[跑步]计划时间……】 “其他时间也不行！”路明非同学落荒而逃。 【警告，电击倒计时……】 脚步汇入道路，电击倒计时仍未停止。 这倒是在路明非预料之中，他很快“一心二用”起来，在内心复习昨天看过的知识内容。 电击警告这才消失。 这种行为当然极其困难。尤其是因为跑步必须达到有氧极限速度才能算数！而大脑只能用有限的氧气来思考。 路明非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那前两天的轻松离他远去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熟悉的挣扎与折磨。 “许久不见……” 他心想着，任由自己在那非人的煎熬中前行。 “甚是不想念呐！” 零没打扰他，只是静静跟在他身旁，寸步不离。 两人一步步地，奔向远方。 第十一天，开始了！ 晚点发 作息又颠倒了，悲~ 凌晨三四点再发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晚点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爱曲小说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49章 路明非会不会比恺撒优秀（4.2K） 天际的浮白渐而晕染，直至一缕阳光突破云层，落在残留些许冰霜的地面缝隙中，洒落一地的金黄，微微晃眼。 又是新的一天。 对仕兰中学的学生来说，这就意味着，他们这短短十天养成的一个习惯，将得到满足。 在试卷铺天盖地，永远做不完的高三，麻木的精神上得到满足，可要远比饥肠辘辘之时，将热气腾腾的早餐吃到肚子里的那种身体上的满足珍贵得多！ 仕兰中学，校园论坛。 一则置顶加精标红帖，由原本是每天最早，现在已是每天第三抵达教室的“本台一线记者”发布，准时出现在最上方。 【胸有成竹！无奖竞猜，路神完成理综考试要多久？】 帖子内容依旧一贯的简单直接，只有一张照片，熟悉的角度，熟悉的人。 《物理学基础》 虽然即将到来的理综考试中有物理，但高中物理和大学物理，这是两个概念的东西。 路明非显然是没有半点要复习的意思，当然称得上胸有成竹！ 至于猜测考试时间的原因很简单——昨天下午路明非十分钟完成数学考试的光荣事迹已经流传开了。 这事但凡换个主人公来都只会被认为是哗众取宠，但问题就在于，是路明非！ 这个过往的衰仔，现在的路神。这十天以来的所有事迹，似乎就是为了证明一件事——在他的身上，没有“不可能”。 在听见这事时，大多数同学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他又不是第一次干离谱的事了”。 当然，要说十分钟写完试卷这么离谱的，路明非还没干过。 可谁让当时那么多人目睹了监考老师站在路明非身边旁观整个过程，而且事后还都听见监考老师的那句话呢？ 【我们还是人，要讲道理的】 再离谱的事，对“神”来说，能做到才是合理的，对吧？ 唯一问题，是不知道多少分。 哪怕平日和老师们关系再好，好到可以“称兄道弟”的学生去问，也没能问到答案。老师们似乎私下里联合串通了起来，一旦问及此事便闭口不谈。 倒是有人找到“本台一线记者”，想要从他那直接获得路明非的答题卡内容（数学考试结束后他又故技重施拍到了）。 但“本台一线记者”也是咬死不放，坚决要等到考试结束，成绩出来之后再公布。 各方人马就这样不约而同地保密，似乎打定主意要给吃瓜群众们来个大的。 吃瓜群众们都不傻，自然知道路明非绝对考得不差，否则也不至于这样……可究竟好到什么地步？ 现在他们就像闻到大锅里闷煮收汁的红烧排骨香味浓郁，都知道是好菜，可具体究竟好到怎样地步，也只能等厨子收汁完毕到时间揭开锅盖。 心痒难耐，又无可奈何！ “理综总不可能干出个十分钟来吧？”有人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数学十分钟那也就是比抄答案稍微慢点的速度了。理综别的不说，就生物一科也不可能十分钟就解决啊！” 有人反驳。 “别忘了路神做语文试卷花的时间，虽然已经很快，但还是在正常人范畴的。我基于这种现象作出合理推测——路神已经强到只用看见题目就知道答案了，所以剩下对他的就只有书写！ 而数学大部分只用数字符号，可无论语文生物，都要写大量字的，这是不可避免的时间损耗。” “赞同楼上，那么现在大家的唯一问题应该就是路神到底需要花多少时间了吧？我先猜，不到一个半小时！” “半小时！” “一小时……” 这时有个新评论冒出来：“兄弟们，先别急着讨论这个了， Facebook上的那个最近爆火的美女大家看到没有？” “楼上不要歪楼！等会，懒得挂vpn了，先贴美女照片！” …… “天之骄子，天之骄子啊！” 芬格尔将最后一块猪肘子塞进嘴里，随后扯来餐后湿巾擦手，眼睛闪亮地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 “你的语气不太像是在说‘天之骄子’，而是‘未来金主’。” 对座传来一个声音。 “芬格尔，你是在看那个人的最新资料？” 芬格尔面色一僵，他貌似有些过于得意忘形地将话说出声了……不过没有关系，他有底牌！ 他努力作出身为“师兄”的威严：“咳咳……身为低年级的师妹，是怎么和高年级的师兄说话的？竟然还妄加恶意揣测！” “延迟毕业四年的师兄？” 诺诺挑眉，扭头看向身旁的女生，“你听说过么？” “哈哈~”酒德亚纪浅浅地笑起来，有种姐姐般的亲切。 三人正在餐车车厢中，这是一列由芝加哥开往纽约的火车，他们的行程规划是从芝加哥到纽约，避开严重雪灾地区再乘坐飞机直飞中国。 如此极端的大雪天气，别说寻常飞机无法起飞。就连Amtrak这种通常有除雪措施的，芝加哥最可靠的地面交通方式，其实也有不可避免的延误。 但昂热校长向来秉持着一个准则——“能够用校董会的钱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 所以这趟列车还是正常发车了。且除了必要的工作人员之外，乘客只有他们三人！ 两个字——豪横。 反正花的又不是自己的钱！ “而且我还买了你那一百美元一份的‘S级资料’，可后来据我所知情况并不是那么一回事，你貌似售卖的是虚假信息？” 诺诺叉起一块鳕鱼饼，如同将住某人的软肋。 “说好的假一赔十呢，堂堂新闻部部长不至于没有信誉吧？” “这……这个……师姐，师姐！您就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饶过师弟这一回吧？” 芬格尔低头哈腰，只可惜配合起他那魁梧的身形实在很难起到让人怜悯的效果。 “开玩笑的吧，叫师姐有用还要美刀做什么？” 诺诺露出雪白的牙齿，投来一个漂亮而不善的笑，“给你两个选择，一，利润五五分……” “二，二，我选二！！！” 芬格尔痛苦得好像这一下就要了他的命一样。 “啧。” 诺诺轻轻咂嘴，对着电脑伸出手，勾了勾。 芬格尔毕恭毕敬地将笔记本电脑递过去。 “这是……” 诺诺查看起来，“仕兰中学校园论坛？” “一点点小小的黑客技术……”芬格尔得意道。 “嗯，作为新闻部部长，你搞情报的能力还是值得赞扬的。” 诺诺点头，她极快地扫完了关键内容，眉目微挑。 “学习类的言灵？” “这样恐怖的速度……确实很有可能。”酒德亚纪也好奇地凑在一起观看。 “这个其实没什么好看的！高中知识都小儿科嘛，我上我也行啊！” 芬格尔连忙打岔，“我还有你应该会更感兴趣的情报！” “哦？” 诺诺投来怀疑的目光，“我怎么觉得是你已经有了一整套完善的挣钱计划，只不过这计划的核心是路明非，又担心我们想要分一杯羹……” “关于恺撒！”芬格尔越听越是满头大汗，再次打断道。 “恺撒的事？” “对对对……” “和我有什么关系？” 诺诺的语气出乎寻常的淡漠。 车厢内一时寂静，只剩下窗外不断棉絮般飘落的雪花。 “那……关于你的事？”芬格尔小心翼翼地调整措辞。 “哦，这个我倒是有兴趣。” 诺诺的心情就像是真的“小巫女”，根本让人琢磨不透，此刻她又开心地期待起来了，“让我看看？” “还记得前天学校用NH90 TTH运输直升机从街道接你走的事么？” 芬格尔拿回电脑，很快跳转到一个网页。 “这事火了，最初是在法国的Copains d''avant和MSN Messenger上大量流传，然后是Facebook……” 他将电脑屏幕挪回。 那是一张照片，摄影师取了一个极好的角度，拉升的直升机，提着红色行李箱淡定挂在绳梯上的女孩与下方仰视的游行人群组成了绝妙的构图！ 因大风飘扬的暗红色长发遮挡了部分面容，只隐约地透露眉眼，足以让陌生人看不出完整样貌，但熟悉的人却能够一眼辨认。 “拍得真好看！” 诺诺眼睛闪闪发亮，“这个摄影师叫什么名字？下次旅行我要包下全程跟拍！” “现在的重点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问题在于你火了知道么？虽然相貌因为像素和遮挡因素没有泄露，但那也是火了…… 以现在网络的流通速度，恐怕已经有上亿人都知道有个漂亮妹子乘坐直升机当着几万人的面潇洒离去！你成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梦中情人了知道么？甚至被称为红发女神！” “听你这语气，我好像需要感到罪孽深重一样。” 诺诺无所谓地耸肩，“拜托，从小到大我都是身边男生的梦中情人好么，只不过这次数量稍微多一点而已。” “是，我当然能够理解你对此并不关心。” 芬格尔心想转移话题的行动相当成功，“重点是在那个Facebook的照片下面……” 他点开评论区。 “置顶评论？ Facebook有这个功能吗？” “在此之前没有，但有什么功能是有钱不能让公司加急做到的？” 芬格尔光标画圈圈，“重点是内容，这条评论的内容和评论人的ID！” 于是诺诺和酒德亚纪看去，那是一个ID为【DIctator】的人发表的评论。 “诸位欣赏我女孩的眼光值得肯定，她确实如星辰般耀眼，只有同样优秀的人才能配得上她。” 有路人在下方评论：“你的意思是你足够优秀么？” 【DIctator】：“当然。” “那要是有比你更优秀的人怎么办？” 【DIctator】：“不会有这种可能，因为我只会是最优秀的那个。” 【DIctator】就是狄克维多，拉丁语的音译，意思是“独裁官”，它是古罗马共和国时期的非常任高级长官。 作为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他们自然都清楚这是恺撒·加图索在守夜人论坛上的ID。而诺诺是恺撒的正牌女朋友。 “哇……” 酒德亚纪忍不住感慨，“好霸道的发言啊，诺诺，你怎么看？你的男友在全世界面前说只有他优秀得配得上你诶。” “我坐着看咯……” 诺诺并无什么反应，依旧很是淡然的语气，但这话说到一半时她忽地顿了顿，仿佛有什么主意灵光一闪。 “我感觉她要发疯了。”芬格尔认真地对酒德亚纪说。 “诶，你们说。那个S级未入学新生，路明非，会不会比恺撒还要优秀？” 诺诺目光闪烁着，“我有点想打他的脸！” …… “我觉得和小天女都差不多漂亮了！” 身旁不远处，略有些大声的讨论将路明非从“心流”状态中干扰得脱离出来。 他好奇地往那打量一眼，捕捉到关键词……小天女？ 他们在讨论苏晓樯么？ 【警告，电击倒计时……】 眼看时间差不多还有个几分钟就要开始考试，路明非也没了要再次进入学习状态的意思。他直接起身，准备去上个厕所。 电击警告随之停止。 当然，这种时候他仍然是要“学习”的，只不过不是进入心流状态的那种专注了，而是分出一定注意力来回忆已经学习掌握的知识之类…… 但意外总是会发生的。路明非起身时不免挪动椅子发出了动静，而这动静吸引了不远处正讨论那伙人的注意力……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做出一个选择。 “路神，路神！” 几个人围拢上来跟着走，把路明非吓了一跳。 “怎么了？” 路明非一时间有些发汗……这可不是“一心二用”就能够解决的事了，这得“一心三用”啊，一边走路去厕所，一边想着学习，一边应付眼前这些人！ 一心二用路明非勉强能常态做到，可要说一心三用……那绝对是捉襟见肘的！ “这个女生！路神，你觉得长得怎么样？和小天女比！”一个人将手机贴到他眼前。 “我看看。” 路明非也不好随便打发，便认真扫了眼——直升机、绳梯，以及那个暗红色长发的女生和下方的游行人群…… “照片面容看不清啊，一般吧。” 他认真地回答。 “主要是构图漂亮，但肯定和苏晓樯没法比。” 【警告，电击倒计时……】 坏了，警告机会三去其二！ “我去上个厕所，失陪一下……” 解答完毕，路明非挤出包围圈，一溜烟地远去了。 只留下一群男生，面面相觑。他们已经讨论了很久，可争论的点其实一直都是“有没有苏晓樯漂亮”……没想到路明非一句“一般吧”和“肯定不如”，直接达成了绝杀。 于是，理所应当的。 一条新的置顶加精标红帖，片刻之后在仕兰中学校园论坛上出现—— 【路神直言红发女神一般，肯定不比小天女！】 第150章 我叫夏弥！（4.2K） “卡诺热机是理想化的热力学模型，循环由两个等温过程和两个绝热过程构成，过程中无摩擦准静态……” 食指中指无意识地在锃亮的不锈钢栏杆上交叉跳跃，路明非正回忆着刚自学的知识点，往教室里去，早已将刚才发生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对他来说，只要不在意的人，哪怕长得再漂亮也没用。 而且那照片上的女生确实有那头暗红色的长发遮挡看不清面容嘛，有些人戴个口罩颜值都能提升一倍不止，谁知道是不是这种情况？ 教室里还是那个熟悉的监考老师，此刻已经在准备发试卷。眼看着路明非到来，他笑呵呵地问：“这次准备用多久？” 方才还闹哄哄的教室，仿佛一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问题在于静止键还是没按！所有人的目光无声地挪过来，那场景简直堪比恐怖片。 【警告，电击倒计时……】 路明非忙把走神的自己拉回。 一心二用的情况下，稍微遇到点事把“学习”过程打断，比起先前实在是太容易触发电击警告了！ 他的大脑就像是刚升级到能够同时常态化处理两个进程的cpu，一下子遭遇第三个，难免出差错。 刚才上厕所的过程中，就因为不熟练问题消耗两次，算上先前两次和这次，总共五次容错，这下就一次不剩了！ 路明非无辜眨眼：“额……三小时以内？” 监考老师无语地点了点黑板，上书考试科目考试时间，理综是八点到十点半，两个半小时。 “那我也没说错嘛……”路明非小声嘀咕，脚步缓慢但不停，很是紧张。 他已经没有容错了，这要是再分心，电击无需警告直接到来！虽说有【体征微操】他能避免在人满为患的教室里当众社死，但是痛啊！ 他又没什么特殊癖好，当然是要尽量避免被电。 “行行行，赶紧回座位，发试卷了。” 监考老师催促，他这只是顺嘴一问罢了，反正等会都会下去旁观见证，并且根本不打算挪窝。 至于身为监考老师的责任？不过是模拟考而已，真有人想作弊就作呗，要是能一路到高考都有能力作弊，那算对方厉害。 路明非小心翼翼地回到座位上，一路琢磨着知识等待试卷下发。 只要开始考试就是下一计划了，到时候他就又有五次的容错，不至于如此胆战心惊！ 但就在此时他的前桌回头了，是柳淼淼，她以极快的速度递来一张纸条。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有种相当不好的预感，但还是没能忍住去看—— 【我和艹（划掉），我和那个照片上的女生比，谁漂亮？】 路明非又是一次“走神”。 仿佛有晴天霹雳在他脑海中炸响。不，不是仿佛，那不好的预感直接转为现实！ “无法发声”“无法动弹”两个状态被路明非下意识地添加到体征状态栏里，发挥作用。 “啊啊啊啊啊！！！” 表面上他只是静静凝视着那张纸条思考着什么问题，可内心他已经像是被念了紧箍咒的孙猴子，恨不得翻身打滚四下里打点什么东西发泄痛苦。 足足快半分钟后，路明非才勉强缓过来，颤颤巍巍地抓起笔，恶狠狠地写下两行，七个字。 “你！” “晚上给我等着！” 这时试卷答题卡和草稿纸终于开始下发，由第一排传递至后方。路明非接过试卷的同时将那纸条塞给了柳淼淼。 柳淼淼只消看一眼，便红了脸。 她在这字条里玩了个小小的心机，巧妙地划掉了又没完全涂黑那个“艹”字头，可艹字头的姓还能是谁？当然是苏晓樯！ 但要是真和苏晓樯比颜值，柳淼淼是没太多自信的……所以她选择了一贯以来的“精神胜利法”—— 转移目标为那张照片上的女孩，得到满足的同时又能在内心安慰自己说“路明非其实是看出来啦，但他还是认为我更漂亮！” 别管是不是，先说赢不赢！ 而且这点小九九被满足的同时，她还迎来了一个惊喜。路明非说“晚上等着”诶，是指晚上钢琴课的时候么，还是……更晚？ 少女禁不住开始幻想起来，直到考试铃声正式响起才回过神。 …… 路明非倒是没想太多。 他只是更坚定了“柳淼淼同学乃电击我第一人主打一个不到关键时刻不出手”这一信念，并决定之后一定要对等报复回来。 强度当然不能一样，那就用次数来弥补！当然，具体是什么形式，路明非还没想好…… 试卷下发，仍然是才到手上，他还未来得及看清题目，便有半透明字符出现在眼前—— 【警告，检测到[考试]计划安排，请立即执行计划……】 【已根据试卷难度与掌握知识自动分配时间，倒计时，55分钟……】 “唔，还行？” 理综考试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倒是情理之中。其中物理和数学是最接近的，但也有作图，时间不可能像数学那么短。 化学属于中等，不长不短。没有太多计算，主要是逻辑推理，对化学式和物质变换的分析。 对已经完全掌握了高中知识的路明非而言，耗时最多的当然是生物！ 众所周知，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这门科目被誉为“理科中的文科”可不是说说而已，答题过程中涉及大量文字说明。 书写速度方面路明非是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的…… “嗯，我怎么把自己想得和正常人貌似有区别一样？我就是个普通人啊！”路明非摇摇头，开始作答。 五十五分钟，不长不短，恰好合适。 教室安静下来，只余纸页翻转与笔尖在纸面上划过的轻沙声。监考老师悄无声息地踱步下来，开始无声的旁观者模式。 …… 正值春运年关时节，长途汽车站里人挤着人，一眼望去，几无缝隙。 幸运的是，现在是冬季。凛冽的寒风刮过，总能将人挤人时那种浑浊的闷热带走，顺便还能散去那些香烟的气味。 但这些风带不走声音——来自孩子的哭喊，售票员焦躁的吆喝，扩音器里的广播通知，行李箱轮子在地上拖拽的刺耳噪音…… 所有声响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揉碎了，再粗暴地塞进这个名为【首都六里桥客运站】的“锅”里，煮得人声鼎沸。 一个灵活的身影提着一个深蓝色的帆布行李箱穿梭在人群中。在如此人挤人的情况下她竟能走出“片叶不沾身”的感觉，仿佛如入无人之境。所有人在将要接触到她时就被轻轻地“点”开，茫然而毫无察觉。 她“挤”过人群，经过检票口，提着行李，放入车辆侧底面的行李舱，上了车。 长途大巴里的气味就不是那么好闻了，不过这姑娘并未皱眉，她那清澈的瞳孔扫视着仅剩的座位。要是没有同行人员的情况下挑选一个好的邻座是有必要的，首先起码对方得看起来就不会呕吐…… “嘿，姑娘，坐这！”一个大妈招了招手。 “好嘞阿姨！”那女孩短暂地观察过后，走了过去，甜甜地一笑。 “诶，姑娘，你可生得真好看，我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娃娃。”大妈热情地取出一个用红色塑料袋装着的柑橘递过来。 “是吧？那您多看看，回头我送您一张照片也成！”女孩毫不怯生地笑着唠嗑。 “阿姨你东北的吧，去南方干什么？” “诶，你怎么知道我是东北的？我寻思我也妹有口音啊。” “是呢是呢，你的普通话灰常biu准哇！”女孩咧嘴笑起来，故意模仿了另一种口音。 “哈哈哈，确实没有！我这不去南方过年嘛，我儿子去三亚买了套房子，让我坐飞机过去我舍不得……姑娘，看你模样还是学生吧？” “对啊对啊。” “哪个学校的？现在才放学啊？” “北大附中！我也觉得好过分哦，明明我才高二也要补课这么久……” “还是高材生！那你这是准备回家还是……” “我啊。” 女孩认真地，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回去捉奸！” 这骤然蹦出来的一句，让健谈的东北大妈都反应不过来了。她愣愣地看着夏弥，心里想了想，迟疑地问，“娃娃亲？” “不是哦，是早恋。” 女孩一下子变得情绪低落，“但是我因为家庭原因一下子搬到这里来了嘛，异地恋果然容易出现第三者……” “那说明那小子完全不值得嘛，你这么漂亮的女娃娃，还有人会出轨的？”大妈打抱不平道。 “哎，阿姨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总有长得比我更好看的。哪有什么办法呢？” 女孩说着说着，忽地咬牙切齿起来，“不过我这次一定要去亲自会会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奸夫！” “对，这种人就不能让他们好过……等等，奸夫？”反应过来的大妈直接宕机了。 女孩的对象不是男生才对么？那个男生才应该是奸夫才对啊，应该去会的不是“银妇”么？ 什么叫“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奸夫”！姑娘你谈的到底是谁啊！ “嘿嘿，骗阿姨你的啦！”女孩忽地又咧嘴笑起来。 “我就说嘛。” 大妈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将刚才冒出在心底的那个可怕的猜测抹去。 “你这姑娘也真是……” “其实是我家的墓被挖了，要回去赶跑盗墓贼哦。” 女孩突然又露出一脸愤愤然义愤填膺的的表情，“这些家伙真是一点都不尊重公民私人财产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权利！” “还有这种事？姑娘我帮你报警！”大妈表示义愤填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那不行那不行，这事里头的水深得很呐……” 女孩忽地压低声音，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好像将要说的是什么关乎国家机密的大事。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就已经完成了各种人格的切换。 这一瞬间她看起来又像是那种整天“全天下哪里都是黑幕只有我人间清醒”的“机密人士”了，各种“情报”那叫一个信手拈来，直把大妈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聊了半天，过了快一小时，两人已经一边聊一边吃地将那整袋子的柑橘炫完了，大妈这才后知后觉地顺嘴问起来。 “诶姑娘，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啥……” “我啊。” 女孩咧嘴一笑。 “我叫夏弥！夏东海的夏，弥勒佛的弥！” …… 时间一晃而过，已是午饭时间之后。 长途大巴依旧在公路上行驶着，这趟从京都直达南方城市的旅程需要耗费一天多的时间，三十多个小时。午饭过后许多人都睡了，空气中弥漫着的各类饭菜味道。 夏弥头靠在玻璃上，目光注视着窗外却没有焦点。 她之前所说的可都是实话。但这个世界上最荒谬的事情也就在于此——实话往往是离谱到没人相信的。 正如谁也不会相信她这个漂亮得不像人的妹子真的不是人，而是一条蛰伏于人类躯壳中的，龙。 尊贵的初代种，大地与山之王之一，耶梦加得！ …… “龙王都是双生子。分别掌握“权”与“力”，只有当一方彻底吞噬另一方时，才能成为真正的完整体。” 虞姬轻声地说着。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整理着自己脑海里那些属于“龙王”的记忆，只是这个数量实在是过于庞大。 也不知道那独特的仪式究竟是由何等伟大的存在铸就的，她既保留了“人之心”，又能完整地阅读那些属于龙的记忆，以完全第三者的视角。 但越是如此，虞姬越是难受。她难以想象，项羽当年究竟为此付出了何等的代价，又是找的谁做了交易，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彻底吞噬……是不是就意味着，被吞噬的那一方，就永远没有办法复活了？”苏晓樯敏锐地察觉到其中信息。 “正是。”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四大龙王，本来应该有八个，现在只有四个？” “不。” 虞姬摇头，“还是八个。” “没有发生过吞噬？”苏晓樯一愣。 “双生子意味着孪生兄弟、兄妹，或姐妹。你会为了获得力量或权柄去杀死无数年以来，唯一一个一直陪伴着自己的亲人么？”虞姬问。 “当然不会！” 苏晓樯反应过来，有些不寒而栗。 “这……未免也太悲催了点。” “可如果不获得完整的力量，就只能在无尽的死亡与重生之中轮回。” 虞姬淡淡地说。 “龙族生来即拥有世界的权柄或力量，却注定了只有悲哀的命运。它们是当之无愧的…… 弃族。” 第151章 跑步LV2！（二合一） “呼……” 路明非放下笔，扫一眼黑板正上方墙壁上的圆盘挂钟。 下午2：45 上午的理综考试早已过去，他刚刚完成的是下午的英语考试。日程计划表分配了足足五十分钟的充足时间！ 路明非是打心眼里觉得这个时间充足。对他来说有了【语感精通】之后看英文就和看中文没区别，而在学习英语的过程中他也有记单词语法，作文自然也不在话下。 所以英语试卷对他来说就是一张语文试卷，甚至从认知难度上来说也就是初中级别！ 还是刨除古文鉴赏的那种……英语的阅读理解可都是选择题！节省的时间不只是一星半点，要不是因为有二十分钟的听力无法缩短，以及必须书写的作文，他的答题时间还能更快。 视线下移，讲台上并不见监考老师的踪影。他扭头，毫不意外地在身旁找到，并将答题卡递交。 无需再经过对话，因为这样的事在先前已经发生过三次。 不过这一次稍有些不同，监考老师在路明非收拾东西走出教室后，竟然对学生们说了句“好好考试”之后，拿着他的答题卡也跟着出来了。 留下一堆人面面相觑。 “之后有什么打算？” 斜阳照进走廊，三步并两步，追上路明非的监考老师问。 “之……后？” 路明非一愣，有点没搞懂监考老师这“老熟人唠嗑”一样的语气和问话，不过还是老实回答，“打打篮球，吃个晚饭……” “我不是指这个之后。” 监考老师摇摇头，双手合拢又拉开，“跨度要大一点。” “如果您说的是人生的终极目标的话……有的有的！” 路明非连连点头，心想当然有啊而且都绑死了。 【成为全世界最强最牛逼的男人】，这么牛逼哄哄的目标听说过没有？当年项羽的“彼可取而代也”也就比这句话稍微多点文学水平！ “倒也没那么长，大概就是一两个月……或者下个学期。” 监考老师笑了笑，“还准备读高中么？” “我要被退学了吗？” 路明非大惊失色。 “不至于吧老师。我也就是提前交卷了四场而已！只不过时间稍微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提前！顶多给我算个目无尊长不遵守校纪校规，但我还是尊老爱幼的三好学生……” “你还拿过三好学生？” “拿过的拿过的，吃好睡好玩好的学生，三好嘛！又没说是哪三好，对不对？”路明非尝试露出纯真无邪的笑容以图蒙混过关。 “不要……紧张。” 监考老师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是因为这个就让你退学的话，那允许你提前交卷的我，岂不是也得要跟着辞职才行？”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往后面的教室指了指。 “我还监考期间擅离职守咧……模拟考罢了。我问你‘还准备读高中吗’，是因为觉得你已经没有读高中的必要了。” 他正经脸色。 “我以前对你并不了解，也不知道你这些天究竟是纯粹靠天赋堆上来的，还是过往有所隐瞒……这些都不重要，因为你自己肯定清楚。但我知道的一点就是，在高中，你应该已经学不到新的知识了。” “话是这么说啦……” 路明非挠了挠头，下意识地问出那个这两天他一直有些困扰的问题，“不过老师你就没怀疑过我有作弊的可能么？” 作为一个“被动低调”惯了的人，路明非幻想过许多自己高调的场景。 终极幻想“晚会当众乘直升机离去”就不提了，还有其他林林总总不下于上百个。 这么多的幻想中，唯独“考试提前交卷，老师拿起一看答案全对”这个是没有的。 因为当初的路明非自己都觉得这作为幻想都不实际——先别说身为学渣自己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就算真做到了，也会被怀疑是作弊吧？ 现在，这事不仅发生了，而且用的时间远比正常短。 短到要不是路明非很确定自己完全是读了题目解出来，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提前背过答案的地步。 可预想之中的怀疑并未出现，无论同学还是老师，似乎都……接受了？ “老实说，如果不是我知道出题老师是什么人，而且旁观了你的整个答题过程……可能会，但那不是没发生么？” 监考老师一摆手。 “作弊的人虚张声势和真正有底气的人是不一样的，你身上的自信谁都看得出来。 而且，十分钟完成一张数学试卷，这样的人以前我不是没遇到过，难度比你还高，那时候是大学的复变函数期末考试。后面据说他加入了某个国家特殊部门，从此销声匿迹了。 我来找你倒也不是要为你指点迷津，我没那个本事嘛。只是作为老师担心你浪费自己的天赋。当然，要是你有提前去大学的想法，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北大……” “……” 路明非想了想，有些狐疑地问，“老师，你是不是北大毕业的？” “不是。” 监考老师连连摇头。 “绝对不是！” 鉴于路明非同学一不小心发现了某位老师的“此地无银三百两”，这次谈话到此草草结束。 这算是救了路明非一命。 他差点就又要将五次警告机会全部用光了！ “一心三用，还是太难了啊……” 路明非感慨着，走出阴影。 迎着盛大阳光带来的热意，他转过身，看了眼这整栋挂上层金黄色彩的教学楼。 正值考试时间，整栋楼都静悄悄的，没有人员在外走动，也无其他声音。 方才监考老师的话，仿佛又在耳中回荡。 不知何处的蝉鸣冒出，频率像是被人为加快了一百倍不止，窗外的花草疯长，青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夕阳落下又升起，光阴变换…… 一瞬间，路明非仿佛真的觉得已到了夏天，毕业之后的暑假时节。他一人回到这里，整个仕兰中学寂寥无人声。 终究会有新的学生到来，而那时的他已然作为迈入人生下一阶段的“大学生”，前往不知道哪个城市的大学，遇见新的同学和朋友，很难再回来。 这一切都将留在记忆里，最终…… 物是人非。 不过对路明非来说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在他的青春里对仕兰中学的记忆并没有很美好，现在所在意的也只有那几人而已。 “不过提前去上大学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路明非心想着。 “反正有零当家教教我，效果应该比大学老师教还好！” 他是个很懒的人，对习惯的东西只要觉得舒服就不想换也不想丢。比如他就对现如今住着的那栋别墅很满意，并且暗自盘算着日后等那首《噩梦》卖了钱，就从楚子航那把房子买下来。 总不能一直占师兄的便宜！ 嗯？这话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警告，已到[打篮球]计划时间……】 路明非凛然回神，跑动起来，并打开熟练度面板，视线直指【跑步】计划。 前两天时他的跑步就已经达到150/200熟练度了。又经过这两天的日常跑动，现如今，这一项日程终于逼近升级！ 只差数点。 【经过努力锻炼，你的[跑步]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2点】 【经过……】 终于—— 【恭喜！经过努力锻炼，你的[跑步]等级提升至LV2】 【你的词条——【爆发冲刺】获得升级！】 【词条：爆发冲刺 效果：你将获得十秒的大幅速度提升（8倍→16倍）。使用此词条将大量消耗体力，爆发结束后会陷入脱力状态，请务必谨慎使用】 十六倍速！ 路明非眼里几乎放出光。 虽然总时间没有变化，但是速度直接翻了一倍！ 到了今天，路明非已经对龙族的相关方面知识有了一定的了解。其中，他特地关注了言灵部分。 因为他的【词条】能力，其实有些是和部分言灵的效果类似的。 提前了解这些，哪怕以后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使用词条能力导致暴露，也可以解释为言灵，而不用担心自己身为“哈士奇”的身份被辨认出来…… 【爆发冲刺】，就和言灵·刹那以及言灵·时间零相似。 这两个言灵都是速度类的。二者的差别在于——言灵·刹那是只能提升使用者的身体速度，所有的行动都必须预先规划好，完全无法在中途调整。 而言灵·时间零不同。 它能够提升使用者的身体速度和思维速度，这一点就注定了时间零是刹那毋庸置疑的上位言灵。因为时间零的使用者哪怕在纯粹的速度上稍逊一筹，也可以通过思维控制行动改变轨迹，达成胜利。 知晓这些知识之后，路明非觉得，自己的【爆发冲刺】，基本可以等同于二者的结合，外加“些许”变动。 比如，【爆发冲刺】与言灵·刹那一样，效果是使用者成倍的提升自身速度，都是2的N次方倍，且每一次升级目前看来就是N+1。 又比如，【爆发冲刺】于言灵·时间零一样，能够同时加速使用者的身体和思维速度。 然后就是那“些许”的变动。 说是“些许”，其实最为关键——那层包裹路明非周身的“未知领域”，能够实现完全不讲道理的动能转换！ 这一点是路明非在“感悟火之真意”的梦境中经过多次实践得出的结论。原理不明，但具体表现形式是这样的——只要是路明非接触到的物体，会和他处于同一个“动能层”，或者说“参考系”。 举个例子。哪怕是他以16倍速运动时，撞上了一个现实世界中静止的石墩子，那么在这时，他也等同于是以正常速度撞上的。 所以，就算是以他现在这种仍然属于正常人的身体强度，也不用担心在极速运动时，稍微撞上点什么东西，就被打成筛子。 很不讲道理，也完全不科学。 但日程计划表给的词条什么时候讲道理过？ 当然，这也就意味着路明非没有办法用这种极速，打出属于极速者离谱的攻击了。 远程不行。因为一旦离开包裹他身体的这层未知领域，那些物体就会回归正常的参考系，拥有正常的运动状态。正如那个他曾做实验投出的雪球。 近战也不行。因为这种领域的包裹是连同“活物”在内的，他们不会有与路明非相同的速度，近似于被静止，但也会因此与路明非的攻击物处于同一“参考系”。 例子就是当时被路明非救下的楚子航。他的速度和反应都被放慢了，却没有因此受伤。 不过，比起被莫名其妙的东西撞成筛子，路明非还是更能接受这种状态一些。 十六倍速已经很夸张了。他捅敌人十六枪，敌人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这种状况下哪怕没有极速带来的速度差，也足以造成相当大的杀伤力。 “而且正常来说，刹那的加速是从2倍开始的，而我起步就是8倍，要是同样有9阶升级……我能比刹那的拥有者快四倍！” 路明非轻快地奔跑着。 每次词条获得或升级之后，日程计划表会相当人性化的给一段时间让他琢磨这玩意有什么用。 因此这一路上他都没触发电击警告。青柠篮球馆距离仕兰中学不过两三公里而已，待到他差不多琢磨明白时，已近在眼前！ “要不……试试？” 路明非有些蠢蠢欲动。 以他现在的体能，当然不足以支撑用完整个【爆发冲刺】的十秒之后还不脱力晕倒……但这种极速是可以开关的。 “附近又没人，只需要跑一小段，就几十米……一秒钟都用不着。累是肯定的，但不至于累得跑不动！” 路明非心想着。 其实，当内心冒出一个想法，并为之找各种理由时……就意味着这个想法注定要付诸实践了，剩下的只是说服自己的过程。 于是，观察过左右无人，也没看见什么监控之后，路明非作出决定。 【爆发冲刺】，启动！ 匆匆流过，从未变化的时间，在这一刻，为路明非一个人而动。 整个世界都被放慢了，一片树叶在半空中缓慢地打着旋，角速度堪比微波炉上的定时旋钮。 这便是属于极速者的浪漫。 但路明非仍存理智，他只是跑过十几米便关掉了词条，顶着那涌上来的些许无力，很快恢复正常，悠哉游哉地跑进青柠篮球馆。 不多时，城市的另一端—— “妈妈，快带我回家找妈妈，我受不了了！” 苏恩曦一副已经快被吓哭了的样子，她双手捂脸，瑟瑟发抖。 “他真的变强了……竟然真的还能变强！” 第152章 老唐寻“明”记 “你不是已经猜到过这种可能了么？” 酒德麻衣表示疑惑，“为什么现在还是这种反应？” “我确实已经猜到过这种可能，但我没猜到这种可能发生的原因！你懂吗？重要的不是他变强了，而是他在变强的这个过程中做了什么！” 苏恩曦长呼一口气。 “我打个比方，现在有一个普通人，短跑运动员，在拥有每天科学营养食谱，世界顶尖医疗团队监测身体数据，顶级训练师每天训练拉满，从未懈怠的情况下，花一年的时间，让他的百米短跑成绩从十秒多进步到9秒67，你觉得这合理吗？” “虽然没太关注过这方面的东西……不过听上去挺合理的。” “好，现在我们换成另一个人。他没有什么科学食谱，想吃什么吃什么，甚至频繁光顾路边摊的卤大肠，也完全没有什么训练……最多只是每天跑个七八公里！” 苏恩曦指向监控中已进了青柠篮球馆的路明非。 “但他的速度刚刚提升了一倍，我是指相对比起那个晚上他展现出来的极速！粗略估算已经达到60米每秒的速度往上，一般的汽车哪怕开到速度极限都没他快！ 当然这个速度放在拥有极速类言灵的混血种里算不上什么。可他这一次提升才花了几天时间？ 言灵·刹那也可以提升速度没错，但那是需要综合各方面的。血统等级首先就是第一限制，再之后是使用程度与生死搏杀的经验，以及身体和心理的状态……想要提升的难度不亚于你在街上徒步，路上还没个男人看你一眼！” 酒德麻衣恍然大悟：“那确实是很难了。” “别人费尽心思需要冒着龙血失控成为死侍风险才能达到的进步……他这种行为相当于吃着火锅，唱着歌就完成了。” 苏恩曦再次捂脸。 “所以你明白我的绝望了么？虽然我还没弄清他进步的原理是什么，但我敢断定那绝对和龙族没有任何关系，因为龙族没那么强！ 而我起码需要在他变得强到能够完全脱离我们掌控之前找到答案……问题就在这了，任务计划好歹有个DDL才能制定，可他这种变强的速度，我还怎么定计划？ 除非以‘天’甚至‘小时’为单位来制定不同的……那我就算是有言灵·天演也干不来啊！” “要不……” 酒德麻衣努力想了想，“顺其自然？” “……” 苏恩曦默默地注视了她起码十秒，直把她看得有些毛骨悚然时，才用一种已经“看破红尘”的语气开口。 “这边暂时没事了，你去项羽墓玩去吧。” …… “师兄！敢问今天我们这是怎么个安排？” 路明非表情严肃，目光认真地打量着楚子航带来的大提琴。 “音乐篮球么？每一次篮球敲落必须卡在完美的节拍还要命中篮筐？这么想来还蛮新颖的！” 当路明非推门进来时，楚子航正坐在篮球场旁的观众台阶上。斜阳穿过隔窗照进来，恰巧将他和大提琴都笼罩在内，如若最天然的聚光灯。 放在以前，路明非就该偷偷琢磨着怎么把这场景偷偷拍下来，挂到仕兰中学的校园论坛上拍卖了。 放到现在，他琢磨的是怎么偷偷拍下来卖给苏茜师姐……当然，最终还是没能付诸行动。 楚子航竟然真的考虑了一会才回答：“听起来可行。你要尝试么？” “……要不还是当我没说？” 路明非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大提琴显然不可能自己响……那楚子航弹，就只有他一个人要体验这劳什子“音乐篮球”了。 “咱们还是聊回第一个话题吧！” “曲子已经改好，我担心太久没练，有些生疏，所以带琴过来。” 楚子航顺着路明非的要求回答。他低头，运弓试了几个音，这才又抬起头，“顺便让你听一下改编得如何，你正常练篮球就行，我在旁边练习。” “虽然我很想说相信师兄的水平……” 路明非连连点头，“但是你说的这个场景根本让人拒绝不了嘛！” 还是那句话，当“诶，我有一个点子”冒出来时，男人的行动力总是拉满的。路明非先前也就是嘴上嚷嚷了句“当我没说”，真干起来时他还是颇感兴趣的。 篮球的技巧就那么多，一个人练没有斗牛的对抗就没那么有意思了，可加个“音乐”……兴趣不就来了？ 于是他们两人摆开架势。 无需商量太多，楚子航握住琴弓时，路明非手中的篮球也将要落下。 当第一个音符从楚子航的琴弓下诞生，几乎就在同一瞬间，路明非动了。 没有丝毫犹豫，那颗橘红色的篮球从他指尖有力地砸向地板。“咚”的篮球声精准地踏在了那第一个音符落下的节拍上。 就这样，这场突发奇想的音乐篮球开始了。 路明非跃动在球场间隔的阳光区间里，身姿矫健而轻盈，完全不复往日模样。 楚子航坐在场边阶梯观众席上，脊背挺直如标尺，微垂着眼，琴弓在弦上平稳而急促的运行，开篇带来寒冬般的凌冽。 篮球仿佛真的成了节拍器，两人明明是第一次配合，却显得天衣无缝——每一次砸落地面的篮球声都严丝合缝地嵌入流淌的琴声之中，成为低沉旋律中唯一清晰的打击节奏。 当琴声拉长变得悠扬，路明非的运球也随之放缓，球体在手掌和地面之间划出更长的弧线；当旋律转入几个短促而有力的低音段落，他的运球也立刻变得短促，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密集而清脆，如同急雨敲窗。 就在这样默契的过程中，琴声缓缓推进，走向尾声。 路明非最后一次跃起。动作干净利落，篮球脱手，划出一道完美的的弧线。 “唰！” 篮球穿过篮网的声音清晰短促又干净，像是一个标点，精准地为这次演奏画上句号。 …… “嘿，哥们，麻烦问个路。你知道这个地方在哪不？” 一路人被拦住。 他打量了眼正问话的男人——一张很喜相的脸，以及一对标志性的下塌眉毛，看上去不像是坏人。 “哪啊？”他扫了眼纸条，“哦，这里啊，那个经济适用房小区嘛，你这么走……” “谢啦哥们！” 那问话的男人得到答案后立刻乐呵呵的笑起来，还顺便从兜里摸了包烟，稍微拉出两支，一只比另一只稍露出的多一些，递过来。 “没事没事。” 路人摆摆手，取了一支烟就走了，最后的疑心也随之散去。最近社区在宣传要注意可疑人员呢，但这么懂行的显然没问题了，可能是来找朋友的吧？ “呼……” 老唐微松了口气。 身为一个“资深猎人”，他虽然可能在专业本领上不算过于精通，但在伪装潜入方面还算有些心得。 毕竟往常他的工作地点都在国外……要是伪装得不好一下子就会被当成嫌疑人员盯上，到时候想干点什么都不方便。 “还好，虽然管控很严格，但我中文好啊，长相也没毛病！” 老唐摸了摸脸，他这副很喜相的脸其实在这个过程中也是相当有帮助的。毕竟有些人长得就是人畜无害，而有些人老老实实走在路上都要被拦住查身份证……走一条街查四五次那种。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老唐对中国实在有种莫名的熟悉，飞机一落地，他就感觉自己像是回到家一样，极其自然地融入了进来。 “终于问到路了。” 老唐继续迈步前行。 “明明，我来找你啦！” 第153章 路明非：对唔住，我系差人（二合一） 楚子航的大提琴演奏确实在半年多未曾练习过之后稍有些生疏。 但问题不大，经过两小时多的训练后，他不仅找回了原本的水平，甚至还隐隐有些进步。 路明非的篮球也练习得相当尽兴。单人篮球那些技术他已经掌握了，单纯重复起来只是体力上的消耗，但现在加个节拍就不一样了……他需要随着音乐控制节奏，这就意味着对“掌控”的进一步练习。 如此一来，他获得熟练度的效率还变高了！ 将“灵机一动”付诸实践，带来的是皆大欢喜，路明非对此相当满意。他甚至还开始琢磨着其他的方式，比如“要是师兄不是拉大提琴而是弹钢琴的话我能不能同时得到两项日程计划的熟练度……” 但这个想法才在心底冒了个尖儿，便被路明非骤然反应过来，直接掐灭了。 万一日程计划表又把这条记录下来，等到下次计划更新之后将这条加上去怎么办？ 已经经历过一次“我卷死了我自己”的路明非无疑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再发生第二次，他感觉以目前的日程计划强度已经高到触及自身极限了，短时间内再往上提，恐怕难以为继。 时间已经临近篮球计划结束，还剩十几分钟。路明非肉眼可见地从大口喘气汗如雨下的状态变为气息平缓游刃有余，正准备向楚子航点头，继续又一次的练习时—— 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这一持续两个多小时的循环。 楚子航眉眼微垂，又看向路明非，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先继续之后，拿出手机，接听。 路明非自然地切换到“无声练球”模式。 接通电话并未持续很久，也就是半分钟多点的时间，楚子航只在最后说了句“我知道了”，便放下手机与大提琴，来到球场旁。 “师兄，是有什么急事吗？” 路明非轻松跃起，篮筐对他而言已不是可望而不可及之物，他的弹跳力甚至已经足以支撑他将手送到篮筐上许多。这意味着如果他愿意，扣篮也不成问题。 轻巧的落地后，他些微喘着气补充。 “我这边没关系……” “是有急事。” 楚子航盯着他，淡淡地说，“但是你的。” 路明非不停交换手拍打着篮球，有些发愣：“我的……急事？” “是。” 楚子航问。 “你认识一个叫‘老唐’的人么？他找到你之前住的地方去了。那家人没有你和我的电话，但上次律师的电话他们有，刚才那个电话是律师通知我的。 据他所说，那位‘老唐’似乎将那家人吓得不轻。” 楚子航很少明确的对谁表示厌恶，作为完美的“别人家的孩子”，他拥有极高的素质和礼貌。但路明非的叔叔婶婶罕见地达到了这个标准，以至于他甚至不直接称呼，而是说“那家人”。 在他看来路明非离开那个地方就算是完成切割了。那样的亲戚还不如不要，从此完全是陌路人才算合理。 路明非自然能听懂，因此又有点小感动的同时挠了挠头。 “老唐我当然知道啦……” 作为“地狱日程计划开始之前最后娱乐”的对象，路明非想起老唐并不需要费什么力气。 “之前我们打过一段时间的星际来着。虽然不如我，但也算是个星际高手了。不过他不是在美国的纽约布鲁克林区么，什么时候又来到这儿了？” “看来是找你有事。” 楚子航看了眼时间，略微思考后提出建议。 “如果现在让陈叔去接他过来，等我们打完篮球一起吃个饭，时间刚好。有什么事可以在饭桌上聊。” “好啊好啊，我请客！”路明非连连点头。 …… “老唐？” 路明非上了奔驰S65AMG的后座，打量着面前这个长相很喜感，有着一对下塌眉毛的年轻男人。 “明明？” 老唐很是自来熟地招了招手。 “兄弟，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觉得你很亲切！没想到你竟然帅得这么惨绝人寰，家里还这么有钱，奔驰S65AMG还配司机诶，老实说我羡慕了！” “‘明明’那是群里的昵称啦，我的本名叫路明非……老实说，哥们你也让我很有亲切感！” 路明非摆了摆手。 “长相什么的都是浮云，另外这车不是我家的啦，是我师兄家的！” “令师兄也是帅比一枚啊……”老唐感慨。 “你们，原来不熟？” 坐上副驾驶位的楚子航听着两人这番有些尴尬对话，难得主动开口询问。 “说熟确实算不上，我们之前就是在网上打了半天的星际……打了多久来着？”路明非扭头问老唐。 “差不多八个小时，五十盘！” 老唐不假思索地便说出那场惨败的数据，“我整整被你爆杀了五十盘啊，五十比零！” “那不是群里有规矩，说是第一天来的人绝对不能放水，要完全用真实实力嘛……”路明非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我能理解啊，但是你之后就没再上线过了是怎么回事？” 老唐追问。 “我事后修炼成功想要打回来都没地方找你！” 而此时前排的楚子航已经沉默了。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惯性错误”—— 对正常人来说，普通网友之间到“线下面基”的阶段，怎么都该说是聊了很久，对彼此相当熟悉的了。 但眼下坐在车后排的这两个显然都不是正常人！ 他们就打了八小时星际，还是那种爸爸打儿子的碾压局，结果被暴打的这人竟然从美国纽约漂洋过海来线下找人了。等等，或许根本不是找熟人面基！而是…… 当楚子航念及至此时，同样的想法先一步出现在路明非那里。 他警惕地往后缩了缩：“老唐，你不会是线上打不过，所以线下想要来真实我吧！我先警告你啊，我可是练太极的！一拳二十年的功夫！” “这么厉害？敢问你今年贵庚？” “免贵，将满十八岁。” “失敬，失敬！别人是打娘胎里开始练功夫，就你这是从还没形成的细胞开始的。果然厉害！” 老唐竖起大拇指，接着话锋一转，摆了摆手，“我可不是干那种没品的事的人，兄弟你大可放心！ 主要是你线上失联这么多天一直没个信，虽然之前说是要补课，而且我也对中国高三相当于坐牢的强度有所耳闻……但要说牢到连QQ都登不上就离谱了。 我和群里一兄弟聊的时候知道这事，正好我这次其实是有正事回来要工作的，顺路来看看你嘛。” “哦……谢谢啊。”路明非闻言有点小感动。 虽然是顺路的，但说到底，那也是关心。 还是来自一群只在网上打过游戏，吹过牛逼，线下从未见过面的网友！ “嗨，小事！” 老唐摆摆手，嘟囔着。 “说起来，你在群里留的那个地址只有小区，我又只知道你在群里的昵称，本来还想着找你挺费劲的，没想到刚好让我碰上了你那奇葩的叔叔婶婶…… 兄弟，还好你搬出来了，光是听他们讲了一路话都弄得我一肚子窝火！以前也不知道那日子你是怎么过得下去的，反正我是气不过，直接尾随跟踪，然后找上门吓了他们一顿！” 正说着，几人到了吃完饭的餐馆，不是什么特别高大上的地方，日常菜系，进入到包间。 “都是过去的事了。” 路明非提及此事也有些唏嘘，那五年半的回忆……他摇了摇头，选择不去想那么多，又感谢一番。 “谢谢啊。” 什么“没必要”这种话他当然是不会说出口的，兄弟帮他出气那当然是站兄弟这边！路明非当初选择轻轻放下那是因为他性格就那样，但孰是孰非他也能分得清楚。 “不用谢，虽然咱们兄弟没见过面，但算是一见如故，这就叫为兄弟两肋插刀！” 老唐一挥手，颇有些义薄云天的架势，随后又有些悻悻然地抓了抓头发。 “主要是中国的治安太好了，枪这玩意儿不好弄。不然我其实更习惯直接把枪顶他们脑门上，效果嘎嘎好还简单，不至于让他们还反应过来联系到你们……不过要不是这样，我还真不知道该去哪找你，哈哈……” 楚子航和路明非隐晦地对视一眼，他们都在瞬间意识到不对——涉枪！ 在美国那地方涉枪倒是没什么，但听老唐干的这事，就有问题了。 这样的人，来国内有“正事”，是要做什么？ 国外、华裔、涉黑……种种因素叠加起来，“可能”的指针摆动，指向他们先前从叶胜那听到过的“有人在猎人市场上撒币引人入局”的事。 “怎……怎么了？”老唐问。 他敏锐地察觉到包间内的气氛变得有些不对。无论是楚子航还是路明非，视线此刻都牢牢锁定在他身上。 “没事，这不是好奇嘛！” 路明非最先反应过来。 他对老唐先是有初见面的“一见如故”亲切感，现在又有被关心照顾的好感，当然是选择能帮则帮。 这个帮助指的不是“包庇作案”，而是帮助他“回归正道”！ 前提是得先确认……目前还并不能够确定老唐就是因为“猎人网站”回国的，毕竟还不能排除吹牛逼的嫌疑。 他在脑海中斟酌着语句，用好奇到不行又有些崇拜的语气缓缓地问。 “我们中国禁枪很严，所以相关的东西都不太了解……老唐你和我说说呗，我想听！美国那边不禁枪的对吧？” “也不能算是不禁吧，得有个持枪证才行。但是其实只要有门路，想要搞到一些黑枪是很简单的。” 老唐挤眉弄眼地压低声音，刚好足够让包间里的人听见。 “不过我不一样，我的枪一般都不需要我自己去准备，有人帮忙安排！” “原来是这样。我记得老唐你是在纽约的布鲁克林区吧，在那种地方干活，需要用到真枪实弹吗？” 路明非继续好奇地问，努力让自己崇拜的眼光变得明显。 “像电影里演的那样……黑帮？” “黑帮有什么好混的？那地方全都是该下地狱的人渣！你看到的电影里都是美化过的，而且纯粹是街边老鼠，看到警察就和见到猫一样。” 老唐果断摇头。 “我的工作有些特殊，需要全世界满地跑。只是在布鲁克林穷人区那里租了个房子，靠近轻轨线，噪音还有点大……” “全世界满地跑的……是什么工作？” 路明非挪了挪位置，来到老唐身边。 楚子航也不动声色地挪动位置，两人就这样将老唐夹在中间。 “我也好奇。”迎着老唐的目光，楚子航淡淡地说。 “老唐你别管他，他就这样，表面上看起来冷淡冰山，但实际上内心八卦的很呐，而且他也是在美国上大学的，还是常青藤级别！” 路明非轻轻松松地甩出一大堆话语，紧接着跟个问题。 “难道老唐你就是传说中的雇佣兵？那也太牛逼了吧！” “额……” 老唐被路明非那一大堆毫无意义的说辞弄得脑袋有些乱，还没理清其中的逻辑关系就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回答。 “差不多，但其实不算牛逼。你听说过赏金猎人吗？我们在一个网站上接任务，然后就全世界跑来跑去完成任务赚取佣金，其实就和打临时工差不多，包括这次来……你们抓我手干什么？” “老唐啊……” 路明非的声音一瞬间仿佛变得沧桑，他感慨着问，“你看过《无间道》吗？刘德华和梁朝伟演的那个。” “看过咧看过咧。”老唐连连点头。 “那你一定知道一句话。” 路明非盯着他。 “对唔住，我系差人。” 包间内一时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老唐双眼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急剧缩小……他下意识地想要站起身，却只觉路明非与楚子航按住他的双手如铁钳，整个人被压在椅子上，根本动弹不得。 “给我一个机会。” 老唐舔了舔嘴角，果断做出最为明智的选择。 “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7月粉丝称号活动，和加更问题解答 本月粉丝称号活动已发布，请前往本书书评区寻找置顶加精贴，在帖子内回复参与~ 另外前几天更新不力，在此诚挚道歉，并开始努力！ 然后是加更问题解答—— 大家不要只看章节数啊，重点是字数，字数啊！ 为什么有的章节贵有的便宜？因为收费是按字数算的！两百字一点，章节贵就说明字数多啊！按章节算是什么鬼？ 所以更新也不要看更新章节数啊，看字数啊！ 起点正常一章是算两千字的，一天四千字就属于两章正常更新，能拿到全勤了。 按理说多的都可以算加更的，要是用这个算法，我上个月能算还三十章加更了！但上个月我很多加更都没算啊。 然后有好多读者说别人作者一天几更几更的来说我！我一看发现那人更新字数还没我多。 就很无语好么？ 所以，以前的不算，以后我也按两千字一章算了，不然这样总被不看字数只看章节数的人喷，说什么不还加更是想赖账。 第154章 爷投了！大宗师级楚八婆 “大致就是这么个情况。” 老唐充分体现了何为“识时务者为俊杰”，直接整件事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 路明非闻言松了口气：“所以你没往那里去？” “没去，我又不是傻子！这种不计代价撒钱的任务看着都吓人好么？” 老唐连连点头，神情相当激动。 “我们这种做赏金猎人的，其实就是被人当枪使。风险有时候当然是要冒的，但也要挑目标对象嘛。我在一路上就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对了，肯定不能去送死！ 所以我这趟来的目的早就变成‘公款旅游’了。你没看我连包都没带在身上吗？就是准备在这把经费用得差不多再走。 结果没想到随便吹吹牛逼你们还刚好是警察……” “咳，是这样的。虽然我们不是警察，但确实算半个体制内的，也认识管这事的人。兄弟实在不想看着你去送死……”路明非解释道。 “没事，我懂的兄弟，换做是我来也得先按着！对了，我这算不算投案自首，可以宽大处理？”老唐表示这都不算事。 “额……”路明非看向楚子航。 “被抓到就不算自首了。” 楚子航解释，“不过连犯罪行为的事实都没发生，也不是什么大事，最多就是遣返。” “别遣返啊，我那些经费后续还能再领呢！” 老唐顿时有些急了，他扭头看向路明非。 短时间的接触，他已经看出楚子航相当尊重路明非的意见……虽然并不清楚原因。 “还记得我刚才说的以前没得选，现在想做个好人吗？我是认真的啊，我想弃暗投明！明明，你拉一把兄弟吧！” “咳咳，实在不行，你叫我老路吧。” 路明非头皮发麻，有种昵称被光天化日之下叫出来的羞耻。 “弃暗投明……是怎么个说法？” “作为一个没有稳定工作的人是很痛苦的，而且我这个人也比较懒。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帮我联络安排一下？” 老唐目光灼灼，语气真挚道。 “我愿意当间谍内线，打入那些同样是来干这活的赏金猎人内部，提供关键情报！我干这活已经很久了，业内还算有点名气。 至于条件，就是能给我个永久居住证，顺便安排一份足够普通人正常生活的稳定又不累的工作就成。” 他这番话情感之真切，字里行间透露着四个大字—— “爷投共了”！ “你这么一说，倒是可行，不过……” 路明非定定望着老唐，只觉得情况哪里有些不对，小声嘀咕。 “我怎么总觉得你这番话不是一时托词，而是蓄谋已久？” “那确实是蓄谋已久。” 老唐相当坦率地承认了。 “老路啊，你不像我，我从小父母双亡，不知怎么流落到美国然后被收养长大的，中国才是我的精神故乡！ 来到这里我简直如鱼得水又似放虎归山……是这么用的么？不管了，总之，来到这里我感觉就和回到家一样。考虑一下呗？” 包间里一时陷入寂静。 有着先前的交流对话，此刻路明非的【情绪感知】词条已经激活，他清晰地感知到老唐所说的一切确实无误。 因此，只是经过短暂的犹豫后，他看向楚子航。 “师兄，和叶胜师兄说一下吧，如果能够安排当然最好。” “好。”楚子航没有多问。 …… “可以。” 匆匆赶来的叶胜听完事情的整个经过后给出明确回复，语气中颇有种中了彩票的惊喜。 他朝着老唐出示证件以证明身份，并拍着胸脯许诺。 “等会你就跟我走，我来安排。要是你真能办到你所说的事，我保证可以满足你的那些要求！” 虽然对外合作分部内也有人接到那个任务，但名气并不算高，更没有什么和其他“猎人”合作的经验和联系方法……可这一切，按照老唐的说法，都不算问题。 如果都是真的，可是能省下不少人力成本，说不定还能设个陷阱一网打尽！相比之下，老唐这点要求实在不算什么。 “爽快！”老唐竖起大拇指，颇为期待。 他先前所说的都是实话，只是漏下一个原因没提，因为要是说出来有点丢面子……他觉得一回到国内，那种“孤独”仿佛有种要离他而去的趋势。 无论是路明非还是楚子航，都没有像国外的那些人一样，在短暂的打交道过后，对他产生“厌恶”或是“避开”之类的情绪。 尤其是路明非，哪怕是上演了一出“无间道”，那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还是没有从老唐心头散去。 感觉就像是某个认识了许久的老熟人，一别多年后再度相见，已认不出彼此，却依旧能相谈甚欢。 “叶胜师兄，你的状态看上去好了不少。” 路明非招呼叶胜坐下一同吃两口，顺嘴说道， “有那么明显吗？”叶胜问。 “有！怎么没有？” 路明非相当确认地点头，“先前你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连着加了七天的班一样累！” “有没有可能，那不是像，而是事实……”叶胜苦笑起来。 “可你现在状况又变好了诶，是因为忽然找到了什么效率更高的休息方法么？”路明非问。 “这个嘛……先保密！”叶胜故作神秘地笑了笑。 …… 这顿饭很快便结束。 简单的道别过后，老唐跟着叶胜离开，奔向他的“编制”之路。 待到那辆车拐过街角，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时—— “酒德亚纪要来了。”楚子航忽地开口。 “什么……谁？”路明非因为这疑似有些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一愣。 “酒德亚纪，叶胜的地下女友。” 楚子航说道，“执行部有规定，情侣不能搭档执行任务。而他们是那一届执行部最强的组合，为了能够继续合作进行任务，他们选择隐瞒恋情。 你先前观察到叶胜精神变好，现如今情况越发严峻他不可能有更多的休息时间，显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 卡塞尔学院本部派出了一个行动小组，行动小组一般为三人组成，因此我猜测其中有一个就是酒德亚纪。” “……” 路明非怔怔地看着楚子航，喃喃道。 “虽然我知道师兄你喜欢八卦……但我没想到你的八卦能力这么强！在这方面我愿称你为大宗师级别！” 他说着，又问，“话说，师兄，既然是三个人，那另外两个你有情报吗？” “只猜到其中一个。” 楚子航拿出手机，片刻后递给路明非。 那上面的是一张照片，一张相当熟悉的照片……那个挂在直升机绳梯上的暗红色头发女生！ “这么巧？” 路明非面色古怪。 “卡塞尔学院本部的人行事都这么张扬的吗？” “诺诺，本名陈墨瞳，绰号‘小巫女’，性格古怪。她有一项很神奇的能力，名为侧写。那次直升机撤离，大概是学院需要她紧急赶来时的安排。不过也很符合她的性格。” 楚子航提醒道。 “如果她知道你的评论，可能会有些麻烦。” “应该……不至于吧？” 路明非挠了挠头。 “我那些话最多流传在仕兰中学的校园论坛，她又不是本校学生，没理由去看嘛！” 楚子航闻言微微沉默，理论来说确实是这样，但实际上谁也无法预测诺诺会干什么事。 而且，据他所知，还有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因素…… …… 芬格尔将头埋在笔记本电脑后，悄悄抬眉扫了眼，又赶紧低下去，轻得不能再轻地敲击键盘。 【震惊！S级未入学新生质疑恺撒审美？】 他检查再三，设置帖子为仅限付费阅读之后，这才点击，发送。 守夜人论坛。 这里是卡塞尔学院的内部论坛，原本是供学生们扯扯闲话，问问课程表，评点一下本届的漂亮女生……始终不温不火。 之后新闻部成立，部长芬格尔成为校园狗仔之王，这才正式爆火，哪怕卡塞尔学院的毕业生也会保留账号，时常上来看。 这时，一个帖子以超乎寻常的速度飙升，加精置顶标红！ 第155章 练琴房是拿来弹琴的，不是谈情的！（二合一） 在守夜人论坛，有几种帖子最受欢迎—— 教授绯闻、秘党野史，校长昂热的大额出差账单，以及各种校园风云人物今天又干出了什么事。 按照将这些通通暴露于阳光之下的，卡塞尔学院新闻部部长芬格尔的说法：“人类的共通性就是热爱八卦，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发掘八卦！” 此时正是北京时间下午六点多，卡塞尔学院本部所在的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远郊正值凌晨两点多，按照正常学校的数据，访问流量本该下滑。 但首先卡塞尔学院的混血种学生都是夜猫子，其次现在是放寒假期间……学校里除了工作人员外根本没什么学生！ 这些学生来自世界各地，因此在寒暑假期间守夜人论坛的访问量向来是较为均衡的，不存在“流量低谷期”一说。 于是，有数万台电脑屏幕前的人同时注意到了这条异常的帖子。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标题内容便屏住呼吸，一个趋同的想法出现在他们脑中—— 什么级别的八卦？上一次类似的事情好像是关于负责教学魔动机械设计学的曼斯·龙德施泰特教授的初恋女友真人照发布！ 因为曼斯教授是个考试狂人且每堂课必点名，逛论坛的学生们无论已经毕业在工作，还是正学习当中的，基本都受过折磨，所以对此相当热衷…… 可这一次，获得了同样待遇的又是什么？曼斯教授吃回头草和初恋女友修成正果了么？ 他们定睛一看。 那些中文字符一个个地映入脑海，再转为他们各自的母语语言，理解含义……于是信息被引爆，好似平地起惊雷！ 守夜人论坛炸开了锅。 S级新生他们当然知道，卡塞尔学院上一个S级都几十年前的事了，现在好不容易又出了一个，天生的自带话题。 只不过上一次芬格尔发布的那个一百美元一份的S级资料，许多人买了之后根本没能看出这个叫“路明非”的哪里有S级的影子……无论是长相还是成绩，似乎都很普通，甚至可以说还不如一些普通人？ 可据说给出S级评定的是昂热，校长昂热在卡塞尔学院拥有着绝对的声望，于是许多人还是秉持着相信的态度，准备等到之后再看。 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S级竟然还没入学就和恺撒干上了！ 恺撒·加图索何许人也？ 意大利屠龙家族加图索家的继承人，卡塞尔学院学生会主席，A级血统。可以用一件事来形容他的优秀—— 在他入学之前，卡塞尔学院的学生组织里一直是狮心会一家独大。而他入学并成为学生会主席之后，狮心会就被全方位的压制了！ 这种压制直到同为A级的楚子航在下一届入学，并迅速被那一届的狮心会会长破格提拔，提前完全放权，才得以好转，形成相持之势。 不过要是较真起来，毕竟狮心会有那么多年的深厚底蕴，哪怕是在楚子航带领下和恺撒带领的学生会打平，其实也能算是输了。 可现在S级提前和恺撒干上……这是不是意味着S级要加入狮心会？ 如果真是这样，那狮心会恐怕要迎来史诗级加强！ 不过这干上的点有些奇怪——和审美有什么关系？ 能读卡塞尔学院的学生家里多半条件都不错，实在不行也有奖学金。而且身为吃瓜群众，在面前摆着一个大瓜时，是忍不住不去吃的。 因此，只是短短一分钟，这个付费观看内容的帖子，付费人数就已经达到上万。 帖子内容很简单——芬格尔将路明非说的话，也就是在仕兰中学校园论坛上的那些内容做了整理归纳，原原本本地摆了上来。 “S级还没入学，怎么会干出这种事？发帖人芬格尔？我怀疑你是在故意挑拨离间，制造热点话题想要乘机敛财！”有人质疑。 “休要胡言乱语，我芬格尔从来不会报道虚假新闻！” 芬格尔回复，“这可是我潜入他们校园论坛拿到的直接证据。” “我不信，我自己去看看……” 那人回复。 片刻之后，他就又回来了，愤慨地发帖。 “卧槽，你个狗东西，竟然给他们加了防护？” 芬格尔得意地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地打字。 “我堂堂国际热心友好人士发现他们的校园论坛有漏洞，帮忙修复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芬格尔教你如何当个好狗仔·第一条》：如有能力，将新闻来源渠道牢牢抓在手里，具备唯一报道可能，才能获取最大利益！ 不过这份得意并没持续多久。 因为下方很快出现了一个新的评论—— 苏茜：“已@诺诺。” 芬格尔的心跳，伴随着那忽然响起的敲门声，猛地咯噔一下。 “咔哒”一声，门锁打开。 芬格尔毫不意外地看见来势汹汹的诺诺和陪在她身旁的酒德亚纪，接着头一低，双手奉上正呈现仕兰中学校园论坛页面的电脑。 “那个……我就是个情报贩子，这不关我事啊！” “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诺诺将电脑推回，笑容愈发危险地搓了搓手指。 “既然报道和我有关的八卦，还收费了……” “我懂我懂，五五！不对，六四，你六我四……七三，七三总行了吧？我敲键盘也是要消耗体力的……” 芬格尔的声音越变越小，但仍然努力让自己变得理直气壮，“那，八二？这是我能接受的极限了！” “看过周星驰的《九品芝麻官》么？” 诺诺忽然说起一个仿佛完全不相干的话题。 “没看过。”芬格尔猛地摇头。 “哦，没看过没关系，我告诉你。里面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 诺诺右手抬起成爪状，接着紧紧收拢。 “我全都要！” …… “诺诺，你好聪明，这样芬格尔估计是不会再报道和你有关的事了。” 回包厢的路上，酒德亚纪温柔地笑着说。 “那个我其实无所谓啦。” 诺诺打开手机看了眼临走前她要求芬格尔发来的账号密码，说道。 “我主要是烦他加固防火墙，让我进不去那个仕兰中学的校园论坛了……那个S级的八卦还挺有意思的。” 酒德亚纪一愣，心想要是芬格尔知道真实原因怕不是得哭出来？ “话说我们现在也没个任务细节安排，等到了之后是自由活动么？”诺诺随口问。 “你……要做什么？可不能乱来！”酒德亚纪吓了一跳。 “随便问问啦……就好像这样。” 诺诺瞥了酒德亚纪一眼，“叶胜要是知道你过去，得乐开花了吧？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有人还没到适婚年龄么？” 酒德亚纪有些晕头转向地看往窗外，全然忘记了先前的事。 …… 落地窗外的暮色沉下来，它既是白日将近的帷幕，又是灯火通明的序章。窗外鳞次栉比的楼宇渐渐模糊了轮廓，浸在这片巨大而安静的晚霞里。 时间将至晚上七点，路明非稍早了些来到琴行。 “冬天的晚霞，好少见的紫红色……” 路明非将视线收回。 “真漂亮啊。” “是啊……”站在他身旁的柳淼淼也点点头。 路明非心头一动，一句话在脑海中跳出来的同时，也随着喉舌的发音说出口。 “我不是在说晚霞。” 练琴房里一时陷入寂静，少女的脸短时间内红得比落地窗外的晚霞还要过分。那轻飘飘的七个字仿佛有了实体，直顺着耳朵闯入心间，四处欢快地蹦跶起来。 柳淼淼能明显听见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她不知道这跳动的速度有多快……大概是让她想把自己揉进眼前少年怀里的程度。 “这就是，他的‘报复’么？” 柳淼淼心想着，她想到早上路明非传来的那张纸条上写的“晚上给我等着”。 “如果是的话，麻烦来得再多一些吧，多多益善！” “咦……” 在另一房间里偷听的姗姗阿姨有些头皮发麻地挪开耳朵。 她很想冲进去打断，说“我这练琴房是让你们来弹琴的，不是让你们谈情的”！ 但作为“军师”，就在昨天晚上的日常闺蜜团聚会时，她被闺蜜团组队“批斗”了。 她们说—— “别管什么白给不白给的了，路明非明显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不会出什么事的！而且你出的那是什么馊主意？ 还是安安心心当你的钢琴老师吧，你不出手就是对柳淼淼最大的帮助了。不要拖后腿导致柳淼淼进度落后，然后战局一边倒影响我们吃瓜！” 姗姗阿姨气得不行，当即据理力争。 但阿姨闺蜜团里，安妮阿姨和EB阿姨都是站苏晓樯那边的。楚子航妈妈苏小妍保持中立吃瓜群众地位，唯有她站柳淼淼……独木难支！ “这怎么可能呢？我的主意明明很完美嘛，只是淼淼的对手太妖孽，非我谋划之过……” 虽然嘴上不服输，但姗姗阿姨还是听取了闺蜜团的意见，这次干脆连面都没露了，只是打算听一会。 没想到开局就是如此炸裂。 “难道真是我的问题？” 姗姗阿姨有些怀疑人生地离开了。 她才不想在这里吃狗粮吃到饱！ 练琴房内，路明非并未乘胜追击。 因为，时间刚好来到七点整—— 【警告，已到[钢琴]计划时间……】 “开始啦。” 他轻轻拉了从听到他那句话开始就一直呆立不动的柳淼淼一把，带着她来到琴凳上落座，眼见着她还没有要动弹的意思，便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小声嘀咕。 “好像有点烫，你别是发烧了吧？要休息吗？” 柳淼淼刚勉强从晕乎乎的状态回过神，收拢残兵准备应付强敌，便险些又要被这一套丝滑小连招打得溃不成军。 好在最后那两个“休息”的字眼起到了效果——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今天岂不是到此就结束了？ “我没事！” 柳淼淼连连摇头，有些手忙脚乱地翻开琴架上的曲谱，“这就是完整的谱子，对了，我还没给这首曲子命名……你有什么好的提议吗？” “问我？” 路明非顶着“你是认真的”的问号脸。 “我是典型的起名困难症啊！” 她挠了挠头。 “你觉得我编的那首曲子从主题上来讲和《噩梦》有什么关系么？那个名字就已经烂到不行了，现在还让我来给你的曲子想名字……” “我，主要是……” 话将出口，柳淼淼还是有些踌躇，但这次的犹豫只持续了很短时间。 为了想要的未来，哪怕是性格再柔弱的少女，也是会坚定起来的。 “这首曲子，是我的第一次创作。写的故事……是你和我的。” 她轻声说。 “所以，它的命名，我希望有你。” 话音刚落，练琴房里彻底归于安静。路明非注视着柳淼淼，这一瞬间她那双很乖的眼睛里仿佛瞳孔都在颤抖，那是快要实质化到溢出来的紧张。 其实这一点路明非早就知道了。 他的音乐天赋使得他能够轻易从音符之中阅读属于创作者的初衷，那些情绪的变换代表着故事存在最根本的意义。 柳淼淼也知道路明非能够明白。 先前两人都隔着一层窗户纸，而现在这层窗户纸被少女亲手挑破。 “我……” 路明非深呼吸一口气。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可避免的，先前一直在他脑海中徘徊，只是至今没能想到解决办法的忧虑——龙族世界可是很危险的。 零本就是混血种，苏晓樯眼看着也将要成为混血种，她们都有着起码自保的能力。 可柳淼淼呢？ 自己能够完全护住她的周全么？ 先前可以下意识地拖延，但现在，这个问题到了不得不有一个答案的时候。 这一次需要做出的决定与过往都不同，因为如果做不到，不再是路明非自己一个人承担后果，还有柳淼淼！ 路明非没有思考太久。 转变不是忽然到来的，它来自一件件的事，从小到大，由轻及重……如同锻铁挥锤。 直至现在，那由雷霆锻造的神兵，已然初具雏形。 “你听过一首歌，叫《同桌的你》吗？” 他笑起来，为少女拭去眼角的那抹等待太久的晶莹。 “《前桌的你》也太怪啦，就叫《对窗的你》吧。 这样，有你，也有我。” 第156章 问心无愧柳淼淼（2.8K）（8/60） 无论是什么钢琴曲，对于路明非，都是一遍会，两遍熟，三遍之后无需再练的。 但这首《对窗的你》不同。 仅仅一遍，便无可挑剔！ 琴音袅袅而散，路明非将手虚按在琴键上。 沉默片刻后，他开口：“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再练这首曲子了。” “为什么？” 柳淼淼一愣，一颗心猛地提起，“是……哪里不好么？” “不，就是太好了，好到我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再提升的空间，没必要再练下去。” 路明非挠了挠头，心想再这么弹下去还了得？万一自己分不清现实和曲中故事干出点未满十八岁禁止进行的事怎么办？ 对能够从音符中读到故事的他而言，这一切太真实了。真实到他仿佛真的能看到过去和现在的一幕幕，还有少女所幻想的，那些未曾发生的将来与结局。 “而且，这是一个很美好的故事，但再好的故事，还没发生时，也只是幻想。” 他联想到过往自己还未改变之时的那些幻想之中的场景，笑起来。 “可是幻想，哪有现实里真正发生的事精彩？” 柳淼淼呆呆地看着神采飞扬的路明非，这一瞬间她刚才提起的心不仅没能放下，还越发加速地跳动起来。 这这这……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路明非这话的意思，是想要在现实中和自己将那些故事完全落实么？！ 柳淼淼有些后悔，她后悔没能偷偷将这话录音下来。不然要是将这录音发给苏晓樯该多好？简直如同拿到圣旨！上书“传国于柳淼淼”云云…… 不对，就算是有录音，也绝对不能发给苏晓樯！ 柳淼淼一下子清醒过来，苏晓樯可不是那么简单就服输的性格，哪怕真的看到圣旨，恐怕也会选择要么矫诏，要么强抢！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一想，她才意识到，苏晓樯在明天的晚会上准备做什么，似乎在仕兰中学的校园论坛上都没有消息流传。 柳淼淼才不会认为苏晓樯这是放弃了，这种关键时刻越是沉默低调行事，就越代表对方会来个大的！ 她看了眼路明非，张口欲言又止。她知道路明非很有可能会知晓，但这种时候问岂不是表现得自己“未战先怯”？ “而且路明非有可能会为难呢……” 柳淼淼心底叹了口气，她相当理解路明非。 从小她就被爸妈教育，遇事时要学会换位思考，再作解决，于是在对此事时她也尝试了。最后她发现，如果站在路明非的角度，她也难以做出选择。 甚至这个“难以选择”还是建立在她天然潜意识倾向自己的立场上得出的结论，要是真的完全中立……那恐怕大多数人都会选苏晓樯吧？ 就是这么一换位思考，钢琴小美女自己都没自信了。能确定占据个位置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啦，先扎稳根基再说！ “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心想着，开口问。 “好啊，那我们练什么？” “唔……” 路明非有些奇怪地看了柳淼淼一眼，刚刚那个短暂的瞬间，少女的情绪经历了好几种变化，激动怅然沮丧再到失落应有尽有……比变脸的速度还快。 好在，说话时，她的情绪已恢复正常了。 “就《噩梦》怎么样？” 路明非提议，“自从谱曲完成之后，我们还没完整地弹过一遍呢。” “好啊。” 柳淼淼应声，“我们……继续四手联弹？” “对，单手分工模式。我弹低声部，你弹高声部。” “好……” 两人几乎是同时，分别将右手与左手往下放。 本就是并肩挨着的坐法，两只手不可避免地在空中相触，一上一下。 路明非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抓住了。 再简单不过的接触，可就像是触电一般地令人松不开……两人对视一眼，齐齐陷入沉默。 这沉默的氛围仿佛会传染似的，连带着让整个房间都陷入沉寂，直到路明非因响起的电击警告，不得不草草按了两下琴键打破。 “还记得……之前，学校刚传我们绯闻的事么？” 路明非只觉心间有些发慌，心想肾上腺素你这家伙现在跑出来溜达做什么？ 我又没有很紧张！ “当时你说，没必要澄清，还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记得啊。” 柳淼淼轻声说着，右手同样无意识地按动琴键。 两人都在按动琴键，罕见杂乱的琴声在房间内奏响，丝毫不成章法。 可这种时候又怎么可能会有章法？ 它的曲目名本就该叫做《心乱如麻》！ “当时，我还说，我问心无愧来着……” “现在呢？”路明非下意识问。 “还……” 柳淼淼顿了顿，努力让自己变得理直气壮。 “还是问心无愧啊！” 谣言我问心无愧因为那是谣言，事实我问心无愧因为那是事实，一回事嘛！柳淼淼同学心想。 路明非眼睁睁盯着【情绪感知】上明晃晃的“心虚”两个大字，哼唧两声倒也没开口揭穿，他决定给钢琴小美女留点面子……主要是再继续下去让人忍不住更想逗了怎么办？ 琴房终究是要弹琴，而非谈情的！ 片刻之后，经过短暂的停顿，琴声再起。 那是《噩梦》的前奏，冷冽如置身冰天雪地，令人渴求那唯一的温暖，但这温暖必须由自己创造…… 作为创作者兼完全体验者，路明非很轻易地沉浸了进去，他甚至无需睁眼就能完成。 那是对火之真意的咏诵。 直至曲终时，路明非又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些无处不在的火元素了，它们亲切的围绕在他周围，传递着臣服的意念。 火之权柄已然在手，只要他想，就能轻易号令它们！ 只不过路明非最终并未选择动用【言出法随】，这个技能固然强大但还是太“耗蓝”了点，而且柳淼淼还在身边呢…… 他只是享受着这种世界骤然变换模样的惬意，直到听见身旁，那个一直与他握着手的少女小声的话语。 “路明非……你有没有觉得，每次听完这首曲子之后，总会感觉到……身边有些什么东西？” 路明非一怔。 他猛地看向柳淼淼！ “详细说。” 柳淼淼被路明非骤然的反应与截然相反的沉重语调吓了一跳，她小声地说。 “就是一些很小的，很多的，仿佛无处不在的东西。我甚至感觉它们是活的，对我有点好奇又有点好感。或许是我的幻觉吧，毕竟我试了很多办法它们也没动弹过……” “不……” 路明非面色严肃地摇头。 “这恐怕不是幻觉。” 他有些紧张的打量着柳淼淼，确定她的状况很好，紧接着追问。 “能将完整的过程，从头到尾地告诉我吗？这件事很重要。” “好啊！” 柳淼淼述说起来。 “大概是你之前给我第一节录音的晚上……” …… “我明白了。” 路明非缓缓点头，目光颇有些奇异的上下打量着柳淼淼。 必须要拥有世界顶级的音乐天赋才能从音乐声中听出那些隐藏的含义，光是拥有这种天赋的人，放眼全世界上下那么多年，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 而光是有这点还不够，因为只是“阅读”的话，其实和路明非将“火之真意”完全写在纸上让人看，没有任何区别。 还必须要有对应的“体验”，才能称得上是“感知”！ 那种“体验”，哪怕是以路明非的情况，都是死来活去不知道多少次才达成的……何况其他人？ 可柳淼淼做到了，因为她除了拥有世界顶级的音乐天赋外，还有一项同样稀少的“共感”，能够做到仿佛置身真实之中！ 放眼全天下这样的人都不可能再找出第二个了，唯一一个就在自己面前。 当然，大概是因为并没有真实体验，也没有日程计划表给予词条的缘故，柳淼淼不能算是“掌握火之权柄”，只能算是拥有了“感知火之真意”的能力。 “这……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柳淼淼注意到路明非那其他的目光，忍不住问。 “是坏事吗？” “不。” 路明非摸了摸柳淼淼的头，忍不住笑起来。 “这绝对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本来路明非还有些担心，因为自己的缘故，柳淼淼作为普通人可能会接触到混血种世界的危险……但是现在，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火之真意，可不比什么言灵弱！ 当然，得找个其他的操控方法才行…… 路明非心想着，脑海中忽然蹦出一个龙族相关的知识。 或许—— 炼金术？ 第157章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二合一） 关于炼金术，路明非只是有个初步的想法，还是基于霸王枪得到的灵感—— 炼金术，是龙族除了言灵之外最重要也最为强大的一种技术，是龙族文明发展的一半基石，地位等同于人类的科技。 有“活灵”和“储能型炼金矩阵”的存在，就能达成一些神乎其技，堪比言灵的效果。 比如那个效果近似“言灵·王权”的炼金领域，路明非使用时感觉就和“打开手电筒的开关”差不多，只是不过正常人没有“打开开关”的权限…… 能否通过炼金术，制造出对应能够调动火之真意的，普通人也能使用的炼金武器？ 路明非不清楚这是否可行，但至少目前从他所知的理论来说，这是有戏的。 最主要是，他知道，肯定不能让柳淼淼一个普通人凭借自身的力量去调动火之真意。 那种行为，哪怕是他自己，有着体能恢复和体能增幅的词条，都顶不住太久！ 普通人来，就好比拿一节5号电池去给电冰箱供能，强行供能，怕不是眨眼间就会力竭，受到不可逆转的损伤，甚至被抽干！ 好在柳淼淼确实做不到这点。她与“掌握权柄”的路明非不同，只是拿到了“感知权限”，却没有途径去控制。 路明非要解决的就是这个“途径”问题，但这显然不是最近能做到的事。 “什么好事？”柳淼淼好奇地问。 “就是……” 路明非张口欲言又止，他一开始有些小纠结——要现在就将与龙族有关的事对柳淼淼全盘托出吗？ 这种纠结并未持续太久。 他选择将这个问题交由柳淼淼本人来做抉择。 “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如果选择听，你会接触到一个全新的陌生世界。” 路明非注视着柳淼淼的双眼，仿佛通过黝黑的瞳孔直看见心底。 “在那个世界，法律几乎起不到任何约束的效果。遭遇危险甚至死亡的可能都会极大地提升……你真的要听吗？” “你，已经在那个世界了，对么？” 柳淼淼其实也是很聪明的，只是大脑在应对某些特殊情况时无法及时响应而已，听完路明非的话，她便立刻反应过来。 “对。” 路明非点头。 “这就像是一道门，当你跨过这道门之后，就再也无法回头。” “但你说是好事。” 柳淼淼几乎是瞬间理解了，“我能够有那种特殊的感觉，对我在那个世界的安全有很大帮助……类似于自保能力什么的，对么？” “是，但这种感觉只是提供了一种可能，具体能否实现还不一定，而且需要很长的时间。” 路明非将一切可能原原本本地说出。 柳淼淼根本没有犹豫。 “两个世界的人注定走不到一起”这种潜台词她怎么可能不懂？事已至此当然要奋勇向前！ “我要听。” 她认认真真地说着，一字一顿。 “就算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自保能力，但……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路明非看着她。 少女的话语声很轻，落在纸上最多不过一行，看似轻飘飘的，真正伸手去接时，却令人觉得重若千钧。 那是信任，带着托付生命的重量，落在肩头时，便成了责任。 没有足够的能力，是无法承担这种责任的。 十一天前的路明非，哪怕心里再想接，最终也只会选择逃避。 因为他有心无力！ 可是现在…… “对啊。” 他笑起来，作出秀肱二头肌的架势。 “我超猛的！” 直至此时，先前在对话中被他用掉五次电击警告机会之后，日程计划表终于逮到机会。 【电击释放！】 “啊啊啊啊啊！” …… 三小时的钢琴练习时间一晃而过。 路明非在琴行门口与柳淼淼“道别”，各自上车，又一前一后地按照相同路线回家。 他靠在座椅上，贴着车门，看向窗外不断后退的万千霓虹灯光，心想着又是一天将要过去。 自从开始执行日程计划之后，路明非感觉这十一天的每天都过得格外充实。虽说过程略有些折磨……但过去之后，也就还好，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无论如何，他觉得，总比以前那些千篇一律，现在想要回忆，都没什么记忆点的日子好得多。 那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像是地球OL游戏里的一个NPC，每天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毫无意外的生活，仿佛一眼就能看到那波澜不惊的所有未来。世界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哪怕忽然有一天消失不见了，也没有人会在意。 唯一特殊的点，大概就在于这个NPC偶尔会进行一项特殊的活动——有时他会沿着楼梯一路上到顶楼，那上面是堆着空调外机的天台，尽头处物业设了一道铁门，但由于年久失修早已形同虚设。 他会从铁门的缝隙中钻出去，站在满天的星光中，深呼吸那湿润而温热的空气，眺望夜空下的城市。 只有那个时刻，他不是按部就班，而是自由的。 他能在那里随便享受晚风、天光和春去秋来，闻见不同的味道，有时是饭菜，有时是槐花，有时又是树叶的清香。 也能眺望整个城市的天际线，那些远方的商务楼和宽阔的湖面，高架桥上涌动的车流灯光汇聚成流动的光河…… 那时候的他经常期待着那种一个人在天台的时间，这让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特别”。 现在他也是按部就班，只不过是按照自己制定的日程计划表行事，严苛到秒，几乎不能休息，还要一心二用，换做是普通人来恐怕根本承受不住……可他已经很久没想起那个独属于他的天台了。 区别，大概就在于那没有分毫间断过的收获与成长吧？ 从一个普通的，可有可无的路人NPC，渐渐提升各种属性面板，直到成长为一个BOSS……这样的感觉可比那点独自一人的“自由”好得多了！ 路明非调出熟练度面板，扫了眼。 【物理】又将要升级了，也不知道是像【跑步】那样对上一个词条进行升级，还是获得一个新的词条？ “这其中区别的原因，又是什么？” 路明非琢磨起来。 他发现一个稍有些取巧的办法——日程计划表要求的是在那些过程之中“自习”，但这个自习其实还是如同先前一样，并没有一个严苛的标准。 所以说，只要“走神”的时候，路明非想的是与“自习”能够搭上边的，就不会触发警告！ “研究日程计划表尚未明确的词条机制”，也能被算在这个范畴内。 “日程计划本身的复杂性？跑步相对比起其他日程计划确实过于简单了，但篮球也有两个词条啊……”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琢磨着，在陈叔那高超的开车技术，以及夜晚十点多高架桥上车流减少的路况条件下，他下了车，与后脚到达的柳淼淼道别后，回到了家。 与过往五年半在婶婶家的“住处”相比，家的区别，就在于里面有可以完全放松休息的地方，也有……想见到的人。 短短几天，习惯已成了自然。 要是没能在沙发上看到零，或是没听见那句“回来了？”，路明非觉得自己恐怕会有些不适应。 与侵略性极强的苏晓樯，还有完全不是他对手任由拿捏的柳淼淼不同。 零就是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她面无表情也没有情绪，明明像是个机器人，路明非却就是对她有种仿佛天然的“不排斥”感，相处得极为自然。 细想下来这种熟悉似乎在那天的早餐店初见面时就有了，路明非思来想去也就想到个“一见钟情”与这种情况类似，可二者又有着本质的差异。 这个疑问已经在他心底盘旋了许久，只是从未找到合适的机会问出来。 而且，结合先前的经历，路明非总觉得自己这像是给零递刀子，让她发动威力强大的“致命一击”……完全承受不住的那种。 “回来了？” “回来啦！” 时至今日，路明非已不觉得这种近乎“老夫老妻”式的招呼哪里奇怪了，他还在路过沙发时顺手从零面前的坚果盘里拿了一粒巴旦木尝尝味道，并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切如往常。 简单的交流过后，他上楼，回到自己房间，进入自习的“心流”状态，意图今晚就让物理升级。 …… 柳家。 柳淼淼在和父母打过招呼后就上楼回到自己房间，而柳父柳母则是在客厅……窃窃私语起来。 “你看到了么？”柳母问。 “看到了……” 柳父面色严峻地点了点头，纵使再心不甘情不愿，最终还是给出一个评价。 “确实很帅。” “虽然我知道能够让你们男人都说帅的那是真帅，而且我自己也这么觉得……但你难道不认为自己的关注点哪里出了问题吗？”柳母送去死亡目光。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们只是恰好看到他和我们女儿看上去同龄，也恰好一前一后的从两辆车上下来，还看上去比较熟悉地打了声招呼……” 柳父一条条地分析道，“这也不能证明他就是咱们女儿喜欢的人吧？” “……” 柳母沉默地盯着柳父看了足足三秒，压低了声音幽幽说道。 “你当这是做数学题吗？没有确定条件就不能得出准确结论？拜托，这事实都快摆在明面上了！麻烦不要完全用理科思维来判断现实里的事好么？” “好……” 柳父叹了口气，有些气馁。 “但如果这是真的，我好像……至少目前很难有什么意见。” 柳母闻言也是一滞，其实同样的想法也在她心底冒了出来。 如果真是那个男生的话，确实没什么好挑剔的，毕竟人长得好看，一眼望去就有好感，还住得这么近，家里又不差钱……起码物质条件上是完全没有瑕疵的！ 至于性格问题和其他方面，这不是还不了解么，不了解的怎么挑毛病？ 她想了想，换了个方向。 “我们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对门的邻居？你有印象吗？” “完全没有。” 柳父摇头。 “他看上去也是个学生吧？但似乎每天很早就出去了。你知道我是有晨跑习惯的，从来没见过他，至于晚上……要不是今天一时突发奇想要看淼淼，之前我们注意力不都在电视上吗，怎么有印象？” “果然也是仕兰中学的学生？可我貌似对长这样的完全没什么印象。” 柳母戳了戳柳父的腰，“你说我要不要问下淼淼的班主任？” “现在了还问什么？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早就发生了，我们要妥善处理此事……起码现在看样子人至少不是那种非主流黄毛，你不都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了吗？” 柳父相当直接。 “不至于等不了这一会，等明天直接去现场看吧，到时候具体是什么情况就清楚了，要是真的满意，那就叫到家里来光明正大地谈一谈，反正离得这么近也方便。 只要不影响学习，不弄出大条的……这说不定还是件好事呢。等明天之后我再托人帮忙了解一下他的家庭状况。” “说得也是……” …… 【警告，已到[睡觉]计划时间……】 路明非从“心流”状态中退出时，第一时间看见的，是自己书桌上，手旁的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坚果盘。 他下意识扭头，看向安安静静坐在他的床沿，正看书的零。 他很确定此前自己的书桌上并没有这样一盘坚果，所以这只能是零带来的。 就因为……自己拎了一粒，还有“满意的点头”么？ “怎么了？”零仿佛读出了路明非目光之中的疑惑。 “你这样……” 路明非顿了顿。 他有一种预感，那种预感过往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了，可每一次他都忍不住……明知故犯。 大概，他也在享受那种感觉？ 于是，他发出感慨。 “万一以后把我养成废人怎么办？” “没关系。” 零淡淡地说。 “我一直在。” 路明非捂住心口，一副欲要当场晕过去的架势。 来了，来了，那种仿佛心灵被暴击的感觉又来了！ 第158章 物理LV2！（2.6K）（9/60） 身为任何游戏上手不久就能展现出顶级天赋的“游戏之王”，路明非还从没想过“又菜又爱玩”这五个字能套在自己身上。 可现在，他是真的能够理解，为何有的人在对抗中一直被虐还乐此不彼了。 重要的不是被虐，而是被谁虐！ “零女王，您请回宫罢！” 路明非努力把扑通扑通跳的小心脏按在胸腔内，相当干脆地认输投降。 “小的该歇息了……” 按理说，每到这时，零会见好就收，不再出手了。 但今天有些不同。 零并没有立刻转身离开。她依旧站在那里，那个介于暧昧与亲密之间的距离，如往常一般，像一尊精致到不行的俄罗斯般芭比娃娃，静静地看着路明非。 时间忽地放慢下来，缓慢而粘稠到像是糖浆。就在路明非疑惑是不是零对“女王”这个外号并不感冒的时候……零终于有了动作。 “既然我是女王。” 她微微歪了下头，幅度小得几乎可以忽略，淡到发白的金发随着这个动作微微摆动。声音依旧是那种察觉不到起伏的平静，像深冬的贝加尔湖冰面。 “那我要求你来侍寝。” 世界彻底安静了。 仿佛有极致的光与热赶走了一切声音，路明非的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血液“轰”的一声涌上头顶，又在零点几秒后逃命似的退潮，留下冰凉一片。他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任何话。 胸腔里那颗刚才还扑通扑通乱跳的小心脏此时已经没有了任何跳出来的风险，因为它疑似因为过载而短暂罢工了…… 但这罢工显然不可能是永久的，很快它又以数倍的速度疯狂泵动！ 路明非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腿碰上坚硬的椅脚，痛感让他稍微回神，但眼前那张冰雪雕琢般的脸依旧没有变化消失。 不是梦。 侍……侍寝？ “零，你是当年‘国民经济核爆炸’计划的坚定贯彻落实者么？” 终于勉强缓过神来的路明非忍不住吐槽。 他这句槽相当有深度—— 当年的苏联受到美国“犁头计划”启发，也制定了属于自己的“国民经济核爆炸”计划，旨在和平利用核武器来为民生造福。 美国佬的“犁头计划”总共进行了31次，真正实际应用的次数寥寥无几。但毛子就不一样了，他们总共进行了124次，引爆了128枚核武器，并且真的将此事落在了实处！ 例如用核弹炸出哈萨克斯坦的恰刚人工湖，灭乌兹别克斯坦气田大火，基洛夫斯克铁矿爆破和开凿运河等等…… 颇有一种“遇事不决上核弹”的意思。 而身为俄罗斯妹子的零，在路明非看来就完全继承了这种“理念”！ “不愿意么？” 哪怕是问疑问句时，零的声音也是平淡而毫无波澜的。但这样一来她看上去就更有属于“冰山女王”的威严了……一瞬间路明非甚至有种想要说“小的遵命”的冲动。 但他还是在最后一刻彻底清醒了。 “小的睡觉打呼噜磨牙说梦话还梦游！对，梦游，特别危险！而且男女授受不亲要遵守道德礼仪……” 路明非一股脑地扔出些乱七八糟的话，颇有些手足无措和语无伦次，仿佛语言模块陷入了某种混乱，下一刻就要原地爆炸的样子。 零看着他，向前迈了一小步。 仅仅是这一小步，便仿佛按下了静音键，让路明非所有的未能冒出头的话语都卡死在喉咙里。 她跨过了界限。 那个距离，怎样都能算是亲密了，近到再上前一步便能彻底拥之入怀。 明明先前已和苏晓樯与柳淼淼都有抱过，但当面对零时，路明非却完全没有身为“老司机”的淡然。 他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零是不同的。 不仅是那莫名其妙的熟悉与默契，而且还有那“老妈钦点未婚妻”的身份。 虽然已经五年多没亲眼见过父母，但路明非心底还是很想念他们的。哪怕已经陌生到需要偶尔看看照片才能模糊想起那一男一女的面容……可有些东西就是无法遗忘。 而这种思念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在零到来后被缓解了，至少路明非知道老妈还是在乎他的……这被缓解的部分，也就顺理成章的移到了零身上。 零伸出手。 路明非完全僵直在原地，感受着那冰凉如玉的手指拂过他秋衣下的锁骨，不轻不重。 “明天，开始补课。” “对……” 路明非感觉自己好像一条案板上的鱼，只待零持刀下落，便要被吃干抹净。 “然，然后呢？” “然后……” 零抬头看他，语气平淡。 “记得叫零老师。” “零……老师？” 路明非面色稍有些古怪，他心中一下子冒出了数个不可描述的画面。 “嗯。” 零应了声，“晚安。” “晚安！” 路明非一个激灵，他的【睡前准备】时间恐怕所剩无几了！ 送走零后，路明非以极短的时间完成睡前准备。 因为新的日程计划延长了自习时间，现在已是凌晨一点多。 一天二十一小时，明明只是比先前多了一个小时，路明非却感觉到久违的疲倦又找上了他。 他毕竟还是人，哪怕有着【体力恢复】和【体力增幅】，也是需要休息的。 机器都有“金属疲劳”这么一说呢！ 但路明非并未急着睡觉，他根本无法入睡，原因很简单—— 【物理LV1——熟练度199/200】 这换谁来谁睡得着！ 而且，隐约间，他能感觉到，这一点熟练度真的不远了。 于是，在整个准备过程，以及睡前准备过程中，路明非都在高强度学习。 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今天哪怕是顶着电击也要把物理升级了才行！不然哪怕睡着了也不踏实。 好在，他的预感并未出错。 在用掉四次电击警告机会之后…… 【经过努力学习，你的[物理]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1点】 【恭喜！经过努力学习，你的[物理]等级提升至LV2】 【你获得词条——【电磁感应】！】 【词条：电磁感应 效果：使用后，你对十米范围内电磁场的感应能力得到极大提升。 此举将大量消耗精神力，请务必谨慎使用】 卧室内安静得连呼吸都能听见。 路明非感知到自己的心跳速度才缓和没多久，便又加快了。 这回，是因为激动。 电磁感应！ 在物理学中，电磁感应是指闭合电路的部分导体在磁场中作切割磁感线运动，导体中就会产生电流的现象，产生的电流就叫做感应电流。 路明非的【电磁感应】自然与这个电磁感应不是一回事。 “如果我没想错的话，应该是……” 路明非没有丝毫犹豫地选择使用。 【电磁感应】，启动！ 如【元素通感】那般的，一个范围在路明非的“视野”中成型。 光。 无数的光。 眼前所熟悉的一切，都被不同的光线覆盖。 那是混乱无比却又整洁有序的一幕，奇妙的怪异感涌现心头。在这个十米的范围内，世界向路明非展示了另一副模样。 如同第一次观看【受力分析】视角之下的万物那般，属于电磁的浪漫在他眼前呈现。 它们以路明非所熟知的电场线与磁感线的形式排列！ 二者本是人类为了更方便理解电磁场而创造出来的假想曲线，磁感线闭合而互不交叉，电场线带着箭头……它们的稀疏与密集之间，磁场与电场的强度分布一眼可辨！ 可路明非只是经历了短暂的激动后，便愣住了。 为什么，自己房间里，具备电磁场的电子仪器……有这么多？ “我不就一台手机吗？” 他下意识的闭合双眼。 感应是无需通过眼睛查看的，十米范围内大大小小的电磁反应尽皆出现在他脑海，清晰无比。 那些电子仪器，有的在床头插座内部，有的在书架顶层的缝隙里，有的空调出风口，还有衣柜的衣服中…… 一个堪称可怕的猜想，浮现在路明非脑海。 他如坠冰窖。 第159章 楚门的世界，谁是猎人，谁是猎物？（二合一） 【警告，已到[起床]计划时间……】 恍惚之间，路明非睁开眼。 一整天只睡了三小时，似乎又达到了身体的极限。久违的倦意悄然涌现些许，他下意识地贪恋着柔软而温暖的床。 但伴随着【警告，电击倒计时】的声音响起，这一缕倦意很快如同见到阳光的薄霜消融。 完全清醒的路明非一下子像烤面包机里的面包片一样跳出被窝，正要如往常那般，完成起床后的洗漱工作时，脚步微微一顿。 他想起昨天晚上……不对，准确来说是今天凌晨睡觉之前，用【电磁感应】发现的那些东西。 毫无疑问，那些就是窃听器和隐蔽摄像头，数量多到夸张！ 发现这点那一瞬间，路明非想起了一部电影，名叫《楚门的世界》。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档热门肥皂剧的主角，他身边的所有事情都是虚假的，亲人和朋友全是演员，所经历的一切都会被通过各种摄像头在外界播放，但他本人对此一无所知。 那是一个完全人为搭建出来的虚假世界！ 难道自己也是“楚门”？ 这个想法实在是过于可怕，以至于让路明非第一时间如坠冰窖。 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这不可能。 制作一个完全虚假但又毫无破绽的世界，就为了让自己无法察觉？先不说能不能做到，对方就算真有这能力，图什么啊！ 与之相比，更具可能的，是另一个原因。 路明非想到先前，叶胜提及过的一件事——对血统等级为S的重要混血种，一般有全方位的高等级保护措施…… 这总不能是对外合作分部安的吧？路明非觉得叶胜和张山风老师干不出这事。 难道是卡塞尔学院本部？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外地的帮会实在是太没礼貌了！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其他隐藏的，图谋不轨的家伙…… 路明非可没忘记当初被疑似死侍盯上还操纵大货车司机想要送他去西天的事，只不过一计不成对方就再没出过手了，如同潜伏在暗中的毒蛇，耐心地等待着给出真正致命的一击。 无论如何，这件事终究是要解决的，路明非可没有当“楚门”的癖好！ 但三小时前的路明非，实在是没有解决这个问题的精力了。 他本就有些疲倦，然后又在使用【电磁感应】的过程中大量消耗了精神，这种消耗的幅度固然没有十秒彻底榨干的那种夸张，但路明非震惊之下，为了探查并记忆那些窃听器的位置，使用的时间有些久。 到最后，路明非自己现在都回想不起来，当时他到底是被榨干之后彻底晕过去，还是主动结束【电磁感应】的词条选择入睡的…… “但现在，我可以开始了……” 他去房间里的卫生间时，还带上了手机。一边洗漱，一边找到楚子航的联系方式。 如果说，要在身边的人里找一个绝对信任，无论如何都不会怀疑的人，那路明非会毫不犹豫的给出一个答案——楚师兄。 人的一生中，总有几次该觉得自己看见了天堂之门被打开。 当年的陈雯雯给路明非开了一点，但没开彻底。直到那个下午的青柠篮球馆室内篮球场，那次与楚子航意外的碰面，仿佛天堂之门彻底轰然洞开。 自那之后，尽管在他奋力攀爬的过程中沿途尽是美丽风景和漂亮天使，可楚子航就是那个对仍处于黑暗地狱之中的他第一个伸出援手的……最重要的人。 按照路明非的话来说，那就是“就差桃园结义歃血为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真兄弟！ 时间是凌晨四点多，正常人类，哪怕是混血种，此时也大多都在休息之中。路明非没有直接一通电话过去，而是编辑短信。 【师兄，中午来吃饭吗？顺便再排练一遍节目】 他编辑完毕后，审视一遍，这才按下发送。 在短信中直接说明原委是不可能的，路明非现在实在没有什么安全感……他严重怀疑自己的手机都被监控了！ 所以他用了这个合理到不能再合理的借口，打算等到中午，找个隐蔽并绝对安全的地方，再和楚子航详细说明，两人一起探讨解决办法。 但令路明非没有想到的是，他发完消息，刚将手机放在一边，接触到瓷面洗手台的手机便震动一声，自动亮屏，提示他收到一条短信。 那是……楚子航的回复。 【好。】 一贯的简单直接，很符合楚子航的风格，但问题在于……这可是凌晨四点啊！ 路明非忍不住又发了条短信询问。 【师兄，你平常都这么早起的吗？】 楚子航的回复很快到来：【不，睡眠比较浅，短信震动也会醒】 路明非恍然大悟：【哦哦，那师兄你接着睡吧，中午见！】 【好。】 短信对话到此结束。 楚子航又等待一会，确定路明非没有再准备发送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槽或是其他还没说的事，才将手机放到一旁，闭合双眼。 他的睡眠确实比较浅，但还没浅到会因为短信震动而醒来的程度。能及时醒过来并回复路明非的消息……是因为他设置了特殊提示音。 无论是路明非的短信还是电话，都会确保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并接到。 当然，拥有这份待遇的不只是路明非一个，还有他妈妈苏小妍。 危险有好些天没有到来了，一切似乎归于安全。可楚子航不敢有分毫放松，隐隐约约中他总能感觉到这不是彻底的安全，而是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安静。 但这种预感没有证据。正如哪怕他见过奥丁也没有对卡塞尔学院说出一样……在没有证据的时候，以他的实力和身份，谈及一件如此重大的事，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奥丁是一个很可怕的敌人。可怕在于实力超群的同时还拥有着足够的耐心，在这座城市隐藏了那么久都没被人发现，像是阴暗中的毒蛇，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会足够致命。 “可祂究竟要做什么呢……” 楚子航心想。 …… 路明非洗漱完毕，选择性地将那些摄像头和窃听器忽略，穿衣服时也没有刻意避开有窃听器的款式。 所有外套都有，完全避不开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的原因是——在没有得到一个最合适妥善的办法处理之前，暴露出自己已经发现这件事，毫无疑问是愚蠢的！ 先前是敌暗我明的局势，猎人往往是隐匿于黑暗之中的，而路明非就是那个在明面上的猎物。 可现在，猎物发现了猎人。 是直接呲牙咧嘴地开启“棘背龙”形态导致暴露；还是佯装不知，暗中布下陷阱，来一波身份的互换，从猎物转为猎人？ 这都不能算是道选择题。 所以他必须伪装好，将这件事彻底忘在脑后，佯装一切正常。 仕兰中学的寒假补课时间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结束。 不过路明非还是需要进行晨跑的，这晨跑倒是不用直接跑到仕兰中学了。根据日程计划表给出的要求，只要满足相同距离，也就是一个五公里即可。 有一个好消息是他不需要背书包和换洗衣物了，负重一下去肯定会轻松许多。 “我们今天还是往学校的方向跑，和以前一样的路线，只不过跑一半就转回来，怎么样？” 路明非看向身边的零。 “好。”零淡淡地说。 正当路明非要拿鞋穿时，他的手被零拦住了。 “怎么了？”路明非一愣。 “穿这双。” 零递过来一双崭新的Salomon Speedcross 2 GTX，这双拥有防撞包头和箭头凸耳的鞋看上去与普通的鞋子明显不同。 他下意识地翻过来看了一眼，看见狼牙般的防滑纹。 可忽然让自己换上防滑鞋是为什么？ “哦……” 路明非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老老实实换上了。 很合脚。 眼看着零也换上同款的女款后，两人准备出门。 当屋门被路明非推开，一股陌生的寒意顺着缝游动而入，挤入屋内温度适宜的暖气之中。 “哇……” 他走出门，发出下意识的感慨。 体感温度明显比昨天低了不少，而变化最明显的，是那种湿意。 空气仿佛吸饱了沉甸甸的水意，不是凛冽的干冷，而是黏稠到几乎能攥出水来的湿寒。夜色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雾气在暗淡的路灯光芒下氤氲若现。 地面、路灯灯柱，乃至栅栏和绿植上，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涂抹着一层银白色的霜，比起昨天与前天显然更加厚重。 整个城市仿佛都被这霜拖入了一个冷且静的氛围中，凝固成一幅巨大的的冰冷版画。 “天气预报报道过，有来自北方的强冷空气团南下，气象台发布了大范围霜冻黄色预警。” 零走到他身边，语气一贯的平淡，却带来令人完全无法抵挡的暖意。 “所以你给我换了防滑鞋……”路明非恍然大悟。 话说冷面冰山系的人难道都有“心思缜密”这个特点么？楚子航是这样，零也是这样，好像就没有他们考虑不到的事！ 两人小跑着汇入道路，那些冰霜在专业级别的防滑鞋下没能影响路明非的跑步节奏分毫，要是没有……路明非严重怀疑自己会不会摔倒。 这时零主动开口了。 “霜冻的形成物理原理是什么？” “啊？”路明非一愣。 “叫我零老师。” 路明非明白了，这是零已经开始进入角色，她要现在就开始当老师，在跑步的过程中开始考验、教学！ “零老师。” 路明非先是喊了声，然后回答。 “当近地面空气冷却至露点温度以下时，水汽跳过液态阶段，直接凝华成固态冰晶，附着在低温物体表面形成白色霜花……” 回答完后，他心里不免有些犯嘀咕——这不是初中级别的物理知识吗？零问这种问题是不是太小瞧了他一点，好歹他也算是完全掌握高中物理知识的人…… “嗯。” 零淡淡地点头。 “在霜冻形成过程中，过冷水蒸气（气相）需越过能量势垒凝华成冰晶（固相）。考虑温度为…… 已知，冰的摩尔体积为……水蒸气摩尔气体常数为……冰水蒸气界面张力为……冰的摩尔熔化焓为…… 请证明：弯曲冰晶表面的平衡蒸气压满足开尔文公式……” “等，等等，是我跳过了几分钟的时间吗？还是这个世界哪里出现了问题？” 路明非大惊失色。 怎么直接就跳到这个阶段了？ 刚才不是还在回答初中物理那种过家家级别的问题吗？怎么现在一下子就跳到大学物理热力学题目了？甚至涉及了亚稳态相变动力学和极步式自由能曲面分析，还要求运用克拉佩龙方程和开尔文公式……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网上流传的那个段子—— 某大一新生在上高数课时，刚开始听着觉得很简单，于是低下头捡了个笔，再抬起头的时候就完全听不懂了，直到后来结课都没能再听懂一节课！然后不出意外地喜提挂科。 当然，以《高等数学》的难度，是不至于到这种级别的。大多数在这门课上挂掉的人绝非只捡了一次笔，而是大十几节课都没听，也没有在之后的老师“考前勾画知识点”上留神。 给原题都不乐意看，这种人不挂谁挂？ 但符合这个段子的绝非没有，恰恰相反，相当多！尤其是到比较高深的一些学科，什么《量子物理》、《拓扑学》……到那时候才算是真的进入“正式修行”的世界了，此前所有的一切都属于在“练气”打基础。 “不会么？”零淡淡地问。 她是正在跑步之中的，可气息没有半点不平稳的意思。这一瞬间她看上去就是坐在那里，手持教鞭，对不成器学生投来失望眼神的严厉冰山老师…… “会！你等我想想。”路明非下意识地回答。 这种时候怎么能够说不会？虽然物理和数学一样拥有“不会就是不会”的性质……但路明非有这个自信！ 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他还在跑步呢，有氧活动期间，大脑不能满功率运行啊！ 于是，就在这样奔跑着，思考中。 第十二天，开始了！ 第160章 零老师太强了！（10/60） 路明非一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零似乎很“懂”自己。 这种懂，不是那种浮于表面的，知道一个人的姓名籍贯生平性格爱好等，各项可以量化总结数据的“知晓”。 而是深入其中，仿佛将他整个人剖析完毕，每一个细胞都要研究透了还不够，要再进一步，将灵魂的每一处角落也“了解”。 仿佛她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证明一句话——这世界上，总会有一个人，比你还要了解你自己。 从理论来说，这不是很可能……因为满打满算他们从见面认识到现在也就第八天！ 但每当路明非试图以理论去说服自己时，事实总会以更离谱的角度告诉他：一切皆有可能。 “我……我自己都记得没这么清楚！” 已是晨跑后，二楼侧卧里，路明非直盯着零，双眼发直，有些呆呆的样子，眼看是愣住了。 事情起因，是路明非忽然想起，主动询问零，要不要弄个“摸底考试”。 他曾经在班上听说，正式开始家教之前，一般都会有一个短暂的摸底环节。这个环节旨在帮助家教老师快速了解学生水平，并因材施教。 但零对此的回答是“没有必要”，且紧随其后的给出了强有力的证明。 她说了包括数理化生四科在内，路明非所有“最后”学习到的知识点名称，精确到对应的书籍和页数！ “这已经不是肚子里的蛔虫能够办到的事情了……零老师，你的那种能够分析与复制的言灵能力，难道连分析大脑意识都能做到？” 路明非捂住脑袋，有些惊恐的样子，“什么灵魂提取器！” “这不是我能做到的，我只是一直有在观察你的学习进度。” “哦，哦……” 路明非的心脏跳动速率禁不住加快些许。 他一直觉得，自习的时候零在身边陪着，时不时解答问题就已经是有绝世耐心了。可现在他才知道，在他沉浸于“心流”状态时，零竟然还在默默地关注他。 似乎每当他觉得零对自己已经够好了的时候，就会发现零对自己更好的一面。 这个素得像是冰雕的女孩似乎掌握了某种名为“无声感染”的能力，在他心中一步步的侵占着属于自己的位置。 事到如今，路明非已经能够不去太在意【情绪感知】无法察觉到零的情绪这回事了，他甚至还会下意识地为此寻找合理的解释。比如“有的人就是天生很难有情绪波动”“或许是某种自己不了解的罕见病症”之类。 在他短暂的思索期间。零将四本书从她方才从房间里带来的书包中取出，一字排开，看向路明非。 “我注意到你的学习方向并不固定，也没有系统的安排，所以都带来了。你挑一本，决定我们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教学方向和内容。等到你认为需要更换时再作选择。” 路明非回过神来，定睛一看。 宽敞的书桌上，四本大小相同，颜色各异的书本一字排列，书名醒目无比，两本格外熟悉，两本陌生从未见过。 《数学分析》、《物理学基础》、《无机化学》和《普通生物学》。 这其中没有语文和英语，不过倒也可以理解。 相比起数理化生这涵盖人类科学知识技术体系的四门总纲科目，语文英语，至少没人教的时候还能自己看得懂……而且让零一个俄罗斯妹子来当家教，教语文和英语，未免也太怪异了些。 路明非眼角抽了抽，忍不住吐槽道。 “你这样一搞，我有一种《功夫》电影里面，那个老乞丐给主角一下子掏出如来神掌，九阴真经，九阳神功和降龙十八掌之类神功的既视感……” “对于人类现如今的科学知识体系而言，它们的重要程度倒也不遑多让多让。” 零淡淡地说，她竟然真的顺着路明非的脑回路在回答。 “不过说是绝学神功不至于，它们的重要性在于完整的基础知识体系，而非在此基础上的尖端知识。” “我懂，我懂，放在修仙里这就是练气入门级基础功法，强没多强但掌握程度决定未来上限，对吧？” 路明非随口吐槽着，很快作出选择。 “就《普通生物学》吧！” 按照目前日程计划表的各等级熟练度要求增长情况来看，路明非知道，自己未来若是想冲击更高等级，肯定是要将各科目的所有专业知识都学一遍的。 一个人，学完目前人类的整个科学技术体系相关所有知识。 别说是学了，哪怕单单只是存储，让全世界最大的储存服务器和所有超算集结在一起，也不敢放出这样的话！ 可路明非有些蠢蠢欲动地期待。 他倒不是已经狂妄到相信自己绝对能够做到，而是好奇自己究竟能够走到哪一步。 至少目前，他还没能摸到自己的瓶颈，也就是碰到“这个知识点我看了，但是无法理解，掌握更是无从谈及”的情况。 人起码要知道自己的上限在哪吧？ 总之，既然所有科目都要学，而且目前也都能学会，那优先级自然是得按照熟练度等级来了。目的很简单——获取词条，变得强大！ 生物的【体征微操】是个相当好用的词条，理论上在战斗时其实也能起到相当大的作用。路明非曾对此作出过简单的构想，比如到时候挂个“肾上腺素极限分泌”的体征…… 因此比起化学路明非更倾向于先升级生物，升级之后获取的第二词条要是能提升即时战斗力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好。” 零淡淡地应声，将其他三本书收到包里，翻开那本《普通生物学》。 “这本书的知识点分为六个核心模块，分别是细胞生物学基础，遗传与分子生物学……” 路明非很早就已经知道，一个合适的，厉害的老师，究竟有多么重要。 无论是钢琴还是太极，在姗姗阿姨这个国际级钢琴家和张山风老师太极宗师的教导下……他获取熟练度的速度快到令人发指！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零能做到同样的地步。 【经过努力学习，你的[生物]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10点】！ 眼看着这条半透明字符弹出来的瞬间，路明非仿佛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正在放光。 生物这样……物理化学和数学，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效果？ 零老师，太强了！ 第161章 鸿门宴——零、柳淼淼、苏晓樯（二合一） 比起在学校教室里上课，在家里自习的时间似乎要快上许多。 大概是没有固定课间休息时间的缘故。 上学时划分的一节课四十分到四十五分钟，是为了符合正常人类注意力的习惯，即大多数人只能集中这么长时间的精神，之后学习效率便会下降。 但无论是路明非还是零，显然都不受这点限制。 一个教，一个学。教的毫不疲倦，学的也从未卡顿，与其说这是一场教学，倒不如拿传输数据来形容更为贴切。 只需要“复制”，然后“粘贴”！ 但对路明非来说这绝非简单的记忆。他是真的有在学习理解的，只是这些大学的知识对于他而言……也没有阻碍罢了。 “为什么会这样？”路明非将这种感觉描述出来，好奇地问。 “因为对于所有理科而言，从高中到大学的难度提升，核心在于从‘是什么’到‘为什么’，以及‘如何证明’的跨越。” 零淡淡地给出回答。 “学生不再仅仅只是需要记住公式并去做题，而是要溯本逐源。大多数人在题海战术中形成了惯性记忆，一时间难以更正，所以会觉得难……但你不同。” “我没有因为题海战术形成惯性思维？”路明非恍然大悟。 “你学完高中所有学科的时间都没有花费几天，不可能用得上题海战术。这说明从一开始你就是自习理解概念并举一反三的。” 零一边说着，一边将书本合上，站起身来。 路明非正有些疑惑她为何忽然这样时……便听见她那一贯毫无起伏的淡淡语气。 “早餐时间到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一行半透明字符伴随着冰冷机械音在他眼前浮现—— 【警告，已到[吃早餐]计划时间……】 路明非微微一怔，这才意识到已经到清晨六点半了。 对零能够预判吃早餐这事，他倒也没太惊讶。毕竟零这些天一直和他在一起，而他每次去吃早餐的时间都是固定的。 “好……” 他应了声，起身，准备和零往外走。 这时，眼角忽然接收到的一束光，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个方向，似乎…… 路明非身形微顿，有些僵硬地扭头。 那里，是对窗，柳淼淼卧室的方向！ 他的脑袋缓缓扭转，然后……成功和刚起床，穿着淡粉色睡衣，头发还有些乱糟糟的柳淼淼对上视线。 尽管隔着一段不算短的距离，但路明非似乎还是能清楚地看见，少女那双很乖的眼中，因早起而密布的倦意正在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震惊！ 对窗的卧室内。 柳淼淼整个人都呆住了。 昨天晚上，她接受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 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但后边还跟着一句‘闷上心来瞌睡多’呢。喜忧交加也就互相抵消了。 她昨天到凌晨十二点又多熬了会，但眼看着路明非似乎并没有要按照往常时间结束学习的意思，最终还是顶不住困意，选择睡了。 毕竟，今天晚上还要和路明非一起登台表演四手联弹的……要是精神状态不好，发挥不佳怎么办？ 但此刻，她无比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 自己看到了什么？！ 为什么零还在路明非的卧室！ 不会是……从昨天晚上起，就一直没离开过吧？ 他们两做了些什么？ 这个念头自柳淼淼的脑海浮现，紧接着便不受控制地扩张，联想……酸涩的滋味在心底弥漫开。 此时此刻柳淼淼恨不得自己今天没有提前醒，只要没看见这件事不就可以当做不知道了么？只需要一只当个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就好了。 可那已经是只存在于幻想之中的事，现如今她必须面对这个事实。 要怎么做？ 柳淼淼的大脑一片空白。 然后，她便看见，对窗的零也看过来，接着说了句什么，路明非明显的一愣。 两人简单的对话后，零转身离开，路明非看向她，似乎同样有些迷茫，但还是摸出手机，朝她招了招手。 …… 零顺着路明非的视线往那看去，紧接着说了句路明非想破脑袋也没想到的话。 “叫她一起么？” “什……什么？” 隐约猜到柳淼淼可能误会了什么，还在琢磨该怎么找机会说清楚的路明非这下子也呆住了。 “一起……什么？” “吃早餐。” 零歪了歪脑袋，似乎在疑惑路明非为何要问这个问题。 “可以吗？”路明非呆呆愣愣地问。 “邻居之间应该友善相处。”零振振有词地说道。 “哦，哦……” 路明非根本没能反应过来。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大概就是西门吹雪暂时不在，叶孤城已达成对独孤求败的碾压之势，眼看着大好局面就在眼前可以乘胜追击一招拿下时，叶孤城却忽然停手了！ 嘴上还得嚷嚷着什么“大家都是用剑的而且你是金庸笔下我来自古龙世界勉强算是邻居这皇位我坐得你也坐得大家一起轮流值班共享皇后”之类的话。 这能信就是有鬼了！俗话说得好——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 可【情绪感知】之中零依旧是毫无波澜的，仿佛一片空白，也就无从判断真假。 “那……我问问她。” 路明非下意识地回答。 “嗯。”零应声。 “对了，我们要去哪吃早餐？”路明非忽地想到这个问题，又问。 别墅区附近是很少有早餐店的。因为要么地段特别好，商铺租金高昂。要么地段偏僻，附近只有一两个别墅区，人口密度太低，哪怕所有人都来吃也回不了本。 而且大多数别墅区的居民更倾向于自己做或者干脆请保姆上门……这样一来自然更少了，顶多有些高端早茶餐厅。 “我来做。” 零回答，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管家快将到了。” “管家？” 路明非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敲了敲自己脑袋。 他回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零的场景，那时候他们离开仕兰中学校门口的早餐店时，零可是上了一辆宾利Flying Spur的！ 也就是零后来压根没提，而路明非自己也给忽略忘记了……想想也是，零怎么可能一个人来中国？ “我先去准备。”零说了声，便转身离开。 路明非这才得摸出手机，尽管仍然有些迷茫为何会这样……但还是招了招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在手机上和柳淼淼说了遍。 “你来吗？”路明非问。 “我……” 柳淼淼缓缓地发送消息，心乱如麻。 “你……等我想想！” 她逃也似地从跑到卫生间里，好像这样就能够避开问题似的。 稍许冷静下来过后，柳淼淼终于能够正常思考了。 不对劲。 十分有一百分地不对劲！ 这摆明了就会是鸿门宴对吧？怎么可能有人会这么好心，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不应该是严防死守不让自己有半点接触可能才对么？ 可那里是路明非的家诶……柳淼淼又有些纠结起来。 她对那栋房子的好奇与向往早就拉满了，而且眼看着零就住在里面，苏晓樯还有了钥匙可以随便出入，就她只能在不远处望梅止渴，颇有种咫尺天涯的怅然。 这可是个大好机会！ 但是…… 柳淼淼很快意识到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她每天都是在家里吃早餐的，现在要出去……该怎么解释？ 总不能直接和老爸老妈说“我今天想去别人家吃饭，家里不用给我留饭了，如果可能的话房间也不用留了我想搬过去”吧？ 撒谎？ 上次撒谎似乎很成功，可这次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性啊，距离实在是太近了，稍不容易被发现，就是满盘皆输！ 如此思来想去，良久之后……她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忽地有了个点子。 既然是鸿门宴，而且还是零那么强大的敌人设下的，明知道不可敌的情况下，自己何必硬去接招？ 不如转嫁她人，来一手“驱虎吞狼”之计，自己再坐收渔翁之利！ 她犹豫片刻，再三衡量自己这点子的可行性，最终觉得相当可行。 于是，她很快打开电话簿，找到联系人，拨通电话。 片刻之后…… 路明非眼看着自己收到的两条消息，脑门子上仿佛画了大大的三个问号。 柳淼淼：【我要在家里吃早饭过不来（哭泣.jpg），不过我问了苏晓樯啦，她说她有空！】 苏晓樯：【马上到】 不是，等会……是不是哪里出现了什么问题？ 叶孤城准备和独孤求败打好关系也就罢了，现在独孤求败因故无法前往于是联系了西门吹雪赴约？ 今天是什么“世界友好日”么？按照规定是所有人都必须友好和谐相处且放下一切成见？ 完全无法理解！ 路明非甚至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意图从这个无比真实的梦境中醒过来。 但清晰感觉到的疼痛，让他意识到这一切并非幻觉。 他还找到正做准备工作的零，说了此事。毕竟是零做的早餐…… 零换上了身围裙，这让她本就有些偏年幼的面容显得越发可爱了些。尽管还是透露着冰山般面无表情的气质。 “好啊。” 在听完路明非的讲述后，她淡淡地应了声，仿佛来的是谁都无所谓。 路明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来到客厅，眼看着落地窗外已开始泛着点白的天际，彻底陷入迷惑之中。 “这个世界……怎么了？”他喃喃道。 这时栅栏外的道路上投来车灯的光，那辆熟悉的宾利flying super到来并停下，一个看起来像是商业精英，有一头染成栗色的长发的气质美女下了车。 她的视线隔着窗户与路明非对上，招了招手，大概是示意他打开门。然后转身到副驾驶，提下来两个菜市场常见的，装得满满当当的廉价红色塑料袋…… “你好，你就是零说的管家吗？” 路明非出门去，想要从她手中接过塑料袋。 “管家？不，我是丫鬟，保姆，以及后勤总管！” 女精英义正言辞且严肃地纠正，不知为何，路明非似乎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股隐隐约约的悲愤。 “你好，我叫苏恩曦。” 她提着那两个塑料袋避开路明非，“还有的是呢大少爷，你去拿那些吧！” 路明非打开后座车门和后备箱，才意识到苏恩曦所说的那句“还有的是”的含金量——大大小小的塑料袋和包装袋，都快把后座和后备箱的空间都塞满了！ 这辆价值400万的豪车就这样沦为了一辆不是很实用的……买菜车。 “当保姆的当然是小姐一声令下之后就老老实实地去买咯，而且还得是新鲜的，这种情况下当然就不能够要求包装还多么高大上了对吧？” 苏恩曦很快放了东西又出来，小声地吐槽，声音恰好能够让路明非听见。 “这里的种类和数量可以说是早中晚餐都包括在内了，小姐在家里可是食指不沾阳春水的，但是到了你这里……” 这下子路明非大概知道苏恩曦的那点怨气到底是从哪而来的了，并不是作为保姆被要求起个大早去买菜的气愤……而是买菜的目的——为了给他做饭！ “你可得好好对她。” 苏恩曦盯着路明非，压低了声音，“否则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 路明非没有说话，有些话说出来反而没意思了，对于男人来说有时最郑重的其实是一个无言的点头。效果等同于要做某些大事之前跪在祖宗坟墓前洒下的一杯酒。 两人来回走了几趟才将这些东西搬完。之后管家苏恩曦便开着车离去了，路明非正要回屋时……一辆熟悉的，加长款的劳斯莱斯幻影接踵而至。 等等，为什么不是那辆奔驰S500？ 这好像是…… 路明非面色僵住，下意识地走上前，后座上车窗缓缓滑下，他看见了苏晓樯，那张明媚而不可方物的脸此刻罕见的有些拘谨与羞涩，只是与他对视一眼便扭开了头，装作好奇地打量着柳淼淼家的外观格局。 路明非视线平移。 后座上的另一侧，还有个曾有一面之缘的中年男人看着他，面无表情。 “早上好。” 苏父缓缓地，打了个招呼。 “路明非同学。” 第162章 眼睛里有狮子的少年（11/60） 什么“世界友好日”？ 根本就是“路明非哀悼纪念日”！ 【来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吧？】 当路明非意识到这点时，苏父的那句“路明非同学”正传递到他耳朵里。 他努力挤出个笑脸。 “叔，您还是按先前那样叫我小路吧。” 怎么看，早上六点多把女同学叫来家里吃早餐都是一个相当离谱的行为……不被逮住还好说，可现在被逮住了，那也没办法。 船到桥头自然直！ “小路啊。” 苏父顺其自然地换了称呼，他那面无表情的脸上忽地转变为和善的微笑了。 “听说晓樯在你家预定了个房间？” “额……” 路明非悄悄瞥了眼苏晓樯，还是老老实实地承认了，“对的对的，不浪费住房资源嘛……” 苏父闻言眼角微微抽搐，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他很想说那我家别墅比你这的还大空着的房间还多呢，要不你搬进去算了？但转念一想不行啊，万一这家伙真这么干了怎么办！ 背景大到他托人查都查不了，长相确实挑不出毛病，做人看起来也还行就是嘴上有点没谱……而且还是自家小白菜主动贴上去的。 犹记得最初见面的那天他随口对自家女儿说了句“要不你干脆住他家去算了”，结果到头来他发现还真有这么回事！ 这算不算是一语成谶？ 想到这里苏父就很是心累，他摆了摆手示意苏晓樯下车，自己却没有要挪窝的意思。 “你先进去，我有句话要和他说。”苏父叮嘱道。 “好……不要欺负他哦。”苏晓樯忍不住提了嘴。 苏父：“……” 女大不中留啊！这都还没成呢心就已经向着那边了。轮得到我欺负他吗？他那至今一团迷雾的背景，不仗势欺人就不错了！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苏晓樯同学你这是要害死我吗？令尊眼看着已经是濒临喷发的火山了，你还要扔个炸药包！ 好在苏父是个相当有城府的人。虽然眼看着呼吸频率加快些许但最终还是控制住了，他轻轻点头，微叹口气。 “去吧。” “那我去啦！” 苏晓樯向路明非送来一个“你自求多福我已经尽力了”的眼神，然后蹦跶着进了屋。 眼看着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剑神之争即将再次上演……路明非却没有心思去关注了，他看向苏父，欲言又止。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苏父主动问。 “是有点。” 路明非点点头，“我还以为您准备大发雷霆一下子将我斩落马下……” “我倒是真想，可也得有那个能力，还得晓樯答应。” 苏父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旋即面色一变，严肃起来。 “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 路明非一愣。 “您先说。”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你不用回答，也不用否认，因为这只是我的预感和猜测……但我的预感一向很准。” 苏父压低了声音，“这座城市，不安全。” 路明非眼睛微眯。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路子，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办法。我一个商人白手起家到现在还算有些渠道……最近有些暗地里的布置也算观察到些端倪，如果早就爆了也就罢了，但事到如今还没有情况，那就说明这件事可能会很大。” 苏父说着旁人就算听到也只觉得云里雾里的话，可路明非完全能够听得懂。 “我不知道这件事最终会不会发生，但我大概猜到晓樯被卷进去了，因为你。” 路明非定定看着他。 “最近有人在暗中保护和观察她，她身边还多了个我从没听过的秘书……这世上其实什么事都很难做到天衣无缝。” 苏父干脆利落地解释。 “我要拜托你的事很简单。接下来我要去国外休养，寒假期间晓樯就住你这里，她先前预定的房间。” “这是……” 路明非顿了顿，“应该的。” “我知道，但当父亲的总该说一声……这是我应该尽到的责任。” 苏父点头，他注视着路明非的眼睛，“你能尽到你应尽的责任么？” 还没等路明非回答，他便笑起来。 “好，我知道了。” 身为在商业，尤其是煤矿这种产业里白手起家的狠人，苏父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 所以他只消看一眼便能从路明非的眼中得到答案，那是自信与坚定，隐隐还透露着一股将要一览众山小的俾睨！ 那是属于年轻雄狮的眼神，尽管还未攀至巅峰，却已初显属于王的气势！ “对了，我想你应该会有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我不强行把晓樯也带去国外，这样不就能够把她带离危险了么？” 苏父心情很好，他笑了笑，自问又自答。 “你要知道，我是个生意人。做生意总是要冒风险的，而且某种程度上，风浪越大鱼越贵。从小，我也是这样教晓樯的。 既然她选择将股压在了你身上，那说明她肯定知道风险，并且愿意承担……然后获取对应的收获。 你应该清楚，她想要的收获，是什么吧？” “知道的，知道的。” 路明非连连点头如捣蒜，脸色莫名地古怪。 “唐僧肉嘛。” “……哈哈哈！” 苏父愣了愣，大笑起来。 他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力道很重，像是将一副担子就这么甩了过来。 “很好！” 接着他没再多说什么，道了声“再见”之后，就让张姨驱车离去了。 路明非眼看着那辆加长款劳斯莱斯幻影尾灯消失在路口的薄雾里，有些发怔。 这个寒假……貌似，可能，也许，会有那么‘亿点点’特别。 无论是零的“家长”还是苏晓樯的家长都来过了，来得快去得也快，就连说的事也大差不差。 路明非倒是对此早有心理准备的，他一直很清楚自己的野心，现如今也能看见自己在未来实现这野心的能力。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只能说好在双方家长的时间恰好错开了，不然怕是要发生像彗星撞地球一样的大事！ 不过，这样一来，好像就只剩下…… 来自背后的“咔哒”一声，打断了路明非的念头。 他回过头，看见苏晓樯探出个脑袋，左右瞧瞧，接着看向他。 “老爸走啦？”她问。 第163章 成绩已出，传奇继续！（二合一） “走了。” 路明非下意识回答。 “哦~” 苏晓樯浅笑起来。 路明非立刻意识到自己又中计了，虽然还不清楚是哪里中计——每当苏晓樯这样笑起来时，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只成了精的狐狸，美艳明媚的同时又带着狡猾无比的味道。 明代神魔《封神演义》中苏妲己被塑造为一个拥有绝色美貌的女子，还被九尾妖狐夺舍，之后各类文学作品创作以此为模板延伸，最终成了一种形象符号。 大致是看到长得漂亮的狐狸精就想到苏妲己，类似的还有看到一只猴就觉得它的武器应该是根棍…… 路明非现在就觉得苏晓樯有那么点苏妲己的风范了。 “大胆妖孽，还不速速招来？”路明非上前两步。 这段经过相当大段心理活动的话听起来相当的没头没尾，换做是其他人来估摸着大多都会一头雾水，或者干脆将他的话当成耳旁风忽略。 但苏晓樯何许人也？ 作为一个与路明非有两年半互怼经历，且许多次被他拉到擅长的白烂话领域并以熟练经验击败的冤家……苏晓樯为了战胜他，思维模式不可避免地有些同化。 这种同化不至于改变她这个人性格，但偶尔说说白烂话吐个槽什么的还是很简单的。且最重要的是在大部分关键时刻都能立刻听懂路明非的意思！ 不然岂不是被骂了都不知道？ “胆子很大嘛，现在就敢默认是老爸了。” 苏晓樯莞尔一笑。 “期待你真的当着他的面叫出来的那一天哦~” 说罢，她没管呆住的路明非，转身就走。轻飘飘的话语穿过发丝之中稍有些发红的耳廓，挤出没关上的门，沿着那又湿又冷的空气，直直闯进路明非的脑海里。 “早饭要好了。” ……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穿过窗户，在铺着素色桌布的餐桌上投下几道明亮而不带暖意的光柱。空气里弥漫着烤面包的微焦香气，牛奶的温润甜香，以及鸡汤面的醇和。 路明非坐在餐桌一端，背脊挺得有点僵直，像是准备上公开课前被老师叮嘱过“这节课很重要，要是我不好过，你们之后也别想好过”的学生。 他面前摆着早餐，有边缘微焦金黄的煎蛋，蓬松柔软的白面包片，还有一小碟水果和牛奶；还有简简单单但色泽相当不错的鸡汤挂面，里面堆着刚好的鸡肉。 就早餐而言这个质量是相当不错的了，路明非不是个那么讲究的人，他对吃的要求根本不高，但问题在于份数……这是两份早餐！ 一份来自苏晓樯，一份来自零。 当时苏晓樯下车路明非的注意力完全在苏父身上，也就没注意到她竟然也带了些东西来，还用那么短的时间就做了份。 说来也是神奇。身为中国人的苏晓樯做的是西式早餐，而作为俄罗斯人的零做的是中式早餐。 这就很有种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互换绝学，前者使出“半剑飘东半剑西”，后者用出“天外飞仙”的既视感……当然，用的是什么招数并不重要，重要的地方在于身处两人之间的路明非！ 路明非感觉自己现在坐的位置已经不是餐桌座位了，而是那条紫禁之巅最中间的屋脊。气场迥异但都分外强大的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现在各自处于两边，磨剑霍霍，蓄势待发。 只待他这个不知道怎么回事出现在这里的家伙充当裁判一声令下，接着便是雷霆万钧之势爆发，他被剑气余波扫得灰飞烟灭！ 事已至此…… “先吃饭吧。” 路明非开口。 想不出解决办法的他索性躺平，也不管苏晓樯和零到底是什么反应了。他本能地左右手同时探出，左手持叉右手执筷，选择双管齐下蒙头开吃。 好在他的食量自从开始锻炼之后大了不止一星半点，属于是按照倍数翻的程度，这两份早餐根本不在话下。 实在吃不下的时候，他还能使用【体征微操】给自己挂一个“消化极快”，控制自身的消化速度……反正，以他的活动强度，再多的热量也能消耗完毕！ 路明非埋头吃了好一会。 两份早餐的味道都很不错，不过他吃得没能太过投入，因为心里始终有根绷紧的弦。 不过，好在……他本能之下的选择似乎又做对了。 预想中的风暴不知为何并未降临。他又抬起头，用叉子戳了戳煎蛋的同时偷偷抬眼瞄瞄右边又看看左边。 零安安静静地坐在他右边，坐姿端正，背脊挺直，像一株冰原上安静的雪松。她吃东西的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声响，但速度又快得惊人。她的眼神低垂，专注地看着自己盘中的食物，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依旧还是那个面无表情的冰山女王，但是那种冷冽而让人压力山大的气场仿佛被她收敛起来了。阳光落在她白到透明的肌肤上，甚至有些晃眼。 苏晓樯则是在他左边，头发随意地挽起，几缕碎发垂在光洁的额角。正小口咬着面包，目光落在窗外初醒的街道上，神情带着点晨起的慵懒，完全不像要拔剑的样子。只是偶尔端起牛奶杯抿一口，姿态自然得仿佛这就是她家。 嗯，这么说倒也没错，毕竟她是准备要搬进来了…… 气氛诡异的和谐。没有剑拔弩张的试探，没有言语间的机锋，甚至连空气都流淌着一种平和的暖意，混合着食物的香味。 路明非心里那根绷紧的弦，在这样持续不断的，近乎“日常”的宁静中，一点点松懈下来。 困惑不可避免地浮现，那个“世界友好日”的念头又随之冒出。 路明非觉得自己就像是那个得知自己要在紫禁之巅时在两大剑神中间当裁判的人，为此做了不知多久的心理准备甚至全副武装。 可是等到他坐在屋脊上时，却发现紫禁之巅上已经摆好了酒桌，阳光明媚，春暖花开，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正在悠闲地……野餐？ 预想中的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根本没有发生，一切自然到好像本该如此。 苏晓樯似乎察觉到了路明非的注视，她目光从窗外收回，瞥了他一眼，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带着点了然又说不清的意味。 路明非赶紧低下头，假装专心致志的研究那个煎蛋的物理性质。他有一种莫名的预感，要是继续对视下去，恐怕会出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是这样，但……至少是好事，对吧？ …… “不对啊，哪里都不对啊！” 柳淼淼呆呆地在房间里，注视着对窗房间里的场景。 她是吃完家里早餐回到卧室的，准备再复习一遍《对窗的你》，然后再将到校春节联欢晚会之前的时间全部投入到对《噩梦》的研究之中。 昨天路明非和她说了关于龙族世界的事，尽管并未使用什么特殊能力予以展示，但柳淼淼就那么相信了。 还是那句话，自从路明非不喜欢陈雯雯了，柳淼淼就觉得世界上一切皆有可能！ 有一个完全隐匿于人类历史之中，从未被大众发现过的远古文明和一帮特殊的人……完全能够接受嘛！ 至于有关《噩梦》的事，路明非相当严肃地强调了其重要性。 虽然眼下并无手段让柳淼淼将其利用起来，但让柳淼淼多听听还是可以的，说不定会“量变产生质变”，或者是有其他的特殊效果呢？ 柳淼淼正是打算这样做的。只是现在她完全忘了自己要做的事……因为她发现对窗，路明非的房间里，不止一个人。 路明非的房间每天晚上会刷新一只“零”，但每次睡觉时“零”会自己消失，这一点柳淼淼已经习惯了。 可现在又多了一个是怎么回事！ 柳淼淼双眼瞪大地看着那个一眼就能认出的身影——苏晓樯。 以苏晓樯的性格，当然是说来就会来的。柳淼淼已经提前预料到这一点，她引来苏晓樯完全是不想看见零一家独大…… 但是你们不打起来还这么和谐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啊喂！ 是的，对窗的卧室里，那场景绝对可以称得上和谐—— 零和路明非并肩坐在书桌前，两人正对着书本讨论着什么，似乎是在学习。而苏晓樯则是饶有兴致地背着手看了好一会，接着才毫不顾忌地躺到路明非床上，从包里拿出些文件之类的东西查看起来…… 怎么会这样？ 柳淼淼感觉自己现在可谓一脑门子的问号……她自认自己的计策是相当不错的，可谓“一桃杀三士”，“当世诸葛”！ 可以现在的情况看来，她貌似并非诸葛淼淼，而是周瑜转世了。堪称“柳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好在，虽然郁闷，倒是不至于真的“吐血三升不止”。 “没关系！” 柳淼淼反思着自己的失误，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等到晚上的四手联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时对窗“正在仰躺看文件中”的苏晓樯视线下移，悄然瞥了柳淼淼一眼。 她心想：虽然我看得出这妮子不怀好心，但现在怎么说也算是“坏心办好事”，这个情还是得认的。 要不是柳淼淼的电话，苏晓樯也不会提前起床要出门。要不是提前出门，也不会和早起锻炼的苏父撞上，更不会被发现要来路明非家吃早餐这事。 当时听到这事之后，苏父先是经历了错愕，愤怒，再到平和思考，最终郑重的问了句苏晓樯到底想没想好，得到确定回复之后，这才说了在路明非家附近给她买栋别墅，寒假就住那边的主意。 是的，苏父一开始想的只是让苏晓樯住路明非附近而已……只是这时候苏晓樯自己提及了在路明非家有属于自己房间的事，这才有了后续这些交代。 当然，苏父听到这件事的第一反应是又“无能狂怒”，咬牙切齿好一阵就是了…… 一切的起因，都得归功于柳淼淼的那个电话！这才有了后续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这毫无疑问是一份大礼。 苏晓樯本来是想着要发个消息过去的，内容就说什么“干得漂亮！以后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汤喝”的，但仔细想想貌似有点嘲讽的意思……于是最终还是算了。 她努力将思维挪回到眼前的文件上。上面是年度汇总，书写“成绩”如何如何…… “话说……” 苏晓樯的视线被“成绩”这两个字勾动，当即想起件事。 “补课模拟考的成绩，是不是快出来了？” 念及至此，她当即没了看文件的心思。 反正现在她手下有了一条“打工龙”，聪明又有能耐的虞姬能够解决公司的绝大部分事务，她也就能够稍微地偷偷懒…… 她摸出手机，登上校园论坛。 仕兰中学，校园论坛。 往日充斥着聊天、八卦、上知天文，下及地理的扯淡，以及不可不尝的键政和表白的校园论坛，今天罕见地肃穆，只有零星的几个帖子发布，回答的人寥寥无几。 如此这般，自然不是在为了晚上的联欢晚会和社交舞会做准备。参与联欢晚会表演的人其实不多，顶多有几个班级集体项目。其余大多数人就是台下的看客罢了。 这只是对即将到来的，史诗级八卦的一种尊重，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与沉闷。 所有人都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那是一个自立下起到现在已经有足足八天的开盘赌约，涉及金额之大，哪怕仕兰中学身为贵族中学，学生家里基本非富即贵，也有些咋舌！ 而且事关“此獠当诛榜”的第一和第二。 究竟是路明非，路神花费十天创造的传奇真的通过考验，自此成为真正的传说。还是赵孟华逆风翻盘，一举获得巨额启动资金？ 看热闹的反正不嫌事情大，身为嗜血观众，他们只想看到血流成河！ 就在这样的，万众的期待之中…… 一条帖子，发布，加精置顶标红。 标题很简单—— 【成绩已出，传奇继续！】 第164章 赵孟华的办法，太子（2.8K）（12/60） 发帖人还是“本台一线记者”。 作为现阶段本校最重要的“权威八卦发布人”，他已经隐隐掌握八卦新闻学的真谛：用最少的字，讲最大的事！ 故而一众同学点进帖子之后，在内容只看见简单的一个符号，三个文字，以及一个附带的压缩文件—— 【@赵孟华】 如此直接明了的点名，已经足够让观众验证他们看见“传奇继续”时的猜测，却又不是直接将主菜摆在面前，而是在上面盖了个锅盖，只让人闻见那让人无法拒绝的香味。 现如今能够在手机上直接解压压缩文件的智能机实在不多，只有极少数的一部分支持zip基础解压，而且操作极为复杂。 好在大家都在家里，打开电脑找到文件并解开只是一瞬间的功夫，简单来说就是上菜的厨子将揭盖这个环节交给了顾客自己体验。 很快就有不少人将文件解压之后的内容逐个放在了评论区，并且还有人贴心的直接给出了内容截图，短时间内仕兰中学校园论坛流量暴涨，无数嗜血观众蜂拥而入准备大快朵颐！ 内容很简单——一份名为《补课模拟考年级成绩单》的Excel表格，数张清晰度极高的照片，分别名为语数英理综。 那些正是“本台一线记者”当时拍摄的路明非答题卡高清大图！ 点开表格，被贴心标红的那一栏即刻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实际上就算是没有标红大家也能第一时间找到，因为…… 路明非，排名第一，总分，749。 这一瞬间，不知有多少人陷入呆滞。 良久，才有人发言。 【如果不是看见语文扣了一分，我还以为是学校为防止有人不知道总分上限是多少，专门列了一栏……】 这句话就像个火星，一下子点燃了引线。 作为私立重点中学，仕兰中学的校模拟考含金量自然是足够的，而且神人遍地都是。 在此之前，仕兰中学的高三模拟考最高成绩记录是740分，最后的高考成绩是746。 那个神人的名字叫楚子航。 当时国内各种名校可谓为了争取楚子航打破了头，但楚子航最后还是选择了去国外的卡塞尔学院，让不少名校来的老师为之扼腕叹息又无可奈何。 因为事后卡塞尔学院真的稍微亮了一下师资力量，那已经不是学术大牛了，而是全世界各个领域的“王”，属于那种他们拿诺贝尔奖是给诺贝尔奖面子的级别。 总之，因为有楚子航这个“前车之鉴”，大家对后续能再出个749的神人其实已经有了一定的接受能力，但问题在于…… 【他就努力了九天，九天啊！】 有人忍不住发言。 【九天就从班级垫底的秤砣学到将近满分！而且我看了语文试卷，貌似扣的那分也不是因为内容，而是卷面！这要是努力个一百天会是什么样？他要成为当世第一飞向星辰大海吗？】 【楼上你可别忘了，九天学到将近满分，可不是路神的极限。你要看他每场考试的用时啊，差几分和满分可是两个概念，他考这个分数完全是因为卷子只能到这个分数！】 【+1，数学满分在咱们这倒是每次都有，但是加上十分钟的限制……楚师兄当年也没这么变态吧？】 【就我一个人觉得语文149也很变态么？那可是语文啊！这是在出题老师肚子里养了几十条蛔虫吧。】 【我感觉自己像是生活在里……这真的是现实么？还是说我们这个世界其实有什么超现实力量只是一直隐藏着，而路神就是其中一员正在对我们进行降维打击？】 【楼上，请相信科学！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要这么想还不如质疑是作弊或者判分出错】 【怀疑判分出错的自己去看答题卡不就好了？现在我终于明白“本台一线记者”的高瞻远瞩了…… 拍摄答题卡不仅是为了预防有小人使出篡改之类的阴招，也是为了在这种时候放出来，然后‘是非功过任由他人评说’！】 仕兰中学神人遍地都是，虽然不至于出现一堆接近全科满分的变态，但各科的顶级大佬那还是两只手数不过来的，当下已经有部分开启了“阅卷”模式。 而其余没这个能力的吃瓜群众，则是开始履行自己的本职工作。 【@赵孟华出来说话！总分过了六百怎么说的来着？我们路神不仅过了，还多送你149！哪怕不考语文也能赢！】 【@赵孟华不会有人想当鸵鸟吧？】 【@赵孟华……】 校园论坛上，@赵孟华的字眼排成了列。 此时此刻，作为这次开盘的最先发起人，徐岩岩无比庆幸自己当时将赵孟华的事抖了出去……不然到现在被艾特的人就是他了！ 也不知道赵孟华会作何选择？ …… 赵孟华的家。 卧室内，赵孟华握住手机的手禁不住地有些颤抖。 他还是第一次有这种被“千夫所指”待遇，平常他都是站在台前享受聚光灯的那个天之骄子啊！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都怪路明非！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但很快又被现实的压力消弭于无形。他倒不是没想过一些手段，但都太容易留下痕迹了，而且也得罪不起。 不提背景神秘的转校生零，哪怕再刨去家里有矿的苏晓樯……也还有他怎么都得罪不起的楚子航呢！ 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凭什么有这么多人支持他？ 混乱的念头在脑海中来回交织，赵孟华很快强行控制着自己将它们甩去。 他还是有些能力的，知道当下最重要的，首当其冲需要解决的事是什么。 钱肯定是不能原原本本赔出去的，根本不现实。他手上没这么多钱，要是将这事和父母说了，父母也绝不会同意，顶多安排他转校。以他的学习成绩在哪都有饭吃，换个城市还是能当状元的，也没其他人知道这些事。 可是赵孟华不甘心！ 所以他早早的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只需要付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代价…… 他看着手机，点开电话簿，找到那个联系人。 解决办法很简单——报警。 赌博是违法的，更别提还是涉及如此大金额的开盘！鉴于学生都是未成年人，而且家里基本都有些关系……所以肯定不会真的有事，顶多来个严厉警告。 而赵孟华找的这个联系人，就能够将他摘出去，将“举报人”的信息保密。然后再把他行政拘留个几天，这样就能既不留案底，不影响他以后的人生，又成功将此事度过！ 这一计策可谓苦肉计，这样一来其他人自然是没话说了，毕竟赵孟华可以说“我都被行政拘留了你还想让我真的还钱将这赌博落实去坐牢么？我请大家吃饭赔礼道歉好了”！ 计划相当完美，也具备可行性。赵孟华觉得就算有人隐约猜到真相也不会下死手，毕竟大家都是同学嘛，有些小纷争又不算生死之仇！ 至少，他落入下风时，是这么认为的。至于要是他占上风……那不好意思，占优势了还不允许落井下石？这是什么道理！ “现在就是最合适的时机……” 他念叨着，将要按下通话键。 可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那是一个赵孟华从未见过的电话号码，备注联系人名称是“太子”，可赵孟华很清楚地记得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也没存过这个号。 “谁？” 鬼使神差的，他按下接听键。 “什么事？” “我能给你足够的钱，让你还账。” “太子”的声音很明显是使用了变声器，内容开门见山般地直接。 卧室内一时间陷入死寂，赵孟华心中闪过无数念头，最终缓缓地问。 “那么……代价呢？” “路明非。” “太子”低沉地笑起来。 “我和他有些小过节。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么？你是个聪明人。” “……我怎么相信你？”赵孟华心中一动。 “记住这串数字。” “太子”念了几个数字，“然后去这个地址，你会知道该怎么做的。有事要做时，我会联系你。” 电话被主动挂断，只余下一阵盲音。 赵孟华看着手机发怔了好一会，终于反应过来，想要去翻找通话记录时，却根本没有发现。翻找联系人，也没能找到一个叫“太子”的。 一切都没有留下痕迹，仿佛刚才只是他心理压力过大之下的幻觉。 “反正还有时间……” 赵孟华想了想，起身出门。 “去试试？” 第165章 零的“背叛”（二合一） 【警告，已到[午餐]计划时间……】 苏晓樯并未长时间逗留，她待了一段时间就往公司去了，说是到下午再搬家入住。 零也说有事要和管家安排，不能和路明非一起吃中午饭了。 如此一来，倒是相当方便路明非接下来的行动。 正午的阳光被云层遮挡，白茫茫的一片，不见金黄。强冷空气带来的低温与高湿度迭加……南方的冬天就是这样，前两天白日里甚至能穿着短袖逛街，现在如果室内没有空调或暖气就要穿着厚羽绒服瑟瑟发抖了。 早已变得熟悉无比的奔驰S65AMG几乎无声地在路明非面前滑停，路明非拉开车门坐上去，和陈叔打了声招呼之后，不出意外地在后座上看见楚子航……正刷着手机。 “师兄，又有什么新八卦了，这回总不能还是和我有关的吧？” 路明非好奇地探个脑袋过去。 “我人都已经不在江湖了，江湖总不能还到处都是我的传说？” 以他对楚子航的了解，只要没正事，楚子航一般不会掏手机。但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在有八卦可以吃的时候。 这种时刻楚子航就并非“冰山冷面杀胚”而是“楚八婆”了，潜藏于他那冰山外表之下的八卦之心强烈地跳动，驱使他去了解相关情况！ “你的模拟考成绩出来了，七百四十九分。” 楚子航将手机递给他。 “比较恰巧的是，这个分数恰好于我国一个神秘科研机构名字相同，该机构属于国防科技领域，主要进行超自然现象研究。现在校园论坛上都在讨论你是不是应该进去被研究一下。” “还有这么巧的事？” 路明非接过手机扫了几眼，心情很是平静。 事到如今，他对于“上实验台被切片研究”这事已经没有什么恐惧担忧之类的感觉了。 毕竟他现在怎么说也是“命定的超级混血种”，在对外合作分部隶属的国家异常调查局那边地位还算挺高的……自己人，再怎么表现优异，那都是好事，不怕被切！ “不过，749……这么离谱的分数，真的没人质疑我吗？” 路明非面色稍有些古怪。 就他的个人感觉而言这其实并不离谱，毕竟他完全掌握所有高中知识，那可是经过了日程计划表认证的，更别说还有着超自然的词条作为辅助……可这只有他知道，其他人又不知情！ “本来有，但你的答题卡照片被公布，经过几轮线上改卷核实之后就没了。” 楚子航回答。 他显然是从一开始就有在全程关注，此刻娓娓道来竟有种如数家常的意思……但这件事他并没说多久，就话锋一转。 “还有一件事，关于赵孟华。” “……那个赌约？” 路明非足足想了一两秒才回想起楚子航说的是什么事。 七八天前的时候他还想着“不久的将来总有超过赵孟华的一天”，可这个目标这些天以来都没再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并非遗忘，而是忽视。 不知不觉之中，赵孟华早已被他超越，而这甚至算不上一个值得高兴的成就或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他的眼界早就被拉高了。 这些天以来他接触的那都是什么事？项羽墓！大地与山之王！命定的超级混血种！甚至是拯救人类的重担……这种时候哪还有心思去记得一个小小的赌约？ 就和一个身价千亿的富翁记不住自己借出去的几万块钱一样。 当然，既然楚子航现在提起，那路明非还是有兴趣的。毕竟那是赵孟华，两人确实有过节。眼看着敌人倒霉，还是自作自受，那可是相当有意思的事！ “赵孟华不会真打算赔吧？那笔钱如果他真要赔的话，不说倾家荡产，但伤筋动骨是肯定的，他爸妈能同意？” 路明非想了想，推测道。 “以他的性格恐怕很难当缩头乌龟。这样的话，有可能是直接转学避开风头？毕竟他的成绩上清华北大是十拿九稳的，其他学校肯定会热烈欢迎……” 话语声戛然而止，因为路明非一边说话的同时还在翻看着帖子，很快看见了那条关于赵孟华的。 “竟然真的认账？” 路明非抬起头看楚子航，有些错愕。 “他哪来的那么多钱？” “这事有些奇怪。” 楚子航缓缓地说，“他中彩票了，大奖。奖金足以赔付那个赌约的所有金额并且还有剩余。” “什么？！！” 路明非震惊。 “他这什么狗运气，竟然真的有人能够彩票中奖的？那玩意儿不都是等着开奖之前给内部人员选定一个号码的么？都不能算是暗箱操作了，简直是明目张胆的左手倒右手！ 我之前最多就是在路边的刮刮乐中了二十块钱，足足支撑了我好几天的网费！” “你说得很对，这基本是可能为零的事。” 楚子航将手机拿回去，稍加操作后又递给路明非，“但我没能查到什么。他似乎就是闲着没事去买了张彩票之后中奖了。” “纯狗运？” 路明非挠了挠头，看着手机上楚子航操作过后显示的那个帖子内容，眉目一挑。 “愿赌服输，这措辞还挺坦荡的……” “这就是问题所在。以他的性格和承受能力，遇到这种绝境逢生的事，措辞应该更激动一些，甚至可以说得意忘形才对。” 楚子航淡淡地说，“但他表现出了一种完全不符合本性的坦荡。不知为何，这样一来，我总觉得他有些……心虚。” “心虚？” 路明非念叨着这两个字，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 “只是一种感觉，没有确凿的依据，有可能是我多想了。因为无论‘洗心革面’还是‘故意作秀’的可能也都存在，这样继续猜测下去没有意义。 我和你说这件事，只是让你之后稍微提防一点，人心险恶，不得不防。” 楚子航转移话题，问道，“中午在外面吃，还是直接去我家？顺便再练习二重奏的配合。” “直接去师兄你家吧……” 路明非微顿了顿。在出来之前他就已经短暂启用过一次【电磁感应】，以确定自己身上没有窃听器了。 “我还有点事要说。” 楚子航双眼微眯，本来还算平和而没有情绪的眼神顿时变得锐利起来。 以路明非的性格是不会说这种没头没尾的话的，他最擅长的应该就是将一件事扩张成被无数白烂话包围的大量垃圾信息，听者需要非常熟练地排除其中干扰，才能正确阅读。 但另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相当正经且重要的事，又不能明说……起码不能现在说。 他扫了眼路明非，视线相接，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 …… 那奇妙的“感应视界”之中，并无任何特殊光点。只有最为基础的一些电器各个元件传递的电场线或磁感线。 【电磁感应】，关闭。 骤然袭来的疲倦如同一个拳头砸在脑门上，路明非有些无力地将自己缩到那张躺椅之中，好一会才缓过来。 入眼所见是一个简单干净的房间。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装饰，唯一与“休闲”有关的大概就是那个被堆放在墙角的加长款网球包，但路明非知道那里面的隐藏的其实是一把锋利无比的炼金武器，传说中的“妖刀”村雨。 “师兄，你说要是我把这拍张照片发到校园论坛上会怎么样？” 路明非稍缓过来后便开始有精气神作妖了，自问自答道，“恐怕晚上还没等到登台表演就要被羡慕嫉妒恨的一众女同学追杀了吧？” “是什么事？”楚子航熟练地直入主题。 路明非这才将在自己卧室内发现的那一大堆隐蔽监控摄像头和窃听器的事情娓娓道来。 …… “这就是应急预案必须要用到的重要物品。” 苏恩曦将一封带着蜡封的信递给零。 “刚才和你说的，你都记住了吗？如果真的有暴露的风险……” “我不是酒德麻衣。”零淡淡地打断了苏恩曦将要到来的一大堆唠叨，她接过那封信。 “是咧是咧，这些日子和长腿妞待的时间长了，一个问题重复解释几遍再寻求确认几遍都成习惯了。” 苏恩曦长叹了口气，“还好现在放她出去放飞自我了……没那么费心……” “这封信看起来很逼真。” 零翻来覆去地检查着信封的各种细节。 “里面的内容呢？” “我可以保证，和这个信封的各个细节一样完美。” 苏恩曦面色稍有些古怪。 “因为它和上次我们伪造的那份电子邮件不同……它本来就是真的！” 零下意识抬头看向苏恩曦。 “这是老板留下的后手。” 苏恩曦解释道。 “他向来是个算无遗策的人。虽然在我们忽然有一天联系不上他这个方面似乎出了点小小的纰漏……但至少这个渠道还能用。我托人联系那边花了点时间，紧赶慢赶才拿到这封信，还算来得及。” “那么，我需要透露到什么程度？”零问。 “不需要你多说什么，信里的内容理论上来说就能够解决一切了。” 苏恩曦眨了眨眼，“我已经提前看过，这个蜡封是后续伪造的，不用担心出什么纰漏。” “好。” 零应了声，将信收好，转身准备离开。 “诶，三无妞。” 苏恩曦忽地开口。 零原地停下，转过身看向她。 “我早上对路明非说的那番话应该起到了很大的效果，但是……任务就是任务。” 苏恩曦紧盯着零的双眼。 “你不会真的……那么的，对吧？” “做饭只是为了让他进一步离不开我。” 零的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我可以将这种质疑理解为你被我凌晨四点喊醒开着车去买菜的怒气……” “打住！” 苏恩曦连忙打断她，一副被揭穿内心真实想法的心虚模样，“再见！你回去准备舞会吧啊，争取今天晚上就把超级小白兔拿下！” 零这才转身，悠悠地离开了。 直到门锁闭合传来的一声“咔哒”，苏恩曦这才又松了口气。 她那向来智慧的眼神此刻罕见的有些迷茫，往日能够在股市上分分钟几千万美元上下的那种精明似乎不顶用了。 “让别人动心的同时，自己真的能够完全不动心吗？” 她低声嘀咕着。 有这种疑问，是因为她忽的回想起了酒德麻衣先前说过的话。 主要是，身为从头到尾的，知晓零和路明非所有互动的人，她对此观察是最为细致的……不知为何，明知道是演的，她却越看越觉得不像是演的！ 三无妞这个人的性格她也是清楚的。别看表面冰山永远面无表情，但实则说谎成性，根本让人无法区分在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在执行任务时这一点显然是优势，可现在当个间谍…… 万一对自己这边她说的也是假话怎么办！ 以前是有老板在，苏恩曦对老板有着绝对的信任，知道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现在老板已经失联十几天了，别说声了连个信都没有，以至于随着时日推移，苏恩曦难免有些疑神疑鬼。 “应该……” 她喃喃着，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三无。 “不至于吧？” …… “所以目前你怀疑的是秘党。” 楚子航听完了路明非说的事情经过后，总结。 他并未询问路明非是用什么能力发现这些窃听器和隐蔽监控的，哪怕没看见证据也没有质疑，而是直接基于路明非的讲述来思索。 “对，我觉得他们最有可能。”路明非点头。 “这个怀疑很合理，但不止这一种可能。” 楚子航拿来一张纸和一支笔，开始写写画画。 “首先，有能力接触到你房间，并且在你毫不察觉的情况下，安装如此多数量窃听器的势力或个人，有嫌疑的，有……” 他一一书写。 【秘党】【对外合作分部】【虞姬】…… 他停顿片刻，将最后一个人选也写上。 【零】。 “可以么？” 楚子航微微停顿，询问他。 房间里一时变得很安静。 “……”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 “可以。” “接下来是他们这样做可能的理由……” 楚子航继续分析。 第166章 学会怀疑每一个人（13/60） “秘党可能监视你，因为你是S级。按理说血统浓度越高，失控的可能，以及失控之后造成的危害就越大。” 楚子航在纸上【秘党】的下方写下几个关键词。 “你的父母是秘党之中的一员。以秘党的作风会理所应当地认为你属于他们的组织，受他们管控。” “对合作分部……同理。虽然我个人认为叶胜和张老师不会这样做，但一个组织内部很难只有一个声音，难免存在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妥协。” “再之后是虞姬，你是最近才发现那些监控和窃听器的对吗？” “……对。” 路明非有些走神，他的念头现在有些飘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那么她也有可能。以她展现出来的学习能力，是能做到的。我并不信任她说的话，可能别有目的。” 楚子航顿了顿，“最后……零。” 路明非忽地打了个寒战，终于回过神来，看着楚子航。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时间仿佛暂停了，他心底其实有些希望这事真的发生，这样他就能够不用面对早已被他下意识忽视的那些不和谐之处……至少短时间内不用。 “你喜欢她。” 楚子航淡淡地开口，这话语如同他的剑术，尽管只在少年宫修习过，却远比一些找职业大师进修的人还要厉害，简单，凌厉而直接地将路明非心底那层厚厚的防御剖开！ “是。”路明非点头。 “但你也怀疑她。” “……是。” “这种怀疑一开始是大过喜欢的，但现在已经被压过了。” “……” 路明非这次的沉默远比先前长得多，许久之后才缓缓点头。 楚子航没有分毫要给路明非休息的意思，他步步紧逼，对他而言这似乎真的是一场战斗，而他的战斗风格就是只要有可能就不给敌人可以喘息的空间。 这次战斗他的对手是路明非，那个实则名为“自欺欺人”的路明非。 “那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她的身上，值得怀疑的点。”他冷冷地说，没有半分要缓和的意思。 “……师兄，一定要到这种地步么？”路明非问。 “混血种的世界不是过家家……国内太安全了，以至于你可能对此有所误解。” 楚子航眉眼微垂。 “在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你应该学会怀疑每一个人……” 说到这里时他抬眸，眼中若隐若现的有些金黄色的光芒浮现。这是混血种情绪激动之时的反应，代表着体内的龙血已经因此点燃。 “包括我。” “……不。” 只是经历了短暂的停顿，路明非便摇头，他的眼神和语气都前所未有的坚定。 “师兄，你不一样。” 仿佛终于打开了话匣子，路明非接下来的话说得顺畅无比。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我能理解。师兄你对我好的原因就没瞒过我，我也猜到了些，只是自己选择不问。 就和你知道我的能力和混血种貌似不太沾边，也从没问过一样……有些事不需要问，等到时机成熟自然就会说的，不是么？” 他挠了挠头，将楚子航手中的纸笔接了过来。 “而零……她的身份来历有诺玛数据库的资料作保，你不是也说过‘诺玛有可能被黑，但诺玛被黑不太可能’的话么？那就假设这点没有问题吧，可问题是……她为什么会看上我？ 不是我自卑，我这个人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在我最初遇见零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衰得不行的家伙啊，她这么优秀的女生，凭什么看上我？” “喜欢一个人……” 楚子航忽地开口，这时候他似乎又开始放缓攻势了，“有时并不需要什么理由。” “师兄你谈过恋爱么？” 路明非险些被气笑了，“咱们两个到现在为止都还能算是单身狗的家伙就不要在这里扯恋爱宝典上的内容了好吧！” 楚子航沉默，他这话确实是从《恋爱宝典》上看到的……没想到路明非同学竟然也研读过。 话说自己是为何会去读这本书的来着？楚子航心中忽地闪过这个疑惑，很快，快到转瞬即逝，他也就没太在意。 “不论是眼瞎还是有先见之明……就当是后者吧，这样显得我厉害一点。”路明非说。 “反正零同学就是看上我了，而我也觉得蛮喜欢她的。 虽然我一直感受不到她的情绪波动，只能通过行动来判断这一点。不过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嘛。所以我下意识地忽略这些细枝末节……” 他的话语又卡顿住。 楚子航开口了，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像是手持村雨不施加力道地落下，但锋锐的刀尖直刺那道最显眼的缝隙。 “但就在这时，你发现了窃听器。还被我直接点出来，因此不得不直面一种可能—— 她所有的行为和话语都是伪装的，没有情绪是因为根本没有动过感情，或者有意思地进行了控制。接近你只是为了调查或获取一些隐秘的事物。” “……” 房间里第三次陷入死寂，路明非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 “有意识地控制情感……这可能实现么？” “从正常人的角度来说，不太可能。但混血种不是正常人，而且某些方面的特殊病症也有可能达到同等效果。”楚子航回答道。 “所以，我应该……”路明非苦笑了下。 “一切照常。”楚子航打断了他的话。 “……啊？”路明非一愣。 “这只是一种可能，且可能性相较比其他要低太多。” 楚子航淡淡地说道。 “在没有掌握实际证据之前就贸然做出决定是不明智的。怀疑只是提供一种可能，让你对此有心理预期，做出准备。 过于紧张那就是疑神疑鬼了，只会影响你的正常生活，弊大于利。” “……可师兄你刚才的话严肃得好像这一切就是事实一样！” 路明非双眼圆睁，心底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因为我不提你就会选择忽略。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选择性忽略很多缺点和可疑点，但是这不利于你以后的发展。” 楚子航说得相当理直气壮。 “卡塞尔学院执行部曾有过太多这样的案例。有执行人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以为遇见了真爱，但事后他们的下场都惨不忍睹。” “哦……” 路明非挠了挠头， “所以我现在就是要认认真真的当好一个‘楚门’的角色，直到那个幕后黑手露出马脚？” “不一定是‘那个’，也有可能是‘那些’。” 楚子航纠正。 “你是‘猎物’，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猎人’的注意，但凡有一次异常，都有可能打草惊蛇。所以……” 他说道。 “这件事交给我。” “师兄！你办事，我放心！” 路明非目光闪闪地看着他，一种“朕将此间事务尽皆托付于你”的释然。 然后他就又变得活泼开朗起来了，仿佛将身上的重担卸下之后就能肆意玩耍一样……连走路都有些蹦跶。 “呼，快，饿死我了！吃饭吃饭！” 楚子航默默看着他的背影，也随之站起身。 为什么，还是临了改了口呢？ 大概是不忍心吧，少年心底的那点期望，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从路明非身上，楚子航仿佛总能看到眼前的自己，因此他总是忍不住地想对路明非好一点。 “零……” 路明非的身后，楚子航素来平静的目光忽地一冷。 “希望你最好不是……” 第167章 苏晓樯的作战计划 【已到临时日程计划时间……】 “真热闹啊……” 路明非抬头看了眼车窗外，忍不住地感慨。 仕兰中学校门外，宽敞的道路此刻堵得不行。 Mercedes-Benz和BMW数不胜数，Porsche和Aston Martin、Land Rover之类也随处可见。 如果单纯衡量价值，用更直接的形容，可以描述为：不少房子在路上开，其中还有一些是豪宅。 好在有交警维持秩序，即停即走，不至于到真正水泄不通的地步。 “师兄，我竟然有点小紧张，怎么办？” 路明非问。 校春节联欢晚会，总的来说，可以概括为“少数人在台上表演，多数人在台下观看”的一个活动。 以前，路明非对此并不感冒。因为他往往是在台下观看的那个，既没手机玩也没事情做，这和看电视有什么区别？ 相比起这一天，以前的他其实更期待仕兰中学的万圣节前夜，狂欢夜活动。 那一天学校里各处都会组织各种游戏活动，和游园会差不多。赢家能够获得票券，可以兑换一些很不错的奖励。 作为“游戏之王”，他在这一天总能大出风头。还能够将多余的票券私下里出售给一些有钱的同学，最多的一次甚至赚到了好几个月的网费。 “紧张，还是期待？”楚子航反问。 “师兄，咱们自己人说话不用这么直接的，你让我装一下不行吗？好吧我承认是有点期待啦，因为期待，所以紧张。” 路明非舔了舔嘴角。 “老实说，这辈子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一次真正因为一件好事站到台上，被万众瞩目过呢。” “第一次，也正常。” 楚子航宽慰他。 “次数一多，习惯就好了。” “师兄，你这话要是被单独截出来会导致形象破灭的！” 路明非闻言相当严肃地叮嘱，“我们学校的新闻八卦群体断章取义那可都是一把好手，我就是严重受害者，你一定要当心啊！” 楚子航沉默不语，他现在已经能够有效分辨路明非的白烂话或“脑袋一抽”情况下的发言了，这种时候最明智的应对方式就是不予理会。 两人下了车，一同往仕兰中学校内走去。 同样在执行这一行为流程的还有许多其他学生，男男女女自动汇成人流。这种情况下哪怕有人注意到他们也无法形成“围观”之势了，如此一来，两人得以顺利进入活动场地。 与常规学校举办晚会活动一般会在操场上搭建个露天的场地，或者干脆去租用市剧院不同，仕兰中学真的有一个足以容纳初高中部所有师生的大礼堂！ 面积达到三千余平方米，观众席宽间距座椅上下阶梯式坡度排布，还有双层，设计容量可达到两千余人！这样的配置哪怕是放到大学里也可算作顶级。 “距离正式开始还有一会。” 楚子航看了眼时间，“你看过节目单了么？” “看过了看过了……倒数第二个是我和柳淼淼的四手联弹，最后一个是和师兄你的二重合奏。” 路明非连连点头，拍拍胸脯表示，“师兄你不用担心我记得清清楚楚！” “很好。” 楚子航说，“那你一定也记得带礼服了。” “额……” 路明非的面色一下子僵住，“要不是师兄你说，我好像确实忘了有这么回事……” 没有礼服上台表演，那和考试的时候没带笔，上战场的时候没带枪有什么区别？路明非对这个例子印象十分深刻，因为班主任最喜欢用这个比喻，且曾经多次用在他身上。 好在现在时间还来得及，他的礼服是苏晓樯预定了手工制作的，到现在应该差不多好了吧，可能只是因为要搬家入住，忘了拿？ 路明非摸出手机打通电话。 电话被接通，还没等他开口，便听见苏晓樯那熟悉的声音，语调有些俏皮。 “猜猜我在哪？” “嗯……以我为中心六点钟方位，不超过二十米？”路明非说。 “那你还不回头？” 于是，他转身。 还未正式开始表演，明亮的灯光洒落，学生们熙熙攘攘地从几个入口涌入又分流到各自班级的对应区域，人头攒动，颇为喧哗。 想要在这种情况下找到一个人本该是很难的，可路明非只用了一眼就看见了她，苏晓樯。那个连眉角都跃动着“骄傲”的明媚女孩，此刻浅笑着，目光落在他身上。 她穿着一身路明非从未见过的西装，威风凛凛的模样。像是礼服又像是“铠甲”，成功地将她身上那点属于未成年少女的青涩包裹隐藏，整个人看上去是那种分分钟千万上下的女总裁了。 那种喧哗吵闹仿佛远去，世界骤然安静下来，人流自动地分开。 路明非忽地想起那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或许并非指的是那人真的在灯火稀疏、光影暗淡、冷清幽静的角落。 而是当你看见她时，其余的一切热闹都成了不重要的虚无，被自然而然地忽略，只有她是真实且带有色彩的。 “好看么？”苏晓樯走过来，微笑着问。 “好看到要让人爆炸了。”路明非干巴巴地说了句白烂话。 “那可不行，我哪舍得？” 苏晓樯相当自然地调戏他一句，而后示意他跟上。 “是时候告诉所有人，真正的到底该拥有何等的光彩了。” 路明非这才注意到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妆容精致的女孩，手中各自提着一个规格不一的硬质运输箱，行动时看上去小心翼翼。 他一路跟着来到礼堂的后台，进入从未到过的VIP单人化妆间，眼看着那些女孩一个个地将那些箱子平稳放好，接着不用任何吩咐就自觉地退了出去。 “这派头……搞得和什么明星一样！”路明非忍不住吐槽。 “不要乱说，明星的待遇怎么可能有你好？”苏晓樯将那些箱子一一打开。 内衬、马甲、西装外套、长裤以及皮鞋……甚至皮带、领带，整套齐全。 “这话我确实无可反驳啦……” 路明非顿了顿，“谢谢哦。” “你这话说得我很不爽……一句谢谢就想抵消了？” 正取出内衬的苏晓樯微眯了眯眼，好看的眼睛形成有些威胁的，带有攻击性的弧度。 “那……你说？”路明非选择躺平。 “哼……脱衣服！”苏晓樯冷哼一声，忽地喝道。 “诶，诶诶？” 路明非一愣，旋即抱住自己，紧张兮兮地问，“这地方是不是不太合适？” “还有比单人化妆间更合适的地方么？” 苏晓樯反问一句，催促道。 “快点脱掉换衣服啦，我要带你出去炫耀我的亲自手工西服作品的！等会正式开始就没机会了，现在我宣布你成为我的展示衣架！” “得令！” 路明非干脆利落地开始脱衣，忍不住有些犯嘀咕，“这么简单？” “你想得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哦。” 苏晓樯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而且不能和先前的两个要求抵消，这是独立计算的，懂么，互不干扰！” “懂，我懂！” 路明非虽然表面看着正脱衣服，但内心俨然已经彻底躺平了。 穿衣服的过程就简单得多了，有着手工定制大师的指导，苏晓樯的工作完成得无可挑剔，那些衣服完完全全就是为路明非量身定做的，没有半点不合身的意思，活动也不受任何限制。 “最后一个，领带。” 苏晓樯将其拿起。 “这个……怎么系？” 路明非有些手足无措，他以前穿过西服，但那是廉价西装，不合身且活动受限就不说了，连领带都是带拉链的，往脖子上一套再提溜着那个小拉链往上一拉就完事。 可眼前这条是手打的，看上去活脱脱像是一条布艺的剑，如何将这支“剑”盘在脖子上？ “我教你啊。” 苏晓樯很是自然地说。 在她的指导下，路明非很快完成了。 “我怎么觉得……好像有点歪？”他低头看了眼。 “不歪啊，很好。” 苏晓樯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走，是时候出去让他们见见世面了！” “真的不歪么？” 路明非觉得有些奇怪，可小天女看上去很是急切的样子，也就没再纠结，跟在她身边走出后台。 晚会开幕式一般都需要以热闹而快节奏的大型团队节目开局热场，因此后台中已有不少表演人员在做准备了。当路明非和苏晓樯走进去时只是吸引了他们的片刻注意，而现在，一切变得截然不同。 正流畅复习歌词的主唱卡了壳，给伴舞化妆的化妆师手顿住，察觉异常的演员睁眼看来时也顾不上恼怒。 仿佛路明非的身边带上了一个静音+静止的领域，所有人都会因此中招。 “上次有这种待遇……还是你刚给我换了发型之后。”路明非小声嘀咕。 好在这种事他已经经历过一遍，正如楚子航所说，第一次之后就会习惯了……现在他也就是心里稍微有点发毛，倒是不至于因此身体僵硬到走不动路。 “人靠衣装，马靠马鞍，发型只是一部分。”苏晓樯同样小声地回应。 “所以……我系的领带真的没歪么？” 路明非再次忍不住问。 “没有啦，你还要我说多少遍……” 苏晓樯的语气稍有些几不可闻的飘忽，她加快了些许脚步，很快带着路明非来到通往台前的侧门，这才稍作停顿。 “那么，做好准备了吗？” 她回首，看着路明非。 没等他回答，她便轻轻伸手，推开门，和路明非一同走了出去。 礼堂喧嚣依旧，两千余个座位已有大半坐上了人，人声鼎沸这个词用在这刚好合适。 没有任何大声的宣扬，也没有领导出言维持秩序……起因只是有两个正在前排交流的学生看见了路明非和苏晓樯，下意识地因惊艳而停止交流。 鼎沸的人声只是少了一丝，但这份沉默很快因此而扩散——大多数同学大概都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吵闹的自习课上，没有任何原因，全班忽然同时安静下来，接着面面相觑地对视一番之后吵闹依旧。 眼下发生的场景便是如此，只是这回的“班级”概念实在是太大了，足足一千多人！ 整个礼堂眨眼间安静下来，目光一道道地挪移，最终锁定这份安静的来源。 “呀。” 在这样的注视中，路明非忽地听见苏晓樯的声音。 她转过身，打量着路明非胸前，伸出手。 “这领带好像是有点歪了。” 第168章 此獠当诛！ “这领带，好像是有点歪了。” 短短的十个字，已让路明非全然忘了正被上千人同时注视的事。 他视线下滑，落在那双纤长而白皙，正灵巧地为他解开领带的手上。 “我是不是有点太好骗了？”他小声嘀咕。 “有吗？” 苏晓樯眨了眨好看的眼睛，佯装完全听不懂的样子。 “我不觉得啊，你那~么聪明呢，不扣卷面分可是能拿全科满分的超级学霸！” 她解开领带，将路明非的衬衫领子翻竖起，将之抽离理顺。 “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路明非眼角微微抽搐。 “略略略~” 苏晓樯吐了吐舌头，肉眼可见的小得意，“那又怎样，你咬我啊？有本事就来，我不怕！” “我怕，我怕行了吧？” 路明非果断认怂。 这时苏晓樯开始为他重新系领带了，第一步是将领带绕过颈后。路明非正准备下意识地低头时，却被她反应过来，轻轻地用小拇指挑着下巴阻止。 触感冰凉又柔润，像是一小节凉玉。 “从今往后，可不能再随便因为一点小事低头了。” 她右手将领带一端送到路明非的颈后，左手轻轻绕过接住。这一动作的距离实在是太近，近到路明非都能清晰感知到她说话时的温润气息。 “不然，丢的可不是你一个人的面子……我最讨厌丢面子了。” 路明非怔怔地看着她。 如果这是一次攻防游戏，那他现在已经算是被清空血条了。 对眉眼间永远跃动着“骄傲”的小天女而言，面子毫无疑问是极重要的东西。而她现在当着全校绝大部分师生的面为他系领带，这就是将面子压在了他的身上。 相信他现如今所取得的一切成就，也相信他永远不会再变回那个谁也懒得瞧上一眼的衰仔，更相信……他的选择。 骤然陷入寂静的礼堂观众席上并没有再度喧嚣起来，所有人都沉浸于这接连而至的惊讶之中，一时半会缓不过神。 一开始，他们是被那忽然的沉默所惊讶，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于是更加不敢出声，只能左顾右盼的寻找缘由。 紧接着，在找到原因之后，他们便被入眼所见的路明非所震惊住。 苏晓樯所说的“人靠衣装，马靠马鞍”还真是没有半点毛病，如果说先前换了个发型是将路明非的真实颜值揭露，那这套为他量身定制的礼服，则是完美地将他的一切优点又放大了不知多少倍！ 本就修长的身躯早已因健身变得挺拔，只是先前一直被包裹在厚实的冬装之中，现如今被修身剪裁的礼服完美凸显，自然肩线勾勒出宽阔平直的肩膀轮廓…… 如果说前些天的路明非像是个颜值完美的素人美男子，那么在初见到现在的他那一刻，人们竟莫名感受到一种……仿佛君临般的威严！ 这种感觉只是转瞬即逝，因为路明非很快就因为苏晓樯转身的那句话而垂眸看向她了，于是人们下意识地认为这是错觉。 第三次的惊讶，来自苏晓樯和路明非的举动……就在这里，在绝大部分全校师生已然到场的情况下，她，竟然给他系领带！！！ 何等的嚣张，何等的令人卧槽？这根本就是视校规于无物啊！教导主任呢，我那么大个教导主任哪去了？快给我上！ 绝大多数人就是这么个反应。可当他们的视线齐刷刷落到教导主任的头上之后（教导主任在人群中很好找，因为是光头自带反光特效）……第四次惊讶也就随之而来。 因为教导主任就那么安然坐在那里，仿佛半点都没有察觉到这诡异的寂静气氛变化，甚至还和旁边的校长有说有笑地对着路明非和苏晓樯那边指指点点聊了两句……没有半点动作！ 如此，一直持续到苏晓樯给路明非重新系好领带，折好衣领，两人“淡定自若”地顶着某个终于回过神来的追光操作员打下的聚光灯，一路回到座位上。 “路神牛逼！” 终于有好事者忍不住喊出了声，还相当热烈地鼓起掌来。这打破死寂的掌声一开始显得有些突兀，可就像是点燃引线的火星，很快将整座礼堂的氛围引爆！ 掌声雷动，经久不歇！还有不少人吹起口哨，甚至起哄“亲一个”的也比比皆是。 事情到这一步，校领导就不能不出面了。 于是经典的“喂喂喂”三声响起，来自校长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达至扬声器，从而响彻整个礼堂，让学生们安静下来。 “咳咳，今天是学校的春节联欢晚会，一个值得开心的日子啊，我简单地说几点……” 众所周知，当领导发表讲话时，所谓的一点基本就是十分钟往上，三点则是半小时起步，而当数量是“几点”时……那就不知道要多久了！ 一堆吃瓜群众才没有那个闲心去从那一大堆说辞之中提炼关键信息，他们很快转移了阵地。 问：什么地方能够让全校同学在一起聊天扯淡讨论八卦？ 答案是毫无疑问的——仕兰中学校园论坛！ 【卧槽，路神牛逼！】 【牛不牛逼的我不管，我好嫉妒啊，那可是小天女，小天女啊！家里有矿人长得又比明星还漂亮的小天女，当众给路狗系领带！我要在阴暗的地下爬行扭动了！此獠当诛，此獠当诛！！！】 【+1，同楼上，以后不叫他路神了，就叫他路狗！】 【我还是觉得他应该被叫路神，因为教导主任和校长在场都对此视若无睹诶，话说这难道意味着学校准备放开对谈恋爱的管制了么？】 【楼上不要再做梦了，有没有可能这是学霸的专属特权？你要是有本事考到749，被扣的那分还是卷面分，随便练练字就能补回来，你也有这种特权！】 【我不管，路神好帅！】 【女生不要发花痴啊可恶！我更想诛杀此獠了！】 【就我一个人好奇之后的事吗？今晚倒数第二个节目可是路神和钢琴小美女柳淼淼四手联弹，现在他又和小天女来了这么一出……到时候这节目还表不表演了？】 【回楼上，包有的，路神岂能以常理论之？我赌他会光明正大地……脚踏两条船！】 【别忘了，再之后的舞会貌似还有和冰山女王零同学的跳舞呢，是三条……】 【别说了别说了，我怀疑路神偷走了我应有的人生呜呜呜……】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得多了——无非是【此獠当诛】的无数+1信息而已。 在不知不觉之中，路明非再次达成一个成就……现在楚子航不再是此獠当诛榜上永远的隐藏第一了，他才是，而且名至实归！ 虽然楚子航同学教会了全校女生什么叫“暗恋”，但起码他没真下手啊！ 而路明非？ 四个里他一下子端走三个！ 第169章 柳淼淼，你去把零做掉（14/60） “你要回家？” 路明非有些诧异地看着苏晓樯。 “不看表演么？” 话才刚说出口，路明非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接下来的表演又没有他和苏晓樯的节目！这臭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看啦，没意思。反正我只需要知道你穿着我送的衣服去完成这些表演的就好了。” 苏晓樯眨了眨眼。 “而且我的东西虽然让人搬到了房间，但很多还是需要自己收拾的，不然今天晚上怎么住？当然你要是让我睡你房间我也不介意……” “打住！” 路明非深知苏晓樯同学高攻低防的特性，有时候只需要同样对等的一句杀伤力足够的话，就能够让她半天缓不过来，但这里可是礼堂！周围全是同学，现在已经有人悄悄摸摸在偷听了……他还是有些施展不开。 “哼哼~” 苏晓樯又得意地笑了笑，她招了招手，示意路明非附耳过来。 路明非现在对她的各种“诡计”已然有些疑神疑鬼了，不过最终还是靠过去。 “我也不想走的嘛，不过占了这么大便宜只能见好就收咯，不然某个‘对窗的你’哪来的位置，到时候说不定要着急到掉小珍珠，就不好看了……” 苏晓樯说完，便起身，潇洒地离去了。 路明非呆呆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还没回过神，便察觉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来到身旁，坐下。 他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一下子有些崩住了。 不用扭头看，他也知道是谁。 “零……” 他回正头，假装认真倾听着校长不知道说到第几点的内容，眼角偷偷瞥她。 “你办完事回来啦？” 说完之后他自己都觉得这声音里的发虚简直明显到不能再明显了……这种心虚感是怎么回事！ 好吧，其实路明非心底很清楚。 不是因为和苏晓樯先前的互动有可能被零看到的心虚，而是中午发生的事。 打心底里路明非是不愿意怀疑零的。相处的时间越久，他就越明白自己离不开零，无论是日常生活还是学习，可如果这一切都是虚假的……那种事实在是太过可怕，可怕到他连想都不敢想。 越是难以信任他人的人就越会珍稀这份信任，物以稀为贵，这点在绝大多数方面都是成立的。 可楚子航问时，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大概是因为真要比较的话楚子航从他这得到的信任要更加多一些吧？ “嗯。” 零歪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的时间很久，久到路明非心底的发虚都快顺着眼睛溢出来了，这才淡淡地开口。 “这套礼服很适合你。” 仅仅六个字，就让路明非险些开启头脑风暴模式，以此分析这句话的每一种隐藏可能含义和具体信息…… 直到他听见零说的下一句。 “下次穿我送你的。” “……” 路明非有些不可思议地顿住了，大脑甚至因此一片空白……就因为这简简单单的七个字。 尽管【情绪感知】之中，零的情绪仍然如同万年冰封的湖泊一般毫无波澜起伏，但有些时候词条的判断也可能不那么准确，对吧？ 这内容根本就是吃醋的意思嘛！ 零也会吃醋？ 还是因为自己诶！ 巨大震惊带来的空白过后，难以言喻的小小窃喜涌现在心头，路明非心想楚子航说的“某种特殊病症”很有可能啊，零还是真正在意他的！ “不可以么？” 长时间没能等到路明非的回答，零接着问。 仍然是那淡淡的，无法判断情绪的语气，可路明非就是感觉到一种不容拒绝的压迫感……仿佛有一支子弹上膛的沙漠之鹰已经顶在脑门正中央，只要说出关于拒绝的字眼，扳机就会扣动。 “可……当然可以啊……”路明非连忙答应下来。 …… 柳淼淼做足心理建设，这才再次悄悄探头。 可这回她没能在路明非身边看见苏晓樯了，取而代之的是……零？ “喂。” 呼喊声伴随着落在肩头的轻拍，把柳淼淼吓了一跳，险些没尖叫出声。眼看见出现在她身旁的正是苏晓樯后，她更是如同受了惊的兔子，下意识地就想躲起来。 “想跑？你要跑到哪去？” 苏晓樯一把揽住她，一副“好哥们”的架势。她堂堂健身爱好者，柳淼淼一个搞艺术的钢琴小美女怎么可能敌得过？当即便被揽住，分毫动弹不得！ “你……你要干嘛？” 柳淼淼表示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你别太过分哦？” “安心啦……我怎么可能针对你？” 苏晓樯将“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对手”换了个柳淼淼更容易接受的说辞，揽着她探头，指向路明非身旁的位置。 “那里，零，看见了么？你去把她做掉！” “我？” 柳淼淼大脑一片空白，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之后小小的怒气爆发，“你还说没针对我！” “做不到是吧，做不到还不和我联手？” 苏晓樯挑了挑眉，“看到他另外一边的位置了吗？ 两个任务，第一个是我不在的时候你去占住，别让又来个莫名其妙的人给占了。第二个是稍微看着点零……别让她直接通关了！有什么事记得再联系我，咱们合作愉快哈！” 一大通话说完，也没管柳淼淼到底听没听懂，她便潇洒地拍拍屁股走人了。 拍的竟然还是柳淼淼的！ 柳淼淼怔在原地好一会，才渐渐理清了思绪和苏晓樯话语的含义……很乖的眼睛里一下子满是恼怒。 这是什么人啊！ 她气上心头，就很想说些气话。比如“我柳淼淼何须避你或零的锋芒，尽管来之我一一接招”之类的，但很快，现实又让她不得不清醒过来。 事实就是她每次用些计策，无论是军师姗姗阿姨给出的，还是她自己灵机一动时琢磨的，似乎都会弄巧成拙，得不偿失…… “还是先这样吧。” 她心想着，很快又振作起来。 四手联弹近在眼前……虽然被苏晓樯抢占先机，还有零紧随其后似乎意图施展终结技，但我柳淼淼也未必会输！ 于是她最终还是如苏晓樯所言，悄悄地来到路明非身边坐下。 当然，这完全是她自己认为的“悄悄”……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坐在自己位置上了，这时候还有人在走动，灯又没关，不显眼才是怪事！ 更别提还是视线焦点的路明非身边了。 眼看着苏晓樯不知为何离开，零和柳淼淼先后出现落座，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可以接受的样子……其他想要看到血流成河的嗜血观众脑门子上的怨念都快压不住了！ 路明非，他真该死啊！ 同样的怨念，在一对观众席二层的中年夫妇身上最为深厚。 他，和她，是柳淼淼同学的父母。今天悄悄地不打一声招呼到来，就是为了看一眼，让自家女儿如此心动的“如意郎君”，对门的那小子，究竟优秀到什么地步。 好消息，自家女儿的眼光不差。 坏消息，疑似有点太好了！ 两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然后异口同声道。 “怎么办？” 这句话过后，两人相顾无言，就差“唯有泪千行”了。 让自家女儿放弃那是不可能的，想也想得到，这样的男生错过了就是后悔一辈子……可如果不插手，这算是什么！ “先……看晚会吧，不急着下决定。” 柳父最终拍板，决定使用拖延战术。 “再看看，再看看……” 如此，又过了好一会。 随着校长的“讲几点”外加“即兴发挥”终于结束，仕兰中学校春节联欢晚会，终于开始了。 “同学，借过一下，借过一些哦……” 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穿着仕兰中学校服的女生紧赶慢赶地走进礼堂，找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她全身上下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清澈到足以照出人的倒影。 “我倒要看看……” 她小声嘀咕着什么，颇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第170章 四手联弹（上） 节目表演开始，路明非却很快没了兴致。 临时日程计划的优先级比正常的要高，按理说他可以随意支配这难得的休息时间，可经过十一天半的高强度学习之后……骤然的能够放松，他却有点不习惯。 “我这算不算是犯贱？” 路明非脑海中不由得跳出这个想法，旋即又自己否决，“不对不对……我可不是喜欢受虐的人啊！” 他努力想要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台上的表演之中。 一开始，这种行为还算有些成效。 直到路明非的目光移向舞台中心，中心…… 中心法则？ “中心法则是指遗传信息从DNA传递……” 路明非自己在脑海中过了遍概念，直到幡然醒悟之时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不过这回他也懒得再内心挣扎一番了，干脆“自暴自弃”地开始学习。 台上在表演时台下观众席的光线很暗，这种情况自然不能把书掏出来看，何况路明非也没带。不过没有关系，谁让他旁边就坐着一个人形教科书，零同学呢？ 直接问就是了！ 这种交流的内容自然是没必要避着人的，不过毕竟台上在表演，两人的声音还是稍稍压低了些。 可仅仅只是如此程度怎可能阻止吃瓜群众那旺盛的好奇心？几个前后邻近座位的就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夹杂着台上表演传来的声音，他们听到的内容并不完全清楚，只依稀地听见几个字眼，诸如“模板链、启动子，ρ因子”之类…… 得亏后续还听到个“mRNA”，他们才反应过来，这是生物！ 几人面面相觑一番，很快尽到吃瓜群众分享八卦的责任义务。 “本台一线记者”更是为此起了一个相当吸引眼球且令人浮想翩翩的标题——【震惊！路神和零当众研讨生物知识！】 如此，又引起一波热议。 这热议最后的总结，就是服气。 彻底的服气！ 换做是其他人来，更大可能是被怀疑在装模作样。可在干这事的是路明非……起码得先考个满分，才有质疑的资格吧？ 除了超绝的天赋，这卷到死的态度和行动也绝非常人能及啊！ 也不知道路明非是哪来的动力？ …… 平心而论，仕兰中学这一次校春节联欢晚会的节目质量并不差，甚至还要比以往的都更胜一筹。 但表演节目可以看回放也没区别，新鲜的瓜吃不着之后再吃就是二手了！ 因此绝大多数观众的心思根本就没在看表演上……好在鼓掌时他们还是会反应过来配合一下的，不至于彻底冷场。 这种现象，一直持续到倒数第四个节目开始时。 全场的氛围明显地变了，那是一种由默然到期待的转变，迫切的心情犹如百米跑时等待发令员开枪。大多数观众的目光终于舍得从手机上挪开，却并非看向台上，而是台下的一个方位。 涉及乐器的表演一般都是提前两个节目候场，因为需要最后的检查和调试，而路明非和柳淼淼的四手联弹……就在倒数第二个，压轴节目！ 这一场就已经足够让人期待了，可远远不止，在此之后还有压大轴的节目——路明非和楚子航的钢琴与大提琴二重奏表演！ “该去准备了。” 直到零说出声时，路明非才意识到时间已至。刚才还沉浸于学习之中的心思一下子又变得有些紧张忐忑起来。 他还是第一次要在如此多人的面前表演，万一一不小心出现了失误，或者干脆发挥失常怎么办？ 可就当路明非扭过头，想要询问在他印象里对这种大场面单人表演最为在行的柳淼淼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应对时…… 却看见她正怔怔地望着前方，一副放空思维的模样！ “等等，你怎么先呆住了？” 路明非震惊失色地问。 “啊……什么？” 柳淼淼回过神来，她方才发呆的原因自然不是即将开始表演之前的紧张，而是对“苏晓樯的任务”的纠结。 路明非和零貌似在讨论大学生物知识……这算是“通关”行为么？算的话应该怎么处理，自己总不能真去“做掉零”吧？那和自杀行为有什么区别！ 可要是什么都不做，只在这等着的话，真的可以么？ 苏晓樯强势来袭，零稳坐江山毫不动摇，而自己……能做些什么？ 少女心中的彷徨与茫然多得填满了所有思绪，让她觉得自己像是飘在空中没有线的风筝，不知该往何处去是好，想去某个地方似乎也没有办法，只能随风飘荡。 “先走先走……” 还没等柳淼淼反应过来，路明非便一把抓住她的手。 那抓握或是随后的拉扯力道都不大，就好像是一根轻轻搭上来的丝线，可柳淼淼一下子就觉得那些彷徨和茫然尽皆消失了，那些旁人看来的目光此刻尽皆被忽略，满心都只剩下那个人。 两人就这样一路穿过观众席，通过侧门进了后台，又留下一地的羡慕嫉妒恨眼神。 当然，还有—— “哼！” 柳父咬牙切齿，声音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还不得不压低，“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现在是晚上了。” 柳母小声说，末了又补上一句，“我倒是觉得这一点还好……起码这男生敢作敢当，而且他对淼淼应该也很重视，否则不会这样。” “就是这样，才显出他的狼子野心有多大啊……” 柳父的语气相当沉重，男人最懂男人，他几乎是瞬间看穿了路明非的想法。 如果这小子和他没关系那他甚至还会竖起大拇指说一声佩服，可现在……其中之一可是他亲眼见着长大的女儿！ 人总是喜欢双标的。 又过了好一会。 倒数第三个节目结束，晚会主持人走上台前。 主持人发言其实就是给下一场表演场景布置的时间。不过接下来路明非和柳淼淼的表演并不需要太长。 因为钢琴这物件娇贵得很，尤其是品质越高的，提前一两小时安排那都算时间紧迫。 大概是为了表示对自己学生的支持，也是为了防止钢琴本身的质量影响作品，姗姗阿姨这回把她那架高光黑的Steinway & Sons Model B三角钢琴都支援出来了，还配备了专业的搬琴团队，早在晚会开始之前就完成了搬运了调配工作。 “下面，让我们暂别喧嚣，在琴键流淌的诗意中感受青春独有的浪漫。让这一首四手联弹，为我们勾勒一幅音画，名为，《对窗的你》。 有请，路明非与柳淼淼同学！” 前所未有的热烈掌声伴随着喝彩，几乎掀翻礼堂的天花板，甚至有些经久不息的意思。 时至今日，路明非在仕兰中学已是真正的传奇，无论是十天的成绩与颜值双逆袭，还是在感情方面一次端走仕兰四美之三…… 就是因为这差距实在是越来越大了，大到正常人都明白“彼可取而代之”这件事绝不可能落在自己身上，才有了现在的“此獠当诛”！ 此獠当诛其实只是气话，对优秀到令人绝望的人，人们往往更多的是崇拜。 掌声之中，身着西装的路明非，与穿着礼服的柳淼淼，一同来到台上，齐齐鞠躬过后，这才如往常在练琴房那般，行至钢琴前，于琴凳上落座，肩并着肩。 无需任何人出面维持秩序，当两人落座的那一刻，整个礼堂便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声音在短短数秒之内消散，由喧嚣吵闹到落针可闻只是一瞬之间！ 终于，两人抬手。 第171章 四手联弹（下） 仕兰中学礼堂内的空气被期待的沉默所填满，浸泡着。四周的灯光暗淡下来，只留一道聚光灯垂落，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今晚的压轴，柳淼淼的原创钢琴曲——《对窗的你》，与路明非一起，以四手联弹的形式演奏。 身穿礼服，眨眼间像是长大了几岁，变得很有些令人惊艳的少女深呼吸一口气，指尖落在琴键上。 无需对视，亦无需默念些什么。尽管她和路明非完整演练这首曲子的次数极少，但那种默契已然完全足够。 因为这本就说的是两人之间的一切。 击槌拨弦，旋律响彻整个礼堂。这段故事，已经发生，也将延续。 前奏平淡而缓和，那是足足五年半同班时间，却基本没什么特殊交集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直到将要进入主部之时，才有了一个讶异的变调，对应着一个似乎绝不可能发生的事出现在眼前。 观众席上，陈雯雯将垂直额前的一缕发丝撩到耳后。 她没学过音乐，但隐隐的就是有一种感觉……这首曲子里，绝大部分的事，都是真实发生的，也都与之对应。 于是她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那一天。 那是路明非第一次拒绝她，甚至用的还是个极烂的借口。 或许那时候一切都还有挽回的机会。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现在，还是各自安好，静静地欣赏吧。 前因至此完整地揭露。 “如若路明非仍然还是那个陈雯雯的旗下忠臣……哪怕后续在姗姗阿姨那遇见，我也不会心动吧？” 柳淼淼心想着。 主部主体的第一个音符至此奏响，那是第一次在教室之外的地方巧遇，紧接着便是接连不断的惊讶，那堪称离谱的演奏天赋，从未察觉的刻苦努力，以及那“成为全世界最强大最牛逼的男人”宣言。 她选择相信。 那一抹禁不住的好奇，终于埋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 路明非静默着，他在聚光灯下如同神精心雕琢的玉像，侧脸拥有无可挑剔的轮廓线，眼眸低垂。合身的西装礼服勾勒出少年人罕见的挺拔与沉静气质，仿佛天生就该坐在这聚光灯下。 旋律到这一步，本该是极缓和的发展。 可伴随着他的指尖触及琴键的那个刹那，一股截然不同却无比契合的力量瞬间注入。 低沉与高昂的琴音同时鸣响，并非附和，不是陪衬，而是共同的谱写。 又一个代表着“讶异”的，且是极重且高的变调。 不知何时已换上一款白色西装礼服的楚子航正站在舞台的侧后方，注视着那正四手联弹的两人，静静地聆听着。 他在音乐上的天赋没有路明非和柳淼淼那么变态，但也属于相当不错的级别，能够听得出一些旋律之中的情感。外加他基本上吃遍了所有与路明非有关的八卦……需要一思索，便能尽皆对应！ 这个最重，也是高的变调，由他所缔造。 在给路明非安排住处时他没想那么多，只是想起那里有一套闲置的就定了。没想到刚好在柳淼淼家的对门。 一切的开端……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可这巧合未免也太多了些，大概这就是“缘分”吧？ 至此主部与副部一同鸣响，主部那才种下没多久的种子因忽然的变化而萌芽，副部则赋予对等的回应。 两股旋律交织铺展开来，如同两只鸟儿试探着互相靠近，两人的手指都在琴键上翻飞，动作精准而流畅，举重若轻无可挑剔……一切都仿佛正向着阳光美好的未来前行。 可紧接着的展开部便如同夏日骤至的响雷，阴云密布似乎将要摧毁一切，冰冷而令人绝望…… 观众席上的零静静聆听着这曲目，她那向来没有变化的眼神此刻仍然不带分毫要变动的意思。 她自然听出了这里说的是她……可那又如何？ 强者不会在意弱者的控诉。 旋律陡然变得尖锐、急促，节奏出现不稳定的切分，如同激烈的心跳和误解的争吵。音符碰撞出火花，带着焦虑与不安。 可这时路明非的和弦则随之变得厚重而柔软，他精准地捕捉着柳淼淼传递出的每一个情绪转折，亦更强悍的力度予以回应。两双手此刻不再是和谐的缠绕，而是充满了张力的对抗与追逐！ 一切解决，风暴渐息。 柳淼淼的旋律重新变得柔和，却不再是初时的懵懂，而是经历风雨后的沉淀与理解……路明非的则是更加包容而深沉，二者再度交织着，配合着，向着未来进发。 直至结尾。 音乐终归于一种清澈的宁静，没有轰轰烈烈的戛然而止，也没有依依不舍的难舍难离。 仿佛人生步入最后的阶段，一人推着另一人走在随意的道路上，微风吹拂，笑意依旧。一切淡然将逝，而过往永存。 余音袅袅，终归消散。 而后，便是前所未有的死寂。 那乐曲仿佛真的拥有灵魂，随声潜入耳中，勾动了所有人心中的思绪！谁能不向往这样的事，谁又能在经历过这一切之后还狠下心去割舍，去遗忘？ “我觉得吧，说不定，倒也不用那么急？” 柳父小声地问，“看咱们女儿还是很有信心的……” “……” 柳母沉默以对，心想越是这样我越担心啊……投入得越多，沉没成本也就越高，万一要是输个彻底怎么办？到时候还怎么挽救？ “绝对……绝对输不了啊！” 姗姗阿姨激动地小声念叨着。她就说四手联弹是王炸！先前闺蜜团还嫌弃她搞艺术的太扭捏……可事实证明她的判断就是正确的。 这将会是一首在整个音乐界有一席之地的曲子，也会是柳淼淼作为作曲家的第一部处女作，爱情能维持多久？不过百年过后一捧黄土，而音乐可是能够流传千年的！ 路明非与柳淼淼对视一眼。 作为音乐天赋世界级屈指可数的人，两人都在刚才的那场演奏中全然投入了，故而那乐曲中的故事也仿佛彻底的，完完整整的亲身经历了一遍！ 第172章 夏弥：路明非？看上去没什么特殊的地方（15/61） 这使得少年和少女都进入了一种状态，那状态不可明说也无法描述，大致就是一举一动之间都明白对方下一步要做的是什么的……默契。 两人默契地齐齐从琴凳上坐起，来到舞台中心，又献上一次结束时的鞠躬。 掌声不约而同地响起，这一回不再是那种要看热闹的期待与起哄心态了，而是彻底的……折服！ “安可！” 掌声中夹杂着不知是哪位大兄弟喊的声音，但紧接着便被更为尖锐的女声盖下去了，“别啊，下一个可是路神和楚师兄！” 哄笑声夹杂在其中响起，此女自知失言捂脸蹲下……大多数女生对路明非同学抢走“楚师兄的第一次公开合作表演”这种行为是相当愤慨的，但对于某些喜欢嗑奇特CP的女生来说，这事就不亚于发福利了。 难怪这么急切！ 满堂欢笑之中，路明非送柳淼淼离开台上，抵达后台。 “我在座位上等你哦。” 柳淼淼眼巴巴地看着他，少女下意识地有些不舍。 “你忘了吗？这是最后一个节目，等会就散场要换地方啦。” 路明非故意说，眼看着她有点小失落的时候，才“阴险”地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 “去吧，等会我去找你。” 小小的情绪起伏，柳淼淼很快笑起来，点点头后便往后台去了。 路明非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略微整理情绪，让自己从那种状态中脱离出来之后，绕过后台走到另一边，听着晚会主持人的介绍，打量着一身纯白色西装，拿着大提琴的楚子航，予以置评。 “师兄你穿这身真是骚包到顶了！” “EB阿姨准备的。” 楚子航淡淡扫了路明非身上一眼，将那句“我严重怀疑她别有用心”藏在喉咙里。 路明非身上，由苏晓樯纯手工制作，EB阿姨负责跟随指导的西装礼服是一套深邃的黑色。 而在明知这一点的情况下，她还给楚子航挑了个白色。 外加一直以来，楚子航都隐隐有听说EB阿姨某方面的取向不太对劲的传闻……有这样的怀疑属实正常。 好在EB阿姨并不会跳出来强烈展示存在感，只是暗中行事，如此一来应对方式倒是简单，只需要当做不知道，忽视就好了。 “今晚还去练太极么？”楚子航问。 “搞完这个还要跳舞，到时候就不知道几点了。” 路明非挠了挠头，大概是临时日程计划时间的缘故，今天的日程计划表格外宽容，都没警告过他，就是不知道结束之后会不会立刻恢复严厉一丝不苟了。 “总不能让张老师和叶胜师兄等着我吧？还是算了，要练到时候我自己练一会就行。” “好。” 舞台主持人此刻的报幕也正好将要结束。 “……让我们有请，2008年毕业的楚子航，楚师兄，以及路明非同学！” 又一次几乎掀翻屋顶的掌声浪潮，只不过这一次还多了许多女生激动尖叫的声响，简直让人怀疑自己来到了什么追星活动的现场。 可所有人都知道在即将出场的两个男生面前，什么明星根本都不配提鞋！无论颜值、才华还是学习体育……与之比较那简直就是侮辱。 这激烈的呼声甚至没有达到极限，在路明非和楚子航两人出场后，又往上拔高了不止一筹！ 观众席的偏僻角落中，那个穿着仕兰中学校服，带着帽子和口罩，全身上下遮的严严实实，一直有些昏昏欲睡，直到四手联弹节目才清醒过来的女生，此刻终于瞪圆了眼。 “我靠，这么骚包的衣服我都没穿过……真该死啊！此獠当诛！” 她的声音极其轻微，很轻易的就被淹没在声浪里，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掌声与尖叫，一直持续到路明非再度坐回到琴凳上，楚子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架住大提琴，握住音弓，这才渐渐停歇，归于安静。 路明非抬手。 指尖迅速且重地触及琴键，按下！不同于先前那首《对窗的你》的平稳缓和、柔情蜜意。这一首《噩梦》，只一开始，便是通篇的激潮！ 那凌冽的音符，仿佛带来了冰原上致命的寒风，生冷地挂过整个礼堂！ 直到楚子航的大提琴加入，那凌冽的绝望，才仿佛迎来希望的火种。 一次次的挫折与失败，死亡之中生存的延续，乃至那变化万千的奇迹…… 又是完美的配合，又是绝世的乐曲，甚至论质量与立意要远比《四手联弹》还要超出不知多少！ 而这是……路明非的原创之作？ 这一点，直到众人从那一曲之中勉强回过神，看见楚子航与路明非并排鞠躬谢幕之后，才反应过来。 紧接着，便是顺理成章的疑惑。 路明非，到底得到多么优秀的地步，才算触及瓶颈？ 楚子航从初中进入仕兰中学开始就一直很优秀了，优秀了六年，再不习惯的也都习惯。 可路明非……他是衰了五年半，才开始咸鱼翻身十二天！ 这就能掏出这么多本事，那要是时间再放长一点，又该到何等的地步？ 这些疑惑自然是无法得到解答的。因为仕兰中学的校春节联欢晚会到此就结束了，接下来是社交舞会时间！ 偏僻的角落里，那个就露出一双眼睛的神秘女生紧皱眉头，起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路明非？看上去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特殊的地方，也就是长得好看点，学习好点，音乐天赋高一点……这样的人凭什么会被楚子航这样对待？ “还是先去处理那边的事吧……诶，等等，怎么连武器都被掏走了？ 真是过分啊，未经允许私闯民宅就算了竟然还顺东西走！真当旅游来了顺手带点‘土特产’是吧？” 夏弥小声地嘀咕着，完全是少女咬牙切齿的意味，还带有相当理直气壮的语气。 话音未落，她便换了个方向，习惯性地自言自语。 “先把东西拿回来再说，说不定有用呢？实在不行当古董卖了也很值钱的，这样以后就不缺钱用了……” 第173章 零的自曝，路麟城的信（二合一） 与联欢晚会不同，社交舞会的参与人数往往要少许多。 毕竟看晚会的时候可以在台下当观众，但参加社交舞会时每一个人都是台上的舞者。 当舞者就必须要有足够搭配这种场合的礼服，在绝大多数人家里都不差钱的仕兰中学这点倒是好解决，可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随之而来——要当舞者，总得要有舞伴吧？ 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任何一种合作类游戏，限制其发展的最重要因素永远不是配置要求，也不是价格，而是一起玩的人。 没有舞伴的人，自然就不好意思去了，否则别人都在那里跳舞，就他自己一个人干看着，岂不是尴尬到脚趾能抠出一套房来？ 仕兰中学的社交舞会又不是古典式的，不会交换舞伴。 而且社交舞会低年级是不允许参加的，只有高二高三的学生才行，其余只能乖乖散场回家，或者去食堂吃点夜宵什么的。 因此，仕兰中学相关方面的组织者，也就从未想过设置什么“预先报名”之类的控制人数措施，顶多只派工作人员在门口守着，核实学生卡以防止低年级学生混入。 这样的措施放在以往是完全足够的，可现如今，这一切显然有了变化…… 参与人数直接爆！表！了！ “等，等一下，怎么这么多人？” 负责核实的工作人员在面带微笑地放进去不少学生之后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眼疾手快地扯住一个男生，“你干嘛？” “参加社交舞会啊？” 被拉住的“本台一线记者”同学回答得相当理直气壮。 “你的舞伴呢？”工作人员质疑道。 “这不是在这里吗？他啊。” “本台一线记者”扯过自己的小弟，一脸的自然，毫无心虚。 “你当我眼瞎吗？” 工作人员用死鱼眼瞪他，“这分明就是个男的！你们两个男的组队参加舞会？” “都是男的怎么了，都是男的就……” 小弟忍不住开口，眼看正准备悍然为了伟大的八卦事业献祭自身名声之际，“本台一线记者”灵机一动，从身后的包里取出相机。 “和你开玩笑呢，我们是本次社交舞会的特邀学生摄影师！” 这种行为就和两个穿着深蓝或者橘红色维修工作服，一个扛着爬梯一个手提工作箱就能四处畅行无阻一样，两人很快得以进入。 “老大牛逼！” “那当然，没点本事我怎么当老大？我可是未来要成为狗仔之王的男人！” 本台一线记者和小弟嘀咕着，很快找到对应目标。 想要做到这一点实在是不难，有的人长相和周围的人比起来就像是差了好几个图层的，分外显眼。 实际上他说自己是应邀来的，还真没错。只不过不是受老师邀请，而是那些因故不能到来的其他学生。 至于能来的，那自然是都来了。 从校园论坛上吃到的二手瓜哪有现场得来的一手瓜新鲜？ 路明非今天晚上已经光明正大地和苏晓樯柳淼淼互动过了，现在就差冰山女王零，据说还是零主动要求 致使本次社交舞会人流量爆炸的罪魁祸首，路明非同学，此刻正在餐桌前犹豫。 正式的社交舞会重点其实不在舞会而在于社交。因此在联欢晚会结束后，到舞会正式开始之前足足有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即是更衣准备的时间，也是酒会时间。当然，鉴于这里都是未成年学生，酒便被替换成各种饮料，最多稍微带些酒味，还有自助餐供应。 与此同时有专业乐队在一旁演奏，轻缓的旋律中仿佛让人感觉自己真的来到了电影里那种上流社会的场景。 如果是以前，路明非觉得自己在这种场合一定会相当拘谨，说不定还会穿着租来的廉价西服一个人无地自容吧？ 可现在他自然坐在桌前，身上穿着这世上仅有的一套无价西装礼服，身旁是足以艳压全场女生的零，犹豫的不是要吃什么而是等会万一跳舞跳不好怎么办。 柳淼淼在晚会结束之后竟然又改变主意说要回家了，按照她的说法是“反正我没学过跳舞到那里去也是看你和……还不如不看呢”。 柳淼淼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绝对不能完全按照苏晓樯说的做”，否则岂不是真成了听令行事的部下了？ 而且她很相信零的能耐，那种女王般的气场甚至无需出手，便足以镇住一众宵小了。更别提还主动对自己释放善意……因此与其偏帮，不如中立。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待价而沽！ 路明非自然不清楚柳淼淼同学复杂的心理路程。他只是送柳淼淼出了校门，眼看着上了她家的车才回来。 他扭头看向零。 零换上了一身银色镶水晶的礼服，更衬得她的皮肤白到透明。她的身材本来娇小到介乎女孩与少女之间，但现在因为一双银色的高跟鞋而变得挺拔起来，彻底成了个令人惊艳的少女。 尽管那张从来没有表情的脸，还是如同冰封一般。 “我必须强调一遍，在此之前，我的舞蹈训练只有三个月，为了在前年的春节联欢晚会上表演集体舞，但那时候新来的舞蹈老师一直说我属于手脚不协调的类型诶……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 零的语气一成不变，却给人一种信心满满的气势。 连路明非自己都不知道她的信心到底是从哪来的。 当时的他能够坚持下来，完全是因为那次集体舞他的舞伴是陈雯雯。 不过既然当时因为陈雯雯能够坚持，那现在因为零他肯定也不会退缩就是了。 轻柔缓和的旋律在乐队指挥的挥棒之下陡然一变，清脆的铃声鸣响，大厅中央的水晶吊灯亮起，四下里安静下来，侍者有条不紊地开始清理舞池。 舞会正式开始。 首先是一首《蓝色多瑙河》作为开场，校长携副校长作为开场领舞。正所谓“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在仕兰中学当校长多多少少得有点真本事，尽管有点心宽体胖的意思但舞姿竟然还挺灵活的。 路明非坐在自己位置上静静看着舞池之中的场景，他知道下一首的再下一首就是《Por una Cabeza/只差一步》，那首由零专门选择的曲目，此刻他有些小紧张，大脑甚至因此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好。 复习些生物知识？可这未免也太奇怪了些。 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应该想什么了。 “看我。”零忽然说。 路明非下意识地看向她。 视线交集，仍然是那毫无波动起伏的双眸，一切似乎都是正常的。 “怎么……” 路明非话音未半，便看见零的动作。她轻轻地抬手，从耳朵中取出一物，递过来。 “……了？” 他下意识伸手去接，身体诡异的僵硬崩住，好像那个看上去小小一个的装置是传说中重达十万八千斤的如意金箍棒化形而成，那过往所见的一切都会在这一击下被彻底粉碎。 “紧急联系耳麦。” 零淡淡地说着，语气自然无比，完全不像是在说“这是一个间谍设备”。 她的动作和话语并未就此停止，而是仍在持续。她从自己身上各个路明非意想不到的部位取下那些微型装置，且直接了当地陈述它们的作用。 “窃听器”“间谍拍摄相机”“定位器”…… 每一个装置都小到令人震惊，很难想象其中到底蕴含了多么先进的高科技，在这样的年代有能力制造这种设备的恐怕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机构。 可这样的设备为什么会在零的身上？ 路明非怔怔地看着手掌中的那些微型装置，大脑彻底一片空白。 与楚子航中午时的对话浮现在他脑海，那些时候的怀疑竟然真的坐实了。 他的信任，是如此的……可笑。 “……为什么？”良久，路明非问。 他的语气既不冰冷也不失望，恰恰有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深邃的黑色瞳孔之中仿佛酝酿着足以毁灭一切的雷霆。 “为什么告诉你，以及，为什么要这样做？”零淡淡地反问。 路明非的心禁不住的有些颤动。她总是这样，能够轻而易举地洞悉他话语之中的意思。放在以往这是令人难耐的心痒，可现在……这算什么？ 失去信任之后的怀疑不可避免地朝着各种可能迸发——路明非曾听说有人曾做过研究，如果将一个人所有的生平过往和所处环境乃至行事作风放到显微镜下，由专业团队分析，就能够精准预测这个人的每一步，包括行为、话语，乃至心理。 会是这样么？ “告诉你，是因为你已经察觉了。” 零不需要等待路明非的确认便笃定地回答，“至于这样做的原因……” 她伸手，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取出一封信，递过来。 路明非再次控制不住的伸手去接。 他轻而易举地仅凭信封便认出了那封信，因为每半年他都会收到一封这样的信，信上的内容往往是固定的，大致是妈妈遗憾的告诉他，回国探望他的计划又要推迟，因为事情有了新的进展。 他拆开信，看着信上的字迹……格外的熟悉，毫无任何奇怪的地方。他收到的信有时候是妈妈写的，有时候是爸爸，而这一次信上的就是他爸爸的笔迹，与先前的那些信里的一模一样，刚劲有力。 【明非：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想必已经开始接触，那个对你而言既陌生，又注定要踏入的世界了。 这是一个困难又危险过程，但你必须承受。 为人父母，我和你妈不算称职。但有些事总得要有人去做……我们在很长的一段时间无法离开这里，因此只能为你提供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 首先，关于零。 她的身份，是我和你妈为你选的未婚妻。当然，现如今这个年代，包办婚姻确实不可取，不过我相信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获得你的倾心。 （另外：如果有其他喜欢的女生也可一并拿下，你老爸老妈给你打下的家业很大，多少个都养得起，而且混血种世界没那么多讲究。 当然你老爸我还是比较守德的……绝对不是你老妈管得严。） 零来到你身边，身上背负着多重使命，其中我们拜托她照顾你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还有一件事，也正是我必须写这封信的原因。 这是我们的托付——对你进行一次至关重要的测试。 明非，混血种的世界不是童话故事里那样美好。 它瑰丽之下是森森白骨，力量背后是无尽野望。龙族的威胁，人心的叵测，利益的纠葛……每一样都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踏入这个领域，需要的不仅仅是血统，更是一颗时刻警醒的心，你需要学会去怀疑每一个人。 轻信、松懈、缺乏警惕……哪怕是S级也有可能出事。 我们从小便看出你的本性善良，这正是我们最大的忧虑。善良是极好的品质，但在混血中的世界，它也是一味毒药。 因此我们托付零对你进行监听与监视，当你能够察觉到她的这些行为时，就意味着保证你在混血种世界生存下去的“雷达”开始运转了，起码初步具备了活下去必备的警惕心。 但与此同时，我们也考虑到，这份测试可能会导致你对零失去信任。她是一个很好的孩子，不应该因为我们的嘱咐而致使如此下场。 因此，有了这封信。 我们希望你能够信任零，在这次测试之后这可能有些困难，但我们相信，零会做到的，你只需要给她一点机会。 前路漫漫，荆棘密布，现在只是起点。 我和你母亲无法时刻守护在你身边，只能以这种方式为你铺下第一块基石。当你看见这封信时，证明着你终于迈出了这关键的第一步，我们由衷地为你骄傲和高兴。 这份警惕心，请务必保持下去，让它成为你的本能。 好好磨练自己，明非。无论是对付龙类，还是应对人心，永远不要放下你的戒备。我们期待着与你真正相见的那一天，期待着看到一个真正强大、足以守护自己与所爱的你。 你的父亲， 路麟城 （于某个你需要知道时才会知道的地点）】 路明非静静地看着这封信。 从地狱回到天堂是什么感觉？ 他不太清楚，只觉得自己有些晕乎乎的……一切的峰回路转实在是来得太快了，快到他的情绪都来不及反应，干脆死了机。 “你……” 他抬起头，看向零。 零也静静地看着他。 《蓝色多瑙河》之后是一首《Moon River》的慢华尔兹，学生们开始入场。 尽管许多人今天晚上就是奔着吃瓜来的，但其他总有些“吃瓜是吃瓜，生活是生活”的，要和自己的舞伴一起跳舞。 背景是人群的翩翩起舞，模糊而无需在意，整个世界唯一清晰的，只有她，只有零。 “这……是真的么？”他忍不住问。 “你相信，就是真的。” 零淡淡地回答。 “不相信，也没关系。” 她轻轻地牵起路明非的手，触感冰凉柔软。那一瞬间，路明非感觉像是她牵住了自己的心。 “因为时间将会证明一切。” 第174章 来自路明非的反杀！零的第一次动情（16/61） 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可路明非清楚地感觉到，某些东西，已经发生了变化。 零的话语内容还是如以往一般的直球攻击，也是一贯的直达心灵，可他没了那种随便一招就举手投降的，小心脏瞬间超负荷运转的感觉。 “这转折……太大了。” 路明非犹豫片刻，还是说出口。 “短时间内，我可能有些接受不了。” “没有关系。”零淡淡地说。 可是真的没有关系么？ 路明非怔怔地望着她，事到如今，他终于不得不直面一件事实——一直以来他都无法分清零所说的话到底哪一句是真实的，又有哪句是虚假的。 大概是完全没有情绪波动的缘故吧，一个完全没有情绪的人几乎可以看做半个机器人了，而机器人是可以很轻易撒谎的，只需要按照程序，将该说的都说出来就行。 只用将一个谎言的来龙去脉编得天衣无缝，就无需考虑过程之中最重要的表达问题。 不对……有哪里不对！ 路明非扫了眼另外一只手中的那封信。如果这封信的目的，真的如同内容所说的那样，那它就成功了。 因为他现在确实有了一种警惕心，他学会了怀疑。可这种怀疑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扩散了，包括……这封信本身！ 如果，这封信是假的呢？ 在这上面造假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无论字迹还是纸张材料都可以找到一样的吧？ 或者，干脆就是真的，只不过…… 路明非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到发白，那种情况实在是太过可怕，他不愿意沿着往深处想。 而且，一个人如果到了谁都需要怀疑需要警惕的地步，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路明非的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一个名字，那是楚子航。他觉得这种时候自己很需要师兄来出谋划策一番。 可楚子航没来社交舞会，他表演完就回家了，按照他的说法是“我没有舞伴，不方便参加舞会”，尽管只要他想恐怕排队的女生能从舞厅一直到仕兰中学校门口。 至少现在，他只能靠自己。 而且楚子航也说过同样的话不是么？要学会怀疑每一个人！ 就当这一切是真的……就从眼下开始。 那么，真的存在一个，完全没有破绽的谎言么？ 答案肯定是不存在的。 “有哪里……不对劲……” 路明非心想着，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有种隐隐的感觉。那个看似完美的谎言定然有一个致命的破绽，而那个破绽就在他眼前……只是被他忽视了。 到底是什么？ 还没等他想清楚，乐队演奏的《Moon river》渐渐停歇，新的序曲将要奏响。 《Por Una Cabeza/只差一步》，属于零和他的曲子。 零站起了身，路明非将那些装置全都扔进垃圾桶里之后也随之站起。小小的惊叹在四周蔓延开，随后归于安静的目光注视。 所有人都期待的华丽舞蹈，将要开始。 零的手搭上路明非的瞬间，她的手臂变得有力起来，只是片刻，路明非便摆正了那先前练过三个月也无法掌握的姿势。 “知道我选这首曲子的原因吗？” 零忽地淡淡开口。 “知道。” 路明非下意识地点头。 在得知零专程添加这首曲子后，他在一次休息的间隙特地查了这首曲子。这是阿根廷探戈舞王卡洛斯·加德尔的作品，是电影中探戈的首选舞曲，在《闻香识女人》、《辛德勒的名单》中都有所使用。 这是一首高贵的曲子，有着傲视一切的态度，同时也有着对舞伴欲迎还拒，纠缠其中又欲迎还拒中的风情，是舞伴之间的比拼与挑逗，沉醉的同时又都保持清醒。 “这是……” “不。” 零打断了他的话，那一贯平淡的话语此刻仿佛带上了深意，她深深地注视着他。 “没那么复杂。” 没那么……复杂？ 路明非有些发愣，这话说得他觉得不是自己有【情绪感知】而是零掌握了某种读心术似的，他的一切心思在这个女孩眼前都是透明的！ 这时，舞曲已然过了序章步入正轨。 路明非发现自己完全跟上了节奏，那过往的“肢体不协调”或是“手脚配合不平衡”的情况完全消失了，在这场和零的舞蹈中他的发挥是世界级的！ 所有动作像是刻在他的脑海里，胳膊怎么放，脚下怎么走，根本无需思考。两人的舞蹈奔放自如，像是配合演练了多年，银色的舞裙飞舞，折射光影缭乱。 没那么复杂。 是了，无需思考这首曲子背后的含义，简单的东西那就只需要看表面就行。这是一首没有歌词的乐曲，唯一的文字只存在于歌词名！ 仿佛有闪电涌过脑海，那“只差一步”的四个字在路明非脑海中亮起。在那一瞬间他反应了过来，这是零的提醒。 只差一步。 与什么只差一步？ 真相！ 可这一步到底在哪里？ 乐曲继续着，将要迈向最高潮，无需零的任何言语，路明非便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而零也毫不意外地配合着旋转起来。 那跃动的光影仿佛在最遥远的记忆里沉淀了多年，在这一刻涌动着浮现上来。 是熟悉。 再一次的电流涌过脑海，路明非明悟了，他终于意识到那最为蹊跷，但是早已被他忽视的地方。 “为什么，” 他看向零，声音轻得几乎被音乐盖过。 “你会对我这么熟悉？” 路明非已经离开父母快六年了，这个时间久远到他不看照片都快想不起他们的模样，而且人是会发生变化的，包括各种细节……可零似乎完全知道这些，她诡异地熟知着与他有关的一切！ “这很简单。” 零的语气淡然，“我看过你的所有资料，有专业团队进行分析。” 一贯的没有情绪，完全无法分辨真假。 可路明非这回没有被骗过去，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笑容仿佛奸计得逞，终于胸有成竹。 “那好，就当这是真的吧。” 旋律之中零旋转着被他拥入怀中，他轻轻地揽腰俯身，而零也配合着后仰。 极其危险而近的距离，如同情侣之间危险的拉扯终于来到终局，将要决出胜负。 “为什么……” 路明非轻飘飘地出招。 “我对你，会那么熟悉？” 仿佛惊雷炸响。 肉眼可见的，零的双眼之中，那万年冰封的湖泊被击碎，平静不复，掀起波涛汹涌。 那座阻隔所有情绪的冰山，在这轻如鸿毛，实则雷霆万钧的一击之下，终于裂开了一条足以让人一探究竟的巨大裂隙！ 冰山女王的情绪有史以来第一次在路明非的【情绪感知】之中有了变化，那是多年积压的一切，无论悲伤快乐思念忧愁，最终凝聚为一点。 喜悦。 第175章 吻。路明非同学，该到你去拯救世界了 喜悦。 就像是在大晴天的烈日下烘晒过的棉被，才从晾衣绳上取下便盖在身上，暖意铺天盖地，令人安心的味道弥漫开。 路明非从未想过零会有如此丰富而激烈的情感，在这一刻那过往的机器人似乎拥有了真正的意识……或是终于卸下那层不得不为之的伪装。 这才是真正的她！ 那永远面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有了变化，冰山迸裂。双眼之中宛如万年冰封的湖面破碎……汹涌而出的喜悦惊涛骇浪般地将路明非笼罩。 她嗫喏着，嘴唇轻颤微启，却没能发声。 那女王般自信的步伐第一次有了错乱，可很快被纠正。这纠正并非来自她自己，而是……路明非！ 他自然地完成了这一切。 在这一刻两人的角色互换，零女王仿佛从少女变回了局促的女孩，只能依靠路明非的引导才能完成这曼妙的舞步。 曲终。 掌声就像暴风雨砸落般地轰响，在这暴风雨中那骄傲如女王般的银色天鹅罕见地露出小女孩姿态，缩在少年的庇佑之下。 路明非忽然恍惚起来，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曾经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也是这样的灯光璀璨，也是这样的掌声如雷，众目睽睽之下，纤细的身影在他面前旋转，播散开的裙摆如同孔雀尾羽。 如果放在以往他会认为这一切都是莫名其妙的幻觉，过去的十八年里，他什么时候也曾这么拉风过？那感觉之中他高傲得像是皇帝一样，平等地傲视世间所有！ 可到了现在还这样认为，那就是自欺欺人了。 无论是那最初见面时莫名的熟悉，还是相处过程之中无言的默契……抑或者是那个诡异的梦，还有现在这他根本没有练习过也能跳出的舞步！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指向了一个他无法理解，可又无法辩驳的可能。 “我，是不是……” 路明非张口欲言。 可在下一刻他的嘴唇便被堵住了。 那是一个吻。 轻飘飘的吻，迅捷又精准，速度快到路明非完全来不及反应。 少女的嘴唇微凉柔软，清冷的香味扑鼻，极淡，却在瞬间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听不见周遭那震惊之下，短暂的死寂过后，震耳欲聋的掌声与起哄。 莫名的，路明非脑海中闪过画面与信息。 那是第十天的晚上，零曾注视着他的眼，说过的一句话——“我是你的”。 这是一个欢迎的礼节，仿佛数千年离别后的重逢。如此欣喜又如此了然，他们之间有一份以数万年为计的契约，一份能使死者重获新生枯花再度盛开的契约。今时今日她终于持着这份契约回来找他，对整个世界申明他拥有她的权力。 短暂，却又让人觉得似乎过去很久。 两人分开，路明非注视着零的双眼。 现在，他能够读懂她了。 “……不能说。” 他轻声地说，以陈述的语气说着疑问句。 零静静地看着他，一动不动。乐队指挥相当有眼力见地没有指挥进入下一首曲子，只有淡淡的简单旋律萦绕四周。这一刻全场的主角只有他们两人。 “那，有什么能说的么？” 路明非换了个问法，这次是真的疑问语气了。 于是零开口。 那是一段标准的俄语，路明非很确信自己此前从未接触过这门语言，可在这一刻他却能够完完全全地，精准而毫无错误地读出这句话里的意思—— 【这一路上我们将不彼此抛弃，不彼此出卖，直到死亡的尽头】 他静静地看着零，在这一刻他能确定零所说的就是真得不能再真的实话，她就是属于他的，那个契约确切存在着。 路明非莫名的有种感觉，其他的零不能说，同样是因为一个契约，另外的契约。 她知晓一切的真相，可一旦说出便会带来惊天裂地的变化，这变化是对他有害的，远比得知真相的好处要坏得多……起码现在是这样。 只能靠他自己，在不断的变强中，慢慢地探索根源。 路明非看向窗外，夜幕迭在一起，沉沉地压下来，仿佛无数的谜团，其中夹杂着阴谋诡计，只针对他一人。 那就……来吧！ “噔噔噔瞪~” 这时他的身上手机铃声响起，路明非一愣，伸手到衣袋里。 他的手机是楚子航送给他的诺基亚N96，到手之后路明非根本没怎么有时间玩，连手机铃声都是默认的《Nokia Tune》，一段极为经典的铃声。 来电联系人上显示的是师兄，路明非毫不犹豫地接通。 “不必惊讶。” 电话里传来楚子航那一贯淡淡的声音，还没等路明非缓过神来，就挂断了。 不必惊讶是什么鬼，师兄什么时候变成谜语人了？ 路明非一头雾水，但也没准备回拨一个电话去问，以他对楚子航的了解，重要的事情对方肯定会说得清清楚楚，而现在只说了这四个字，就说明他也只需要注意这四个字。 可究竟是什么事…… 就在这时，一种极其细微的，不同于风声的震颤，从遥远的夜空深处渗透过来。 起初，只是空气在不安地悸动，像是巨兽将要苏醒时的心跳。接着，那声音变得清晰而沉重，带着一种撕裂一切的蛮横，粗暴地碾碎了夜的宁静，以及那舞厅内乐队演奏的轻柔旋律。 舞厅内所有的人有些不安地左顾右盼，直到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变得分外明显……他们尽皆往窗外的那个方向看去。 在他们的注视之下，一架轮廓逐渐清晰的庞然大物，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撕裂夜空云层，闯入了视野之中。 那是一架直-9A。 直升飞机以超低空的高度掠过地面而来，在所有人呆呆的注视之下它最终悬停于舞厅外极近的位置，骤然亮起的探照灯旁舱门划开，露出黑洞洞的里内，两条绳索从中抛出，紧接着便是两道漆黑的身影从中跃出！ 一切声音被引擎的咆哮掩盖，但那滑轮摩擦绳索的声音却仿佛在所有人耳旁响起。 作战靴踏落地面，两名士兵几乎同时在落地的瞬间就解开了索降扣具。动作流畅而精准，没有一丝多余。 他们全副武装，穿着深黑色的城市迷彩作战服，外面套着厚重的战术背心，上面挂满了看不清用途的装备模块。头盔与面罩遮住了脸，只露出两双冷硬的眼睛。夜视仪翻在头盔上方，像沉默的复眼。 在这一刻场面已经从青春洋溢的校园青春剧转为了严肃而迫切的大片电影，突兀无比，却让人心中涌起分外好奇！ 没有人阻拦他们，没有害怕。因为士兵的臂章上清楚地写着“特战”的字样。 自己人！ 可他们到来是有什么事？ 这里是仕兰中学，一所重点私立高中，在这里读书的学生家里可谓非富即贵要么就是成绩特别好，可要说到需要特战来找的程度……未免也太夸张了些！ 路明非低下头，看了零一眼。 “在家里等我。” 他说。 “嗯。”零微微地点头。 “路明非同学？” 一名士兵才进了舞厅，只扫了眼人数便果断放弃了寻找，大声喊道。 嘹亮有力的嗓音穿透了整个舞厅，也仿佛拨动按钮，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随着脖子扭转看望一个方向，在士兵与路明非之间的人也相当自觉地让出道路。 “到！” 路明非下意识地应了声。 两名士兵大踏步地来到他面前，立正敬礼。 “接到上级命令，立刻归队！” “是！” 路明非面无表情地应声，跟在两人身后，离开舞厅。 直升机的绳梯早已放下，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们离开。 来得迅猛，去得干脆。 就像是一阵猛烈的，飞沙走石的风忽然刮过花园，不伤一草一木，只带走处于其中的一颗胡杨苗，去往它本该去往的战场。 那是环境恶劣的戈壁，在那里，死亡才是常有的事。 舞厅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意识到一件事。 他们和路明非，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 “我说……有必要搞这么大的阵仗吗？一个电话一台车的事！” 路明非看着机舱内的两位“士兵”。正在运行中的直升机机舱内噪音是相当大的，他只能大声喊才能让两人听见。 “还有，都到这了还戴着面罩干什么？我又不是认不出你们，师！兄！们！” 两位“士兵”对视一眼，脱下面罩。 正是楚子航和叶胜。 “你说错了，事情很紧急。” 叶胜大声喊起来，“霸王枪有情况！” “霸王枪？” 路明非一愣。 这时楚子航默默地递给他和叶胜头戴式降噪耳机和喉麦，三人齐齐戴上。 “霸王枪出现了异动，在联系过虞姬后确认并非她所为，而且她到现场也无法控制。” 楚子航解释道。 “她推荐了你。但你在仕兰中学，这里一大堆车都等着舞会结束后接自己孩子，堵车情况太严重，但情况不允许再拖了，因此我们选择调动直升机。” “等等……是我哪里听错了吗？她一条次代种级别的纯血龙族，和大地与山之王项羽本人有那么亲近关系的家伙都做不到的事……让我来？” 路明非指向自己，满脸的不可思议。 “是的。” 叶胜面色有些沉重地接过话头。 “她说这种情况唯有可能是初代种级别的四大君主到来，才导致她无法控制……但你不同，‘命定的超级混血种’天然能够无惧初代种的威势，理论上也可以压制霸王枪内被远程召唤的活灵。” 路明非这下没话说了，毕竟虞姬继承了大地与山之王的许多记忆，在这种事上她的话语权威性当然要比其他人大得多。 “好吧……” 路明非挠了挠头，忽地笑起来。 “不过，不得不说，我早就梦想着有这样被直升机当众接走的一天了，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实现……还蛮爽的！” “说起这事……张老师让我给你送一句话的来着。” “什么话？” “你等我想想啊，原话是……咳咳！” 叶胜清了清嗓子。 “路明非同学，过家家的普通人高中生活已经结束，该到你去拯救世界了！” 路明非闻言，微愣了下。 直升机正倾斜大拐角转弯，他下意识地看向一旁，旁侧的视窗外，仕兰中学的俯瞰夜景映入眼帘。 他还从未以这样的角度看过仕兰中学，此刻它显得那样的陌生……且渐而遥远。 “好啊。”他说。 第176章 王的愤怒（二合一）（17/61） 时间过去了一会。 “虽然我知道国家异常调查局对外合作分部的权力很大，但调动直升机去学校还穿城市作战服……不怕有什么影响吗？” 路明非转眼就将那点“再也回不到高中平凡生活”的惆怅扔到了犄角旮旯里，开始有点闲不住。现如今他身上的事可多着呢，没有空余的时间来伤春悲秋。 当然这种情况学习未免不太现实……他决定唠唠嗑，多了解一下混血种世界的相关信息。 “当然不怕，事急从权嘛。至于影响，大不了找人帮忙管控一下消息……” “我从你的言语中感受到一种身为权限狗的傲慢！” 路明非先是相当义正言辞地指责，而后以毫秒级的神速变脸，压低声音道，“那个，要是我想权限一下仕兰中学的校园论坛……” “严禁公权私用！” 叶胜相当警惕地将路明非那危险的想法掐灭。 “哦……” 路明非有些失望地点点头，旋即又盯上他们的臂章，好奇地问。 “话说对外合作分部没有自己的行动服装吗？你们穿兄弟单位的服装，不会是为了出事好甩锅吧？” “怎么可能？” 叶胜只好认真解释。 “我们是一个不对普通民众公开的隐藏部门，如果没有一个明面上的身份，平常还怎么办事？” 他说着，指了指“特战”的臂章。 “这身作战服本来就是真的，你可以理解为我们有明面和暗面两个身份。明面上我们就是特战队员，暗面上我们才是对外合作分部的成员，而且两个都是真的。” “也就是说……” 路明非若有所思地点头。 “干一份活，可以领两份工资和福利待遇？” 叶胜面色一僵，这关注点是怎么跳到这事上边去的！ “只有一份。” 楚子航接过话题，他很清楚在聊天这事上叶胜是只能被路明非牵着鼻子走的，因为他的白烂话和一口槽以及那奇妙的关注点总能将话题拉到一个格外怪异的角度…… 说毫无关系吧，倒也不至于，但就是严重偏题！ 想要对付这种情况，就得抛出一个新的话题来吸引路明非的注意。此方法的本质在于“不要被对手拉入他所熟悉的领域并轻松击败”，而是反过来……相当管用。 “昨天跟你走的老唐，现在安排得怎么样了？” 楚子航问叶胜。 “老唐？哦对！说起这个……他可真是个人才！” 叶胜明显的眼睛一亮。 “都说蛇有蛇路，鼠有鼠路，这话还真没错。他一投诚我们做卧底，就帮我们找出了不少隐藏的猎人行踪和身份，无论是本地还是外地来的。 他还打探到一个消息，那些在‘猎人市场’上接到任务的猎人们正在筹划一次大型行动，意图突破我们的封锁，进入项羽墓，不日就要实施。 经过核实之后确认，这些情报的准确度都相当高！” “那些猎人是疯了吗？” 路明非虽然没去过项羽墓那边，但通过叶胜的些许描述也算有些了解——那可是荷枪实弹的军队驻守！ “财帛动人心，总有人是要钱不要命的。这些猎人本来就是干灰色偏向黑色产业的法外之徒，属于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家伙。” 叶胜解释道。 “如果那些猎人全都只是普通人我们并不担心，但他们里面肯定有混血种。言灵是个极大的变数，许多已知或未知的言灵效果都有可能左右一场战争的局势，因此必须慎重以待。” 他说着，又笑了笑。 “说来也巧，张老师刚准备过去坐镇，来一手请君入瓮。还没离开，便发生了这事。 不过你暂时不必关心那边的事，眼下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将霸王枪的事解决。” “我尽量。” 路明非挠了挠头。 “不过以前我都是把他抓到手里，他自己就听话了。可这次如果是初代种级别的龙王的呼唤，要是不好使……是不是还应该上点别的手段？” “你的所谓别的手段，是指……”叶胜迟疑着问。 “就是那什么，开坛做法啊，或者献祭祷告啊之类的。” 路明非一脸认真的样子。 “你还会这些？”叶胜相当好奇地问。 “从电视和里看的。”路明非老老实实地回答。 “……” 叶胜无言地看向一旁的楚子航。 “习惯就好。” 楚子航同学淡定得就像是见惯了峨眉山猴子作妖的工作人员……哪天不作妖了那才是怪事。 轻微的失重感传来，身体控制不住地前倾，直升机开始降落，显然是已到了地方，又经过一阵短暂的超重感后，随着顿挫感传来，机身已然稳稳当当地成功降落。 发动机功率骤减，旋翼切割夜风的转速下降，噪音渐渐减少，至于无声。三人摘下耳机喉麦，跳下机舱。 路明非草草地打量了眼四周。 这是郊外的偏僻地带，他们正身处一栋建筑的顶楼阳台，脚下画了个大写带圈的H表示是直升机停靠部位，周围基本没有其他建筑，最近的也在数公里外，附近只有一条普通公路。 “没想到这里才是对外合作分部的基地，专门修建的么？地理位置很好啊，只要弹药充足绝对易守难攻！”路明非装模作样地发表感慨。 “不，实际上只是因为这里租金便宜，可以省出不少经费。” 叶胜下意识解释道。 “而且宿舍就在楼里也不需要担心通勤。” “老实说，这有点破坏对外合作分部在我眼里高大上的形象……”路明非吐槽。 “我还以为是经费超级充足随便挥霍的呢。” “怎么可能！你当是我们是秘党么？” 叶胜瞪大双眼。 “财大气粗的只有他们了，校董会的组成要么是欧洲古老混血种家族，要么是美国的新兴混血种家族……” 这是一道声音忽然随着风声出现，涌入三人的耳朵里—— “各位，虽然我能理解你们对八卦扯淡的兴趣，包括我也有这种爱好，但能不能先来把正事干了再说？” 那是张山风的声音。 三人当即闭嘴。 走廊两侧被腻子刮得素白，淡黄色的大理石瓷砖地板上发出清脆声响。叶胜走在前边带路，路明非和楚子航跟在他身后，很快抵达了那间敞开大门的办公室。 “咦，怎么就张老师你一个人？我来的时候不是听说虞姬也在么？” 路明非走进来时便下意识问。 偌大的办公室内茶几沙发倒是应有尽有，是不算奢华但舒服的老款式。张山风正盘膝坐在地板的瓷砖上，仅剩的右手按着那用来收容霸王枪的武器箱。 “一个刚投诚的次代种纯血龙族，一边有可能是初代种，尊贵的龙王……万一她反水了怎么办？我还想多活几年没事跳跳崖打打太极呢。” “哦……” 路明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地问，“张老师，你的脸怎么红了？” “精神焕发！” “那怎么现在又黄了？” “防冷涂的蜡！” 张山风顿了顿，最终还是撑不住开口催促。 “哎呀看出来了还不快过来？我老人家一把老骨头快按不住这东西了！尊老爱幼知道吗？更别提我还是残障人士！” “来了来了……” 路明非这才松了口气小跑过去，他就说看着张山风老师和以往有些不对……感情是正在使劲镇压这霸王枪呢！ “等等，小心点……” 张山风眼看路明非直接过来，面色一变就要提醒。 可还没来得及把话完全说出口，路明非便已到了他面前。 “怎么了张老师？” 路明非有些纳闷地看着张山风。 “你……没感觉？”张山风纳闷地看他。 “没有啊？”路明非挠了挠脑袋。 空气安静了两秒，张山风这才反应过来，宗师气度在此时也不顶用了，直接爆了句粗口，“奶奶的，真是看人下菜碟！区别对待要不要这么明显？” 还没等路明非弄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张山风便站起身。 这站起身的过程，竟有些艰难。 路明非很快注意到一个细节，他起身后，先前盘膝而坐的地方，瓷砖竟然早已裂开，形成密密麻麻如蛛网般的纹路！ “咚！” 张山风走了一步，那一步竟然发出了沉重的闷响，完全不像是一个一百多斤的人落脚，而是质量再翻上数倍不止。 对于一个太极宗师而言，这种情况本不可能发生。 直到走出去快两米的范围，他才恢复轻盈。 范围……领域？ “看明白了吧？” 张山风摆摆手催促，“看明白了就赶紧收拾它！本来我还有点没信心，但现在看你这没事人的样子，又有了。” 路明非恍然大悟，看向收容箱。 是重力！ 霸王枪自带的那个炼金领域被激活了，且强度可能比之前他激活的还要高？ 张山风总不可能因此就点燃黄金瞳对抗。 让体内的龙血躁动起来是会大量消耗体力的，所以混血种大多无法长时间点燃黄金瞳，而他还需要留着力量对付那不知隐藏在何处的，可能是初代种的敌人，因此只能纯靠肉体力量。 没了张山风的纯粹力量镇压，收容箱隐隐地颤动起来，一如那天在健身房里路明非所见的情况。 他俯身，开锁，揭开盖子。 那长达三米五，粗如拳头大小，绝非正常人类可以使用的凶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频率振动着，发出清晰可辨的金属嗡鸣。 这振动带动了收容的箱子，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莫名的，路明非觉得这是长枪震动的频率就像是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被铸造于这长枪内的“灵”被以神秘的仪式召唤，故而给出对等的回应。 这确确实实是一杆活着的武器。 就是不知道，它会选择谁？ 于是他伸出手。 指尖缓缓地，触及了那未经精细雕琢，表面布满粗粝裂痕的金属圆柱，进而抓住，握紧，拿起。 “还是太重了些。”路明非小声地嘀咕。 他的身体素质相较比起十二天前已经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了，可要说抡几十斤的武器挥动自如……只能说尚且需要努力。 变化一如既往的发生，金属枪身变细变短，霸王枪枪身中的活灵在通过接触感知到路明非的那一刹那便毫不犹豫的做出了选择！ 好像那个活灵瞬间变脸——“哎呀大人你终于来了呀，人家都听你的什么其他初代种根本都不认识！不要再抛弃人家了呗~”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 路明非勉强舞动霸王枪，转了一圈，确认并无问题，霸王枪在他手中安静得像是个睡着了的婴儿。 “虽然请你过来就是觉得你有可能做到……” 张山风谨慎地走近，进行实验以确认那先前被远程控制的炼金领域已经关闭，这才面色古怪地打量着路明非，缓缓开口。 “但真的看见，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啊。” “嗯？” 路明非相当警惕地看他一眼，“张老师，你可别告诉我你要卸磨杀驴！我可是纯正的人类，额……混血种！” “我懂，我懂，‘命定的超级混血种’嘛。” 张山风点点头，“你可以把它带走了。” “啊？” 路明非一愣。 “啊什么啊？我们这留不起这尊大神！而且之前不都说好了的么，等到你的寒假补课结束就把这东西给你的。” “这个我倒是记得，但是……” 路明非有些为难地看着霸王枪。 “您也看见了，我好像只有在用手接触到时才能控制它，但我总不能吃饭睡觉上厕所学习的时候也都带着它吧？” “这个倒是不必担心……其实没那么复杂。” 张山风捻着发白的胡子，说道，“滴血就好了。” “什么？” 路明非一愣，“滴血认主？这是什么桥段！” “和完全没关系好么？我问过炼金大师了，他说这种级别的活灵如此听令行事，那就是承认了你的资格，甚至可以说是臣服！因此想要稍微远一点控制，那就用最简单的方法建立起联系就行。” 张山风说着，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带包装的医用针筒，递给他。 “喏，你自己来吧。” …… 片刻之后…… “这什么偏僻地方？不会把我家的东西掏出来又丢到什么犄角旮旯的粪坑里埋起来了吧？” 荒地里的黑影正双手叉腰怒骂之间，忽地一愣。 “怎么回事？” 默默的感应片刻之后，让空气也变得沉重的怒意蒸腾而起。 “抢东西就算了，还写你名字？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我得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晚一点 连一起发吧，稍晚一点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晚一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爱曲小说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77章 夏弥：你是谁，你是谁？！（三合一） “我还是第一次要自己给自己放血。” 路明非捏着那包一次性医用注射器，在自己胳膊肘和手背上来回比划，有些无从下手。 “是要戳哪里，放什么程度的量，像体检抽血检验那样吗，一管？还是更多？” “炼金武器是炼金术的伟大成就，用最纯净的物质容纳精神，这就是‘活灵’。但世界上没有永恒不变的事物，活灵是会随着时间和运用而损耗的。因此需要龙族血液作为能源补充，你可以理解为加油。” 身为老师，张山风并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上课的机会。 “越是高级的炼金武器，其中的活灵也就越高级，因此对龙族血液的纯度需求也就越高。如果纯度不够，那就只能往量上走。” “就像是烧火箭燃料和烧木头，想要释放同等的热量，木头的质量就得多很多倍？” 路明非轻易地理解了张山风所说的话语。 “没错，而霸王枪可是大地与山之王的专属武器，其上还有效果堪比言灵的多个炼金矩阵，毫无疑问的顶级……正常的混血种，恐怕全身血液被吸干都无法得到认可。” 张山风说道。 “但你不同，你还没放血，它就已经臣服于你了！” “老师，能不要用臣服这个词吗？这让我很没有安全感……有没有可能是一见钟情之类的？”路明非举手。 “如果活灵有性别之分的话，以你的颜值，倒也不是不可能。” 张山风顺着路明非的话想了想，但很快意识到节奏无意间又要归路明非掌控了，连忙将话题拉回正轨。 “往你的手指上扎一下，先来一两滴血试试。” “哦……” 路明非将包装拆掉，取下针帽后，小心翼翼地在左手小拇指上扎了一下。 办公室内变得极其安静，连呼吸声都无法听见。在场众人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地看着将要发生的事。 轻微的刺痛过后，路明非的左手小拇指指肚上，一个小血点缓缓渗出，但才顺着伤口的指纹沟壑间流出不到三分之一毫米的距离，就停止了，且肉眼可见的开始凝固，准备形成稳定血痂！ 那点血液，连肉眼可见的血珠都无法形成，比一些人挤破脸上的痘痘后流出来的血量还要少得多。 “额……” 路明非抬起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没想到我身体素质这么好……” 正常情况下，普通人的血液凝固起码也得要个几分钟，可路明非不同，他有【体力增幅】和【体力恢复】……这两个词条都是对身体素质的全方位加强，包括出现伤口之后的凝血恢复能力。 “要不我用风刃帮你吧？” 张山风认真地抬起手，右手比刀，“很快的。” “大可不必！”路明非被吓得手一颤。 这一颤，恰好使得他那还带着血的小拇指按在了霸王枪的枪身上。 那点蚊子来了都嫌弃的血液已经是半凝固的状态了，可霸王枪根本没有半点“厌恶”的意思，在接触的那一瞬间，枪身剧烈地抖动起来！ 这一次，并非受到那未知源头的远程召唤，而是枪身吸收这点半凝固血液之后的自然反应！ 那反应实在是太过于激动，以至于路明非下意识地幻视了一个表情销魂全身颤抖的未知生物，嘴里还嚷嚷着一句话—— 【九九成，稀罕物！】 金属的嗡鸣自枪身上发出，隐隐的有光华流转。路明非自然而然地发现自己能够更为轻易地感知到来自“活灵”的反馈了，那是激动与颤栗。 激动于他的恩赐，颤栗于此等荣耀。 他试着放开了手，那种联系仍然存在着，完全随他心意操控！ 既然如此…… “再细些，再短些？” 路明非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他的话语还未说完时，感知到他心意的霸王枪便发生了变化，肉眼可见的再度缩小，缩短，且变轻！ 变形完毕之后它已只有一米长短，是短枪的级别，来个力气稍大些的小学生都能拿起来了。 “再细些，在短些？”路明非来了兴趣。 如此三番过后，眼看着完全能在掌心里放着，长短粗细轻重都像是一根金属牙签的霸王枪，感知着那反馈而来的“对不起大人这就是小的的极限了”信息，他挠了挠头。 “这枪是如意金箍棒的弟弟吗？” “真要按时间算，这应该比如意金箍棒出现得还早……” 叶胜呆呆地望着那根“金属牙签”，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是一支长达三米五的非正常人类可使用武器变化而来的！ 就连楚子航也忍不住开口：“炼金术确实神奇。” “觉得神奇以后就去选修学习，要是有本事弄明白，可比去当个打手有前途得多，对屠龙事业的帮助也要远远超出。” 张山风循循善诱道。 “想想吧，如果我们掌握的炼金术，能够做到将对龙族产生有效杀伤的炼金术融合到量产现代武器上，能被普通人使用……那我们人类方的战斗力瞬间就能迎来爆炸式的增长！ 卡塞尔学院弄的那些什么水银硫磺炸弹根本就是最为粗浅的使用方式，完全不能算是炼金武器。目前也就折腾出一个弗里嘉子弹……” 他说着，自觉偏题，摇了摇头，看向路明非。 “还记得先前和你商量的事么？” “我拿霸王枪，当诱饵？” 路明非反应过来。 “没错，本来是想着让你当诱饵，钓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的‘虞姬’的，结果现在……虞姬直接跳我们这边了，而初代种当鱼，还是太大了些。” 张山风抓了抓胡子，沉默了会。 “老实说，次代种我还有些信心。但初代种，我基本没什么把握。事情来得过于突然，其他能帮得上忙的人一时之间也赶不过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路明非明白了，这是张山风在给他又一次的选择机会。 毕竟任务确确实实改变了，危险性成倍地增加。 “可该来的总会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我还是懂得的。而且……老师你不是都让叶胜师兄转告我那句话了吗？” 路明非几乎没有犹豫便做出了选择，现在的他越来越果断了，大概是终于明白自己想要，且有能力去要什么。 “该到我来拯救世界了。” …… “这是紧急联络装置，可以主动用来联络我们，也会检测你的身体状态，在出现极其异常的变化时发送信息和位置。” 副驾驶上的路明非听着楚子航介绍的话语，打量着手腕上的那块电子表。 卖相属实不太好，但肉眼可见的皮实。 “防水防火防碰撞，续航时间一周，到时间充电就行。” 正开着车的楚子航说。 “高科技啊……” 路明非摆弄了好一会，确认除了看时间的作用之外再无其他，这才放下，看向他那侧的窗外。 既然按照原定计划执行，那自然是一切照旧。这地方其他普通人是不能来的，大晚上的再启动直升机送人回去也不现实，所以由楚子航开对外合作分部的一辆通勤车送路明非回家。 至于叶胜？自从被张山风老师抓壮丁之后，他的宿舍就在办公室里了……天天加班当个苦逼打工人才是常态。 他们才通过公路走上通往城市内的高架桥，这个时间点没有其他车辆，灯火灿烂的城市盘踞在远方，车窗外的夜幕沉沉的压下来，黑漆漆的一片，令人下意识的有些不安。 “不怕么？” 楚子航忽地开口，打破短暂的安静。 “很危险。” “我知道啊。” 路明非没有扭头，他通过车窗的倒影看着楚子航的侧脸， “但是再危险的事，总得要有人来做的。” 楚子航沉默以对。 “我看过《蜘蛛侠》，里面有一句话叫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我有能力拯救世界，肯定会很爽吧？” 路明非自顾自地说着。 “现在这个机会来了，虽然我目前貌似还没到那种层次，不过也算是有了部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溜走。 可不要小瞧我啊，我毕竟是……诶，师兄你开黄金瞳做什么？” 正说着话，路明非一愣。 玻璃的倒影里，璀璨如汽灯的黄金瞳在楚子航眼里点亮。 “嗯？”楚子航疑惑地扭头看他。 玻璃之中的黄金瞳消失了。 路明非心底一紧，铺天盖地的恐惧笼罩了他。 那确确实实是一双黄金瞳没错，可并非来自楚子航……只是位置太过巧合，恰好与窗户玻璃之中的倒影重叠！ 对方在车外！ “小心！”“砰！” 惊吼的警告，与车窗玻璃的碎裂声几乎同时传来，路明非下意识地开启了【爆发冲刺】。 眼中所见的一切都被放慢了，慢到路明非终于看清那只击碎防弹玻璃如同点破薄纸的，被作战服完全包裹的手。 那手正探向楚子航的颈椎！速度虽然比路明非稍慢些许，但因为一开始的距离就比较近，此刻已是近在咫尺。 近到几乎让人绝望。 但就在这一刻路明非探出的左手直接改变了方向，没有再去管那只手，而是径直下落，抓住手刹，拉起！ 这台车是机械手刹而非电子，机械传动机构意味着在它被拉起的那一刻，制动生效了。 俗称——急刹！ 一百公里时的速度，后轮在顷刻间抱死！轮胎与路面摩擦发出刺耳尖啸，橡胶瞬间熔化成路面黑痕。这辆车还是后轮驱动的，这一刻传动轴承受发动机动力与制动力的双向撕扯，金属扭曲声与差速器齿轮崩裂的“咔擦”声不断传来，放慢之下听来格外诡异。 但，无论如何……路明非的目的，已然达到。 以几乎彻底摧毁这辆车的动力与制动系统为代价，车辆速度骤减，车尾如同被无形的摆锤砸了一下，向一旁扭去。 这突然的变化让那只手只是指尖部分轻轻擦过楚子航的脖颈，对方先前完全是跟着车在跑的，而现在车子减速，她自然就……冲过头了！ “砰！” 车辆重重地撞在旁侧护栏上，彻底翻转，金属与水泥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数个翻滚之后，才堪堪停下。 那黑影以鬼魅般的速度，“飘”也似地来到近前，正欲上前之际，又像是察觉到什么，缓缓停在原地。 路明非一脚踹开车门，将昏迷的楚子航抱出，放在一旁路面上的安全位置。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转身，面对那个黑影。 “你对他……” 他冷冷地问。 “做了什么？” 此等程度的碰撞普通人就该骨折昏迷了，可对于混血种而言也就和碰碰车差不多，连路明非都能抗住！ 更别提楚子航还是相当有安全意识地系了安全带的。 可他就是陷入了昏迷之中，路明非思来想去，也只有这黑影那轻轻擦过楚子航脖颈的手指这一种可能。 “可惜了，没杀掉。” 黑影开口了，一个沙哑的女声，明显是在捏着嗓子说话。 她全身上下都被包裹在黑色的作战服里，弹性的材质勾勒出漂亮的曲线，像鹤一样挺拔。 “不过没关系，等到解决你，再慢慢炮制他，也不错。” “是么？” 路明非按捺住心底的怒意，并不急着上前。 才戴上没多久的紧急联络装置起到了作用，这里距离对外合作分部的基地不算太远，支援抵达无需太久。 但对方显然是不打算给他拖时间的机会。 黑影如鬼魅般地闪动，直扑上来，速度快到令人发指！ 【爆发冲刺】【受力分析】【超速运算】【体征微操】，启动！ 路明非并不打算一上来就用所有大招，他是玻璃大炮没错，但正常状态下也有战力的，奥特曼打怪兽还要三分钟等到亮灯才开大呢。 世界进入了慢动作，对方发力的所有矢量尽皆出现在他眼前，超速运算提供精确计算以判断对方最为薄弱的“点”及攻击方向，而体征微操则是挂上了“肾上腺素极速分泌”状态。 他极为轻松的判断出那个“点”，针对性地挥拳而去。 “咦？” 黑影疑惑地发了一声。 她选中了路明非的“眼”，那是一击便可击溃对方的致命弱点，属于大地与山之王掌握的力之权柄，拥有可以毁灭一切的力量。 可路明非的攻击却能使她无功而返……他做了精准的“截”！ 再强大的攻击，也需要命中才能发挥作用。 巧合？ 黑影心想着，未等接触，便改变了进攻方向。 但路明非同样地随之变化，开启【爆发冲刺】的情况下他的速度不至于完全碾压，但还是要比黑影快上一截，因此完全可以做到后发先至。 依旧是精准的“截”！ 黑影不信邪地再次尝试。 第三次，截！ 这不是巧合！ 冰冷到头皮发麻的感觉自脑后涌起，黑影一瞬间放弃了缠斗后退，先前那轻松写意的感觉消失了，她凝重地看着路明非。 路明非站立原地并不追击，关闭【爆发冲刺】以恢复体力精力。 只要强度不超过上限，理论来说，他能这样和人打一整天。 “你……” 那黑影上下打量着路明非，最终由凝重转为怀疑，怀疑转为恍然……然后她试探性地问道。 “祖上是不是改过姓？” “嗯？” 路明非一愣，旋即领会到对方这句话的意思，面色稍有些古怪地开口。 “别告诉我你打不过就开始准备认亲戚了！” “什么叫打不过？可笑，我只是留手了！” 黑影顿时恼怒了，厚重的威压从她身上释放，无形的风向四周退散，吹动尘土飞扬。 路明非倒是没感觉到什么威压，但这怎么看都像是要开大的情景让他不得不慎重以待，于是他从裤兜里掏出了先前没来得及用的霸王枪。 与此同时，他觉得自己以后得琢磨个其他放置霸王枪的办法……起码换个地方。 不然万一以后有人想给他整理传记，一到战斗场面就来个“从裤兜里掏出霸王枪”，然后还紧接着“霸王枪变大变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十八禁版本的传记！ 等等，路明非啊路明非，大敌当前你怎么还有心思想这些东西？ 路明非心中凛然，回过神来，却发现对面的黑影似乎也正处于失神状态之中……很好，决斗双方同时走神了，什么见鬼的战斗！完全是能够被拿去当实战反面案例教学的素材吧？ 他回想起黑影先前所说的“留手”，一时之间有些犹疑，难道对方确实不是坏人？ 可眼角余光瞥见楚子航之后他便将这念头撇去，再度将心中警惕拉满。无论如何，对方确实意图对楚子航做些什么！ 如此一来就无需想太多了，把对方拿下再说！路明非眼神变得坚定。 “怎么回事……” “我没有啊……” “我那愚蠢的哥哥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又干了些什么逆天的大事？” 黑影眉头紧皱，脑海中闪过一大堆的念头，但转眼间便被甩去。 先别管太多，拿下之后慢慢盘问就是！黑影眼神变得坚定。 气氛沉沉地凝固起来，两人都知道在经过短暂的试探之后对方要开始动真格的了。 但黑影并不紧张，她甚至站立原地双手抱胸着，自信满满地冷笑道：“想用那支枪来对付我？可笑的想法，来吧，让我给你这个后辈上一课。” “虽然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 路明非不紧不慢地握紧枪身。 “但你这话，莫名的让人很不爽啊。” 尾音将要自喉间消散时，他动了。 依旧是爆发之下的极速。 简单的持枪，突进，【明劲·一重】、【暗劲·一重】加持，而后刺击！ 无需任何的花里胡哨，在这一刻，威力最为强大的，唯有最直接的，速度与力量的结合！ 霸王枪的金属枪身在微微地震颤，仿佛发出荣耀而兴奋的战吼。 面对这迅猛而霸道的一击，黑影淡定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要躲避的意思。 她只是抬手，将手指搭在那刺来的枪尖上。 那不是霸王枪的“眼”所在位置，作为大地与山之王曾用过的炼金武器，这支武器的弱点被精妙地藏了起来，无法轻易触及。 不过黑影也没打算毁掉它，她想采用的方法更为简单直接。 龙族的世界永远只有更强的权与力，因此她自信，在感应到自己尊贵的血统之时，霸王枪中的活灵会立刻诚惶诚恐地清醒、倒戈。 可旋即她那自信而淡然的眼神瞬间转变为满满的错愕……她竟然没有感应到臣服，活灵依旧存在且活跃，但有的只有战意，对她的战意！ 杀！ 待到黑影反应过来时枪尖已距离她仅存一指的距离，她只来得及凭借本能地打出一次“截”击，重重命中枪身。 枪尖落点偏移上飘，眼看着将要彻底脱离。 但是—— 【绝对命中】！ 效果：修正一次干扰。 枪尖诡异地闪烁了一下，出现在本该命中的位置！ 黑影只来得及再击打了一次，这一次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哪怕与此同时她矮身下压后移，也无法完全避开， 一点寒芒轻而易举地刺穿了黑色作战服包裹的肩头，看似粗粝的金属实则锐利无比，带出一道血痕，那飘溅起的血液还未来得及挥洒于半空之中便被枪身吸附。 “不，不可能……” 黑影几乎是闪烁着拉开了距离，她趔趄着倒退，看向路明非的眼神之中满是惊恐。她的声音不再捏着嗓子说话，而是极度震惊与恐惧之下的嘶哑。 “你是谁……你是谁？！” 那是绝对不该存在的力量，它的出现要远比她被刺伤这件事令龙惊恐。 命运！ 【伟大的陛下尼德霍格，他是至尊、至力、至德的存在，以命运统治整个世界】 只有祂，也唯有祂能掌握的力量！ 但祂不该在这里，祂根本就不该存在！ “不错。” 在她的注视之下，路明非持枪而立，缓缓抬眸，淡淡的语气里泛着些诧异，眉头微挑。 他说出那句他早在之前就想过的，这种时候该说的话（141章）。 “这么久了，你是第一个看穿我伪装的，我哪里漏了破绽？” 震天的惊骇席卷而来，黑影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眨眼间就消失在黑夜里，速度快到令人发指。 “真留手了啊……” 路明非小声地嘀咕。 “或者是逃跑专精？” 风声呼啸，对外合作分部基地的方向，黄金瞳燃烧得近乎刺眼的张山风席卷而来，飘然落在路明非身前。 他扭头看向那黑影离去的方向，没有片刻犹豫地放弃了追击的想法。 “老师，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是怎么见面的来着？” 路明非持枪而立，淡淡地问。 “我砸到你了，还没赔医药费！怎么滴？”张山风没好气地说。 “呼……” 路明非这才松了口气，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几乎瞬间晕过去。 “老师，你不要学电影里面总是事情结束了才到啊，再晚上几秒就要给我收尸了！” “我赶到这里也就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张山风吹胡子瞪眼，“这个效率已经很高了好不好？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没事，就是有点脱力……您先看师兄怎么样……”路明非摆了摆手。 “他没事，都躺地上了我肯定是第一个看的。隔空号脉懂不懂？言灵能用的地方可多着呢……喂，喂？” 张山风察觉到路明非急剧变缓的呼吸，下意识推了推。 路明非毫无防备地向后倒去，直到被他接住也没有要动弹的意思。 竟然是已经睡着了。 仔细想想……好像是听到自己回答说“他没事”之后？ 于是终于彻底放心了，再也顶不住大战一番之后身体与精神的双重疲劳，直接陷入了安详的睡眠。 “啧……” 张山风砸了咂嘴，又想起先前在健身房里那次，楚子航准备拔刀一怒为明非的事。 “好久没见这么铁的兄弟了。” 他嘀咕两句，心中一动，有了个点子。 第178章 好弱的龙王，【钢琴】升级！ 时针指向数字“四”的那一刻。 没有警告声响起，路明非也本能地睁开了双眼。 入眼所见是完全陌生的天花板，淡淡的光从旁侧传来，缓慢的浮动着。 他下意识坐起身。 “醒了？” 一旁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无需辨别就知道来自楚子航。 “嗯……” 路明非揉了揉眼，视野迅速变得清晰。 他正在先前的那间办公室里，一张临时支起的简易行军床上。旁边坐着楚子航，不远处还有正坐在电脑前忙碌的叶胜，以及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张山风。 先前的记忆迅速浮现于脑海之中，显然事情发生之后为了防止在路明非没有防备能力时杀个回马枪，张山风又将他们带回了对外合作分部，方便彻夜守护。 “师兄你没事吧？”路明非下意识开口就问。 “没……” “拜托，他当然没事了。就只是因为颈动脉窦受外力击打触发身体自动降低血压和心率，导致大脑供血不足而晕厥罢了……对方的力道掌控得很好，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叶胜幽怨地插话。 “这房间里有事的只有我好么？我可是一直处理工作到现在……都凌晨四点了，又是一个通宵！” “哈~大惊小怪……以后这样的日子还长着呢，我看你在文书工作上很有天赋，以后就转文职吧。” 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张山风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 “不要啊！” 叶胜两眼瞪得溜圆。 “老师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对吧？一定是！” 但张山风显然没有要继续搭理叶胜的意思，只顾从沙发上起身后来到路明非身旁。 “怎么样？有什么异常的感觉没有？你睡着的时候我们对你做了个简单的身体检查，只发现你的左右手臂有轻微的肌肉损伤，但是现在……” 他说着，目光在路明非的左右手臂上停顿片刻，“看起来，像是自己好了？” “对……” 路明非试着抬起手，左右摆动一下，又捏了捏，并无疼痛肿胀或活动受限的感觉传来。 词条【明劲·一重】使用的后果，就是导致作用部位肌肉受损。虽然发起那次刺击之时路明非完全是调集全身力量，以腿作支以腰作轴，但主要发力部位还是双手没错。 有着被全方位增幅过的体质，他的常态力量虽然没有超出普通人的范畴，但在恢复能力上就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了。 这种寻常普通人起码需要一到两周才能恢复完好的肌肉损伤，在他这里竟然只用了睡一觉的时间！ 路明非下床，尝试着活动了下手脚身体，还蹦跶两下。 “没有异常的感觉。” “嗯……” 张山风点点头，竟是半点都没有追问这异常恢复能力的意思。 “和我说说整个过程。” 他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变得严肃。 “那个敌人，她从出现再到离开，过程之中发生了什么。如果有对话交流内容的话，最好一字不差。” 负责开车的楚子航在一开始就晕了，根本没能参与战斗，而张山风赶到之时也只是远远地看见那逃跑的黑影……速度之惊人，哪怕他会飞也追不上，最多判断出受了伤，是女性。 那处地段的高架桥没有监控，因此整个战斗过程只有路明非本人知晓。 “一字……不差？” 路明非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那场战斗的过程对话…… “有什么顾虑么？” 张山风眉头微挑，旋即恍然。 “关于你是怎么打赢的不用说，就说她在这个过程中展现的能力和说过的话就行。” “这样也可以？”路明非一愣。 “当然。” 张山风点头。 “个人能力是最重要的底牌，保密是应该的。有时候可能就是因为一个信息差就能左右一场战斗的胜负……更别提还是你这种级别。” “哦。” 路明非点点头，开始讲述。 这个过程并不算长，毕竟从他看见那双位置恰好对应的黄金瞳开始，直到黑影遁走，也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而且还隐去了他在这个过程中动用的各种能力描述。 “虽然能够明显地听出她有一定程度的放水，而且还犯下了狂妄自大的错误……” 听完之后，张山风皱着眉头分析，有些迟疑地说道。 “但我怎么觉得她表现出来的实力不太像初代种呢？” “是吧？原来张老师你也这么觉得。” 路明非连连点头。 “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又有一点说不通。” 张山风捏着胡子思索。 “当时虞姬信誓旦旦地说过，以她和项羽关系牵连，能够让霸王枪不听从她命令的，也就只有尊贵的初代种级别纯血龙族……” “还有我，还有我这个比较特殊的混血种啊，老师你说话要严谨！” 事关自己安危，路明非相当认真地纠正。 “不然以后说习惯了，万一惹出大麻烦怎么办？” “哦对，还有你……总之，按照这个合乎逻辑的说法，当时隔空呼唤霸王枪的应该就是一条初代种才对。” “所以她真是初代种，可能只是放水放得比较多……放海了？” 路明非配合着当捧哏。 “再放水，也不至于放到这种程度。” 张山风示意路明非拿起放在一旁，倚墙而立的霸王枪，“注意看枪尖部分。” 路明非拿起一看，微微发怔。 枪尖上金属的光泽有部分被暗红的色泽遮掩，血液像是完完全全渗透了进去，又增添一分肃杀。 “这样是不是就能验DNA找人了？”路明非眼睛一亮。 “……先不说我们的DNA数据库根本就不可能完善到这种能找到人的级别，就算是真能，那也得能把血液从这枪里面剥离出来才行！你没发现它已经完全被吸收了么？” 张山风翻了个白眼。 “我的意思是她竟然真的被你伤到还流血了！以初代种的尊严应该不可能演戏到这种程度。” “有没有可能是才苏醒没多久，还没有完全恢复实力？”楚子航开口。 “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所以我们到底是把她当初代种，还是不当？” 路明非挠了挠头。 “如果真当初代种……这龙王也太弱了吧？” …… 很快路明非和楚子航又坐上了回市里的车，这次是由叶胜开的，按理说一个熬夜工作到四点的人来开车怎么都算是疲劳驾驶……但是混血种嘛，身体素质杠杠的，不必担心出事。 后座上，路明非这才有心思去关注日程计划表。 似乎昨天到现在一直是临时日程计划的持续时间，这个比较特殊的，经过一次升级的临时日程计划没有结算之前并不会触发日常计划的警告。 但现在，它可以结算了。 随着路明非意念一动，半透明的字符在眼前显现。 【检测中……】 【检测结束，判定为，已完成‘临时日程计划’】 【完成度：100%】 【请确定是否领取奖励？】 那当然选择——是！ 【奖励已发布】 【恭喜！[钢琴]日程计划已升级为[音乐]！你的可学习内容增多了！】 路明非：“？？？” 第179章 前浪拍死沙滩上 音乐？ 自获得日程计划表以来的第三次，路明非领会到这件事—— 日程计划表的奖励……它绝对不是奖励啊！ “第一次是把我拉到梦里被师兄揍了一宿，第二次是干脆搞了个地狱死亡关卡，这第三次……” 路明非怔怔地看向窗外，下意识伸出手，在那凝满水珠变得模糊的玻璃上一抹。 触感湿润而冰冷，被抹过后的视野终于变得清晰。南下的强冷空气团影响仍在继续，地面上结着银白的霜，因路灯照射而泛着明黄的雾气在漆黑的夜幕下时隐时现。 一如他此时的心情……不知该是悲是喜。 “则是干脆扩大了卷的范围！” 路明非早就发现钢琴这门课有些“后继乏力”了，不是指太难他学不会，而是他能学的就那么多。 学得太快，以至于后续没什么可以学的东西。 但问题在于日程计划表衡量熟练度获取的标准，是基于对新知识的学习与掌握所决定的，这也就意味着路明非没法继续将钢琴这一项升级了！ 这显然是不能接受的。 但一下子从【弹钢琴】升级到【学音乐】，这下范围扩张的可不止是一星半点，直接将各种乐器都囊括进来了。 “你怎么不直接给我升级成【艺术】算了……” 路明非在心底下意识地吐槽。 日程计划表不语，只是一味沉默。 “等等，表哥，表哥我错了，当我什么都没说过成不成？” 反应过来的路明非立刻心中滑跪，日程计划表这个老银币在这方面也是有前科的！总会默默记录，等到关键时刻再来个致命一击…… “哼哼~” 忽然传来的哼歌声打断了路明非的内心独角戏，他扭头看向那个方向。 “叶胜师兄……你怎么这么高兴的样子？” 他疑惑地往前凑了凑，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才能确认叶胜那有些黑眼圈的脸上笑容并非伪装，紧接着面色一变。 “坏了师兄，叶胜师兄他加班把脑子给加坏了，快停车！我已经经历过一次车祸了，还不想这么短时间内经历第二次啊！” “你脑子才坏了。” 叶胜只好停止了哼歌，反驳道，“我这是想起高兴的事情好不好？” “什么高兴的事？” “额……”叶胜欲言又止。 “他等会要接着上班工作，”楚子航淡淡地开口，“没有休息时间。” “什么？因为这种事高兴？我说的没错吧，果然是脑子坏了。” 路明非同情地看了叶胜两眼，紧接着大手一挥豪气万丈。 “叶胜师兄你放心，我一定帮你讨个公道，会把你的工伤赔偿拿到手的。” “然后再三七分？”叶胜呵呵冷笑。 “那多不好意思，毕竟是师兄你的赔偿金，只给你留三分是不是太少了点？” 路明非认真考虑一番，而后相当豪爽地说，“五五开吧，对半分。” “那我真是谢谢你啊！” 正在开车叶胜也不好翻白眼，他为人是那种阳光温和类型的，属于对谁都是彬彬有礼关照有加的邻家大哥哥，在言语调侃的技巧上自然是远不如路明非这信手拈来的等级。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 玩笑开过，路明非又当起了好奇的吃瓜群众。只不过他很清楚这种事显然没法从叶胜那直接得到答案，于是他看向楚子航。 以楚师兄那冰冷外表之下的八婆内在，对这种事情肯定了如指掌！ “卡塞尔学院派遣的特别行动小组要到了，叶胜师兄负责接待。” 楚子航仅用一句话便解答了他的疑惑。 “哦……” 路明非恍然大悟，那一声“哦”可谓意味深长，他想起先前师兄说过的“叶胜和酒德亚纪是一对”的八卦。 “喂喂，你们稍微适可而止一点啊。” 叶胜有那么点小紧张，连声音也压低了，“执行部不允许行动搭档谈恋爱的……” 很显然，他这是不想和酒德亚纪的固定任务组合被拆散。 “还有这种规定。” 路明非随口好奇问道。 “那文职方面呢？不是行动搭档总没要求了吧，上下属关系什么的……师兄你在文书方面的工作做得很好啊，要是转文职，再求张老师把亚纪学姐调到这里来不就行了？” 他想了想，甚至为此增添了一份相当有说明力的理由。 “到时候直接安排在同部门当同事，来一场光明正大的办公室恋爱……甚至可以是上下级关系，不违法也很道德的‘潜规则’哦！” “对……对哦？” 叶胜一愣，喃喃道，“我怎么没想到？” 放以前他自认为是执行部这一代的王牌，有重担在身，责任感自然会驱使着他都不带考虑这事。 但是现在么…… 前有楚子航，后有路明非。 楚子航就已经有些让叶胜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了，而路明非……这家伙根本就猛得不太像人啊！要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了！ 谁家混血种能在和“疑似初代种”的战斗之中单挑取得优势的？ 要不是有虞姬先前所说的那个“命定的超级混血种”设定，而且也完全与历史记载的那些都对应得上，找不出破绽。叶胜估摸着自己是一定要怀疑一下路明非的身份问题的……比如是不是什么未觉醒的纯血小龙人之类。 “咳咳，这事之后再说，我先问问亚纪……” 叶胜回过神来，好在凌晨四点多的道路上基本没什么车，身为司机的他并没有使对外合作分部本就数量减一的公车情况雪上加霜。 通过车内后视镜，他看见了路明非脸上那促狭的笑意，“你也别光顾着笑，这里面还有你的事呢！” “嗯？” 路明非一愣，“什么叫还有我的事？” “特别行动小组里面还有一个女生，大名陈墨瞳小名诺诺……她已经知道你说她长得一般的事了。”叶胜咧嘴一笑，一副要看好戏的表情。 “怎么会？！” 路明非双眼圆睁， “我不是在学校里说的吗？这事最多也就是在仕兰中学的校园论坛上传播，不至于传出去吧？而且我们的校园论坛只允许本校学生登陆！” “本来确实是不至于传出去的，但我们学校，也就是卡塞尔学院，有一个传奇人物……你可以将他理解为极为少见的专业狗仔。”叶胜解释道。 “哦，这个倒是不算很少见，我们班上就有一个。” 路明非想起那位“本台一线记者”。 “总之，他最广为人知的能力就是对各种八卦的收集，上到教导主任的初恋情人下到某某学生的暗恋对象。业务范围包括但不仅限于当狗仔、洗地、制造绯闻和收集情报……” 叶胜末了补了句，“都是收费的。” “此等神人竟然没有在某个晚上被人套麻袋然后打得鼻青脸肿自此洗心革面？” 路明非竖起大拇指，“卡塞尔学院的学生包容性还是太强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记得听说过有人有这样的想法，但要么是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拿捏住要害新闻打消注意，要么好像是行动了但无功而返。” 叶胜想了想，说道。 “总之，我都说到这里了，你应该也已经猜到他干了什么事吧？” “猜到了，拥有S级血统的新生还没入学就瞧不起学姐什么的……” 路明非面色肃穆而凝重，“我感觉我的个人形象遭到了极其严重的破坏！我明明是一个相当尊重师兄师姐的人啊。” “不，你尊重的只有师兄且只有一个师兄！” 叶胜暗戳戳地腹诽，又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诺诺的身份！你知道她是谁的女朋友吗？” “玉皇大帝还是非酋王子？”路明非反问。 叶胜被问得一愣，心想这两个词是怎么能出现到一块的？ “他的意思是，是谁的女朋友，都和这两个词没有关系一样，和他毫无关系。” 白烂话精通技能已达到Lv4的楚子航为叶胜解释。 叶胜心想你们是什么时候背着我掌握了一门新的语言么？这都能阅读理解！ “……她是恺撒·加图索的女朋友。” 最后，叶胜还是将他本来要说的，觉得路明非可能会因此而感兴趣的话说了出来。 “我知道你可能要问我恺撒·加图索是谁，这么说吧，他是你楚师兄的死对头！” 仿佛有“叮”的一声响起，叶胜几乎是肉眼可见的看到路明非由“满不在乎大不了到时候道个歉认罪赔礼最多请客吃个饭”的态度转变为“斗志满满”。 “死对头？” 路明非一字一顿。 “只是竞争对手。”楚子航解释道，“不是死敌。” “竞争什么？” “恺撒·加图索是学生会会长，而楚子航是狮心会会长，这两个可是卡塞尔学院内最大的两个学生组织，所以平常会在各种事情上较劲。” 叶胜拱火道，“你师兄可是隐隐被压制的一方！” 路明非的目光顺势移向楚子航，眼看着他点头：“不用言灵的前提下，恺撒确实比我强一些。” “原来是这样……” 路明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他看来“不用言灵”那不就是“并非生死决斗”么？这种情况下强出一丝有什么意义？ 但这种时候说这话是不合适的，拍拍胸脯，说什么“没关系到时候师兄我给你撑腰”这种大包大揽的话更不行。 因为路明非深知楚子航是一个相当骄傲的人，大概在他看来“只要在部分正常的方面比自己强”那就算数。 “说起来，有小道消息说，恺撒在得知有S级新生之后特地说过一定要得到S级，绝对不能放给狮心会的来着。” 工作之余，叶胜也是个乐子人，“现在看来这个计划还未展开就要破灭咯。” “确实会破灭，但我既不会加入学生会，也不会加入狮心会。万一我加入之后狮心会胜过学生会，其他人说这是靠着我的怎么办？” 路明非摆了摆手，“我相信师兄靠自己就能做到！” 还有一个原因他没说——想都不用想，以后他真到卡塞尔学院之后，更多时间也是得要花在各种学习锻炼上的，哪有时间去参加什么学生组织浪费时间？ 车子缓缓减速，加州阳光近在眼前。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直到此时，他才想起来一件事，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昨天晚上没回家……好像没来得及和零说？ 第180章 你那是馋她身子，你下贱！ 2009年1月11日晚。 “我很好奇，究竟是没做过那些事，但拥有那些记忆的一部分算是那个人；还是曾做过那些事，但遗忘了那些记忆的那一部分算是？” 老板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多重人格障碍么？”自己的话语冰冷地响起。 “不，我们的情况稍微比那还要复杂一丢丢，听说过指间宇宙么？好吧，和现在的你开玩笑真是个错误。我还是怀念以前的零啊……忘了，那时候的你还是雷娜塔，是我给你的名……” “住口！” 从未有过那样的怒意，仿佛冰山震动崩裂，震耳欲聋。 空气陷入一时的死寂，最终被老板低沉的笑声打破。 “你看，只需要一点简单的试探……你还是认为后者是那个人。” “抱歉。”零低声说。 “不，你无需道歉。因为你的判断是正确的，我是我，他是他。” 老板的声音变得冰冷，这一刻他像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君王，冰冷地俯视一切。 “如果是我来决定，根本不会有那个契约，因为那时的你对我已是没用的东西。但他总是这样，为了所谓的感情去做各种不理智的事，包括最后放弃离开的机会保护你？真是愚蠢的家伙！” 老板的声音有些恼怒，旋即又无奈地轻叹。 “可是那有什么办法呢？他是哥哥，我是弟弟，任何他真正想要去做的事情我是无力阻拦的，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咯。” 又是一小段的沉默。 “您找我有什么事？” “意料之外的变化发生了，一些……我始料未及的变化，发生在他身上。” 老板的声音罕见地出现了犹疑。 “等待苏恩曦的指令，去往他的身边，找出原因，然后中止这一切！我已经为他铺设了通往那钢铁王座的道路，在这之前不能被任何意外打断。” 零知道这个男孩虽然看似人畜无害，但每在关键的事上总会表现出君王般的一言九鼎，忤逆者只会被轻而易举地碾碎。 因此她微低头。 “好。” …… 1月22日晚。 零回忆着她来到这里的最初原因，直到被电梯上行抵达的一声“叮”打断，短暂的身体变轻感觉传来。 在电梯门向两侧滑开之前，她便再度让自己的情绪归于古井无波。这幅面具她已经戴得相当熟练，几乎成了另一张脸。 将要到来的，是最为严峻的考验。 与零不同，苏恩曦是完全忠于老板的。因此，如果她想要完成心中的那个计划，就必须瞒过对方才行。 拥有【言灵·天演】的苏恩曦相当难缠，她就像是一台拥有真正人工智能的超级计算机！与电影里那些人工智能的唯一区别也就只是不能直接联网而已。 因此，但凡有一句话，一个字，甚至一个微表情出现问题，都有可能被看出端倪。 零当然是有属于她的小计划的。 放在之前她没有，因为臣子会迫于君王的威严，而遵从其命令行事。 可如果，忽然有一天，臣子们再也联系不上君王了呢？ 君主离线制！ 那就怪不得臣子们心中有些想法和行动了……对吧？ 所以零哪怕是观察到路明非的一些举动也没有说出来过，她在等待……等待确认路明非真的有能力摆脱老板安排的道路的一天。 那是充满死亡的道路，是老板那个男人一贯的手笔，暴力而霸道，以绝望呼唤命运的到来。 路明非，那个满口白烂话但善良无比的他，一定会不喜欢的。 “三无妞你来啦，怎么样怎么样？” 苏恩曦从桌前抬起头，满脸的期待。 “按照预定计划完成。” 零注视着她的双眼，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 苏恩曦对零的判断再精准不过了，她确实是一个撒谎成性的人。 冰山般毫无表情的脸与没有起伏的平淡语气带来的可信度实在是太高，这种情况下她撒谎可谓屡试不爽。 但也没说这撒谎只能对其他人……而不能对“队友”！ “他完全相信了那封信的内容，但不可避免的因此对我有了部分信任危机。” “没关系，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我这计划本来就是要以退为进！看过么？很多武侠里都有‘散功重修’这么一说，然后还变得更强了！” 苏恩曦搓着手，作出详细安排。 “接下来你……” …… 凌晨五点多的时间，冬日的天空仍然是一片浓墨般的黑色，唯有手表上显示的日期提醒着刚刚下车，穿过前院来到家门口的路明非一件事。 1月23日，第十三天，开始了。 “呼……” 路明非深呼吸一口气，有那么点小心虚地插入钥匙，拧转。 门没有锁。 他愣了下，推开门。 依旧是那温馨的氛围，暖色的灯光将客厅填满，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沙发上零静静地安然坐着，侧头看他。 “回来了？”她问。 依然是那毫无表情的冰山脸和平淡语气，可巨大的变化已然于内在发生。【情绪感知】之下路明非几乎是瞬间感知到她那毫不掩饰的欣喜。 好比机器人终于有了感情，现如今她终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有血有肉有情绪的那种。 可这也就意味着平常的举动变得杀伤力愈发的巨大，因为他能够确认她每句话的真挚！ 不过，相对比起路明非隐约察觉，只是未能得到印证的事实而言，如此变化也就勉强能够接受了。 “回……来了。” 路明非顿了顿，旋即有些震惊地试探着问，“你不会是一直没睡吧？” “没睡。”零淡淡地回答。 谎言！ 路明非现在终于知道以前的自己到底被骗的有多惨了……零女王可真是能一本正经地说谎话啊，都不带眨眼的！ “真没睡？”他下意识地试探着确认。 零微微歪头，确认似地看了他一眼，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真没有。” 那些情绪又感知不到了，被人为地隐瞒。 零果然有完全控制自身情绪的能力！ 路明非确认了这点，却只是轻笑起来。 明知道会被发现却还是撒谎……莫名有种觉得很可爱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主要这样做的还是零，以她那一贯冰山女王般的气势，就颇有些反差萌！ 他走上前去，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触感丝滑无比，如若上等丝绸。 零并不反抗，就像是一只高傲的猫，大抵是被摸得舒服了，还罕见地反过来，稍微主动蹭了蹭。 空气里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一切都自然无比。路明非大脑这些天来除了睡觉之外第一次这样放空，只觉得无需思考太多……同时还有点不习惯。 【警告，已到[自习]计划时间……】 骤然浮现于眼前的半透明字符让他的动作一个僵直。 对了，就是这行字，还有这冰冷的机械音！ 过往的十三天里，它们时不时地出现，频率高得吓人。但是自从昨天下午临时日程计划开始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一直到现在。 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啊！路明非在心底感慨，一时之间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警告，电击倒计时……】 “这个就大可不必了，我们不熟！也千万不要说什么多电电就熟了！” 路明非心想着，挪开了手，向楼上去，一边向零说道，“我自习一会儿，等早上再吃早饭吧。” “吃什么早饭？哈~” 一个明显能听得出有些倦意的声音问，还紧接着打了个哈欠。 “就是……诶？” 路明非脚步一顿，这声音当然不是来自零的，而是苏晓樯！ 且位置处于正上方。 【警告，电击倒计时，三……】 路明非下意识地抬头向上望去，眼看着在栏杆边沿虚趴着的苏晓樯，此时的她早已换下了那身在仕兰中学校春节联欢晚会时穿的，与他配套的西装礼服，而是一身睡衣，还有些披头散发。 于是那女总裁一般的气势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少女的青涩，还有那种极易拉近距离的“居家气质”。 路明非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小天女，往常她给人的感觉是明媚而骄傲的，如同太阳底下永远开得最盛最美丽的那朵花，现在她的美丽不减半分，却又多了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这不是我的房东大人吗？” 苏晓樯微微一笑，“终于舍得回来啦？我还寻思乔迁之喜准备请客吃饭，一起出去庆祝一下呢。” “昨天晚上是稍微有点事……”路明非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知道，当着全校所有人的面上直升机嘛，帅爆了！” 苏晓樯眼睛一闪一闪的，“下次能不能带上我？我也想体验一下，那玩意可比什么劳斯莱斯霸气多了！” “好说好说……”路明非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在与苏晓樯对话的过程中，他是不断在往上走的。这样一来，他就能消除电击倒计时，不至于被电击。 但苏晓樯显然没打算就这样轻松的放过他，她下了楼梯，在二楼的楼梯口处与他相遇。 属于苏晓樯的那种独特好闻的味道在这静谧的空气里格外明显，而且苏晓樯穿的还是连体睡裙，火辣的身材被完美的勾勒，路明非下意识地有些紧张起来。 有的人就是能仅凭美貌就做到这一点，放以前路明非还不至于如此不堪，可直到互相明白了心意之后……这感觉就越来越明显了。 这种感觉与和零或是柳淼淼在一起时都不同，和零时他总有种老夫老妻式的默契与自然，只是被偶尔一记直球打破防。和柳淼淼时他总是占据优势，偶尔浪过了头才被电击制裁，而对苏晓樯…… 好吧，路明非承认自己下贱，他就是馋人家身子！ “怎……怎么了？”路明非只能停住脚步，下意识地压低声音。 【警告，电击倒计时，三……】 “我说的想要体验一下，可不只是指上直升机哦……” 苏晓樯上前一步，两人之间一下子到了极其危险的距离，那不施粉黛已是倾国倾城的面容近在眼前。 【二……】 “还有跳舞，和……” 她的目光稍微偏转，向一楼的方向挪了挪，眼看着零仍然静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完全胸有成竹似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 她往前一探。 温润的触感，香甜的味道扑面而来，将路明非整个包裹，让人下意识地沉醉。 “好了，先这样。” 那是一个吻，但她选择只亲在了路明非的脸侧。 “下次，我希望是这里哦~” 她指了指自己的唇，俏脸微红着远离。 “你主动的才算。” 【一，电击释放！】 “啊啊啊啊！” 第181章 被夜袭的楚子航、来自加图索的“馈赠”（二合一18/61） 与此同时。 “什么叫做你要申请带队去中国，这份名单又是什么意思？” 意大利，加图索家族，代理家主的办公室内。 明亮的灯光照亮了背后墙壁上方的加图索家族凤凰家徽，代理家主弗罗斯特·加图索眉头紧皱，抬眸看向正低头站在他面前的秘书帕西·加图索。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件事，而且你要去中国做什么？” 作为大权在握这么多年的代理家长，弗罗斯特一直将自己视作加图索家族这艘大船的掌舵人。作为掌舵人最重要的就是对整艘船的每一点细枝末节都充分了解，如此才能保证走在最正确的方向上，积累财富，逐渐变得强大，而不至于倾覆。 可现在令人不爽的事情发生了，如果说自己是船长那么作为高级秘书的帕西就是他的大副，但现在大副竟然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要出一趟远门。 “这是家主的命令。”帕西低头说着。 “家主？你在说什么……” 弗罗斯特说到一半时才反应过来帕西的意思是什么，他的语气里顿时充满了惊讶。 “庞贝？” 庞贝·加图索，加图索家族名义上的家主，之所以说名义，并不是说他的权力完全被弗罗斯特所架空，而是作为一个家主他完全不称职，基本从来不管和家族有关的事，整天满世界地游玩……以及泡妞。 是个纯粹的种马。 弗罗斯特是庞贝的弟弟，与放荡不羁完全不承担责任的哥哥不同，弗罗斯特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于是只好由他来担任代理家主。 这一担任就是十余年的时间，以至于整个家族乃至弗罗斯特本人，有时候都忘了加图索家族还有一个正统家主这么回事。 作为正统家主，庞贝的权力还是实打实的。虽然他不管事，但真要下令时，整个加图索家族都会为其执行。 弗罗斯特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其实他才是这艘大船的大副，只不过当临时的代理船长当了太久。 “他莫名其妙搞这事做什么？” 弗罗斯特眉头紧皱着，以他对庞贝的了解，唯一会使得那家伙感兴趣的就是美人，可是…… “路明非，这好像是个男人的名字吧？而且我怎么好像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 “路明非，卡塞尔学院未入学的S级新生，特别受到校长昂热的看重。”帕西作为秘书极快地尽到提醒责任。 “哦对，我记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昂热那家伙直接将这小子定为了S级……” 弗罗斯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可是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他再优秀也不会有恺撒优秀，血统再高也高不过你，这样的人值得庞贝注意到并且让你们专程去拉拢？” “不，家主，我们不是要去拉拢他。” 帕西低着头说。 “不是去拉拢？” 弗罗斯特更纳闷了，可与此同时他注意到一个更令人疑惑的点。 “先不说你要去做什么，为什么今天你说话的时候都不抬头看我？” 帕西犹豫了一瞬，默默地掀起额前垂落的头发。 他的双瞳赤裸裸的暴露出来，一只冰蓝，一只暗金，这两种颜色本该是极美的，配合他那俊逸的面容本该有着非凡的魅力，可在弗罗斯特看来却好似来自地狱之中恶鬼的凝视。 “记得吃药。”弗罗斯特避开视线。 “吃药没用，只是能舒服一点。” “药还是要吃的，命不长的人，更需要对自己好一点。” 弗罗斯特的声音带上了长者般的温和关怀，他知道帕西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他的血统纯度太高了，高到超出了正常的界限。 按照正常情况而言这只有可能使得帕西堕落为死侍，但极其幸运的是他竟然没有，只是较为不稳定而已。 这种不稳定的内在实质便是无法控制体内的龙血躁动，而对应的外在表现就是点燃之后不会熄灭的…… …… 黄金瞳。 楚子航静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那深黑的瞳孔之中宛如投下火把，这使得他那张本来如好好学生般的脸此刻坚硬如冰川，一种无形的狰狞气息四处扩散，几乎不会有人愿意和现在的他对视，因为那就像是眉间被顶着一把没扣保险还上了子弹的枪。 好在他此刻正在自己的房间盥洗室内，因此不会有人知道优秀的楚子航背地里实际上是一个怪物。 而且这怪物正朝着失控的方向大步不停，从未停歇。 暴血已经结束，可体内那“被释放的狮子之心”根本没有要停下躁动的意思，龙血沸腾，他已经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黄金瞳熄灭了。 楚子航在第一次使用暴血时就知道这是一项等同于慢性自杀的技能，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继续使用着。 为了变强，为了复仇，为了让遗憾不再发生。 等待了几分钟，龙血终于恢复了平静。那瞳孔深处火把般飘忽的微光才渐渐熄灭，楚子航微松了口气，这样一来他就不用考虑买美瞳来遮挡眼中的异常这件事了。 别人可能最多是好奇一下，可路明非……他一定会察觉到什么，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吧？ 楚子航出了盥洗室，来到床上躺下，才闭合双眼，不久之前的一幕便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中，那猝不及防之下毫无反抗之力的失去意识……要不是路明非，可能他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弱小是最大的原罪。 时间尚早，窗外仍是一片漆黑，距离天亮还有数个小时，楚子航正准备回想一遍或是几遍那一天的情景。 人的记忆不是石碑，记忆不会一直待在地底的某个角落一成不变，人体自我保护的功能会使得他们遗忘……可楚子航不想遗忘。 因此他每天都会回想那个雨夜，回想每一个细节，直到确认自己没有遗忘和那个男人有关的任何事情。 但今天他显然是无法做到这事了。 一股莫名的困意袭来，如惊涛骇浪般将他包围，吞没。 顷刻之间，楚子航便陷入了极成的睡眠之中……与其说是睡眠，倒不如说是昏厥更为合适，此时此刻哪怕拿着上百分贝的大喇叭在他耳边喊也不会得到半点反应。 门把手被无声地拧动，推开。 楚子航没有锁门的习惯，他在自己家里，谁没事会来他卧室夜袭？ 当然这种情况哪怕他锁门也没用，无非是对方稍微多费那么一丁点的力气。 一个黑影，全身穿着紧身黑色行动服，身形挺拔如鹤的黑影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偷感极重。 如果路明非看见，一定会惊讶地叫出声——这不是那个弱爆了的初代种吗？ 楚子航静静地“睡”着，黑影来到他的床头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才颇有些咬牙切齿地嘀咕。 “要不是‘核’在你身上，我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弱，今天绝对不会输……那么惨！” 被惊吓到远遁的黑影显然是又反应了过来，如果路明非真是那位的话，她大概是没有机会逃跑的，更别提只是肩膀稍微受了点伤。 可那莫名其妙的，拥有“命运”的一击是怎么回事？ 黑影不清楚，巨大的好奇与亲眼见证那一击的胆怯同时交织于她的心头，想要一探究竟的同时又担心这其实是最后的警告，只要她逃跑就还能苟延残喘。 最终她还是选择悄咪咪地摸了回来。 当然，去直面甚至只是偷偷观察路明非她都是不敢的，于是她来到了这里。 这个关系与她最为紧密的男人身旁。 “给你保管那么久了，我收点利息，是应该的吧？” 黑影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沉睡的楚子航嘴角。 “也不知道是从哪弄来的地摊货色就敢瞎练？要不是我，你现在就该变成死侍那种鬼东西了。” 这么想来，这男人欠自己的实在是太多了！ 于是她就这样说服了自己，轻轻地依偎上去。 女孩的嘴唇微冷，可昏睡之中的楚子航显然是没有意识感受到这一点了。 她愉悦地轻轻呻吟了一声，肩头上那因为遭受霸王枪创伤而至今仍然未能完全修复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老肩巨猾，连结痂都未留下半点。 …… 熟悉的“噔噔噔”诺基亚之歌响起。 楚子航迷茫地睁开双眼，不知是不是错觉，他隐隐约约的闻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香味，可下意识地仔细去嗅寻时，又不见了。 手机来电铃声仍响着，他伸出手去取，眉头微皱。 为什么会如此疲惫？好像有种全身乏力的感觉……不对，不是好像，这是事实！ 感冒发烧了？混血种也是人，有可能会感冒发烧的。 他有些疑惑，但觉得脑袋似乎还挺清醒，又貌似不是这种情况。 “叶胜师兄？”他看了眼来电联系人，接通电话。 “喂喂喂？” 电话那头传来叶胜的声音，“楚子航你有路明非的联系方式吗？我给他打电话打不通！好像是静音了。” “有。” 哪怕浑身无力，楚子航仍然迅速地撑起身子，他眉头微皱，“需要我去找他么？” “不需要，事情没有那么紧急，打个电话通知一声问问意见就可以，就说张老师找他。”叶胜回答。 “只不过我打不通。” “那……” 楚子航难得地有些困惑，“找我做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要不给他打个电话试试看？” 叶胜问道，“感觉他像会是给你设置紧急联系人的样子，这样就能突破静音的设置了！” 楚子航：“……” …… “我只是去上了个厕所而已，上了个厕所所以没接到叶胜师兄的电话！” 当路明非通过楚子航的电话联系得知此事，挂断之后又拨通了张山风的电话时，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哦，所以你没设置他是紧急联系人？” “这个嘛，师兄那么靠谱，当然得设置一个！” 路明非说的相当理直气壮，“重要的是我没有静音懂么？接到师兄电话完全是因为刚好从厕所出来了！” “好吧好吧，反正这事也和我没什么关系……话说你想要爵位么？”张山风问。 “什么玩意？” 路明非一愣，有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爵位？张老师，大清早就完啦！早在中华民国成立的时候不就废除世爵制度了吗？现在都2009年了，国内什么时候又搞起这个来了？我严重怀疑这是封建复辟！” “停停停，你是怎么做到每次我说一句你都能随口扯出十句还不带重样的话来的？” 张山风听得有些脑仁疼，连忙将话题转入正轨。 “是这样，加图索家族你知道么？” “知道啊，那个传承千年的意大利混血种贵族与屠龙世家？据说还是混血种家族里面最有钱的？” 路明非下意识地回答，“据说他们的下一任家主继承人恺撒·加图索还是师兄的竞争对手来着。” “是有这么回事，既然你知道的话，那就好解释得多了。” 张山风松了口气，“这件事关系到你爷爷的爷爷。” “我……爷爷的爷爷？” 路明非一愣，他对自己的爷爷是谁都不清楚，爷爷的爷爷好比三皇五帝般的久远存在。 根据叔叔的意思，爷爷在那个特殊时期死了，从小和路明非的老爸相依为命，又因为爷爷一直是军人，总在各地跑，路明非的老爸和叔叔也就跟着，记忆里哥俩从没回过老家，也没见过老家的亲戚。 “名字叫路山彦。” 张山风将刚才得知的消息说来。 “昂热校长和你的曾爷爷是过命的交情。” “等等，虽然我知道昂热校长已经很老了，但我爷爷的爷爷……那时候大清貌似还没亡？” 路明非问。 “大清亡没亡和这事并不重要，混血种是能活很长时间的你不知道吗？昂热已经一百二十多岁了，和你曾爷爷打交道很正常……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曾爷爷的地位！” 意识到将要跑题的张山风强行将话题再次拉回正轨，“他是当时组成秘党领袖的成员之一。” “所以……” “所以，理论上来说，你作为他的血裔，可以继承他在秘党之中的地位。包括爵位，甚至是……校董。” 张山风缓缓说道。 “加图索家族向我们联系，要派出一支交流团队，考核你的能力，验证你是否足以得到这份‘馈赠’。” PS：今天请个假，就不单发请假条了 第182章 婚后（二合一） “馈赠？” 路明非琢磨了下，“这个用词，应该不是从张老师你那来的吧？” “没错，这是加图索的人和我联系时说的原话。” “果然！” 路明非点点头， “那就说得通了，馈赠指的应该是自愿把财物无代价的送给别人，他们专门挑这时候来考验，一看就是不情不愿还别有用心嘛，这种情况下怎么还能说是馈赠？一看中文就不过关！” “……” 张山风沉默了足足两秒才幽幽地感慨。 “我还以为你关注的重点，会是他们在说这词时高高在上的态度。” 事实证明，果然不能以正常人的脑回路，来推测一个将白烂话技能点满的人的关注重点。 “不过你说得很对，这种行为完全可以说是当了女表子还要立牌坊。专门挑在这个时候想要过来，他们的目的应该也是‘太子’，还有项羽墓之中的东西。” 张山风问道，“那么，你的意见是什么？” “虽然表面上是为了我来的，但实际上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吧？” 路明非有些纳闷地反问。 “如果他们所谓的‘馈赠’是属于我曾爷爷的遗物，本来该是我们家的，我以后自然会去拿回来，最多给他们点保管费咯。但是什么爵位，什么校董……很重要么？” “问题恰恰就在这里，很重要，且不是一般的重要。” 张山风说道。 “卡塞尔学院的校董会其实完全等同于秘党的长老会，是秘党最高权力机构。其中所有席位都代表着混血种世界中核心家族或势力的利益与意志，对卡塞尔学院的一切行动都拥有着最高决策与监督权……” “类似……联合国的五常席位？” 路明非忽然蹦出这句话。 “……对。” 张山风愣了愣，“可以这么理解。” “可按照我的理解，联合国五常的席位并没有任何实际意义。赋予了五常国家‘权’的根本就不是这个席位本身，而是五常国家的‘力’” 路明非并没有被所谓校董的权力地位冲昏了头脑，他清醒无比。 “我现在还没有对应的‘力’，就算通过考验拥有了校董的地位……也属于名不副实的情况吧？” “我很高兴你能够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这下倒是省掉不少解释的功夫。” 张山风笑起来。 “你说得很对。以现在的情况，你就算通过考验成为校董，更多的也只是一个名誉上的性质。” “但老师你还是问我，那就说明……哪怕只是一个‘名誉校董’的地位，也能带来不小的好处。而且这好处大到你认为可以在这种时候同意让加图索家族的交流团队过来？”路明非推测道。 “没错！” 张山风解释道。 “成为校董之后，有一点好处在于，无论有无实权，你都是最核心的管理层。只要你不愿意，其他人是无法对你下达任何命令的。” 自打知道路明非有多么优秀，以及秘党不当人的时候有多么“不似人”之后，张山风最初的想法就是决不能让路明非加入秘党，因此还专门要到了昂热的保证。 但同时他也知道，仅仅只是一个保证，并不靠谱。 西方人所谓的“绅士讲究契约精神”根本就是个笑话，他们只在情况对他们有利时才会讲这玩意，而不利的时候，撕毁都不带考虑片刻的。 更别提还是昂热这个老流氓！这家伙真不要脸的时候，完全就是个滚刀肉，现在看上去是个绅士，是因为当个绅士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可现在，张山风的想法又变了。 校董的位置不一样，这是核心管理层。 如果校董都无法拥有基本的权力，其余校董也会被波及，届时自然而然的人人自危——很简单的心理，既然他可以被这样对待，那我为什么没可能？ 这先例一开，动摇是校董们，长老会自身的根基！代价太大，也就不那么容易被撕毁。 当然，还是具备被撕毁的可能，只要利益足够大。 因此，他更看重的是另外一点。 “另外的，最重要的一点在于，你终究是会成长，变强的。” 张山风缓缓说道。 “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拥有了‘力’才会有对应的‘权’。 但在获得‘力’的过程中，敌人可不会坐视不管。毕竟蛋糕盘子就那么大，你变强了就要分一口，谁会愿意？ 可要是成为校董，至少在明面上，你就是秘党的‘自己人’。无论怎么说，秘党都是混血种世界最强大的一股势力，因此其他势力的人多少得要掂量着点。 而就算是秘党内部的其余势力不乐意见到你成长，他们也是要面子的。不可能公开对你打压，最多暗地里对你使些手段。 当然，这些并不重要，因为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会是你的坚实后盾。 最重要的点在于，长远来看，成长变强，成为拥有实权的校董，就意味着你可以在秘党内部拉帮结派，获得属于你自己的势力。 强者是需要有属于自己的一套班底的，单打独斗的孤家寡人不现实。秘党里面的人才也很多嘛，而且楚子航也加入了秘党的，他正当会长的那个狮心会，我看就很不错……” 路明非明白了。 张山风老师终于透露了真正的意思，要是他成为校董，那就意味着拥有了长老会的“入场券”，接下来变得足够强，就能硬生生地在秘党内部抢下一块地盘！ 这当然是值得赌一把的。 目前中国的混血种势力与秘党属于合作关系，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因为某些事翻脸。 而那时，如果已经拥有实力，确切占有校董会一席之地的路明非，将会是如鲠在喉的一把尖刀！ 加图索家族很显然也清楚这一点。他们这个决策就是阳谋，将一份无法拒绝的利益放在面前，赌张山风这边敢不敢接。 张山风的意思很简单，他敢接也想接！ 他相信路明非能够做到，也相信路明非不会变心投向秘党，致使“赔了明非又折兵”。 但这事关乎路明非，因此最重要的还是他本人的意见。 至于路明非的选择？ “听老师你一分析，这貌似……” 他轻笑起来。 “不是一道选择题。” 那种被人发自内心信任的事，路明非无法拒绝。 只有当弯曲的脊梁重新笔直，当塌落的胸膛再度挺起，他才有能力担当责任。 信任，便是一种证明，证明着这一切都不是幻觉，而是事实。 证明着，他不再是那个过去的他了！ 至于违反日程计划可能遭受电击？这一点路明非根本不担心，因为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 半透明的字符在眼前浮现—— 【检测到意外突发情况，核实中……】 【核实完毕，行为符合‘成为全世界最强大最牛逼的男人’目标，鉴定为有必要性，制定临时日程计划中……】 【临时日程计划已发布】 【时间：不限 目标1：通过加图索家族的“考核”，获取爵位及校董地位 目标2：在秘党内部，建立或掌握一个属于自身的组织。要求必须具有此组织内的绝对话语权 目标3：发展组织，直至作为组织领袖拥有校董会内部实际权力 备注：每完成一个目标计划，将获得对应奖励。若临时日程计划与日常日程计划冲突，以临时日程计划为优先执行目标 奖励：待定】 不出所料。 当张山风说到“强者需要有属于自己的一套班底”的时候，路明非就知道，这事跑不了了。 他可是要成为世界上最强大最牛逼的男人的！ 不过，组织这东西……究竟是要自己从零开始建立一个，还是掌握一个呢？ 怎么想都是后者更方便吧？ 张老师说的狮心会就很不错，有现成的组织架构，甚至还是秘党核心机构的前身……主要是还有楚子航当会长！ 路明非需要当话事人，但让他真的管事他就顶不住了，要是狮心会的话他就能放心当个离线制的……隐藏会长？ “哈哈哈，好！” 张山风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豪气十足。 “那咱们就接招！不过我准备看看能不能从他们那里多敲点东西。他们既然都敢用这种阳谋，那说明很有底气，这种情况下他们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我再帮你多捞点好处回来。” “好啊，老师你多捞点，咱们五五分！” “瞧你这话说的，我当老师的还能要你的东西不成？都归你！我就是乐意看那群家伙赔个底朝天……行了，那就先这样。” 挂断电话之后，张山风脸上仍然笑意未消。 “少年意气。” 他感慨着。 “锋芒毕露啊，我喜欢！” …… 挂断电话后的路明非，目光看向一旁，面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真的有必要装这么多吗？” “单个窃听器或监控摄像头无法覆盖整屋。” 零整理着那些由酒德麻衣和她装上，现在又被她自己一个个拆出来的微型装置，大大小小各式各样，数量多到一眼望去堪称“壮观”的地步。 在叶胜打来电话时，路明非根本不是在上厕所，他是在看零一个个拆这些玩意的过程，看得发呆了。但这话自然不能和其他人说，就小小地撒了个谎。 至于手机，他确实是开了静音模式。而楚子航打来的电话能接到，也确实是因为他设置了紧急联系人…… 没想到这都能被猜到，有那么好猜吗？ “好吧……” 路明非挠了挠头，压低声音，“下次装监控是什么时候？” “等到她认为我完全取得你的信任之后。”零淡淡地回答。 所有监控都被拆除，现如今两人之间的谈话是完全隐秘的。 本该因监控事件而丧失的信任，早已因为那无法解释的熟悉而回归。 路明非只能确认他和零曾是极亲密的关系绝对是真的，至于具体是什么，又是为何变成了现在这样，就完全不得而知了。 这件事似乎关系极其重大，以至于零不能主动告知他，只能等待他自己渐渐地探索。 路明非对此倒是不急切，只要慢慢变强，一切终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现如今，零在暗地里已经是完全“跳反”到他这边了，一些能说的信息她都会悄悄告诉。 “跳反”要加个引号，是因为对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苏恩曦代表的，对他监控的那一方，零的态度有些奇怪。 按照她的意思，路明非需要对她们警惕，但也无需敌视。 像是那种介于彻底的友方与敌人之间的迭加态存在，很复杂。 “完全取得信任？”路明非下意识问。 “具体表现形式包括且不仅限于正式女友、法定夫妻、婚后性行为……” “好了，停，可以了！” 路明非顿时涨红了脸，只觉得一股热血直涌上头，具体是哪个头待定。 “大可不必说得那么详细，我还是心灵纯洁的未成年人！” “要中午了，我去做饭。” 零不置可否，只是自顾自地起身离开，在离开之前还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 “搬家的纸箱底部有你的珍藏，我帮你放在床头柜里。” 路明非一怔，反应过来之后脸色通红的等级又上升了两个度。 仔细回想起来他在婶婶家住的时候确实是有一些“珍藏”的，一些漫画和存在U盘里的影片之类……但这不是这十来天他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以至于完全遗忘有这回事了么。 他怎么也没想到师兄找来帮他搬家的那几位竟然连这些东西都找出来而且带过来了！可能还翻看品鉴过顺便点评几句说“不愧是楚少的朋友爱好就是广泛且质量高”？ 然后那些东西就一直压在箱底，路明非懒得整理也就一直不知道，直到零入住之后帮他收拾时重现天日……还不动声色地帮他放到了床头柜里。 “君子论迹不论心。” 路明非自言自语道，“我还是纯洁的！” …… “不是说飞机已经降落了么？” 苏茜的目光在人群之中来回巡视。 “怎么人还没出来？” “是降落了，但飞机到廊桥、机务挂轮挡、以及供电切换这些可都是需要时间的，而且现在安检加严你又不是不知道……” 叶胜解释着，忽地意识到不对。 “奇怪，我都没急，你急什么？而且你还专门申请来接人……” 他急是正常的，毕竟卡塞尔学院的行动小组里有酒德亚纪，有道是“小别胜新婚”嘛，可以理解。 可苏茜，她不是喜欢楚子航的吗？ “我……你不知道我和诺诺是好闺蜜么？” 苏茜急中生智。 “我这是太久没见到她了，所以很急切！” “如果真的是这个原因，我想必是会很开心的。” 有人在她身后叹了口气。 “友谊的小船真是说翻就翻呐。” 第183章 生物LV2！野猪上门拱白菜了（19/61） 【经过努力学习，你的[生物]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3点】 【经过……】 对于路明非而言，学习已成了习惯。 无非就是对新知识的阅读理解，记忆掌握的过程而已。其实只要能够专注，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只不过是掌握效率高低的区别。 路明非觉得自己的学习效率固然是足够高的，但在整个学习过程中起到最大作用的还是那种学习时的心无旁骛。 主要原因还是电击威胁！ 它属于那种足够让人痛得怀疑人生，但又不至于真的痛不欲生的级别。 一般人体验一次可能就会有心理阴影，也就是路明非这个心大到不行的家伙隔三差五就会因为各种原因又经历一次……纯粹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生物这项日程计划，是路明非十五号的凌晨在学校自习时突破至LV1的，当时的他正因为第一次四点起床而困到不行，又累又饿还被电，拿到【体征微操】之后当即便起了作用。 升级之后，直到昨天由零开始当家教指导，路明非都没再专门学习过生物，最多只是上课的时候听听课，因此熟练度积累也不算多，也就几十点，距离两百点熟练度的升级要求可谓遥遥无期。 但有零的指导就不一样了，他的【生物】熟练度每次上涨足足十点！ 因此，哪怕只有昨天上午，以及今天上午这加起来最多十来个小时的时间，熟练度也在疯涨之下，达到升级临界线。 终于，在【警告，已到[午饭]计划时间】的提示音响起之后的几乎同一时间—— 【恭喜！经过努力学习，你的[生物]等级提升至LV2】 【你获得词条——【表型模拟】！】 【词条：表型模拟 效果：选定目标生物并进行接触，你将能选择其一类表型，并在一定程度上进行一定时间的模拟 警告，此举将基于表型差距，对体力、精力有不同程度的消耗，请务必谨慎使用】 学到现在，路明非当然知道“表型”这个词的意义。 表型，又称性状，是指一个生物体或细胞可以观察到的性状或特征，包括形态、生理、行为等方面，是特定的基因型与环境相互作用的结果。 而在一定程度上对生物的“特定表型”进行模拟，也就意味着……路明非能够在短时间内拥有它们的“特征”！ 或者，用更通俗的词汇来形容，即——“超能力”。 路明非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蚂蚁，蚂蚁能够举起比自身重许多倍的物体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而这毫无疑问就是表型的一种，属于表型之中的行为表型和生理表型的范畴。 如果能够模拟这种表型，就意味着路明非在短时间内能够做到同样的事……他将拥有远超自身力量极限的力气，许多倍！ “最重要的是，远远不止于此……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生物，动植物包括微生物可都在生物的范畴内！这个词条代表着无限的可能！” 路明非几乎两眼要放出光来。 哪怕只将目光局限于动物，他能够选择的也太多太多。 比如，如果在黑夜环境中是不是能够模仿乌贼或者变色龙，让自己达成近似“光学隐身”的效果，发起出其不意的攻击？ 再比如，在极端环境下，模拟水熊虫的极端抗性？那可是能在高温、辐射，甚至是真空下生存的能耐！ 还有蛇的红外感应，鹰的视觉…… 路明非忽地想到了以前看过的一部美国动画片，名字叫做布雷斯塔警长，里面的警长拥有着四种超能力，分别是熊的力量，豹的速度，鹰的眼睛和狼的耳朵……【表型模拟】的能力就等同于这个的究极上位版本！ 当然，这种模拟并非是没有限制的，词条效果解释里就已经明说了，表型的差异越大，在模拟过程之中消耗的体力精力也就越大。 毕竟是要改变自身的，改变得越多自然要消耗的能量也就越多，符合能量守恒定律，很合理！ 路明非甚至想到了这个词条在更加极端环境下的应用方式。 龙，毫无疑问的也算是生物。 而要是模拟一条纯血龙的表型…… 路明非猛地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按在心底，起身下楼。 不用想也知道，这种应用方式只能留待以后。 一来是没有必要。二来，他的“油箱”虽然有扩大过，但还不至于经得起这般折腾！ 如果说模拟蚂蚁的力量算是让他这个小油箱连带着1.0升发动机去驱动一台小货车，那么模拟纯血龙族……说是去给航天火箭供能都算低了！ 路明非蹦哒着下了楼，未关紧门的厨房里，甜香的食物气息顺着抽油烟机工作的声音弥漫出来，只一闻便让人食欲大开。 “做的是什么大菜？什么时候能够开饭？”路明非迫不及待地挤到门口，问道。 “糖醋排骨，还有两个小炒，马上就行，等最后的收汁。” 零头也不回地说，“你去问问柳淼淼要不要过来吃饭。” “诶？”路明非一愣，这又是什么展开？ “昨天我见到她父母去学校观看联欢晚会了。” 零淡淡地说，“以时间推算应该是在你到场之前，看完了全程。” 路明非：“！！！” 他当然知道零这番话意味着什么……柳淼淼的父母肯定知道他干的“好事”了！ 还是全程看在眼里的那种。 没有直接找上门将自己乱刀剁成臊子……大概是因为涵养比较高吧？ 可现如今自己要主动上门去找，那就属于跳脸行为了，涵养再高大概也容忍不了这种事！ 但自己怎么可能不去？ 如果不去的话，那就是逃避退缩了……因为自己曾明确知道后果还是做下的事导致的结果而退缩。 然后让柳淼淼一个人承担这份压力。 在此之前路明非已经逃避了很多年，退缩对他而言几乎已成了本能之下的习惯。 可现在，事情有所不同。 被电之前他逃避退缩，被电之后他还是逃避退缩，那不是白白被电了？ 零说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她在意的只有路明非，因此其他是谁都无所谓。她只是觉得路明非可能会因此难受，于是说出来让他去解决。 而路明非对此的回答，也还是先前他对张山风所说过的那句话。 这根本不是一道选择题。 “那我去啦！” 路明非喊了声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在这一刻，他勇敢得像是一头正在向着小白菜冲刺的豪猪。 状态不佳，请假一天 如题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状态不佳，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爱曲小说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84章 叔叔你好，我找小白菜！（二合一） 天空白茫一片，看不见阳光。道路上安安静静，除了偶尔刮过的寒风，便再无其他声音。 路明非走在去往对门的路上。 在这里住了这么些天，这是他第一次要主动登门拜访邻居。 说实在的，路明非很想走出些“单刀赴会”的气势。奈何相比起关二爷，他觉得现在自己的情况更像司马昭……也就很难有什么底气。 肉眼可见的，他的脚步，乃至全身动作，都开始变得有些沉重僵硬了。 此时此刻，他的紧张程度，远比当时直面那个很有可能是龙王的家伙时，还要高得多！ “等会应该怎么说比较好？当邻居这么久了还没认识一下所以请你家女儿去我家去吃个午饭？这什么见鬼的理由……” 越是紧张，路明非的白烂话本能就越发的蠢蠢欲动，且大脑开始各种胡思乱想放飞自我式地推演着各种情景……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走到正门前敲门时都没有停止，甚至愈演愈烈。 “笃笃笃！” 他近乎无意识地敲响了那扇门，而后静静等待着。 脚步声很快到来了， …… “淼淼，今天的菜，不合胃口吗？” “没有，我就是有点……” 柳淼淼呆呆地望着面前那盘由柳母亲手下厨做的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辣子鸡。 “有点没睡醒，所以胃口暂时不好。” 这盘辣子鸡无论从用料、厨艺乃至卖相甚至香味上，事实来论都要比先前仕兰中学食堂的大锅菜辣子鸡好上不止一筹。可当筷子夹起送入嘴里，对比之下，却莫名的让人觉得乏味。 并非莫名。 柳淼淼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只是基于这个原因，她便联想到路明非，而后就又想到昨天晚上她离开之后，通过校园论坛得知的那个消息。 其实对零第一个下手的事柳淼淼倒是并不算有太大的心理波动……或者说，正是她隐隐约约的预料到可能有这样的事情会发生，而且她完全无法阻拦，与其眼睁睁地看着受到冲击，不如回家等消息，才没有去舞会，直接回家了。 这样，或许就能够接受？ 不接受也没什么办法。 总之，这一点在柳淼淼这里其实不算什么，她现在在意的，也是仕兰中学的校园论坛上闹得最大的那件事——直升机当空而来，将路明非接走了。 基于先前路明非和她说过的那些事，柳淼淼对龙族相关的那个隐藏的世界有了一定了解。要说多么清楚是不可能的，毕竟时间就那么短。 最主要是，除了路明非之外，她完全没有其他了解那个世界消息的渠道，这也就导致她昨天晚上心里一直在猜测着路明非到底是去做什么了，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导致受伤？或者是更严重的……因此一直没睡好。 到最后，她完全是迷迷糊糊之间睡着的，在醒来时已经是近中午的时间了。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识的起身后往对窗看去，直到看见对窗房间里，书桌前正处于学习状态之中的路明非，心中那块一直悬着的大石头才算是落了地，松了一大口气。 可紧接着到来的，是另一种极为陌生的情绪。 因为路明非一直在学习，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意思。只是零在离开路明非房间时，疑似遥遥的往他这边瞥了一眼。 她检查手机短信和QQ留言，也没有发现路明非发来的消息。 虽然有些事在网络上交流确实有泄密的可能所以不发可以理解，但稍微报个平安什么的总是可以的嘛……钢琴小美女心想，有点委屈巴巴的意思。 紧接着她又下意识的为路明非开脱，比如“反正离得这么近随便能看见的事当然没必要专门发一条消息”、“可能是事情太多一时之间忙忘记了”之类。 可旋即的仿佛有个黑色小人在心底跳出来，嚷嚷着“什么没有必要专门发消息和忙忘记了？他就是没那么在乎你啦！男人都是这样的大猪蹄子！” 少女的筷子无意识地搅动着碗中的白米饭，彻底的在意之后那种患得患失的情绪笼罩了她。 就好比少年为了暗恋的少女和某个其他男生多说了两句话而失落，又因为某次小组活动搭档甚至只是排名挨在一起而窃喜……在这事上无论男女似乎都差不多。 正是因为喜欢，才会在意，才会患得患失。 “……” 柳母眼看着柳淼淼手里的筷子都快把米饭搅碎成米糊了……硬是忍住没有开口。 不用想她都能猜到自家女儿这番表现显然是因为对门别墅里的那小子！ 从自己身上掉下的肉，眼看着长大到现在，哪能不了解？ 先前，柳淼淼的第一次撒谎，在柳母看来就像是“妈我要撒谎了你配合一下不要揭穿我哦”那样直接！ 现在这情况……是因为和那小子闹矛盾了，还是单方面的患得患失？ 如果是前者那实在是太好了，柳母巴不得这矛盾越来越大直到一刀两断。 在她看来路明非确实很优秀，但就是太优秀了。过分优秀的男生就像是太阳，会自然而然地吸引绝大部分女生的向往，可绝大部分都只是飞蛾扑火。 以自家女儿的优秀当然不至于沦落此等地步，事实上柳母也看出来两人八字已有了一撇……只是和路明非同学有这一撇的女生也太多了些！ 现在女儿可能是“恋情正热”导致能够接受，可等到以后万一受委屈了怎么办？到那时候再回不回可就来不及了！ 可要是后者…… 柳母微不可查地轻叹口气，平心而论她觉得完全可以将“如果”去掉，以她对女儿的了解，以及基于自身经历得来的经验反推……这是八九不离十的。 越是这样就越不能直接点出来，否则很容易激起逆反心理，到时候场面既难看，还容易导致情绪过激之下发生一些完全不可控的事…… 可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纯粹眼睁睁地看着吧？ 于是她暗地里肘了肘一旁埋头干饭的柳父。 “嗯？” 柳父抬起头。 别看他一直没插话，但察言观色旁听局势是每个婚后男人的必修技能，所以对场面状况他可谓一清二楚。 但越是这种情况他越不能直接表态，装傻充愣也是必修课！ 如何在装傻充愣的同时还能够兼顾双方满意……那就是进阶课程了。 而柳父本人，就是进阶课程之大成者！ “咳咳！什么没睡好？这很明显就是菜的问题嘛，确实不够好吃。” 他轻咳两声，沉声道。 “你妈的手艺肯定没问题，只有可能是这肉不行，菜市场买的鸡肉都是养殖的口感不好也没香味。正好我有个朋友是打猎的，我昨天让他帮忙弄了点新鲜的野鸡肉和野猪肉来。 那香味和口感可绝了，无论野鸡肉还是野猪肉，就简简单单和小白菜一炒，都能算是人间美味……” 如此一来，既能将柳淼淼的魂不守舍问题定性为菜的本身，而非牵扯到感情，又能够在暗地里比喻要将对小白菜图谋不轨的野猪狠狠下手。 兼顾双方，可谓一举两得！ 就在他话音未落时，敲门声响起。声音经由主客厅，传至用餐的小客厅，仍然清晰可辨。 “诶，动作这么快？” 柳父愣了下。 这事确实是有的，只不过不是他让弄的，而是那朋友主动联系说打猎弄到的要给他分点……纯粹的赶巧了而已，被他稍微改动了点说辞。 来得好啊，来得正好！助我脱离这难熬的苦海！ 于是他装作没看见完全知道他这“打太极手段”而翻白眼的柳母眼神，忙放下碗筷起身去开门。 “咔哒”的门锁开启声，伴随着门无声地推开……柳父整个人僵在原地。 入眼所见是一个面容堪称完美的少年，根本挑不出任何瑕疵，且格外的熟悉。 “你……” “叔……叔叔好！” 路明非一个磕巴，他那还未理清思绪的大脑里根本没能整理出一句完美的说辞，于是白烂话本能地发挥了作用。 “我来找小白菜！” 在明确自己听到了什么，且没有听错之后，柳父整个人愣在原地，以瞳孔地震这个词来形容他现在的状况大概是最为真实的写照，大脑之中如同被核弹轰炸般的一片空白，而后罡风四射搅乱一切。 “白……白菜？”柳父喃喃道。 什……什么情况！ 刚刚才说到野猪肉，现在野猪肉就自己送上门了。他那个打猎的朋友还真是客气，说新鲜的野猪肉那是真新鲜呐，一整头还会自己动！ 甚至还生龙活虎地扬言来找小白菜……这是准备在菜园子里住下等着霍霍那唯一的一颗独苗小白菜么？ “口误，纯属口误！” 路明非瞬间回过神之后冷汗直流，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琢磨半天想不出来的委婉说辞了。 “我找柳淼淼，想请她去我家吃个饭，那什么，邻居之间友好和谐相处同学之间更应促进友谊长存……” 话说到一半，他抽了抽鼻子，闻到了屋内传来的饭菜香味。 “啊，叔叔，你们正在吃饭吗？” 一长串的车轱辘话以及那毫无逻辑但就是直接接上的转折，差点没把柳父再度弄蒙圈，他心想邻里友好和同学友谊都没有问题，但问题在于你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喂！ 不行，野猪这都直接上门了！欺我柳家无人呼？身为一家之主此刻必须有所担当……起码直接拒绝才是！ “没错，我们……” 他正打算说出一句“我们正在吃饭而且快吃完了”作为回绝，可话才到一半，就被小跑着过来的脚步与毫不掩饰的急切声音打断了。 “我们正要吃……还没吃呢！”柳淼淼跑过来。 在遥遥听见那句“叔叔好”的时候她整个人就直接从“呆呆”状态切换为聚精会神还竖起耳朵了，速度之快以至于在她对面的柳母严重怀疑是画面被抽帧了或者自己刚才眨眼的时间有些久。 那个声音因为距离远还有拐角而有些小，可还是很熟悉，熟悉到无法忘却。 听见“小白菜”时柳淼淼同学就有点坐不住了，这种话只有可能是路明非说出来的！后续听见邀请吃饭时她更是半边屁股已经离开了凳子……还是注意到柳母的眼神之后才悻悻然僵住的。 可紧接着路明非那句“你们正在吃饭吗”传来之后，柳淼淼彻底急了。 昨天她就是因为要在家里吃饭，没有答应路明非的邀请而错过了大好机会……还让苏晓樯不知怎么的成功入住。 有些机会正是失去过一次才会变得异常令人珍惜，柳淼淼正是如此。以她的性格本不可能大胆到当着父母的面干出这事，但已错过的机会再一次出现，且将要再度流逝之时，她不可避免的急了。 而且路明非都直接上门了诶，甚至开口就是找“小白菜”……如此光明正大！如果自己在这种时候退缩，那不就是将所有压力都丢给路明非一人了么？ 于是她头脑一热就跑了过去，还动用了越发熟练的“撒谎”技能。 柳父剩下那半句话直接被柳淼淼的这一声掐死在喉咙里，他颇有些幽怨与无奈地看向自家女儿，那眼中的复杂情绪简直可以概括为“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事已至此，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而柳淼淼也是直到来到门口才意识到自己的迫切未免也太过明显，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他是……我同班同学啦，也是我的好朋友，先前一起和我在联欢晚会上表演四首连弹钢琴节目的。” 柳淼淼同学直到现在仍不清楚当时仕兰中学春节联欢晚会她父母去到现场这一事，在她看来自己隐瞒得还是极好的，要说露出破绽完全是因为路明非那句毫不掩饰的“小白菜”。 门口一时间陷入死一般的成绩。 “路明非同学，对吧？” 又一串的脚步声响起，柳母坐不住走了过来。 她并不是空手来的，手中还端着那盘没怎么动过，仍热气腾腾的辣子鸡。 “对的对的，阿姨好……”路明非连忙点头。 “我和叔叔在现场看了你和淼淼在联欢晚会上的表演，很不错哦。” 柳母微笑着，本来准备将那盘辣子鸡递给柳淼淼，可眼看着柳淼淼听见这话之后直接呆住了，便只好递给路明非。 “第一次登门吃饭，按我们那的规矩，得自己带个菜的。” 她随口编了句，便轻推了推淼淼的肩膀，轻叹口气，有些心疼有些好笑。 “去吧，吃得开心点。” 第185章 路明非……你真是个怪物（5K） “就……” 柳父眼睁睁地看着小白菜一晃一晃地跟野猪跑路去对面了，还是头都不带回一下的那种！ 直到对门的那扇门开启又闭合，门锁“咔哒”声响遥远而清晰地传来，他才扭头看向柳母，声音有些飘忽，仿佛在怀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会不会只是个还没醒过来的噩梦。 “就这么让淼淼过去了？” “不然呢？” 柳母转身向餐桌走去，没好气地说道。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强行阻拦只会适得其反了。你能够阻拦她人过去，还能拦住她的心飘过去么？没看见淼淼连饭都吃不香了吗，到时候情况只会更加严重！” “那……你有什么办法？”柳父只好关上门，走过来。 “先弄清楚他家里到底什么情况。” 柳母想了想，说道。 “这么长时间了都没见过他父母露面，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做什么事的？这种事我们不适合和他一个孩子说，要谈就找家长……” …… “我妈妈知道了诶。” 直到开启又闭合的大门隔绝了视线，骤然放松下来的柳淼淼才终于敢小声嘀咕。 刚才走过来的一路上她是完全不敢回头看的，如芒在背已经很难顶住了，要是直面岂不是要被吓到腿软？ “你爸爸也知道了。”路明非下意识地补充了句烂话。 “谢谢你的提醒！” 柳淼淼努力瞪着眼睛看他。 她本想做出一副有些生气的样子，只是那双很乖的眼睛实在是难以有“怒视”的气势，就连刻意抿住的嘴角都没能维持两秒就破了功，齐齐弯出好看的弧度。 眨眼间，她便将所有烦恼和纠结都抛到了脑后，兴奋地打量四周，观察着这个她好奇了很久但一直没能进来过的地方，高高兴兴地问。 “你怎么想到来叫我吃饭的呀？” “实话说，我没想到。” 路明非挠了挠头，他本能地不想“冒功”，于是老老实实地道明原委，“是零提议的，她说在昨晚的晚会上看见你爸妈了。” “零？” 柳淼淼一愣。 这回她没有过多的惊讶了，因为类似的事情在昨天也发生过，那次是路明非在手机上联系她那要不要去吃早餐……只不过当时她根本没那个胆量过来，还想当然地认为这是“鸿门宴”，于是推给了苏晓樯。 没想到苏晓樯竟然真的成功吃上了还入住了！就这一点她还承着自己的情呢…… 这一次柳淼淼其实胆量也没变大多少，只不过路明非亲自登门分担了绝大部分的压力，因此她才心一横跟着过来了。 至于后续的那些后果，她才没去想太多！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什么事？” 零正端着糖醋排骨从厨房出来，听见柳淼淼的声音，视线扫过来，语气一如既往是淡淡的。 “没……” 那种无形的压力顿时到来，柳淼淼的音量一下子自觉地变小了许多，“谢谢哦。” “不用谢。” 零振振有词道，“邻里之间友善相处，应该的。” 她的视线落到路明非端来的那盘辣子鸡上，微微歪头。 “哦，这是……” 路明非早已清楚这是零在表达疑惑时习惯性的小动作，搭配她那面无表情的脸还蛮可爱的，当下解释清楚。 柳淼淼眼看着两人这默契的互动……心里竟是没有一点泛酸的感觉。 大概是早就知道，甚至可以说是习惯了吧？ 无论是在教室里坐在前排，还是在家里住在对窗，她是亲耳所闻且亲眼所见零和路明非互动最多的那个。要是每一次都吃醋的话，那就要从钢琴小美女变成醋缸小美女了。 要是两人没到这种默契的地步，那才奇怪呢。 当然，她还是很羡慕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和路明非有这种程度的默契？ “对了，苏晓樯呢？” 她忽地意识到这里还少了个人，下意识问。 “她要去公司处理一些事务，所以中午不回来吃饭了。”路明非解释道。 以虞姬的工作能力自然是能够独当一面的，纯血龙族的学习能力实在是惊人。只不过苏晓樯肯定不能在现阶段就完全放手，就算她乐意，公司里的其他人也不会认不是？ 三人围绕着餐桌落座，正式开饭。 柳淼淼忽然觉得自己又有胃口了，连辣子鸡的味道都变得好了不少。 …… “儿子，今天的菜不合胃口吗？” 苏小妍托着下巴，好奇地看着自家的乖儿子。 只要没有客人，或者不是偶尔闲着没事跟着安妮阿姨去上什么“时尚厨房培训班”，而后导致经历“厨兴大发”阶段，她一般是不会下厨的。家里平时的饭菜都由保姆佟姨问过今天想吃什么后，才买菜制作。 往常楚子航吃饭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属于食量和速度都相当正常的类型，可今天就不同了，细嚼慢咽不说，就连量都少了许多。 “没有，我只是昨晚没睡好。” 没睡好当然只是不想让妈妈担心的说辞，事实上楚子航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是怎么回事。 卡塞尔学院有一门选修课程名为生理课，与初中阶段那种科普男女身体结构的类似又有些区别，主要区别在于是教人怎么判断目标当前状态以及哪里是致命弱点的，据说授课老师是某位大名鼎鼎的“阿萨辛”退役，《刺客信条》游戏里主角操控的那些非人类刺客大师相比较之下也逊色不已。 总之那门生理课相当之硬核，也正是通过那门生理课获得的知识，楚子航得以自己判断自己的身体根本没有哪里出现结构性的损伤。 可就是累，没力气，不想动弹。 过往的那么多年里，楚子航除了小时候混血种血统还未觉醒时感冒发烧导致的浑身无力之外，还从未在一切正常的状况下体会到这种感觉，甚至连带着他现在有些食欲不振。 难道是因为昨天的那个神秘的黑影？ 楚子航再次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他正在驾驶位上开车，伴随着玻璃碎裂声，还不等他来得及反应，脖颈处便传来一股力道。 那力道理论上并不是足以使人瞬间晕厥过去的重击，恰恰相反，格外轻微，轻微到像是抚过情人身体时的挑逗。 可当时的楚子航就是那样晕过去了，如同被按下了关机键似的。 这怎么想都有些不太科学……难道那并不是针对身体，而是针对精神的？ 楚子航难得胡思乱想起来。 突然想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不是特殊铃声，因此他的动作没太急切，只是正常拿起之后，扫了眼来电联系人的名字，这才接通。 “苏茜，有什么事吗？” “会长，你最近还在和路明非每天下午打篮球吗？诺诺到了，她闲着没事干，要不下午我带她来一起打篮球吧！” 随着电话里女孩的声音传来，他愣了愣。 “是还有这个安排，但她……” …… “她没有任务安排的么？” 刚吃完午饭的路明非挠了挠头，面色古怪地说道。 “她不是卡塞尔学院专门派来的特别行动小组成员吗？怎么会有‘闲着没事干’这种状态！我记得按照卡塞尔学院的制度这应该算是出公差吧？这算不算是当公费蛀虫？” “你说的这个问题，我当时也问了。” 楚子航停顿了一下，颇有些不适应地等待虚弱无力导致说两句话就不稳的气息喘允，这才接着开口。 “她说正式开始行动是明天，今天是休息时间，理论上是用来倒时差的，可以自行安排。” “这算是泄密吧？” 路明非的嘴角微微抽搐。 “这种级别，这么大费周章的行动……就这么将行动时间说出来真的好么？” 楚子航默默不语。 一来是卡塞尔学院目前的学风在这些事上确实不够严谨，这种不太严谨的作风甚至蔓延到了执行部。而其中，作为破例加入执行部的在校生，他楚子航就是“其中翘楚”。 执行任务时，说的好听点他那叫“自由发挥奔放自如”，说得难听些就是典型的“无组织无纪律”……也就是执行部能量确实足够大，而且他导师施耐德教授就是执行部部长，这才能次次给他兜底成功。 二来则是——他刚刚说了一长段话，还没缓过劲。 电话那头的路明非倒是完全没在意楚子航忽然没了声这事，毕竟这算是冰山师兄常有的操作了，尤其是面对他的白烂话吐槽时。 因此他自顾自地转移话题，说起正事。 “打篮球我是无所谓啦，不过四个人要怎么打，篮球赛么？如果是篮球赛的话，要怎么分组？我严重怀疑那个诺诺师姐就是冲着我来的，肯定是要报仇啊！” 路明非可没有忘记，自己的那句话被那个叫芬格尔的家伙从仕兰中学校园论坛转载至卡塞尔学院的“守夜人论坛”这件事，得知此事之后他还让楚子航找出来给他看了。 字里行间满满的都是两个字——“拱火”！ 但凡是个脾气正常的这一下都会气到不行吧？鉴于诺诺的身份是恺撒女友，而恺撒是楚子航“死对头”这事，路明非已经自然而然地将其放在了对立方看待。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得不到的就要毁掉！ 学生会既然招揽不到S级新生，那为了避免对头狮心会得到，想要下点黑手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对吧？更别提现在还有一个如此合理的借口！ 都打篮球了暗中使点什么肘击之类的再正常不过了，人正准备执行任务，身上带点枪支弹药或者刀剑之类的暗器，“一不小心忘记”拿下来，导致“走火”或者“误伤”，也太合理了！ 路明非暗搓搓地心想着，虽然明知不太可能，但还是将自己从漫画里看来的那点反派套路给对号安排上。 “应该不会有篮球赛。” 楚子航想了想，相比起因未知缘故而虚弱无力的身体，他的精神状态倒是相当不错。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诺诺的特殊能力么？” “师兄你是说……” 路明非回答，“侧写？” “没错。” 楚子航解释道。 “你能了解到的侧写，是指根据心理咨询者的行为方式，推断出他的心理状态，从而分析出他的性格、生活环境、职业、成长背景等……但诺诺的侧写如果真是这样就不会被特地派来这里了，她的侧写相当特殊。” “所以？” “所以她……很有可能是要对你进行侧写，可能的目的……太多，无论是单纯的好奇……还是其他人的任务都有一定可能性。” 楚子航低声说。 “但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次躲过……总会有下次碰面的时候。你的情况……会有影响么？” 路明非当即理解了楚子航的意思，师兄是清楚他身上某些不对劲的地方的，但对于这种不对劲会不会导致暴露就不清楚了，因此特地询问。 “应该不太可能。” 路明非稍想了想便做回答。 哪怕这种“侧写”再厉害，厉害到能够看清他的里里外外，知道他曾经做过哪些事是个怎样的人……哪又如何？ 自己完完全全只是在严格地按照日程计划表执行计划而已嘛！ 至于词条什么的，根本就没有实体出现过，理论上来说就更不可能了。 “好，下午见。” 楚子航回答，就欲要挂断电话。 “等一下师兄，我怎么感觉你说话一断一续的？” 路明非好奇地问。 “是在做什么运动么？” “……” 楚子航沉默片刻。 “没睡好，感冒了。” …… “师兄你……真的感冒了？” 下午三点多，路明非抵达青柠篮球馆，直推门而入后，完全忽略了观众席上聊天的苏茜与那个红发女孩诺诺，来到楚子航跟前，打量片刻后问道。 在他看来楚子航的面色还是相当正常的，但眼看着没有换衣服的意思，显然是真的没力气不准备打篮球了，而师兄总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骗他。 “是的，轻微感冒。” 楚子航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生怕被路明非看出些什么破绽……否则天知道他那张嘴里会蹦出些什么惊天之语！ 万一说什么“师兄你是不是肾虚了”怎么办？这种话哪怕是楚子航也不知道该怎么会……最主要是从症状来看他自己都觉得这种情况相当之符合。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自己好端端的明明什么都没干！ 两人正说话之间，观众席上的苏茜轻轻肘了肘一旁的诺诺。 “喂喂，瞧出点什么没？”她压低声音问。 “别打扰我……”诺诺的声音犹如梦吟。 苏茜一愣，这才注意到诺诺目不斜视地盯着路明非，瞳孔深邃如古井。 这是她侧写能力发挥到最大时会出现的表情，乍一看去委实有些巫女入魔的意思，难怪有个“小巫女”的称号。 诺诺把精神集中在那个男生身上，她从芬格尔那里拿到了路明非的许多资料，也从苏茜这里听说了许多转述，尽管效果可能不如本人来说好，但对于她的侧写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我感觉到他了……”她轻声说，仿佛巫女感受到鬼神降临在自己身上。 侧写能力发挥到极致时就是这样的感受，在这一瞬间她仿佛成为了路明非，这个资料之中过去五年半衰到不行唯独这十几天忽然发生逆天变化的家伙。 这十几天的时间里，他都做了些什么？ 早起，晨跑，学习，学习……一刻不停，专注到无视他物的学习……不对，有哪里不对！ 一个这样的衰仔怎么可能因为暗恋女孩的一句话就真的如此认真努力？诺诺看过了路明非和陈雯雯的聊天记录，类似的话以前又不是没有过……三分钟热度罢了！ 少了一个东西，一个更关键的，隐藏其中的东西。 可那究竟是什么？ 这么想着，她渐渐地沉进去，这一瞬间她像是坠入了一个湖里，向湖底不可避免地坠去，湖面上荡漾着火光，很多人在喊他的名字，可那些人的声音她都不知道是谁……因为不重要。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对她重要。唯一对她重要的那个人已经死了，而剩下的只有她孤身一人，其他无论是父亲、朋友都无所谓。 她的侧写失控了，诺诺很清楚自己的这种处境，可与做梦时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就会清醒过来不同，她是无法自己从这种幻境中挣脱的。 记忆纷至沓来又飞速离去，这一瞬间的体验犹如濒临死亡之前的走马灯，死亡的感觉就是这样，整个世界离你而去，而你抓不住任何东西……无能为力。 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她接触到了那更深层次的内在。 路明非，驱使着那个男生一路走到现在的动力……浮现于她的眼前。 天空之中阴云滚动，隐隐的光芒些微浮现，最终聚集在一起。 雷霆轰鸣，直落而下，击中了他……也击中了正处于“侧写”之中的她！ 剧痛。 前所未有的剧痛袭击了诺诺全身，那剧痛上至灵魂下至身体，无处不在！ 她的意识几乎在倾刻间开始消散。 可就在这时，一切被打断了。 “师姐？” 侧写因为被打扰而中断。 诺诺恢复了清醒。 “路明非……”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路明非，几乎完全是下意识地喃喃道。 “你真是个怪物。” 第186章 你，去挑衅路明非！（二合一） “什……什么？” 路明非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没午休，导致幻听了。 当然，他从来就没有午休的习惯……可如果不找一个离谱到完全没有根据的理由，要怎么解释，一个第一次见面，还不算真正认识的人，上来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你真是个怪物”的？ 这根本就不符合逻辑啊！ 路明非觉得自己其实还是蛮正常的，虽然在进步速度这一方面确实稍比常人快那么一丢丢，但放在混血种的世界里面也就还好……吧？ 想到这里时，他难免有些心虚。 但这种心虚很快就被一个强而有力的理由支撑起来的理直气壮取代，他又支棱起来了——毕竟，他的血统确确实实是S级！ 尽管目前路明非变强根本就没依靠过血统，完全靠的是自身努力和日程计划表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体内的龙之血压根就没有要动弹醒来或是隐隐躁动的意思……可这点谁知道？ 就算隐隐有所猜测，也无法实锤。 可这样一来，初见面的诺诺上来就这么一句就更难以解释了。 眼看着对方那还有些失神的双眸，路明非试探着问。 “师姐，你是不是……舟车劳顿，没休息好？” 他这话是很有那么几分道理的，因为刚才他和楚子航打完招呼，在师兄的带领下来和诺诺打交道时，是极为清楚地将诺诺的神情变化细致观察在眼里的。 眼神发直，目不斜视，瞳孔深邃如古井，乍一看上去真有种巫女通灵入魔，请求鬼神上身之时的神秘感。 如果场地再更换一下，从灯火通明的室内篮球场换到那种国外电影里常出现的，熏香萦绕，浓度高到足以出现丁达尔效应，诺诺穿的不是一身现代服装，而是那种吉普赛女巫的打扮，手里再拿一个水晶球什么的……那种惊悚感就完全对上了！ 就是这个巫女确实挺漂亮的，路明非心想。 作为一个宅男，路明非心里有一份基于自己审美的美女排行榜。 苏晓樯不用说的，当之无愧的第一。混血儿的优势让她既有欧洲人的清晰五官，又有属于东方女孩的温润。而零位居第二，冰山女王殿下的美介乎女孩与小女孩之间，要是再大点或许会更好，不过这样也别具风味。 然后是钢琴小美女柳淼淼排第三，那一双很乖的眼睛，和一直以来说话细声细气有些娇弱的感觉，总让路明非觉得想忍不住地调戏。 最后是陈雯雯排第四。 这个排名顺序，哪怕是在路明非还没认识零，且当时陈雯雯还是他人生中唯一的一束光时，也是如此……当然，当时的路明非作为陈雯雯旗下大将完全不会将这事说出口就是了。 只能说身为宅男的他在美女排行榜这事上相当之纯粹，完全只通过颜值和外形条件来作为评判标准。 而诺诺，哪怕现在正坐着，也能看得出是个高挑明媚的女孩。单论颜值身材可以说是压过零女王一头，甚至可以说是和苏晓樯并列第一的级别。 只不过，这并不会让路明非对这位师姐的态度变好或变得特别半分就是了。 他就个这样的人，长得多漂亮对他而言没有意义，只有对他好的人，在他心中占据的地位也就越重。 诺诺的目光终于从那种深邃到近乎失神的状态脱离，回归清醒之后，她也意识到自己貌似说了句不该说的话。 可目光一与路明非对视，她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少年的面容完美到挑不出瑕疵，似是源自神灵的杰作，此刻正面带微笑，给人一种阳光温柔系美少年的感觉，像是阳春三月的樱花在暖阳中绽放，一切美好。 可诺诺深知隐藏在他这外表之下的内在究竟是什么。 刚才的“侧写”她沉浸得太深了，深到那一刻她几乎完全地代入了路明非本人。 那种严苛的日程安排，以及卷到离谱的学习任务，以及始终如一的专注程度……能够一直坚持下来，就已经算是人中翘楚。至少诺诺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能做到这种事的。 不是疯子一般也不会这么逼自己去做这些事。 但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莫名其妙的，仿佛同时作用于灵魂与身体的雷霆！ 诺诺原原本本地体会到了那种感觉，那种炙热、剧痛甚至无法以言语来精准描述。 就像是身上的每一处细胞都接入了痛觉神经而后同时被暴力摧毁，于是数十万亿个体反馈而来的痛楚在同一时间上传至神经中枢……哪怕是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处理器也无法同时处理这么多的数据，只会瞬间被冲垮！ 在那一刻诺诺是真的觉得自己要迎来死亡了，什么写意的走马灯在这种时刻根本不会出现，意识就像坠入太阳一样被汽化，濒临消失。 要不是在那一刻恰巧被喊醒，自己甚至有可能会因此而变成植物人之类的吧？ 越是因为经历过这种痛楚，诺诺看路明非，就越觉得离谱。 仅此一次，还不算完全体验，她就有心理阴影了。想也不敢想的那种，稍微触及便是胆寒！ 但路明非？ 经历过这个，他怎么还能和没事人一样的？ 甚至还能笑得出来！ 离谱这两个字已经不能够用来形容路明非了……他完完全全就是个怪物才对，只有这种可能！ “我……抱歉，我确实有些没休息好。” 诺诺知道今天这种状况已经不适合再继续下去了，她现在很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整理现在仍然乱糟一团的大脑，“邪恶的小巫女”被雷霆之力制裁过后表示暂时老实。 因此她也随口扯了个借口。 “可能是有点感冒。” “你也感冒？” 路明非挠了挠头，下意识看向一旁面无表情，但肉眼可见的唇色相较以往有些发白的楚子航。师兄也说自己感冒了的来着…… “以混血种的身体素质，也会感冒的吗？” “混血种也是人，感冒发烧是正常的，最多抵抗力比常人高一些。” 楚子航冷冷地给出一条完全找不出破绽的理由。 “可能是某种流行感冒，冬季正是流感高发季节。” “对，很有可能……” 诺诺不动声色地看了楚子航一眼，以她的侧写能力自然能轻松看得出楚子航所言非实，但这种事现场说出来就未免太不给人面子了……怎么说也是狮心会会长。 这个极为短暂的会面就此结束，路明非目送诺诺和苏茜离开，只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师兄，你有没有觉得……她好像真的‘侧写’出了什么东西似的？刚才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你给我描述的那个什么‘小巫女’诶，好像被什么吓到了一样。” 路明非小声嘀咕。 “我可没做什么。” “……不好说。” 楚子航想了想。 “诺诺的‘侧写’能力非常惊人，很难知道她到底看到了什么。而无论你我去打探都只会被警惕，所以……” 他正说着，话语忽地顿住。 “怎么了师兄？”路明非问。 “我想到了一个能做这件事的人。” 楚子航拿出手机，“以他的业务能力，是有可能做到的。” …… “本台一线记者”觉得自己正式开启的寒假生活第一天正在变得古怪。 平心而论，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优秀的未来新闻工作者，也是需要休息时间的。 这段时间以来，他每天早起早到学校，就是为了能够在第一时间将最新鲜的八卦上传至仕兰中学校园论坛。如此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为他获取了校园论坛上的管理员权限，也因此有了极大的知名度。 至少他“本台一线记者”的大名是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这个ID已经在校园论坛上形成了一种固有印象，即“只要是这个ID报道的八卦，一定是大八卦”！ 但每天报道一个大新闻的情况显然要随着寒假正式开始戛然而止了，他总不能全程跟踪去报道……那岂不是成为狗仔了？ 基于路明非同学昨晚乘坐直升机离去的场面，这种行为显然是不具备可实施性的。 因此他准备带着相机到处溜达一下，看看能否撞见些什么其他的新闻。 然后他就撞见了这个很奇怪的外国人。 “可惜啊，太可惜了！” 外国人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穿着打扮稍有些破烂风，“本台一线记者”还没反应过来时对方就找上了他，而且开口就是一句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 “你小子真是个干新闻的人才，可惜啊……”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喜欢新闻的？你要做什么？” “本台一线记者”通过对方的言语内容得出对方认识自己的结论，可这样一来就更奇怪了，他可不记得自己有和外国人打交道的经历。 以他在新闻学上的造诣……也不至于强到吸引国际目光的地步吧？这才有了这三连问。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也不需要知道为什么我知道你喜欢新闻，你只需要知道，我要做的事情是……” 对方小声道，“你要不要当我的第一个编外合作对象？有报酬的那种！只需要你跟踪报道新闻就行……” “啊？”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将对方还未说完的话语打断。“本台一线记者”眼睁睁看着这外国人掏出了个相当老旧的诺基亚手机，紧接着面色一变，将一张名片硬塞到他手里之后，扔下一句“之后联系”转身就走。 他一头雾水地低下头，查看着那张名片上的内容，如果说真能算是名片的话。 上面的名字是—— …… “芬格尔？” 楚子航开口。 “您忠实的马仔一直都在呀，敬请吩咐！” 路明非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这已经不能说是恭敬，而应该说是谄媚了…… “……我记得你是学生会的人。”楚子航眉头微皱。 “新闻部平等的服务于每一个客户，我是不是学生会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尊贵的狮心会会长是我们的客户，而客户就是上帝啊！”芬格尔一套振振有词的话语顿时丝毫不带卡顿地甩了过来。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他的新闻部在卡塞尔学院能这样犯贱还存在了……” 路明非嘀咕，“只有不要脸的人才能干得好狗仔！” “说得好啊，利落又到位的形容，可谓精辟！” 也不知是楚子航手机的收音效果太好，还是芬格尔的听力格外惊人，总之他的声音竟然又变得越发谄媚了好几个度。 “在一旁说话的是尊贵的S级吗？我这里有好多个大项目想和你谈！到时候你配合我制造新闻，收入咱们七三开，你七我三！”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极具诚意的分配比例，换做以往路明非绝对果断地就答应了，但现在他毫无波动。 由姗姗阿姨负责运营发行的那两首钢琴曲将会爆火，而且肯定是国际层次上的，这是完全无需质疑的事，到时候哪怕路明非什么都不做也能赚个盆满钵满。 人在将要变得不缺钱的时候，实在是很难再对钱提起什么兴趣。 “芬格尔师兄，听起来你的中文水平似乎很不错，那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成语叫礼多必诈？”路明非呵呵一笑。 “所以我最烦你们这种历史悠久又传承完整的文化了，随便一个词一句话就是成语谚语，堪称人形加密压缩文件制造器！” 芬格尔在电话那头的语气变得分外激动。 路明非刚还想再说些什么，他觉得自己和这个未曾谋面的师兄还挺聊得来的，脾气似乎很对胃口。 可旋即他便迎上了楚子航的眼神……这才想起还有正事。 “咳咳，那个，芬格尔师兄，楚子航师兄和你说哦。” 他退开，此刻时间也差不多到了，电击警告响起，他不得不开始练习篮球。 “感冒”状态接下的楚子航连说个大长句都会气喘，更别说运动起来打篮球了，因此正好走到一旁，与芬格尔说起让他打探这方面消息的事。 “这……” 芬格尔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有些为难，“我怎么说也是学生会的人，而诺诺可是学生会会长恺撒的正牌女友，楚师弟你让我去做这种事……” “很困难。” 楚子航对此并不意外，“拒绝么？” “拒绝？不不不，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 电话那边的芬格尔深呼吸一口气，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 “得加钱！” …… “藤原信之介。” “帕西先生。” 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自座位上站起，低头以示听令。 他们正在加图索家族的包下的专机上，在通知过副家主弗罗斯特，又与张山风达成共识之后，所有考核团队人员集结完毕时，这架专机就已经等待于机场，满油待机时刻可以起飞了。 这是一场极其迅捷而成本极高的旅程，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也就意味着对此事的重视……可以不计代价。 藤原信之介是正在读的卡塞尔学院学生，2007级，他已经加入了加图索家族……准确地来说，是成为了所谓的“家臣”，这是加图索家族笼络一些优秀混血种的手段。 “我们抵达目的地时应该是将近晚上，在晚上时应该安排了第一次的见面交流。” 帕西回忆着来自家主庞贝的命令，面无表情地进行着转述。 “届时，你，去挑衅路明非。” 第187章 不讲道理，那就讲讲物理（二合一） “我？” 藤原信之介一愣。 作为在校生，他对路明非这位还未入学就在守夜人论坛上掀起轩然大波的S级新生自然早有耳闻。 那可是昂热校长直接定下来的S级！ 血统等级越高，实力也就越变态，这已经是混血种世界之中的常识了，而现在帕西要让他去挑衅S级……这和让老鼠跑到猫面前去上蹿下跳有什么区别？ 除非……除非！ 藤原信之介隐隐有些激动起来，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让他或许有希望胜过那个S级的可能！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言灵，可以在极大程度上无视血统，胜过更为强大的对手。 言灵·时间零！ 而他正是那个拥有这种言灵的幸运儿。 “我能够动用……我的言灵？” 他压低声音，像是蛰伏了许久的蛇终于将要重见天日。 作为加图索家族的家臣，藤原信之介的一切行为都要为家族的安排所服务。家族要求他不能对任何人透露他的言灵，并且动用权限修改过他在卡塞尔学院中的资料。 家族将这种行为美其名曰“保护”和“作为底牌需要保密”，但在藤原信之介看来，这完全只是虚伪的说辞而已。 时间零是一个可以创造奇迹的言灵，因为它似乎真的能压缩时间，与时间零的拥有者为敌，基本等同于与时间为敌……可没有什么能胜过时间！ 校长昂热就是最好的例子，以强大的实力闻名于整个秘党。 因此，藤原信之介一直觉得，拥有同样言灵的自己，哪怕在血统等级上不是S，比起昂热校长弱上太多，但对上学校里的这些同学，应该是随便胜过的。 他觉得自己本该在卡塞尔学院万分出彩。 但加图索家族不会允许这点，因为家族未来的继承人恺撒·加图索就在卡塞尔学院上学，恺撒必须是最优秀的！ 众所周知卡塞尔学院是秘党人才的摇篮，而作为最优秀的领袖恺撒未来自然能将那些人才通通笼络至麾下为其效力，这关乎到加图索家族的未来谋划，怎么能让一个拥有“时间零”的同级生破坏？ 所以，在家族的要求和安排下，藤原信之介在卡塞尔学院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B级学生，成绩中上默默无闻。他有着一张圆润的脸，因此显得人畜无害，也从未有人怀疑过他的伪装。 可按照现在的状况……他将要显露自己的真实力量了，而且还是在家族的命令之下！ “没错。”帕西点头。 “我将遵从家族的一切命令。” 藤原信之介舔了舔嘴角，这个动作有些破坏他那张人畜无害的面具了，仿佛隐藏在面具之下的毒蛇吐信。 但他没有注意到这点，因为他现在是激动的，S级又怎么样？在时间零面前哪怕有所准备也会一败涂地吧？而这件事理所应当的会在守夜人论坛上传开，到时候他就能收获全校的目光注视，成为舆论中心！ 藤原信之介记得中国有个词叫做“时势造英雄”，难道这就是自己时来运转的时机？ 至于家族让他出手的理由也很简单，作为考察团之一藤原信之介本就知道这次加图索家族派他们来的目的，而连他这个理论上应该隐瞒身份回日本当间谍的暗子都直接派来，那就说明是要付出大代价进行阻拦了。 S级新生确实是能够威胁到恺撒地位的人，而且现在还没入学的时候就已经在守夜人论坛上有与恺撒势不两立的节奏了……之前芬格尔发的那篇帖子藤原信之介当然也是刷到过的。 “这种挑衅要到什么地步？是要稍微给个教训，还是更加严重一点？”他问。 帕西静静地看了藤原信之介一秒，他的情况目前好了不少，因此不再低垂着头，两只冰蓝的眼眸之中清澈地映出藤原信之介的影子，仿佛看穿了这个家伙的想法。 但他没有点穿。 “命令上没说，你可以自由发挥。” “是，我明白了！” 藤原信之介兴奋地点头，他已经彻底激动起来了。 隐隐的在心中他有种即将“僭越”的快感，现在是家臣并不意味着他一直满足于当个家臣，只是家族的势力和能够提供的资源足够庞大，可以满足他现在的需求而已。 可要是自此成名之后，他就有了更进一步的资本！届时说不定家族也会重新评估对自己投资的力度？ …… “诺诺，你到底怎么了？” 满脸微笑的苏茜直到离开青柠篮球馆之后，这才变了脸色，颇为困惑地看着仍有些失神的诺诺问。 她当然知道诺诺不会是真的感冒了，哪有感冒见效得这么快的？ 诺诺并不回答，像是仍在思索着什么。 苏茜一愣。 在“小巫女”的身上，这种情况可不常见。不，准确来说，是这半年多的时间，苏茜还从未见过诺诺出现过这种情况！ 可今天见到路明非就出现了。 难不成…… 她面色古怪地摇晃诺诺。 “喂喂，你不会是沉迷人家的美色无法自拔了吧？不至于吧，我都没事！” “你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诺诺终于回过神来，无奈地看向苏茜。 “我只是在想些事情而已！我承认那小子长得很好看，但还不至于到让我动心的地步好么？” “我知道我知道，你眼光天下第一高，答应当恺撒女朋友那都是委曲求全虚与委蛇的缓兵之计……” 苏茜吐槽着，催促道，“所以你到底‘侧写’出了什么东西？快帮我分析分析！” “……” 诺诺直直的看了苏茜一眼，直到通过侧写确认对方的前半句话完全是无心之语，才若无其事地开口，说起正事。 “你要听和楚子航有关的，还是路明非的？” “当然是和会长有关的……路明非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苏茜不假思索地说。 “其实是有关系的，而且这关系大了去了。” 诺诺忽然压低声音，现在她经过调整情绪之后终于恢复那种古灵精怪式的小巫女风格了，言语之中带着诱惑之意的邪恶本质。 “你不是觉得楚子航对路明非的待遇很特别吗？” “是啊，在此之前我都没见过那样的会长……” “侧写之后的结果告诉我……” “什么？” “你学不了。” “滚蛋！” 苏茜猛翻白眼，“大老远的请你过来，结果你就给我来这么一出？” “那没办法嘛，你让我帮你参谋参谋这事，那我只能用事实来回答你，否则不就是诈骗了吗？人路明非和楚子航完全是情同手足的好兄弟关系，和你要达成的情况可不一样，当然学不了。” 诺诺搭着苏茜的肩膀，一副“好姐俩”的架势。 “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帮你直接参谋你和楚子航之间的事。来，我问你，你让楚子航最关心的一次是什么？” “生理期导致工作效率不佳然后他让我回去休息算么？”苏茜一下子来了精神。 “一起看过电影吗？” “有一次上生理课，老师放大体老师解剖全过程，我就坐在他旁边。” “他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六月一日。” “生日礼物？” “九月份入学，我遇见他的时候，去年的生日时间已经过了，但我生日的时候他送过我一张亲手写的贺卡，还请我吃了晚饭！” “那就对了，这完全就是好朋友的关系，没有半点要越界的想法。” 诺诺叹了口气。 “怎么办啊妞？看来你的美貌身材乃至气质都吸引不了这个男人的注意，这种石像级别的男人，要么在他封心之前就住进去，要么就是只能等待一些契机了。” “契机？” “巨大的变化咯，看过电影吗？那种很经典也很烂俗的桥段，当女生为了救他牺牲自己的生命，那这个男人这辈子就都忘不了你了，这种情况下哪怕是金刚石做的心也要被劈裂的。” 诺诺随口说着。 “但与其真的等待那种情况发生，我还是更希望你迷途知返啊。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 “哦……”苏茜有点失落地低下头。 “喂喂，你有点骨气行不行？” 诺诺怒了，“我最看不惯女人这样了！好吧，女追男隔层纱，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了解楚子航！” “了解？” “没错，你并不了解楚子航，虽然你大概连他煎鸡蛋喜欢吃单面煎还是双面煎都记得清清楚楚，但那些都是表象！单纯的生活习惯而已，懂么？” 诺诺比划了个手刀挥落。 “真正重要的是内在！如果楚子航是一本书那你现在只是看见了这本书的封皮，可只有你真的打开这本书之后才能知道这本书里到底写了什么，现在这本书套了层铁壳子是不会主动对你打开的，所以你就要学着自己去打开……要么找钥匙，要么暴力撬锁！” “你说得很有道理……” 苏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是具体落实之后要怎么做？” “唔，你这么一问，我还真给不出什么好的建议。因为我看一本书写什么一般是直接来个深层次的侧写就可以了，很好读懂的，就像手上拿着万能钥匙。” 诺诺道。 “只不过我平常一般不会这么干，也就是这回……” 她说着，忽地咬牙切齿，“都怪你啦，害得我读了本恐怖故事书！” “恐怖故事书……是指路明非么？” 苏茜好奇地问，“你究竟读到了什么？” “读到路明非那家伙根本就是个天字一号的变态！”诺诺没好气地回答她。 哪怕排除那足以毁灭意识，不知来源的雷霆，只关注路明非的日常行为……也足以匹配“变态”这个评价了。 谁家好人正常活动交流的同时还分出一部分精力学习的？双线程同时处理事务还不带卡壳，一般人在苛刻条件的前提下能做到短暂持续时间就已经算有天赋了，而路明非？这对于他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苏茜：“？？？” 她还是第一次见诺诺因为一个人而如此情绪激烈……那语气之中仍未消散的心悸是做不了假的。 看来这本“故事书”确实很恐怖。 交谈之中，两人都没注意到，身后的不远处，一个明明身形高大魁梧，却仍然能将自己的身体隐藏起来，不引人注意又持续跟踪偷听的家伙。 于是，过了不久…… 一则帖子出现在守夜人论坛上，作者ID是芬格尔的昵称，标题内容一如既往的“劲爆”—— 【初次见面，小巫女直呼S级新生是变态！】 依旧的付费帖……一众卡塞尔学院的学生只能骂骂咧咧地付钱，因为这个标题实在是太具备劲爆程度和令人遐想的空间了。 骂变态，是被S级的实力震惊，还是发生了某些事？ 无论是哪种，都算得上大瓜无疑！ …… “噗呲！咳！咳咳……” 路明非一口水没憋住，有半口都喷出去了，好在及时反应过来对准了旁边的地板。 “他是学生会的人吧？这样编排自家老大的女友，不怕被追杀吗？” 已是晚饭的时间，路明非在完全足足近三小时的篮球训练之后，洗完澡换了衣服，依旧和楚子航随便找了家家常菜馆子。 到了现在，楚子航的“感冒状况”仍然没有好转多少。但刷刷手机逛逛论坛的精力还是有的，也正是因此，路明非才得以知晓自己又一次被迫在守夜人论坛上出名了。 现在他的“每天必爆八卦”已经不在仕兰中学的校园论坛上了，而是换成了卡塞尔学院的校园论坛！ 该怎么说呢……路明非竟然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应。 可能是习惯了吧，无非只是级别稍微提升了那么一点点，从国内走向国际，而且吃瓜群众从普通人变成了混血种而已。 “芬格尔报道新闻从不会进行虚假捏造新闻报道，只是会进行描述上的刻意暗示引导来制造爆点。” 楚子航顿了顿。 “问题在于诺诺，她似乎真的‘侧写’出了什么。” “只是看一眼就能读出一些东西……这根本就不能算是‘侧写’吧？X光照得都没这么透！”路明非说了句烂话。 他倒是没觉得情况有多么严重，轻松无比。 毕竟凡事都要讲证据，就算诺诺真看出了什么那又有什么用？感觉又不能拿来当证据使，真要是不讲道理了，那到时候大家就讲讲物理呗。 根本不带怂的！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张老师？” 路明非掏出手机看了眼，接通。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张山风问。 “这种情况下我一般都会先听坏的，这样好歹还有点盼头。”路明非回答。 “坏消息就是加图索家族的考察团队已经抵达机场并且成功降落了，他们今晚就要宣布对你的考察项目和措施。” 张山风说道，“他们是直接包了一架专机飞过来的，看来确实是对此事相当迫切且胸有成竹，很有可能藏了些针对你的招数。” “那好消息呢？” “我帮你敲了一大笔的竹杠！” 张山风哈哈笑道。 “只要你能干趴他们，奖励丰厚无比！” 第188章 为王者，当碾碎一切敌（二合一） “一大笔竹杠，那到底是多少？” 路明非下意识问。 “几百万还是上千万？” “肤浅！” 张山风斥责道，“钱这东西只是个数字，老师我帮你要的是真正的好东西！” “钱要真只是个数字的话我希望我的存款是开头一个九之后的零无限循环……好了许愿环节完毕，所谓真正的好东西是什么？” “炼金武器。” 张山风一字一顿地说，“除了原本有的爵位、校董席位之外，我还帮你要到了炼金武器的挑选权力，三件！” “像霸王枪的那种？”路明非的眼睛瞪的一下就亮了起来。 “你想得倒是美！霸王枪那是大地与山之王曾用过的专属炼金武器，自带的炼金领域效果堪比言灵·王权，甚至还具备改换形态与影响自身质量的特殊效果……在炼金武器里它绝对是最顶级的那一批了！ 传说中掌握极致炼金术的青铜与火之王来估计也就是这个技术，甚至还有可能就是对方亲手打造的。” “哦……” 路明非下意识摸了摸右侧裤兜，直到现在他仍然没有解决变成金属牙签规格与重量的霸王枪随身携带合理方式问题，而且一整天都很忙……于是一给揣裤兜就忘了。 甚至如果不是担心“炼金武器铸造时所使用的再生金属对混血种和龙族都有致命的杀伤力，哪怕没有伤及要害，也很容易导致伤口极难愈合”这个性质，他还想过拿霸王枪当牙签使，剔牙的来着。 但如果一不小心戳破牙龈，导致牙龈出血血流不止怎么办？要是好不了的话，可能就会成为混血种历史上传播最为广泛的一个死亡案例了—— 2009年1月23日，路明非同学死于使用炼金武器挑牙缝导致牙龈大出血，不治身亡，享年十七岁云云…… 怎么想都蠢到爆。 作为一个纯正的中国人，路明非对死亡并没有什么特别惧怕的感觉，他就像很多人那样，有种很强烈的“殉道者”精神，大致描述就是——人死之前总得干点大事才算值得。 要是平平淡淡地迎来死亡……好像就白活了。 正所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那品质一般的炼金武器值几个钱？”路明非将自己跑偏的思路拉回。 “炼金武器一般不能用钱来形容，在不认识也没有办法操控的人眼里它们就是个保存得比较精致的冷门古董，属于正常的价格，甚至有时可能因为再生金属导致难以腐朽而让人怀疑是不是假货，还要便宜些。” 张山风解释道，“但是在知道，且能真正运用其特殊能力的我们看来，每一件炼金武器其实都可以算作无价之宝……举个例子，你知道黄铜喷灯吗？” “化学课上的酒精喷灯？我记得老师好像用过，和个小的火焰喷射器一样。” “对，差不多的东西，你可以设想一下，把喷灯横过来使用……” “会发出尖锐爆鸣。” “嗯？” 张山风一愣，旋即问道，“我北大毕业的你可别骗我！还是说现在的酒精喷灯都已经技术进化到这种地步了？” “我的意思是化学老师会发出尖锐爆鸣啦……无论酒精灯还是酒精喷灯都不能横置使用吧，这根本不符合操作规范！”路明非吐槽道。 “……” 尽管知道路明非向来容易思维跳跃导致话题跑偏，但这回张山风还是足足沉默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 “现在的问题重点完全不应该是安全操作规范吧？它是一件武器，武器！而且以炼金术的神奇之处完全不需要担心它横置使用导致燃料泄露…… 总之，作为一件炼金武器，那个黄铜喷灯的燃料不是酒精，而是精炼过后的含汞硝酸甘油。” “炸药？” “对，所以它能够喷射出长达二十米的锥形火焰，还附带爆炸效果，同时释放巨量汞蒸气，理论来说，哪怕对完全复苏的大体型纯血龙族都是强有效的一件武器。” 张山风说道。 “这件炼金武器目前就被存放在卡塞尔学院里作为研究项目之一，我记得装备部那家伙和我聊天时，说这玩意的购买价格都不到四十万美元！它完全是作为一件比较精致的古董来拍卖的。” “超级大漏！”路明非一惊。 “很好，看来你也意识到炼金武器的实际价值要远超这个看似夸张的数字了……无论是材料、制作工艺，还是内部的炼金矩阵，只要能够逆向研发成功并且量产，这才是最大的价值！” 张山风洋洋得意道。 “而我现在赢得的条件，是你在通过考核之后可以直接从加图索家族的‘储藏室’种挑选三件带走，什么几百上千万美元？根本没得比好么？” “可到时候如果他们刻意将那些品质好的藏起来了怎么办？”路明非不吝恶意地揣测道。 “你当老师我是吃干饭的么？当然是要求他们整理一份清单之后，我看过觉得合适才答应下来的！” 张山风阴恻恻地笑起来。 “呵呵，有了这份清单作保，到时候你把他们全都干趴下，通过考核，他们要是胆敢耍赖搞事……我自然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老师牛逼！” 路明非连连点头，心中感慨老师办事就是地道，别说计划前的安排，连计划之后的应急措施都准备完毕了。 “话说，这个‘干趴’是要到什么程度？” 他又好奇地问。 “是指生理意义上的五体投地，还是心理意义上的？” “你这个问题，问得就很有水平。” 张山风略一思索。 “这帮外国佬本就是不怀好意来的，也就是看在钱给得多的份上才让他们进来，但很显然他们打的主意就是想让你不通过考核从而白嫖！所以不用给他们面子，什么生理心理的？小孩子才做选择，我们全都要！” “那我懂了。” 路明非点点头，“就是把他们打到爬不起来而且彻底服气。” “完全正确！” 就算是隔着电话，那言语里的赞赏之意也可以清晰听得出来。 张山风就喜欢这种行事风格。 在他看来，路明非已经是未来年轻一代注定的领军人物了。而这样的存在，是绝对不能当个所谓“君子”的。 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风度固然不错，但无论是混血种还是普通人的世界，要成为领军人物，要为王的存在，就要有碾碎一切的霸气！ 路明非倒是还没到那种“生杀允夺”的地步，可言语之中那属于“王”的气质已然初显峥嵘。 正常人听到“世界第一的最强混血种家族”这个名头多少是会有些心里犯怵的，可对路明非而言，这竟然半点都没影响。 “不过还是谨慎为上，加图索家族能成为混血种世家里最强大的那个，绝非靠投机倒把当墙头草，他们是真有实力的，而且肯定为此做了充足的准备。” 张山风以长辈的语气叮嘱道，当老师的就是要如此，在学生不上进的时候推一把防止堕落，在学生过于上进的时候拉一把防止走牛角尖。 “所以我们也帮你弄来了些情报，关于本次加图索家族考核团的成员……这些情报只能作为参考，不一定完全正确，但应该也能有些帮助，你大致上看看，心里有个底就行。 行了，就到这吧，资料传你手机上了，吃完饭稍微休息会就来基地，记得别吃太撑。” 张山风说完便挂断了电话，而路明非则是直接打开刚收到的那份资料，与楚子航一同查看起来。 “师兄，你觉得这里面哪个人威胁最大？” 大致浏览过一遍后，路明非问。 “帕西·加图索。” 楚子航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秘书？”路明非打开帕西的资料。 “我在学校遇见过他一次，那时似乎是他作为家族高级秘书来找恺撒有一些事。” 楚子航说道，“虽然他看起来很礼貌，行事周全，冷静沉稳……但他总是隐隐给我一种危险的感觉。” “和恺撒比起来，怎么样？”路明非好奇地问。 “恺撒并不会给我危险感。”楚子航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愧是师兄，霸气！” 路明非竖起大拇指。 “还有一个人，你可能需要注意。” “谁？” “藤原信之介。” 楚子航说道，“他是卡塞尔学院的在校生，二年级，与恺撒同级。” “然后呢？” “在此之前……” 楚子航淡淡地说。 “我对他没有任何印象。” 路明非顿时肃然起敬。 在他的认知当中，楚子航，这个表面冰山实则内心闷骚八婆的家伙，完完全全是个隐藏的八卦王。 八卦王就意味着信息灵通，信息灵通就意味着起码周围绝大部分范围内，上到学习下到XP，大事小事大概都曾有所耳闻。 可就是在这样的八卦力度之下，竟然有人完全“隐身”了！ 如果真的是一个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普通人也就算了，可藤原信之介…… “这名字妥妥的日本人，可现在他竟然在加图索家族的考核团队名单里，这说明他肯定有过人之处，只是一直隐藏着？” 路明非顺着楚子航的那句话延展思索，蹦出句话。 “还是个日奸！” “有可能是签署了秘密协议，暗中加入加图索家族为其效力，日后说不定会被安排回日本分部工作……这样说来是奸细倒也未尝不可。” 楚子航分析道，“但这样一来就越发说明对方对此势在必得了，哪怕为此暴露暗子也不在意，你要小心。” “放心吧师兄，教员说过，战略上我们要藐视一切敌人，在战术上我们要重视一切敌人！这个道理我很清楚的。” 路明非认真点头，紧接着话题一转。 “话说，师兄，你的那个狮心会……短时间内有没有招收新会长的打算？” 刚上任没多久的新狮心会会长楚子航：“……” “一般不会直接招收新会长，成为狮心会会长之前必须先是狮心会成员，再由会长和各部门的负责人推举。” 楚子航琢磨了下路明非这话可能的原本含义，了然道，“如果你想加入狮心会成为会长，我认为没有任何问题。” “不不不，准确的来说，我是需要当会长，但我又不是很想当会长，去处理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师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路明非自己都觉得自己这话相当拗口且无逻辑。 但楚子航竟然听懂了。 他略微沉默了下，“杂事确实很麻烦，之前的大部分会内事务我都是交给苏茜打理的。” “……” 这回轮到路明非沉默了，他憋了老半天，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主要是在这一瞬间他想到了自己……印象中自己以前也是在文学社，陈雯雯的身边小跟班，负责各种杂七杂八的事务，但持续了两年半的时间，也没什么变化。 貌似和苏茜差不多。 好在他现在是彻彻底底走出来了，可苏茜，这位可怜的师姐也不知道要沉进去多久？ 喜欢不是施舍不是奉献，它该是两情相悦之下的产物。而想要师兄这复活节岛上的石像动情，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总不能从哪搬一座符合石像审美的石像过来吧？ …… 窗外是沉下来的夜色，被厚重的遮光窗帘隔绝了大半，只留下几道未被完全遮挡的缝隙，透出远处城市明亮而密集的灯火，像星海般铺开。 而屋内，会议室的气氛稍显凝重。 已是晚上将近七点的时间，路明非与楚子航再次坐车来到对外合作分部的基地，便在叶胜的带领下来到了这间会议室。 加图索家族的考核团队尽数坐在大会议桌的另一端，一共十个人。路明非的目光一扫而过，将每个人名与对应的资料关联上，不着痕迹地特地注意了下帕西与藤原信之介。 “那么，路明非先生，本次考核团队的考核目标，您确定自己听清楚且了解了么？”帕西问道。 “很清楚。”路明非简单地回应。 考核目标不出所料，其中就有“路明非必须参加此次项羽墓的探索行动，考核团队要跟随进行评估”这一项……加图索家族这次摆明了就是为了这事来的，当然要借题发挥。 还有一项是比较模糊的“考核各项能力”。 藤原信之介人畜无害式地微笑着，实则内在精神一振。他知道，自己期盼已久的那个时刻终于要到来了。 他紧盯着路明非，盘算着要怎么做才能算是挑衅对方。 是拿一把锋利的折刀将他那堪称“神眷”的脸小小地破坏那么一点呢，还是…… 而此时，坐在他对面的路明非却管不得那么多了。 因为时针终于指向七点，半透明字符在他眼前浮现—— 【警告，已到[健身]计划时间……】 【已检测到正在执行临时日程计划，健身计划暂时停止】 直到眼看见这字符，路明非才想起来，他今天晚上好像是要去健身才对的……忘记和苏晓樯说了！ “噔噔噔~” 诺基亚之歌响起，路明非有那么点心虚地接通。 “房东大人，您是在拯救地球，还是正在铲奸除恶？”那头传来小天女轻笑着的声音，明明不带一个狠字，却让人不寒而栗。 “唔……马上要铲奸除恶了。”路明非下意识回答。 此言一出，整个会议室内，一时间，落针可闻！ 第189章 刀不错，人不行（二合一） “哦，那距离你要铲奸除恶的目标还有多远？” 苏晓樯的话语里一下子少了先前那股有点“兴师问罪”的气势，变得好奇起来。她是个相当明事理的人，既然是有正事鸽了那也没办法。 “远在天边……” 路明非压低了声音，可在此刻安静得不行的会议室内还是分外明显。 对不在意的人他就已经不会选择照顾对方情绪了，更别提现在坐在对面的还是摆明了的敌人。 路明非只觉得自己对他们这一群人都感到很是不爽，具体原因不清楚，不过对敌人不爽貌似本身也不需要什么理由。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还没有直接点名道姓地说出下半句，已经算是道德和礼貌水平极高的表现了吧？ “近在眼前？” 电话那头的苏晓樯为他补上了后半句，轻“啧”一声。 “这么放松，打小学生吗？” “我从来不干这么没品的事好不好？”路明非选择为自己的道德素质正名。 “别以为我不知道有一次网吧比赛你把一个小学生虐哭了！”苏晓樯迅速甩出他的黑历史为证。 “分明就是那个小学生足够强！那一次本来就是无年龄限制游戏竞赛，他都打进决赛了我还能选择弃赛不成？” 路明非据理力争道。 “而且小学生本来就不允许进网吧，我这是在帮他戒网瘾为他好。当然他的技术确实不错，我到现在还记得他的ID是TIME，貌似是BJ的，有一说一，要是继续打下去可能有拿世界冠军的潜力……” 会议室内，加图索家族考核团队一方的人员，怒气条终于积攒到顶峰。 一开始手机响起之后路明非接通就已经让他们足够惊讶了，要知道他们此行可是代表着加图索家族！这就好比古代罗马帝国派遣的使团，走到哪里都应该是备受尊敬的待遇，怎能如此怠慢？ 可路明非不仅当着面接了电话，还毫不掩饰地将他们一行人列为“铲奸除恶”的对象，这就很不给面子了。 仅仅是如此还不够，甚至当着他们的面闲聊起来……完全是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他们当然都是能听得懂中文的，在混血种的世界中国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放眼全世界只有这个文明在不断复苏的龙族冲击之中屹立不倒。 所以学习中文在混血种世界算是一个不得不为之的惯例，哪怕连卡塞尔学院都采取全中文授课和日常交流。 其他人的目光看向帕西，此次考核团队由帕西带队，他们的一切行动都需要得到帕西的首肯。 让他们微愣的是帕西依旧冷静且面无表情，好像完全没有被“羞辱”之后应有的愤怒，因此也只能按捺住。 唯一一个蠢蠢欲动的，是藤原信之介。 他无需得到帕西的命令再行动，因为在此之前他就已经接受了“挑衅路明非”的命令！现在情况与预期的稍微有些变化，反倒是路明非主动在挑衅他们。 这样更好，不是么？ “S级未入学新生目中无人，学长看不下去出手教训”的剧本实在是再合理不过了，他无需担心出手之后背上“欺负后辈”恶名，简直完美！ 于是他动身了，没有进行任何的提前宣告。时间零的拥有者就是最强的刺客，哪有刺客在动手之前还先声明自己要动手的？万一对方因此有了防备怎么办！ 言灵那么多，总有一些在成型之后是能够抵挡时间零的。 久违的龙血躁动，黄金瞳点燃，言灵·时间零，释放！ 整个会议室范围内的时间似乎忽然变慢了，只是现在所有人都坐在椅子上，没有什么动作，所以并不明显，最大的变化也就是正闲聊的路明非发出的声音被诡异地拉长。 时间零这个言灵其实还有另一个名字，名叫永恒。 据说这个言灵并不是被观察到的，而是被历史上的古希腊数学家，几何之父欧几里得以数学方法推导出来的，根据他的推断，理论上这个言灵的极限能做到使时间完全停止的程度。 使用者届时将成为时间之外的幽灵，有种“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的意思，那便是真正的永恒了。 藤原信之介悠然地从座位上起身，从西装内衬的口袋中掏出一柄折刀。 拥有“时间零”的人最适合使用这种小巧灵便，可以随身携带，又方便隐藏的武器。 因为武器的长度对于他们这种人没有意义，拥有极速的他们无视了时间，也就可以无视空间。 他选择这种武器还有另一种原因，那就是校长昂热使用的武器也是折刀，那种闲庭信步之间以这种危险而致命的武器给对手带来死亡的感觉……藤原信之介很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成长为那样的存在。 那就以S级作为开始吧！ 他心想着，那乍一看上去人畜无害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能够判断得出他是想要将这个笑容的幅度控制在“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那种绅士气度，可随着他走过两步，将要绕过会议桌时，这笑容便在他不自觉的情况下变得扭曲了。 “要从哪里开始，做到什么程度呢？” 他将折刀展开，锋锐的刀芒在会议室明亮的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点，目光在完全静止，连那因被拉长而显得诡异的声音都不再发出的路明非身上游离。 这目光最终定格于路明非的脸上。 没错，就是这张脸了！哪怕身为男人藤原信之介也不得不肯定这张脸的完美，可越是完美的事物他就越有破坏欲，因为……他没有！ 他不可能下太重的手，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地盘，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万一他做得太过分加图索家族把他当弃子卖了怎么办！这种情况绝对是有可能发生的。 还有什么比在脸上留下伤疤，更能够破坏这种完美，也更能制造羞辱感，还不造成过于严重的后果呢？ 藤原信之介思考着，笑容越发地肆意了。 折刀随着他的走进而越发地靠近目标，眼看还有不足一米的距离。 可就在这时他停住了那轻松的步伐，尝试写意实则激动无比的心情消失了，扭曲的笑容僵在脸上。 因为原本正手持电话，目视正前方的路明非……不知何时，眼珠转动了一个角度。 那双眸子正冷冷地看向他，并无任何燃烧的黄金点亮瞳孔，那深邃黝黑的瞳孔仿佛无底深渊！ 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直到此时，藤原信之介才意识到不对。 这种不对其实在先前就已经显现了——路明非的声音不再发出，开启时间零的情况下从他起身走这么远的距离也就不过零点三秒的时间，可这么短的时间内，路明非如果受到了时间零的影响，怎么可能停止？他那段话都没说完！ 但此刻才意识到不对显然已经来不及了，藤原信之介握住折刀的手下意识收紧，微微的有些颤抖，整张脸白得吓人，一时之间不知该是进是退。 “刀，不错。”路明非说。 这此刻听来完全正常的语速击碎了藤原信之介心中最后的侥幸，自从听到帕西的命令之后那脑海中构建的所有光明美好未来在这一刻将要彻底崩毁。 他又将要回到原来的生活之中了……不，甚至可能回不到，因为他并没有完全帕西交代给他的命令，加图索家族不会花资源来培养一个没用的家臣！ 放弃的念头消失，因为代表着“理智”的那根弦在这时崩断了，来自赌徒的疯狂充斥心头。 他假意后退，但却猛然踏步向前，挥刀！ 不足一米的距离，在愤怒的龙血驱动之下，藤原信之介觉得自己的这一刀已经快到了极致。 如果路明非没能反应过来，说不定能够成功？ 但，也正是与此同时，他挥刀的目标……消失了。 不。 并非消失，而是极快的速度，快到那一瞬间脱离了视线！ “人……” 路明非的声音在藤原信之介的右侧响起，伴随着巨大到完全无法反抗的力道传来，剧烈的疼痛聚焦于最为薄弱的关节……几乎同时，接连十处！ 脚踝、膝盖、肩头、手肘、手腕。 “不行。” “啊！” 时间像是直接被凭空截取了一段，像是一个糟糕的视频剪辑师制作出来的画面，在场众人只听见一声，又或是许多声令人牙酸的折断音重迭在一起，伴随着那震天的一声惨叫，眼前的场景已发生了变化。 上一刻众人还都好端端地坐在座位上，可下一刻藤原信之介出现在对面且昏迷在地，双臂双脚的关节都以绝非正常的角度弯曲着，而路明非正悠然站在一旁，面无表情，依旧手持手机，只是另一只手还提溜着一柄折刀的刀尖，放在眼前打量。 “我说那小孩有成为世界冠军的潜力，潜力又不是说现在就有这实力了，所以不是说虐哭他的我就有实力当世界冠军了……” 路明非这边的自己人多少清楚他的能力，眨眼间便反应过来，可加图索家族的考核团成员们，大脑一时间有些宕机。 发生了……什么？ 时间不可能真的消失了，只有可能是这剧烈的变化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短到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如此短的时间内，哪怕是再优秀的混血种也不可能凭借着单纯的身体素质做到这种超出视觉的进攻，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时间零！ 那把折刀他们见过，是藤原信之介的，他拥有时间零？ 可这样的他，竟然还是被路明非打败了，如此轻松，连衣角都未曾脏乱分毫，甚至还一只手拿着手机在……煲电话粥！ 难不成也是时间零？ 这一刻他们的呼吸齐齐暂停了片刻，在他们的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的是一个名字——希尔伯特·让·昂热，那个以实力压服秘党的男人。 越是优秀的血统，言灵的威力也就越强，如此一来，同样是时间零，而藤原信之介却迎来了惨败，对他们而言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一个S级的时间零就足够让所有混血种头疼了，对昂热大家还算能容忍，因为他已经是个一百多岁的老头了，混血种的年龄是比普通人长，但也没有长出一个特别夸张的程度，再压，又能压几年？ 可现在拥有这言灵的貌似又多了一个，而且还如此的年轻！现在路明非貌似还未满十八岁？他完全可以做到与昂热同样的事情，持续……一百多年！ 意识到这点的考核团成员心惊不已，他们心想难道家族就是意识到这一点才派他们来对路明非考核的？得不到的就要毁掉！ 可不用动脑子想也知道这种级别的人才肯定会得到最高程度的保护……不对，甚至不用保护，路明非本身就是极为强大的战力了。 这种情况下还怎么完成任务？ 一片又是陡然袭来的沉默之中，帕西站起身，考核团队的其他成员也只好齐刷刷地站起。对应的路明非这边，叶胜与楚子航也随之起身。 场面一时剑拔弩张，蓄势待发！ “哈哈哈，不要激动，不要激动，这是怎么回事啊？” 张山风反倒是不慌不忙地仍然坐在座位上，乐呵呵地笑着问。 “他要用这折刀给我美容。” 路明非堵住话筒，微笑了笑。 “我对我个人的面貌还是比较满意的，于是心领了。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为表礼貌，我就给他赠送了一次免费的按摩……” 他低头看了眼。 “看起来他很满意，都舒服到睡着了。” …… 离开基地的车上，路明非轻微的打了个寒战，从那种状态之中脱离出来。 事情自然是解决了，张山风对路明非的说辞相当认同，而帕西并未反驳，只是将此定性为正常的考核实力，而后带着人走了。 火药味在这一开场就变得如此的浓烈，倒是有些出乎意料。按照张山风的说法是“还以为他们会稍微装一下的”，不过紧接着就是一句夸奖“就得这么干，干得漂亮！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下手会轻，没想到啊，你小子也是个狠人。” 说实话，事后回味起来，路明非自己都有些发懵。 在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状态。 那是一种愤怒，却意外的平静。他面无表情且下意识地就完成了那一连串流利的，足够把人废掉的动作，甚至无需在脑海中构思……一切自然而然。 “难道我还有隐藏的暴力潜质？”他有些犯嘀咕。 请假条 明天日万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爱曲小说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90章 时间零+刹那，神速之门！（10K） “话说，你们最近一直在下馆子吧，市里有哪家店值得推荐一下的么？” 引擎低沉的嗡鸣中，负责驾驶的叶胜忽然开口。他的目光透过车内后视镜瞥向后座。 城市夜晚的霓虹光影透过车窗，在后座两人的脸上明灭不定地流淌。 “张老师给你放假了？”路明非的胡思乱想被打断，下意识地反问。 “你那一脸惊讶的表情和语气是怎么回事？我又不是二十四小时上班制的，当然有放假时间！” 叶胜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语气带着点被误解的不满，义正言辞地申明。 “而且我现在更重要的任务是招待卡塞尔学院特别行动小组成员好不好，招待餐饮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你这燕国的地图未免也太短了。” 路明非随口吐槽一句，想了想，“菜馆的话……我和师兄今天去的那家就不错，炒弹涂鱼片的手艺很好。” 他说话时，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旁边一直沉默的楚子航，后者正低头专注地看着手机屏幕，微弱的蓝光映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弹涂鱼？” 叶胜略一思索，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跳跳鱼是吧，那玩意儿不是冬眠的吗？” “人工养殖的啦，都什么年代了，早就不是单纯靠天吃饭的时候了。” 路明非说着，似乎回忆起那活蹦乱跳的场景，眼神里带着点奇异的亮光。 “质量还行，现杀的，你甚至可以在它们还没被开刀的时候去摸一摸。” “我记得那种生物的速度好像很快吧？” “没错，所以肉吃起来嫩滑又有弹性！” 路明非认真点头，随即又补充道，“而且鱼本身也很有用。” “有用？”叶胜一脸懵。 “长相奇葩具备可观赏性，速度极快具备可玩弄性。你拿双筷子去夹它脑袋，明明快要贴上去时它都不带动的，但下一帧就在别的地方了……” 路明非的语调开始上扬，带着他特有的那种不着边际的兴奋。 怎么说也是和路明非打交道这么久的人，叶胜一听就觉得他又在胡说八道，再这么下去指不定话题又要偏到哪去，赶忙打断，相当生硬地转换话题。 “好好我知道了，还是让我们讨论一下关于那个藤原信之介的事吧！” 进城的道路上没什么车辆，他给了脚油，窗外夜景向后退去，变得有些模糊。 “那个家伙有什么好讨论的？”路明非下意识地问。 “拜托，那怎么说好歹也是【言灵·时间零】！虽然序列号不高，但绝对属于王牌级别的言灵好么？藤原信之介在此之前完全是个默默无闻的普通学生，大概是早就暗中加入了加图索家族，因此被隐瞒了言灵信息。”叶胜说道。 “就像古时候的家族培养死士刺客，往往被用在重要时刻刺杀重要对象，而现在被他们用来对付你。” 一直沉默的楚子航忽地抬起头，开口，声音平静，“但他没能成功。” “是的……所以师兄你刚才一直在打字写的究竟是什么？”路明非好奇地问。 他早就注意到，楚子航自从上车之后就没说过话，一直低头在手机上编辑着大段的文字，只是看不清内容。 “刺客最怕的是什么？” 楚子航按下发送键，淡淡地反问。 “失败？”路明非猜测。 “不。” 楚子航摇头。 “是出名。” 出了名的刺客，自然就再也做不成刺客。 他将手机递给路明非。 其上显示的页面路明非曾见过，是守夜人论坛，卡塞尔学院的校园论坛，里面充斥着各种八卦热点新闻。要不是自己完全没时间而且最近成为了话题风暴中心，路明非也想注册一个账号偶尔吃吃瓜的来着。 正是夜间，按时区换算卡塞学院那边是白天，但现在暑假，学生乃至职工们分散世界各地，因此流量相当可观。 忽然之间，一条不起眼的帖子被标红了，加精置顶！实际上置顶都没有必要，因为只是标红这一条都足以让它被蜂拥而来的流量堆上第一，抹刺眼的红色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篝火。 一时间电脑或手机前的人都屏住呼吸，这样的事情本该是极为罕见的，可这两天已经可以说是接连出现了……又意味着大新闻！ 没想到一个寒假也能出这么多事，难道又是因为那位还未入学的S级？ 【公告：本人自今晚19:32起，依据校规，对卡塞尔学院龙族历史系，2007级，藤原信之介发起决斗邀请，长期有效】 发帖ID是“村雨”。 这个ID在守夜人论坛极其少见，从未发帖，只是极少次的评论，但谁都知道这是谁也知道这则公告意味着什么——狮心会会长楚子航，在全世界秘党成员之前，公然宣布藤原信之介为生死仇敌！ 路明非微微沉默，并不言语。 他感受到了楚子航那看似平静外表之下的怒意……如果今天藤原信之介真的伤到他分毫，哪怕是有所谓的“考核”作为借口，那对方也会被烤成焦炭吧？ 决斗，是西方的一种文化符号，起源于日耳曼部落的“神明裁判”方式，其中一项则是司法决斗。理论是神会站在正义的一方，让其在战斗中获胜。 再之后，就是中世纪的骑士制度与骑士精神，将这种文化传承下来，以及到近代法国的荣誉决斗……这种决斗大多流行于贵族之中，哪怕当时的国王和教会颁布禁令也不能得到有效的遏制。 为什么作为现代化教育学校的卡塞尔学院，竟然会存在“决斗”这一项校规制度，也就自此水落石出……因为秘党就是由混血种家族传承而来的！ 作为传承最久的贵族混血种世家集合体，他们受这种文化影响颇深，因此在校规之中也就顺带着添加了。 只是没想到竟然真的有学生会去翻看那一本厚得像辞典一样还前后发布过数个版本的校规，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能把这一条找出来。 总之，发起这种决斗，就意味着将荣誉与生死都压上了擂台。拒绝自然是可以的，只是会失去荣誉。 不是生死仇敌，一般不至于到如此地步。 震惊的情绪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所有看见这条帖子的人，将他们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从这空白中回过神来之后，他们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这个人做了什么事惹得堂堂狮心会会长如此动怒”，而是—— “藤原信之介是谁？” 哪怕公告中已经注明了年级院系，可谁都没听过藤原信之介这个名字，或者说哪怕听过也没有印象……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有资格被楚子航列为敌人？ 要是这里的名字换成恺撒·加图索，那还差不多！ 不得不说，藤原信之介的隐瞒做得相当成功。而且他所想象的一朝成名天下知现在真的实现了，只是以他未曾料到，也不想发生的方式—— 一种被钉上耻辱柱的方式。 无需动手寻找，很快有人就发现了第二则刚出现的标红置顶加精帖。发帖人是芬格尔，标题一如既往的劲爆—— 【还原事件全经过，藤原信之介身份来历？加图索家族阴谋被S级新生挫败！】 哪怕只是看了个标题，也足以让所有人的兴趣条瞬间拉满。 对权威的挑衅，往往是最刺激也最吸引人的。而加图索家族，作为当代秘党混血种家族之中最为强大的那个，学院校董，毫无疑问代表着权威！ 可现在，他们“被下场”了，还有“阴谋”被挫败？ 有道是货比货得扔，这可比什么教导主任的初恋女友八卦新闻劲爆得多了！ 种种要素拉满，这一回没有人再在这则付费帖上犹豫，他们无一例外地做出了同一选择——把我的钱拿走，把瓜端上来！ 订阅量甚至可以说几乎是以指数级上升的，而帖子内容也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知晓。 …… 意大利，罗马。 郊外，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堡矗立在下午的阳光中。 古堡内灯火通明，弗罗斯特·加图索，加图索家族的代理家主，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正一丝不苟地巡视着宴会大厅的布置，水晶吊灯的光芒落在他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银发上。 等会的宴会决定着一笔上千亿美元的投资项目，让他放心的秘书帕西又去往中国执行任务了，因此他决定自己再视察一遍。 但就在这时他的替补秘书走了过来，脸色凝重，在他耳边低声汇报了一件事。 “怎么会这样？” 弗罗斯特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猛地转身，皮鞋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声响，甚至顾不上再看一眼那精心布置的会场，直接将这上千亿美元的投资项目扔在了脑后，像丢弃一件无足轻重的垃圾。 侍者们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这就是那条帖子的详细内容……” 弗罗斯特冲进办公室，巨大的橡木办公桌后，电脑屏幕亮着，替补秘书调出页面，他越看越是心惊。 帖子内容非要说的话实锤的其实只有三件事，其一是加图索家族的“馈赠”——对路明非的考核，其二是藤原信之介的隐藏身份和言灵，其三是其发起偷袭却被路明非反过来废掉。 如果只是这三点的话其实没什么，因为完全可以解释。 比如这可是事关校董之位的考核，严厉一点又怎么了？藤原信之介的身份暴露了也就暴露了，加图索家族的家臣很多，哪怕暴露，单纯养着也花不了多少钱，还能当个隐姓埋名的杀手使用。 而且藤原信之介对路明非的偷袭可以解释为自身道德问题，强词夺理一点也可以说成“考核就是时时刻刻的，真正的敌人对你发起攻击前不会告知”。 这还只是一种解释……弗罗斯特短短数秒之内就能想出九种方法解释，九种！他纵横商场和秘党多年，这样的解法实在是太简单。 可帖子的内容并不只是这三件事！ 其中还写了关于加图索家族忽然如此“慷慨”的真正原因不是物归原主，而是想以此作为借口，谋求他物。以及藤原信之介的行为就是加图索家族指示的，意图在于趁机打压S级新生以避免威胁到恺撒，一箭双雕！ 各种分析看上去有理有据令人信服，逻辑链条环环相扣，以至于弗罗斯特甚至自己看了都觉得家族就是这样想的……但问题在于，家族可以这样想这样做，别人不能这样说！ 加图索家族的声誉毫无疑问是极其重要的，远比千亿美元的项目还要重要得多。这帖子像一盆滚烫的污水，泼在了家族的金字招牌上。 “为什么这帖子还在？” 弗罗斯特首先质问的是这点，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这件事必须立刻压下去，不能再扩大了！ “因为帖子的发布地点是守夜人论坛，这是卡塞尔学院的校园论坛……”代理秘书解释道。 “那不是连买下论坛的功夫都省了吗？直接动用校董的权限！”弗罗斯特几乎是吼出来的。 “在发现事态发酵时我们第一时间采取了行动，可昂热校长同样动用权限阻止了我们……” “昂热这个神经病为什么要掺和这种事！” 弗罗斯特这回彻底吼了出来，墙壁上挂着的古老油画似乎都随之震颤。他猛地一掌拍在厚重的桌面上，震得笔筒里的金笔都跳了一下。 “大概是因为昂热曾经是路明非曾爷爷的好友……他非常乐意看见路明非成为校董，这会使校董会内他的话语权得到进一步的提升。”代理秘书硬着头皮解释。 弗罗斯特如同遭遇当头一棒，他就说庞贝管不了家族的事！这一上来就给敌人送上大礼包一份，以后还怎么限制昂热的权力？要知道他早就看随意挥霍资金的昂热相当不爽了。 可现在纠结这个毫无意义，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解决这件事带来的舆论负面影响，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 “等等……” 弗罗斯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个念头闪过。 “为什么帖子内容涉及我们的真实目的？这是泄密的！严重违反了我们与对外合作分部的契约，让他们自己出手！” 虽然加图索家族此次使用的是阳谋，而张山风那边经过研究后也是选择接这个阳谋，但表面的伪装总是得要的。 因此协议中特别表明了如果此行暴露，对外合作分部一方需要配合宣传加图索家族此行的目的就是考核路明非并进行“馈赠”，而没有其他的目的。 “虽然这样说可能让您不悦……” 代理秘书犹豫片刻。 “在发现这个帖子时，我们就想过采取这种方法了。但对方在帖子内容中的描述相当巧妙，有关于保密部分全都是‘引导猜测’的，我们无法通过这一点来限制对方……” 弗罗斯特懵了，他再度看向电脑屏幕中显示的那个帖子内容，仔细研究查看……然后发现替补秘书所说的完全正确，这篇帖子那该死的行为手法简直像是在油罐子里泡了几十上百年的老泥鳅！ 但凡是与涉密有关的内容，仔细看来全都是“猜测”“有可能”“或许”之类的结果，只是隐藏得实在太好，以至于一眼扫过去时根本无法注意到。 “这个芬格尔是谁？有没有可能买通他？”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弗罗斯特决定使用加图索家族最擅长的武器——“钞能力”。 “对方……” 替补秘书有些犹豫地开口，即使是在隔音极佳办公室里，他也压低了声音。 他虽然是代理秘书，但实际上是帕西之前的前任秘书，只是今天帕西走了，又临时上岗而已。 作为前任秘书，他知晓当年的事，也有那个权限确认芬格尔的资料。 秘书的声音微不可闻。 “对方是芬格尔·冯·弗林斯，格陵兰岛计划之中，唯二存活的人之一。” 弗罗斯特一口气顿时憋在胸口，吐吐不出，吞吞不进。 格陵兰岛计划时加图索家族是主要的推动者，因为古龙胚胎的诱惑实在是太大……虽然他们当时完全将卡塞尔学院的学生当成军人一样培养，也完全视为自己的私军，而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过急的推进导致了灾难也是不争的事实。 这件事只能被掩盖，加图索家族乃至其余校董都不可能承担这个失误的骂名污点，所以除了当事人，基本没有谁知道这件事的发生。 对事故的幸存者，以加图索家族的傲气自然不担心也不在乎，只是，在这个前提下，想要以钱收买对方……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弗罗斯特扫了一眼，顿时捂住脑袋，有些头疼。 来电联系人是恺撒，对自己的侄子主动联系自己这事，如果放在往常，弗罗斯特或许会有些期待，比如对方终于浪子回头决定承认家族对他的好了之类。 可现在……弗罗斯特的心沉了下去。 不用想也知道不会是好事！ “你先出去吧。” 弗罗斯特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待到替补秘书快步离开之后，这才深呼吸一口气，按下接通键。 “我渴望荣耀与权力，也渴望着证明自己。” 电话那头是恺撒的声音，极少人听过他这凉薄而冰冷的语气。 “这是好事。”弗罗斯特沉声道，试图保持长辈的威严，“家族对你的期待也是……” “但是我和你们不同，你们认为自己是加图索家族的一份子，而我不是，我将亲手夺取我自己的未来，楚子航或路明非，还有其他一切可能威胁到我的人，我会面对面的和他们争夺！ 有一天我会得到我期待的一切，但不是作为加图索的家主，而是作为恺撒，也只是恺撒！” 他说完，没再停留等待弗罗斯特的话语，径直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只剩下忙音，在空旷奢华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弗罗斯特握着手机，僵在原地，脸色铁青。 “庞贝！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 【我喜欢和优秀的人合作，一直以来我认为卡塞尔学院是一个奇迹，这里聚集了全世界最优秀的一群人，但同时也有许多不够格的人得以进入学习，既然校规允许，我可以接受。 我也可以理解不够格的人的生存方式，但现在有一个这样的人发出的噪音吵到我了，我不喜欢噪音。 因此，决斗，与藤原信之介，时间不限。 另外，楚子航，还有路明非，我非常期待着你们的挑战，你们是足够优秀的对手，不要让我等太久。】 发帖人ID“狄克推多”。 这是恺撒·加图索在守夜人论坛上的ID。 卡塞尔学院的那些全世界各地分布的学生们，无论是已毕业的还是没毕业的，在天上或是在地下的……在同一时刻，都迎来了这场狂欢。 足足三条加精标红的置顶帖。 太多的信息在这三条置顶帖之中被暴露出来了，信息量过大，以至于吃瓜群众们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先吃哪一口比较好！ 大概这句是幸福的烦恼吧？可选择的太多，以至于犯了选择困难症。 守夜人论坛流量暴涨，好在论坛的服务器是诺玛，作为全世界最大也是最先进的超算集群，这点流量只算是小意思，很轻易地就接住了。 天南海北的吃瓜群众们议论纷纷，有纠结为何帖子仍然能够存在的，有怀疑内容真实性的……一时之间群魔乱舞，楼以每秒成百上千的速度增加，都浏览不过来。 但芬格尔何许人也？堂堂新闻部部长怎么可能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方案！他轻轻松松就整理了特供板块出来，如同经验丰富的渔夫撒下大网，将汹涌的信息流进行划分整理，引导着流量奔向不同的“池塘”。 很快，流量最大的那个板块脱颖而出，这个板块讨论的主题是——既然藤原信之介的言灵是【时间零】，那么路明非凭什么能够战胜他？会不会言灵也是【时间零】？ 如果是的话，那路明非的【时间零】速度究竟比藤原信之介快了多少？ “对啊，你的速度比他快多少？” 正停车等待绿灯的叶胜刷到这里，又看向后视镜，好奇地问，“放心，我嘴巴最严实了，绝对保密！” 他不知道路明非的言灵是不是时间零，但根据先前张山风和他的分析内容推断，肯定也是极速类的，且有可能是除时间零与刹那之外，未知的第三种。 “具体……我也不清楚。” 路明非努力回想了下，轻轻摇头。他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在回忆那电光火石的一瞬。 “但是一定很快，快很多。” 他并未隐瞒，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具体快了多少这个数值，他又没测量过，只有内心一个大概的推测。 只是那个推测太过于吓人，以至于他不敢直接说出口。 加上身体素质之后，藤原信之介在开启【言灵·时间零】时的速度，其实基本与路明非开启【爆发冲刺】相同。 但是，在【受力分析】观察每一个矢量代表的运动趋势，使得早有警惕的路明非得以在藤原信之介欲要动手的那一刻反应过来，进入极速状态时，游戏便已经结束了。 因为他的身上，能够对速度产生增幅的词条，现在已经不止是【爆发冲刺】这一个！ 先前路明非和叶胜聊天时，说的“鱼本身很有用”之后的解释，确实是随口乱说的白烂话。 但“弹涂鱼有用”这点，他没乱说。 这里的有用，指的并不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修女与鱼之类的方面，而是相当正经也相当“科学”的使用方法，源自路明非的生物LV2词条——表型模拟！ 自从获得【表型模拟】这个词条之后，路明非就一直琢磨着应该选择哪种生物作为表型模拟的对象。 这种模拟是可以储存的，他总不能每到用时再去现抓一只想要模拟的生物。 那样的话，更方便的方式，可能是随身携带数种动物以进行切换…… 什么德鲁伊式打法！ 一开始，路明非想的是蚂蚁。 蚂蚁以轻巧的身体，举起超出自身重量数倍甚至数十倍的重物，这一表型属于是人尽皆知的存在。 虽然路明非模拟之后因为身体结构限制无法达到相同倍数，但肯定也能加强不少，如此一来就能够弥补他相比起混血种在常态力量上的不足。 但是直到他和师兄坐到馆子里，眼看见那些被专门放在展示缸中的弹涂鱼那种爆发速度之后，这个想法又改变了。 《功夫》里有一句话，是火云邪神所说的“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拥有时间零的校长昂热！在对混血种时他的战力甚至可能与部分龙王肩并肩了…… 路明非自己是有近似时间零的【爆发冲刺】的，开启时他能够将自己的速度提升至是十六倍，按照常理这已经是一个足够夸张的素质……可混血种的世界什么时候讲究过“常理”？ 自从知道刹那这个言灵的速度也是二的阶乘，且最高能到二的九次方之后，路明非总觉得，自己这十六倍速不太够看。 而弹涂鱼的爆发速度毫无疑问是惊人的，尽管无法持久，但那种爆发时的移动形式，看上去简直如同“飞雷神”！ 这不就是“刹那”么？ 弹涂鱼的弹跳“瞬移”能力显然属于表型，是“行为表型”和“生理表型”的复合体现，对【表型模拟】而言，这自然是可以模拟的！ 在意识到这一点时，路明非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词条搭配使用，带来的增幅效果远不止1+1=2那样简单，假如他在使用【爆发冲刺】的时候再加以【表型模拟】弹涂鱼的爆发极速，速度又会快上多少？ 正如路明非所说的那样，他不知道。 哪怕是刚刚才在实战使用过这一搭配，他也说不清楚……因为那时候的他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自己都没能反应过来！ 那一瞬间的数值，路明非无法精准估量。 他只能凭感觉来推测——就像是在【时间零】的基础上，又迭加了一个相同位阶的【刹那】。 在唯二的神速类言灵之中，刹那的极速其实是不比时间零慢的，它的速度理论上没有上限。 所谓的九阶极限，只是因为哪怕再优秀的混血种身体强度，在承受512倍极速时，也会濒临极限，再往上，就会以肌肉与筋膜将自己的身体撕毁。 刹那不是时间零，时间零是一个BUG，使用者明明是加速却像是放慢时间，行动时无需承受那种极速的负荷，甚至还能加速思考。 相比较之下，只能预设行动的刹那就不太够看了。 但再拉胯，它也是神速！ 【爆发冲刺】是远比时间零还要BUG的东西，那一层包裹路明非周身的领域能够切换动能的参考系，可现在路明非还不满足，他在这BUG的BUG之上又加了一层BUG…… BUG总体运行正常—— 十六倍极速的基础上再翻十六倍！ 二的八次方，二百五十六倍！ 在那一刻，路明非见到了极速者们毕生追求的，传说中的“神速之门”。 哪怕开启时间零的藤原信之介在那一刻的路明非眼前也是静止的，极速者的较量之间，只有些许差距也是致命，更别提还是如此犹如天堑的区别。 能够在这样的极速下被废，藤原信之介理应感到荣幸。 这样的推测，路明非只能在自己心底想想，他倒是不担心什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只是下意识地想为自己保留未知底牌。 至于代价…… 路明非低头扫一眼自己的双腿。此刻它们软趴趴的，不是很听使唤，不过走路什么的倒也能行。 弹涂鱼能够做到爆发弹跳是因为尾部的大量快缩白肌纤维，作用就是绝对的力量与爆发力，是线粒体含量极少的一种骨骼肌纤维。 人体正常的红白肌纤维比例一般是从出生五个月时就已经确定，一年后形成，且通过后天锻炼也无法改变……但就在刚才，【表型模拟】大概对他的身体进行了一番临时的“适应性改造”。 所谓“适应性改造”，就是基于人体外形不变的前提，对内在进行的修改。 也正是如此，路明非才能完成那近似【刹那】的爆发，又不至于损伤身体。 修改肌纤维比例、发力爆发都是需要消耗能量的，不过这一次因为时间极短，路明非的体力条撑住了，甚至有那么点游刃有余的意思。 他现在双腿空荡荡的没有力气，感受不到肌肉，完全是因为大脑无法适应体验过那种力量与爆发之后又变回原样的身体。 这就好像用过顶配硬件又回到普通设备一样，莫名的错位感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 “要是再成长下去……” 路明非心想着，“等到我的跑步再升级，达到LV3，岂不是就能做到512倍，抵达神速之门了？再之后……还能越过！” 所谓“神速之门”不是路明非自己中二琢磨出来的设定，而是他在看一些关于混血种资料时无意间看见的。 这个设定的大致意思，就是——512倍即为拥有极速类言灵的混血种所能达到的速度增幅极限了。 这就是一扇门，代表着混血种的上限，在门之前是人，在门之后的，是神。 “神速之门”，绝对不是混血种能跨过去的，跨过去的只能是神！ 资料中的研究者信誓旦旦地说明，这个设定虽然没有实际证据，但绝对没有问题，因为“阳数之极谓之九”之类云云……总之就是一堆路明非看得明白字，但不太能理解的话了。 不过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个设定比较小众，楚子航和其他人都没跟他说过了。 哪怕排除那完全不讲道理的论据，只看论点……相传目前最高阶的刹那也就是当年的“银翼”，秘党长老会的夏洛子爵，据说他能够达到八阶刹那，还是昂热的老师之一。 连能达到九阶的都没有，谁来证明这个理论啊！根本就是耍无赖！ 现在，能证明的人出现了，就是路明非自己，而他理所应当地认为—— “不至于吧，我感觉也不难啊？” …… 时间尚早，直接回家就只剩下自习了。正好今晚的原定日程安排是健身。因此，路明非在打电话问过苏晓樯，确定她还在健身房之后，便让叶胜将他直接送到地方。 不能放过一分一毫的锻炼时间！ 【健身】日程计划太过重要，如果进一步升级，很有可能为当前自身的“玻璃大炮”状态又增添一分容错。 “等等，升级不升级的线不谈……我这算不算是有点习惯性努（开）力（卷）了？” 路明非忽地意识到这点，面色一变。 但最终他也只是嘴唇嗫喏几下，并未说些什么。 一来，都已经和苏晓樯说好要过去了，总不能又改口。二来，回家也是自习，其实没什么区别。 他有些悲哀地意识到，短短十三天的时间，不知不觉之间，日程计划表对他的改造似乎就要成功了…… 是不是改造成功就能永久取消电击惩罚了？他暗搓搓地心想，并下意识的顺着这个想法延展。 要是真有那样的一天，他就可以稍微的，在除了临时日程计划之外的时间，偷那么一点点懒…… 如此走神之下，他中断了持续已久的一心二用模式。 在这种赶路的过程中，只要没有正事，他是必须学习的。这还是路明非自己折腾出来的，经过日程计划表认证“非人类卷法”，说来满满的都是泪。 【警告，电击倒计时……】 一个激灵，路明非中断妄想。 这时身体微向前冲的感觉传来，车辆缓缓刹停，旁侧走过小广场，就是健身房门口。 “明天就是正式行动的时间，今晚锻炼，记得不要过度劳累，导致恢复不佳或者受伤，得不偿失。” 楚子航叮嘱道。 “对，按理说以你没经过培训的状况是不允许参与到这种行动里的……不过既然接了考核那也没办法，好在你的实力确实足够，而且也敢下手，这点很不错……”叶胜也跟着开口。 别看他是个看似老好人的性格，但作为执行部这一代最优秀的年轻人之一，怎么可能真是老好人？该杀伐果断之时也是丝毫不带犹豫的。 真要他说的话，路明非下手其实还是轻了。就藤原信之介那种行为，哪怕直接杀了也无所谓。 但考虑到路明非昨天还是个在和平世界之中的未成年高中生，能有这样的表现已是相当不错……如果真的下了杀手，那才令人觉得奇怪，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突兀。 “放心吧，我体力一等一的好！” 有【体力恢复】与【体力增幅】作为加持的路明非，在持续性运动之中可谓自信满满。短时间内把他榨干很容易，可要是长久？他还没怕过！ “非要说的话，明明是二位师兄应该注意才对吧？” 路明非推开车门，挤眉弄眼道。 “楚师兄你可别再‘感冒’了，还有叶胜师兄你，嗯……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他说完，便跳下车，将车门合拢，一溜烟地往健身房而去。 车内陷入两秒沉默，叶胜有些困惑的皱起眉头，看向楚子航：“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是什么意思？” 他只知道这句话绝非表面含义，可要说内在真实的意义是什么……【路言路语】等级过低的他还无法翻译，因此只能求助于楚子航。 “干柴烈火。” 白烂话等级已登峰造极的楚子航翻译，一贯的言简意赅。眼看叶胜还愣着没反应过来，又补充了句。 “酒德亚纪。” “哦……” 叶胜顿时恍然大悟，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带着些无奈和一丝被调侃的窘迫，“这臭小子！” 他顿了顿，“那明非说你感冒又是什么意思？” 楚子航沉默不语。 感冒这个显而易见的谎言被识破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路明非看穿了但没仔细问，只是稍微调侃了句……楚子航沉默自然也不是因为这个。 他是真的有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个严重的问题——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变得“软弱无力”的，谁知道这种情况今天晚上会不会又来一次？ 可明天就是正式行动时间了，他们要乘坐专机前往项羽墓。要是真的又莫名其妙变得虚弱，而且像今天这样需要差不多一整天的时间来恢复……岂不是会误了大事！ “难道……” 楚子航眼神微动，他想到一个可能。 昨天晚上，唯一的异常…… 第191章 项羽墓（二合一） 深冬的夜色沉沉地覆盖着城市。空气里饱胀着水汽，湿漉漉的，每一次呼吸都在吸入这些冰冷的微小液滴。 寒意钻透层层衣物，贴着骨头缝往里渗，带着一种粘腻的阴冷，似乎穿再多的衣物也无济于事。街灯的光晕在湿冷而带着薄雾的空气里晕染开，模糊了边界。 好在，久经锻炼（十三天）的身体已变得足够强壮，这点凉意倒还算不上什么。 路明非重重地呼了口气，有些出神地看着那团遇冷液化的白汽形成，膨胀又消散，楼宇间的各色霓虹灯光模糊又清晰，脚步渐缓。 倒不是他忽然改变了去健身房的主意，在他下车踏上人行道的那一刻，日程计划表就已经提示【检测到临时日程计划中止，自主选择健身计划继续进行】了。 这通知就像一道无形的锁链，把他牢牢地绑在了既定的轨道上。想改倒也行，就是得承受那贯彻灵魂疼痛的电击而已，问题在于每次这些锁链还都是他自己定下的，连喊冤都没处说去。 他放慢脚步，是因为刚走出一段距离，就忽地在侧面的眼角余光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车影。 那是一辆奔驰S500，流畅硬朗的车身线条，漆黑的颜色乃至车牌号，都与印象中的一模一样。 车辆车子停得有些急躁，轮胎摩擦潮湿路面，发出了些许沙沙声响。来不及等待司机下车开门，苏晓樯自己推门而出，几乎是冲了出来。 然后，她第一时间注意到，正在不远处愣愣看着她的身影。 哪怕是逆着灯光，只能看得清模糊的剪影，她也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苏晓樯的脚步一下子像是按下慢放键，那股子急切的气势瞬间消散了大半。 她显然没料到会在这个地方撞见路明非，神情有那么点撒谎被现场抓包的小尴尬。 苏晓樯定了定神，这才朝着路明非走来，步伐明显放慢了许多，带着点迟疑。 她的眼神开始飘忽，一会儿望望远处高楼顶上闪烁的巨大广告牌，一会儿又低头看看自己脚下那双在地上留下小小印痕的鞋尖，仿佛这平日里看腻了的，被霓虹笼罩的城市夜景，今晚突然变得格外新奇，值得细细研究。 “我……本来是在健身房的哦。” 她嘟了嘟嘴，在“本来”二字上加重语气，“只是公司临时有事回去了一趟……” “苏总，临时有事也要换工作服的么？” 路明非努力控制表情，做出一脸的惊讶佩服模样。 “太敬业了吧！” 正如他所说，苏晓樯正穿着一身剪裁精致的深色女士西装套裙，挺括的面料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和修长的腿部线条，只消一眼，就有大权在握，凛然不可侵的总裁风范扑面而来。 只是此刻，这位气场强大的“苏总”，眼神却像受惊的小鹿般躲闪，脸颊上那点未褪尽的尴尬，让她精心武装的威严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哼，那当然！” 苏晓樯一甩头。 她扎了个高马尾，本就高挑的身材因此越发显得纤细。发梢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两人的距离极近，发丝因此掠过路明非的脸庞，有些令人发痒。 “走啦走啦。” 她急于摆脱这令人不自在的氛围，声音里带着点催促，试图重新掌握主动权。 “生命在于运动！再磨蹭下去，你今天在健身房的有效时间就要被严重压缩了！比之前少很多了知道吗？” “好~” 路明非拖长了调子应了一声。 他对这种情况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因为这本就是他的习惯，越是紧张心虚，就越喜欢说些白烂话打岔。 不过他只是笑笑，并未选择揭穿。 至于真实情况，自然是很好推测的。 小天女多半是之前听说他今晚不打算去健身，自己也就干脆取消了计划，直接去了公司。后来接到他的电话，又怕说实话他不去了，这才临时撒了个“在健身房等你”的小谎，然后紧赶慢赶地开车往这边冲。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紧赶慢赶，还是慢了半拍。还偏偏被他看了个正着。 这尴尬程度，简直堪比公开处刑！ 论防御能力，苏晓樯其实也没比柳淼淼那纯粹被动承受的机制强多少。只是她平日里进攻性太强，像一只时刻竖起尖刺的小刺猬，把那份容易害羞的内核给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 要是攻防属性皆为顶级，可谓全部拉满的零女王面对这种情况？ 路明非脑海里浮现出零那张精致却没什么表情的脸——估计会面不改色心不跳，直接用一句直球打得他原地宕机。 “喂喂。” 苏晓樯带着不满的声音像个小锤子敲在他耳膜上，把他从短暂的走神中拽了回来。 “路明非同学，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的？” “嗯？” 路明非猛地回神，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思绪已经飘到了十万八千里外，连忙应道。“在听！包在听的！” “那好。” 苏晓樯双手抱胸，微微扬起下巴，一副“我看你怎么编”的审视表情，“我刚才说了什么？复述一遍。” “说……” 路明非瞬间卡壳，冷汗几乎要冒出来。 他刚才完全是条件反射地回答“在听”，说完就后悔了，这简直是自己挖坑自己跳！现在想改口说没听清也晚了。 情急之下，他的目光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最终落在了苏晓樯脑后随着她动作轻轻晃动的高马尾上。乌黑的发丝在霓虹灯的光影下泛着晃动的光泽。 电光火石间，一个极其“路明非式”的急中生智方案因此出炉。 “那个……你好香！” 声音不大，但在两人之间安静下来的空气里，显得格外突兀。 “嗯？！” 苏晓樯完全没料到会是这种回答，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脚步甚至因此微微趔趄了一下。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流瞬间冲上脸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了一下，漏跳了半拍，又或者只是错觉？她分不清，只觉得耳根有些发烫。 “真的很香。” 路明非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又认真地凑近她颈侧的发丝嗅了嗅，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皮肤。 一瞬间，苏晓樯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只大型犬凑过来嗅闻的样子——湿漉漉的鼻尖，带着点好奇和天然的亲昵。 只是……眼前这只“大狗”的眼神，不再是记忆中那个总是带着点怯懦，衰衰的，习惯性跟在别人身后摇尾乞怜，眼神躲闪的路明非了。 他的目光沉稳了许多，深处藏着点她尚未完全读懂的东西，搭配上这侵略性极强的举动，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周遭无风，因而那火炉般的暖意伴随着独属于他的气息将她笼罩，驱散了属于冬日的寒。 “你……别以为这样就能萌混过关！” 反应过来的苏晓樯顿时涨红了脸，羞恼让她下意识地提高了音量，明艳的双眼一瞪，眼神凶巴巴地瞪着他。 但是她的身体却做出了截然相反的反应，她极其自然地，相当口嫌体正直地抓住了他的手。 “罚你帮我暖手。” “嘶……怎么这么凉？” 路明非如蒙大赦地转移话题，不过那入手的冰凉也确实格外引人注意就是了。细嫩软滑中泛着凉意，颇有些令人爱不释手。 “拜托，这么冷的天气，我这身衣服在外面哪能不冷的？” 苏晓樯嘀咕着，“我又不是像你们那样的超人类……至少现在还不是呢。” “说起这事，我明天就要去项羽墓一趟。” 路明非问道，“关于你的血统激活，需要虞姬详细地和我说明才行。” 关于虞姬给出的血统激活，成为混血种的交易，苏晓樯早就和他说过了。 但，这只是一个效果。具体怎么做，去哪，用什么方法拿到对应的东西，虞姬还没说。 加图索家族动用牵扯那样大利益的阳谋，显然就是奔着项羽墓来的，还有那个猎人市场网站上的“太子”……这件事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但具体目的尚不清楚。 理论来说，其他人是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他们的目的应该是作为大地与山之王陵寝之中的各种可能存在的炼金武器或典籍资料等。 可谁知道能够对苏晓樯起到帮助的，会不会也在这些物件或者资料里面？ 因此先前不说，是因为此为虞姬手上唯一筹码，可以理解。但现在……有了更多合作项目（指当秘书打工）之后，双方的信任有了进一步的发展，路明非觉得，起码让虞姬稍微透露一点相关信息，应该不成问题。 “好啊！” 苏晓樯有些惊喜地应声回答。 她期盼这件事已经很久了……好吧，严格来说也就几天的时间而已。 可是，作为一个普通人，了解到关于混血种世界的方方面面之后，尤其是知道自己有能够正式踏入其中的希望，那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其实都可以算是煎熬的等待。 一方面是只有同一个世界的人才能顺理成章的走到一起，另一方面，作为眉眼中都跃动着骄傲的小天女……苏晓樯天然向往着那种变强的未来。 眼界的开阔，带来的后果是，她现在其实对管理公司事务的差事都不算很上心了。 当然，当下该做的事情，她还是会做。只是她并不准备以后接着干这份工作。 什么煤矿集团的总裁，哪有混血种的世界有意思！ 让虞姬当秘书代理工作时，她就有了这方面的考虑。以虞姬的能力是完全可以胜任这份工作的，而她只需要当个甩手掌柜做背后的理事就行，这样一来可以将虞姬绑定在自己这边，二来也可以给这条纯血龙找点事做。 人闲下来的时候最容易出现各种事端，而一条龙如果闲得不耐烦后果那就更可怕了。 所以，让苏晓樯来说，她这根本不算是当资本家压榨龙类劳动力，而是为世界和平做出卓越贡献和巨大付出！ “等一下，你明天就要去？会不会很危险？” 惊喜过后，是随之浮现的担忧。 苏晓樯倒不是担心路明非遭遇什么不测，她是担心路明非万一遇到什么危险，一个激动之下来个“我想起来了，我什么都想起来了”，那就什么都完蛋了！ 关于路明非身份尊贵的事她是从虞姬那听来的，并对此深信不疑。 而以现在的情感联系，显然不足以做到阻止“记忆碾压”的情况出现。 “危险？” 路明非当然不知道苏晓樯在考虑的是什么，他下意识地将此认定为她是在担心项羽墓中可能存在的各种机关。 毕竟，墓地里面设陷阱是常识，大多数人设陵寝是为了死后有住所而不是热情好客等待盗墓贼的拜访……当然，龙王这种可以复苏的不是死后住所而是“重生点”就是了，不过也应该不可能让谁都能进来参观一下。 他因此挠了挠头。 “应该不会的，我们明天过去最多也就是认个路，怎么也不可能直接下墓。别的不说，黑驴蹄子和洛阳铲什么的都还没备齐呢，这要是下地干活，祖师爷都不保佑啊……” “这种时候能不说白烂话了么？”苏晓樯哭笑不得，拿出手机。 “我让虞姬过来说吧，她在那里睡了那么久……应该多多少少了解情况吧？” …… “我不清楚。” 虞姬老老实实地摇头。 “什么？！”×2 路明非与苏晓樯齐声问道，惊讶之中透露着迷茫。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待了两千多年的地方，哪怕不用看的，单靠摸也该知道每一块砖是怎么分布的才对吧？”路明非忍不住问。 “大人，妾身是先死了，被吾王转生为龙之后，在陵寝之中沉睡了两千余年……没醒过的。” 虞姬低头，说不清是不好意思还是惧怕。 “妾身因为意外苏醒之后的那段最初的时间，大脑之中的信息太多，一时之间无法理清而有些迷糊，只是下意识追随着霸王枪的方位离开了陵寝，等到彻底清醒过来，已经身处外界了。 而且，在妾身继承的那些记忆之中，也没有关于这部分的。因此，对陵寝内部的结构和危险程度，妾身确实不清楚……” 第192章 大地与山之王？情种罢了（二合一） 路明非一时语噎，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人……不对，现在算应该是龙的虞姬，确实是先自刎，后被转化的。一觉睡了两千多年，能这么快适应现代社会，就已经是适应和学习能力极强了。 “这么说，可能张老师对陵寝细节的了解都要比你深。” “是的。” 虞姬微微颔首。 “那好吧，还是来说说关于怎么觉醒血统的事……”路明非将先前的担忧与虞姬说了遍。 健身做组是有休息时间的，每次刚做完一组他恨不得瘫在椅子上像一滩苟延残喘的液体，可在极短的休息时间内，他就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过来，因此不怎么会对交流造成影响。 从精疲力竭到精力充沛之间的循环已经成了习惯，而习惯是一种极为可怕的力量，它让路明非觉得这种状况相当的“自然”了。 “大人无需担心。” 虞姬先是给出了极为肯定的答案，然后才细细地解释。 “那是一个条件极为苛刻的仪式，您可以将之理解为如何让一台电脑正常运行。” “这个比喻还真是……和现代化接轨。”路明非吐槽道。 “因为二者并没有本质的区别，电脑的运行需要包括电源主板cpu和显卡等各种部件，而仪式的运行也需要对等的各种条件完全契合，缺一不可。” 虞姬解释道，“而陵寝之中的仪式必须品只有一个，且绝不可能被破坏或带走。” “那是……什么？”苏晓樯好奇地问。 “就是……” 健身房灯光明亮，照射下来，虞姬缓缓开口，神情略有些恍惚，也不只是在记忆中找寻到哪些往事。 “陵寝。” 她微抬眸，将那个消息以一种无比平稳而淡然的口吻陈述。 “整个陵寝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炼金矩阵，也是仪式的阵基。” 整个健身房内一时之间安静下来，静得能够听见路明非推起杠铃时加重的呼气声。 这无疑是一个震撼无比的消息，炼金矩阵这东西在一定程度上是与范围有关的，占地面积越大，在发动时所能够达成的效果也就越强。 当然偶尔也有例外的，一些走“短小精悍”路线的炼金矩阵。比如在霸王枪上的那几个，就那么点大地方，没办法扩大量就只能提升质了，就目前展现出的效果来看，也算足够强悍。 总之，以一整座陵寝的规模铸造的炼金矩阵……完完全全只是为了将虞姬从“自刎而死”的状态转化为龙，逆死为生！ 要知道，这是在垓下之战后做的，也不知道项羽哪来的时间精力？ 听虞姬说，这还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该不会项羽本来是能够跑路甚至打赢的，只不过为了能够让她存活，放弃了？ “能做到这种地步，这大地与山之王，掌握的权柄根本不是什么‘力’，而是‘情’吧？” 路明非在心底小声嘀咕。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让他对先前答应虞姬的“不与大地与山之王敌对”又增添了不少信心。 能够为了美人放弃江山的，绝对是情种无疑了，这种龙肯定也坏不到哪去。难过美人关的英雄就有了掣肘，到时候不怕不合作！ 这时他察觉到一旁的目光投来，于是也顺着回望过去，与苏晓樯的视线对上。她那明艳的双眼之间此刻有些发怔，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苏晓樯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她在想——也不知道自己和路明非之间，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虞姬和项羽之间的那种关系？ 呸呸呸！一点都不吉利！ 苏晓樯猛地摇了摇头，这一举动让路明非有些困惑，不过还没等他问出口，苏晓樯便看向虞姬，选择步入下一话题。 “不会被破坏是什么意思？如果中间出现了某些结构毁坏……也不会影响么？” “没错……至于具体原因，我并不清楚，我只是在脑海中找到了这条信息。” 虞姬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苏晓樯下意识地看向路明非，对这方面的事她就不是很清楚了，这只是虞姬的一面之词……没有任何实证，能否信任？ 路明非轻轻的点了点头，通过【情绪感知】他能感觉到虞姬并未撒谎。 苏晓樯自然不清楚他的判断方式，只是下意识的以为他知道某些关于这方面的龙族知识，因此也选择了相信。 “那……除了这个阵基之外，还需要什么？”她接着问。 “除去阵基之外，想要发动仪式，还需要血液，以及仪式的主持者。” 虞姬一一解答。 “血液极为重要，在龙族的力量源泉之中，血液几乎决定了一切，因此如果不达标，就无法使仪式成功。而主持者，我应该就能够胜任。” “这血液，需要到什么级别的？” 路明非微皱了皱眉，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一点是最为关键的。多年玩游戏的经验告诉他越是重要的晋升也就越复杂，或者简单但是条件苛刻。 而现如今要对苏晓樯进行的仪式可是将“隐性混血种基因”转化为显性，如此提升血统的行为哪怕放在当今混血种世界里也可以说是闻所未闻！可以说一旦泄露出去，就是让无数人趋之若鹜的惊天诱惑。 谁不想成为“超人”？就算是对力量并不渴望……混血种可是能够拥有比普通人更长的寿命的，古今中外，别说王侯将相了，哪怕是皇帝，为了长生而陷入痴狂的都比比皆是。 这也就是张山风老师在当时与虞姬第一次接触，得知这一消息后，根本没考虑就选择了将这件事完全保密的缘故。 所谓的完全保密并没有保密级别也没有什么协议，因为一旦有了资料，无论电子还是纸质的，就有了泄密的可能。 简单来说，就是这件事不入档案，当时在场的所有人自觉保守秘密即可。 无论张山风老师本人，叶胜、楚子航，还是路明非、苏晓樯和虞姬……都没有泄露这件事的理由。 “很高。” “别告诉我说是初代种的！”路明非一惊。 虞姬缓慢而坚定地点头。 路明非眉头一皱，这样一来事情就有些难办了，先不说初代种要到哪里才能找到，就算找到了，怎么拿到血液也是个问题……那可是龙王级别的存在，总不能上去说“嘿兄弟体检时间到了我给你抽点血检测一下”吧？ 除非龙王准备办理入职手续！ 怎么听怎么古怪。 “其实……” 虞姬张口欲言，可随着苏晓樯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投来，她又止住。 她想说的很简单，那就是“其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您的血液就可以了”……但苏晓樯的目光让她意识到这个说辞有些问题。 都已经说了是“初代种”级别的才可以了，总不能再说句“其实您作为命定的超级混血种，血液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这也未免太不合理，难以让人信服。 先前，她与苏晓樯合谋，将“命定的超级混血种”这个概念定下来，完全是因为她作为“龙”，以及两千多年前老祖宗的身份，话语权足够大，说话足够权威。 要是违反前后逻辑，导致这个谎言被戳穿，那就得不偿失了。万一引发路明非的怀疑怎么办？ 可要是不这么说，要去哪找初代种的血液？ “等等……” 路明非并未注意到虞姬与苏晓樯之间的小小互动，他灵光一闪，想起昨晚一枪过去击伤的那个神秘黑影。 “要说是初代种的血液……我这里貌似还真有点，只是不能够确定到底是不是。” 正好，还能让虞姬帮忙确定那个黑影人究竟是不是初代种！ 说干就干，他将缩小变轻之后随身携带的霸王枪从裤兜中取出。 这回的霸王枪终于不是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了，他用了一根塑料水性笔笔管。 没错，就是那种透明的，带笔帽的，一块钱一根的水性笔……具体防护措施就是路明非将笔芯从中取出，然后将霸王枪塞了进去。 意外的合适，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放在裤兜里一不小心因为角度问题在运动过程中戳伤自己了。先前路明非总有些担心这种事发生，毕竟他放的位置是裤兜，距离重要的要害部位实在太近，还蛮危险的。 而且一旦有什么紧急情况，也能够在取出的过程中直接让霸王枪变大变粗就行，塑料笔管自然不可能限制这个过程，相当于作为消耗品使用。 相当理科的思维——实用、性价比就成，什么逼格不逼格的根本不重要，霸王枪又怎么样？大地与山之王曾使用过的专属武器又怎么样？能装进笔管好携带就行！ 反正霸王枪本枪对此并无意见，路明非在做这件事之前还专门试探着询问过它的来着，它对此的回应大致可以解释为“只要大人喜欢，我在哪里都无所谓”…… 眼下并非紧急情况，就不必将笔管当做消耗品使用了。路明非将尾盖取下，而后将霸王枪倒出，接着以意念控制其恢复等人高的长度粗细。 “这是什么东西？！” 苏晓樯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见这种超自然的变化，有些好奇地惊叹，“我想到了如意金箍棒。” “我第一次发现它能变化时也和你是一样的想法……不过你可以叫它霸王枪，一种炼金武器。”路明非解释道。 “它最大能够变化到多大？能和定海神针一样吗？”苏晓樯好奇地追问。 “你等等，我问问它……” “哇，它还能说话？我怎么听不到！” “心灵感应懂不懂？绑定武器……” 虞姬有些发怔地看着眼前不远处的一男一女，她完全无法理解，为何话题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开始偏往完全始料未知的方向了……这两人的脑电波好像和她不在同一个频道。 不过，她的目光很快便被霸王枪枪尖上的那一抹鲜艳的红色所吸引。 “那是？！” 她的声音有些错愕，其中蕴含着掩盖不住的惊讶。 这声疑惑成功地打断了两人，将话题拉回正轨。 “没错，这就是那些有可能是初代种的血液，新鲜的，额……可能也不是很新鲜，一天左右还在保质期么？”路明非挠了挠头，将枪身递给虞姬。 “什么新鲜不新鲜的，你当这是毛血旺么！”苏晓樯吐槽道。 “你这么说，我倒是有点好奇龙血做的毛血旺是什么口感……” “喂喂，龙就在你面前呢。” “抱歉，纯属口嗨。” 虞姬没有理会脑电波又对上开始互相刷槽的两人，以她的特殊身份，自然是能够得到霸王枪承认的，接过霸王枪之后，她怔怔地看着那枪尖上，灯光之下鲜红到有些刺眼的血迹。 一种莫名熟悉的气息从上涌来，亲切之中带着些陌生，让作为龙的她发自内心地尊崇又渴望。 “这就是初代种的血液。您，是从哪得到的？”虞姬忍不住发问。 “哦，具体是昨晚……” 路明非将事情的经过大致描述了一遍，中间略去些许关键部分不提。 “不过我没想到她竟然真是初代种……虽然我能感觉得到她似乎有些留手和大意，但作为一个初代种，就算放海了，也应该不会被我伤到才对吧，是不是太弱了些？” 声音通过空气传递，被一只不知何时趴在窗边潜伏的透明小生物吸纳，而后传递至远处的暗影之中。 一个黑影眼角微微抽搐，说不清是恼怒，还是气愤。 “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对方才觉醒没多久，还在取回属于自己的力量。” 虞姬缓缓说道。 “另一种可能，则是对方已经取出了自己的‘核’。” “核？” “纯血龙族可以死而复生，就是靠这种能力，核承载着它们最核心的力量与记忆，可以视作最为重要的‘精神’。” 虞姬解释道。 “在这种情况下，龙族会变得虚弱。” 她隐瞒了一句话没说。 那就是——即便初代种已经取出了“核”，放置了“茧”作为后手，变得虚弱……但再虚弱的初代种，也是龙王，是能够使用权柄的！ 能够击伤龙王的路明非，理论来说，也只有可能是龙王…… 可看起来他似乎还没觉醒记忆，这也就意味着力量还没复苏才对。这种情况下却能做到这样的事…… 这样的存在，究竟是什么身份？！ 第193章 诸神黄昏 “总之，不管对方的情况究竟是哪种。” 路明非抬手，指尖点向霸王枪那森寒的枪尖。一点红得刺目的血痕，像凝固的火焰，烙印在冰冷的金属上，格外扎眼。 “这血确实是初代种的，也确实能够使用，对吧？” “是的。” “真的吗？没有过期之类的风险么，它都已经直接暴露在空气中这么久了，还没有采取任何保险措施。虽然我能够理解龙族生命力极其顽强，但连血液都不会被细菌之类污染的么？” 路明非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我记得学校以前搞传染病防治教育的时候就提过，血液是一大传播媒介，万一血液变质了或者来源本来就不干净之类的……” “你才不干净，你全家都不干净！” 楼外某个阴暗角落里的黑影勃然大怒式地小声蛐蛐，生怕声音传过去被听见……虽然这不太可能，但保险起见，她还是决定稳妥为上。 “这……基本不可能，龙血的特殊性决定了往往是它侵蚀其余物种，而细菌和病毒一类……” 虞姬下意识地尝试以科学的角度来讲述，但说了一半才意识到自己现在也是个半吊子，还在学习的过程中，略顿一顿，又换了一个角度来阐述。 “就连混血种都是极少感染或生病的，更别说是纯血龙族之中都最为尊贵的初代种了。” 她接着说道。 “而且……需要初代种的血液只是为了引导仪式之中残存的力量，并不是要让您的伴侣将它吸收。 纯血龙族的血液对混血种都可以算是毒药，极其容易引发血统失控。而初代种……更不必说。” 伴侣！ 路明非在听见这个词的时候，仿佛脑子被一个小锤子轻轻敲了下，一时之间有些恍惚，愣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这个称呼是在指代谁。 恍惚间他甚至有些迷茫，心想难道是时间线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忽然跨越了好大一段？怎么忽然就到这种级别的称呼了！ 但他只是嘴唇轻动了动，什么话也没说出口。只是下意识的扭头看向苏晓樯。 苏晓樯刚向虞姬甩完一个意义包含了“干得漂亮”“有眼力”“以后保你大富大贵衣食无忧”的眼神，此刻也正看向他。 往日还算能平静注视的明艳双眸此刻如同带上了电，不是日程计划表的那种令人痛得死去活来的电击，而是有些酥酥麻麻的，像有羽毛在心底轻挠。 “还有一件事！” 路明非逃也似的移开目光，努力转移话题，“这血现在貌似已经被霸王枪‘吸收’了，还怎么弄下来？靠刮么？” “并非如此，大人。如若是吸收，现在理应看不见这道血痕才对。” 虞姬解答。 “霸王枪确实有吸收血液转化为供给炼金矩阵能源的能力，但初代种的血液对枪中活灵还是太过勉强，因此它只是暂时将其保存而已。” “它竟然还有这种功能？” 本来只是想着转移话题的路明非，这下是彻底来了好奇心，他下意识看向霸王枪，“我没听它和我说过啊？” 隔空感受到路明非意念的霸王枪竟随之开始嗡鸣作响起来，路明非面色顿时变得古怪。 自从与霸王枪建立起联系之后，他就能够模模糊糊感受到霸王枪的意念了，故而可以远程操控。只是这种感知并不像直接对话那样清晰。 “它说它也不知道？”路明非挠了挠头。 “可能是年久失修，毕竟有那么多年没用过了。” 苏晓樯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想想，既然活灵是有意识的，那它就相当于一个人在没人可以说话聊天的情况下，暗无天日的地方单独待了两千多年，除非能够像虞姬这样一觉睡那么久……否则，记忆方面稍微出点问题，应该也很正常。” “很少有人的脑回路能够达到让我都钦佩的地步，苏晓樯同学，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其中之一了！”路明非竖起大拇指。 “还不是被你污染的？” 苏晓樯眯着眼看他。她这话说得相当理直气壮，两人当了那么久的冤家，吵架斗嘴，吵着吵着就被迫学会了。 不学会根本吵不过，因为思路都跟不上！ “这叫近朱者赤，是学习优点……” 路明非哼哼唧唧着再一次转移话题。 “所以，等到我们对陵寝的探索结束之后，再开始仪式也不影响，因此我不用带她一起去？” 一个普通人被卷入混血种的世界就已经足够危险了，更别提还是参与到事关初代种以及境外势力和其余各方的旋涡之中……如果可以，路明非当然不想把苏晓樯一起带过去。 自身难保不至于，路明非在这点还算有些信心。但要保护其他人就太难了。 “正是如此。” 虞姬轻轻点头，“此事大可等到完全结束之后。” …… 这一次的谈话就此结束，虞姬告辞离去。 在电梯门滑动闭合之时，她整个人……整条龙，都松了老大一口气。 每当面对路明非时，她的心理压力是极大的。因为她很清楚路明非的身份，绝对是一位还未觉醒的王！ 这个信息并非来自于她的感知，而是她对信息的了解。 在感知之中她是完全看不出路明非身上的半点异常的，好像完完全全就是个普通人，甚至连混血种都谈不上。 但普通人怎么可能得到霸王枪中活灵的臣服？ 活灵代表着炼金术的至高技术之一，是作为最纯净的“精神”的存在。因此在它们的“视野”之中看到的就是精神，一个人的身体可以伪装，但精神不会。 所以，虞姬只能得出这个基本等同于实锤，只需等待时间检验的推测——路明非是某位尊贵的王。 原本虞姬还以为这个检验会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路明非因为某些事件而彻底觉醒记忆之类的……可她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能够伤到一位尊贵的初代种的，还能是什么身份？ “有了这样强大的力量，却还是没有觉醒记忆么？” 虞姬静静地心想着，“也不知道是因为将记忆埋藏得太深，还是……解锁的力量远不足万一，根本不到牵动记忆的地步？” 如果是前者，倒是还能接受，可若是后者…… 那虞姬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哪怕是继承了很大一部分项羽作为大地与山之王的记忆，她也没能在其中找到符合“只是不足万分之一力量就足以伤到初代种龙王”的存在。 不，理论来说确实是有的，但那个推测实在是太过于令人震惊与……害怕了。 这害怕不是来自虞姬本身，而是那份记忆，来自项羽也是大地与山之王的记忆。 虞姬自认为对他很了解，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哪怕是当年四面楚歌之时，也只是微微一叹而已。 可是，就在那份记忆之中，有一块区域充斥着害怕的黑。那种畏惧的情绪之浓烈，哪怕是查看时是作为旁观者的视角，虞姬也花了许久才勉强缓过来。 铺天盖地的绝望，命运之中注定的死亡……诸神黄昏，万物终焉！ 可路明非？ 虞姬回想起对方的表现，随和无比也就算了，还喜欢说白烂话……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位存在才对。 她走出抵达一楼的电梯，沿着过道，准备离开健身房，打一辆的士离开。 短短几天时间，她已经习惯了作为现代普通人的生活。 另一方面的原因则是叶胜代表国家异常调查局对她做出了善意的提醒，虽然言灵很方便但非必要情况还是尽量不要使用言灵，因为很有可能为他增添工作量…… 这时一旁忽然走过来一个人，还隔着几米远就开口了，是个女生的声音，相当热情。 “嘿美女，准备坐出租车啊，有意向考个驾照吗？正值优惠期间，量大从优，带一减半，给钱包过啊！” “不用了谢谢……”虞姬下意识地拒绝后，好奇地往来人那边看了一眼。 只一眼，她整个人便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来人是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女孩，大大的帽子几乎将整张脸遮住，只是现在与她对视时微微抬起，让她得以看清。 女孩的笑容极美，容光粲然，脸颊还有点婴儿肥，嘴角咧出小虎牙，完全挑不出瑕疵的容貌，大概只有妖怪才能作为形容。 可虞姬知道眼前的这位不是妖怪……在那遥远的过往，她曾见过她的。 “是你……” 虞姬的声音极轻，几乎随风飘散。 “没错，是我。” 女生又放下帽子，“那么，你现在是要和我离开，还是转身上楼？” 虞姬定了定神，极短的时间内也不知转过了多少念头，最终缓缓开口，询问道。 “去哪里？” “去一个方便聊天的地方，我觉得你现在住的地方就很不错。” 女孩微眯了眯眼，又笑一笑，拉长的声音像极了搞怪的调侃。 “嫂……子。” …… “我还以为你会跑。” “我能跑到哪里去？” “总有些人的身边是安全的，不是么？” 女生打量了下房间，相当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来到落地窗前，将这得严严实实的窗帘挑开一条缝隙，只露出一只眼睛，观察一会之后，才回过头，看向正端坐于床沿的虞姬。 “比如，那个你已经投诚的人。” “与其说是投诚，到不如说是合作。” 虞姬柔声回答，“我找到了一个办法，一个或许能够让大家和平相处的……” “幼稚！” 女生低声喝止，打断了她，冷冷的笑起来，“你在做什么梦？睡了两千多年，把脑子都给睡糊涂了吗？” “可敌对唯有死路一条……这一点在那么多年以来还不够明显么？” 虞姬苦笑了下，“我就说为什么霸王枪的枪尖上那些血液会让我有些熟悉的感觉，原来是您……” “我那是一时大意！”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来，女生顿时一肚子的气。 “如果我现在是全盛时期，如果我没有大意……那输的一定不会是我！” “可事实就是如此发生了，不是么？而且，真的要是将对方逼得觉醒……您恐怕也落不着好。”虞姬轻声劝说。 女生下意识的回忆起昨晚的那一枪，肉眼可见的身体微微一颤，强装镇定，“谁……谁落不着好还说不定呢！” 虞姬浅笑不语。 “你现在倒是很嚣张啊。” 女生双手叉腰看她，“当年第一次见到我时还只会发抖……现在连对我的尊敬都没了么？” “当然不会。” 虞姬面容浮现一抹神伤，“我只是……确实感受不到您的威势了。” 房间内一时间陷入沉默。 “吾王，究竟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虞姬轻声问。 “变残废了，身体残疾，脑子也残疾，要是拉去伤残评鉴的话怎么都能被归纳到最高的一档吧？” 女生冷冷地笑起来。 “自斩半身，只为了将你救活重塑……这种蠢事也就只有他能干得出来了，要我说区区一个女人不有得是？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什么‘爱’……爱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东西！这不，把自己变残废，等了两千多年，就等回你这个白眼狼……” “我不是。”虞姬开口，语气坚决，“我只是……想要换一条路，尝试另外的一种可能。” “你只是拥有了他斩给你的那一半龙之身，以及他留下的那些记忆。因此你拥有了属于龙的力量，可你并不是真正的龙，因为你没有龙之心，你是残缺的。” 女生冷冷地说道，“所以在我看来，你的想法是那样的幼稚与可笑。” “龙之心，如果真正有用，且没有问题的话，龙族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人类哪怕是借由混血种的力量，也绝不可能推翻龙族的统治。” 虞姬反驳道，“在我看来，越是如此，越说明龙之心是错误的……龙族当年的统治被推翻根本就不是因为力量被窃取，你们完全是自己分崩离析的！” 又一次的寂静覆盖了整间卧室。 “有意思。” 女生有些发怔，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地莞尔一笑，轻巧地一蹦，坐到床边，与虞姬肩并着肩。 “详细说说。” 请个假 如题，调整一下状态~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请个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爱曲小说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94章 英语升级！【卷狗】称号奖励（二合一） “我很急。”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路明非将杠铃放在训练架上，坐起身，感受着双臂连带着胸大肌的充血鼓胀，大口喘着气，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组间休息时间。 “安全为重。” “我说的不是觉醒血统的事。” 苏晓樯愤愤然道，“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件事，路明非同学，说话时看人是最基本的礼貌！” “不看。” 路明非坚决摇头，视线摆来摆去始终下垂就是不肯往上抬，“我蛮夷也，不懂礼数！” “真的不看吗？我换了新款的瑜伽服哦~” 苏晓樯的声音忽地变得带上一种恶魔似的诱惑，或许语调语气上是没什么变化的，但基于内容，就是给了他这样的感觉。 “所以说安全为重啊。” 路明非义正言辞地说。 自从上次经历了“血液不听使唤地离开肌肉”事件之后，每次健身时他就不是很敢看苏晓樯了，有些人的身材本就是普通衣服遮不住的，何况小天女还喜欢穿格外凸显身材的瑜伽服。 健身时确实是不能穿太厚或者太硬的衣服裤子的，不然会很大程度上限制活动，导致一些动作无法做到标准程度，甚至可能因此致使一些不必要的损伤，无论男女。只是这样一来，某些变化就会格外显眼了……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他一身正气地嘀咕着，伸手拿一旁的汗巾，借着往脸上抹的瞬间悄悄抬眸，沿着缝隙瞥了一眼。 四目相对，两人忽然都沉默下来，空气陷入一时的安静。 路明非故作自然地挪开视线。 “窃书不算偷，瞥一眼不算看……” 每当路明非紧张时，就会下意识的说些白烂话。这一点苏晓樯可真是再清楚不过了，因此她只是似笑非笑地盯了他好一会儿，倒也没有继续乘胜追击。 身为聪明人她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尤其是和零相比……她的优势可就大了去了。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单一霸占是不可能的了，这一点她也早就清楚，可谁是最重要的位置她并不准备放弃。 不过再进一步就不合适了，偶尔的小情趣可以，不能影响正事。 “咳咳……那什么，学习时间到！” 路明非轻咳两声，灵机一动地转移话题，“还记得上次学物理的事么？” “记得啊。”苏晓樯点点头。 那天晚上可以说是她对路明非感观最重要一次改变的节点，是她第一次从路明非的口中听到“真美啊”的称赞……也是那个晚上，那次货车的惊险遭遇，不仅让她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了路明非的真实面容，更成了她接触混血种世界的影子。 一切的变化，似乎都始于那个夜晚……因此，怎么可能忘记？ “要我给你念物理题么？” 苏晓樯笑起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一时间竟然让她觉得这似乎已是好多天之前的事。 “今天不学物理。” 路明非的学习计划一向是相当“功利”的，毕竟越早升级就能越早获得强力的词条，而等级越高，升级所需的熟练度也就越多，因此当然是一门升级就先换下一门。 “我要学外语！” “外语？” 苏晓樯点点头，“外语是得学，你要学哪门？” “哪门？”路明非一愣。 “当然了，外语那么多种，你总得选一种吧，总不能全部都学。”苏晓樯说道，“我会的有法语、德语、俄语……” 路明非怔怔地看着她，他倒不是因为被苏晓樯会有这么多门外语被惊住了，而是……忽地有一个念头，在心底炸开！ 那种感觉相当奇妙，就好像是有一个困惑，当时无法想明白，于是积压在内心，久而久之的就遗忘了。但是随着一个偶尔的，看似完全不沾边的场景，忽地想起这个问题，也想出了其最有可能的答案。 英语！ 路明非本来想让苏晓樯帮助他学习的就是英语，学习方法倒也很简单，就是背背单词考考语法之类，最多再来点场景扮演和对话辅助练习。 他的英语升级是很早之前的事了，可是到现在也没LV2，一方面是因为升级之后的进展极为缓慢，另一方面，则是重要性的缘故。 因为，相比起其他的科目，英语给的词条毫无疑问是最无用的。似乎除了拿来做题之外，没有任何在现实中的辅助作用。 可是现在，就好像头顶上浮现一个带着惊叹号的，点亮的灯泡，路明非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涌现—— 英语这门学科……它不完整！ 更准确的说，是在日程计划表的认定之中，它不完整。 这个想法可谓空穴来风，重要根据之一，便是【钢琴】这一项曾经的日程计划的“前车之鉴”。 【钢琴】在升级至LV1之后就很难升到二级了，哪怕有着顶级钢琴家姗姗阿姨的教学也无济于事……因为对于路明非来说，在知识方面能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少。 它本质上只是一种乐器，演奏技巧和方式就那么多，其余的便是看状态和个人风格，可对路明非而言，这根本不成问题。他完全能够将一次演奏完完本本的复刻出来，在情绪代入方面也是首屈一指的。 直到完成了仕兰中学校春节联欢晚会的任务之后，获得奖励，将【钢琴】升级为【音乐】，一切豁然开朗。 获得熟练度难，并不是因为他不够努力，而是因为【钢琴】这项日程计划能够提供的熟练度上限就在那里了。再想提升，就只能扩大学习范围。 而现在，借由这一点，路明非联想到了英语。 英语的情况，与先前的【钢琴】是类似的。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在日程计划表的认定之中，【英语】作为一项日程计划，能够提供学习知识的熟练度也就那么多，其他的，需要其他种类语言的补充？ 比如，将【英语】升级为【外语】！ 这样一来，就和将【钢琴】升级为【音乐】一样，能学的东西瞬间多了太多，不再仅限于那数量有限的英文单词和语法，还有其他各种外语，都囊括在内！ 正在此时，大段的半透明字符浮现在眼前—— 【检测到意外突发情况，核实中……】 【核实完毕，行为符合‘成为全世界最强大最牛逼的男人’目标，鉴定为有必要性……】 【请问是否将[英语]日程计划升级为[外语]？】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路明非总觉得，自己琢磨出这一点之后，日程计划表忽然弹出来的这一堆字符……语气格外的客气。 “不过……竟然没有发布临时日程计划吗？” 路明非心底有些疑惑，他的钢琴计划升级为音乐可是足足花了三个任务的，可现在……将英语升级为外语，竟然不需要完成额外的任务？ 日程计划表会这么好心？ “等等，怎么就好心了！” 路明非猛地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变得清醒。他忽然惊恐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先前将钢琴计划升级的任务奖励，可以说是日程计划表逼着他更能卷……而现在，将英语升级成外语，是他自己琢磨的！ 这就好比工人完全无需老板的监督或者涨工资加福利待遇之类的优待，就自己主动给自己加担子，老板巴不得赶紧答应下来呢，这样的优质打工人上哪找去？怎么可能还加个条件！ 所以日程计划表当然是无需任何任务就发布了寻求确认的信息，只要路明非确定，肉眼可见的，堆积成山，绝对学不完的知识就会摆在他面前。 所以…… 确定么？ 仿佛有一个轻微的声音在心底响起——“拒绝，快拒绝！” 那声音貌似不是他自己的，而是某个居住在他心中，潜藏已久的小魔鬼，过了这么久之后，终于逮住一个机会冒了头。 可路明非没有想太多就把这个声音忽略了，他连半分考虑都没有就下意识地选择了接受。 无非是从卷变得更卷而已，但凡考虑太久，都是熟练度的不尊重！ 努力就能够变强，这就已经足够了，还妄想要什么自行车？ 【已确定接受升级计划】 【恭喜！你的[英语]日程计划自此升级为[外语]，你可以学习更多的知识了】 【恭喜！经过孜孜不倦的努力，你获得了一个称号奖励】 【你获得称号——【卷狗】！】 【称号：卷狗 效果：你在学习时的效率得到小幅提升 评价：每当其他人休息、娱乐、偷懒时，总会有几个人，他们以难以想象的毅力坚持学习，开卷！其中，有所小成者，当称卷狗】 【恭喜！你的称号模块已解锁】 【称号模块：你的行为将可能获得称号，每个称号都将拥有独特加持能力，称号可以根据行为持续时长与进行次数综合评估熟练度进行升级】 如同从天上掉下馅饼，一下子将路明非砸的有些晕乎乎的。 他原本以为日程计划表能够提供各种强力的词条就已经很离谱也很满足了……没想到还有称号！这日程计划表到底是谁设计的？以后要是有机会见面他一定要狠狠地报答对方！ 这里的“狠狠”绝非用词错误，经过那么多次被日程计划表阴的路明非只是瞬间便理解了称号模块出现之后，自己要做的事情。 没有最卷，只有更卷！ 因为路明非看了，所谓的称号下方……竟然也有熟练度！ 【卷狗——熟练度00/100】 这也就意味着，他需要在当卷狗的路上一去不复返，才能增加称号熟练度升级…… “你才卷狗，你全家都卷狗！” 路明非心里吐槽着，自己可不是想当卷狗的人，完全是被逼的好不好？主动卷是因为被异化了……他内心那点小坚持可是一直没放下的—— 等到完成终极目标之后，他一定要当全天下最懒的人！能坐着吃饭就不站着，能打游戏就绝不学习。 吐槽归吐槽，正如先前所说，这确实是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理论来说是好事，因为就算没有称号，该做的事他还是要做，现在只不过又多了一分动力而已。 不对，这可不止是一分。 路明非盯着称号加持下的“学习效率得到小幅提升”解释，一种难以言喻的欣喜涌现在心头。 他的学习效率本身就还可以，尤其是在进入“心流”状态之后，可谁不喜欢效率得到更进一步的提升？ 这就好比从骑自行车变成开摩托车，更快更高更强永远是人们下意识的向往，而现在路明非就相当于鸟枪换炮……不对，小幅提升没那么大，那就是鸟枪换铳！ “喂喂，你……好了么？” 苏晓樯小心翼翼的在路明非眼前招招手，动作相当小心，连声音也压得极低。 一开始她还以为路明非是因为看她看得呆住了……正有些小得意与羞涩呢，可这发呆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一点。 这使她终于意识到路明非可能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这种状态每个人都曾有过，大概就是看似毫无缘由的“灵光一闪”。 或许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苏晓樯不敢打扰路明非，一直到她明确观察到路明非的眼神微微闪动了下，像是终于从那种状态中脱离出来，才有了这番试探。 “好了。” 路明非深呼吸一口气，从变强的角度来说，无论如何这都是值得高兴的……大好事！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变强了，龙王、陵寝、“太子”……太多的威胁萦绕在四周，而他明天要去面对的便是其中之一。 别的不说，光是【外语】这一项，路明非就有信心今晚将其升级。因为每一门语言最初学习时，获取熟练度总是最容易的！ 而致使了这件好事的…… 他看向苏晓樯，笑起来。笑容之灿烂，像是沐浴在阳光中的柴犬，直暖到人心底。 “你……” 苏晓樯有些不自然地瞥开视线，先前是她让路明非看她，但路明非不看，而现在……只一个笑容，角色却忽地翻转过来。 “说话时看着人是最基本的礼貌哦，苏晓樯同学~”路明非调侃道。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苏晓樯小声嘀咕。 “你看我一眼，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第195章 外语LV2!再不收网我要成老大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新风系统与温度开得足够的空调保证了哪怕是在这冬日，身穿一身短袖短裤处于这完全封闭的一层健身房中都不会觉得寒冷与沉闷。 路明非躺在卧推凳上，每一次呼吸都像是风箱在拉扯，沉重的杠铃仿佛不是金属而是某种活物，以重达一百公斤的重量碾压磨砺着他每一寸颤抖的肌肉。 汗水早就浸透发丝，沿着鬓角滑落，在卧推凳面上聚集，再流动滴落在地面胶垫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却奇异的没什么味道，似乎格外的干净。 路明非觉得自己的视野边缘有些模糊，天花板上明亮的灯光因此晕染开来，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了天堂，而天堂里…… “Lügen haben kurze Beine。” 天使的声音清亮，像是尖锐的箭头刺穿那层因几乎抵达极限而变得有些昏沉的意识。 “字面意思是谎言有短腿。实际含义相当于中文的‘纸包不住火’，谎言终会被揭穿，无法长久维持，就像腿短的人跑不远一样……” 路明非的心中下意识地闪过天使先前说过一遍的解释。 要是上到天堂还要这样学习，那恐怕很多人宁愿下地狱吧？ 路明非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他现在已经没力气说白烂话了，也就只能在心底想想。 不过相对比起天使发的福利，学习貌似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她就站在他头侧稍后的位置，微微俯身，尽到辅助训练的职责，姣好火辣的优美曲线几乎一览无遗。 正想着，血液的流向似乎又有些要不听使唤了……路明非面色一变，不对，什么天使？分明就是魔鬼才对！要是现在他经受不住诱惑导致没力气的话，下场岂不是相当严重？ 他的胸腔剧烈起伏，手臂的肌肉已经有些隐隐的颤抖，酸胀感几乎要撕裂他，但他还是缓缓呼气，缓慢而坚定地将那个杠铃往上推去……直到最高点。 健身时，用力时呼气，动作越慢对肌肉的锻炼效果也就越好。这些基本常识对他而言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了。 苏晓樯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虽然她看出路明非已经达到极限，并没有任何担心的意思。 因为路明非现在正在卧推的是一百公斤的重量级！ 这本该是一个从未锻炼过的普通人起码需要将近一年时间刻苦训练，每三天休息一天，间歇不断，还要严格控制饮食才能达到的重量……可对路明非？ 十三天而已。 甚至这十三天他并非每天都在健身，严格算下来只有五天的……总共不到十五个小时！ 以他原先那瘦弱的身材，这简直堪称是天方夜谭的神话故事。 不过自从苏晓樯知道混血种、龙族，以及从虞姬那里了解到路明非的“真实身份”之后，这些异常也就算不上异常了。 那样的存在，能够有这种进步幅度才是正常的吧？ 所以根本不用担心路明非忽然脱力什么的，一个尊贵的存在被杠铃压死也太离谱了。而且对路明非这种达到极限的状态她见得实在是太多了，每次结束之后他都会…… “哐！”的一声，路明非重重地将杠铃架好，他的双眼有些发黑，胸膛剧烈的起伏呼吸着，只是这种呼吸频率并未维持太久，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率放缓，直到十余秒后，彻底变得平和！ 没错，就是这样……苏晓樯心想着。与路明非那恐怖的进步速度相对比，这种完全不是人的即时状态恢复速度更加离谱。 “Lügen haben kurze Beine。” 路明非开口，几乎是完全复刻了苏晓樯的发音……在刚才的那种状态下，他竟然不仅完全记住了意义，连发音都背了下来。 没有惊讶也没有重复试探，苏晓樯选择念出下一句，她现在对路明非能做到什么事都很难觉得惊讶了。 “Der Anfang ist schwer，万事开头难……” 【警告，组间休息时间已过，立即开始训练，电击倒计时……】 路明非深呼吸一口气，彻底恢复过来的他又躺回到卧推凳上，听到这警告提示音，心底下意识地哀嚎一声。 “schwer”这个词像块石头砸进他疲惫的神经。沉重！太沉重了！这该死的杠铃沉重，这该死的德语也沉重！自从日程计划表到来之后，他的人生简直从头到尾都写满了“schwer”！ 路明非选择和苏晓樯学的是德语。 选择这一门语言倒也没什么特殊的理由，单纯是他随便挑的。 学习模式正如上一次健身时，路明非给自己加担子学物理差不多，苏晓樯在一旁教，他一边做组一边学！ 毫无疑问的折磨。 “说好的万事开头难……我这十几天还不算开头过去了吗？也该给我享点福了吧？” 路明非不着边际地心想着，嘴角微微抽搐两下，因为借此他联想到了一个中国特色情况。对每一个人，自从他们刚出生以来，貌似就没有一个阶段不是重要的。 “婴儿1~2岁最重要”“3~4岁更重要”“小学一年级特别重要要打基础”“小学六年级小升初决定了未来”“初中决定一辈子成败”“高中才是分水岭”“大学不可能放松”“工作才是一辈子的刚开始”“刚退休再为子女拼一拼”…… 自己不会也是这种情况吧？万事开头难，中间难，结尾也难！ 不要啊…… 他整个人此时仿佛有些精分一般的，大脑里分出两个人，一个在不着边际的，心里想着白烂话哀嚎，一个在聆听苏晓樯的教学，认真学习。身体则是完全下意识地自主以肌肉记忆做组。 直到他回过神来时……伴随着临时解脱的“哐”一声，一组训练又结束了。 视线模糊甚至发黑、体力条被清空已经几乎成为了习惯。路明非静静的等待着自己从这种油尽灯枯的状态，逐渐恢复至容光焕发精神抖擞……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别的不提，这个过程还怪舒服的！ “我不会是觉醒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特殊癖好吧？”意识到这点的路明非有些担忧。 好在下一刻，他很快又为自己找到了合理的解释——一个人受的折磨足够多时，会下意识地去寻找其中勉强值得被称为“舒服”的东西……所以自己这只是正常的行为而已！ “下一句……” 苏晓樯不正经起来可谓引人堕落的魔女，但正经起来时也会一丝不苟地做事，完全不做其他任何多余的事或说任何多余的话，只是一味地继续给路明非教学。 一个教，一个边学边锻炼，效率竟然高到吓人。 衡量的方法实在是再简单不过——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半透明的字幕伴随着熟悉的机械应出现！ 正如路明非所想的那样，学习新知识带来的熟练度提升可谓惊人地快。 【经过努力学习，你的[外语]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5点】 【经过……】 原本停滞不前的熟练度，正在肉眼可见的向着升级逼近！ 与此同时，还有一项在提升，相比起来缓慢得多，但还算稳定—— 【经过努力当卷狗，你的[卷狗]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1点】 “首先，我不是卷狗，我只是善于利用空闲时间学习罢了！” 路明非心底愤愤然地反驳，这个称号令他格外的不爽……在他看来自己的最大愿望就是躺平，可现在被迫成为了卷狗，好像真的被日程计划表改造成功了！ 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屈服了？ 不行不行，哪怕身体很诚实，口头和内心也得要坚决硬起来！ “其次，除去这个称号的名字不谈，就效果而言，确实是挺香的……” 路明非心想着。 按理来说这种无氧运动时人的学习能力会变得极低，可路明非自从开始执行日程计划以来，貌似就没怎么讲过道理了。 先前他没有【卷狗】词条加持时都能学物理，现在提升了学习效率之后，学德语的速度竟然达到了比普通人正常状态还要快上一些的地步……也就是路明非不进入“心流”模式的寻常学习状态效率。 “难道日程计划表给的这个称号奖励，是解开了我体内运动时自动的氧气分配，将更多的氧气和能量分配给大脑……所以能够提升效率？” 路明非下意识地按照科学角度进行推测。 放到以前他遇到这种事情最多感慨一番“卧槽真牛逼”，可现在，随着他掌握的知识越来越多，运用所学知识分析原理已经成了本能。 他有些浑浑噩噩地分析着，重复着做组与休息的循环与持续学习……如此下来，还没等他分析出个看似可行的结果，又是一行半透明字幕浮现。 【经过努力学习，你的[外语]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5点】 【恭喜！经过努力学习，你的[外语]等级提升至LV2】 【你获得词条——【语言解析】！】 【词条：语言解析 效果：选定一种语言，你对该语言的解析能力得到提升】 路明非：“？？？” 才涌上心头的喜悦，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便被浇下一盆冷水。 他选择收回先前的那句话。 虽然那句话他还没说出来，只是在心底想了想……但还是要收回，狠狠地收回！ 原本，路明非觉得没升级之前的【英语】日程计划给的词条，与其他词条相对比没什么用，是因为本身不完全，像【钢琴】一样有升级的空间。 可现在，哪怕是升级成了【外语】，得到的新词条…… 貌似也没太大用处啊！ 和其他的词条相比差距未免也太大了点！ “别的也就不说了，只单论同样作为语言的【语文】项目的【言出法随】，这强度差的可不只一星半点吧？” 路明非心想着。 诚然，他很清楚，作为语言的一种，语文所代表的汉语，确实是相当特殊的。 语言，同时也代表着文字。 而汉语所代表的表意文字，汉字，是唯一仍在广泛使用的象形文字演化体系。相比起印欧语系的那种拼音文字……无论在语音、文字还是语法三大系统上，都具备罕见无比的独特性。 别的不说，提及此事，就还需要落回传承这一块……放眼全世界，一直演化使用未曾断过传承，足足演化了六千多年的语言文字，也就独此一份了。 而且这还是明面上已知的历史，要是再加上被人为隐瞒的龙族历史……可能还要更长！ 说不定，甚至有可能就是基于龙文起源，演化而来的？ 路明非不清楚，猜测嘛，本来就应该是这样放飞自我的。要是猜测需要讲证据，那也就不是猜测了，该叫推理才是。 “如果是这样一分析，好像也能接受？”他心想着。 而且，严格来说，【语言分析】的效果也真算不上弱，只是没有在战斗方面的任何辅助能力而已。但与一级给的【语感精通】比起来，起码不仅限于英语一项了。 而且还没有任何副作用和时间限制。 比如现在，自己就能够动用这个词条…… 路明非下意识的选择了使用，目标——德语。 一瞬间，仿佛有某个脑海中的开关被打开，大量的信息流涌入。这些信息说不清，道不明，没有音节也没有符号，一瞬间另一路明非有些头昏脑胀，但细细去追寻时，却又没觉得有什么东西。 “隐藏文件么？”路明非瞬间变得相当严肃。 “什么？”苏晓樯一愣。 “我在想怎么找到人体的‘显示隐藏文件’开关……” 好在苏晓樯对路明非的状况实在是再熟悉不过，她并未顺着路明非的思路去想，那样不仅想不出什么还容易没完没了……她只是自顾自地开始教学下语句。 “Noch einmal!” 只是，还没等她开始讲述这一句的中文含义，路明非便下意识地接了句嘴。 “再来一次？” 陡然袭来的寂静笼罩了整个健身房。 苏晓樯愣了下，“这句你学过？” “不……” 路明非呆呆地摇了摇头。 此时此刻，他也回过神来了。 他绝对没学过这一句德语，此前也没在任何地方听过这句话。 可是…… 他懂！ “好像，有点变态吧……” 他心想着。 “什么语言解析……这分明就是直接加载了一个即时翻译器啊！” …… 与此同时。 某个隐秘的联系渠道。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老唐发来信息。 “额……好消息？”叶胜回复。 “好消息是，他们决定要行动了，时间就在明天。” “那坏消息呢？他们察觉到你了？” 叶胜心里微微咯噔一下，“如果是这样的话，立刻紧急撤离，不必担心暴露！” “不，情况比那还要稍坏一点点……o(╥﹏╥)o”老唐不知从哪折腾了个颜文字表情，光是看着都有些欲哭无泪和抓狂的意思。 “他们觉得面对强敌不能是一盘散沙，而由于我的人缘比较好，他们好像很多人都准备投票给我……” “所以哥们，组织到底决定什么时候收网啊？三天之后又三天，再这么继续下去，我就要混成老大了！” “明天，就是明天！”叶胜擦了擦汗，“你千万不要被诱惑误入歧途啊！” “放心，我懂得，杀鸡当斩首，老大罪更重，他们这妥妥是在谋害我！”老唐一身正气地说。 第196章 猎人唐威、把兔子放到龙窝里 “老唐，老唐！” 正打字之间，一个熟悉的声音遥遥传来。 老唐面色一变，着急忙慌地给叶胜发了句“有事先下了到时候联系”，这才关上手机，回一声：“我在这！咋了？” 夜已深了，浓雾遮蔽之下四周近乎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意味，仅靠手中的手电筒发出的光芒才能照亮前方一小段道路，有那么些恐怖故事将要发生的意思。 老唐却没有任何害怕的感觉，他这辈子就没遇上过什么“神神鬼鬼”的事情。 曾经，在猎人网站上，他接的任务大多是那种涉及灵异的“超级大单”。有古埃及金字塔墓地里的法老木乃伊、也有什么中世纪荒废城堡中的铁灌…… 在任务描述中它们似乎极度危险，一个个能上天入地，好像据说还害死了不少人，可每当老唐抵达目的地时，它们一个个安分得就像是几百上千年前早已失去生命的死物。 所以老唐从来不信什么神神叨叨的东西，在他看来这个世界绝对是唯物的。 一束手电筒的灯光透过树林的缝隙扫来，同样的微弱，这并不是因为他们买不起大功率的手电筒。 对猎人来说本身是不缺钱的，更别说这一次的任务还出自一个根本不计较花费的大款之手，想要配备最顶级的设备甚至都不在话下。 只是他们需要隐蔽，这么多猎人聚集在一起本就很有可能吸引注意了，要是再高调行事，恐怕很容易会被一网打尽。 “虽然因为我的缘故他们本来就被发现了，只不过是组织想要放长线钓大鱼……” 老唐心想着，迎上去，“威哥，你怎么来了？” “大家正在讨论投票选举呢，少了你这个重要人物怎么能行？”男人走上前来，相当的热情。 “还有，叫什么威哥？咱们本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哎呀，这事怎么说也轮不到我身上吧？怎么看都该是威哥你啊！” 老唐挠了挠头，自从和路明非见过一面之后他也学会了这个习惯性的动作，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威哥全名叫唐威，与其他形单影只不远万里而来的猎人们不同，唐威就是本地的，甚至就是来自路明非所在的那座城市，手底下还有一家公司，名叫“千禧劳务输出公司”，公司注册地址是润德大厦。 这家名义上的保安公司里的人基本都是猎人，所以唐威算是自带一票的小弟，在这里聚集的猎人们之中可谓是最大的一股势力，还给自己带队的小组取名叫“三少”，相当的有正规范…… 好吧，也没有，反正老唐觉得经过他这么一整，他们好像是准备组团打游戏下副本似的，一下子就不是那么正经起来了。 “你不懂！” 唐威摇了摇头，摸出一根烟点燃，他知道老唐不抽烟，所以干脆没有给他分，“你知道我们公司和小弟的分配利润模式的吧？” “知道，你和我说过，对半开嘛，相当仁义！” 老唐竖起大拇指，他这句夸奖可谓真心实意，这年头愿意将利润和员工对半开的公司那不能说是凤毛麟角吧……也可以说是屈指可数。绝大多数公司的员工都只是牛马，拿着微薄工资为老板奋斗库里南碎片。 “仁义谈不上，大家都是兄弟，兄弟有钱一起分才能踏实干活嘛。” 唐尾吸了口烟，缓缓吐出，淡白色的烟雾飘出手电筒的光柱范围，眨眼间被黑暗吞噬消失不见。 “但就算这样我还是赚得蛮多的……尤其是这一次！” 他有些兴奋起来，“这一次我手下的小弟都接了那个大款的任务，一下子拿到的钱堪称天文数字，而分一半给公司，到我手上，我就直接财富自由了！” “恭喜恭喜，所以……”老唐有些困惑，他没明白唐威为什么要突然和他说这些，这和对方让他当老大的行为有半点关系么？ “所以，我决定干完这一票，就金盆洗手了。” 唐威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神色语气之间带上些憧憬。 “很久以前我就有这个梦想了，你是不知道以前我家有多穷，直到成为了猎人市场的猎人之后，才渐渐的有钱起来……但是你也知道，这个网站干的都是灰色带点黑的生意，它不安全啊，还有那么多神神鬼鬼的事情！” 老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说话，心想“有么，没感觉啊？” “所以，我一直想着赚够了钱之后就及时收手，带着我老爹跑路，润到国外去。我准备申请加拿大的投资移民，到时候先把我老爹安排在加拿大再周游世界！” 唐威自顾自的诉说着，“本来我是准备把公司直接关了的，但是你也知道，毕竟我手下那么多兄弟，跟我混了那么多年，我一下子把公司关了，他们以后怎么办？” “所以……”老唐眼角微微抽搐起来，他似乎猜到唐威要说什么了。 “老唐啊，你是个有能力的人，一个人在国外打拼这么久还成了猎人市场的最高级猎人，可比我这个混日子的强得多了！” 唐威拍拍老唐的肩膀，“而且兄弟我对你可谓是一见如故啊，每次一见到你总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亲切感你懂么？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我觉得你这个人蛮不错的……而且听你说你准备以后就留在中国了，到时候你要再去找工作岂不是麻烦得很？ 这不，你来当我这个公司的老大怎么样？到时候我的公司就不用关停了，直接转让给你，无偿的！我手底下那些小弟虽然能力不怎么样，但好在不会搞小心思背刺什么的…… 所以我想着直接推举你做这一次行动的老大啊，到时候你就有威信了，正好可以接手我的公司，我那些小弟也不会不服！” “我觉得……” 老唐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这事还可以再考虑考虑……” 如果他没有弃暗投明，还准备当一个猎人混日子的话，这显然是一件极为不错的事。唐威这番话可谓肺腑之言，相当靠谱。 问题在于他现在有更光明的未来了啊，能进体制谁还乐意在外面当个朝不保夕的小公司老板，干的还是随时可能进去的灰色生意？ 话说你们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想我当老大，老大赚得多判得也狠啊！ “嗯？” 唐威一愣，他原以为这番话说出来，老唐就算不直接答应，也最多是客套两句……可是听这话，怎么有种要拒绝的意思？ “为什么？” “兄弟，别怪哥们说不好听的。首先，金盆洗手，它不是一个好词啊，千千万万不要抱着这样的想法！” 老唐整理脸色，一本正经的开始忽悠，“你想想，古往今来，无论是电视还是电影里面，哪个想金盆洗手的……不得挨上两刀？这里边不是没有缘由的！冥冥之中自有因果……” “你这么说……倒也是。” 唐威面色微变，他最信这些东西，所以才不想再继续在猎人市场混，因为当猎人就意味着他必须要和这些东西打交道。 “其次，我大概知道你想跑路去国外是觉得那边的日子好……但是千万别这么想，你就不想想我为什么要跑回来？” 老唐接着劝说，“我可是正儿八经在美国长大的，你别看加拿大看着是个主权国家，可实际上说是美国的一个州也没问题。美国日子怎么样我还不清楚？那地方只适合特别有钱的有钱人！你那点钱我虽然不清楚是多少，但肯定不够。” “也是……” “所以这次还是你来吧，当猎人可以少接任务的嘛，你也可以先去旅游看看……” 老唐图穷匕见。 他是真不想当这个老大，因为这几乎是个明晃晃的背锅位。当然他作为卧底是不怕背锅的，可当老大的时时刻刻都被盯着，这就很不方便他搞点小动作了。 “嗯……也行！” 唐威皱起眉头，吸完最后一口烟，扔到泥地上，用脚碾磨两下，又拍拍老唐的肩膀。 “那老唐你就先跟着我混吧！放心，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邪性的东西碰得多了，还好有绝招在……到时候万一有什么事，记得跟在我身边，我保你！” 老唐心底有些感动，他能判断得出唐威这些话完全是真心的，只是…… 对不起，我是卧底！ “到时候，如果可以的话，争取帮唐威弄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叶胜路明非那些人还挺好说话的。” 老唐心想着。 继续保持这种念头，容易导致露出不必要的破绽，他很快转移话题，“什么绝招啊？可别告诉我是哪位老道传给你的雷符桃木剑什么的……” “都不是，是我的眼睛！” “眼睛？” 老唐一愣，旋即神色一肃，“难道你还是什么里阴阳眼、天眼之类的拥有者？主角待遇啊这是！” “也不是，就是会发个光……” 唐威说着，眼看老唐有些不信的意思，干脆开始集中精神。 他的双瞳开始燃烧，仿佛蜥蜴或是蛇的眼睛，又像是金色的汽灯，在黑暗之中格外的显眼。 “怎么样？我告诉你，这可是我的底牌，能吃猎人这碗饭全靠这双眼睛。迄今为止一切邪性的东西都会在我的眼睛面前落荒而逃……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老唐微微摇头，从那种晃神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被吓到了吧？确实有些见过我这双眼睛的人会瑟瑟发抖……”唐威安慰他道。 “嗯……” 老唐沉默着，直视那双黄金瞳的他完全看清了瞳孔中放射的金色裂纹组成的那些繁杂纹路，只是他并没有什么被吓到的感觉，而是有种…… 一晃而过的熟悉。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老唐很确定自己此前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在他的唯物主义认知观中人类的瞳孔不会发光才是常识，如果曾经见过，他的印象应该会非常深刻才对。 “你这是什么新型的高科技？” 他忍不住问，“会发光的美瞳么？” “当然不是！这是我天生的本事……而且貌似只有我有。” 唐威压低了声音。 “记得帮我保密啊，兄弟可是和你一见如故才告诉你的！” “放心放心，一定！”老唐相当认真地点头。 …… “叶胜师兄？” 路明非接通忽然响起的电话。 已是健身结束的时间，洗过澡换了衣服的他正坐在苏晓樯家的奔驰S500上。从今天起这趟车就不用来回去往两个地址了……因为苏晓樯已经正式搬进他家。 要是这事被爆到仕兰中学的校园论坛上，恐怕又会引起一阵轩然大波吧？好在已经放假了。 “方便说话么？”叶胜问。 路明非下意识地与身旁看过来的苏晓樯对视一眼。行驶在高架桥上的车带来了明暗流动的灯光，使她那几乎挑不出瑕疵的脸时隐时现。 “可以的，你说。” 已经是住到自己家里的“自己人”了，应该不存在什么需要瞒着的事了吧？他心想。 苏晓樯好像能够看出他内心的想法似的，莞尔一笑后又扭头看向窗外，轻轻的哼着几不可闻的曲子，心情极好的样子，连带着路明非的心情也变得很不错。 只是下一秒…… “老唐不知道混血种的事，你清楚么？” 来自叶胜的话让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立即从那种莫名其妙的氛围中脱离出来。 “什么？” 路明非定了定神，“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不是猎人么！” “猎人市场中并不全都是混血种的，除去一些有关龙族的所谓‘灵异’委托之外，还有很多灰色或黑色地带的雇佣，实际上普通人才是大部分。” 叶胜深呼吸一口气，“但这一次不同，我们发现有能力来的基本上都是混血种……可老唐，他甚至不知道还有混血种这种东西！直到刚才他看见一个混血种点亮了黄金瞳之后告诉我，我才知道这事……他甚至可能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人，因为他直面了黄金瞳，却没有任何要觉醒血统的意思。” “那还等什么？赶紧让他撤退啊！” 路明非瞪圆了眼，“这种情况他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顶得住？太危险了！这就好比把兔子放到龙窝里……一旦暴露他只有可能变成食物吧？” “问题就在这里……由于临近行动，他已经来不及撤退了。猎人的警戒心很高，这种时候撤退谁知道会不会泄露消息通风报信？” 叶胜苦笑道。 “他已经来不及撤退了，我打电话通知你是告诉你这点……根据他传来的情报，猎人方和我们一方的行动时间意外是一致的，如果明天有机会，记得先把老唐救出来！” 第197章 青春期幻想之最后一步 “你说什么？” 暖色的光洒落，将整个客厅映得流光横溢，柳母堪称目瞪口呆地看着沙发上的柳父，仿佛在怀疑自己刚才听见的内容是一场幻觉。 “我说……查不到。” 柳父坐在沙发上，手肘撑着膝盖交叉搭在一起置于嘴前，腰背佝偻着，有些颓废的模样。 “路明非的身份，很不一般。我找关系托人帮忙调查一下，结果没半分钟再打电话过来时就是另一个人了，甚至是同一个电话号码。对方……身份不明，但是警告了我。” “警告？” 柳母一时间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这……得是什么级别的人物，还有保密条例的么？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一个高中生！” “我也不理解，但这件事是可以确定的。” 柳父说着，略微苦笑道，“如果不是打电话联系我的人语气还算温和，我都有些担心会不会有人上门来调查我们。” 灯火通明的客厅内一时间被无形的寂静笼罩，暖气开得很足，按照常理来说人身上该感觉暖洋洋的。可柳母只觉得一阵发冷，那种冷仿佛来自心底。 当父母的就是这样，大概全天下每一个称职的父母都会想过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可一旦儿女真要成龙化凤时，他们心中第一时间涌现的情绪……是担心。 担心飞得太高会不会太冷，以后一不小心失足会不会摔得太惨，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托底。 这种纠结会盘踞在他们心中，然后据此做出支持或是劝阻的不同选择。 毕竟，大多数父母其实更希望的不是儿女以后有什么大出息，而是能平平安安一辈子就好了。 柳母原本觉得自己夫妇作为父母可谓是相当称职的，他们给了柳淼淼一个相当安稳和完全不需要为金钱考虑的成长环境，以后有什么事凭借关系和资产也能够照顾一二……可现在，这种情况打上了一个问号。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事她不是不懂，只是从未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女儿喜欢的男生身上……也不想！ 别的不提，现在路明非那小子就玩得这么花啦，以后说不定会更多呢。一个人的精力体力都是有限的，照顾不来岂不是会冷落了自家宝贝女儿？ 与其到时候独居空闺黯然失色，还不如现在就一刀两断来得干脆！ 可是这一刀要怎么才能斩得下去？ “现在……怎么办？”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的，柳父也在此时开口询问。 “淼淼中午去那边玩都不带回头的，而且吃完午饭还待了很久……也不知道她和那小子的关系到底到什么地步了。” 他没说中午是柳母开口淼淼才过去的事，一来这种时候说这事已经没有了意义，只有可能引来徒劳的争吵。 二来……当时那种情况，那个选择确实是最优项，他们两人谁也没想到“调查路明非的身份”的计划会迎来一个这样的结果。 柳母怔怔地看着他，片刻之后定下神来，想了想，开口道，“既然连他的身份都调查不了，那关于联系他父母的……也不可能了，对吧？” “甚至没有警告。” 柳父轻轻点头，“因为根本无从下手，想找都不知道去哪找。” 又一次的双双沉默，柳父柳母白手起家到现在挣来这番家业，可以说大大小小的事都算见过，也都清楚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 降维打击！ 遇见这种事是最难解决也最难受的。就好像鱼群中的佼佼者奋力一跃跳出泥潭，来到了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可到头来还是会有一天被捞上来置于案板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目前的好消息，是路明非这个男生看起来不像是那种薄情的人，而且对淼淼的感情显然也很深。” 柳母镇定思绪，试图将一团乱麻的思维抽丝剥茧之后一一理顺，而后找出一条最为可行的道路。 “但人是会变的，再好的人也有可能会变坏，现在不代表以后……” “这样分析下去是没意义的。” 柳父终于开口了，语气低沉而凝重，一时之间他终于有了些一家之主在遭遇大事时该有的气势。 “那怎么办？”柳母反问。 “……和淼淼说。” 柳父这四个字说得极为艰难，像是一个个地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似的，说完之后他就松了口气，整个人都像是变得轻松起来。 “既然是我们力所不能及的事，那就不要试图去琢磨出个万全齐美的办法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没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我们只要将路明非的身份不简单这事，以及之后可能的发展与淼淼说清楚……接下来的就交给她自己选择吧。 因为能够最大程度影响这事走向的就是她自己，我们想得再多做得再多都没有意义，孩子已经是准备成年的人了，她应该学着自己去考虑，做出自己的选择，也该承担这种选择的后果。 只有风筝才是一直被人握在手中的，可孩子不是风筝而是鸟，我们不可能牵住那根线一辈子……适时地放手，或许她能飞得更高呢？” …… “我知道啊？” 那讶异的反问突兀得像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峰回路转，让神色严峻的柳父柳母直愣在原地。 “……淼淼，你说什么？” 沉默降临得极短，仿佛一两秒钟，又像是过去了一两个小时那样的漫长，大量的猜测信息在脑海之中涌现，柳母禁不住地再次询问。 “你知道？” “嗯……” 柳淼淼乖巧地端坐于椅子上，与老爸老妈面对面。那很乖的眸子此刻微微弯着，漂亮的小脸蛋上努力地展现乖巧与认真。 这幅神态表情自从她被从卧室里叫到客厅就一直保持到现在了。 自从中午她过去吃饭，直到下午路明非准备按照预定计划去篮球馆打篮球，她一时间没有了留在别墅里的理由时，她终于回想起“自己还要回家”这件事。 这就好像小孩罕见地，甚至可以说是破天荒地经过父母批准之后出去玩……尽管是得到了批准，可还是心中忐忑，哪怕玩得再疯，到要回家时，也会担心“会不会这次玩得太过分下次不给我出来了”？ 所以她觉得自己要保住在老爸老妈心中的乖乖女形象……先别管这形象现在到底还有几分说服力，起码态度是要有的！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于是她相当之忐忑地回到家后……尽管并未发生什么，老妈也只是淡淡地问了句“回来啦”之后也没多问或多说，但她还是极其认真地对着镜子练习了这番姿态好久。 直到晚餐结束，现在又已经晚上快十点，她都快以为今天的事就这么过去时……老爸老妈来了。 不打没准备的仗果然是个良好习惯！ 柳淼淼心想着，认真说道。 “我一直都知道的！” 其实当然不是一直都知道，只是少女下意识地又撒谎了。这一次的撒谎没什么特别的缘由，单纯是因为她下意识的觉得“此处应有谎言”。 自从前不久才学会撒谎以来，她对这个技能的运用理解便迅速得到进化……起码这一次，她确确实实瞒过了老爸老妈。 “他……告诉你的？” “是他全部告诉了我，但首先是我自己发觉的。” 柳淼淼有那么点小骄傲地挺起胸膛，“你们的女儿可是很聪明很聪明的哦！” 柳父柳母无声地对视一眼，以多年夫妻的默契成功眼神交换意见且达成一致——“看来就是路明非主动说的”。 路明非他们不熟，但对一直看着长大的自家女儿还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么？学习聪明和谈恋爱聪明那完全是两码事…… 她完全是藏不住事的性格，要是真谈恋爱，恐怕随随便便都会因为一句话脸红防线被击穿吧？放在攻略游戏里难度就是垫底的“白给”级。 不过这样一来，柳父柳母两人此时也算是松了口气。有句话说得难听但是很在理，叫“傻人有傻福”……看起来自家宝贝女儿这算是因“祸”得福了？ “那，他都和你说了什么？”柳母下意识地问。 只是刚刚问完，她便被柳父轻微地拉了一下手肘。 “不能说的，就不用说了。”柳母连忙补充。 调查个资料都能有人专门来警告，反应速度还如此之快的……很难说究竟是什么保密级别的重要人物。 至少，以他们目前接触了解的，哪怕是将吹牛逼的那些算上，也达不到这种层级。 既然需要保密，那当然是有其必要性的。路明非可以主动说给淼淼听，那代表着信任与交心，可其他人不能主动问。 “那好像……就没什么能说的了……” 柳淼淼认真思考片刻，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坚定地摇头。 她知道老爸老妈这是担心她，可路明非告诉她的那些事是绝对不能给普通人知晓的。有些事不知道可能一辈子无关，可一旦知晓，哪怕是潜意识影响去接触，风险概率也会瞬间拔高不知多少。 柳父柳母面面相觑，虽然他们大致上猜到了些，但这事真的就这么被赤裸裸摆在台面上时……还是让人下意识地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那只是一个高中生啊！ 如果真的身份无比重要，何必待在这种地方？ “不过，他给了我相当重要的东西。” 柳淼淼想起从路明非那得来的力量，微微一笑。 事后她也反应过来，正是有了那种力量，她才有了接触这个世界的资本吧？否则路明非肯定会瞒着她的，他就是那样为人着想的人。 “所以老爸老妈你们不用担心！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啊……不会有你们担心的那些事的。” 当着老爸老妈的面夸路明非显然让钢琴小美女有些禁不住的羞涩，放在以前她此时整个人保持不大脑宕机直接晕过去就很好了，可现在尽管俏脸红得几乎浸出血来却还是能坚持得住。 人都是会成长的，她觉得自己也是时候勇敢起来了……别的不说，苏晓樯那边都不知怎么的把家长摆平光明正大地“入主东宫”了，她不敢说超越进度，起码不能被落后太多吧？ 柳父柳母对视一眼，有些意外又有些怅然。 意外是发现自家女儿的变化，勇气值蹭蹭地往上涨了。而怅然……任谁家菜农发现精心呵护养大的小白菜这么夸一头外来野猪，尽管这很有可能是一头“金猪”……大概都还是会很不爽的。 “那……好吧。” 最终这番谈心收尾的话由柳母开口，“淼淼，你马上要成年了，爸妈支持你自己的选择，但是，有两个前提！” “您说您说~” 柳淼淼心底微微松了口气，已是开心起来。都到这个份上了，老爸老妈显然不会害她。 “很好，第一，你的学习成绩不能出现大幅退步，一些小波动我们可以理解，但还有不到五个月就要高考，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因为谈恋爱影响成绩。” “嗯嗯！” 柳淼淼连连点头。 成绩肯定是重要的，尤其还是高考……她的家庭还没到那种可以不把高考当回事的地步，因此老爸老妈重视也算理所应当。 当然，理论上来说，她以后哪怕是没进入混血种的世界，只靠作曲天赋，高考也无所谓了……但这话她很聪明地根本没说出口。 反正学习对她而言又不算很难，相比起做一道压轴题，思索怎么进一步提升和路明非的关系可难得多了。 “第二呢？” “第二……” 柳母缓缓说道，“我能理解你们青春期的孩子对异性的向往，激素和好奇可能会导致控制不住地想进一步，但是……绝对绝对不能到最后一步，明白了么？” “知道啦！” 柳淼淼顿时又被弄了个大红脸。 这番谈话就此结束，她终于得以溜走，顿时一溜烟似地蹦跶到自己卧室里，这才从那种紧张无比的氛围中脱离出来，小心脏直蹦啊蹦的，好像经历了一番极为激烈的运动。 直到回过神来，对窗的房间里，灯光也恰好地亮起。 柳淼淼看着房间里出现的人，鼓了鼓嘴。 需要习惯的，又多了一个！ 原本她已经习惯零出现在路明非的房间里了……可现在又多了个苏晓樯。 话说自己既然都已经和爸妈说开了，是不是能光明正大地过去了？ 柳淼淼认真地想了想，最终还是沮丧地放弃了这个想法。无论如何，大半夜的，小白菜主动找野猪，菜农都不可能同意吧？ “老妈还说不要进行最后一步呢……” 她小声嘀咕。 “二垒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上……” 第198章 再硬的嘴，亲起来都是软的 午夜，挂钟的时针缓慢地滑行至“1”的位置。 窗外的别墅区像是沉入寂静而黑暗的海底，唯有一盏盏略微暗淡的路灯像是发着光准备进食的灯笼鱼静静等待，再往远处，城市那璀璨的霓虹灯火也开始一片片地熄灭。 【警告，已到[睡觉]计划时间……】 路明非微怔了怔，从学习状态中脱离，心中竟下意识地浮现一丝丝……不舍。 他先是看向熟练度面板。 作为一个贯彻“功利学习主义”的，无情的日程计划执行者，他在【外语】升级之后就将其暂时抛下不管了，转向其余短时间内更容易升级的项目。 截至目前为止，还未升级至LV2的，在所有的日程计划之中，也就只剩下【语文】【化学】和【音乐】三项。 这个三选一的选择……根本就算不上选择，因为实际上只有一个答案。 毋庸置疑的，语文！ LV1的言出法随词条就已经足够变态了，LV2，也不知道会给出怎样的惊喜？ 路明非不清楚，他只是对此抱有极大的期待。外语给的词条不能说是废物，但在提升战斗力方面确实起不到什么帮助，可如果语文这来个强力的，就能弥补回来。 他的要求不高，只要强度和【言出法随】相比差不多就行！ 于是，回到家里之后，他毫不犹豫地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对语文的学习当中。 相比起先前英语的学习只有单词和语法算数，语文可供学习的就太多了。 古诗词、文言文乃至各种名著文章，都能提供熟练度，堆积在他眼前的是几千年筛选过后流传下来的各种传世经典，路明非完全不用担心“学无可学”这种情况发生。 而他在刚才这几个小时的专门学习时间里，也算是真正体会到【卷狗】词条对他学习效率的提升究竟有多么明显。 虽然效果解释上说的只是“小幅提升”……可熟练度上涨是不会骗人的。 语文LV1——熟练度100/200！ 虽然这些天下来他自主学习也积攒了些熟练度，可几个小时就涨了好几十点，按照这个速度，或许只需要再一天的学习就能升级！ 对明天……哦不，时间已过了12点，应该算是今天的行动是起不到帮助了，可这次行动还只是初步探索，除了老唐卧底那边的“猎人市场”团队之外估计出不了什么大事，因此现有的词条应该也够用。 路明非审视一番自己现在拥有的词条，略加评估。 哪怕是将【言出法随】和【爆发冲刺】这种BUG级的词条忽略不计，其他词条全开的情况下，自己现在应该也能算是个拥有B级混血种实力的存在了吧？隐隐约约摸到A级门槛的那种？ 对路明非来说，他唯二见过出手的A级，一个是楚子航，一个是张山风。因此在他的认知当中，A级混血种战力是相当强大的。自己不动用那些BUG词条，基本不可能取胜，甚至可以说想要持平都有些困难。 当然，要是用了的话，那路明非觉得自己还是蛮强的。别的不说，就爆发冲刺一个，就已经足够让他立于不败之地了。 毕竟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极速就等同与时间挂钩，而能够对抗时间的……大概也只有传说中的神了吧？ 审视着熟练度面板上的十九个词条和一个称号，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路明非顿时觉得腰也不酸，腿也不疼了，这些天以来备受折磨得来的回报就这么摆在面前，还挺值的。 他关闭熟练度面板。 书桌上，暖黄色灯光像是一层薄纱，柔和地笼罩着面前的参考书、试卷。路明非就陷在这片光晕的中心，常人本该因深夜而浮现的倦意或沉重的像是灌了铅的眼皮情况在他身上都未出现，反倒显得精神奕奕，还能再继续熬上一熬的样子。 但他也知道这只是表象……人醒着的时候大脑就是不停运行的机器，尽管有着【体力恢复】和【体力增幅】作为能源供应之后他很难出现“入不敷出”的状况了，但“金属疲劳”这种情况还是会有的，该休息时就得休息。 日程计划表对时间方面的规定最严苛也最科学，它会不知通过什么手段摸清路明非的极限，所以每天三个小时他哪怕不被电击也还是得睡的，这样一觉醒来就刚好消除所有倦意，不至于像以前那样用【体征微操】控制着，将困倦越积越多。 “等等，这样一来，以后我要是身体素质进一步提升，睡眠时间不会更进一步的缩短吧？” 想到这一点的路明非脸色微变，旋即又无奈地挠了挠头，因为这事貌似根本不需要怀疑。 未来啊，它黯淡无光！ 不过…… 他的视线向一旁挪移而去。 零安静地坐在他的床沿。她坐姿端正得如同教科书插图，背脊挺直，双腿并拢，双手轻轻交迭放在腿上，月光般的银发在台灯昏黄的光晕下流淌着一种近乎不真实的微光。 她没有看书，也没有做任何事，只是微微侧着头，视线平静地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她的存在就像是一座古老的冰山，似乎无论你看与不看她，她一直都在那里，一直静静地等待着你。 而在她的身后，那张属于路明非的床上，苏晓樯早已睡得人事不省。 她霸占了整张床的半壁江山，侧身蜷缩着，脑袋埋进路明非的枕头里，几缕乌黑的发丝调皮地沾在她光洁的额角和脸颊上。 她的睡颜毫无防备，惊人的美艳没有丝毫掩饰地绽放，平日里那副独属于“小天女”特有的骄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少女的柔软，嘴唇微微嘟着，似乎在梦里还在跟谁赌气。 路明非又转了个身，视线跨过巨大的落地窗，穿越数十米的黑暗，落在对窗的那个房间里。 柳淼淼正打了个哈欠，她将才整理好的钢琴谱归纳到一起，仿佛心有灵犀般又似是蓄谋已久地向这边看来，然后很乖的眼睛明显眯了眯，撅起个嘴，愤愤然地往一个方向指了指。 这动作的意义很模糊，可路明非就是下意识地领会到她在指谁，想说什么。 莫名的，他想到曾经还住在婶婶家时小区里的一只猫，平日里懒洋洋的随便欺负，给它东西它就吃，不给也不会追着喵喵喵地讨要。 可有一次他“宠幸”了另一只猫再去摸它时……情况就和现在很像。 小猫哈气了。 他笑起来，很自然也很安心的笑，只是一时之间他也说不清自己在笑什么。 他微点头，转过身。 “晚安。” 零淡然地起身，回了句“晚安”后，并未如往常那般直接飘然离去，而是目光流转，定在正熟睡的苏晓樯身上。 她没说话，不过路明非也没敢等到她真说出口，零女王在“语不惊人死不休”这点上的造诣是令他叹为观止的，万一到时候来一句什么“房东先生今天晚上是要留这位房客侍寝么，多少钱能插队”就完蛋了！ 于是他来到苏晓樯身边，伸手轻轻捏住她的鼻子。 不过一会苏晓樯就醒来了，一开始还有些睡眼朦胧地打了个哈欠，看清周围情形后明显怔了怔，倒也没惊讶到叫喊出声，只是咕哝了两句“这么晚了”之类的，也没为难路明非说些什么“不认路，送我去我房间”之类的话，道了句“晚安”之后，就与零先后离开了。 路明非与对窗停止哈气的钢琴小美女做了个“晚安”的动作，眼看着也困到不行的她终于熬不住准备睡觉，自己这才用仅剩不多的时间完成睡前洗漱工作，关了灯，躺在床上。 只是刚躺下来，他便意识到为何苏晓樯在醒来后没有多做些什么了。 因为她要做的都已经做完啦！ 属于少女的体温似乎仍然盘踞在柔软的床垫与被褥之中，那好闻又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地覆盖而来，将路明非笼罩，一时之间他好像有种错觉——少女根本没有离开，而是就在这里，在他的怀中，伴他入眠。 “她真的……” 黑暗之中，劳累了二十一个小时的身体终于得到了休息的命令，那积攒的疲倦从四面八方涌来，甚至无需来自日程计划表的警告，路明非便带着最后一个未完的念头陷入沉睡之中。 …… 恍恍惚惚间，梦境无声地渲染。 正是夏日的午后，高一，刚入学。 经历过一上午军训的路明非困到不行，趴在课桌上睡意盎然，窗外树上的蝉鸣此起彼伏，毫无要停歇的意思，只待给树下经过的行人一点“来自大自然的馈赠”。 这时，有好闻的味道从一旁传来。 那不是食物的味道，也不是什么香水，就是一种很淡很淡的香味，可因为距离足够近，近到它慢慢地蔓延而来，将他包裹。 路明非抽了抽鼻子，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似笑非笑的俏脸，此刻正俯身看他。仕兰中学不愧是贵族学校，连军训服发放的都相当合身。 路明非的大脑一时间陷入空白，他认出了这个女生是谁，因此刚才还浓厚的睡意现在瞬间消失了，只剩下茫然。 “苏……晓樯？” 他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有些结巴地后仰，努力拉开距离。可他的座位本来就是靠窗的，睡觉时又是头背着窗……这样后退又能退到哪里去？ 少女并未要停止的意思，她随着路明非的头后仰而进一步地探过来，那挑不出什么瑕疵的，漂亮得不行的脸越发地近。 路明非的脑海中下意识地浮现四个字——“以色欺人”，原来真的有人漂亮到能够让人说不出话来……可以前自己怎么没发现？ “大人……是要劫财还是劫色？”紧张之下，他说了句烂话。 在他的预期之中，苏晓樯听到这番话之后应该会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然后退开，这样一来，他就能够有喘息的空间，然后以丰富的白烂话经验把对方拉到同一层级再稳妥击败…… 这是他认识苏晓樯的第二天，昨天报道时他做了件相当那什么的事——当着苏晓樯一个女生的面说陈雯雯估计是未来的班花……这使得他直接得罪了对方，以至于对方开始处处与他找茬。 好在小天女的素质高到吓人，既不告家长，也不告老师，只是和他斗嘴……还斗不过他。 其实要是对方肯砸钱的话，路明非肯定一秒钟就跪了，妥妥的！只是他作为一个男生还是有那么点小小尊严的，觉得不能和人家一个女生这么说，也就只能硬扛着。 只是，接下来，苏晓樯的应对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笑话。” 苏晓樯轻蔑一笑，“我都能劫财了，干嘛还要二选一？我全都要！” 路明非：“？？？” 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自己才能说出来的！ 他下意识的咽了唾沫，“咕噜”一声，“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就放小人一马……” “哟，看来你也知道哪里得罪了我？” 苏晓樯似笑非笑地问。 “额……”路明非一时无言。 “听路明非同学说，我没陈雯雯同学漂亮。” 她自顾自地说着，忽地伸出了手，纤纤玉指捏住路明非的下巴，缓缓抬起，自己凑近。 “既然如此，不如仔细看看？” 此前的十六年里，路明非从未有过与一个女生这么近的时候，更别提还是一个这样漂亮的女生……还是在教室里，大庭广众之下！ 他下意识地想低头，可来自苏晓樯抬起他下巴的那只手莫名的有力，让他这份努力无济于事。 “你……你……” 路明非心一横，眼一闭，“我是实话实说哦……” 昨天他说这话时其实没怎么仔细打量过苏晓樯，可现在，如此近的距离，他不得不承认还是苏晓樯更漂亮些，甚至再过几年这个差距可能越来越大。 但是这种失误怎么能够承认呢？ “你睁开眼。” 他下意识地睁开，可是下一秒，那漂亮的脸越来越近，直到再无间隔。 极为霸道的一个吻，却意外地柔软，好闻的味道再无距离地将他包裹。 苏晓樯后退，笑眯眯地看着彻底呆住，已不知身在何处的路明非。 “果然，再硬的嘴，亲起来都是软的！” 【警告，已到[起床]计划时间……】 骤然的警告袭来，身体下意识地唤醒意识。 “她真的……” 路明非睁开眼，看着被窗外光线勾勒出淡淡花纹的天花板，禁不住回想着刚才那个光怪陆离的梦，鼻尖嗅着那份还未散去的，属于苏晓樯的味道，续上那个睡着之前的念头。 要不是这份味道，那个梦根本不会出现吧？ “太会了。” 第199章 腹黑闷骚且八婆的楚师兄 “没睡好？” 久违的做梦，还是和那方面有关的……哪怕是洗漱完毕换完衣服出门时，路明非依然有点轻微的恍惚。 只是没想到这点恍惚竟然都被零发现了，路明非回过神来，眼看着面前微微歪头看他的零，一时间面色古怪。 据说，做梦这种事，只要没有亲身经历过，是很难有感觉的，而且每到关键时刻就很有可能因为“素材缺失，渲染失败”导致自动清醒。 这也是许多同学每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醒过来的缘故。 可这一次梦里那个吻仿佛切切实实……路明非这辈子目前为止唯一亲过的也就只有零了，这岂不是说明，要不是前天晚上那个吻为自己的素材库添加了存储数据，自己当时也会“渲染失败”？ 这样一来，路明非看向零的目光难免有些发虚。“用和你的感觉做梦去代入和其他人”什么的……有些古怪吧，而且貌似不是一般的古怪！ “没，没有的事，我睡得很香！” 回答的声音略有些卡顿，不过终归是实话。睡觉做梦并不意味着睡眠质量差，因为做梦一般发生在快速眼动阶段，而想要入睡这就是必须经历的。 判断睡得好不好，只需看睡醒时还困不困这一点就行了，路明非现在的精神状态一如既往地饱满。 “好。” 零没再纠结这一点。 两人说话间，已如往常那般前后下了楼，换上运动鞋，推门出发。 凌晨四点多，四周一片静谧，别说是脚步，就连心跳呼吸都几乎清晰可闻。淡而氤氲的白雾在无风的空气中近乎静止不动，地面结了一层薄霜，在暗淡昏黄的路灯下泛着层层迭迭浮动的金光。随着两人的跑动，轻微而密集的“咯吱”声响传来，雾气扰动不息，仿佛整个冰冻静止的世界都开始随着少年与少女的出现而恢复了运行。 第十四天，开始了！ …… “今天是正式行动的日子？” 零淡淡地反问，这种程度的跑动对她的身体素质而言算不了什么，甚至不会影响说话的频率和语气。 “哈……对……” 路明非就不一样了，他大口喘着气，谈不上游刃有余，但油尽灯枯也不至于。就是恰好维持在那条“极限有氧线”上的速度，达到最大训练效果的同时还能一直坚持。 按理来说，行动计划是需要保密的。但对零就完全没有必要了，一来是自己人，二来……他都没提过，既然零这么说，自然是早就知晓。 只是不清楚，零在这时提起，是有什么事要说？ “有一个人，可能在这次行动中你会碰见，也有可能不会。” 零基本没有语气起伏也毫无表情变化地说着，很难说得清究竟是周遭的环境更冷还是她更像冰山，不过路明非倒是早就习惯了。 “她是和我们一块的，立场与苏恩曦一致。” 苏恩曦是谁路明非当然清楚，那个所谓的“管家”嘛，据零说是负责后勤和指挥行动，上次碰面算是极其偶然的出外勤。 而按照零先前的说法—— “不……不是彻底的敌人，大部分情况下是帮手，但……也需要有所防备？”路明非气喘吁吁地问。 “正确。” “对方是谁，我怎么认出来？” 路明非懂了，零这是担心到时候意外碰见，万一没来得及对身份就兵刃相见，那后果未免不太好，所以提前和他说一句。 “女性，姓名是酒德麻衣，我们叫她‘长腿妞’。” 零淡淡地说，“很好认，往人群里一扔，身材用麻袋遮不住的那个就是。” “如果真是这么离谱，那确实是很难不认出来了……” 路明非下意识的吐槽过后眉头微蹙，“不过，酒德麻衣……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的样子。” “听过？” 零微微侧头，“以她的任务，目前为止应该与你没有正面的交集。” “没错，如果真是你说的那么明显……按道理我应该不太可能忘记。” 路明非试图认真思索回想，一般来说他的感觉都很准，而且极少出现记错了的情况，所以肯定是在哪里接触过，或者听过类似的…… 类似的…… 他双眼一亮，仿佛有闪电划过脑海。 “我想起来了！” …… “酒德亚纪！” 叶胜微笑着……不，笑到这种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牙齿的程度就很难说是微笑了，总之就是相当高兴地笑着介绍身旁那个笑容温婉甜美的女生。 “我在卡塞尔学院时的同班同学，也是我在执行部的固定搭档。昨天她身体稍微有些水土不服，所以没和诺诺一起去……” “你好~路明非师弟对么？” 酒德亚纪微笑着与路明非打招呼，她笑起来有一种姐姐般的亲切。 “还没入学就能够在守夜人论坛里掀起这么大动静的，你是第一个，不愧是S级。” “哪里哪里，主要这也不是我想干的事啊……” 路明非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回答同时，扫视一圈四周。 已是早上八点多的时间，在他和零一同晨跑完毕回到家里，又自习了一段时间，等到吃过早餐之后，来自楚子航的电话如期而至。 行动之前是需要集结，方便清点人数和安排行动计划的。总不能等到现场才开始做这些准备工作，而他们此次行动的集结地点……是机场。 城市机场，T3航站楼巨大的钢架穹顶下。清晨八点的光线还泛着些冷，相当稀薄，像是被冻住了，勉强透过高耸的玻璃幕墙渗进来，却又被更明亮的电灯灯光盖过。 外面是深冬，灰白色的寒气贴着地面游走。停机坪空旷得有些寂寥，远处几架飞机庞大的身影在薄雾里若隐若现，引擎的轰鸣被距离和玻璃过滤后，只剩下低沉持续的嗡鸣。 路明非、楚子航、叶胜以及酒德亚纪、诺诺和苏茜等人，就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脚下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周边人来人往步履匆匆，拖着巨大的行李箱，脸上带着旅途的倦怠或目的地的期待。 就在距离他们最近的停机位上，静静地停着一架飞机。国航的标准涂装，深蓝色的尾翼上那只暗红色的凤凰标志在灰蒙蒙的天光下显得有些沉郁。 机型是波音737-700，机身线条流畅，这是他们此次前往目的地的“专机”，当然，不只是他们这几个人，还有其余的对外合作分部工作人员一起。 被张老师跳崖无意间发现的项羽墓在安徽省的皖西大别山区内，坐火车去未免就太浪费时间了，直升机一趟趟的运太麻烦，效率也低，而情况也还没紧急到需要借助军方运输机的地步，因此不如直接包机。 “真的不是么？”酒德亚纪好奇地问。 “当然！师姐你说说天底下还有比我更安分的学生吗？我这完全是遭受奸人迫害啊！” 路明非愤愤然地说着，目光在不断登记的对外合作分部工作人员身上游离。 “我记得行动小组里面还有一个叫芬格尔的家伙对吧？我出名完全是他干的！他人呢？” “芬格尔没来坐飞机，他昨天就坐火车去往目的地了。”叶胜挠了挠头，“现在看来……可能就是预判到你要做的事了？” “算他跑得快，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就不信他到时候在现场还不现身……”路明非微笑起来，隐隐的有些咬牙切齿。 对单纯分享八卦这事他不好说什么，毕竟事情就摆在人家眼前，总不能让别人不吃瓜。可利用这种事赚钱，那就完全是另一个层次上的事了。 利用我赚钱，竟然还不给我分钱！这不是把自己当免费劳动力在使么？ 叶胜沉默不语，他心想到时候芬格尔可能还真不出现……在卡塞尔学院派来的行动小组之中芬格尔的身份和待遇都是最为特殊的，他有独自行动的权力。这一点不仅得到了施耐德教授的认证，而且连张山风老师都同意了。 否则也不可能让对方提前一天乘坐火车前往目的地不是么？ “不过说起来，亚纪师姐你也水土不服么？” 路明非神色古怪地打量着叶胜，“那叶胜师兄这个专门负责接待的人员，招待工作没有做到位啊……” 他可是相当清楚叶胜和这位师姐的“地下情侣”关系的，这么一想来，情人分隔一段时间又相见，很难说到底招待了些什么嘛。 反正路明非是不相信什么“水土不服”的，昨天楚子航感冒软弱无力，诺诺感冒脸色苍白也就算了，酒德亚纪还来个水土不服？你们这些高级混血种的身体素质忽然之间就全部消失了对吧？ 什么灵活的免疫力机制！ “哈哈哈……”叶胜有些尴尬地干笑。 “好了，人齐了吗？” 好在张山风此时恰好走过来，扫视一圈后满意点头，招呼登机。 叶胜悄悄松了口气，和酒德亚纪对视一眼，又双双有些不自然地挪开……至少目前为止他转文职的事情还没履行通过，为了不在明面上违反规定被拆开，还是得稍微注意一点的。 …… “师兄，你感冒好了么？” 路明非挤眉弄眼地凑到楚子航身边，那语气里的调侃几乎摆在明面上了。 “好了。” 楚子航面无表情地冷冷回答，他试图拿出那种属于“高冷冰山师兄”的架子来将这件事略过不谈，只是这幅面貌路明非实在是太了解了，也就根本起不到什么效果。 事实上昨天他隐隐约约的对自己“软弱无力”的情况有所猜测，只是按照那个猜测做了各种防备手段后，并未发现什么，而且直到今天睡醒之后，那种无力感也总算消失了。 非要说的话，倒是还有一种可能…… 楚子航心想着，昨天他没有再练习暴血，也没有那种龙血躁动不受控制，黄金瞳无法熄灭的症状，难道就是这个原因？ “哦哦，好了就行，师兄还是得注意身体啊。” 路明非一本正经地压低声音说着，如果不是楚子航对他了解颇深，换个其他人来，估计就要以为这是很正常的关心了。 可这个人是路明非。 他绝对想歪了！ 楚子航沉默不语，这种时候的辩解是毫无意义的，毕竟他也没有什么可以证明的方法。以他对路明非的了解，此情此景想要解决这件事的唯一方法就是转移话题，可要说话题…… 此时他们终于登机成功，由于是包机，也就没有分配座位了，路明非几乎是本能地准备和楚子航坐一起。 可就在这时—— “喂，会长大人，能换个位置么？” 路明非和楚子航齐齐扭头，其实不用扭头他们也能认得出这个声音属于谁，只是对方来得太过令人意外。 “喏，你家的副会长好像有些工作上的内容需要和你交流。” 诺诺随手一指向几排后想要努力将脸埋进椅背的苏茜，她虽然是在和楚子航说话，却并未看他，而是斜眼打量着路明非。耳垂上的纯银四叶草坠子摇摇晃晃，上面嵌着的碎钻光芒刺眼。 昨天那种光是对视便禁不住浮现的恐慌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相当淡然。 路明非下意识地张口欲言又止，一来诺诺虽然看着他但确实不是在问他话。二来他觉得楚子航身为狮心会会长肯定知道诺诺的身份也知晓对方的来意！ “什么副会长想要交流工作内容啊？不就是想要泡会长你吗？这个副会长为了得到会长都已经开始通敌了啊喂，这种情况你当会长的必须得狠狠地清理门户啊！不对，当务之急是绝对不能中计，对方这肯定是拉拢我的，不能在这种时候同意然后资敌啊！” 路明非的心中一瞬间闪过大量的心理活动，按照正常人逻辑来说楚子航不会同意。但是很遗憾，很显然的一件事是，在这里的，大概没一个正常人。 而且以他对楚子航的了解，经过刚才那一番调侃之后，以及楚子航那表面冰山，但是内在腹黑闷骚而且八婆的设定…… “好。” 楚子航几乎是没有考虑地就答应下来，提溜着行李，扔下路明非就往苏茜那边去了。 果然！ 路明非眼角微微抽搐着……就算没有刚才的调侃，师兄他也巴不得吃瓜吧？ 第200章 不再后悔 “阁下究竟有何贵干？” 路明非相当警惕地往座椅上缩了缩。他坐的是靠窗的座位，这一缩几乎贴在内层的舷窗上。 “为什么在亚纪那就是师姐，到我这就变成阁下了？” 诺诺瞥他一眼，“区别对待是吧？” “关云长对卞夫人的称呼当然不可能太亲近嘛……”路明非下意识说道。 他这句烂话还是相当有深度的，至少没读过三国和不清楚当前卡塞尔学院形势的估摸着读不懂。比如目前来说将楚子航视为刘备，恺撒看做曹操就很合理，至于江东鼠辈不提也罢HIDE就行，而他路明非作为唯一的S级新生，显然可以视为关羽这个吕布死后看天下群雄皆插标卖首的猛将了。 现在他身处刘备帐下忠心耿耿，曹操对虎将念念不忘虎视眈眈，而诺诺作为恺撒正牌女友当卞夫人显然也没问题……但让卞夫人来劝关某人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关某是读《春秋》的！ “你这脑洞都大到可以装下银河系了吧？” 诺诺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到随身携带的那个红色包包里，路明非这才注意到她貌似很喜欢红色，最为显眼的大概就是那一头长发了。此时所有人登机完毕，舱门关合落锁，飞机开始滑行至跑道，正转过一个角度，阳光终于挤出厚实的云层，洒进机舱里，她的长发晕出一股极深的红色，像是葡萄酒。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注意头发颜色的时候，对方此时此刻伸手进包里是要掏什么东西？难不成是某张不记名也不限额度的传说中的黑卡？ 路明非觉得以自己听来的恺撒“颇有家资”传言这点是相当有可能的，不过如果以曹操那种枭雄的气度看待的话应该又不至于干出这种事来，可如果不是这些……总不会是某些自己都不知道的黑料吧？ 他心绪流转万千，下意识地提起戒备。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诺诺从包里拿出两根棒棒糖，递了一根到他面前。 是那种五毛钱一根的真知棒，经典的草莓味，也是红色的。 “吃么？” 路明非的大脑一瞬间有些卡顿，这算是什么情况？贵方的招人经费已经紧张到这种程度了吗？接下来不会是大画饼阶段吧？ “你吞了多少经费？”他下意识问。 “什么经费？”诺诺反问。 “就是纳新经费啊。”路明非食指中指大拇指放在一起搓了搓。 “难道你肯加入学生会？” 诺诺又问。 “不愿意！”路明非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不就得了。如果你有那么丁点希望加入的话相比恺撒是很乐意慷慨解囊的，可惜并没有。虽然不知道你和你的楚师兄是怎么有这么深厚感情的，但恺撒指定是没戏了，哪怕倒履相迎什么的也不可能吧？” 诺诺又抬了抬手中的那两根真知棒，“而且我这次来也不是为了招揽你……来，叫句师姐就给你吃。” “师姐好。” 路明非总觉得诺诺的这番话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可是【情绪感知】之中传递而来的反馈表示对方并未撒谎，尽管有可能是糖衣在前，炮弹在后……但是管他那么多呢，先把糖衣吃了再说！ 他拆开包装把真知棒塞进嘴里，印象中吃棒棒糖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也就只有网吧举办一些小活动时他才能拿到，虽然不贵但平常一般是不会自己去买的，属于那种可吃可不吃的小零食。 甜味弥漫，两人之间一时沉默下来。路明非也没管这位“敌营师姐”究竟是有何贵干而来……他扭头，把额头贴在冰冷的飞机舷窗上，好奇地看向窗外。 说起来，这貌似还是他这几年来第一次坐飞机。至于更早的以前有没有坐过他已经完全没有记忆了，只知道自从被寄养在婶婶家以来他还没离开过这座城市。 窗外是深冬清晨八点多光景。天空刚被撕开一道口子，初升的太阳没什么温度，光线苍白地穿透低垂的云絮，懒洋洋地铺洒在灰蒙蒙的大地上。停机坪远处，结着霜的枯草在冷风中显得格外清晰，又格外渺小。 机身微微震动，引擎的轰鸣声沉甸甸地压进耳膜。这架国航的波音737-700经过短暂的滑行过后依然抵达跑道，摆正方向后开始加速。 伴随着轰鸣愈发沉重，窗外的景物开始加速后掠，推背感传来，一种奇特的感觉涌现在心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又猛地向前推搡。 就在某个临界点，机身猛地一轻，上抬，巨大的轰鸣声中，失重感传来，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感觉……那种感觉好似脱离枷锁又如同挣脱束缚，下意识的轻松伴随着莫名的喜悦涌现。 飞机拉升的速度极快，窗外的景物开始变小，随着进入低矮的云层，层层迭迭的云雾遮蔽了舷窗之后，混沌一片，只见得水珠以斜角划过玻璃，更是彻底没了看头。 闲着反正也是没事，路明非下意识地按照肌肉记忆开始学习。不过他并没有掏出书来，而是在脑海之中进行复习…… “我很好奇。” 这时诺诺忽地开口，声音很低，在引擎的轰鸣声中只是勉强足以让路明非听见。 “你真的是人类么？” “师姐，要骂人的话一根棒棒糖可不够哦……” 路明非撇了撇嘴，看向她，“起码得一车吧？” “我不是在骂你。” “以你的眼神来看，很没有说服力。”路明非评价道。 诺诺平常看起来就像一个什么都无所谓的骄傲公主，即使在她直视某个人时，也会让人觉得她的眼中其实没有对方。只是这一次不同，她很认真地看着路明非，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人……而是某种新奇的物种。 这就让路明非有那么一丢丢的心虚。 通过这十几天的经历，路明非同学对自己的“不似人”情况，还是有那么点A与C之间的数的。 而随着诺诺的下一句话—— “我只是在阐述一件事实……你是怎么做到在这种时候还能学习，甚至表面看上去毫无异常的？” 心虚MAX！ 路明非心里一跳，心想果然没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诺诺这个“小巫女”窥探人心的本事未免也太厉害了点吧？这真的是侧写而不是某种神奇的读心术之类的东西么？感觉比【情绪感知】还变态！ 他确实是在同步进行学习没错……这种正常人不可能做到的一心二用环节对他而言好像只是经过练习就能掌握的技巧，也就是最开始的时候不太熟练所以被电击过几次，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因此被电过了。 可诺诺是怎么知道的！ “师姐，你昨天……是在侧写我么？” 路明非决定单刀直入地询问，“你到底侧写到什么了？” 诺诺眼眸在那一刹那变得失神，她已经很努力地想要将那种几乎能够使灵魂洇灭的痛楚从记忆中忘却删除了，可事实证明人类的大脑并不完全是一块任由掌控的磁盘。 随着路明非这句话，那记忆仿佛又清澈地浮现……伴随着那种疼痛。 她禁不住地微微抖了抖，看上去像是打了个寒战。 “大部分。”她轻声说。 深度侧写是这样的，她会沉浸式地代入一个人，那种情况不像是侧写而是将自己的视角代入对方去经历一点一滴，因此几乎能将一个人看得完全透彻。 因此诺诺不是很喜欢用这种方式，尽管这一招无往而不利，可用多了多少可能会有精神失常的后遗症……但上一次她还是用了，也因此发现了路明非的特殊。 哪怕是刨除那莫名其妙的雷霆炼狱，她也看不透路明非这个人，尽管她能“看”到路明非的所作所为，可她知道自己看见的只是“果”。 没有“因”。 一切仿佛被那莫名其妙的雷霆截断了，这种现象以前可从未出现过。 也正是因此，昨天怎么都想不透的诺诺今天选择和楚子航换了座位。以她的能力想要做到这一点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只需要简单的言语引诱之后就会变成是“苏茜想要主动出击”，而她是“试图帮助闺蜜得手”。 “大部分？” 路明非下意识抱住自己，“师姐你这样说话就有点渗人了……不会连我自己都忘记的几岁尿床的事情都能侧写出来吧？” 后面这句可以说是纯粹的烂话也可以说不是，路明非实际担心的是诺诺有没有“侧写”出一些他曾经自己经历过但是忘却的东西——比如和零的过往。 那些曾经发生的，很重要的事，要是连他自己都还没想起来就被别人看去了……问题可就真大发了！ “不……其实我只有一个问题。” 诺诺没有理会路明非的烂话，她只是认真地注视着路明非，与他一样地单刀直入主题。 “你这样，不累么？” “说不累……是不可能的吧？” 路明非挠了挠头，说起来迄今为止好像还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而随着诺诺这样一问，仿佛就真的有种疲惫，来自精神上的疲惫涌现在心头。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坚持？”诺诺追问。 在诺诺看来路明非的坚持真的很莫名其妙，她见过努力的人，但是人就会需要休息，而且其中绝大部分人的努力只会流于表面……楚子航已经是苦行僧级别的努力了，可对比路明非而言简直不值一提。 那种努力，说是折磨都没问题了。甚至很难说比那种雷霆刑罚一时的痛楚谁更难以接受，可路明非还是坚持了下来……甚至在她的侧写之中有那么些“甘之如饴”的味道。 路明非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此时正是执行“临时日程计划”的时间，按照日程计划表给出的规定，他其实是可以休息的，不必学习，想怎么玩怎么玩，想怎么睡怎么睡。 可学习仿佛已经成了本能……尽管嘴上说着“不能被异化成卷狗”，但身体相当之诚实。 短短十几天其实是不足以形成这种本能的，习惯确实是一种相当可怕的力量，但这种力量不足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形成，哪怕是有电击惩罚作为威胁……更容易激起逆反心理才对，就好像许多人经历过节食减肥之后的报复性暴饮暴食。 可对路明非，没有。 他的视线下意识地看向舷窗外，云层很厚，尽管飞机在拔升，但仍然未能脱离，氤氲水雾缭乱后掠，某些一直以来下意识作为借口的东西仿佛正在渐渐远去，暴露出其下的真实。 “师姐，你有没有经历过一些……这样的事？” 他轻轻地开口。 “它们不是被你刻意一遍遍去重复记住的，但还是在你心里装了很多年，你也不会专门去想起它们，只是在某个瞬间，因为某个莫名其妙的原因，它们忽然出现。 每当这时，你总会绞尽脑汁想尽一切办法地去思考对与错，有没有更好办法或者话语去应对……你想了很多很多，将每种可能每种缘由都考虑在内，只为了去得到一个更好的结果。” 他扭头，看向陈墨瞳。 “可你要的其实不是得到一个对错也不是塑造一个结果，你只是在后悔在遗憾在惋惜……对那些你明知已经成为过往且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事。” 引擎低沉的轰鸣盖过那忽然降临的静默，路明非没再看诺诺，他若有所感地再度扭头看向舷窗，机舱内隐隐地震动，云中不可避免的颠簸乱流传递而来，他却岿然不动。 “我经历过太多这样的事。曾经我在想命运是不是注定了要我这样，人怎么能战胜既定的命运？就好像孙猴子没办法掀开如来的五指山，只能老老实实地等着唐僧来，去做个斗战神佛。 可就在我要认命的时候，它来了，来得那么理所应当。 现在机会就摆在我的面前，哪怕这个机会注定了折磨注定了难受，但我不想再有那种在某个四下无人的时刻一遍遍去重复的抓心挠肺了，我要抓住它，我要……” 他伸出手掌，似乎想要揭开那层缭乱的雾布。 毫无预兆地，飞机穿透了云层。 刺目而毫无遮拦的阳光猛地泼洒进来，瞬间充满了整个机舱。路明非下意识地眯起眼。 窗外是铺陈到天际尽头的蓬松洁白云海，在冬日的阳光下闪耀着近乎圣洁的光芒。下方翻涌的云层仿佛变成了坚实的大地，而他们正悬浮在这片崭新辽阔的国度之上。 “不再后悔。” 少年低声说着，手掌握拳，像是将这一片崭新的天地尽数抓住。 如若命令，亦为誓言。 请假条 状态不佳，应该是本月最后一次请假了~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爱曲小说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201章 路明妃 诺诺沉默不语，每个人都有遗憾会惋惜，哪怕是她这个看似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在意的“小巫女”，也有许多后悔的事，每每想起刻骨铭心。 不再后悔？ 放在以前诺诺只会认为这是痴人说梦——因为不再后悔那就意味着“完美”，然而这个词从来不是属于人的。是人就会有瑕疵，无论是人本身还是他做的事，能够达到完美的只有传说之中无所不能的神灵。 可那轻且淡的话语仿佛再自然不过的命令，又像是天地见证的誓言一般在心头回荡。 诺诺莫名地有种预感，这种预感来自她那与生俱来且至今为止从未出过错的“侧写”——他好像真的能够做到。 别的不说，光是那种坚持不懈的行为，以及堪称离谱的进步速度，起码目前为止无人能及。 但是要诺诺就这么承认这一点显然是不可能的，身为“小巫女”的她自然不会简简单单地就服气。 “你这是中二病，还是晚期了，得治。” “中二怎么了？男人至死是少年，少年不中二怎么叫少年？” 路明非熟练地运用他那自成一派的烂话逻辑据理力争。 “切~” 通过深度侧写将表面上的路明非了解得七七八八的诺诺并不准备接茬，她很清楚，在这种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话题上，自己根本没法取得优势，要是继续下去只会被牵着鼻子走，直到忘却原本的目的…… “不过，师姐你说这次不是为了招揽我来的？那难道是……” 路明非的目光一转，越过椅背看向身后，视线越过重重迭迭的人们直奔那唯一的目的地，将并排而坐的楚子航和苏茜笼罩在内。 两人看上去也在低声讨论着什么。好消息是路明非没看见什么资料文件，这意味着至少不是为了狮心会的公事。 坏消息是……貌似也不是什么很正常的事情！ 从楚子航脸上是看不出什么东西的，冷面冰山狮心会会长岂是浪得虚名？但作为副会长的苏茜表情管理能力就没那么超群了，看那眉眼弯弯，嘴唇微张的模样……不用想都知道是在讨论什么八卦！ “这个傻妞。” 诺诺同样顺着他的行动往后看去，旋即无奈扶额，“我是帮她找机会的，她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带偏了？” “师姐你这也能侧写？” 路明非眨眨眼，虽然他对诺诺的‘侧写’有多强大已经有了些模糊的概念……但这个距离，就看这么一眼，就能侧写出东西，未免也太变态了些吧？ 诺诺轻轻点头。 “所以你这真的是‘侧写’而不是什么其他的东西，例如火眼金睛？”路明非面色古怪。 “你才是猴子！” “我属羊的啦，当然要是能当个齐天大圣我也不介意……”路明非耸耸肩，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 虽然他没有诺诺那么变态的侧写能力，但这十几天以来，他吃瓜与被吃瓜的功底可谓与日俱增……尤其是后者！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他在被吃瓜一途上可谓崎岖坎坷，任谁有过这么多次的经历也该有相当的敏感度了。 因此他敏锐地判断出，苏茜和楚子航在讨论的八卦很有可能与自己有关。而且隐隐约约的，他觉得这次的八卦比起以往的更加令他不安…… 什么汇报交流工作！打着工作的名义聊天唠嗑吃瓜，难怪你们狮心会干不过人家学生会，原来是从头开始就歪了。有这样一个会长还怎么搞好校内斗争！ 路明非在心里蛐蛐着。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在讨论的究竟是什么八卦？苏茜师姐暗恋楚师兄，按理来说应该会抓住这个机会发起猛烈进攻才对呀？怎么会那么轻而易举的就被带偏，还是关于自己的？ 路明非认真地回想片刻，自从昨天到现在自己好像没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吧？总不能说把那什么藤原信之介虐了也算？ 虽然对方的言灵是时间零，但速度也就那样，一招秒的路人甲罢了。而且当时没过多久就在守夜人论坛上爆过了…… 对楚子航这种吃瓜大佬而言，二手的瓜肯定是懒得再吃一遍的，更别提第一遍还是他在现场吃的，那就更不可能了。 只有可能是新鲜的，劲爆的…… 等等，不会吧！ 路明非眼神不止有那么一点点惊恐地看向一旁的诺诺，他的心中浮现一个相当可怕的可能，好像也只有这个猜测会令他下意识的不安了…… “猜到了？” 诺诺捏着棒棒糖旋转，淡淡地说，“看来你还不算迟钝。” “这么舍得下本钱？”路明非眼角微微抽搐，“不至于吧？” “不要误会，我说了不是为你而来的，只不过事情的发展有些超乎预料。” 两人打机锋似地对了两句话，最终还是由诺诺揭开。 “你出乎我意料的特殊，楚子航也出乎我意料的八卦……我平常确实对谁都不太上心，因此他误会我喜欢你也很正常。” 诺诺的语气很淡，好像在说一件完全与己无关的事。 “不过苏茜不应该被带偏的，她的机会本来就不多了，现在还用来做徒劳的解释。浪费时间，没什么意义。” “师姐你的关注点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现在明显是这误会更让人蛋疼吧！”路明非吐槽着，又反应过来，心底下意识地暗暗松了口气。 是误会就好…… 诺诺斜着瞥他一眼：“我怎么觉得对‘我喜欢你’这事，你比我还避之不及？” 这小巫女的‘侧写’绝对有问题吧？分明是读心术之类的东西才对！ 路明非确实对诺诺完全没感觉。 虽然诺诺长得很漂亮，甚至可以说是和苏晓樯并列的级别，但他喜欢一个女生从来不是因为对方漂不漂亮而定的，更何况对方还顶着一个“师兄死对头的正牌女友”身份？ 虽然是对头，但把人家的妹子泡走未免就做得有些太过分了……最主要是有想法且有行动也就罢了，大不了摆明车马公开竞争，可路明非自己完全没这个想法也没行动啊！ 这就有点无妄之灾的意思。 “师姐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人在江湖混就得守江湖的规矩！”路明非义正言辞地郑重声明道。 “江湖什么时候还有这种规矩了？你又不是学生会的人，要是进了学生会认恺撒当老大，当小弟的觊觎老大的女朋友才是不讲规矩吧？” 诺诺啧啧两声，上下打量着路明非，“说到这，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是能干得出这种事的人。” “污蔑，师姐你这就是纯属污蔑了，关某是读《春秋》的！”路明非烂话脱口而出。 “怎可能行此不义之事？” “首先你姓路不姓关，其次读《春秋》也不能代表不会行不义之事吧？就像熟读《刑法》的人更有可能是寻找致富之路的犯罪分子而非守法公民一样，谁家好人闲着没事看这玩意？” “额……律师？” 两人对视一眼，忽地齐齐笑起来。 “不扯淡了，总之这就是个误会。” 诺诺摆了摆手，淡淡地说着。 在她看来这个误会出现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至于原因，则是多方面的连锁反应。 她只用了一学期就在卡塞尔学院混出的“小巫女”名头绝非浪得虚名而来的，除去性格古怪有时候反复无常之外，平日里无论对谁其实她都是爱答不理的，无论导师同学还是男朋友……是的，哪怕对恺撒她也就那样。 可是先前，因为她侧写到那些东西，自然而然地对路明非难免关注，有些异常特殊的行为。 对路明非关注最为细致的楚子航发现了这些异常，从而导致误解。 “虽然你长得可以，但女友未免也太多了，我讨厌花心的。所以我不会喜欢你的。” 诺诺老大哥似地拍拍路明非肩膀，声音压低得只有两人可以听见。 “哦哦。” 路明非点点头，毫无失落只有高兴。谁都喜欢吃瓜，除了瓜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要是真的也就罢了，毕竟事情都做了，难道还怕人说？可是假的那就难受了，这和谣言有什么区别！ “师姐不愧是敞亮人！” 他抱拳晃了晃，旋即期待地问，“那我们到时候要怎么澄清这个误会？” 虽然目前这八卦大概还未流传开，可依据楚子航同学的人设，但凡轮到他这个冷面冰山杀胚都能吃到八卦，这八卦也就基本已经具备“流传”的潜力了，就好比龙卷风准备摧毁停车场。 所以哪怕是让楚子航和苏茜将这一点瞒住貌似也没什么意义……周围那么多人，那么多张嘴，怎么可能完全堵的住？说不定现在就有小道消息在守夜人论坛上四处乱窜了！ “澄清？为什么要澄清？”诺诺反问道。 路明非：“？？？” “我从小到大经历的八卦绯闻多了去了，但从来都是说谁谁谁喜欢我和我在一起了……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说我主动喜欢谁的。” 诺诺笑起来，眉眼之中尽是些奇怪的意味，“这种感觉还蛮新奇的，我想体验体验！” 路明非这下知道那种令他觉得奇怪的意味是什么了……那是属于“小巫女”的人设，想一出是一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别啊师姐！你是新奇了可我要受无妄之灾的！”他欲哭无泪道。 “哎呀没关系的，反正你我都知道这只是误会不是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咱们师姐弟问心无愧就好了不是么？” 上一个说清者自清的现在已经问心有愧了！ 路明非苦着个脸。 “别皱着脸和个干茄子似得……诶，你不觉得这样很有意思么？” 诺诺兴奋地问，“反正你入学之后都要和恺撒当对头的，现在还没入学就谣言流传我喜欢你，那他不是未战先败一局？不动心么？” “师姐你是属拱火大师的吧？” 路明非眼角微微抽搐，“不，我心如磐石完全没有半点动摇！而且我现在很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恺撒女朋友……你这行为完全是在报复他吧？” “那倒不是，我只是单纯地想看乐子。” 小巫女的发言相当有小巫女的风格，她认真地点点头，“好玩。” “你真的喜欢恺撒？”路明非皱起眉头，在他的价值观里应该不会有女朋友会干出这样的事。 “喜欢啊，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你以为我傻啊？”诺诺撇撇嘴。 路明非挠了挠头，【情绪感知】之中反馈而来的是实话没错，可他总觉得哪里有些问题。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东西？” 诺诺仿佛能看穿路明非在想什么，她淡淡地解释，“喜欢又不是爱。” “我未成年人，不懂。”路明非老实摇头。 “来，师姐教你。喜欢一个人，你可以类比成就像喜欢书架上一本没读过的书，你喜欢的时候把它打开废寝忘食地读，恨不得吃饭上厕所都带着。” 诺诺说道，“可一本书总有读完的时候，一年两年，五年十年，你甚至将那本书的每一行每个字都记住了，这时你还会翻来覆去的读吗？或者，你就会把它收回封套里，放到书架上去？放到书架上的书，其实就很少被翻开了。这就是喜欢，它是会过时的。” “可爱不同？” “当然，爱就是这本书你一直读，读多少遍都不会腻。放到书架上收好以后，还会拿下来再打开的，而且比其他书都好看！” 诺诺的眼睛发亮，“你需要他的时候他会永远在你身边，你做噩梦的时候想也不想喊出的就是他的名字。” “那你的理想对象应该是齐天大圣，只需手捏救命毫毛遇到致命危险时大喊一声他就会脚踏筋斗云来救你……” 路明非满脸严肃地说，“就是达成这一点有个前提，你得去车迟国当个尼姑。” “去你的！”诺诺猛翻白眼，“师姐好心好意教你你就这样回报？” “这可是《西游记》记载的真实情节！当然我没看过原著只看了电视剧……” 路明非咂了咂嘴，“我忽然有点同情恺撒同学了，他貌似更想当玉皇大帝而不是齐天大圣吧？说不定什么时候被你一脚踹开。” “哦，那倒是无所谓吧？你对凯撒的评价倒是相当精准。他确实觉得自己生来就该成为领袖，一切都要最好。最强的能力，最佳的团队和最出色的女朋友……除了成绩，他觉得那个没有意义。” 诺诺淡淡地说，“他喜欢我是因为我是学院里极其少见的''A''级血统女生，认为只有我能配得上他。” “还能这样？” 路明非一惊，“血统论到这种地步么？那我身为S级，要是我是女生，他岂不是会一脚踹掉你选我？” “以你的容貌和身材……” 诺诺再次打量路明非，点点头，“如果你是女生的话，我确实是得失恋了……不过想必狮心会会长才是拔得头筹的那个吧，恺撒应该赢不了。话说你要是女生的话是不是得改个名字，比如路明妃，妃子的妃？” “打住，打住！” 路明非打了个寒战，他觉得话题正在向着一个不可触碰的方向滑坡。 “咳咳！” 这时张山风的声音传来，他重重地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 “大家都聊得很愉快啊……先收一收，接下来是此次任务需要重点注意的事项和具体细节！” 第202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群山在铅灰色的苍穹下凝固，山脊裹着一层薄薄的雪，嶙峋的轮廓如同巨**错的獠牙，咬向这片崖底的山谷。 深冬的风像冰冷的剃刀，贴着陡峭的山壁刮下来，卷起枯死的蕨类碎屑和松针，发出尖利的嘶鸣。大片枯黄的芒草和芦苇在寒风中起伏。间或有几株光秃秃的马尾松与杉木，黑黢黢的枝干刺向天空。 “光是这么看上去就给人一种这里有大货的感觉啊。” 路明非相当认真地打量着四周环境，而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左龙右虎，此乃福地！难怪项羽挑了这么个地方建陵寝……” “你还学过风水？形势（峦头）派是吧？” 张山风走过来，好奇地盯着他，随后又往两边看，“我理气派的，对以自然地理为主的形势派倒只是略有涉及……龙争虎斗我是看出来了，福地是怎么个说法？” “张老师，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生而知之……好吧我纯粹是瞎编的。” 路明非本来还想瞎扯淡说点东西，但面对张山风的好奇还是一下子泄了气。 主要张老师还真是货真价实的武当山上道士！论专业他肯定是怎么都比不了的，如果再继续下去就好比民科准备在中科院院士面前秀专业知识……怎么看都像是在当猴。 “你小子！”张山风无语摇头，“看你那么自信的样子，还以为是真看出了点什么我没注意到的……” 如果是换个其他人来，张山风肯定是半个字都不会信的，更不至于到怀疑自己老本行专业知识的地步，可说这话的是路明非，那就不一样了。 对已经见过许多大世面的张山风而言，一个路明非这种年纪的年轻人，能够震撼他一次就已经可以算是天才，两次可称人中龙凤，再往上……那未来前途注定是不可估量的。 可尽管才认识了十天不到的时间，路明非干的事给他带来震撼的次数……虽然说数不胜数有些夸张，可一双手数不过来也是真的。 绝世天才！ 他存在的意义就是告诉其他人，当年女娲在造人时，最先开始的部分精心手工捏制，部分藤条沾点泥一甩完工的事大概是真的。 对这种天才就不能以常理论之，就好比有的人按年纪来论正常才应该刚小学毕业，而实际已经以优秀成绩学完本科课程了。 所以哪怕一开始听着路明非说的不太对劲，张山风还是好奇地凑过来问，甚至还一定程度在怀疑自己。 “我确实是看出了点东西的，张老师你看，这两边山高水长，悬崖峭壁，中间低矮平谷……看起来像不像一扇门？” 路明非也没想到一时贫嘴竟然真引来了专业人士打假，为了挽尊只好胡乱比划起来。 “我看着更像门板，”张山风面无表情，“拿来抡人一定很爽。” “现在已经不兴体罚学生了……”路明非老实低头小声嘀咕。 “虽然在执行任务时保持一个轻松的心态很重要，但你这是不是放得也太轻松了点？”张山风无奈问道。 “不会不会……” 路明非微微摇头，四下里左右瞧瞧看看，仿佛确认过什么之后，这才压低声音，“张老师，我这叫三十六计之示敌以弱！” “三十六计里还有这一计？”张山风一愣，“我在北大教过书的你可别忽悠我！” “有的有的，只是不叫这个名字，叫假痴不癫，第二十七计。伪装愚钝以麻痹对手，伺机行动，核心在于隐忍待发！” 路明非说得头头是道，他在文学社那些无聊时日寻找的精神慰藉还是有那么点作用的……毕竟人无聊的时候连作文辅导书都能当故事书看，三十六计那甚至能算是仙品了。 “哦哦，那你的‘假痴不癫’，意思是……”张山风将信将疑地同样压低声音。 “当然是伪装，为了麻痹加图索家族的人了。” 路明非煞有介事地解释道。 “他们虽然名义上是来考察的，但实际肯定不怀好意，而老师你也都说了那陵寝里面不一定还有第二只龙侍，如果没有龙侍那就是一个普通的墓了，他们人多势众到时候说不定会在里面试图下黑手……我现在假痴不癫，就是为了麻痹他们的神经，让他们大意！” “嗯……好像有那么点道理……”张山风试着按照路明非的思路一想，发现貌似还真是这么回事。 虽然路明非的实力很强劲这一点瞒不住了，但实力强又不代表性格稳健面面俱到……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倒在了路边小客栈的蒙汗药下面，被迫喝老板娘的洗脚水？ 而路明非在这方面的伪装无疑是可以成功的，因为昨天他就当着加图索家族调查组的面，在他们的脸上狠狠踩了一脚，怎么看都不会是那种心思深沉，喜欢玩阴谋诡计的。 一个还在读高中的少年，第一次出任务，因为迟迟没有遭遇危险而表面上看起来放松以为此行纯属郊游什么的，这个逻辑推理实在是再合理不过了，完全说得通！ “对，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路明非眼看着成功忽悠过去，暗暗松了口气，连忙转移话题，“所以老师，加图索家族的人到底在哪？飞机上也没见他们的人啊？” “哦，本来他们是想要和我们一起的，但这一次我们对外合作分部的包机早就定下来了，刚好满员，要提倡节俭不浪费嘛。 谁知道又多了他们一行人，昨天早上他们才得到许可晚上才到，事发突然，我怎么可能还记得给他们安排专门来这边的交通运输工具的事？”张山风一摊手。 “这事也有我的责任，是我负责调度这方面工作的，但出了些意外情况……”一旁的叶胜小声说。 “酒德亚纪学姐昨天的身体状况的确堪忧，我听叶胜提过。” 楚子航淡淡地说出证词，只看他的面部表情，大概谁也不会怀疑这个面无表情的冰山狮心会会长是在说谎。 事发直接原因、间接缘故以及证人，就在这一瞬之间，没有经过任何提前的沟通……全部到齐！ 路明非左看看右看看，第一时间有些怀疑卡塞尔学院教学的根本不是什么屠龙技巧而是“伙同搞事”操作，不然怎么解释这几人打出的操作如此默契？ 你们好坏啊，我好喜欢！ “那确实是没办法的事情啊，主要他们可是加图索家族的人。那么有钱的家族，给出公差的手下安排的，也肯定都是最好的吧？和我们这些要写报告报销的体制人可不一样，我们下意识以为他们这一次肯定也自己安排了私人商务包机服务什么的……自然没给他们准备咯？” 路明非说着说着，便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这是一时兴起编的理由，不过也算是补上了最重要的“非故意”一环。尽管大概谁都知道他们是故意的……可要的就是这种敌人咬牙切齿但无能为力的感觉，爽快！ 这笑声仿佛会传染似的，连带着叶胜和张山风都笑起来。楚子航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负责担当形象大使。 “他们……在聊什么，怎么笑得那么……” 酒德亚纪、苏茜和诺诺凑在一起，苏茜注意到那边的情况，有些纠结地在“淫荡”和“猥琐”两个词汇之间纠结，一时之间觉得哪个都有点贴切又哪个都不太好。 “男人的事情不要猜。” 诺诺不知从哪又摸出个口香糖来，一边嚼着一边吐槽。 “别管他们的实际年龄是多少，你只需要知道他们的思维模式会在一岁到九十九岁之间徘徊且呈现波动态……这种波动是随时可变的，唯一的问题是什么时候会在某个瞬间变得同频而已。 你看他们笑得那么开心，不需要去想他们在想什么，只需要知道现在他们的心理年龄是一致的而且脑电波成功匹配就行了……没错，也包括你的会长大人哦。没想到他冷面冰山之下其实也喜欢八卦吧？” “也就……还好吧……那什么……” 苏茜顿时有那么点心虚地目光游移，甚至语无伦次。诺诺的话让她回想起飞机上的事，因此羞涩与懊恼齐齐涌上心头。 羞涩是羞涩在终于有一天和楚子航有了堪称“突破性”的进展，终于在不是工作上的事有共同话题聊了那么久了。懊恼则是这么大好机会竟然是靠聊好闺蜜八卦得来的，貌似也没其他实质性的收获…… “呵，为了男人卖闺蜜的家伙！。” 诺诺冷笑两声道，“这事没一顿饭解决不了！” “回去就请，回去一定！” 苏茜如释重负，笑眯眯又有些讨好地将诺诺胳膊抱在胸前。诺诺活脱脱像个女色狼似的手上下动了动，这才满意地不再言语调侃。 “等会的任务还是要认真起来哦。” 酒德亚纪知心大姐姐式地提醒。 “这次同时执行任务的人很多，因此也会难免有些乱。虽然有张山风老师给出的初步探索经验，但这么多天过去难免发生了什么变化。而且还有‘猎人’那些可能存在导致意外的因素……” …… “说起来，猎人呢？他们准备什么时候行动？” 路明非想起一直有些心心念念的事，他看向叶胜。 “老唐怎么样了？自从昨天晚上之后还有联系么？他不会已经被发现干掉被人冒充发假消息误导我们吧？” “老唐要是知道有你这么一个关心他的好朋友，一定会很‘高兴’的……” 叶胜挠了挠头。 “冒充的事不必担心，给他发放的设备是经过特殊改造的，有什么意外情况我们就能第一时间知晓，只要没有他本人，也绝不可能联系上我们……而且我们还有后手在他的帮助下混入了那群‘猎人’内部的，多重保险，保证不会出事。 至于他们准备什么时候行动，根据清早六点多时老唐和其余内应传递来的情报，准确时间是上午十二点整……” 叶胜说着，低头看了眼手表，“半个小时之后。” 路明非明显的一愣，“正午？” “没错。” “不是……你确定老唐给你发消息的时候没有发错吗？再怎么说干这种事都应该是午夜时分什么子时三刻才对吧？哪有当小偷的光天化日之下干活的，还专门挑大中午？这是为了赶着午后问斩吗？投胎是门技术活可不是越早越好的！” 路明非一大堆连贯且不带重样还颇具深度的烂话脱口而出，直将叶胜砸得两眼发直。 但他这话还真不是随便说说而已……涉及国内如此大事，对外合作分部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与军方合作布防，否则那么大的一片区域是绝对封不过来的。 而军方下场，尤其还是中国的下场，那就意味着绝对不存在什么“人手不足”的情况，“火力不足”更是早在许多年以前就因为掐架时打出来的“火力不足恐惧症”而再没有出现过了！ 自从下了飞机转专车过来，一路上路明非都怀疑自己进的不是山，而是什么国家级的军事重地……虽然论重要性来说堂堂大地与山之王的陵寝确实不逞多让，可前提是得考虑到——这才几天的时间？ 行动效率未免也太快了点！ 如果没有什么极其特殊的手段，那群猎人是绝对不可能冲开这种规模布防的。那些火力……按照张山风的说法，哪怕是龙王来，也足够喝上一壶了。 当然，如果考虑某些极其特殊的言灵，情况可能就会变得简单许多。毕竟言灵这东西，很多种类都会在一定程度上不怎么讲科学……可张山风就在这坐阵呢。 作为掌控风类言灵【阴流】的存在，张山风的言灵运用明显与“教科书”上的有所不同。 这样空旷的地带，对于他而言更是绝佳的发挥之处，要是有猎人能够在这种情况还强行突破防御或者能够隐藏进入…… 那他们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可自己都能得出的结论，那些猎人自然也能够得出，他们总不可能是为了来送死的，所以……他们在等什么？ 路明非下意识地抬头。 正午时分将近，不见分毫阳光，原本铅灰色的云层之中像是在添墨，越发地变得黑了，沉沉地压下，几乎触手可及。 黑云压城城欲摧。 第203章 天若渊墟，雨倾如瀑 唐威抬起左手，置于眼前。CASIO的G-Shock运动手表表盘在昏沉中浮起浅绿色的荧光。 G-9000-1V (Mudman)，“泥人”，是纯数字抗磁表中更偏重极端环境使用的型号。作为一个需要时不时和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打交道，还要上天入地下墓进洞的猎人，这基本可以算作是必需的设备之一。 虽然有句话叫差生文具多，但对他这种吃这碗饭的猎人而言，没有这些设备可能死得更快。 荧光数字清晰地告诉他时间—— 11:47，将近正午。 他眯着眼，视线越过表盘，在更远处聚焦。 天穹压得极低，黑云团积，像一团团在墨水中浸泡过许久的棉絮被蛮力撕扯，缓缓旋扭。没有光能真正穿透下来，只有云块之间偶尔裂开的缝隙里漏出些许浑浊的灰白，旋即又被吞没。 风在他所在山坡顶上嚎叫，卷起尘土和碎草，抽打在他的外套上，猎猎作响。 “正午十二点，就是我们的正式行动时间。” “卧槽，兄弟你这么牛逼的？” 老唐目瞪口呆地望着远方，一连串的话语炮弹也似地从嘴里发射而出。 “一开始你和我说定这个时间点行动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觉得早晚会出事，所以挑了中午准备直接送掉……结果没想到你还会这么一手！你是怎么做到的？ 可别和我说是什么能够精准预判天气……我记得我看了天气预报，上面说今天这片地方最多也就是阴天，虽然预报会有误差但怎么也不可能差距大到这种级别吧？ 我就知道兄弟你是深藏不露的类型！昨天晚上给我看的眼睛会发亮根本只是小打小闹对吧？这种改变天气现象的才是真本事啊，简直和电影里神仙的移星换斗差不多了！看你那站在山头就觉得有种强者风范扑面而来……” “那是因为我被吓傻了。” 唐威淡淡地说着，从衣服里摸出一包烟。 “啊？” 老唐一愣，这才注意到唐威的双腿除了被骤然浮现愈发猛烈的狂风刮得猎猎作响之外还有些隐隐不易察觉的颤抖，在他拿出那包烟想要抽出一根的时候这种颤抖仿佛蔓延到了手指上，因此显得更加明显了。那支中华他都没能捏住，被风一吹，刮着就上了天，不见踪影。 “妈的……我干过那么多次活，山里打过洞海里捉过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状况。” 唐威爆了句粗口，颤抖着强行又抽出一支烟来，摸出强防风火机试图点燃，可即便如此也花了好几次才成功。他深深地吸了口，又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只离开数指之遥便被狂风席卷消散。 这似乎使得他镇定了不少，至少没有抖得那么明显那么夸张了。 “看着和他妈的世界末日一样！”他恶狠狠地说道。 “所以……这不是你搞出来的？”老唐问道。 “当然不是！我哪有这本事搞出这种动静来，要是能搞得出来我还需要考虑金盆洗手的事？不对，到时候我哪还需要当猎人？去随便做点什么都有花不完的钱入账好么？” 唐威又狠狠地吸了口烟。 “事到如今也没必要瞒着你了，行动时间是那个叫‘太子’的大老板指定的。我就说他为什么会信誓旦旦地说我们一定能够突破封锁进入那个墓里边……当时我暗中观察过这边的布防之后是根本没想接着干的，我就算是傻了也不可能想着和军队对着干啊，牛鬼蛇神都怕炮弹火药呢，我怎么可能不怕？ 但是那个‘太子’的人找到了我，威胁我如果不干的话就把我的事抖给官方，当时我是真想着要不然暴露就暴露算了，大不了坐几年牢，要是再暴露我自身的特殊能力说不定还能减刑？可他又说不要着急做决定，他有办法帮助我们潜入，等到行动之前再说不迟……那封信是直接放在我床头柜上的！” “根本就没给你选择的机会。”老唐说道。 “没错，所以我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没想到……” 唐威将吸得还剩一点火星冒尖的烟头扔在地上，上脚重重地碾了碾，“他竟然还真他妈的有办法，还是这么离谱的办法！” 但凡有点常识就该知道这种天象再接下来到来的要么是暴雨要么是冰雹暴雪……无论是哪一种，强度都将被划入“极端恶劣天气”的那一档。 越是恶劣的天气，就越方便潜入，哪怕是军用级设备在此等天气之下也能难免受到干扰，难以保证不出纰漏，更何况此次聚集而来的猎人们之中可谓“人才济济”……有许多奇奇怪怪的能力。 在猎人市场干过这么些年，唐威对猎人之中卧虎藏龙的事一直隐隐有所知晓，只是没见过几个。没想到大家就在今天被那个代号为“太子”的老板聚集而来共襄盛举，这不由得让他心脏加速，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 害怕。 “我想跑了，老唐。” 唐威毫不犹豫地敲响了退堂鼓，他扭头看向老唐。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能做到这事的人就算不是神仙也和神仙差不了多少，你我在里边估计最多也就算是个虾兵蟹将，被卷进去怕不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来啊，我还得给我老爹养老的，你不也还没娶媳妇呢么？” “你这话说得倒是相当有道理……” 老唐也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觉得如果唐威算是蟹将的话自己可能连虾兵都算不上，到时候要面临的危险肯定更严重。 只是…… 他挠了挠头，往山坡下看了一眼，面色变得有些难看。 “但现在的问题是其他猎人就在下边等着我们呢，你是总指挥，现在要怎么才能退？说‘兄弟们给我冲’？想必你也很清楚他们心怀鬼胎，要是你不走第一个他们恐怕不会答应的……” “是啊，我现在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的鸭子，后退是火堆前进是汤锅……那些人里面肯定有‘太子’的手下，到时候说不定来个督战，那就完了。” 唐威深深地叹了口气，很显然他也早就考虑过这些可能，只是根本想不出任何可行的解决方法。 “你机灵点，我当老大的不好跑，但你还没那么显眼，到时候记得有机会就跑。我已经提前和我的小弟们说过了，到时候要是我出了事你成功回去，记得继承我的公司，到时候你想接着干也好转手卖也罢……记得给我家老爷子留一笔够活的钱就成。” 他拍拍老唐的肩膀，满脸的唏嘘。 老唐心想哥们你这真是戏台上的老将军——浑身插满了旗啊，而且大家不过也就认识几天的光景，这种托孤的行为算是怎么回事？ 昨天还能解释成是想要把“老大”这个位置的黑锅甩在自己身上，可今天木已成舟再这么干就很难说得过去了……恐怕是真心的？ 你这样会让兄弟我很过意不去的啊喂，要知道我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间谍啊，来这里就是为了把你们这群人全部卖掉，可现在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之际忽然跳出来一个真心当兄弟的是怎么回事？ 这年头混灰色地带的狠人这么容易相信陌生人了么？哥们你能在这行顺利混到现在也不知道是幸运拉到了多高啊，有这运气去买彩票早就脱贫致富，根本不用考虑金盆洗手的事了！ “其实……还有一种选择。” 有道是君子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老唐犹豫半天，觉得唐威都对自己这么交心了，要是自己再接着骗，好像就有那么点不是很君子的意思，于是心一狠，压低了声音，缓缓开口。 “什么？” 唐威一愣，旋即意识到什么，大喜过望。 “兄弟我就知道你成为顶级猎人肯定不是浪得虚名的！还有什么隐藏的底牌赶紧用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 “哪有那么多底牌，你当我是哆啦A梦吗？身上揣着个百宝袋，只要遇到一点什么突发情况就能够掏出一件刚好对应的道具来完美解决？” 苏恩曦双手十指插在头发里上下挠动，原本还算丝滑的栗色长发在这一通操作之下顿时变得凌乱不堪，原本属于言灵·天演拥有者的那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淡然尽数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抓狂。 “首先，那不是百宝袋，而是四次元空间内藏秘密道具格纳口袋。” 酒德麻衣站在树枝上，她身穿一整套的贴身黑色行动服，将她那火辣的身材与惊人的长腿勾勒得淋漓尽致，并不佩戴面罩遮脸，绯色的眼影如刀锋般锐利。 她仰望那片短时间内已变得如浓墨般浮动的天空，双手抱胸，质疑道。 “其次，这样的事以前你每次安排我出任务的时候都能做到的。我这完全是对你的信任……” “以前能够做到那是因为有关键的情报信息！尤其是来自老板的，现在老板都多久没能联系上了你也不想想！我就只是个军师而已，现在没了最关键的情报渠道那就好比瞎了眼断了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不懂么？” 苏恩曦据理力争道。 “别扯淡了，虽然现在联系不上老板但以前的所有资料肯定有提及这种情况的不是么？所以你真的没有什么能说的？”酒德麻衣表示怀疑。 “不要催不要催，资料摆在那里但还是要查的，我是言灵·天演的拥有者可以有超算级别的运算能力，但没说有对应的存储能力！” 苏恩曦猛敲键盘，鼠标狂点。机箱风扇开始疯狂运转起来，呼呼的风声伴随着海量的数据正在被检索。 “找到了！” “赶紧说！” “突然的极端天气变化一般就意味着元素被扰乱了，自然界之中的元素原本是自然流动的，而这种违反常理的也就被称为元素乱流……” “我现在没有心思听你念一篇论文和给我解释词汇的定义！我有种不好的感觉，虽然大概谁看到这种天象都不可能会有好的感觉……总之麻烦直接给我说重点好么？”酒德麻衣催促道。 “我知道，不要急，我正要说到重点！元素乱流产生的方式一共分为三种，一种是高强度大规模的言灵作用，有些序列号极高的灭世级言灵会通过操控元素乱流的本质来制造灭世的威力，比如言灵·莱茵。” 苏恩曦显然是在一边阅读资料一边分析，明亮如汽灯的黄金瞳已然在她双眼之中点亮，语速极快。 “第二种是纯血龙族的复苏，龙族天然拥有对元素的操控能力，越是强大的龙族在复苏时导致的元素乱流现象也就越明显……” “那第三种呢？” “第三种……应该不太可能。” 苏恩曦的声音明显带上了些迟疑。 “是尼伯龙根的开启。” “什么意思？尼伯龙根是什么鬼东西？”酒德麻衣问。 “尼伯龙根不是什么鬼东西！准确来说应该是什么鬼地方，它是一个地名，对于炼金师来说是圣殿一样的存在，也被称为死人之国，在里面遍地都是死去的物质……但它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也是真正的作用——龙族居住的地方。” “龙的……老家？” “没错，龙是高傲的生物，他们就连居住也会选择在尼伯龙根这个近似平行空间的一片真实空间里。而这个神秘的空间在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对凡间敞开的，每次张开入口之时必然伴随着极端恶劣的天气……但极端天气其实不是真正条件，而是极端天气带来的东西。” “什么？” “水，大量的水。” 苏恩曦的声音忽地变得低沉。 “但现在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这曾经是大地与山之王的一个‘家’，不出意外的情况下这个家已经两千多年没有打开过了。而现在这扇大门正在被打开。 你觉得，有门钥匙的，是谁？” 酒德麻衣禁不住地打了个寒战。 …… 一处山巅，全身包裹在黑色行动服中的女人正迎风而立。相对比起酒德麻衣的身材……她那挺拔如鹤的身材就不太够看了，主要是胸前缺了老大一块，如果说酒德麻衣的是珠穆朗玛峰，那她的就是停机坪。 此时此刻，她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不远处的黑云凝聚下压之地。 “谁啊，到底是谁啊？” 她念叨着。 “连门锁都给我撬了？欺人太甚！” …… 白色的影子晃过眼前，路明非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住。 “烟？哪来的烟？” 他嘀咕一声，还未来得及和张山风汇报，便察觉到一丝冰凉伴随着冲击砸落，正击中头顶。 他抬起头。 正午，12:00 天若渊墟，雨倾如瀑。 第204章 此地禁行！ 雨幕仿佛连接着整个天地，从上至下几乎没有缝隙。与其说是下雨，倒不如说是站在游泳池的底部，眼看着一个又一个足以瞬间填满泳池的水团砸落。 大地上的积水在一瞬间积攒起足以没过脚面的高度，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蔓延。 仿佛无穷无尽的水自四面八方汇聚，山巅峭壁树梢土坡……水往低处流是基于重力作用之下必然发生的事，而现在它们汇聚成水流，整齐地裹挟着一切事物，向着周遭地势最低的方向而去。 路明非将那支从天而降的中华烟递给张山风之后便岿然不动站立原地，尽管他身穿对外合作分部派发的行动服，这玩意防水防割适合大部分环境下活动，但冰冷的雨水仿佛无孔不入，还是在大量带走他全身的热量。 放在以往他很快就将支撑不住瑟瑟发抖了，但现在【体力恢复】与【体力增幅】组合加持之下，就感官而言也就是在盛夏时节冲个凉水澡，刺激之余还有些爽快。 但他还是打了个寒战。 因为他的视线下意识地顺着水流的方向而去，很快注意到它们是往那片项羽陵寝所在的谷底而去的，而此时先前那两边峭壁与山谷底部组成的“门”看起来颇有种地狱之门敞开的味道……说句不好听的——像棺材板。 水流推动，仿佛催促着他们赶赴那深渊地狱之中的宴会……可能在那里面的又会是些什么东西？ 冰冷之中清晰的热意从一旁传来，路明非视线右移，旋即一愣。 楚子航的身上正在蒸腾起袅袅蒸汽，哪怕是漫天冻雨也无法将这些蒸汽扑灭，反倒是助长其规模。 路明非甚至无需思索便知道这是因为师兄身上急剧升高的体温在蒸发这些水分，要知道冰山冷面杀胚拥有的言灵可是易燃易爆炸的高危言灵·君焰……能够做到这点可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眼下又没有敌人，至少目前还没有出现。师兄现在就开言灵是做什么？以混血种的体质哪怕不用言灵且没有身上这套专门的行动服也能够抵挡这种程度的冻雨才对。难道说…… “师兄，这种时候就没必要耍帅了，湿身诱惑什么的就当发发福利，我好顺便赚点外快啊！” 路明非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 楚子航沉默着看了他一眼，指向自己的肩胛位置。 路明非一愣，还没想明白手就伸过去了，白烂话被动同样是无需经过大脑思索便脱口而出。 “这种时候按摩还要指定位置要加钱的哦……” 他话说到一半，却忽地顿住。因为指尖触及的那一块肩胛部位，哪怕是隔着厚实衣服都能明显察觉到发烫，且远比先前他拍肩膀时感受到的那股热意惊人得多！ 刹那间，一段记忆浮现在脑海。那是之前，一次他们下午打完篮球去冲凉之后—— 楚子航虽然平日里各种面面俱到堪称细节怪，但终究不是机器人，就比如那一次，他忘记带换洗衣物的上衣了，便赤裸着上身出了洗澡间。 结果在更衣室路明非便注意到楚子航身上的一处特殊之处……什么八块腹肌流线肌肉之类的自然不必细说了，路明非也不是没见过，但那个东西是他第一次见。 那是一块肩胛处暗红色的印记，看上去很像是胎记，但路明非很清楚那绝对不是。 因为它看起来像是一棵半朽的世界树！ 半朽的世界树正是卡塞尔学院的校徽，茂盛的世界树则是对外合作分部的徽章，师兄要是生来能长出这样一个胎记，那故事基本就和中国古代各种开国皇帝登基之后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各种“出生祥瑞”差不多了……一眼假！ 那么可能性就只有一种了。 “没想到师兄你竟然还有这么中二叛逆的时候，文身么？” 路明非当时挠了挠头，只觉得师兄好好学生的形象在他心中有那么点破灭的意思……好吧，本来就是个冷面冰山杀胚，根本就谈不上好好学生！ 当时的楚子航沉默片刻之后，与他说了这个胎记般印记的来由。 路明非这才知道这个半朽世界树的印记还与那个“雨落狂流之暗”的夜晚，那个光出场动画一看就知道是大BOSS的家伙有关。 具体细节楚子航并未多说，只是说自从他从那个地方离开之后，这个印记就慢慢地从皮肤之下浮现了，既不痛也不痒。 “居心险恶啊！” 当时路明非面色相当严峻地说，“对方这是彻底断了师兄你的考公之路！放心师兄这个仇我以后一定帮你报！” 尽管楚子航没有细说，但路明非不用猜都能知道那家伙是师兄的心魔。 心魔不除一日不得安宁，说不定师兄化身复活节岛上石像的根本原因就是这个呢？ 记忆短暂地浮现又消散，路明非意识到楚子航的特殊表现绝非没有原因的，既然他手指了那个特殊的印记，那印记还在明显发烫，这是不是说明……和那个躲起来的家伙有关？ 他再看向天空，雨水如若无穷无尽一般地向下砸落，一种熟悉的气味，属于那个雨夜的气味悄然浮现了，在销声匿迹了那么多天之后。 能忍十天的就能忍一年，当一个缩到龟壳里的万年老乌龟开始探头……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对方准备咬人了！ 也不知道，对方究竟做了什么布置？ 更需要在意的一点是，在明知道这很有可能是对方设下的陷阱的情况下，还去不去！ “这种时候还能开玩笑……你的神经是钢筋做的吧？” 一旁的叶胜无奈地叹了口气，面对路明非时他总有种很无力的感觉，这种怎么看怎么都将要有大事发生的状况，一般的新手就算不发挥失常起码也该郑重对待才是……可路明非表现出来的轻松程度就像是在郊游。 “钢筋的强度怎么可能够，钛合金还差不多！”路明非表示“说我胖我还喘上”属于是基本操作。 “别闲聊了……有‘客人’来了。” 方才一直把玩着那支中华烟，没有说话的张山风忽地开口。 一开始路明非还以为张老师说的是那些至今未见踪迹的‘猎人’，可旋即顺着目光看去他便意识到来的还真是“客人”。 只是这一行客人的状况显然不算太好——一个个淋得和落汤鸡似的也就算了，甚至穿的还是西装皮鞋，看上去似乎是根本没能来得及换。 唯一一个看上去不受影响的是作为调查考核团队的帕西，尽管金丝般的头发因为被雨水淋湿而板贴在头上，却被他简单地两下梳理后看上去和抹了发胶似的，面无表情淡然无比，乍一看上去简直像是什么超级男模来参加一个山间走秀活动。 “你们这是对加图索家族的欺辱……” 考核团队中有加图索家族的人开口怒斥，怒意溢于言表，只是话音未落便被帕西抬起的手打断。 “张老师，可以正式开始行动了么？” 帕西彬彬有礼地问，语气之淡然简直像是秘书在询问客人想要吃什么午餐。 “当然可以。” 张山风深深地看了帕西一眼，原本已在喉间的语句又咽下了肚。 他并不准备掩盖自己针对加图索家族的事，现如今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时代了，人家都不怀好意而来了，还需要讲什么大国利益，给什么好脸色？ 尊重，那是留给值得尊重的人的。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才是张山风的行事准则，否则他道心不畅！ 反正无论怎么说都是自己这边占理，别的不说，路明非叶胜楚子航那一套说辞配合就足够完善了…… 可没想到对方竟然连这都能忍下来，还面不改色，这就很值得说道了。 究竟是涵养足够高，还是……因为其他的目的，所以对这种小事并不在意？ “你们可以出发了，注意保持联络。记住，这次只是初步探索，如果遭遇意外情况，可以无条件撤回。 现在这种降雨量不知道会不会淹没陵寝，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就先退回，准备水下行动设备或等待排水。” 张山风看向叶胜，“叶胜，你是经验最丰富的行动专员，如果出现意外情况无法联络，由你指挥。还有……记住我和你说的。” “我记住了，张老师。”叶胜轻轻点头。 一行人向着那陵寝所在的山谷走去，张山风目视他们的背影，嘴唇微微一动。 细小如蚊蝇，但是却盖过了那倾盆大雨喧嚣的熟悉人声在路明非耳边响起。 “明非，其他人应该早有心理准备，但你可能还不清楚……昨天你的手段很不错，但其实还不够狠。 记住，如果有意外发生，只要必要，直接下杀手，无需有任何顾虑。 什么东西都是虚的，活着的人才有资格辩解！” 路明非脚步微不可查地一顿，他自然听出了这是张山风的声音，只是与以往的那种和善老师不同，充满了肃杀与严厉。 角色的转变似乎只在一瞬之间，也有可能，这才是真实的他们？ “其他人应该早有心理准备”，这是指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都知道可能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在文明人的世界大家都按照规则行事，可一旦到达远离文明的区域……法律与礼仪的枷锁消失不见，剩下的自然各凭手段。 如此蛮荒如此原始，可又是如此的真实。 路明非原以为自己可能会感受到一丝不适应，毕竟两天前的他还是一个寒假补课的高中学生而已……可现实是他完全没有。 恰恰相反，一种莫名的兴奋涌现在心头。那种感觉，就仿佛是心中某种沉睡已久的东西终于开始苏醒了，告诉他——他本就该属于这样的世界！ 右手裤兜之中的水性笔隐隐颤动起来，正是此刻作为“笔芯”样式存在的霸王枪中枪灵仿佛感受到“大人”的情绪，配合着嗡嗡鸣响，期待着那即将到来的刀光剑影，鲜血、生命与死亡。 “错觉吧？” 路明非隔着裤子按住它，心中喃喃自语，像是质疑又似在安慰着自己。 “我一直都是个安分守己的三好学生啊……” 张山风目送着一行人往陵寝而去，雨幕愈发疯狂地落下，只往外出去十几米便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个人影，两山之间更似瀑落，他们终于进入那山谷之时……身形一闪，彻底消失不见。 就像是进入另一个世界。 但是怎么可能呢？自己当时进去又出来都好端端地……张山风将心头那点莫名的不安甩开，双眼之间如同幽深古井投下火把般点亮。 只是那古井之中的并非井水，而是石油！火把骤然爆燃，两盏汽灯也似明亮的黄金瞳几乎穿透厚重的雨幕。 “此地……” 言灵·阴流。 这是一个序列号只有41的言灵，按理来说应该是“低风险”的级别，一般意味着稳定可控……也代表着威力较小。 在卡塞尔学院的教科书上，它的详细效果被描述为——释放者以自己为中心，在大范围内控制风的流向。释放者能够随心所欲地构造出极细但是极强的气流通道，本身并无过人的杀伤力。 正常来说，配对这个言灵的使用方法，应该是操纵大量微小的金属刀刃，以此制造防不胜防的杀伤。 可在张山风手中，它完完全全地变了模样。 “禁行！” 林地之间，有小部分，以各种“非科学”手段，借助着这极端恶劣天气通过封锁的人。 有的周身都被包裹在一丝黑色的烟雾之中，有自高空御风而来的，还有像人猿泰山一样在树木顶端跳跃的……以及一些幸运儿。 几乎同一时间，锐利到足以切割金属的风刃在他们周身浮现，席卷而来！ 血肉撕裂，关节骨骼断毁。所有闯进来的猎人之中，足足九成以上都瞬间失去抵抗能力，等待抓捕。 唯有四处幸存。 以剑斩风、以风驭风、以肉身硬抗者……还有一处，貌似是单纯凭运气躲过的？ 张山风一愣，正准备再来一次时，耳麦中忽地传来声音。 他一愣，面色剧变。 “什么？” 第205章 四面楚歌 “卡塞尔学院本部执行部部长施耐德教授，动用诺玛采取紧急联系条例申请连线，是否接入？” 耳麦之中，来自超算“女娲”的柔和声线响起。 这正是让张山风愣住一下的缘故。 施耐德教授在那一次秘密赶赴国内之后就又回去了，作为卡塞尔学院的执行部部长，这个身份基本不可能有一天可以闲着。 毕竟这是一个触手可谓遍布全球的暴力组织，旗下更是各种猛人杀胚，针对的更是各种死侍龙族……别说一天不管了，哪怕一小时不看着也有可能引发全球性的恶性事件。 可现在对方百忙之中还要抽出空来动用紧急条例联系……很显然是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 联想到先前对方与自己说过的格陵兰岛计划的事，一种不妙的预感涌现在心头。 “接入。” “正在为您接入连线……” “女娲”那柔和的声线话音未落，频道之中便生冷地切入了一个声音。 “门，小心门！” 毫无疑问，耳麦之中正在呼喊的是施耐德教授，他的声音向来不讨喜，听上去就像是用刀子在生了锈的铁板上来回划拉，此刻更是尖厉严肃，哪怕以张山风的涵养听见也忍不住眉头一皱。 “什么门？”他问道。 “就是一切是门或者像门的东西！那个地方！” 施耐德教授的言语罕见地带上了极为激动的情绪，听来像是深渊之中咆哮的厉鬼。 卡塞尔学院，执行部总部。 一块巨大到将整面墙壁都覆盖的屏幕矗立着，四下是呈现“波”形式分布的工作人员工位，乍一看上去有些像是航天发射中心的指挥现场。 放在往日这里忙忙碌碌，每一个工作人员处理的便是这个世界上某个国家某个地区正在发生的与龙族相关事件，大屏幕上会由诺玛将这些信息汇总归纳之后一一列出，作为部长的施耐德教授根据重要性做出最快的指挥决定…… 大多数情况下这个决定都是抹杀之后的掩盖，唯一的区别就在于指派的行动专员和行事方式——是暗杀还是暴力袭击，抑或者调动当地军方的火力进行直接覆盖…… 然而就在今天，这块巨大的屏幕上没有那些密密麻麻的各种行动信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照片—— 那是一处看上去就没怎么经过人为开发的自然景观，两侧山峰耸立，峭壁如若利剑一般落下，与平整的谷底形成了一扇“门”，以天为顶以地作槛，仿佛真的连通一方天地。 往日总能有条不紊地处理好那一大堆常人哪怕光是看见都觉得悚然听闻的恶性事件的施耐德教授，也一反往常地激动，甚至可以称得上……歇斯底里。 施耐德教授知道今天是正式行动的时间，他作为本部并没有指挥对外合作分部的权力，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事关“太子”行动的关心。 格林兰岛的阴影已经纠缠了他许多年，从那阴影之中归来的只有半具残躯与一颗名为复仇的心，现在销声匿迹了那么多年的敌人终于再度出现，他怎么可能真的不管不顾？ 于是他让诺玛调动数据库帮他查看了现场资料。诺玛想要毫无动静地战胜“女娲”是不可能的，但悄无声息的收集一些信息可谓相当简单的事。 “听着，来不及解释了，让他们全部撤出来，无条件地撤出来！” 施耐德教授的声音变得嘶哑。 毫无疑问，在这一刻他是越权的，哪怕是卡塞尔学院本部的执行部部长，他也没有权力命令张山风做事。只是那言语之中的急迫……甚至还带着隐隐的恳求，倒也让人无暇去关注着一点。 “来不及了。” 张山风转身，在施耐德教授喊出“门”的那一刻，他便下意识的回想起不久之前路明非才说过的一句话—— “我确实是看出了点东西的，张老师你看，这两边山高水长，悬崖峭壁，中间低矮平谷……看起来像不像一扇门？” 当时的他并没怎么在意，因为大自然鬼斧神工，尤其是他这个喜欢到处跳崖的，类似的自然景观没有一千也见过八百，在规模上比这次还壮观的也有，这实在说明不了什么。 只是现在看来，竟是一语成谶？ 路明非啊路明非，你究竟是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没说，还是真的……“运气好”？ “什么来不及了？”施耐德教授一顿。 “雨在变小，他们……不见了。” 张山风抬头看天，方才还恍若灭世洪水将要降临的末日场景开始了肉眼可见的明显消退，仿佛幕后主使发现目的已经达到，于是选择停手。 狂风骤雨的急剧停歇之后，四周归于寂寥。那连接天地的巨幕猛地抽走。堪称喧嚣的水声消失了，被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所取代。 地面上残存的水仍然在向着那个方向流动，只是无根之源不得长久，积水已然开始迅速的降低高度。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水汽，远处低垂的云层稍稍松动，透下几缕有气无力的灰白光线，勉强照亮了泥泞不堪的地表。 那遮蔽了“门”，也遮挡了他以言灵·阴流探查的如瀑雨幕也在同步消失，而本该在雨幕之后的路明非等一行人，已经不见踪影，仿佛刚才跨过的不是一道雨幕，而是一扇连接两个世界的门。 同样消失的，还有那三个不明来历的“猎人”。 就在刚才，他愣神之后与施耐德教授交流的那段时间里，分别以剑格挡他风刃、以风属性言灵驱散风刃，还有凭借肉身硬扛的三个蒙面人齐齐爆发出惊人的速度，闯进其中。 其实张山风要是爆发全力阻拦的话也有可能拦下，但一念之间他选择了停手。 因为，其中的两人，他隐约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如此一来，倒也有可能是好事。 唯一被留下的，是躲过了他风刃的那两个幸运儿。 张山风黄金瞳微亮，正欲补刀拿下再说，那两个家伙之中的一个却忽然大喊起来。 “大哥，自己人啊，别动手！” “嗯？” 张山风一愣，他隐约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定睛一看，那人有着一双颇为喜感的下塌眉毛…… “你是叫，老唐是吧？” “对的对的对的，哦不对不对，大哥你叫我小唐就好啦……” 老唐低头哈腰地赔笑，脸上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旋即又鼓起勇气拍了拍身旁吓得瘫软在地的唐威。 “我还劝降了一个！” 张山风浅浅点头，他自然是知道老唐身份的，只是他心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 那三个人都有能进去的实力，走到这里也很正常，可这两人凭什么能走到这里？ 真的是靠幸运……么？ …… 走过那层雨幕之后，滂沱大雨便逐渐变得稀少起来，浓雾渐渐升起。不知不觉间，四面浓雾环绕，程度堪称“伸手不见五指”，且四方道路越走越是狭窄，才能勉强挤过去一个人。 两侧山崖峭壁越发的高耸，几乎不着边际。 “这显然不是张老师和我们说过的环境……” 叶胜微微皱眉，某些不妙的事情似乎发生了，他当机立断地做出决定。“我们撤退。” 让他如此果断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通讯设备自从进入这里之后就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了，他们彻底与外界断了联系，只能切换至队内沟通。 路明非与楚子航对视一眼，微妙的眼神交流过后，楚子航沉默不语，并未提出反对意见。 肩胛的那处印记已经没有先前那样灼烧一般的发烫了，只剩下隐隐约约的温热。可来自记忆之中的那种潮湿气息越发地明显了，一模一样，几乎没有差别。 可如果真的是奥丁出手了……现在能够退出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一来是路明非曾经说过的“先练级发育以后再来打boss。”，二则是这里还有其他无关的人，没有必要将他们牵扯进来。 只是……真的能够这么顺利地撤出去么？ 楚子航的心中浮现大片阴霾，那个雨夜的记忆不受控制地再度回放。 “我有一个问题，你们有没有觉得，好像少了几个人？”诺诺忽地开口。 “这种时候就没有必要开恐怖玩笑了吧师姐，而且按照地域划分来说咱们这应该是中式恐怖的片区……你应该说是不是多了几个人才对。” 路明非干笑两声，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胡扯些什么的白烂话被动发动，只是右手已经暗暗探入裤兜里，握住从一开始就变得明显有些躁动不安的霸王枪，身体隐隐绷紧，蓄势待发。 “不，是真的少了几个人……那些加图索家族的人呢？”苏茜左右环视。 骤然的死寂袭来，六人同步地沉默下来左右环视，浓雾之中只见毫无意义也似无实物的氤氲，而先前跟着他们一起进来的，以帕西为首的加图索家族成员，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根据先前我们拿到手的资料……哪怕加图索家族方面有所隐瞒，这种隐瞒也只有可能是将高实力隐藏为低实力，例如藤原信之介那样。” 叶胜只觉得背后有成片的冷汗在渗出，“可即便这样其中的最低实力也是B级，肯定有不少A级的混血种才对！” “能够将这种实力的团队在悄无声息之间抹去的，会是什么东西？”酒德亚纪低声说。 “我不觉得他们是被杀了。”×2 几乎同时，一男一女异口同声的声音响起。 短暂的沉默，几人的目光在发生的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仿佛在好奇他们是如何同时得出相同结论的……也有可能是在琢磨其他的东西。 “我只是感觉，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路明非倒是没有多想，他微微一顿，解释原因，“那个帕西给我的感觉很不一般。” “……我是‘侧写’的，但只短暂地扫了几眼，所以只侧写到部分。” 诺诺沉默了会，接着开口，“他们是奉命而来的，具体目的并不是对路明非的考核，或者说并不完全是，更重要的，是其他的东西。” “你们的意思是，他们是主动离开的？”叶胜一愣，“可加图索家族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这里的具体情况……” “当务之急。” 楚子航忽地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语，“是先撤退。” 他隐隐地听见了引擎的轰鸣声，很熟悉，因为每天夜里的入睡之前，他都会强迫自己去回忆那个雨夜，而那台迈巴赫的引擎声也因此深刻入骨。 它本该报废在那一天了！ 可现在它再度出现了，像是一个多年前的鬼魂，终于找上了那个意外逃脱的男孩。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路明非忽地开口。 楚子航一愣，难道这声音不止是自己能听到？ 可旋即他便打消了这个疑惑，因为真的有声音隐隐传来。 雾气是灰白的，无声地蠕动，如同巨大的活物之肺，一舒一张，吞没着整座山谷。四下里原本只有加速的心跳与略显沉重的呼吸。时间本来也仿佛凝滞。 然后，它来了。 起初极细微，像一根几乎要断裂的丝，从浓雾最深处幽幽抽出，就像是风穿过某种特殊岩隙的呜咽。 但下一刻，它又变多了。不再是丝，而是缕，是缕缕交织成的一片——声音。 那不是任何一种熟悉的语言，古老，艰涩，音调悲凉凄婉……只一听见，便让人汗毛树立。 它们自四面八方而来！ “家？”路明非喃喃道。 这忽然的一个字让其余人瞪大双眼。 “你听得懂？”叶胜问。 “猜的……” 路明非随便解释了一嘴。 他当然不是猜的，而是外语LV2之后获得的【语言分析】词条，起到了作用。 路明非完全没想到这个实时语言翻译器竟然给力到这种程度……不仅能够将一门他完全没有接触过的语言翻译出来，甚至还标出了语言种类！ 他扫向眼前的半透明面板。 【语种：古楚语】 一个成语，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之中浮现—— 四面楚歌！ 第206章 电磁感应？电磁操纵！ “情况不对，先撤。” 叶胜抚过胳膊上竖起的汗毛，那哀婉的声音自四面八方而来，哪怕听不懂其中语言含义，但旋律从来是超乎语言的，一种莫名的哀伤情绪不知从何所起，使人下意识地变得低沉。 放在以往按照他在执行任务时的风格会选择一探究竟，但这一次不是他和酒德亚纪两个人执行任务了，还有路明非楚子航他们，以及张山风早就说过的命令……这使得他不得不稳妥为主。 一行人开始顺着来的方向而去，但紧接着堪称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道路并未随着他们的撤离而变得如来时那般宽敞，反倒是越发地狭窄起来！两侧岩壁高耸，一如他们前行之时遇见的那般。 “这不是我们来时的路。” 叶胜示意大家停下，他抬起手表经过简单的操作后，面色忽地变得很难看。 “但装备部提供的手表定向是没有问题的，我们确实是沿着来时的方向退回……可路变了！” “我们和那些声音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了。” 酒德亚纪蹲下检查地面上的痕迹，氤氲白雾似乎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与他们的行走而变得越发的浓郁，一开始他们起码还能看清周边的情况，可现在就连地面都有些模糊了。 “没有脚印，可能不是地形发生了改变，而是……我们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另一条路。” 几人站定，目前出现的情况似乎超出了他们的理解。 “某个我们不清楚的未知大型言灵？还是那声音的作用？”叶胜皱眉。 “要探路么？”酒德亚纪轻声问。 “嗯，是时候了。” 叶胜轻轻点头，而后看向路明非他们，“我要使用我的言灵·真空之蛇来探路，但是在使用时我会变得很脆弱，做好防范。” 路明非正陷入沉思之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那声音随着距离变近而更加清晰，他能够听懂的古楚语也越来越多。 意思大致就是一些家、思乡之类的，从这一方面来看完全就是“四面楚歌”的翻版……可这都多少年了？项羽本人都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好几次了，现在都不知道换了哪个马甲，在哪躺着，这楚歌是唱给谁听的，又是谁唱的？ 叶胜闭上了眼睛。隐隐约约的有金色光芒在他的双瞳之中绽放，只是被眼皮遮掩。一个全新的视野出现了，躁动不安的蛇群自他的脑海之中纠缠着涌出，鳞片泛着冷硬的青色金属光芒。 言灵·真空之蛇。使用者会觉得自己是把储存在脑海深处的闪光的蛇类释放出去，作为信使帮助他们探查周围的环境。但实际上这本质上是对极其微小生物电流的操纵与感知，在某种程度上与他的【电磁感应】词条作用有异曲同工之妙。 因为其操纵与感知的介质是电，所以在电阻极低的导体之中时，这个可操纵的领域会自然而然的变得范围极大，大到惊人的地步。 而现如今的这个环境…… 路明非看着四周的雾气。 相对湿度早已超过了百分之百，这代表着空气中可容纳的水汽已经饱和，其余水分以液态小水滴的形式存在，也就形成了此等规模的雾。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空气变得沉重而黏糊，全身上下不可避免地变得湿粘。 这无疑是极佳的导体！ 一瞬间，无数蛇群涌动，飞散而出，覆盖范围超过了……五公里！ 按照常理，叶胜的心跳速度会迅速的下降到每分钟三十次，血液温度也会随之降低，脸部甚至会因此呈现死灰色。 这倒不是因为言灵·真空之蛇的消耗相比起其他言灵格外巨大，作为一个低序列号的言灵，使用并操纵真空之蛇对身体的负荷其实极小，但有一点是无法避免的……基于这个言灵的本质。 它本质上是个“全地形扫描器”。 电子仪器能够通过芯片处理数据并反馈到屏幕上，对于人来说……能够处理这些数据的，也就只有大脑了。 哪怕是作为混血种的大脑，为了处理此等规模的信息，也不得不占据更高功率的供能，而身体供能是有限的，大脑占的多了，其他自然占据的就少了。正是因此，叶胜才会出现那种反应。 酒德亚纪双手从后而前环抱住叶胜的腰，这是两人之间的默契。这是叶胜最脆弱的时候，而她是他专属的“固定保护装置”。 可这一次，意外发生了。 叶胜的身体微微一颤，并未出现那往常的反应。 “怎么了？”酒德亚纪疑惑地问。 “我……我感受不到信息了。” 叶胜的语气之中泛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惊恐，“我的‘蛇’，它们脱离了我的掌控！所有的信息……不见了！” 就像是有一个无形无质的黑洞忽然浮现，将那些探寻到信息又回来的蛇拉走。 与此同时，因为路明非说了个“家”之后，一直默默观察着他的诺诺下意识地探出一步。 可楚子航的速度要比她更快！他只是一抬手，便抵住忽然莫名其妙原地一个趔趄的路明非后背，将其身体稳住。 才迈出的那一步，又缩了回去。 路明非没来得及去管其他，他没那个心思，也没那个能力去注意其他的事情了……头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涌现在脑海，那是无数信息，那是无数的“蛇”！ 词条·【电磁感应】 日程计划表对这一词条的描述效果是——使用后，你对十米范围内电磁场的感应能力得到极大提升。 但什么是感应？ 感应，就代表着产生了互相干涉的联系。 就像在同一个区域内的电场与磁场，在同一时间内，只要有一个发生了变动，另一个也会随之变化一样。 而路明非与电磁场的感应，就代表着，在使用【电磁感应】词条时，他与电磁场之间的关系，好比电场与磁场之间的关系。 互相感应，意味着是可以互相干涉的。不仅仅止步于观察，还能操纵！ 在此之前，路明非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他只是对叶胜使用真空之蛇时的场景有些好奇，于是动用了【电磁感应】词条，想要观察一下。 他很轻松的做到了这一点，但人是不会满足的，尤其是好奇心很重的人，而在这一点上……他毫无疑问是其中翘楚。 在注视着那无数的，代表着生物电流的蛇群在空气之中游荡，有些出去，有些回来时，他下意识地想要看得“更仔细”一点。 比如，能否读取那些蛇之中携带的信息？ 真的，路明非发誓，这只是他下意识的一个想法，没有刻意去操纵什么。 可就像是电路之中忽地出现了一条零电阻的线路，电流不再沿着原本的道路游走了。 原本作为操纵者的叶胜被抛弃，它们仿佛接收到来自君王的命令，连丝毫犹豫都没有地就改变了方向，向着路明非这里蜂拥而至。 于是无数的信息涌入脑海，那是对四周地形一切信息的反馈……足足五公里以上的一个巨大范围！ 可路明非并未变得像叶胜那样虚弱，他只是头脑短暂的一晕，有些轻微的发胀，便发现眼前所见变了模样。 那是一个清晰无比的……3D模型？ 不，更准确地说，就像是游戏地图！还是3D版的，至少在路明非看来完全是这种形式，他甚至看到了代表他们几人的小绿点。以及一些在探查边缘的小白点，这应该算是…… 中立单位？ 正好在一个出口外。 “往那边走。” 来都来了，路明非觉得应该去看一眼，他微微摇晃了下脑袋，抬手一指。 但他并未听到其余人的声音，只听得那凄凉的“楚歌”不断飘荡而来。 “怎么了？” 路明非睁开眼，这才注意到，所有人都在看他。 “你，截取了我的‘蛇’？” 叶胜的面部表情变得相当古怪，结合自己的感受，以及路明非的异常和给出的答案……这个答案可谓水落石出般地浮现。 但是这怎么可能？从来没听说过言灵还能被“截取”的！ 叶胜倒是记得听一个教授说过，如果有同一种类的言灵，本质是对同一种元素的操控时，血统等级更高的人能压制血统等级低的，甚至达到完全剥夺……但讲述这门课的教授在之后也专门提到过，这只是一个理论，还从未被验证过的理论。 卡塞尔学院人才济济，同种言灵的混血种不是没有，可经过一些实验后发现，这种压制并不可能达到“完全剥夺”的情况。差距最大的一次实验是A级对C级混血种，可也仅仅只是影响C级言灵强度的地步。 虽然说路明非是S级，他是B级，可这差距也就和A与C之间差不多吧？但表现效果却是完全压制甚至剥夺！叶胜没能接受到一条“真空之蛇”的反馈！有种当个纯粹工具人的感觉。 路明非一愣，心中惊呼“卧槽这下搞出事来了”的同时有些紧张，而众所周知路明非同学的被动技能就是越紧张越喜欢不受控制地说烂话，于是…… “我是纯爱党，叶胜师兄你大可放心！” “我对你的爱好没有兴趣……所以你是真的做到了这一点？” 叶胜好奇地问，他从未感觉到自己在使用言灵时有如此轻松过——他只需要为言灵·真空之蛇提供能源即可，占大头的分析消耗则全部由路明非完成。 当工具人还挺舒服的。 “算是吧……” 路明非知道做下这种事之后胡搅蛮缠是躲不过去了，只好老实点头。 好在叶胜也是个明白人……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路明非身上的秘密多了去了，根本不差这一个。他也就没多问，而是换了个最关心的话题。 “所以你是怎么处理那一大堆信息的？我第一次接收到那些信息的时候都直接晕过去了，可你竟然看懂了？” “这个嘛……” 路明非自己都觉得有些干巴地解释，“那什么，生而知之咯……” 尽管这理由听上去很胡扯，可路明非这回说的还真是实话。 在目前拥有的所有记忆之中，他记得自己从未处理过这样类似的信息。 可就仿佛“生而知之”似的，大脑自动将那巨量的信息归纳整理完成。 这当然是不可思议的，因为通过生物电流组成的“真空之蛇”来“看”到的场景，与眼睛所看到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这就好比让视频播放器对视频文件解码播放，正常人的“视频播放器”绝不可能包含对“真空之蛇”格式的解码能力！ 叶胜当初足足花了好些天，经过不断的尝试，才学会了如何整理归纳。 但路明非？ 他不仅在一瞬间将这巨量的信息处理完成了，还顺便加了个MOD，将其变化成自己最习惯的游戏地图！ 这一点自然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因为可能关系到一些连楚子航都不知道的事……路明非联想起先前的种种，尤其是与零的那些未知过往。 那些应该属于他，可是按照理论来说又不太应该是他的记忆。 “我以前，到底干了些什么啊……”他禁不住地心想着。 不受控制的眩晕传来，这是精神被大量消耗的症状。路明非赶忙关闭了【电磁感应】词条。 现在他明白，为何同样是物理这门学科给的词条，【受力分析】没有任何消耗，而【电磁感应】会“大量消耗精神”了……原来是这样，居然是这样！ 这个词条，用更通俗的命名方式，应该叫【电磁操纵】才对！ 尽管还能勉强行走，但路明非却灵机一动，直接伪装头晕目眩，身体一软。 至于倒在泥泞的地面上这事，他就没担心过……在回过神来时他就注意到身后那有力的手掌支撑了。 楚师兄在“靠谱”这件事上，还从未让他失望过！ 果不其然，才软倒一掌距离，一双有力的臂膀便支撑起他的身体。 “谢啦师兄……还是有点累的。” 路明非解释道，“就是后遗症来得晚了点。” 叶胜缓缓松了口气，他就说嘛，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不能，至少不应该这么大吧？还好还好…… “先往前走吧，那个方向好像有东西，等快到的时候，我也就恢复过来了。”路明非眼看勉强忽悠过去，赶忙转移话题。 “要背你么？”楚子航问。 “不用不用……”路明非只觉得一道堪称羡慕嫉妒恨交织的目光袭来，赶忙拒绝。 不用看他也知道这目光是来自谁的！ 要是真被背着走，这不得被苏茜师姐的目光戳成筛子？ 第207章 “死侍”在种田 雾在变得暗沉，却并不是本身改变了颜色，而是随着两侧岩壁越发的狭窄，能够从上方照射下来的光越来越少。 令路明非稍微有些意外的地方在于，所有人对他“接管”或是说“操纵”了叶胜的言灵·真空之蛇这事，竟然没有丝毫要质疑或是验证的意思。 楚子航也就罢了，他对路明非的信任度是拉满的。可其他人怎么一点都不怀疑？ 好像这么离谱的事情，只要是在他身上发生，就变得相当合理似的。 你们都把我当什么了！ 但这种时候貌似说什么都不太对，反倒是有点强行遮掩的感觉……路明非也就只好不提这事。 反正自己还有个“命定的超级混血种”身份呢，能做到一点离谱的事情，怎么了？其他人一定也是这样想的，对吧！ “前方二十米就是出口，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的……人，或者是其他的东西。” 路明非将自己先前在脑海中看见的影像复述而出，微顿了会，他又加上一句。 “看起来似乎没有敌意。” 叶胜脚步顿了顿，深呼吸一口气，与身旁的酒德亚纪对上视线，眼神交流一瞬。 两人的目光都有些古怪。作为地下恋情进行了那么久的对象，酒德亚纪对叶胜的言灵了解程度，也就只差着“自己使用并感受”这一层了。 而叶胜本身就是使用者。 所以两人都清楚一件事——言灵·真空之蛇的作用绝对没有路明非做到的这么强……至少在叶胜身上时是这样的。 使用言灵时必然导致的严重副作用，无法行动个体极为脆弱之类的也就算了，这个“能够判断对方有无敌意”是什么鬼！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熟悉的工具在别人手里开发出了全新的更强功能，叶胜顿时有种酸酸的滋味弥漫在心头。 但叶胜没有直接问出口，一来自己的言灵问别人怎么会用出这种效果总觉得怪怪的，二来……问了也是白问！以路明非的白烂话能力，只要他不想说，总能想出各种完美转移话题的说辞。 “前面的路越来越窄了，只能勉强让一个人通过。二十米的距离，如果遭遇什么变故，一起走的情况下很容易堵死，所以我们一个个过，我来……” 作为小队总指挥，叶胜正要宣布自己打头阵，却被忽然开口的路明非打断了。 “还是我来吧。” 路明非不容分说地跨步上前。 虽然他的“红蓝条”长度较为一般，但恢复速度都是变态级别的。放在游戏里属于是那种只要不能一套秒了就能把人恶心死的粪怪，属性堪称打不死的小强。经过这一小段距离的行走之后，他已经恢复了全部的精神与体力。 “这里没有谁比我的速度更快，也只有我完整地观察过外面的情况。” 还没等叶胜拒绝，路明非便给出了理由，“所以由我来探路最安全了。” 这理由堪称无懈可击。神速类言灵代表着的就是绝对的先手，也正是因此，才在混血种之中有堪称“无敌”的地位。 还是那句话，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而路明非是有“疑似神速类言灵”的，当然，就在刚刚他貌似又展现出了一点其他的能力……这一点暂且按下不表，等到事情结束之后再议不迟。 总之，理论上来说，只要路明非开着他的“神速”出去，短暂观察一圈之后再退回来，安全性绝对要比在场的其他任何一个人都高！ 唯一可以反驳的点，就是路明非作为一个初次参与到任务之中的新人，不应该承担这种危险的任务。 但叶胜知道这一点没有任何意义，有些人生来就是要承担更多更重的责任的，时间不会给他们充裕的额度去逐步成长慢慢适应，唯一的区别就是被迫或主动去面对而已。 被迫，就会失去更多。 现如今路明非选择了后者，所谓的“危险”根本不是足以阻拦他的理由。 “注意安全。”叶胜答应下来，“速去速回。” 路明非轻轻点头，他从右手的裤兜里摸出用水性笔笔壳装着的霸王枪，揭开后盖将其取出，深呼吸一口气。 时间仿佛静止，那悠扬婉转的凄叹就在隔墙，而现在他终于要前去揭开那东西的面纱，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了。 【爆发冲刺】，启动！ 一瞬间整个世界都按下了慢放键，甚至趋于静止。 这回路明非并未使用【表型模拟】来迭加“弹涂鱼”的极速，二百五十六倍的极速实在是太过于夸张了，理论上来说应该在面对无法战胜的敌人时才考虑。 上一次对藤原信之介使用，完全是因为他摊上了路明非刚好想要试试……这不，试试就逝世了咯？所以说败在那一招之下是藤原信之介的荣幸嘛！ 十六倍极速，俨然已经足够。 二十米的距离眨眼即逝，只有中间最狭窄的地方，路明非是侧过身子勉强挤过去的，稍微减慢一些速度而已。过了那一段，剩下的路便豁然开朗。 雾气随着这豁然开朗而突兀的消失了，一个崭新的世界呈现于路明非的眼前—— 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像是完全静止的一块贴图，低低地笼罩着四野。 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也没有星辰，更没有云朵。只有一种来源不明的，半暗半明的光均匀地洒落，将一些物体的形状勾勒得清晰而死气沉沉，如同博物馆里冰冷的展品。 地面连同路明非身侧的山岩都是极为罕见的古铜色，仿佛由无数纪元积累的锈蚀金属和失去生息的尘土混合压实而成。踩上去坚硬而冰冷，透不出一丝一毫的生机。 可是，就在这片本应荒芜的，泛着“死去”之意的大地上，却匪夷所思地存在着一片…… “田？”路明非不由自主地喃喃开口。 是的，那是不知由谁开垦出来的一垄垄田地。田垄的走势异常整齐，如同用尺子量过，但那土壤依旧是那种毫无营养的古铜色，看不到半点沃黑的痕迹。 一些身影在田垄间，他们正吟唱着，先前路明非听见的“楚歌”便是出自他们之口，只是现在因为时间被放慢而拉长了调子，甚至因此显得有些诡异。 他们穿着路明非从未见过的衣物，全身上下都被裹得严严实实，很难精准地描述出那些衣物的材料来源，只一眼望去便让人觉得“原始”，因为那明显是一些树皮或藤蔓之中抽出的纤维制成的。 他们正在一边歌唱着，一边挥舞着农具——如果那也能称得上是农具的话。 准确地来说，那些器具的材质看上去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古铜色骨骼，或是严重锈蚀的金属。农具在古铜色的土地上挖掘着，好在地质并不像土地的颜色那般如金属坚硬，还称得上松软。 一旁还有几片田地上正堆积着一些路明非完全认不出来，也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它们才被点燃没多久，火焰正无声地燃烧着，跳动着蔓延开，因为被慢放而极慢，它们没有散发出丝毫热量，反而让周围的空气显得更加阴冷——它们是蓝色的！ “刀耕火种？”路明非按下心头浮现的词语，视线继续挪移。 远处，依稀能看到一个村落的轮廓。 一条墨黑色的溪流如僵死的巨蛇般蜿蜒穿过村落和田地。水面平滑如镜，一片金属般的枯叶飘落其上，没有泛起涟漪，而是无声无息地迅速沉了下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拖入深渊。 整个场景凝固在一片诡异的半明半暗之中。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巨大的惊骇浮现于路明非的心底，他没有选择继续向前查看更多，而是毫不犹豫地退回到那山缝之中。 好在回去的路这一次并未发生变化，他成功找到了楚子航叶胜他们，解除【爆发冲刺】之后，待到勉强缓解过来，将自己的所见一一告知。 “不可能！” 叶胜和楚子航几乎是同时开口。 “可是我亲眼所见。”路明非挑眉，“为什么不可能？” “咕噜……” 叶胜咽了口唾沫，先是看了楚子航一眼，确认由他来说之后，缓缓开口。 “虽然我毕业有几年了，但根据你的描述，还是让我想到了一个传说，一个迄今为止还没有被明确验证过的传说……死人之国，尼伯龙根！ 你们知道炼金术么？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炼金术，就是‘杀死’物质，然后令物质‘再生’，在重生的过程之中，杂质被剔除，物质获得全新的属性。 但杀死物质可不像杀人那么简单……在龙族的文明之中，死去的物质才是最好的材料。欲要练出黄金，必先杀死白银，欲要练出利剑，必先杀死钢铁。而在死人之国尼伯龙根里，遍地都是死去的物质！” “没有白天和黑夜，天空里始终浮动着半暗半明的光，地面和山峦是古铜色的，由死去的土和金属构成。” 楚子航开口，语气前所未有的带着一些波动，一字不差地背诵着他存牢牢记下的那些资料之中的记载。。 “天空是灰色的，由死去的空气构成，火焰是冰冷的蓝色，由死去的火元素构成，水不能浮起任何东西，因为水也是死的。” “我们怎么可能来到了尼伯龙根里？！” 叶胜捂住额头，作为队长的他正在思考要怎么撤出去……现在最关键的目的绝对不是探索了，尼伯龙根对炼金术师乃至所有混血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因为这里富集着除去“风火水土”四大元素之外的第五元素“精神”，而精神元素是炼制“贤者之石”的必需品，这里的贤者之石起到的作用并非点石成金，而是“以精神炼制之物必能杀死精神”，它对龙族的杀伤力远比核弹还要致命！ 路明非没有回答叶胜的问题，他看向楚子航，没有开口，可楚子航已经知道了他的疑惑。 按道理来说，楚子航早就知道这是尼伯龙根才对，因为他曾进去过一个……为何要如此惊讶？ “尼伯龙根里，不会有活人。” 楚子航缓缓地开口，解释道。 “活人是没有办法在遍地都是死去物质的尼伯龙根之中存活太久的，只有其他的东西，可你说看见了有人在刀耕火种……” 路明非恍然大悟。 活人没办法活的地方，就只有死去的东西能够存在了，而有一种东西的名字自然浮现——死侍！ 可死侍怎么会刀耕火种？那完全是一群没有理智也没有意识的野兽！只有最原始的疯狂和对血肉的渴望，田里面又不可能种出血肉来……就算能种出来他们也没那个理智去做这事才对！ 听起来就好像是植物大战僵尸里面的僵尸开始自己种脑子。 这件事，完完全全就不合理。 可现在不合理的东西就是这样直接摆到了面前，除非路明非怀疑自己所看见的一切都是幻想。 “无论怎么说，都到这里了，反正回头应该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不如先过去问问情况再说。” 诺诺不知从哪摸出一片口香糖来，嚼啊嚼地开口说道，“能够种田就说明有一定的理智，别管是不是死侍，说不定能够交流呢？” “和在尼伯龙根里面‘生活’的存在交流么？” 苏茜挠了挠头，面色有些古怪，“感觉这次回去之后的报告肯定会厚到夸张……” “种田的一般脾气会好一些。” 路明非点点头，“只要我们不影响到他们种地，说不定确实能够交流。”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全宇宙都在说中文这件事，在现实世界应该不通用吧？” 诺诺抬头看了看，“不出意外的话，我们的语言应该完全不互通才对，所以这个交流沟通的人选……” “我的语言天赋还算可以。” 不等其他人的目光挪到自己身上，路明非便相当自觉地抬手。 “说不定听着听着就听懂了。” 骗鬼呢！众人心想。 第208章 大汉，犹在否？ 不管其他人信不信，反正路明非自己是信了。 仔细想想，词条是经过自己没日没夜的努力学习得来的，疲惫是真的，花费的时间是真的，既然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得来的怎么能不算是自己的能力，怎么不能算是天赋？ “我能有此等天赋，全靠自己努力！” 路明非默默心想着，觉得这个思路问题不大。 至于这整件事结束之后如何解释？这一点就更加无需担心了，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唯一勉强算是“敌方阵营”的诺诺又有些古怪，路明非总觉得她这个人貌似不太正常…… 好像他也没资格说别人不太正常就是了。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压下那点杂念。肺叶扩张，吸入的空气带着一股子仍然有些淡淡的湿润雾气味道，还有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一种莫名气息。 “还是和之前那样，我先过去，再确认一遍，你们再跟上。”他开口。 【爆发冲刺】，启动！ 像是空气之中忽地充满了某些不知名的凝胶，所有物体的运动都变慢了，只有路明非是不受影响的，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因此而变得有些诡异。 老实说，路明非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要是速度再快下去……只有自己能动弹的世界，应该会很寂寞吧？ 他走入岩缝之中。 岩壁渗着水珠，冰冷地贴着他的肩背。前方那道缝隙黑黢黢的，最窄处得侧身吸着肚子才能过，像巨兽喉咙深处一道尚未完全闭合的褶皱。岩石粗糙的表面摩擦着衣物，发出窸窣的轻响。让人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 “还好我没幽闭恐惧症……” 路明非胡思乱想着一些有的没的。很快，以他为观感的几秒钟过后，前方豁然开朗。 很有那么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意境，只是眼前所见并不是鸟语花香小桥流水，古铜色的山峦与土地，不能浮起任何物体的水和冰蓝色的火焰……以及那些全身包裹在衣物之中，看上去不太像是活人，又在做着些活人才会做的事的人们。 一切与之前相同，基本没有什么变化。排除先前可能是某种幻觉之类的这一种可能后，路明非才选择关闭词条。 些许的疲惫涌上心头，他不敢放松，集中精神打量着四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按理说烧荒犁地之时应有的泥土气息全然未闻，而是一种莫名的死寂，类似于那种陈年积灰与枯骨堆积在一起不知道多久之后终于有人到来。 这就是“死”的气味么？ 路明非不清楚，他只是注视着那些仍然在田地之间劳作的人，听着他们歌唱闲聊的声音。 他们看起来……太像人了。如果不是在尼伯龙根这鬼地方，如果不是那些很难说是人能吃的东西以及四周毫无生气的氛围，路明非几乎要以为这只是一群在贫瘠土地上艰难求生的普通农夫。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身影停下了动作，先前他便朝向着路明非的这个方向，只是一直躬身并未抬起，此时他短暂的放下“农具”，就像是普通农夫那样，经过长时间的劳作后，需要短暂的休息，伸直了腰，也因此抬起头。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远，路明非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两道目光跨越了田垄，本该漫无目的地扫视，却因为古铜色的一片之中忽地出现了一个颜色鲜艳的存在而定格……精准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路明非的呼吸微微一滞。 身后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楚子航第二个钻了出来，动作干净利落。他几乎立刻也感受到了那道目光，身形微顿，眼神瞬间锐利如刀，扫过田野，最后定格在那个望向他们的身影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站位，半个身子挡在了路明非侧前方。 接着是叶胜，他出来之后顺着楚子航的视线望去，脸色顿时更加凝重。然后是酒德亚纪、诺诺，还有苏茜。 六个人陆续聚集在这片死寂的田野边缘，像一群不小心闯入异世界的不速之客。 他们的陆续出现，显然也惊动了那一批田野之中劳作的人们。 低吟和交谈声停止了。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身影在短暂的交流过后停下了手头的农活，他们望向路明非他们这群闯入者，开始移动。 不是冲上来，而是缓慢地彼此靠拢，像受到惊扰的蚁群，逐渐汇聚成一片黑压压的群体。 警惕、审视……即使隔得很远，从他们的穿着上也无法观察到他们的面容，但路明非也能猜到一些。 他们仍然互相交流着，不多时，有两个身影脱离了群体，转向远方村落的方向开始奔跑，速度明显要比正常人快上许多，显然是去报信的。 “他们在说什么？”叶胜压低了声音问道，说这话时，他下意识的往路明非那边侧了侧。 好像路明非说自己能够听得懂，他就信了……包括其他人也是如此。视线在这一刻集中。 哪怕目前为止看起来还没有任何强有力的证明，但有些时候有些话就是取决于是谁说的，当这句话出自路明非时，就从“这不可能”变成“那很合理”了。信任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东西。 “距离有点远，我听不太清。” 路明非一直在努力支棱着耳朵，那些含混的音节穿过空旷的田野，变得愈发模糊，他只能老实说道。 “只听到了两个词语，大致是‘违约’和‘通知将军’。” “将军？” 叶胜的声音里充满了错愕和茫然，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尼伯龙根这个死人之国的认知了。 这里有能互相沟通，会种田，还能跑回去喊“将军”的……活人？或者某种看起来像活人的，按理来说应该在尼伯龙根之中存在的东西——死侍？ 可如果是死侍，战斗早该开始了，就像是人碰上了嗜血的野兽那样一触即发，那将是一场血腥的死斗。 然而现在，双方隔着田地沉默地对峙，空气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却没有任何一方率先发动攻击。 这诡异的平静比直接的冲突更让人心头发毛。因为无论哪里都显得不太合理，可事实就是这样摆在面前。 究竟是有关尼伯龙根的记载出了问题，还是这情况另有原因？ “需要我喊点什么话么？” 路明非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心里那股跃跃欲试的劲头又冒了上来。【语言分析】的加持之下他就像是装上了一个即时翻译器，不仅能够听得懂对方说的话，还能说出来！ 当然，要是切换语种之后这个能力就会消失了，所以这并不会影响他学习并获得熟练度。 “喊话？” 叶胜挠了挠头，饶是他作为这里执行任务经验最为丰富的探员此刻也有些抓瞎了，“喊什么？” “嗯……” 路明非沉思起来，这沉思有那么些装模作样的意思，因为情况其实很明了，只是对一群陌生人打招呼而已……先不管对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眼看着能种田，就先当人来看吧！ 既然是和陌生人打招呼……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身影，扫过这片毫无生气的土地，电光石火间，一个绝妙的念头蹦进脑海，就像是黑暗之中忽地被电光点亮。 灵光一闪！ 路明非没再征询叶胜的意见，因为他觉得这句话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出错的，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再也没有比这句话更合适、更安全、更富有普世关怀的开场白了！ 他上前一步，深吸一口那带着莫名味道，现在稍微适应的空气，双手拢在嘴边，做成一个简易的扩音喇叭，然后运足气力，朝着对面那群黑压压的“人”，大声喊出了一句楚子航、叶胜等人完全听不懂的，音节古怪却异常清晰洪亮的话。 声音极具穿透力，撞在空旷的原野上，甚至激起了一丝微弱的回音，这才袅袅散去。 效果立竿见影。 对面那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绷气势，像是被一根针轻轻戳了一下，倏然间缓和了。 那些聚集在一起的人们明显愣住了，他们相互转头，似乎在用目光询问同伴，低低的议论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惊愕和疑惑远远多过了敌意。甚至有几个身影，下意识地放松了手中紧握的“农具”。 “你喊了什么？” 诺诺忍不住问，拥有侧写能力的她很少有看不懂的人，既然能够看得懂人，自然也就能够看得懂事，因此世界上的大多数人和事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一本可以随意翻阅的书，看的多了，自然没了意思。 也正是因此，她才会有那种喜欢想一出是一出的小巫女性格……直到遇见路明非。 发生在路明非身上的事，以及路明非本身这个人，她都是看不懂的。 因此，她对路明非的好奇，可以说是必然。 “很简单啊。” 路明非回答得理所应当，表情有点小得意，仿佛刚完成了一个了不起的壮举。 “我问他们吃了没！” “什么鬼！” 一时间，几乎是同样的错愕惊讶浮现于几人脑海之中。 这算什么？跨次元的友好访问标准开场白？在死人之国尼伯龙根里面，对着一群来历不明，敌友未分的诡异存在，关心人家吃没吃饭？ 拜托，人家说不定现在确实没吃饭但是忙着忙着忘记了，可你这么一问，要是他们想起来确实该吃饭了，然后还刚好发现你在他们的食谱上怎么办！ 可在这短暂的意外过去之后，经过思考，他们发现，貌似还真没有比这句话更好的问候词了……还真他么的有点道理！ 中华文明是典型的农耕文明，“民以食为天”是贯穿数千年的核心信条。在生产力低下的漫长岁月里，吃饱饭是绝大多数人最基本也是最核心的生活诉求，甚至是每日奋斗的唯一目标。 所以“吃了没”作为开场白，那善意简直拉满了好么！ 既然对面的人也是种田的，且看起来也是能够沟通有理智的，那么他们显然能够理解这句话之中包含的意义……这一点已经被印证了，严肃的气氛被缓解便是最强有力的证明。 对面的人议论纷纷了好一会儿之后，似乎是终于得出了一个答案，其中一个明显是领头的站出来，以和路明非先前差不多的姿势大喊。 路明非笑了笑。 “他说吃了，问我们吃没吃呢！” 这种隔空喊话的过程并未持续太久，就此中断。因为很快便有不少人从远方的村落之中赶来，他们队列齐整，披甲戴胄，看上去俨然就是一支完整的军队。 没有马匹，这是一支纯粹的步卒。为首的军官身形看上去高大而威武，只是与其他人一般，全身都被包裹起来，脸上还戴着一副略显奇异的青铜面具。 “你们是什么人？” 军官站定后，开始问话。 “平民百姓……普通人？”路明非挠挠头。 “平民怎么可能来到这里？”军官又问，“你们从哪里来，有什么目的？” “我自东土大唐而来，将要前往……”路明非下意识地回答，可以说完全是本能反应。 回答过后，他才意识到这种白烂话实在是不适合这个较为严肃的场合……试着想象一下吧，之后的行动报告里面加上这句话，别人看到还以为是编来骗人的！ 可还没等他纠正，便听见军官的又一反问。 “东土大唐？” 军官好奇地问，“那是哪里？” “就是……唐朝啊？”路明非仿佛意识到什么，小心翼翼地问，“你不知道么？” “唐朝？不知道。” 军官似乎终于确认了什么，他再次发问，语气里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试探。 “大汉，犹在否？” 仿佛有一颗核弹在脑海之中投下，触发，爆炸……这一句问话，与先前所见所听的一切对应起来，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在一片空白之后诞生。 第209章 敢问，今夕是何年？ 路明非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面临了一次小小的崩塌…… 好吧，说崩塌或许有些夸张了，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碎，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碎，只是乱？像小时候玩的那种磁性涂鸦板，画得乱了，就刮一下，又恢复一片灰白。 毕竟有虞姬那个例子“珠玉在前”，再离奇的事，似乎也能硬着头皮接一下。 可接归接，懵还是懵的。 他望着眼前那名军官，对方全身只露出一双沉静的眼睛，正望着他，像是在等一个答案。那问题还回荡在空气里，像是带着某种等待了两千多年的期盼。 “大汉犹在否？” 路明非嘴巴张了张，没立刻出声。他脑子里嗡嗡的，像飞进了一整个夏天的蝉。 这真是一个相当好的问题。 好得让他一时不知道从哪开始吐槽。 要说不在吧，汉朝早没了，最后一点余晖怕是都照在蜀汉那些刻个“浪漫”都没问题的坟墓上了，那是一千七百多年前的事。可要说在吧……好像也不对劲。汉族还在，汉语还在，汉字他也天天用，他自己也是汉族。 高考没有加分的。 当然，目前最重要的不是这个问题要如何回答，而是这些话之后透露的信息！ 什么年代的人会不知道唐朝？ 没学过历史总看过西游记吧，除非是在这之前就“不问世事”的存在，而一个这样的人，问出一句“大汉犹在否”，在死人之国尼伯龙根如此特殊的地方。 路明非后背有点凉飕飕的。他不敢再往下细想，却又控制不住地往下想。这很难不让他怀疑对方可能是个……汉朝时期的人？ 这样一来他们用的语言是古楚语也就解释得通了，刘邦是沛县丰邑人，项羽是下相人，二者一个在现如今的江苏徐州，一个在江苏宿迁，在战国时期这两个地方都在楚地的地界内，仅仅相距两百公里左右，语言自然是相同的！ 最多带点不同的口音。 而且这军官身上的服装样式，看起来颇有些眼熟。与路明非曾经参加仕兰中学组织的春游活动时，在博物馆看见的汉朝军官服虽然材料明显不同，但是样式高度相似！最多只是有一些小小的改变。 于是一个猜测相当合理的浮现于脑海之中——这不会也是个两千多年前活到现在的家伙吧？或者说，甚至这一群人全都是？ 可如果真的是两千多年前一直到现在，他们是如何一直存活到现在的？尼伯龙根里面竟然也能种地，种出来的东西人类真的能够吃吗？那连在空气之中都弥漫着的“死”意实在是太过明显，更别提被侵染的其余人或物。 路明非唯一能够确认的一点就是，他们绝对不会像虞姬那样，都被转化成为了纯血龙族……他听苏晓樯说过这种事的代价极为可怖，哪怕是作为大地与山之王的项羽都会受到极为严重的伤势，这还仅仅只是为了一个人。 可这样一来就更加难以解释了！ 总不可能说作为死人之国的尼伯龙根其实是个可以永生的地方，如果是那样的话那这里就不应该仅仅只是炼金术师苦苦寻求的宝地了，古往今来，多少人为了长生不老愿意献出一切？ “汉朝，已经过去很久了。” 路明非想了想，回答他，“但汉人仍在。” 说这话时，路明非一直紧紧盯着那军官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全身上下只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却并未能够在其中找到激动或是失望之类的情绪。 相当地平静，好像只是抄作业的学生看到一道题的答案那般。 “哦。” 军官应了声，他警惕地再次上下打量了一遍路明非一行人。 路明非现在有些庆幸自己在再次过来时，将霸王枪又收回到兜里的笔套之中了，不然可能还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楚子航是用加长款网球拍装着村雨的，叶胜酒德亚纪倒是配了枪，但只是很简单的手枪而已，并未被军官等人认定为具备威胁的武器。 “跟我来。”军官最终作出判断，“将军要见你们。” “将军？”路明非问。 “没错，灌将军。” “哦……” 路明非的历史不算好，属于那种能够及格就是谢天谢地的存在，甚至要比物化生还差，否则他也不至于选理科。因此他没能借由这个姓氏想到什么，而是好奇地问起另一个更为关心的问题。 “那个……听到大汉没了，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没什么情绪？” 刚下意识地问完这话，路明非便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 如果对方只是表面无动于衷，实则内心汹涌澎湃怎么办，那这句话岂不是相当于戳人家肺管子了！ 好在军官似乎是真的对此无动于衷。他只是有些奇怪的看了路明非一眼，然后回答。 “因为我其实也不知道大汉是什么……这是临行之前将军告诉我的。” 路明非再度陷入沉思之中。 军官的这句话又给了他两个相当重要的消息—— 一，此人很有可能并不是来自几千年前的，甚至年龄还不算很大；二，“将军”才是那个知晓一切的人，想要解开谜底，大概只能跟随前往了。 他将刚才的对话与自己的分析全部整理一遍，翻译给楚子航叶胜他们听。 “我现在有些怀疑我是不是在做梦……” 叶胜轻揉着额头，作为带队队长，他要想的，考虑的方方面面要比路明非多许多，也因此更损耗心力。 “很难有一个如此真实的幻境。想要制造一个大型集体幻觉，将我们全部拉入其中并且找不到破绽是极其难的事。” 酒德亚纪说着，看向诺诺。 诺诺若有所察地收回了四处打量的目光，刚才她看起来就像是闲着没事出来踏青旅游的大小姐，对这里的一切新鲜事物都感到好奇与不设防范。 “我的‘侧写’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她轻轻摇了摇头，看来这个“小巫女”在关键时刻也是会正经起来做正事的。 “能够让我看不出破绽的幻境，目前为止还不存在。” 她顿了顿，“换句话来说，如果有能力制造出这样的幻境还让我们无法察觉猫腻，那幕后者早该直接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总不能是像猫抓老鼠一样先玩弄玩弄……”苏茜小声嘀咕着。 楚子航默默不语地视线游离，到这里之后，他最为关注的，除了可能存在的危险元素之外，便是路明非的状态。 也正是因此，他注意到路明非忽地以几乎微不足道的声音感慨了一句。 “真像啊……” “像什么？”楚子航问。 “一篇文言文，师兄你肯定记得的。” 路明非没有直接说那篇课文的名字，而是背诵起正文来。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初极狭，才通人，复兴数十步，豁然开朗……其中往来种作……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略显低沉的念诵声缓缓回荡，路明非念到这里就停止了，他感慨也似地说道。 “仔细想想，区别当然是有的。这里的环境比起‘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相差得可不只是一星半点，但……还是太像了，所以我不由得有了一个疑惑。” “这是东晋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你的疑惑难道是……这桃花源记之中所记载的地方，会不会也是一处尼伯龙根？”叶胜猜测道。 他话音刚落，诺诺便忍不住嘴角勾了勾。 “你笑什么？”注意到这点的苏茜小声问道。 “路明非怎么可能想得这么正经？” 诺诺摆了摆手，“听着吧。” “不，我是在想，按照桃花源记里面所描述的‘不复出焉’记载，那以区区一个村子的规模，他们内部的繁衍应该很快就会出现严重的近亲繁殖危害吧？”路明非摸着下巴说道。 叶胜：“？？？” “当然，可能是村子的规模比较大，人比较多，所以从秦朝到东晋，几百年的时间，还算撑得住。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不仅仅只是这点时间了，两千多年，这种人数规模，早就应该灭绝才对了。” 路明非一边说着，一边目光环视，微顿了顿。 “所以，到底是原先的人数远比这个规模庞大得多，只是现在就剩下这些了。还是……繁衍周期延长？或者时间流速不同？” 叶胜张口欲言又止。 服了，他彻底地服了。自从和路明非初见面起他就意识到路明非的脑回路和白烂话水平远超常人，可每一次，哪怕他做足了心理准备，路明非也总是能够打破他的认知。 “习惯就好。”一旁的楚子航仿佛能猜到叶胜在想什么似的。 苏茜：“盯——盯”。 此时一行人已经走进了村落之中，房屋不算低矮，算是正常的规格，以古铜色的泥土混合着古铜色的石块垒砌而成，还算平整。 一路上陆陆续续地有一些“居家”打扮的大人小孩好奇地远远隔着观看， 这倒是让路明非他们第一次仔细看清了他们在植物纤维之下严实包裹的皮肤。 在这种缺乏太阳光照的地方，还在如此厚实的包裹之下，他们的皮肤颜色竟然不是一种苍白的颜色，而是淡淡的青灰色，仿佛同样弥漫着一股“死”气。 “将军，人带到了。” 军官带着他们来到了村落最中央的位置，也是最独特的一栋建筑前——这是带院子的。 矮矮的篱笆并不能够阻挡好奇的视线，路明非他们第一次看清了“将军”的面容，那是一个很老的老人了，树皮般褶皱的皮肤与一袭布衣，看上去行将就木，正躺在一个摇椅上。 如果这半暗半明的光算是太阳的话，他现在应该是正在享受午后的阳光？ 但下一刻老人睁开双眼，那金光璀璨的双眸之中透露出的汹涌龙威使得除却路明非之外的所有人齐齐倒退一步！ “嗯……” 老人的目光与路明非好奇的视线相接，他定定地观察了路明非好一会，有些好奇有些惊疑，最终眼中金光散去，彻底化为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老人。 “我不认识你。” 他说。 “那个……我应该认识你吗？”路明非不知道此时应该回什么话，只是下意识地说。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不曾认识过这样一个看上去就很有故事的老人的，但鉴于自己身上丢失的记忆貌似也不是一般的多……他心底有些控制不住的发虚。 “不知道，可能吧。” 老人有些含糊地咕哝了句，他的目光向下，定定地看向路明非右侧的裤兜里。 “不过我认识那把枪。” 他顿了顿，有种莫名的气势油然而生，这一刻他哪怕不点亮黄金瞳也威势无可匹敌，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 “我和它的主人打过。” 他笑了笑。 “不差。” 这一瞬间，一种名为钦佩的情绪自然而然的从心底冒了出来。 路明非从裤兜之中摸出霸王枪，将其恢复至原本的规模，横置呈现。老人的目光投来，没有半点惊疑或诧异，有的反倒是一种过了许多年之后忽然见到老朋友的安然。 此时此刻，路明非与霸王枪之中的活灵是心意相通的，他能够感觉到活灵的情绪，那是一种见到曾经对手的战意……不是敌人，而是对手。 这种战意连带着枪身都开始发出金属的嗡鸣，隐隐约约之间，路明非甚至几乎能猜出活灵能够说话的情况下，会说什么——“来啊，这次我包赢的！” “你自己去打。” 路明非眼角微微抽搐，小声嘀咕。 这算个什么事？武器开始给主人找架打也太变态了！最重要的是，路明非可不觉得自己一定能打得过……就算能打得过他也不会动手啊，这摆明了是自己人！ 没有支持的霸王枪一下子连嗡鸣也停止了，老老实实地一动不动，好像“狗仗人势”的家伙在失去支持之后变得头脑清醒。 “不错……真不错。” 老人呵呵笑着，仿佛能看穿路明非与活灵的沟通一般。 “能够让这家伙服气的‘人’，可不多了。” 他依旧有些咕哝着说话，因此那稍有些加重语气的一个字并不明显。 “进来罢。” 老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来家里做客，接着便是一个问题迎面甩来。 “敢问，今夕是何年？” 第210章 堵复活点杀了两千年 “两千多年了啊……” 老人听闻路明非的回答后，微沉默了会，轻声感慨着，打开橱柜，从中拿出一个陶罐。 六人排排坐在小木凳上，姿态端正得像是正在上课的学生……要真是上课的话或许他们都不会有如此认真的姿态，奈何眼前老人身上的气场实在是过于强大。 屋子里的布局相当简单，除去橱窗柜床之类生活物件之后再无其他多余物品，任谁看来大概也只是一个普通老农的家。 但能够一眼认出霸王枪，还令其有所战意的，怎可能是个普通的乡间老农？ 更别提这里还是尼伯龙根。 时光在老人的身上似乎留下了许多的痕迹，可要说将这个时间的数值标定为两千年，那痕迹又未免有些太少了。老人的一举一动并不迟缓，相当沉稳有力，顺畅无比。 “您的语气，好像并不惊讶？” 路明非努力斟酌着字句。 本来他还打算翻译给叶胜楚子航他们听，经过讨论之后再决定如何回答的，但作为小队队长的叶胜选择直接将全部沟通权交给了他，任由他自由发挥。 如此做法，自然不是因为信任路明非同学的沟通能力。 在这方面，他往往能够在短短几句话内将话题从原本的方向拉到一个找不着北的角度……属于是天赋异禀的级别了，其他人刻意想要模仿都学不来的那种。 但是没办法，很显然老人只对路明非感兴趣。大概是因为初见面时的那一眼，只有路明非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惊讶？为什么要惊讶？” 老人反问道，他随手指了个方向。 “往那个方向走，是村子里的漏刻，有专门的挈壶氏，负责记录时间。每过去一天，就在石头上刻下来……每一块，在刻满一年之后，就换下一块。 到现在，没有一块丢失过，都在那放着呢。刻在石头上的东西，是很难坏的。也就是这鬼地方没太阳，不然弄个日晷就行了，也不用这么麻烦。” 他絮叨着，看上去完全像是一个许久未见客人的孤寡老人，正在分享着值得诉说的一切。 老人拿来几根木柴，堆放在火盆里，看向路明非，目光之中罕见地带上了一些期待。 “有火么？” “有！”路明非连连点头，从腰侧摸出火机。 在执行任务之前，他换上了对外合作分部提供的一系列装备，因为没经过专门的训练，他没有配备专门的杀伤性武器，身上的都是些生存特许设备，这个防水防风还带自爆功能的打火机便在其列……没错，重点是能点火和防水防风，所以不算“专门”的杀伤武器而是生存设备！ 路明非觉得对外合作分部这是多多少少有些被卡塞尔学院装备部的那群疯子影响了，他看资料的时候有了解到过那群无论做什么装备都喜欢添加自爆功能的家伙。 当然，也有可能是来自于国人特有的人均火力不足恐惧症作祟？ 他按下火机。 不同于那些冰蓝色的火焰，从底部到上边，由蓝色渐变转换为橙黄色的明亮火焰从火机口喷射而出，不停跃动着，隐隐地有温度传来。 老人先是好奇地扫了路明非手里的打火机一眼，接着将引火用的薄片干柴伸过来，点燃之后便拿回，有些发怔地看了两秒，才开始生火。 “煮茶要点时间，正好聊聊天吧。我有很多问题，你们应该也有很多问题……那就一个个地来，我问一个，你们再问一个。”老人缓缓说道。 “你们先问。” “要怎么称呼您？”路明非问。 “灌婴，灌水的灌，婴儿的婴，你叫我老灌就行。” 老人并不讲究，看得出性格有些大咧咧的，“你呢？” “我叫路明非，大路的路，明天的明，是非的非。”路明非打蛇随棍上，“那老灌你叫我小路就行了。” “小路？” 灌婴笑了笑，那笑容颇有些奇怪的意味，但是一闪即逝，“行，这可是你说的。” 路明非觉得灌婴后边这话有些奇怪，不过他也没多想，接着问，“老灌，你们真是……两千多年前的人？” “我是，他们不是。” 灌婴出神的望着那已经燃烧起来的火堆，将一个青铜锅具拿来架在火上。 要是不出意外，这本来是一个足够被放到博物馆里的文物，但现在任由火舌舔舐而无人在意……都已经有一个两千多年的“活古董”在了，谁还会去在意那些死的？ “在这里只有我是从那时候一直活到现在的……如果这也能算是活着的话。而他们是一代代出生，长大，老去的，现在，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代的，人也少了很多。” 灌婴的声音明显有些低沉，也不知是具体想起了什么。路明非努力分辨着他话语之中包含的各种信息，有【情绪感知】的帮助他倒是不担心被骗，那种因时间而沉淀的忧伤是做不得假的。 “汉朝存在了多少年？”灌婴又问，“现在是什么朝代了？” “我历史学得不好……”路明非顿时有些心底发虚，连忙扭头询问。 楚子航叶胜他们也真能沉得住气，虽然听不懂路明非和灌婴之间的对话，但一直坐在小板凳上不吭声也不乱走，就那么静静等待着。 “从西汉到东汉，排除新朝中断的十五年，应该是407年，整体历史跨度有422年。” 楚子航略一思索，便回答出来。他虽然是理科生，但仕兰中学文理分班是高二，高一还是得学历史的，而且之后还要会考。 作为学霸的他，哪怕不选文科，也没有疏忽学习，主打一个全项全能，说起来当时文理科老师还为此暗中争斗了一番，毕竟哪边夺得楚子航就能获得一个状元……这白送的钱和业绩谁不想要？ 路明非又扭回头来回答。 “四百二十二年。至于现在的朝代……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制度了，就叫中国。” “四百二十二年？哈哈哈，够了，足够了！秦二世而亡，我大汉四百多年，可比秦厉害得多！” 灌婴哈哈大笑起来，“你接着问！” “老灌，你们是怎么在尼伯龙根……就是这个世界里面生活的？为什么要住在这个地方？” 路明非好奇地问，由于尼伯龙根这个词汇不在古楚语的体系之中，他是直接发音的，还相当取巧地一次问了两个问题。 “尼伯龙根？好奇怪的名字，你们这么叫这个地方吗？我们叫它洞天福地……至少一开始方士是这么和我说的。” 正在高兴头上的灌婴似乎并不在意这一点，他挥了挥手，解释道。 “不过这鬼地方一点都不像传说中仙人居住的洞天福地，连点太阳都没得晒。怎么在这里生活？种地，吃饭，就这么简单。为什么要来这里……这就要牵扯到很久以前的事了，你知道项羽吧？” “知道。”路明非老实点头，心想他的武器都在我手里了我能不知道么？ “史书上是怎么写他的？” “西楚霸王，神勇千古无二。”路明非言简意赅道。 “确实。”灌婴点点头，“不过你应该也知道实际上他是什么存在了。” “龙？” “没错，龙……不会死的存在，我们会老会死去，可他们会一次次地复苏，或许我们这一代能够处理，但我们的子孙后代万一处理不了，到时候怎么办？ 子孙死在敌人的手里那是他们自己本事不济，但要是死在我们没完全解决的龙手里，那就是我们的事没做好了。” 灌婴缓缓说道，“所以陛下秘密召集方士，得到一个解决方案，并且交给我来执行。 这件事太久了，也有点长，准确的来说，要从垓下之战说起……项羽忽然变弱了。” 路明非了然，心想大概就是那时候虞姬自刎，项羽为了救她且一直和她在一起，选择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将其转化为龙。而现在的一切竟然是当年刘邦的手笔？ 他相当地感兴趣，越发的聚精会神。毕竟听八卦属于是人之常情的爱好，而现在他要听的“野史”或许才是掩埋在世人所知的历史之下的正史，这就很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爽感。 吃到“陈年新鲜好瓜”了！ “但再弱的霸王也是霸王……我们虽然看起来付出极大代价杀了他，但其实并不算成功杀成。这一点我们心知肚明，他手底下那二十八条龙没有守卫在他身边而是跑了就是证明，不然他们肯定是死战不退的……” “等等，二十八条龙？？！”路明非忍不住打断。 “对啊，怎么了？” 怎么了？原本以为就是一条初代种，结果现在不知道从哪又冒出来二十八条龙是什么鬼！合着你们原来不是单独刷一个boss，而是连带着打一个大BOSS带二十八个小BOSS？ 这是什么绝世难度副本？最变态的是，竟然还真让你们给挑战成功了！ 路明非心中想过各种吐槽之余，倒是也逐渐想通了这点。身为初代种大地与山之王的项羽手底下没有几个纯血龙族手下貌似确实有那么不止一点点的说不过去。 别的不说，什么次代种、三代种之类的龙侍总要整上那么些的，对不对？ 既然项羽本人都能够是大地与山之王了，那二十八骑是龙侍确实也变得能够接受起来。 “没，没什么，就是有点超出我们的认知，因为有很多情况其实我们并不清楚……”路明非挠了挠头，解释道。 “正常，要是你们能够知道得清清楚楚那才奇怪。当事人除了死掉的，其他的都在这里，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了，最多有些记载在外边，还是陛下专门要求不允许透露的……” 灌婴絮絮叨叨地说了会，又将话题拉回正轨，“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说到那二十八条龙跑路了。”路明非提醒道。 “对，他们跑了，我们当时就知道这肯定不对劲，于是就让方士找到了他们的位置……也就是这里。” 灌婴眼中倒映着火坑之中跳动的光芒，这一瞬间气氛凝重的像是整个天都塌了下来，一段传承了两千多年的历史，就要以亲历者的口吻在路明非面前解开面纱。 “洞天福地，方士是这么说的……真是一个好名字啊，只是地方着实不太像，如果说那些龙是仙人，那我们不就是杀死仙人的人？” 灌婴缓缓说道，“所以我对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一向不太感兴趣，龙都能被我们杀死了，所谓仙人的手段，方士也都会，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取决于我们知道或不知道而已。” 路明非心想如果您能够著书立传的话，想必到现在也是一个著名的大思想家了，当然也有可能因为思想过于激进被禁止什么的……不过仔细想想老人活了这么多年，任谁经过这么多年的思考之后大概都能成为思想家吧？ “那二十八条龙就在这里面，就在那个方向，他们选择了在这里驻扎，守卫他们的王。而我们过不去那里，因此只能在这个地方等着。” “等，着？”路明非一字一顿。 “没错，等着，方士说没有其他办法。这个被叫做洞天福地的鬼地方普通人根本活不了，那些土地和水火你也都看到了，但他给我们搞了些东西，像是个祭坛什么的吧……在那之后我们就能吃这里的东西，喝这里的水了，除了身上变得难看了点。” 灌婴伸出手来，他的手同样是泛着青灰色的，一如路明非先前所见的那些人。 “然后我们就一直驻扎在这里，等着那些龙出来，出来一次，杀一次。” 灌婴淡淡地说道。 “猛人啊。”路明非感慨。 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应该感慨些什么，这种行为放在游戏里，相当于堵别人的复活点了，一直就这么堵了两千多年……称一句猛人，怎么都不过分。 “没有，到后来也懒得打了，他们杀不死，我们死不完，一直这么打下去，岂不是也没什么意思？” 灌婴笑了笑，“后来我们达成了共识，只要他们不出去，就相安无事。” 第211章 人总是要种田的 他们杀不死，我们死不完。 这十个字从灌婴口中以平淡的语气说出来时，路明非禁不住的有些头皮发麻。 一时间他想到了语文书上的课文《愚公移山》，初中时学这篇课文他不是很能理解愚公的行为，既然山在那里堵着路，那为什么不能自己搬走，非得要搬山？人总是要学会变通的嘛。 可现在他知道了，愚公不搬家选择搬山自然是有不能搬家的理由，就像灌婴他们这支在这里守护了两千多年而从未离开的军队一样。 在这种事上是无法变通的，古往今来无数英雄豪杰都为了自己的目标前仆后继不顾生死，他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么？当然有，而且多得是，但他们没有选择去变通而已，因为他们选择了承担责任。 有些事终究是需要人去做的，自己不做就落在了别人身上，那还是自己来吧。男人的肩膀，能承担得起。 反正“虽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不是么？ 路明非的目光落在锅里，有微小的气泡从锅底浮现，密密麻麻的，脱离上浮又消失，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淡淡的水汽味道，那种独特而令人不适的“死”味。 但这一次格外地淡，好像因为真正火焰与生人的存在而冲散了似的。 抛开味道不谈，这其实是一个很棒的地方，路明非记忆比较清晰的都是在城市的房屋里，虽然人口密集但就像是一个个鸽笼，大多数鸽笼里的鸟只是早出晚归各自劳作，极少互相交流，这种大家聚在一起看着火慢慢烧开水聊天的环节更是从未发生过。 “你们是怎么发现这里的，为什么要进来？”灌婴问。 “因为……” 路明非顿了顿。 这个问题说容易回答也容易，说难也难。容易是指前因后果相当清晰，可难就难在，如果直接说出来，似乎是对灌婴他们这种行为的一种……否定？ 这复活点可能不止一个出口，也不知道是在长远的时间里出现了什么纰漏，还是在设计之处就考虑到会被人堵门弄的。 项羽早在很久以前就复活离开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貌似失去了记忆。而虞姬更是最近离开的，也没有被发现。 如果这“二十八骑”的使命是守卫项羽和虞姬，那他们的工作可以说算是相当成功了，就是不知道他们自己清不清楚这点。 至于灌婴他们算不算疏于职责……路明非觉得是不算的，一份工作做了两千多年，这已经不是工作而是为了大义在执行着。要真是按工作来算，还能在工作岗位上找到人，都已经算是能评为鞠躬尽瘁的人物，有些疏忽也很正常。 可是他这么理解不代表灌婴也会这样理解，一件事坚持一个小时是任务，一天是工作，一个月，一年乃至更多是生活……而两千多年，唯有信念可以坚守。 可信念是由“成功做到”作为保障的，如果路明非告诉灌婴事实，他一时之间想岔了，认为这么长久的守护都是无用功，从而进一步引发信念崩塌怎么办？ 不用去想也知道后果会很严重吧？ 可还没等到路明非想出一个合理的说辞，灌婴便开口了，以陈述的语气说出了疑问句：“有龙出去了……甚至就是项羽，对吧。” “……是的。” 路明非迟疑片刻，将刚才的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全都抛掉，老老实实地点头，好奇地问。 “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龙……如果你和他们打过交道就知道，其实和人很像，但又有点区别。” 灌婴往火堆中添了根柴，眼看着火又大了些。 “这区别不是说他们能飞天遁地，和传说中的神仙一样。而是……怎么说呢，他们的脑子好像都有点问题，而且还喜欢认死理。” 路明非眨了眨眼，第一时间其实他是下意识有点不信的，他看过卡塞尔学院的资料，其中对龙的描述是“这是一个以完美为代名词的种族”，除了是异族之外几乎找不出任何缺点。 但仔细想想…… “听老灌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这么点感觉。”他挠了挠头。 虽然现实之中路明非接触的龙不算多，目前为止就虞姬一个，但通过看资料和听八卦，他还是了解过一些和龙王有关的故事的。 虞姬就不说了，路明非一直觉得她对自己的尊敬态度相当古怪，搞得自己都有种潜意识觉得自己好像是个潜伏在人类之中的卧底似的…… 怎么可能嘛，自己实打实的百分之百人类好不好？到现在为止，自己的混血种血统都还没激活呢，弄得路明非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混血种了。 能有特殊能力，那都是因为日程计划表……计划表百分之一的监督和自己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 而项羽，无论是项羽本人，还是之后大地与山之王化身的阿拉提，貌似都是因为女人而死的，当之无愧的当世第一大情种…… 一个龙王醉心爱情，怎么都觉得有点怪异，当然，基于他们很像人类，这一点也可以理解。可那时他们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可以爱情与事业双丰收，却偏偏落得了个人业两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可能是左右脑互搏了？ 等等，虞姬应该也知道大地与山之王化身阿拉提的事了吧，那要是以后找到当事人，哦不，当事龙，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盛世美景”？路明非有些不受控制的想到这一点。 只是他很快又将跑偏的思维拉了回来，因为灌婴接着开口了。 “所以那忠于项羽的二十八骑是基本不可能愿意我们守在这里的，我们虽然暂时没办法过去，但始终是威胁，威胁就要铲除。这场战斗持续了有几百年，可直到有一天，他们再次来时，却说要停战了。” 灌婴淡淡地说着，“我当时就猜测是不是他们要守护的存在已经离开了……否则他们应该不会这样的。但最终我还是答应了，你知道为什么么？” “不知道。”路明非摇头。 “因为打太久了，累了，疲了，也没必要了。” 灌婴缓缓说道。 “已经换了很多代人，他们都听从我的命令，可他们很难再理解我们的目的，让年轻人为了一个无法理解的目的去送命就太可惜了。所以，既然我们可能已经失败了，那就这样吧。” 他将一把看上去像是茶叶的植物洒在煮开的水里，看着它们上下浮沉，叹了口气。 这口气极长，长到近乎道尽了成百上千年的疲惫……与孤独。 “该种田了。” 他说，目光出神，倒影火光雀跃。 “人总是要种田的。” 第212章 惊变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茶香，灌婴只往锅里加入了那些看上去应该是“茶叶”的东西。 “原本这里面需要加葱姜和橘皮的，但我们实在没能在这里找到替代品。”他说。 “这些茶叶都是意外之喜了，味道很像。” 一边说着，灌婴一边握住木柄，往拿来的一个备好的茶杯之中倒入。 路明非都已经做好伸出双手去接的准备了，这点礼仪规矩他还是懂的，但灌婴并没有给他也倒上一杯的意思，而是又将锅架回到火坑上，微微笑着看向他，“想喝？” “倒也不是很想……”路明非对茶不太感兴趣，如果摆在面前的是一罐可乐那他倒是会有些迫不及待。 “那就好……你们最好不要吃喝这里的东西。” 灌婴吸溜着滚烫的茶水，微感慨了下，“如果没有什么其他重要的事，就准备离开吧。” “为什么？” 路明非一愣，不明白为何刚才还聊得好好的，灌婴却忽然下了逐客令。 “因为这里不是人该来的地方……你可能还好，但你的朋友们，时间长了，会受不了的。” 灌婴在说这话时中间顿了顿，似乎想说些别的什么，可还是止住了，回到先前的话题上。 “看你们身上应该也没带什么吃的吧？这里的水和我们种出来的粮食，你们都是吃喝不了的，饿倒是饿不死，但会越来越瘦，直到变成枯骨……除非你们想要变成和我们一样的东西。” 他稍作停顿，似乎是给路明非思考的时间。 “你们……变不回来了吗？”路明非问。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想变这样就变这样，想变回去就能够变回去？”灌婴哈哈一笑。 “小路，你知道为什么当时陛下要严令禁止有关于龙的一切信息，也不在外边留下我们有关的任何信息吗？” “为了……保密？”路明非觉得自己好像说了句废话。 “保密又是为了什么？”灌婴接着追问。 路明非老实摇头。 “为了避免所谓‘长生不老’之事为后人知晓，而后引来大患。” 灌婴解释道，“陛下雄韬武略，称以布衣提三取剑取天下乃天命也，命在于天，合该顺应天命……可有秦始皇前车之鉴，陛下担心子孙后代之中有追求长生之志者。 你想想，我这样的，算不算是长生不老？” 他自嘲也似地笑了笑。 “虽然我活了这么久，但我觉得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可有些事没有真正经历过是不会清楚的，在当初我听方士说这事时心中也禁不住生出了渴望……后悔啊，后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当我开始后悔时，我已经在这里，无法离开了，包括其他人也是……想要在这里能够生存下去，是有代价的。这个代价就是我们从此无法再适应外面的人世了，很难说我们还能算得上人。 我们先前只是普通人，我也是在外边假死之后才进来的，变成这样倒也没什么。可如果是一个皇帝到这里边来长生不老……后果可谓不堪设想！” 路明非肃然起敬。 正经的历史课，他没兴趣听，但高一时历史老师教课时说着说着就喜欢讲故事，而且这些故事还不在课本上，属于是八卦的类型，这也就导致路明非总能集中精神去听。 其中正好包括这部分。 汉高祖刘邦面对生死的豁达这点他是清楚的，而关于“子孙后代追求长生”的提防……实在是先见之明！甚至可以说是带点预言色彩了。 因为，都没过多久，就刘邦的曾孙，汉武帝刘彻，典型的年轻时雄才大略，年老时因为追求长生弄出了一大堆祸事！ 要是刘彻当时知道还能这样长生不老，说不定会带着一帮文武大臣想方设法把这尼伯龙根的入口打开，并且维持住，然后当个不知道多少年的皇帝？ 后期的刘彻已经有些望之不似人了，路明非觉得他是真能干得出这事的，要真是那样，也不知道现在的历史会朝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 哪怕事后刘彻被推翻（这点路明非毫不怀疑，历史已经无数次证明了，每到关键时刻总会天降猛男），可龙族存在的历史也无法再被隐瞒，再之后就是所有人都知晓…… 要是越来越多的人进入到尼伯龙根之中转化怎么办？ 路明非是看过资料的，远古时期龙族文明璀璨发达，人类就是它们的仆人，直到龙族的统治被推翻。可要是大多数人都进行这种转化，生活在尼伯龙根里……尼伯龙根怎么说也是龙造的，到时候生死存亡岂不是在敌人的一念之间？！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想明白了。” 灌婴注视着路明非，“害怕么？” “怕。” 路明非接着点头，面对灌婴时他的白烂话被动罕见地被抑制住了，只是化身无情的点头或摇头机器。 甚至可以说是细思极恐！ “我也怕……可直到我想明白这点，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所以每当想起这事，我就忍不住的庆幸。庆幸陛下有先见之明，目光长远。” 灌婴将杯中热茶一饮而尽，那潇洒的气势看上去并不像是在喝茶，而是饮酒似的。路明非不知道他们这里有没有酒，发酵是需要微生物反应的，而尼伯龙根这个死人之国……很难说能否做到。 “所以就让这件事在这里掩埋吧……我们的存在是为了一个目的，现如今既然这个目的已经结束，那我们再存在的意义，就只剩下错误了。” 灌婴注视着路明非的双眼，“我不能让我成为罪人，你可以理解么？” “……可以。” 路明非有些木然，他几乎是倾刻间就理解了灌婴的意思——如果有人知道灌婴的存在……哪怕是现代，也会有人想要长生不老的。 “可如果是这样……你还愿意放我们走？”路明非忽地反应过来。 保守秘密的最好办法，就是让知道秘密的人永远开不了口才对啊？ “我没办法，只能选择相信你了。” 灌婴坦然一笑，手指轻点路明非手中“安分守己”的霸王枪，“能够得到那杆枪的承认，而且看着貌似比在项羽手里还听话，我可不是你的对手。” 他说罢，站起身，潇洒地拍了拍衣侧，“好了，故事就讲到这里吧，我让人送你们离开……” 话音未半，忽地停住。 在这一瞬间，灌婴给路明非的感觉完全不像是一个普通的乡下老人了，时间没有抹平他的棱角，只是将那锐气藏得更深，累积得更多，而此时此刻它们尽皆激活！ 金光迸发，他冷冷地看向一侧，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向不知目的的远方。 片刻之后，四周隐隐地震动起来，墙壁、大地，愈演愈烈，甚至让人有些站立不稳。 “看来你们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 灌婴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还有什么人，和你们一起进来？” 第213章 清场 这是一个极为巨大的岩洞，规模大到吓人。一行人走到这里，其中一人取出燃烧棒，擦亮之后将其中之一投出去，就像是着火的流星经过乌云密布的夜，完全无法照到黑暗，更看不见顶部。 如此巨大的空间，起码需要上千万年的时间才能以流水侵蚀自然形成，但很显然这片空间也才出现两千多年……绝对不够。 是某个人，或者更准确的说，某条龙的伟力，造成了这一切。 那着了火的“流星”远远地落入水中，发出嗤的一声，熄灭了。黑暗重新合拢，更浓，更沉。 短暂的光芒不足以照透这片巨大的空间，却完全足够让这些人看见附近的地面。混血种的视力远超常人，只需要些许微光，便足以看见诸多细节。 地面不是外面那般的古铜色，而是青铜的，蛇一样互相缠绕的深槽在其表面蚀刻，凹槽之中流动着深青色的水，水体粘稠如活血，无声无息地流淌着，这些刻痕组成的花纹就像是一株又一株茂盛的藤蔓，分叉之后再分叉，不断地分叉又交汇，最终汇聚于一个目的地。 那是岩洞的中心，一片寂静的湖，湖的中心有一个不算大的小岛。岛屿的中心并排放置着两具青铜棺椁。棺椁样式古奥，表面同样雕刻着同样的纹路凹槽，看起来本该有同样的深青色液体流动。 之所以说“本该”，是那两具棺椁都已然打开了，棺盖斜斜的错开了一半。 如果从高处看下来，便能发现这些藤蔓般的凹槽之中隐藏着无穷尽的符号，组成一个完美而巨大的圆形图腾，包围着这个小小的湖泊。 在这一片抬首不见天空，低头只见青铜大地的巨大空间里，时间仿佛是封冻求起来的，一切都被隔绝封闭，直到这一行人来到这里。 这里充斥着一个极为强大的领域，将这一整片肉眼都无法看尽的空间填满，引发这个领域的就是脚下这些金属花纹与流动的青水，这就是炼金矩阵，是炼金术的奇迹，也是龙族文明除却言灵之外最伟大的造物…… 与生来便能驱使元素从而使用的言灵不同，炼金术是基于符号驱动元素制造的领域，周流循环从而致使产生作用，哪怕是人类也能够学习并构造，使用。 “这就是大地与山之王放置‘茧’的地方？” 一行人之中有人低声开口，“可另一个是谁？” “现在这很重要么？重点是那棺材明显已经打开过了，如果不是在我们之前就已经有人来光顾过，那就是里面的东西都已经离开。至少我们知道大地与山之王是已经离开这里了。” 另一个人说，“所以我们来到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他这个问题没有指明目标，可谁都知道他是对着领队问的，队伍之中沉默片刻，而后又有光芒绽放——领队本人扭亮了一根冷荧光灯。 淡淡的光芒发出，淡绿色将那张精致的面孔照亮，金发在绿光之下显得灰白。 这竟然是帕西，帕西·加图索。很显然，这就是加图索家族的那一队考核团队……至少名义上他们是据此而来的，但他们并没有和路明非他们走同一条道，而是不知道怎么来到了这里。 “原来你们没有注意到么？” 帕西的声音极轻，依旧面无表情，搭配上他的语气，场面顿时变得有些诡异，像是来到了恐怖电影里经典的下一秒由“极静”转化为“极动”环节，表现形式大多为陡然的一声巨响和鬼脸之类。 不过帕西没有这样做，他只是将手中的荧光棒高举，“再仔细看，环绕四周。” 荧光棒实际亮度其实并不像是电影里那样呈现强光足以照亮大片区域，而是仅仅足够近距离照明，也就一到三米的范围，可那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对混血种，只要想，这玩意和手电筒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在帕西的提醒之下，他们借着这微弱的光芒，仔细查看四周。 很快，他们注意到帕西让他们看的东西……甚至无需询问。 因为那种规模大小的东西实在是太明显了，只是先前他们都隐藏在光暗的边界之中，只被勾勒出极浅的轮廓，而其余人的目光都被中心区域的湖泊岛屿和棺材所吸引，以至于没能注意到。 那是足有数米之高的青铜雕像，以完全相同的间隔矗立于这个巨大的炼金矩阵边缘，总共二十八个。 他们本身就是这个炼金矩阵的一部分，因为纯青色的水一直在雕像的基座上流动着，像是以他们为源头供养着这个伟大的炼金矩阵持续运转。 哪怕是伟大的炼金术也需要能源供应才能持续的，在两千多年前，这个炼金矩阵初步被建设完成并发挥作用之时，设计者显然就已经考虑到了这点，而他也确实有足够忠诚的手下为他守卫他的陵寝……足足二十八位。 “真是令人震撼的行为啊……”一人低声叹道，“可现如今他们要守卫的东西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还在这里？” “很好的问题，这也就是我们要来到这里的目的。” 帕西淡淡地说着，他伸手到西装内衬之中，像是握住了什么东西，正要取出之时，却忽地停住了，又松开手，缓缓抽出，又看往一个方向。 “哒，哒，哒……” 脚步落在精通地面上传来的声音渐行渐进，也愈发地明显，加图索家族调查团队的其余人都绷紧了身体，这种鬼地方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人？来的只有可能是不算人的东西！ “哟哟，不要紧张嘛，大家伙异国他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才对，这么紧张干什么？作为老乡的我又不会在背后捅你们一刀，放心吧我不用刀的！”来人相当自来熟地开口，说着完全不着调的话，还擦亮了一根燃烧棒，就那么握在手中。 骤然亮起的光让加图索家族的人全部绷紧身体，这种低光亮的环境下骤然暴露在强光之中是很容易短暂失明的，对于混血种而言这个距离已经是相当危险的了…… 谁知道对方会不会拥有极速类言灵？按理说这种情况极为罕见，可短短几天里他们已经见过两个了，还有一个是自己人，只是已经被废了，正躺在医院里。 但来人并没有直接发动进攻的意思，他就那么站在那里，头上套着一个肯德基的纸袋，看上去是用手抠出了眼睛嘴巴和鼻子的部位，挺拔的身姿和强劲的肌肉相当具有视觉冲击力，就是有那么“亿”点点的不和谐。 像是一个误入的肯德基先生。 “幸会啊诸位，我午饭还没吃呢，还好路上买了份鸡翅，可惜已经吃完了，你们要不要来点鸡骨头？” 肯德基先生听上去相当认真地问，只是话语内容显然不怀好意。一边说着他甚至还真的从嘴里吐出了一根鸡中翅的骨头，啃得干干净净的香辣鸡翅就那么掉进了这个堪称伟大造物的炼金矩阵凹槽里……连点水花都没能溅起。 “噗嗤~” 还没来得及等加图索家族的人反应过来，突兀的笑声在另一个方向响起，显然是一个女孩，声音清亮，有些嚣张。 “虽然他们确实是当狗的，但当的是加图索家族的狗，吃鸡骨头是不是太寒酸了点？怎么都得啃牛骨头吧？” 一团氤氲的黑雾消散了，女孩环抱双手，懒懒散散地站在一个方向上，她穿着一身漆黑的紧身衣，勾勒出惊人的长腿与火辣身材，两柄直刀贴着大腿捆好，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 肯德基先生吹了个口哨：“面具都不戴？不够专业啊你。” “戴个像你那样的‘面具’才叫不专业吧？我不戴面具是因为戴了也没什么用……除非每次我都穿个阿拉伯长袍。”酒德麻衣说。 “相信我，以我的眼力……哪怕是穿了也没用。”肯德基先生上下打量，像是在评估似的。 “真有意思。” 帕西淡淡地说，“你们一路尾随到这里，目的应该不是为了说些无意义的话吧。” “怎么能说是没意义呢？你懂得作为一个标准男性对美好事物的赞美么？我这是不带任何欲望的赞赏罢了！” 肯德基先生显然是觉得有些被冒犯，他打量帕西一眼。 “你算半个人，和跟着你那群狗凑一起，勉勉强强算一个人吧，打麻将现在还四缺一诶，要不然把那些雕像唤醒一个？这不本来就是你们要做的事么。” 巨大的空间内陡然安静下来，唯有肯德基先最后的那句话在不断回荡，那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的语气，笃定无比又相当淡然。 加图索家族的考核团队成员忍不住齐刷刷地看了作为领队的帕西一眼，他们在接到这个任务时都只是了解了关于路明非的资料，以及他们要来到这里进行考核的事，他们也一直以为就只是这个任务而已。 可现在看来……貌似还有其他的任务，只是帕西没告诉他们？ 这样想来，一切就能够解释得通了。难怪帕西并不带着他们跟紧路明非，难怪帕西仿佛来过似的知道往哪个方向走……直直的带他们一路毫无阻碍的来到这尼伯龙根之中最为核心的地方，原来一切早有安排。 “原来我要做的是这件事么。” 帕西淡淡地说，他再度伸手到西装内衬之中，这一回他取出了先前就要取出的东西，那是一个随身镀银酒壶，方形的，金属质地，手掌大小，看上去像是《007》系列中詹姆斯·邦德使用的那款。 这种东西一般用来给酒鬼缓解酒瘾，也可以用来装逼，试想一下，在干完某件大事或者干大事之前掏出一个这种酒壶来小酌一口……大概就是那么回事。 但很显然帕西既不是酒鬼也不是那种喜欢讲究形式的人，所以在此时此刻他掏出一个这种样式的酒壶来只有一种可能——酒壶里装的不是伏特加，而是某种特别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可不用猜也知道不是什么好玩意。” 酒德麻衣有些懊恼地敲了敲耳麦，这玩意自从她进入到这地方之后就断联了，电信号在尼伯龙根“关门”之后似乎还无法做到穿透两个空间。她看向肯德基先生，昂了昂脑袋。 “喂，暂时合作怎么样？那家伙看起来像是个什么都不知道但还是照做的疯子，一点都不在意所有人死活诶。” “很正常，像这样的人本身是没有思想的。他做什么事只取决于他掌握在什么人手里。” 肯德基先生活动了下筋骨，“合作当然是不错的，正好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可不想在这地方停下啊，让那二十八个次代种或三代种级别的家伙复苏还怪麻烦的。” 形势紧张一触即发，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肯德基先生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呐，三个人，四缺一就不打麻将了，咱们改斗地主吧，正好加图索家族和‘地主’这个属性意外地契合，我就当回老农民咯？” “不要急啊不要急啊，斗地主不好玩，打麻将的人是完全够的。”这时一个全新的女孩声音亮起。 场面再度僵持，本来已经明了的局势因为这第四方的加入而变得扑朔迷离。 穿着紧身黑色行动服的女孩走到光亮里，相比起酒德麻衣那傲人的身材她就有些相形见绌了，不过也算挺拔如鹤，是蒙着面的。 “这位女士又是什么目的？打麻将虽然好玩但现在有个想掀桌子的家伙啊，要不然先把这家伙做了再斗地主如何？”肯德基先生发出组队邀请。 “哦，我来串门。” 女孩竟然真的回答了，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苦恼。 “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有了媳妇忘了姐姐，分家之后就成这样了，你说可不可怜？现在更是连自己家都顾不上了，这不，老鼠都进屋了，我这个当姐姐的只好费费力帮他管管咯。” 她环视四周，视线像是在打量三只硕大的老鼠。 “你说，我要先清理哪只？” 四下里再度陷入沉默，这一回是死一般的寂静，此地如果是“家”，那当然是属于大地与山之王的，可现如今来的是大地与山之王的姐姐……那她毫无疑问是初代种！ 一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个女孩的目的是什么，她要的不是斗地主也不是打麻将，而是打扫干净屋子。 清场！ 第214章 王临 一个巨大的领域张开，形式是一层肉眼可见的透明气膜般造物，以那如鹤般挺拔的女孩身躯为中心，这领域并不与原先存在于此地的巨大炼金矩阵相排斥，而是意外的融洽。 这代表着创造这个巨大炼金矩阵的存在与这个女孩的力量归根同源，她所说的一切没有半点谎言！ 所有人，无论肯德基先生、酒德麻衣还是帕西一方的加图索家族调查组成员在一瞬间变了脸色，他们都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那种冲击，随着气膜扩张覆盖而来的不是风压也不是高热，它不是任何一种有形有质的实体，而是一种虚无缥缈的……威严！ 可现在这威严恍若具备实体，就像一座巍峨的山峰矗立眼前，让人感慨自身之渺小还远远不够，它正在缓慢地向你倾倒，天崩地裂，而你无处可避。 没有错误了，只有可能是那样尊贵的存在才会拥有此等的威严，凹槽之中的深青色不知明液体开始加速流动，随着主要目标离去而陷入休眠状态的炼金矩阵也正在被激活，一种莫名的声音开始回响，那是缥缈而遥远的古声，来自那两千多年之前的垓下。 四面楚歌，地面剧烈地震颤起来，连带着整个巨大到望不到顶的岩洞一起，仿佛千军万马正在集结，一场史诗级的大战就要拉开序幕，又或是两千余年之前的过往将要重演，只是这次他们并无千军万马，对方也并无任何牵挂，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着他们注定的失败。 肯德基先生猛地后跳，几个立定跳远后跳出相当遥远的距离，但这并不是要逃跑，他来到的是湖中心的小岛上，低沉的咏诵之声从他口中出现，本就已经雄伟的身躯再度膨胀。 如果说先前他的身材堪比阿诺德·施瓦辛格，那么现在就是一头纯粹的肌肉猛兽，身上的衣物因此而变得绷紧，甚至撑裂！ 他缓缓握住这里唯一能称得上是武器的东西——那两具青铜棺材之一，这具来自两千多年前的古董到现在毫无疑问将会是国宝级的藏品，可现如今就这样直接被肯德基先生当武器举了起来。 以这个规模大小，这一具棺材的重量起码达到七吨以上。 当今的105KG级世界挺举记录是263KG，这已经是一个夸张至极的重量，可在足足七吨的重量面前也只能蚍蜉撼树，可对肯德基先生而言这一举动似乎还算轻松，他现在不太像是人类而是工蚁成精，那种生物举起超过体重五十倍重物还算说得过去。 言灵·青铜御座！ 肯德基先生全身骨骼发出轻微的爆响，皮肤泛着青铜之色，将青铜棺直直地向女孩砸去！ 从速度与重量来看这似乎就是一枚七吨重量的实心炮弹，女孩挺拔如鹤的纤细身影在这青铜棺之前可谓弱不禁风，属于“磕着便死，擦着便伤”的夸张对比，眼看若不闪开就只有被砸成一团肉酱的程度。 可下一秒“炮弹”本身就那样静止在女孩面前的空中，没有分毫的动摇与震颤，那庞大的动能像是被异空间所吞噬一般，不知去了何处，直接归零。 这一瞬间的视觉效果就像是万物被按下了暂停键，可谁都知道并非如此，他们仍然能够呼吸……尽管心跳因为震惊而近乎停止！ “打架就打架，破坏家居就不是好老鼠了。” 女孩轻声说着，伸出手来，食指与大拇指轻轻地捏住青铜棺的一角，将其轻而易举的挪开，动作轻得像是青葱少女采摘草丛之中的一朵鲜花，轻盈自然。 可她挪开的是一个重达七吨的重物！ 所有人的面色再度变化，无论权还是力都已得到验证，他们似乎真的成了老鼠。 老鼠想要顺利逃走，就只有两种选择，一是联合起来杀死猫，二是趁着其他老鼠吸引了猫的注意时自己逃跑！ 酒德麻衣微不可察地打了个寒战，她的言灵是冥照，这个言灵的效果是释放者构成以自己为圆心的小型领域，光线在该领域中以奇怪的方式折射，制造出类似隐形的效果。 在这种光线较为微弱的环境之下，想要逃走的话，几乎不可能有人察觉到她的位置，她也几乎就准备这样做了……可就在她将要这样做的下一个瞬间，异变突生。 帕西行动起来，他同样在咏唱，但咏唱的并非言灵，而像是一个仪式。他右手从腰间拔出名为“奥古斯都”的猎刀，左手拧开那个看上去完全是临时拿来装东西使用的贴身酒壶，而后瓶口朝下……斩！ 某种像是血一样的东西在重力的作用下从瓶口流出，向下滴落，而那名为“奥古斯都”的猎刀斩落的方向也不是这已然在发挥作用的随身酒壶，而是其他现在还未发挥作用的东西。 帕西的速度极快，快到像是一阵风。他的言灵并不是极速类的，但仅凭高血统带来的身体素质他的行动就像是鬼魅一般缥缈迅捷，而在如此突兀的行动之下，他的目标也根本没能来得及反应，便被命中。 利刃划过脖颈与筋骨的声音被淹没在喧嚣的嘈杂声音里，鲜血与警惕变得茫然而后愤怒、不甘、疑惑不解、无能为力的眼神交集在一起，化作一团团血色花朵，短暂地绽放之后又枯萎凋零。 “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控制心灵的操作么？还是说这个家伙已经疯了？”酒德麻衣忍不住吐槽。 因为帕西杀的是他的“自己人”！那些加图索家族的调查团成员在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这个短暂瞬间就被全部抹了脖子。 以他们的血统本不该反应如此之慢，奈何一来过于震惊，二来……他们大部分都是在加图索家族内有一定职务的人，这个职务指的是文职，脱离打打杀杀的环境已经太久。 “哟，老鼠先内讧了？可别污蔑人啊，我对付你们还不需要费太大力气。” 女孩似乎真的拥有像猫一样的好奇心。她甚至停下了领域的扩张，就为了看帕西是准备整一出什么好活。 可下一秒她从开始到现在就一直平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脸色就出现了变化，因为那些枯萎凋零的血花终于落入金属地面的凹槽之中，深青色的水本来与那些血液是不可能起任何反应的，区区混血种的血液怎可能引起此等规模的炼金矩阵发生变化？ 但她忽略了一件事。 帕西在这同时还倒下了那个随身酒壶之中的东西，那些粘稠到不像是血的液体！大量的血液混杂在一起，随着加速流动的深青色水流蔓延开来，这巨大的炼金矩阵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染上了一层新的颜色，像是血一般的暗红，这不像是染料的浸染，而是一种……吞噬！ 这时血液开始发亮，浓重的血腥气味伴随着那些升腾而起的气泡充斥在众人的鼻腔之中。似乎是某种激烈的化学反应正在进行，这个巨大的炼金矩阵被更进一步地激活了，伴随着帕西咏唱的那并非言灵的东西而如同心脏波动频率一般明灭，加速！ 如同某些沉睡的巨兽将要醒来。 加速，加速，再加速！ 那些纯青色的水流本来是连接着这个巨大炼金矩阵的一切的，因为那种像是血液的液体而产生变化之中，这变化同样蔓延到周遭的那二十八座巨型青铜雕像之中！ 意识到不妙的女孩眉头皱起，此等情况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帕西所咏诵的东西她从未听过，可明显有特殊的，连她也始料未及的变化正在产生！ “妈的，你不是说你是这里的主人吗？他这是想要唤醒那二十八条龙，并且使其进入狂躁状态！这些人被他带过来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献祭！” 肯德基先生似乎终于确定了什么，连忙朝着作为猫的女孩大喊，虽然老鼠让猫出招的情况有些诡异，可现如今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这是要掀桌子！你也不想你的手下发疯吧？快把这个炼金矩阵停下来制止他！” “我都说了是串门的了，虽然算主人但只算是半个，分家之后你还会清楚你弟家里有什么新鲜玩意么？而且炼金术本来就不是我们的强项！我都不知道他从哪整的这玩意……找康斯坦丁弄的吗？” 女孩双手叉腰，振振有词道，看上去一点也不在意，略微停顿之后还轻声嘀咕了句其他人听不清的话。 说罢之后她又双手环抱胸前，只是大概想起某位同为女性的家伙先前才做过类似的同样动作，而凡事不怕其他就怕对比，于是又有些悻悻然地放下，故作无事发生地嗤笑一声。 “想要掀棋盘，也得要看你掀不掀得动！区区一些次代三代种……” “猫”的潜在意思很简单，作为初代种的她毫无惧怕，身为王的尊严绝非一些次代三代种能够挑衅的，她就站在那里又如何呢？又能怎样？ “真的假的？” 肯德基先生嘀咕，他认出了帕西所做的一切，那是一种极为先进的新型研究成果，属于近现代人类基于对炼金术的研究之后产生的。 加图索家族做出的类似研究有很多，只是绝大部分都属于究极绝密级别，而肯德基先生能够知道……显然是因为他有极为特殊的渠道。 也正是因此，他很清楚，如果这个仪式达成，被提前唤醒的龙族大脑是会被彻底烧坏，而陷入彻底的狂暴化状态的！ 当然，以龙族那变态到超出常规生物概念的恢复能力，大脑的修复或许根本无需太久，但这个修复是需要时间的，在这段时间的有心之人就可以利用这一点来做许多事了，比如……屠龙！ 只是这个仪式的使用条件过于苛刻，而且貌似改进版还在进行之中，即将产出新成果，到时候甚至只需要那种液体，就能够使沉睡的龙族提前孵化且狂暴，甚至理论上有可能影响到初代种级别的龙类，所以整体还在封存之中，只是没想到被帕西秘密带来使用了而已。 总而言之，仪式彻底生效之后，被唤醒的二十八骑在短时间内就会只是狂暴的龙了，而作为全盛姿态的完全体纯血龙族，哪怕只是次代种或三代种，它们的实力也摆在那里。 作为狂暴状态的野兽，真的能够因为血脉而臣服眼前的这位初代种么？ 肯德基先生心生退意，无论如何，这个场合似乎都已经不太适合他继续待在这里了…… “吼……” 与此同时低沉的龙吟响起，那是不知沉睡多久之后的苏醒，但这一次的苏醒并不是睡够了之后才起来的，而是中途被人唤醒，还是迎面泼下来的一盆浓硫酸灌到了脑子里，是人的话这一下就该抽搐着躺尸了，可龙类强大无匹的生命力保证了他们不可能仅仅因此便轻易地死去。 于是无法言喻的低吼回荡在整个岩洞内部，狂躁暴动，那是剧烈的起床气与剧痛乃至大脑缺失之下的躁动，这种躁动甚至是他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凭借本能行动！ 暴虐，厮杀，鲜血！ 低吼一个接一个地响起，二十八骑逐一醒来，逐一狂暴，他们，不，现在只能称作它们了，在还未恢复完毕之前它们都只是毫无思考能力，只被痛楚驱动的野兽。 但它们终究只是茫然而痛苦狂躁地停留在原地，因为那充斥着威严的领域仍在维持，女孩说的没错，身为初代种的威严是刻在血脉之中的，哪怕无法思考，野兽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屈从于本能。 酒德麻衣终于作出决定要撤退了，无法随时联系上苏恩曦的现状无法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毕竟作为军师苏恩曦还是相当称职够格的，而没有了她酒德麻衣就像是丢失了外置大脑，可她没有超人那样的超级力量和钢铁之躯。 除非那个人，老板，在这里。可老板怎么可能会来？他都不知道失联多久啦。 可就在她动用言灵·冥照的那一刻，本来还勉强维持的平衡被打破。 陡然出现的新元素影响了一切！就像是原本白纸一张的领域之中忽然出现了个墨点那般明显，一条狂躁的龙以闪电般的速度呼啸而来，附带金属质感般骨刺的翅膀眼看就要刺穿来酒德麻衣的心脏。 可一支长枪凌空从侧面飞来，凌厉而霸道地刺穿了龙的身躯，连带着将它刺入金属地面之中！ 那是忽然来到此地的第五个人，没有肯德基先生那样魁梧的身躯，也没有帕西那样耀眼的金发，看上去完完全全是个普通的影子。 可猫一样的女孩颤栗起来，前所未有的谨慎……甚至害怕。 一切都安静下来，不再喧嚣，因为这陡然的变化，这忽然到来的人。 “好热闹。” 路明非走出阴影，来到地面上仍在喘息的巨龙身旁，好奇地与它对视。 巨龙仿佛清醒了，匍匐在地，不敢动弹。 真王降临。 第215章 表型模拟！化身初代种 几分钟之前—— “这么近？” 路明非抬眸，看向那通向地底的黝黑通道，大地仍然在震颤，且越发地明显了，有嘈杂的声音从中传来，不知里面正在发生何等的变故。 “不错，可谓一墙之隔，那二十八骑，以及他们的王沉眠之地，就在其中。” 灌婴点头，“可我们没有办法穿过这里，这通道之中有一扇门，哪怕是穷尽万种办法也不能打开，唯有得到承认的存在才能通过，且无法携带他人。” “这么说……这算是人家给自己家留的正门？”路明非若有所思。 “你这么说，也可以算是吧。”灌婴想了想，点头。 你们干嘛不把这门给堵死算了？ 这个念头自然而然地在路明非心头浮现，又很快被撇去了。因为他很快反应过来这种行为没有任何意义……埋在下面的是大地与山之王！看看人家的称号名字再考虑应该如何做事好么？这和对喷火龙使用喷火有什么区别！ 而现如今，惊变突发，灌婴又将他们带到这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其实他要带来的只有路明非一个，因为他认为路明非能够过去。 可为什么他会确认这点？ “老灌，你和我说实话。” 路明非心中浮现一个相当大胆的猜测。 “你不会是认识我吧？或者，我换个问法，咱们很久以前是不是认识？” 因为灌婴对他的态度实在是与对其他人区别太大了……尽管其中有一个只有他能听得懂灌婴说的话并与之交流沟通的原因，可还是不对。 那是一种热情交流之下，带着警惕与审视的态度。 不过换位思考一下，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对外界来人的不信任？毕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谁知道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换路明非自己来都不会这么轻易相信一面说辞的。 可路明非就是觉得哪里有点别扭。 这个问题，来源于他心中隐隐的猜测。毕竟一件两件事，有可能是巧合，可当很多事情撞在一起，再说是巧合，就有一些强行了。路明非又不傻，他只是不愿意往那些不好的方向去猜想而已…… 他悲催了十七年多的人生好不容易才由悲剧转为奋斗爽剧，总不能又来个乐极生悲吧？那未免也太过操蛋了。上帝是和他多大仇才安排这么一出？ 但路明非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有些忐忑有些不安地等待着灌婴的回答。 在【情绪感知】的反馈之下，无论灌婴的回答究竟是否撒了谎，他都能得到准确的答案……起码能够判断正确与否。 “不，我从来没见过你，也不认识你。”灌婴连思考犹豫都没有便作出回答。 真话！ 路明非顿时松了老大一口气。那个一直悬在心中的疑惑此刻终于踏实落地了。 “我果然是百分百的纯人类啊！顶多带点混血，很正常嘛，大家都是！” 他左右看看，有种哈士奇终于顺利混入狼群之中的庆幸。 “你们商量出解决方法了么？”叶胜注意到路明非的目光，连忙追问。 他们几人是完全听不懂路明非和灌婴在说些什么的，还以为两人是在商量如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惊变。 “……” 路明非顿了顿，陷入极短时间的沉思。难道他要实话实说，告诉他们其实关于“如何处理眼前急事”的内容只在刚才的那番谈话之中占到了极小的一部分，其他大多数是关于“我究竟算不算人啊”的探讨？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商量好了！” 路明非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不过事到如今，貌似也只有这一种选择了。 “老灌的意思是这里有个类似于权限通道一样的门，只允许有资格的人通过。而且据他来看，这里有资格的只有我，所以我先去探探路！” 其余人闻言，一阵极短的沉默过后，叶胜紧急开口交代注意事项。 “我们这里你最有资格过去倒是没问题，毕竟你是S级，可下面的情况目前还不清楚，记得不要逞能，观察清楚情况就离开，不要恋战。 另外，老灌是怎么回事，他告诉了你他的名字？” “嗯啊，你们没听到？” “当然没听到，你都没给我们翻译……”叶胜扶额叹息。 路明非一拍脑袋，这才想起这事。 【语言分析】加载之后的对话实在是太流畅了，完全不是那种“对方说一句结束之后翻译”的古早形式，而是完完全全的同声传译！以至于路明非自己听着灌婴说的和自己说的都和普通话一样自然，不是现在提起根本无法注意到。 为了对话沟通流畅，其余人都没参与到对话中来，叶胜将全部沟通权限都交给了他……而他和灌婴才聊没多久就突遇这惊天动地的变化，自然也就没来得及翻译关键信息。 “他叫灌婴，灌溉的灌，婴儿的婴……” 话音未半，路明非手中的霸王枪便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开始震动起来。 与其心意相通的路明非感受到枪身之中活灵的催促，意思大概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主人，下面有大货！” 具体是什么大货，活灵自然说不清楚，不过情况紧迫是肯定的，确实没有时间再浪费了，叶胜也注意到这点，示意路明非打住。 “快去快回。” 一直沉默到现在的楚子航终于开口，语气一贯的平淡，可路明非知道这已经是师兄相当关心的意思了。 “包的师兄！我可是一直藏着很多大招没用的啊，你们在场我还不太好发挥呢。”路明非回答。 他说完之后扭头便往那幽深而宽敞的地道之中下去了，因此也没能注意到楚子航听到他这话之后，一贯毫无波动的眼神之中泛起的波澜。 那个雨夜，那个男人在最后的时刻也是这么和楚子航说的，很像——“你留在这里，我还有一些大招用不出来啊”。 楚子航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杂念甩开。 不一样的，路明非……他确实是有说这句话的底气，哪怕是自认为接触路明非秘密最多的楚子航，也不敢说自己完全了解路明非留的所有底牌。 有些事物，只是窥见些许，便已是一座冰山浮在眼前。可众所周知，冰山浮在水面上的体积，相对比起完整的体积而言，当真称得上“冰山一角”而已。 “灌婴……好熟悉的名字。” 叶胜喃喃道。 “汉朝开国功臣，官至太尉、丞相。” 楚子航低声回答，“历史记载之中，项羽在垓下兵败，然后突围逃跑，灌婴以御史大夫之职接受汉王刘邦命令，带领车骑部队追击项羽，最终斩杀，这是普通人记载的历史，而混血种版本的……” 楚子航没有接着说，可谁都知道了他的意思——普通人所熟知的历史与混血种版本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有无“龙”这个元素。 而一旦将其加上，历史上无数次本就影响深远的大战，更会越发显得……惊天动地。 所以历史记载之中灌婴官至丞相之后病逝不一定就是真的，有可能是奉先帝命令来到这尼伯龙根之中驻守……甚至有可能在这之前就来了！ 若这老人真是当初的那位灌婴，那亲手斩杀一位龙王的战绩……哪怕不考虑他的年纪，也足够他成为当今所有混血种的领袖了。 可几人只是到此便沉默着站在那里，并无其他表示。他们还不能够确认灌婴的身份，至少目前并没有能够确认的手段，因此抱有基本的怀疑是很有必要的。 而且，就算是真的那个灌婴……一个人的改变有时并不需要太久，甚至只在一瞬之间，只因为一件或两件事，两千多年？这个时间跨度实在是太长了，容不得他们不谨慎。 路明非行走在通道之中，感受着前方越来越强的声势动荡，他思索片刻，将霸王枪的枪尖横至眼前。 枪尖之上，那抹鲜血仍未褪色。 一直以来，他都有一个猜测。 【表型模拟】的效果说明是：选定目标生物并进行接触，你将能选择其一类表型，并在一定程度上进行一定时间的模拟。 血液自然不能算是单个生物个体的，可龙这种东西……貌似就没怎么讲过道理，而且据虞姬所说，霸王枪只是将这血液储存了起来。 说不定还有保险功能？或者龙血活性极其强大，哪怕现在也算“活”着？ 如果是这样的话……表型模拟，能够成功么？ 自己模拟……龙？ 貌似还是初代种！ 试试吧，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想法一经产生便跃跃欲试，路明非的好奇心向来是相当重的，而此时此刻动用此等大招也似乎是时候了。 于是，他尝试了。 也成功了。 一切自然得水到渠成，好像本应如此。 …… “这么热闹，怎么不叫我？” 路明非环视一圈，目光掠过酒德麻衣、肯德基先生、帕西，最后落在那道熟悉的，挺拔如鹤的女孩身影上。 “我最喜欢凑热闹了。” “老……板？” 酒德麻衣控制不住地喃喃出声。 她不是没有看清路明非的面容，可是在那一瞬间，那种足以漠视一切的权威，那种暴力至极而带着高位者固有优雅的姿态，让她有了这种挥之不去的感觉。 她从未见过老板，有时候想来为了一个从未见过真面目的人卖命也是挺离谱的，可有的男人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哪怕只是通过各种渠道联系，也让人禁不住的心生好感，甚至忠诚与狂热…… 而老板就是个这样的人，大多数时候他给人的印象似乎是一个游戏宅，可每当他发号施令之时，至强至暴。 酒德麻衣不是没有幻想过老板的面容，可无论她将自己见过的哪张脸代入进去始终都差了那么些意思，有时候偶尔闲得无聊她也会偶尔胆大包天地猜测老板是不是长得不太行所以不敢露面，但很快便被“血统越高颜值越高”这条已经被证实的定律否决。 直到刚才，她似乎终于找到了那张脸，那完美到完全无法挑出瑕疵的一张脸，神眷已然不足以形容……那应该是神本身所拥有的，也百分之百地符合她心中老板应该有的形象。 这个想法一经产生便如同点燃引线的烟花般一发不可收拾，甚至于各种共同点都在脑海之中一一对应起来，比如“都是游戏宅”，又比如“血统都极高”，还有…… “老板？叫我么？” 路明非微微侧头，看向酒德麻衣，面色古怪，“现在的就业形势都已经这么严峻了吗？都到直接强行入职的地步了，我可没钱给你发工资！” 他救下酒德麻衣的原因当然不是怜香惜玉什么的，而是因为在来之前，零曾经和他提过酒德麻衣的事，那特征描述得实在是太过于准确，以至路明非一眼就辨认出了酒德麻衣的身份。 确实很难不辨认出来。 既然如此能救就先救一下好了，虽然零说得较为模糊也没详细解释原因，可路明非对她是百分之百信任的，不是敌人那就可以当朋友，留些提防心便已足够。 “我倒贴上班可以么？”酒德麻衣目光闪闪地举起手，看上去有些期待有些兴奋。 理智告诉她路明非绝不可能是老板，老板肯定不会是路明非，因为以路明非以前所经历的那些事……要真是老板是不可能容忍的，他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君主，任何东西只要他想要就不可能放弃，根本不会受半点委屈。 可有些时候大脑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而且现在的路明非真的太像老板了，有同样的威势从他的身上释放，那是一种难言的威压！这威压足以与那位尊贵的初代种分庭抗礼……不，甚至犹有胜之！ “你到底……是谁？” 要当“猫”的女孩开口，声音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变得有些嘶哑。 自从路明非踏出阴影，女孩便一直盯着他看，也一直没有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她根本无法说出话来。 之前与路明非见面时她并没有这样的感觉，因为那时候的路明非是普通的……最多只是个较为优秀的混血种！ 可现在，那种威压带来了仿佛来自灵魂的恐惧，也将她心里那个以“理智”判断绝不可能而后否决的猜想再度勾起。 “姓路名明非，应该没有字，因为我不记得，不过又有点难说。” 路明非挠了挠头，说着白烂话。 他评估着自己的身体状况，意外地发现自己并无任何消耗庞大的感觉。 表型模拟不是巨额消耗体力精力的么？ 我这可是模拟初代种级别的龙诶，怎么一点疲惫的感觉都没有！ 第216章 路明非VS耶梦加得 事出反常必有妖，天底下没有白捡的馅饼。 路明非仍记得第一次使用【表型模拟】模拟弹涂鱼速度时发生的状况，使用结束之后，他的双腿在短时间内感觉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 而他现在模拟的可是初代种！尽管只是模拟了一部分的表型，可再怎么说这也是龙也是初代种……短时间内把自己榨干才是应该发生的情况吧，怎么可能毫无感觉？ 路明非很快想到一个可能的原因。 他记得在第一次获得词条【表型模拟】之时，在词条描述效果的下方还有一行注意事项的来着，内容是提醒使用者在使用这一词调时需要注意的严重副作用。 先前的诸多词条都有这回事，当时他也就没太在意，只是大致扫了两眼，看清【大量消耗体力与精力】之后就匆匆略过，沉浸在获得新词条的欣喜之中。 可现在…… 路明非干脆调出日程计划表的词条面板，查看起来。 在场其余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他们都在评估着局势，准备做出选择。 这不是一张麻将桌，因为他们都没有上场的资格。这更像是一盘棋，有权力执子的唯有女孩与路明非两人，其余人唯一能做的便是选择。 选择逃跑，或站队。 以混血种的身份而言他们似乎更应该站队在路明非这边，毕竟女孩那边已经可以说是明牌初代种的身份了，可现如今一个问题赤裸裸地摆在眼前——能够有资格和初代种对弈的，又会是什么东西？！ “啊……” 【警告，此举将基于表型差距，对体力、精力有不同程度的消耗，请务必谨慎使用】 他们正在考虑的时间里，路明非已然扫完了整条警告信息。 信息之中除却消耗体力精力之外，最重要的，显然是“基于表型差距”这一机制。 简单描述来说，就是二者之间的差距越小，模拟时所需要消耗的体力与精力也就越小！ “而现在，我是在模拟初代种，却基本感觉不到消耗，所以这就意味着我和初代种的区别不算很大？应该是这么理解的对吧？对的对的……不对不对不对！” 路明非内心猛猛摇头，几乎摇出幻影，这算是个什么意思？一通理智分析之后得出自己不是人的结论？无法接受！ 他进入地下通道之前才坚定下来的“我是人”信念在此刻又开始摇摇欲坠的晃动起来。 “冷静一下，肯定有别的可能对吧？说不定是日程计划表的判定出了问题，它出BUG了！虽然之前没有过类似的情况，但万事皆有可能发生！ 或者是别的？比如我身为‘命定的混血种’本来就能达到和初代种差不多，甚至还要强一点的地步，不然历史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屠龙成功的？” 路明非不断地找着理由，隐隐的有金黄色的光芒在他的瞳孔深处绽放，恍若生锈了不知多少年的裸露线头将要通电，已经有一些电流过来了，厚重的斑驳铁锈正在被加热，脱落，隐隐的有些火花呲呲作响。 有时候寻找理由其实就是为了拒绝，拒绝那内心已然隐隐有所肯定的猜测……但是没有意义，一个人是说服不了自己的，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一切终将迎来最为真切的坦白。 除非，有另一个铁一样的事实到来！ “不，你不是祂……你也不可能是祂。” 女孩终于在犹豫之中做出了选择，她坚信路明非是不可能现在出现的，那位存在不可能如此简单地降世。 这只有可能是一个误会！ “……你说的对。” 路明非从混乱的思绪之中脱离，他刚刚似乎进入了一种极为危险的状态，那既是限制也是保护的枷锁就要脱落，某些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可女孩的话让他清醒过来。 还有什么能比得上一位尊贵的初代种的话语可信？他们的尊严与地位都决定了他们绝不会说谎！路明非从未如此地期盼着面前的就是一位初代种，哪怕她弱得有些不符合那些伟大的传说记载。 “但你有资格与我一战，这一战我将不会再轻视你了，我会全力以赴。” 女孩郑重地说着。 她不知道路明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那种威势是做不得假的，没有任何“狐假虎威”之类的手段能够造就类似情况，可若路明非真是那等存在，就根本无需确认了，她一定能够认出来。 无论如何，路明非值得她作为初代种的尊重。 既然如此，就打一场好了，让复杂的问题回归简单与原始！ “再没有比这更能够让我同意的选择了。” 路明非轻声说着，握紧霸王枪。 还有什么，比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更能够让繁杂的心思散去？在生与死之间人是无需也无暇去想太多的！ 自从获得日程计划表以来，他一直在学习一直在努力，也一直在变强，但他从未从头到尾压上生死作为赌注来进行过一场战斗，没有恰当的时机，也不在合适的场合，更没有够格的对手。 可现在—— 天时，地利，人和！！！ “以一位尊贵的初代种来作为第一场真正战斗的对手么？听起来不赖！是我成为‘世界上最强最牛逼男人’的传说之路应该有的开端啊！” 路明非战意前所未有的升腾而起，有道是身怀利器，杀心自起，而他身上的“利器”已然积攒了太多也磨砺了太久。 现如今，该到释放的时机了！ 枪中活灵感知到他的心意，颤栗着、嗡鸣着，仿佛为至尊征战而荣幸万分，战意盎然。 “耶梦加得。” 在开战之前，为足够资格正式一战的敌人，耶梦加得报上了名号。 “北欧神话里环绕‘中庭’的那条蛇么？” 路明非点点头，“路明非。” 他们不再说话了，开战之前互相报上名号就是最为简单也最为古老的仪式，接下来的……唯有厮杀！ 带着透明气膜的威压气场开始激烈地碰撞，有火花在交锋之处绽放，空气凝实得如有实质，无论拥有青铜御座的肯德基先生，还是释放言灵·无尘之地的帕西，乃至躲在路明非身后的酒德麻衣都默契地，一言不发地开始退场。 这是王与王之间的厮杀，这种战斗哪怕只是余波都足以将他们碾碎，因为哪怕是正是开大之前的气场碰撞，他们都无法承受！ 本该在帕西倒下的液体作用之下为祸四方的二十八骑齐齐匍匐在地，退至一旁，他们的大脑未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成功修复，可来自血脉深处的威压已经足以完全支配他们的所有行动，伟大的王之间的战争，无需他们在此添加瑕疵。 偌大的岩洞空间在片刻之内清场，若是以俯视的角度来看正常人体型的路明非和夏弥简直称得上渺小，可他们的威势已然充斥了这片巨大空间的每一个角落与缝隙，大地不再震颤，空气彻底凝固，不再有分毫的声音传递，仿佛电影将至高潮，作为观众的万物齐齐屏住呼吸，连心跳也为之停止。 万籁俱寂。 终于，耶梦加得先动了。 她的身体仍然如鹤般挺拔，纤细玲珑，但随着如同两个小太阳一般的黄金瞳亮起，有铁青色的鳞片从体表皮肤浮现，那些锋利的鳞片随着呼吸缓缓舒张，将贴身的黑色行动服完全撕裂，黑色的利爪取代了双手双脚，狰狞的骨刺凸起，嶙峋的骨突出现在前额与下颌，膝关节反弯，小腿化作强劲的后肢，钢铁般质感的肌肉起伏！这一刻她宛若来自地狱的恶鬼，却又像是来自天堂的天使那般带有极其特异的美感。 她的身影消失了。 那不是闪烁，而是速度快到完全脱离了视线！这一刻她才展现出真正符合龙王的实力，龙王耶梦加得！ 可路明非同样消失了。 词条·【爆发冲刺】。 在使用【表型模拟】之时是不会影响其他词条使用的，而路明非使用【表型模拟】模拟初代种的表型也很简单—— 他模拟了初代种的“身体”。 身体，正是表型最为直观全面的体现，也包含一切！ 血液前所未有的沸腾起来，像是在欢呼在雀跃，在这具早已具备人类最为顶级血统的混血种身体之中，它们第一次被激活了。 于是黄金瞳骤然亮起！ 那是丝毫不逊色于耶梦加得的一双黄金瞳，太阳般闪耀而无穷无尽！作为人类的瞳孔本该只会整圈缩小，可在这一瞬间他的眼中瞳孔收拢为缝，就像是猫的眼睛遇到强光那样，那些从细缝之中喷射而出的瞳光强横如有实质，锐利如刀！ 无穷无尽的体力在体内涌现，精神同样得到扩张，与先前发生在耶梦加得身上完全相同的变化在路明非身上发生，锋利的鳞片，狰狞的骨刺，利爪与钢铁铸就的肌肉…… 路明非看到了一切。 他看到了全部的元素！他终于明白龙为何被称为完美的种族，除去比钢铁铸就强度更高的身体与逆天的恢复能力之外，它们甚至能直接看见并调动所有元素！难怪它们能使用言灵，言灵的本质就是对元素的调动，而它们的血脉之中就已经拥有这种能力了。 但还不够。 只是这样怎能称为全力的一战？拥有无穷尽的体力与精神之后，那从开始至今一直存在的“玻璃大炮”限制也终于被解除，如果这是一局游戏，那么路明非就像是开了作弊创造模式，现在他的血条蓝条体力条精神力条一切都得到了成百上千甚至上万倍的扩张，近乎无限！ 于是，行动自然而然。 【爆发冲刺】之后，【空间构型】，开；【受力分析】，开；【电磁感应】，开；【体征微操】、【精准命中】【明劲·一重】【暗劲·一重】……无论是什么词条，无论是什么作用，开，全都开，全部使用！ 用《亮剑》里面李云龙的一句话来形容路明非的现状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那就是——“我这辈子就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在那本就已然完美的躯体之上，看似无穷尽的力量、速度再度堆迭，不是加法，而是乘积！路明非全身的鳞片一张一合，他在深呼吸，巨量的氧气被摄入，霸王枪不再缩小，而是肆意的舒张开，金属以近乎液体的形式变换，直到化作原本那三米长的巨型杀器。 人类无法掌握之物在这狰狞的生物手中化作再合适不过的武器。 二者碰撞！剧烈的冲击波席卷了四周，震耳欲聋的轰鸣震碎了岩壁与地面，碎石如雨点落下却又被那无形的领域化作粉末飘散，巨大的金属地面正在皲裂，金属碎屑飞舞于半空之中，耶梦加得不受控制地倒飞而出，一个照面之下她就陷入劣势了，比金属还要坚硬的利爪被刺穿，二者之间的差距并没有如此巨大，可她是赤手空拳的，而路明非手持霸王枪，这是龙王级别的炼金武器，自然有对龙王的杀伤能力！ 可耶梦加得并未就此认输，有古老的语言从她的口中念诵，一个全新的言灵正在被激活，领域之中是强悍的电离与磁化效果，在此作用之下那些金属开始迅速融化，金属液滴悬浮着围绕耶梦加得旋转，那些光亮而滚烫的液滴不断碰撞燃烧，作为“生”的杂质被摧毁，这些金属正在被“杀死”，在死去之后又活过来的再生金属才有资格作为龙王的武器！ 剩下的液滴越来越明亮，开始聚集在一起化作一柄武器，那武器看起来造型诡异，如霸王枪一般巨大，就像是死神收获生命的镰刀。 路明非并未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同样古奥的语言从他口中念诵，这不是源自血统之中的传承，而是他从零到有自己感悟自己领悟的“火之真意”！在化身为龙之后他终于对这真意的理解再上一层，从表面的旋律之下剥离出真意的本质。 词条·【言出法随】。 “停止。” 他说，语气平静，如若君王下令。 将要成型的武器在眨眼之间被摧毁，火之元素抛弃了耶梦加得，它们听从更强者的命令。 没有火焰，就无法熔炼武器。在火之元素的君主面前，没有任何存在能够抵消这种控制，哪怕是作为初代种的耶梦加得！ 月票活动与月票番外 9月月票活动已发布，请前往本书书评区置顶加精贴发表评论后投出月票参与~ 另外路鸣泽被电击的番外也同步发布啦！投出一张月票便可观看~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月票活动与月票番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爱曲小说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217章 激战 满是鳞片的脸上扭动着挤出一个罕见的表情。 对龙这种生物而言其实很难在变身时看出表情来，因为那些铁甲般的鳞片、狰狞的骨刺和嶙峋的凸起会理所应当地遮盖一切。 但此时此刻，这个表情就是这样出现了，来自耶梦加得，她望着手中无法成型的那柄武器，那本该威严肃穆的面孔上浮现难以相信的惊愕。 现在这东西已经无法被称为武器了，因为作为金属的它在“被杀死再活过来”的这个过程之中便被摧毁，不再可能成为龙王使用的炼金武器，只是一团金属废渣。 但是这怎么可能！ “火之权柄？” 她喃喃着看向路明非，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人类、混血种或者是龙，而是一个怪物。 一个以初代种的身份，都完全无法理解为何存在的怪物！ 龙族一共有四大君主，分别为青铜与火之王，大地与山之王，海洋与水之王，和天空与风之王。从他们的名号上其实也能猜得出他们分别所掌握的权柄。 这权柄放在修仙里大概就等同于“掌握法则之力”的效果，换而言之在各自的领域他们就是至高无上的君王！ 可作为初代种的强度远远不止于此，他们是能够运用所有种类言灵的，只不过在自己不掌握权柄的那个领域会稍弱一些，可也只是比对应领域的初代种弱一点罢了。 正是因此，耶梦加得才能动用归属于青铜与火之王权柄范围内的言灵，使用炼金术现场冶炼炼金武器。 但现在这一切都被终止了，只因为路明非的一句话，在那一瞬间作为对元素高度敏感的初代种，耶梦加得完整地看到了整个过程，她亲眼见证那些火元素听从了路明非的命令而完全忽视了她的指使。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可能是青铜与火之王。 可耶梦加得认识青铜与火之王！四大君主每一个其实都是双生子，两位青铜与火之王分别是诺顿和康斯坦丁，正如她和她的哥哥芬里厄都是大地与山之王一样。 没错，其实她是妹妹，只不过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再加上她哥哥现在的状况除了吃也就只剩下看电视了……此时不占点身份地位上的便宜更待何时？ 话归正题，耶梦加得认识诺顿和康斯坦丁，和诺顿关系一般，但她和康斯坦丁的关系还挺好的，算是盟友。虽然在不显露真身未觉醒的状态下她无法辨认出来，可要是说到路明非眼下这种化龙的情况都无法辨认，那就说不过去了。 所以路明非一定不可能是诺顿或康斯坦丁之中的任何一个……那么问题来了，一个不是青铜与火之王的存在，凭什么能拥有火之权柄？ 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哪怕是四大君主恐惧着注定归来的那位也不会拥有这样的能力，因为祂的权柄是“命运”，四大君主的权柄本就是祂分出来的，自己都不曾剩下。 只还剩下一种可能。 “诺顿，还有康斯坦丁。” 耶梦加得问，声音意外地平静。 “你杀死了谁？” “我杀死了谁？” 路明非并不急着动手，他正在感受那奇妙的体验。拥有龙的身躯之后再以言出法随催动“火之真意”的感觉与作为人身使用时是截然不同的，无限的火元素随着他的一呼一吸而一浮一沉，他完完全全地融入其中，又位居至高无上的皇帝之位！ “我可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三好学生，打打杀杀这种事可不擅长。你说的两个家伙我听都没听过，别想着给我扣黑锅！” 哪怕是化身为龙，白烂话的技能也未曾丢下，那已经是固定的被动了，卸都卸不掉的那种。就是以如此威严神武的身躯说这种话，总给人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但耶梦加得并未因此放松，她笑了起来，却是那种讥讽凉薄的笑，“敢做却不敢当吗？除去这种方式没有其他的可能了，你不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却能拥有火之权柄，只有可能是你吞噬了他们的真核！”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你产生了这样的误会，但我还是要说一句……这是我自己悟的。” 路明非皱眉，他从耶梦加得的身上感受到一种很奇怪的情绪，那是正在弥漫开来的悲伤，肉眼可见的这条雌龙正在进入狂躁状态。 但这算是怎么回事！打游戏好歹得磨点血boss才会进入二阶段，自己这算是几句白烂话就让对方破防了吗？问题在于她说的东西真的很莫名其妙啊，什么诺顿什么康斯坦丁自己都没见过！ 路明非觉得自己虽然不是出家人但还是相当有慈悲之心的，到现在为止造下的杀孽大概就是雨后飞进教室的大群白蚁……说起来那些白蚁其实没几只落在他身上，仿佛刻意避开他一样，但当时他的座位离陈雯雯很近，为表卖力刻意扑杀来着。 “没有关系，弃族的命运本就如此，要么成功，要么死在战场之上。” 耶梦加得彻底冷静下来，又或是狂怒与悲伤抑制了其余所有的表现，她全身鳞片的张合速度在不知觉之中加快了，大量的氧气吸入却并不呼出，这巨大的岩壁空间内空气竟因此而短暂地变得稀薄。 她发起了冲锋！ 没有任何武器，那柄淬炼到一半的炼金武器已然是废品了，再无任何挽救的必要，在面对火之权柄的拥有者时也无需再作任何尝试，此时此刻，唯有以权柄对权柄！ 大地在耶梦加得的脚下瞬间碎裂，这个充斥着整片岩洞空间地面的巨大金属炼金矩阵抗冲击与防御能力本该足以抵挡导弹的轰击，但在耶梦加得轻而快的脚步之下却毫无反抗之力，蛛网般的缝隙以远超常理的速度蔓延开来，深不见底的裂缝向各个方向延伸数百米，岩石违反地心引力升起化作粉末之后又聚集在一起，形成了“地龙”一样的结构！ 中国古代将地震描述为“地龙翻身”，哪怕是封建王朝最高权力拥有着皇帝在遇见这一事件时也只能自认倒霉，往往将其认定为天地警示，会大赦天下甚至发罪己诏。 而当有人真的见证这一场景时，才会明白为何皇帝的权力在地震面前也不管用，因为封建王朝皇帝的权力相对比这足以摧毁一切的力量根本是虚假的，在至强至暴的“力”之前，唯有更强者才能拥有“权”！ 地面旋转着，四处翻开，炼金矩阵金属碎屑伴随着碎石飞溅，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缝隙就像是扭曲翻身的地龙，这便是耶梦加得作为大地与山之王的权柄，她掌握了“力”，可以找到一切东西的“眼”，从最弱的地方施加重击，只需要很小的力，便足以将无比坚固的物体瞬间摧毁。 这不符合人类目前所认知的物理，但符合龙族的权柄，这便是传说之中神才拥有的伟力，只要给耶梦加得足够的时间与足够的力量，理论上她甚至可以一击摧毁整个地球！ 耶梦加得猛击地面。 那些金属与碎石如同蛇一般的弯曲凝实，来自耶梦加得的力量将它们聚集在一起，并且同时朝着路明非袭来！这是最原始的攻击，也是最有效的应对方式——既然无法熔炼炼金武器，那就不用了，以自身纯粹的力量权柄作为攻击手段！ 那无数条铺天盖地的“巨蛇”攻击目标笼罩了路明非的全身上下，包括他的“眼”，这是无差别的攻击，哪怕路明非改变身体姿态致使“眼”的转移也不会起到作用，除非单纯的以速度爆发躲避，可这是一个岩洞的内部，哪怕这个岩洞再巨大再广袤也终究是有限的，他的生存空间只会越来越小，就像是被关在鸟笼之中注定要被绞死的鸟。 所以路明非没有躲避，他同样挥拳，重击迎上那四面八方袭来的“石龙”。 以权柄对权柄是么？那就来吧，看看是我凭借自己努力从零到有感悟出来的火之真意强大，还是你作为初代种天生便拥有的权柄天赋更胜一筹！ “燃烧！” 无穷无尽的火元素在这一刻听从皇帝的号令，从虚空中集结显现。那不再是简单的火焰，而是最为纯粹的高温……无需热传递的直接作用！分子运动在瞬间被加速到了远超物质所能承受的极限阈值，其外在的表现形式便是结构的彻底崩毁——那些咆哮袭来的石龙洪流就像是撞上了一堵绝对无形却又真实存在的炽热障壁，瞬间产生的高温甚至可能超越了太阳表面的温度！ 它们甚至来不及发生物理形态的改变，就在一瞬间被直接气化，升华为了炽热的等离子体！而这股过于庞大的能量又无法被周围的空气立刻容纳吸收，被迫再度显形，化作了漫天翻滚沸腾，灼热而刺目的熔融岩浆瀑布！ 这些散发着毁灭气息的赤红岩浆液滴如同夏季狂暴的雨点般纷纷洒洒地落下，可这“暴雨”所带来的高温是绝对致命的。巨大岩洞内部的温度在以恐怖的速度攀升，空气体积因高温而急剧膨胀，却又被封闭的环境所限制，无法得到有效的释放。 此刻，即便完全忽略那恐怖的高温，光凭这骤然提升到极限的恐怖气压，也足以在瞬间使任何普通生物的内脏破裂而死亡。 可现在在这里战斗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两位非人的生物，森严的骨翼从他们的背后张开，本就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速度再一次得到成倍的提升，只有每一次碰撞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 那些火红的熔岩液滴并未溅落地面，它们如耶梦加得所操控的岩石那般悬浮起来，极高的温度已经彻底“杀死”了岩石，正如先前耶梦加得炼制炼金武器时那般，而被杀死的东西性质就彻底改变了，无需再使它们“活”过来，这一刻它们不再归属大地与山之王的权柄管辖范围，而是属于火！ 岩浆之龙与岩石之龙搏杀着，剧烈的撞击仿佛成了战场背景的鼓点，大地无穷无尽，而火亦然，这末日般的场景并无意义，真正的搏杀只取决于王之间的长枪利爪！ 无数次猛烈而简单的厮杀相撞，碎石落下，高温与气压升腾，这片本该稳固无比的岩洞空间终于变得摇摇欲坠，但丁描绘的地狱大概也不过如此，末日只是对此的粗浅概述。 霸王枪在无数次碰撞之中不停的地嗡鸣着，不是承受不住，而是兴奋，枪身山斑驳的凸起恍若龙鳞，若是寻常的武器，早该被耶梦加得寻找到“眼”之后破坏了，可它本就是曾经大地与山之王的武器，它的来历更为特殊……它不存在“眼”！ 终于，在有一次的碰撞之后，路明非持枪过肩，手肘后拉。 这不是长枪的标准使用方法，也不是近距离械斗之下应该出现的姿势，因为这是投击，是作为标枪在使用的！ 词条·【绝对命中】 那一瞬间，耶梦加得的脸色再度变了，不是慎重，而是肉眼可见的惊惧，那种力量，那种独特的权柄再一次出现在她的感知之中，死亡的威胁仿佛在枪尖之上闪烁！ 她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双手猛击地面，前所未有的权柄被调动，地面像是煮开了的水一样“沸腾”起来，而已然投出那一枪的路明非也尽全力催动“火之真意”的爆发。 光与热、石与力的碰撞，这片本该坚固无比的岩洞空间终于再也禁受不住如此可怖的摧残，这就好比在一个柴油铁桶里引爆了一枚反坦克地雷。 巨大的蘑菇云升腾而起，声浪以肉眼可见的形式向四周飞速传播，热风席卷一切！就像是一枚核弹被引爆那样的末日场景，人类历史上迄今为止威力最为强大的武器就这样被两个非人生物还不是全盛姿态之下的一次爆发制造了出来。 请假调作息 有点卡文，请个假调作息，顺便明天看阅兵~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请假调作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爱曲小说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218章 超人 这是以首次探索为目的而执行的任务，主打一个获取情报，因此并没有各类专业检测仪器被运送进来。 但此时此刻也无需什么仪器了……人类的双眼便足以见证这场神祇般的战争所导致的结果。 先是光。 仿佛一颗太阳在深埋地底的岩洞中诞生，炽白的光芒撕裂了地表，从无数裂隙中迸射而出，将这死人之国尼伯龙根中始终浮动着半明半暗光芒的天地照得一片惨白。 以那迸发光芒的中心点为起始，那“太阳”不断地迅速膨胀。方圆数公里的地面如同被无形巨锤击碎的玻璃，骤然向下凹陷，上亿立方的古铜色的岩石与泥土在这一过程中粉身碎骨！ 这本该是极为可怖的重量，可在更为庞然的冲击面前它们不过是顺势扬起的尘埃。尘土如同海啸般地随着伴随着熔岩火焰与炽热蒸汽喷涌，笔直而暴烈地升上高空！ 它的底部是翻滚咆哮的暗红色火云，中部是灰黑与赤红交织的涡流，顶部不断扩散膨胀，最终化为一朵遮天蔽日的狰狞蘑菇云。 蘑菇云初具雏形，尚未完全绽放开时，声音终于姗姗来迟。 庞然的动能宣泄，这一次声音的传递形式是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爆炸中心空气被极致地压缩又释放，形成一道环形透明气墙，排山倒海一般的向四周推进！所过之处林木被连根拔起，飞沙走石如同子弹迸射。 震耳欲聋的巨响此刻才真正抵达，粗暴地碾压着在场早已下意识捂住双耳的众人，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被砸得粉碎。 “什么情况？” 苏茜喃喃道，“尼伯龙根里面埋了个核弹么？” 核弹核爆什么的当然是不可能的，但作为人类武器库之中目前为止最终极的象征，眼下场景让人第一时间联想到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楚子航沉默地望着那爆炸的中心，握住村雨的手指有些发白。 作为这里最了解路明非的人，他很清楚路明非身上有许多不对劲的地方，也有不能被其他人知晓的秘密，可眼下这动静……真的是路明非能弄出来的么？ 要不是的话还好说，只需要找个借口解释在此等规模的交战之下存活下来即可，极速类言灵的拥有者不仅在对混血种的战斗之中占据绝对优势，逃跑同样是一把好手。 可如果是…… 对路明非是什么，为什么能做到这样的事，楚子航并不在意。可其他人就不好说了，如果他们怀疑路明非的身份，会怎么做？ 楚子航心中闪过许多不好的念头。 这时有一部亮着屏幕的手机被递到他眼前，微晃了晃又收回去，时间很短，动作在仍然有轰然声浪不断传来的背景下悄然无声，但已经足以让他看清上面编辑的未发送短信内容。 “我可以帮他隐瞒，交易么？” 楚子航的目光扫向一旁仿佛无事发生的诺诺，刚才的内容显然是她编辑的。这个小巫女似乎真的能够洞察人心，就在刚才是“侧写”出了他的担忧么？可她又怎么会知道那样的动静可能是路明非弄出来的？ 作为一个心思缜密的人，楚子航向来是谋定而后动的。他会习惯性地考虑各种可能，评估可行性之后再坚定不移地去执行。 当然，心思缜密，谋定后动，并不就代表着是稳健派了——执行部的人表示对此有话要说。 自从执行部成立起，这就是一个极端暴力组织，能在这个机构里当值的无一例外都是暴力狂中的暴力狂，疯子之中的疯子，可楚子航作为一个破格加入的新生……论暴力和疯子程度在他们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翘楚。 总而言之，他就是个觉得有可能完成，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做某件事的家伙。 而眼下的情况…… 楚子航摸出手机打字：“交易什么？” 诺诺能够看出搞这动静的人里有路明非，就说明她对路明非的了解已经极深了，而基于先前飞机上他注意到的细节情况…… 楚子航倒是不认为诺诺喜欢路明非，作为一个内心八婆点满的存在，他对这方面情报的收集与分析能力堪称专家，但诺诺对路明非有是特殊对待是肯定的，无论是好奇还是恐惧……都和路明非的秘密有关。 而小巫女显然不是那种会将自己注意到的新奇玩意儿弄得众人皆知的性格，这也就意味着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对这件事，她可以视作盟友。 只是用上“交易”这个词有些玩味，自己身上有什么诺诺需要的东西？ 楚子航还在思索，便得到诺诺的回复。仍然是编辑中未发送的短信，像是早就想好了需要什么，也早就肯定楚子航一定会答应，所以早就写好。 “事成之后你和苏茜去约会，注意是约会，不是简单的吃顿饭。” 楚子航微微沉默，原来是落在这么？ “身为好闺蜜我也只能帮到这里了，能不能成就看她自己的本事咯。”诺诺满脸无所谓的风轻云淡，望着远处那仍然在升腾在膨胀的蘑菇云，像是在欣赏风景。 “侧写”有时候真是个很bug的技能，她轻而易举地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很多东西，哪怕是冷面冰山的狮心会会长。 她知道楚子航不是真正的榆木疙瘩，一个八婆的人怎么可能吃得懂别人的瓜却不清楚自己的？大概只是因为有什么事一直藏在心底，所以对苏茜迟迟没有回应也不敢回应。 是什么事呢？大概是某件注定要死的事吧，面对终将到来的死亡每个人的选择是不同的，有人逃避有人放纵，而有的人选择迎面直上。 既然如此，感情自然是没有必要存在的东西了，越是深厚的感情在永久的离别之时也就越会被伤得深吧？以楚子航的性格当然会尽量避免这一点发生。 诺诺回想着整个来龙去脉。这是她结合“侧写”与自己的一定分析所得到的答案，按照过往经验正确率应该八九不离十，可她没有说出来，也没有告诉苏茜。这种事说了也没有任何帮助，反倒是给好闺蜜徒添烦恼。 而且她觉得苏茜还是太难和楚子航在一起了。楚子航就像是用一块坚冰将自己包裹，她不知道路明非是怎么进去的，但这路径苏茜肯定是不能复制的，就算能复制那也是处成好兄弟！ 因此除此之外就只剩下慢慢融化的办法了，可用体温去融化一块坚冰得要到什么时候去？还容易导致自己被冻伤。 除非发生某些极为激烈的事，鲜血泼洒之时坚冰也会为之融化吧？可那样就很没必要了，毕竟只是喜欢上了个男孩而已，诺诺觉得世界上这么多男人总有几个看得顺眼的，喜欢又不是爱，让苏茜做到那种地步实在不值得。 除非真的是爱得死去活来的地步，爱这种东西没有谁说得清值不值，可诺诺迄今为止还没有过这种情感，她认为这种存在于书本、影视和他人之间的情绪重要性仍然有待商榷。 “这不是能拿来交易的事情……”楚子航打字准备回复，他想让诺诺换一个条件。 可仿佛预判到他的选择似的，诺诺的屏幕再次出现在眼前。 “没关系，我知道你这种别扭的家伙会怎么选，所以这不是交易，算我自己想做的。” 诺诺好像真的无所谓似地收回了手机，楚子航沉默以对。诺诺肯定没这么好心，她只是“拿捏”了楚子航的性格，俗话说君子欺之以方，虽然这宗交易在口头上并未达成，可只要她做了帮助路明非的事，哪怕说是送的，楚子航也会报答，到时候也肯定是报答在苏茜那里。 除了口头形式不同，其余没有任何区别。 有“侧写”技能的军师……战斗力实在是太惊人了。楚子航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他联想到当初姗姗阿姨给柳淼淼当军师想要攻略路明非的事。 要是把姗姗阿姨换成诺诺，恐怕早就成功了吧？ 这时，从方才便一直沉默望着远方那蘑菇云，目光却又有些发空，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灌婴忽地开口。 “来人了。” 众人齐齐看向那条通道，大概是距离足够遥远且工程质量极佳的缘故，这条通道并未在那次仿佛世界末日的惊天爆炸之中被破坏分毫，而终于渐缓的生活之中，一个脚步声远远传来。 那脚步声初时极为怪异，像是金属质地的东西重重落在地面上时发出的清脆声响，直到越来越近，又在这个过程之中不断地变轻，那种金属质地的声响也渐渐消失了，只是寻常人类的脚步……还有些“哎呀啊呀”之类的声音。 一行人齐齐等待着，直到那脚步越来越近，阴影的边缘处，一个人探出头来，剩下的大半身体隐藏在后面。 “那个……” 路明非尴尬地笑了笑，劈头盖脸便是一句经典白烂话。 “装备部有更高级的行动服吗？超人穿的那种就很不错！冰冻火烤怎么打都不会坏，我觉得以后我很需要一件。还有，里边稍微有一点点意外情况，还没处理完……” 第219章 裸奔 “更高级的行动服当然是有的，你要的那种和超人相同的很难，但如果只是抗火防冻的话，装备部的那些家伙努努力应该不成问题……” 叶胜下意识地回答，这一系列的惊变导致他脑子还没转过弯来，意识到路明非问这件事的根本原因。 “话说你还在那里做什么？快上来啊，等到说清楚事情经过之后我们一起再去解决剩下的问题不迟。” “我要是能上去的话早就上去了……” 路明非哭丧着个脸，他是第一次这么放开手脚战斗，所有词条全部开启也无惧消耗！可谓酣畅淋漓至极，但也正是因为第一次没有经验，他实在是没有考虑到战斗结束之后需要注意的事项。 战斗自然是已经结束了，只不过也可以说没结束？毕竟与最主要的作战对手之间并未决出最终胜负，耶梦加得又一次跑了。 那自带【精准命中】和【绝对命中】的一击似乎让她吓破了胆，在那最终的一次对击之后她便深深地潜入地底之中离开了。 掌握大地与力之权柄的她能在极深的地下来去自如，路明非却不行，他的力量在模拟初代种表型之后纵使强大，但仍然是有限的，而泥土岩石重力无穷无尽。 而且【表型模拟】这一次在使用时的消耗是极少没错，可不是没有！时间有限，再追下去能不能追得上不说，地下还是对方真正的主场，再加上穷寇莫追这道理懂的都懂，综合之下路明非选择了放对方一马，算是对对方上一次放水的报答。 说到表型模拟仍然有消耗这事，基于这点，路明非觉得自己和初代种还是有差别的，还能算是个人。只不过在“混血种”这个范畴里可能稍微靠近龙那么……一点点？ 不管是不是，反正他自己是信了。 而眼下，导致路明非迟迟不能上去的原因也很简单。正是因为第一次战斗爽，路明非完全忽略了一件事——变身成龙，体型是会变的！ 那些狰狞的骨刺，边缘如刀般锋利的坚实鳞片就像是一把把尖刀，一张一合之间便是锐利无比的刀阵，路明非身上穿的行动服自然是具备一定防护能力的，可面对如此“攻击”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挡住！ 只是一个照面，便支离破碎，只能称得上“衣衫褴褛”，而随着火焰的爆发、泥土石块和金属碎片的冲击“打磨”，外加路明非本身的体型随着化龙而不可避免地变大变高…… 所有的衣物自然都因此彻底损毁，不留一丝一缕。 这正是路明非觉得自己很需要超人那套衣服的缘故——貌似超人自身在面对强敌受伤之时那套作战服都没破过吧？各类防御属性简直惊人！甚至可能比超人的肉体强度还要变态？简直和超人那戴上别人就认不出来的眼镜一样是“因果律装备”。 化龙的时候还好，身上到处都是鳞片和骨刺，可以视作全包裹式的铠甲，倒也不算是光着身子战斗，以至于路明非完全没感觉。但战斗结束之后他完全没注意到这点，直到沿着地下通道回来，将要见人之时，将化龙状态接触，只感觉浑身上下凉飕飕的，脚踩坚硬地面，才注意到这点。 解除化龙状态完全是路明非下意识的举动，他可不想自己那副模样被其他人看见，虽然他觉得还蛮帅的……可这并不仅仅只是一套炫酷的皮肤，它背后的实际象征意义大得惊人。 混血种堕落之后便会成为死侍，死侍同样有鳞片有骨刺，可那是毫无神智的野兽，只有本能的嗜血与残虐欲望！而且远比什么次代种和三代种更加臣服于高血统的纯血龙族，是完全听命的傀儡。 可路明非不仅能够保留清醒神志，还能在直面初代种之时战斗，这就肯定不是死侍了，更别提他还有标志性的骨翼……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好难猜啊！ 到时候可就是百口莫辩了，路明非自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力量来源于自己百分之九十九的艰苦努力锻炼和日程计划表百分之一的小小帮助，可关于日程计划表他肯定不会告诉其他人，再者，就算是说了，能不能够解释得清楚，解释之后其他人听不听，都还是两码事。 在这事上也就楚师兄值得彻底信任……可还有其他人呢！ “是有什么伤么？” 叶胜面色严肃地问，下意识的准备往路明非那走去，他仍然没转过弯来，还在将情况往极为严重的方向构思。 如此行为倒也正常，毕竟作为小队队长他这次来除了一些基础指挥之外，其余完全是可以说“起到了打酱油的作用”，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让他心理压力极大，更别提还看见先前那世界末日一样的场景，震撼心神。 “别过来！”“别过去！” 路明非和楚子航同时开口，将叶胜才将踏出的脚步又摁在地面上。还未等叶胜疑惑发问，诺诺开口了。 “可能是下面有个大澡堂子什么的，天然温泉？顺便泡个澡的时候恰巧遇见刚才的动静，衣服都被刮跑了只能裸奔跑回来。” 叶胜：“？？？” 这都什么跟什么！ “是这么回事，对吧？” 诺诺淡定地看向同样愣住的路明非，“我‘侧写’出来是这样的。” 大姐，你的侧写技能貌似出问题了，它这都已经不是造假，而是明摆着的胡编乱造了啊！ 可路明非反驳的话将要脱口而出之际，忽然注意到一旁楚子航轻微点头的小动作。 一瞬间他恍然大悟。 还有什么能比得上“侧写”更有说服力的？理由荒诞就荒诞了，反正又没有人在现场亲眼看见！他们也拿不出证据来！ “对，就是这么回事！” …… “道理我都懂……可为什么他们给我的裤子是开裆的？” 路明非左一脚右一脚地走在难免变得有些坑洼的路上，他换上了灌婴让人送来的衣物，正带领众人前往现场，与此同时只觉胯下嗖嗖发凉。 尽管在此之外还有极长的外袍遮挡，可最重要的部位终究还是算直接暴露在外的。 实话实说，哪怕是刚才那番与初代种的大战，他都没有这种不安的感觉！ 第220章 你们当龙的能不能有尊严一点？ “这是袴，就是一种开裆裤，汉朝时期最主流和常见的下装。”叶胜回答他。 “而这里的人都是汉朝时期进来的，没有太大的环境变化，也没有什么政权更迭或改制，而且受限制于材料和人口，无论饮食习惯和穿着礼仪当然都不会有太大变化。” “所以汉朝时候的人都是裸奔的？！” 路明非已经在脑海中将“穿开裆裤”和“裸奔”挂上了等号，他仍然有些别扭的行走着。这种胯下过凉风的感觉实在是很难短时间内适应，而且衣服虽然很干净，质地也不错，但形制实在是过于古老了，让他觉得自己像是汉代墓穴里走出来的陶俑。 “也不能这么说，汉朝是有类似我们现代内裤的是裤子的，叫做‘裈’，是一种合裆短裤，主要有犊鼻裈和穷裈两种形制，都是当时的劳动人民为了活动方便穿的，在士大夫阶层看来极为不雅。据说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私奔后就当街穿犊鼻裈洗刷酒具，让卓文君的父亲感到非常丢脸。” 叶胜话题一转，落回到路明非身上，“所以他们给你这种开裆裤其实是一种尊重你的形式，觉得你应该穿这种代表身份地位的衣服……” “原来如此。” 路明非恍然大悟，“师兄你以后去当历史老师一定很吃香！” 叶胜正欲回答，被酒德亚纪轻轻戳腰才反应过来，话题怎么又跳跃到就业方向上了？这是怎么转过来的！ 明明他们正在前往那仿佛经历过世界末日的战场，讨论的事情却轻松得像是旅游……那种级别的战场，哪怕已经是战斗结束，也肯定是相当危险的！ “先说正事，你之前说里面有一点点意外情况，是什么？”叶胜正经脸色。 “这个嘛……” 路明非神色变得古怪起来，一时之间哪怕是以他的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描述整个过程……主要是不太好解释。 可事情终归是需要处理的，现在不处理以后也得处理，堆在那里只会是定时炸弹！ “马上就到了，你们看看就知道了。”他说。 能够让路明非都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意外情况”？众人好奇起来。 而他们的好奇也在数个转角之后得到了解答。 战场的核心，炽热熔岩大多已凝固成黑色琉璃态，诡异的高速冷却让整个岩洞变成巨大的琥珀，表面还闪烁着未完全熄灭的红斑。而本该在那惊天动地的能量宣泄之中被彻底摧毁的一切，又被这遍地都是的熔岩加固，一时之间竟达成了一种脆弱的平衡。 原本的地下巨大岩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积广阔的天坑，尼伯龙根的天空，永恒浮动着的半明半暗光芒被先前蒸腾而起的浓烟与尘土所遮挡，一片氤氲。 可如若单单只是这地狱绘图一般的战后景象，还不足以让除了路明非之外的所有人都愣住，这所有人之中包括一同前来的灌婴和一些村子里的人，他们齐齐地望向一个方向，眼神被死死吸住，一刻也不挪开。 “是他们啊……” 灌婴悠悠地叹了口气，终于打破那种夹杂着周遭仍然在燃烧的火焰或部分熔岩冷凝时发出细微声响的沉默。 这句话仿佛按下开关，终于让同样愣住的叶胜回过神来。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被雷劈了一样地张大了嘴，规模之大，如果有人往他嘴里塞一个橙子，估计他都不会发觉。 他第一时间扭头，一双眼睛有些发木地盯着路明非：“这就是你说的‘一点点意外情况’？？？” “没错啊，一点点嘛……” 路明非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伸出手指点兵点将，“也就二十八个，比英文字母多两个而已……” 叶胜：“……” 数字的大小取决于它用来衡量的东西和单位，如果是一万只蚂蚁也就一盆水的事，可一条龙呢？ 现如今摆在眼前的甚至不是一条，而是足足二十八条！ 那毫无疑问是龙没错。有的像蜥蜴，有的像中国古代传说之中的龙，嘴边有着修长的肉须和修长的尾巴，他们共同的特征是身上厚实的青黑色鳞片和背后展开的双翼，带有着奇特的美感与自然的威严，仍然在起伏的身躯代表着他们并不是什么大师制作的雕像。 其实无需观察身体起伏这样的细节也能知道它们是活的，甚至知晓他们是清醒的，因为那比熔岩还要明亮的双眼实在是太过引人注目了，而此时此刻那些龙眼都在注视着他们！ 汹涌的龙威自然而然地扑面而来，所有人，除了路明非和诺诺，几乎是下意识被动地开启了黄金瞳，才得以承受。 “我唯一一次见到纯血龙族是在学校标本馆里……那是一头红龙幼崽，是1976年在印度被发现的，因为才刚孵化出来就被巨蟒吞下去而得以被人类捕获……” 苏茜小声说。 “这种时候就没必要背课本了吧？” 诺诺同样看得出有些紧张与震惊，但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她是除了路明非之外最放松的，也不知是观察到了什么细节。 “那怎么办？上去干架吗？我们手上只有冷兵器，可没有什么装备部的炼金炸弹……”苏茜嘀咕。 “你还好吗？”酒德亚纪看向叶胜。 “不算很好……我正在思考应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话说这种级别的事真的应该是由我来处理的吗？” 叶胜看向路明非，不知为何，他总下意识地觉得路明非这小子是搞出整件事来的“罪魁祸首”。 好吧，也不算“不知为何”，只是他“需要不知为何”。 先前的借口确实很烂，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可大家都相当默契得一致认定“这很合理”。 都是聪明人，自然都清楚有些事是不能也没资格弄得那么清楚的。更别提原则上来说路明非就是自己这边的高端战力……那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你是队长啊！”路明非回答得理直气壮。 他才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龙，这玩意他又没学过！ 当然是只能甩锅了。 这是真正的意外情况，主要是路明非完全没想到，它们竟然如此机智地在他和耶梦加得战斗之时避开了主要战场，而在耶梦加得逃跑之后它们竟然也没有跟着离去，而是反倒找上了自己！ 找自己做什么？趁人之危想打架？ 当时路明非都已经做好准备了，可二十八条龙齐齐俯首称臣……这一下就搞得他很尴尬。 杀了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拜托，我只是个人而已，你们当龙的能不能有尊严一点？ 当他这句白烂话说出来之后，那些龙纷纷对视一眼，又说“人也一样，我们听从强者的命令”之类的……那叫一个随机应变灵活底线！ 好在路明非聊天技巧非凡，最终还是从他们口中套出了真正的原因，这个原因细说起来还挺有那么点道理，所以眼下的事情应该不太难解决。 不过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总不能上来就直入主题。 “队长就得解决所有问题么？那身为队长的我命令作为队员的你去解决问题行不行？”叶胜眼角抽搐。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路明非哼哼唧唧地说着，往旁边挪了两步拉远距离，好像这样就算是满足“将在外”的条件了。 这时他注意到另一道视线投来，随之望去，与诺诺对上视线。 他一愣，诺诺的瞳孔仍然是黑色的，仿佛古井般幽然深邃，又清澈明亮，仿佛能够照透人心。 可为什么会这样？面对这么多次代种三代种的纯血龙族，其余人都已经被动的将黄金瞳点燃了，而诺诺竟然能不开？ “我没有言灵。” 诺诺仿佛总是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也没法点燃黄金瞳。” “哦哦，好巧好巧……” 路明非点点头，心底觉得有些奇怪。没有言灵也没有黄金瞳？这还能算是混血种么？ “好巧？”诺诺微微眯眼。 “额……因为我也不行。”路明非挠了挠头。 好巧完全是他本能的回答，因为他自己也是没有言灵也无法点燃黄金瞳的，自从接触到混血种的相关知识之后，他还从未发觉自己有血统觉醒或是点燃黄金瞳的迹象。 至于方才的化龙，那是词条的作用，不一样的。 明显的诧异从诺诺的眼神之中浮现，旋即是填满的困惑不解。 拥有‘侧写’的她实在是太容易判定一个人说话的真假与否了，而刚才路明非说的没有一句是假话……可最大的问题也就在这！ 如果路明非不能使用言灵也无法点燃黄金瞳……那他是怎么弄出刚才那种动静的？ 路明非肯定是弄出刚才那世界末日场景的其中之一，还是主力，这一点诺诺已经基于各方面因素确认了。 总不能是随身带了个大当量战术核导弹头进来吧？什么时候装备部秘密开发了空间压缩设备？ 又是一件完全无法解答的事。 诺诺不用专门去重复记忆这事，因为能够困扰住她得不到答案的事情实在是太少太少，每有一件都像是在白纸上染上墨点那样明显深刻。 不过她并未接着询问什么，因为她很清楚这种事肯定是无法直接从路明非那里得到答案的，而且……自己探查得来的更加有意思，不是么？ 没有留给叶胜多少思考的时间，因为那些龙之中，终于有一位动了。 那是一条符合中国龙传统印象的存在，他“游动”着跨过熔岩到来，速度并不算快，还有种慢条斯理的感觉。 “人类。” 巨龙最先看向灌婴，声音音量显然已经刻意放低，但还是给人一种嗓子里塞了个低音炮还音量拉满的感觉。 “好久不见，你竟然还活着。” “是啊，我其实早就想死了，只是没办法，一直没能死成。” 灌婴抬眸注视着巨龙那庞大而威严的面容，双手拄剑，这是他的佩剑，也是一柄炼金武器，八面汉剑，剑身长而窄，青铜铸造而成，至今仍然锋利无比。 此时此刻他看上去又像是年轻时的将军了，威风凛凛，面对巨龙仍然淡定。 一人一龙之间的交谈，就像是隔了许多年再见面的老朋友聊天，意外地和谐。 只不过叶胜仍然没有放松警惕……他是从卡塞尔学院进修回来的，学习过许多案例，知道龙这种生物的智商和狡猾程度并不比人低，恰恰相反，要比绝大多数人都高得多，说不定是玩什么“先礼后兵”之类的操作。 “你有你的使命，我们也有我们的。” 巨龙低沉的声音响彻四周。 “现在你们的已经完成了不是么？” 灌婴淡定地注视着他，“可我的还没完成。” “你的使命是否完成，要看大人的命令。”巨龙说。 “大人？” 巨龙的目光挪移，那比人头还大的黄金瞳看向路明非。 “啊……”灌婴恍然也似地点点头，又像是早有预料，并不显得很惊讶。 “喂喂，等一下，不要叫我大人！” 路明非努力绷着脸，试图做出一副相当严肃的表情来纠正对方的称呼，尽管他也知道这是无用功。 “我只是拿着你们主人的东西罢了……” 虽然已经提前和这些龙有过商量，可真到了这计划执行的时候，路明非还是下意识的有些紧张。 他实在是很难不紧张，因为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巨龙的目光牢牢锁在了他的身上。 这种注视和在班上答题被人关注时完全不同，答题的时候别人顶多是好奇“路神到底能不能答出来”，而这时候别人好奇的是“这家伙难道是隐藏的人奸”！ 就很恐怖好么？ 他连忙将霸王枪取出，表示这玩意才是巨龙如此称呼的主要原因。 “吾王曾有所言，岁月流逝沧海桑田，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或许他会忘了我等，我等也可能认不出他。既然如此便不认人认枪即可，谁能得到此枪承认，我等便可听从命令，尊称大人。”巨龙解释道。 “相当于虎符？” 楚子航忽地开口，“这么说，将这些龙视作一支军队即可。” “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 路明非大喜过望，心想还是师兄给力，一下子找到了合适又合理的比喻，这下终于补全了！ 第221章 和黑王对掏 “嗨！帕西，这么早打电话过来做什么？”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快活，有一种“兄弟我很快乐你快乐吗”的活泼感觉。 “家主，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帕西礼貌地纠正，只是从他的称呼听来电话那头的人身份可不简单……帕西是加图索家族的高级秘书，而能够被他称为家主的也只有那个男人了—— 庞贝，庞贝·加图索！ 加图索家族现在的实际主事人是弗罗斯特·加图索，他不仅担任校董会席位也负责把握加图索家族的各种大事决定，任谁看来他都是大权在握，可这权力并不是他自己拿来的，而是庞贝在多年前以“身心都很排斥人多的场合每逢开会必定心绞痛”这个借口直接放给他的。 世界上最强大的混血种家族势力在这个男人的眼中似乎不值一提，还不如他更热爱的其他东西，那就是泡妞和旅游。 可即便如此过了许多年，权力的核心仍然牢牢把握在庞贝手中，只是他从来不曾动用。 庞贝这个名字源于古罗马军事家格涅乌斯·庞贝，根据加图索家族的家规，唯有家族认定的继承人才能使用古罗马共和国英雄的名字，家主继承的就是英雄血统，同宗兄弟哪怕再优秀也只能是庶民。 但这个规定只用随便看看就好了，真信是不可能的。放眼古今中外，但凡是人定下的规则就没有不被人打破的，他能不被架空显然是有独特的本事，只是不为外人知晓而已。 “时差啊，你要注意到时差我的朋友！地球是按照经度划分了时间区域的！” “首先我是您的秘书而不是您的朋友，其次这话听起来不像是您应该说的……”帕西有些迟疑。 “哦，那只是因为我的女伴正好是一个地理学家，对非专业人士都相当冷淡，为了配合她的专业我只能下点功夫努力学习了。” 电话那头的庞贝叹了口气，“不过我理解你的谨慎，毕竟我们正在进行的是一项伟大的事业！所以……我们来视频通话吧？” 电话被挂断，帕西正准备切换模式打过去时，视频通话很快被打过来。 这种主动做事而不等待秘书服务的行为在加图索家族之中极为少见，事实上加图索家族的名声素来不是很好，他们从中世纪以来就一直奉行霸道，主打一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对于挡路的，无论是原本就在这条道上走着的，或是走得比较慢的，想也不想，招呼也不打，就会从人家身上碾过去。 如果有某位家主在撵过去之前打声招呼，或者是碾过去之后问一声“你还好吧”，那么加图索家族的史官就会在家史里写明这是一个奉行仁道的家主了……没错，与其说这是一个家族，倒不如说他们的家族结构更像是一个小型王朝，大部分王朝该有的他们都有，而家主便是至高无上的皇帝。 可庞贝毫无疑问是其中的异类，他的脾气和性格都很好，也相当平易近人。以他的行为在日后的家史之中估计会被写成“至圣仁君”之类的吧？ 帕西默默地接通视频。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图像相当模糊，这倒是没有办法的事情。2009年市面上拥有前置摄像头的手机，就已经可以算是绝对的高档手机了，根本无法要求像素……只有可怜的三十万，相对比起后摄的起步数百万相差不止是一星半点。 不过仍然能够看得出这是一个极为英俊的男人，金色的长发，与身后那片一望无际的蔚蓝海洋相同颜色的双瞳，高挺的鼻梁和很有男人味的些微胡须，戴着一副无框眼镜以伪装出部分的学者气质，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正穿着经典的沙滩衬衫，从领口一路开到肚脐，露出完美的胸肌和腹肌……就和男人看见“细枝结硕果”的女人很难不心动一样，大部分女人也很难不被他吸引视线。 因此他的渣男之道很是顺利，尽管渣到“惨不忍睹”的级别，可还是有很多名媛以得到他的青睐为荣。 “家主。”帕西淡淡地开口，“我要汇报任务结果。” “任务结果？” 庞贝明显地一愣，“什么任务？” 帕西的脸上一贯的没什么表情，似乎对此并不意外，“就是您吩咐我做的，关于路明非……” “哦，哦！” 庞贝一拍额头，哈哈大笑起来，“我想起来了！不对，我就没忘记过，我这是在考你还记不记得称不称职呢，你会相信的对吧？” 毫无意义的挽尊，言语神态简直像是个逗比而不是一个家主，但这就是庞贝，帕西作为秘书也早就习惯了。 “路明非啊……那真是一个相当可怕的人。” 庞贝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帕西还从未见过如此严肃的他，简直就像看见世界的终焉到来，甚至于能从眼神中看出浓浓的担忧与恐惧。 “是的……”帕西正准备接着汇报先前所见的情况以及整个过程，却被庞贝接下来的话打断。 “以他的容貌，甚至都不用收拾打扮，就已经足够对我造成碾压之势啊！”庞贝忧伤地说着，“到时候我就没有任何优势了，一想到以后泡妞，妞的心里都有一个比我更好的选择……真是可怕。” 所以你的脑子里是只有女人是吗！ 但凡换个人来这句质问就要问出声了，但帕西不一样，他竟然仍旧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沉默了会儿，作为秘书提醒也安慰一句：“您还是有优势的，比如财产方面……” “所以你都承认了在其他方面我都不如他对吧？”庞贝更加忧伤地叹了口气，“好了，说说具体情况吧。” “一开始，一切都很顺利，完全按照计划进行，但是……” ……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你们迷路着迷路着，就在尼伯龙根里找到了一个两千多年前一直延续到现在的村子，那些人甚至在里面种田生活衣食作息，而且还见到一个两千多年前一直活到现在的人？？？” 张山风对叶胜汇报的大量信息做了阶段性的总结，一时之间只觉得头脑有些发胀。 山谷之外，一辆大型作战指挥车上，行动小组六人和张山风齐齐在这里，不久之前他们由灌婴带人送离了尼伯龙根，离开的方式倒也很简单，仍然是通过一条与先前差不多的山间夹缝，雾气萦绕，氤氲渐浓又转淡之间，他们便出来了。 据张山风所说，帕西要比他们还早出来，只是出来之后没说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不算是迷路，而是那地方的构造就那样，我们探路之后一路找过去的。”路明非纠正。 “对，对……但这根本就不算是重点好不好？重点是……” 张山风欲言又止，他是第一次有重点太多以至于根本不知道应该先询问哪个的这种感觉，这大段的汇报里面每一件事单独拿出来都足有做一个研究课题了！无论是“尼伯龙根”本身，还是“死人之国里有活人”以及“活了两千多年的混血种”…… 还有路明非的“强行‘借用’他人言灵”！ 与其说那是借用，倒不如换成上位者的控制更为合适……但这个念头只是在张山风脑子里过了一遍，根本没提出来。 作为一个已经过了六十大寿，快要古稀之年的老人，张山风经历过的实在是太多，而活得越久的人越知道好奇心有时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有些事应该糊涂就得糊涂以对。 难得糊涂。 “重点是之后……”叶胜接着准备汇报。 “你别急，先等我缓一下。还有，怎么感觉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样子？”张山风伸手打断他，有些狐疑地问。 “没有的事……”叶胜有那么点小心虚。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张山风确实没感觉错，他就是迫不及待……这一整件事实在是太大也太难处理了，这么大个摊子压在他一个刚处理文职工作没多久的人身上，怎么可能担得起？ 简直和世界级工程找了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土木老哥当项目总监没区别！别看签字的时候简单，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就知道错了，如此福气还是交给本就身为顶级大佬的张山风来享受比较好。 “还有，什么叫做‘重点是’？” 张山风注意到叶胜的用词，他并不认为叶胜在这种事上用词会不当，叶胜的文书和处理事务能力是相当好的，可谓天赋异禀。 说句不好听的，他甚至觉得远比叶胜的战斗和血统天赋强多了……如果这玩意也有评级，那叶胜怎么都当得起一个S。 不然张山风也不会在先前那样压榨……啊不是，锻炼叶胜了。一整个部门的事务可不是随便找个人来就能处理的。 天生的文职圣体！ 天赋这个东西是不讲道理的，有的人学个三角函数变换都觉得如同看天书般难懂，而有的人会认为人再蠢也不至于学不会微积分…… 所以—— “你别告诉我，前面的这些都还不算是重点？” 张山风久违地感觉到了有些头皮发麻，先前这些事就已经让他头疼了，可还有重点是什么鬼！ “和这些事对比还算是重点的……你还不如直接说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了。”他吐槽道。 “额，当时的现场场景可能还真差不多……”叶胜说着，看向路明非。 于是连带着张山风的视线也挪了过来，所有人都看向他，作战指挥室内一片沉默，只有一些电子仪器运行时风扇的轻悠声响。 “我的速效救心丸呢？我有预感，我接下来可能会很需要用到这东西……” 张山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时之间脸上竟然真的有了点老人该有的憔悴。 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事关路明非的就不可能是小事！此前种种历历在目，有一些甚至是秘密级别已经达到“无法以纸质书面记录存在”，而只能由与会人员保存在脑子里的。 不过他很快还是打起精神，眼神坚定：“说吧，你又给折腾出了什么大家伙？” “这怎么能说是我折腾的呢？张老师你这话说得就有点没道理了，我只是恰好碰上了，没办法的事情嘛，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我这可能就是无意间喝了整片北冰洋……” 路明非习惯性地挠了挠头，试图辩解。 “嗯嗯……” 张山风以一种“是是是我知道你的白烂话说得很好但你就看我信不信吧”的眼神注视着他，目光相当的诡异。 “然后呢？” “然后就是一个初代种和二十八条次代种和三代种……” “哈……” 张山风笑了笑，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出声，他从未如此深刻地体会到这点。 好在他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所以这堪称天崩地裂的大事并未直接击破他的防御，还能接着问细节。 “初代种，为什么这么确认？” “因为她自己爆了身份。” 路明非回答道，“就是上一次碰见的，当时觉得‘疑似’的那位，只不过这一次她不装了，她说她叫……” …… “耶梦加得？？！” 听到帕西汇报的庞贝今天第二次控制不住地失态。 “没错。”帕西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里显示的画面，“您认识她？” “不，我只是知道这个名字……可是连她都出现了？” 庞贝低声喃喃道。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没想到计划里出现了这样大的变数，看来计划没能按照预期执行也很正常了。不过……你竟然能从她的手下逃脱？” “因为有人和她战斗，吸引了全部注意，我得以迅速撤离。”帕西回答。 庞贝有种事情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化，但最终还是得到了相同结果的恍然，他问道：“谁，那个叫‘老唐’的猎人么？” “不，不是他……事实上，我没在尼伯龙根之中见到他。” 帕西难得有些迟疑地说，“但我出来之后在对外合作分部里看见他了，他似乎就没进去，而且……看起来就是他们的人。” 视频那头传来长久的沉默，那是一种设计好的棋局彻底被砸了个稀巴烂之后的反应，良久之后，庞贝才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啊……那和耶梦加得打的是谁？” …… “路明非。” 张山风上下打量着路明非，那种不太像是在看一个人的眼神又回来了。 “老师，我可是你的亲传弟子啊！” 路明非小心翼翼地提醒，言语之中似乎有种“咱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的意思，先别管这比喻正不正确，反正很符合他的一贯风格。 “是吗？” “是啊！” “能和初代种对掏的，是我的弟子？” 张山风看起来有些怀疑人生。 “那我不得和黑王对掏才行？” “那什么，《师说》有云，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路明非干巴巴地解释道。 “可能我就是在打架这个方面稍微擅长那么一点点，而且当时情况也比较特殊，对方还严重放水了，我是‘命定的超级混血种’嘛……” 第222章 那个级别的领导还无权调查我！ “接下来的事就暂时和你们没关系了，去休息吧。” 张山风轻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在金庸的武侠里太阳穴高高鼓起是内功高手的标志，因为在中医经络学说中太阳穴是“经外奇穴”，传统上认为内功修炼者长期练习吐纳、引导内力，会使气血充盈，从而在某些身体外部特征上有所体现…… 但很显然张山风这不是功力大增要成为内功高手了，他只是为正摆在面前需要处理的一大堆事情而感到头昏脑涨。 这里面的任何一件事都是极为重要的，毫不夸张地说，甚至理论上并不是对外合作分部有权力处理的，应该上报至国家异常调查局总部，还得开会研讨不知道经过多久的流程……而现在此等级别的事，数量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好消息是张山风哪怕在总部也是说话数一数二的人物，他有处置这些事件的能力，坏消息是这样一来这些事也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他身上了。 至少对他来说是坏消息。 又累又麻烦的事自然谁都不喜欢干，哪有打架来得爽快？ 可让他直接当甩手掌柜将这事递到国家异常调查局去又不可能……其他的其实还好，可所有的事细细数来都与路明非有关系，他是不可或缺的，少了他这些事根本就串不起来。 问题就在于此。 一个组织不可能是一言堂，里面总有派系之分，意见不同，关于路明非的事只是自己处理还好，可要是再往上就不是一个人所能决定的了。张山风倒不是不相信组织的决策能力，也不是认为自己的实力不足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而是觉得没必要徒添是非。 他最担心的，是这些没必要的是非起到一些恶劣的影响，将目前一片大好的形势弄丢了！历史无数次证明了一件事，有时候最应该怕的不是强大的敌人，而是猪一样的队友……或者是别有用心的“自己人”。 好在，现在这些事，以他这个级别的“保护伞”还是能罩得住的，只需要在一些报告上“添砖加瓦”“拆东补西”，以及干脆将一些瞒而不报即可。 这一系列工作，想要不出破绽，就必须得要有高手辅助…… 张山风目光游离，这一大堆思考其实用时极短，而闻言之后众人才站起身来，除了路明非仍然坐在原地。 他这算是相当自觉的行为，怎么想张山风肯定都有些话要私下里对他说或者询问他吧？包括其余人也是这样想的。 可下一秒他便眼睁睁看着张山风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啊？” 路明非一愣，“我？” “快走快走！” 张山风摆摆手，动作好像是在赶嗡嗡的苍蝇，语气很冲，“看到你就烦，当学生的就回去好好老实学习！” “哦哦……” 路明非大喜过望地站起身，本来他还有些煎熬地等待“审判”呢，没想到根本没他什么事！ 不过这显然是张老师并不打算深究一些事吧？意识到这点的他完全没在意对方语气的不耐，换位思考一下，有这语气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一群人准备离开之时，张山风忽地又开口了：“你走什么？先留一下！” 这句话自然不是对路明非说的，哪怕是左右脑互搏，主意也不至于改变得如此之快，所以肯定另有对象…… 叶胜无奈地自觉停下脚步，内心那点小侥幸心理一下子就被戳破了。谁懂啊？那种领导说等会要留一个得力干将加班时全场看向一个人，那个人还就是自己的感觉！ “加油哦。”诺诺最先摆摆手离开了，然后是苏茜、楚子航和路明非，每个人都重复了一遍，路明非还用一种“好兄弟你加油我看好你以后有事我一定两肋插刀”的眼神鼓励他一番。 最后是酒德亚纪，女孩柔柔地一笑，留下一句“我在外面等你哦”，也离开了。 临时作战指挥室内安静下来，不过并未安静太久，张山风便开口：“别在那哭丧着脸了，能者多劳，早点把事情解决我给你和你小女友批假！” 叶胜挠了挠头，知道连楚子航他们都看得出来，更别提张老师此等老狐狸了，于是也没反驳，只是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心态，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老师，要怎么做？”叶胜询问。 “先把事情理清，划分级别，再决定如何处理。” 进入工作状态的张山风很是干练：“目前的几件事有——尼伯龙根的存在、路明非可以‘征用’你的言灵·真空之蛇、疑似永生的混血种老前辈、初代种耶梦加得、路明非和她的战斗……” “据路明非本人所说，没有战斗，他是在路上泡了个温泉然后衣服意外被卷跑了……”说这话时的叶胜眼角微微抽搐。 再没有比这更荒诞的理由了吧？简直是明摆着的忽悠，可貌似也只能这样做。 “小孩子的把戏，没有意义。加图索家族的人为了声誉可能不会揭发他也会选择保密，可还有其他人呢？”张山风摇头。 “那……应该怎么办？”叶胜小心翼翼地问，态度可谓虚心请教。 姜还是老的辣，都快七十的张山风肯定在处理这种事上更有经验，准备转文职工作的他需要借机好好学习才是。 “很简单，不往上面报，就等于什么都没发生。” 张山风豪气地一挥手，那语气神态活脱脱像是嚣张跋扈的‘土皇帝’。 “只要工作不留痕，文件不留档，就不会有破绽！” “未免也太粗暴了一点吧？” 叶胜额头上冒出冷汗，他能想到最合理也是最胆大的行为也就是文件报告造假了，唯一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怎么变得合理，类似于会计做假账已经成为行业共识一样……可没料到张山风的处理方式简直堪称一刀切！ 那确实，只要没有汇报就不会有任何问题被发现的可能。 “可要是总局派领导下来调查怎么办？” 叶胜有些忧心忡忡地问，他莫名地感觉自己像是上了一条即将倾覆的贼船，而且貌似已经绑定得太死连想跳船都没法跳了。 “没有关系，你是不知道你老师我在总局的地位，这么说吧，无论是哪个级别的领导下来，都无权调查我。” 张山风哈哈一笑道，“除非局长亲自来！” “那要是局长真来了呢？” 叶胜并不是想当杠精，而是他真的觉得这很有可能。毕竟这些事都实在是事关重大，别的不说，光是发现死人之国尼伯龙根真的存在这一条，就足够吸引全世界所有高级炼金师的关注！ 对于学习、掌握炼金术的炼金师们而言，遍地都是“死去”物质的尼伯龙根等同于“遍地是黄金”，他们甚至无需再研究那么多的提炼技巧，无需再经过将“生”炼金为“死”的步骤，就能现取现用最纯粹的东西。 还有那么多的“精神”元素！这可是制造“贤者之石”的关键，而贤者之石是至今为止对龙类杀伤性最为强大的武器了，只要命中“核心”就能真的彻底杀死纯血龙族。 而这种事需要局长亲自到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到时候万一发现点端倪…… “就算是局长亲自来了也没关系的。” 张山风“嘿嘿”一笑，那笑容阴险而狡诈，得意又自信。 “为什么？”叶胜一愣，心中禁不住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想…… “因为局长是自己人啊！我兄弟，过命的交情！” 张山风哈哈一笑，拍了拍叶胜的肩膀，“打个比方，就是路明非和楚子航之间的那种交情，你懂吧？” 叶胜愣愣地看着他，半晌过后，才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笑容。 “懂的老师，那我可实在是太懂了。” 合着一切根本就不成问题！ 最强战力、最高领导都是自己人，放在古代那就相当于集权皇帝和掌军大将齐心协力……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兄弟我投了你随意！ 叶胜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上了贼船，这简直就是四平八稳的龙舟嘛。 “那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是？” 回过神来的叶胜问，在他看来这事情现在就很好解决了，你们兄弟商量着来呗，还要我这个打工的做什么？ “样子还是得做做的，实事也是要干的，不能落人口实。” 张山风像是直接猜到了叶胜在想什么，拍拍他的肩膀，以一种前辈教育后辈的口吻缓缓说道。 “毕竟调集了这么多资源，还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要是一刀全切了未免也太过分。所以我们需要从这里面挑出一些不会影响深远的东西报告上去，这些是可以放在明面上看的……你懂了吧？” “懂了，老师我懂了。” 叶胜天生文书工作圣体绝非浪得虚名，一瞬间便理解了张山风话语里的真正意思——把可能暴露路明非异常的地方剔除，其他的作为重大成果上报。 其实想想也完全可以理解，就将路明非当做一种战略级武器来看待就好了，而对战略及武器的保密工作一向是有筛选的，一些不够格或不坚定的“自己人”自然无权得知！ “懂了就开始吧。”张山风满意地点点头。 “那老师你呢？” 叶胜忍不住问，总不能拉个打工牛马来之后，老师自己要摆烂偷懒了吧？ “我当然是负责报告那些不能放在明面上的事了……要不咱俩换换？”张山风乐呵呵地看向他，目光幽幽。 叶胜打了个寒战，连声拒绝。 “不了不了……” …… “兄弟！又见面了！” “老唐？” 路明非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地看着老唐，太多的事情正在他脑海中不断权衡思考，导致一时之间他还没反应过来，询问的话说了一半才想起。 “你怎么会在这……哦，对了，你是当卧底来着，还好你没事！” “哈哈哈，其实关于我当卧底这事的声音就没必要这么大声了……咳咳。”老唐有那么点小尴尬地看了一旁的那个男人一眼，咳嗽两声。 “这位是……” “你好，我叫唐威！” 唐威一脸正直地与路明非握了握手，小声地补充一句：“前猎人，现在正在走弃暗投明的程序……” “好事啊好事啊。” 路明非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多说些什么了，当然以他神级的白烂话能力倒不至于此等场景便无用武之地——站在这里的三个人，一个是疑似龙族卧底人类，一个是前猎人卧底猎人，一个是猎人正在叛变看起来将来也很可能当卧底……这算什么，卧底小聚会吗？ 这种话当然是只能在脑子里稍微过一过了，说出来未免有些过于尴尬。 “路明非，聊完来找我，有事和你说，我先去换身衣服。”诺诺走过他身旁。 “……” 路明非眉头一挑，这位师姐又是要整哪出？完全无法预料，他莫名地觉得和小巫女这个有些古怪的女生纠缠是件麻烦事，毕竟他的秘密似乎很有可能被看穿……可诺诺根本没有停留，也就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兄弟你妹子很燃啊！”老唐小声夸赞，“郎才女貌，登对！” “你误会了，那不是我女朋友，是我兄弟的死对头的女朋友。”路明非纠正道。 “牛逼！” 老唐顿时肃然起敬，上下打量路明非一番，“也对，你确实是有这个资本，挖墙脚也确实是对敌人很有效的打击方式啊！” “我没有要挖墙脚的意思，我对她也没感觉……”路明非嘴角微微抽搐。 “原来是仅凭魅力吸引的吗？那更牛逼了！” 不是，这误会程度怎么还能更进一步加深的！兄弟你的脑回路是不是稍微出了那么一点点问题？ “对了，这次事情结束之后，你应该就不用继续当卧底了吧，准备未来做什么工作？” 路明非强行转移话题。 “我可以帮你问问。” “哦哦，这个我确实是有点想法！” 老唐眼睛一亮，显然是早就有考虑过。 “我想要安全性比较高又清闲的工作，你们的世界太可怕了，我一个普通人掺和进来感觉总要有一天死得很惨啊……” …… “那么，二阶段的计划就是这样。” 庞贝说道，“记住了么？” “记住了。” 帕西面色沉静，毫无波澜，言简意赅道。 “目标，猎人老唐。” 第223章 不再孤独 陡峭山壁两侧夹拢，就像是一扇狭窄的天工之门，一眼望去时仍云雾缭绕连接天地，路明非莫名地想到一句“愁云惨淡万里凝”，不是很契合他此时的心境，但和场景很搭。 一开始他还没进这“门”时总觉得这玩意加点特效就像是游戏里的地狱之门了，怎么说后面也得藏个地狱十八层和大BOSS……后来事实证明BOSS是有的，死人之国尼伯龙根和地狱貌似也相差不算太多，但他却不害怕了。 先前离开尼伯龙根时的场景与对话在脑海中浮现—— 半明半暗的光变得比以往更暗了，那次核弹爆发一般的碰撞导致的大规模尘埃飞上天空，久久不能落下，因而遮蔽了光明，整个天空阴沉沉的，可搭配上地面上那些仍然在以橘黄火红色燃烧的余烬，反倒是有了几分人间模样。 “你们不走么？”路明非忍不住问。 “我们走不了。” 灌婴双手拄剑而立，这个先前爆发出意气风发姿态的老人此刻又疲态尽显了，有种垂垂老矣的气息弥漫，好在行动仍然自如。 “也不能走。” “走不了我可以理解，我记得你先前和我说过，想要达到能在尼伯龙根之中生存的转化，就无法再适应人类的世界……” 路明非蹲下身子，意外地发现脚下不远处古铜色的泥土之中有一株不知名植株的芽正在生长，只是颜色并非常见的植物绿色，而是灰黑。 他手指轻轻抚过，触感并不如常见嫩芽那般细滑嫩弹，而是带着一种金属的坚硬质感。 大概也只有这种类型的植物才能在这遍地是“死”的国度之中生长吧？ “可不能走是什么意思？你们原本的目标已经结束了，不是么？” “要考虑的事情不只有这么一些。” 灌婴微笑着摇头，他遥遥注视着远方，那里人来人往，村子里的人正在组织之下借助这突如其来的火势烧荒，过程之中先前那楚歌传来，只是这回那哀婉凄厉的语调明显被改变了，带着自然而然的好奇与惊喜。 原来如此哀伤的歌词也能唱得如此生机勃勃。 “这么说吧，你觉得我们就算能够出去，出去之后又应该做什么？” “额……” 路明非顿住，第一时间他下意识想说的是“打工赚钱”……可旋即他便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进而借由这个问题联想到更多。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够想得到。过了这么多年而毫无交流，现在想要融入，所需要学习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语言文字那都只是最基本的，还有我们应该作为什么身份存在？” 灌婴淡淡地说，“那些孩子还好说，可我是不同的，我是从两千多年前一直活到现在的人。以我的年纪我的实力，应该处于什么地位？” 路明非愣住了，以他的阅历，确实还不足以让他自己想到这个问题，可现在灌婴自己提了出来，那他大概还是能够想清楚的。 他不知道灌婴的血统等级，在古代肯定也不用什么S级A级的划分方法，可能够单人面对次代种而不落下风还隐隐压制的存在，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混血种中最顶尖的那一批了，更别提还曾经斩杀了当年的大地与山之王项羽。 哪怕那时候作为初代种的项羽很有可能是为了救虞姬把自己弄成了重伤，可再怎么样那也是初代种。 这也就意味着，哪怕单独只论实力，灌婴也是可能和张山风差不多，甚至犹有胜之的存在了。而张山风的身份地位已经是数一数二的级别……可如果只是这样还好，问题在于灌婴可是活了足足两千多年！ 虽然这两千多年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尼伯龙根里，基本没接触过外界，可那也是实打实的年纪摆在那，而其实无论古今中外都讲究“资历”二字，而资历是与年纪直接挂钩的。 二者相加之下，灌婴应该处于什么地位？或许以他的实力资历和奉献这就是他应得的，可总会有的人不满意，不满意就代表着明争暗斗…… “我大概能猜到你在想些什么，可那些其实并不重要，我也不在乎。” 灌婴目视着远方那一幕幕，双眼渐渐迷离，他的思绪正在被放飞，像风筝一样地飘向长而广的时间长河，溯流而上，落在那属于他的遥远尽头。 “小路，你想过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吗？” “如果是以前，我估计会回答你是为了那些我还没玩过的游戏，没看完的连载、没泡上的妹子……” 路明非顿了顿，抬头望天，长叹口气，“可现在就只有一个了，只不过说起来有些尴尬中二……就是成为世界上最强大最牛逼的男人。” “换一个人来，能够和龙王打成那样，我会说他的目标已经达成了。不过对你来说……” 老人看了他一眼，幽幽话语若有深意，“这个目标应该足够你努力很久了。” “是吧？想想都很令人绝望啊。” 路明非都不用打开日程计划表查看，那些严苛到秒的计划其实已经刻在他脑子里了，而这样的生活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他并未注意到灌婴话语之中潜藏的深意，下意识地反问，“那你呢？” “我啊……” 灌婴望着远方，并不直接回答他，而是自顾自地讲述：“在我们那时候其实不用这种落后的刀耕火种的你知道么？ 我们用铁犁和耕牛，可那些东西在这里实在是太难制作了。火焰的温度不足以融化铁矿，术士也在没多久之后死掉了，他是唯一还能使用黄色火焰的人，自那之后我们失去了锻造。外面没人来，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绝对保密的，而我们也无法离开，更不能离开。你们用的是什么方式耕地？” “用机器……就是一种会自己动的东西。”路明非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白烂话在这种领域实在不太能得到发挥。 “和你们用的那些东西差不多是么？两千多年了，外面肯定发展了很多东西吧。”灌婴轻轻点头，他是一直有在观察调查小组使用的物品的，只是未曾主动询问。 路明非心想那可真是发展了太多啦，多到都不知道应该怎么介绍。 “所以就算是能去外面，我也不想去外面。因为一旦出去，我就会忍不住回到我曾经待过的地方，可是已经过去太久啦，我大概很难找到那棵村头的老桑树，也看不见放牛上的那座山了。 或许我能找到我那些老朋友们的墓，两千多年啊，能找到墓那都是幸事了。到时候再弄点酒和他们喝一场，可棺材里的骨头估计都没了吧？” 老人笑了笑，“我只是一个苟延残喘了这么久的孤魂野鬼罢了。” “你孤独么？”他又问。 “孤独？” 路明非又是一愣，他认真的想了想。 以前当然是孤独的，认真来说他其实经历了孤独的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不能算是孤独，因为在这个阶段他还会认为孤独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那时候是他才被送到婶婶家没多久，放学时同学们都被各种各样的豪车接走，而他一个人独自都在回家的路上，踢着路边的石子，然后美滋滋地用从早餐或午餐钱里节省抠出来的一点去街机厅打游戏，第二天再在班上炫耀自己虐了多少高手又有哪位大哥佩服自己的技术愿意付钱拜师学艺之类云云。这时同学就会觉得路明非真好啊家里都不管他，而他自己也觉得蛮爽的。 有道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真正孤独的人不会觉得孤独很酷，什么狗屁的高手寂寞？认为孤独很酷那就是还没吃过孤独的苦。 然后是第二个阶段，这个阶段同学们不再认为路明非一直独自一人是很酷的事了，因为每次家长会都没人来帮他开，而且他除了游戏打得好之外没钱也没成绩，无论在什么学校里学习成绩才是永远的硬通货，因为最高掌权者老师将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其次便是颜值，有颜者事竟成。最后便是家境……而路明非同学很不巧地三种都没有。 现如今想来颜值这东西既然有女大十八变也就该有男大十八变……大概那个阶段就是路明非颜值变化的时候，奈何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点，随着无法融入集体也找不到认同，再加上那次打架被婶婶逼着去给人家道歉做值日……之后他就一直耷拉着脑袋也很衰了，一衰到底。 第三阶段的孤独也是真正的孤独，可这个阶段的人从来不会去想它也不会尝试去改变，因为在这之前已经尝试过太多的办法却没有作用。而在已经很孤独又救不了自己的情况下所能做的也就只有不想。 那时候的路明非从未意识到这个道理，他只是本能地这样去做了，就像是黑暗里孤身一人的小孩，四周没有道路，于是他只能蹲在原地蜷缩身体。 也正是因此，当时陈雯雯的邀请加入文学社才是那样的明亮而让人无法遗忘吧？哪怕是到现在其实路明非也很难对陈雯雯有什么恶感，因为在他看来她真的没有做错什么，因为对一个本就小弟成众的女生而言根本不缺路明非一个，她大概真的只是觉得当时的路明非很可怜想拉她一把，可没想到这随心之举对他而言是如此重要。 当然，这都已经只是过去了，现如今的路明非已经能够风轻云淡地回想这一切，而无感伤遗憾之类的情绪。 唯有释怀。 至于现在…… 孤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呢？ 大概是第一次意外撞见楚子航之后的打篮球，在健身房碰上苏晓樯之后的赌约，在琴行遇见柳淼淼的意外……还有零的突然到来，又意外和谐地融入。 一个个人，一件件事，就像是一道道光，那些不知从何来的黑暗也不知怎么地就被驱散了，一切只是点点滴滴的积累，变化得如此巨大却又如此自然。 “我不孤独了。” 路明非回答，一字一顿，又笃定无比，他笑起来。 “我有很多朋友。” “真好啊……” 灌婴感慨着，“可我没有了，我的亲人都死了，我的儿子和女儿或许留下了血脉？可我总不能去找到他们说我是你们两千多年的曾曾曾祖……那大概只会被当成疯子。除了血脉之外其余我们与陌生人无异，所以外面的世界对我而言已经没有值得怀念的东西，或许极其幸运之下，我能找到一些，然后触景生情？可我能感受到的也只有孤独了，而我不喜欢那种感觉。我没有活在外面那个世界的理由，那些意义早已被时间抹去了。” 他抬手遥指，“可他们不同，他们仍然说着我熟悉的语言，穿着我熟悉的服饰，做着我熟悉的事情。我能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两千多年前那些人的影子，这样一来我每次恍惚之间就会一次次地回到那里，在这个世界，我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路明非沉默着，这下他不觉得自己过往的孤独算什么了，积攒了两千多年的孤独汹涌而来，铺天盖地地将他笼罩。 “可这其实不算什么，我只活了两千多年。”灌婴忽地话题一转。 “只？”路明非一愣，心想难道还有比大爷你更猛的壮士？ “没错，只……两千多年这个时间很长，可对比起龙来说又太短了。” 灌婴的目光变得深远，“这两千多年里我尝试做过许多事情，可最终我做得最多的还是思考，我想了很多很多，可最有价值的应该就是这一条了，你听好。” 路明非打起精神，全神贯注。 “龙……就是活太久了。” 灌婴轻轻说道，“一个永生的物种，却拥有和人相同的情绪，又是严格的上下级关系，同级之间往往相互敌视，能够成为朋友的寥寥无几相当于没有……因此他们注定承受不了那会累积的孤独，他们曾经辉煌的王朝根本就是自己崩溃的！他们需要死亡需要终结，需要一世世轮回的记忆来维持自身的存在！” 长久的沉默，难言的震撼。 “应该八九不离十，具体有什么用，你自己以后看着决定。” 灌婴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记得答应我一件事，和有权决定这事的人说，我是不会离开了，但那些孩子可以。可是，找到确保可以让他们离开的方法之前，先不要给他们希望。” 第224章 什么叫开了？根本就是没关过 “与其给了希望却看不见实现的可能，还不如不给么？” 路明非倒是能够理解灌婴的选择，甚至有些感同身受。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信件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樟脑丸气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漂泊而来。 他的爸妈每半年都会写一封信给他，最开始的信说是等到“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就会计划回国探望他。 他还记得那天下午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读信，阳光把信纸照得透亮，钢笔字迹在光线下微微反光。 当时的路明非自然很高兴，第二天还和班上同学炫耀说自己爸妈都是考古专家，正在忙一个一旦公布就会像斯文·赫定发现楼兰古城那样震惊世界的超级大项目。 可等了很久，等到又半年过后的下一封信过来，信中内容总是“事情有了新的进展”，所以回国探望他的计划又要推迟。 失望是必然的，可他仍然心存期待。于是一次争吵之间一个同学说了句“你爸妈不是在忙工作而是在国外离婚了都不想要你所以把你扔在亲戚家”之后…… 那是路明非第一次打架，也是最后一次。记忆至今仍然清晰无比。他记得拳头撞在对方脸颊上的触感，记得教室里飞扬的粉笔灰，记得同学们惊愕的表情。 因为之后婶婶压着他去给那个同学道歉，让他给人做值日，这样就能少赔一点医药费。回到婶婶家之后在夜里他听见婶婶和叔叔商量，说是不是他爸妈真的在国外离婚了没有告诉他们，以后还会不会有生活费…… 事后回想起来，其实他对什么事提不起精神越来越衰也是从那一天开始的吧？作为一个没什么人在意也没什么人爱的存在，变成什么样似乎都理所应当。 再之后路明非对每半年寄过来的信其实也没怎么期待过了，以至于那一男一女的面容甚至都变得有些模糊，就像那些褪色的老照片。 越大的希望，没有实现，就只会带来越大的失望。 “原来师弟你这么牛逼的人也会有悲伤的事么？” 突然响起的声音将路明非从短暂的回忆之中拉回到现实之中，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先前诺诺让他来的地方。 这是驻地的最边缘，靠在旁侧的是一条小溪，溪水潺潺流淌，在石头上激起细小的白色泡沫。诺诺坐在一块被苔藓覆盖的大石头上，身上的行动服已经换成常服，还戴上了她的银色四叶草坠子，暗红色头发高高扎起，几缕发丝被微风拂动。 “我？” 路明非左右看看，似乎试图在在场找出第三个人来。 “我什么时候能和‘牛逼’这两个字挂钩了，何德何能啊师姐？” “所以你不否认刚才确实是在想一些悲伤的事咯。”诺诺双手撑着石头望着天，看样子是准备在那变化的缭绕云雾之中找出朵花来。 “在你的‘侧写’面前，这种事否认也没什么用吧。” 被看穿了的路明非倒是无所谓，他踢开脚边的一颗小石子，看着它滚进溪水里，发出轻微的“噗通”声，漂出一段距离之后沉底。 藏得越深，越不愿意自己提起或被人提起的才说明越在意，现如今他已经有了足有在意的人和在意他的人，有了需要为之努力的目标和达成这个目标的能力……他什么都不缺了。 幸运终于在他倒霉了十七年半之后降临，虽然是以一种不是一般痛苦的方式……但不被电的时候路明非觉得还是蛮值的。 “不过话说回来师姐你那真的不是什么读心术么？据我所知真正的‘侧写’应该没这么……玄学。” 路明非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在他看来诺诺这能力简直堪比言灵了，甚至远比一些言灵的效果变态得多！ “要真是读心术的话就好了，这样我就能够知道你悲伤的是什么为什么而悲伤，而不是单单只局限于知晓这件事。” 诺诺低下头，视线挪向他，明艳的双眸之中墨色瞳孔泛着难懂的深邃，“对一个很容易搞懂各种问题的人来说，遇到难懂的问题，你的选择是什么？” “做试卷么？以前的我应该是选择直接放弃做这道题转向下一道，因为答题时间就那么多能多拿点分是一点，死磕是行不通的……” 路明非下意识回答着白烂话。 “那现在呢？” “现在很难遇到解不出来的题。”路明非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要是再遇到了呢？” “大概……” 路明非挠了挠头，有些泄气，“确实会不弄懂不罢休吧？” “看来你明白了。”诺诺笑起来。 “可是这样真的不怕有误会吗师姐？” 路明非哭丧着脸，他当然明白诺诺在说什么，可眼下事情也确确实实就卡在这里了，作为一道题他当然不能被诺诺弄懂，他隐藏的那些秘密可是连楚子航都没告诉！而且这个过程之中…… “喂喂，我一个女生都不怕你怕什么！大方一点嘛，咱们可以当兄弟处！要不要来个歃血为盟？” 诺诺兴致勃勃地说着，甚至四下目光游离。她的视线扫过河滩上的碎石，又看向不远处的一丛灌木，似乎是在准备寻找合适的，能够用来弄出血液的工具。 这下路明非终于知道为什么她有个小巫女的外号了，这疯疯癫癫的气质实在是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歃血为盟也太古早了，现在都流行桃园结义好吧？刘关张三人在那跪着，面前摆个关公像，说‘关二爷在上如今刘备关羽张飞结为异性兄弟’……” 路明非随口说着顶级烂话，有些狐疑地打量着诺诺。 “可我觉得你好像不是为了这事找我来的吧？应该还有些什么别的事，你心意不诚！我才不和你当兄弟。” “哦？” 诺诺一愣，“这你都看得出来？” “拜托师姐，别以为你有‘侧写’就天下无敌啦，我察言观色的本事也相当强力的好不好？” 路明非哼哼唧唧地说着，心想自己的词条【情绪感知】那也不是吃素的，虽然目前好像没有诺诺的“侧写”那么细致，但凭借情绪反馈观察到一些端倪还算简单。 什么叫开了？根本就是没关过！而且既然都开了，那就算都没开…… “厉害厉害……” 诺诺的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尴尬神色，这倒是让路明非一下子来了兴趣。在他看来陈墨瞳除了偶尔犯病时像个小巫女疯疯癫癫之外其余时间更像是一个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在意的骄傲公主，即便在她直视你的时候，也让人觉得他眼里其实并没有你。 可这样的女孩怎么会因为一件事而尴尬？总不能单纯只是因为被揭穿了吧？肯定是因为这件事！ “好吧，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我就直说……咳咳，事情是这样的。” 诺诺轻咳两声，将先前在尼伯龙根之中和楚子航达成的交易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我承认我当时确实还没怎么想好要给你打掩护，所以找的借口有些肤浅。原本我是准备之后再改的，但没想到刚才出来之后，看张老师的样子，应该是打算直接给你瞒下来。 所以在这起交易里，我答应的事情并不算完成了。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楚子航应该会按照预定的去做。所以，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作为弥补怎么样……” “别说了！” 诺诺话音未落，便被路明非打断了，他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诺诺，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 “兄弟啊！” 路明非一个箭步冲上来，速度快到诺诺根本没能反应过来，便抓住她的手上下摇晃。 “别说你欠我一个人情了，这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天可怜见，路明非早就期盼吃楚子航的八卦不知道多久了……有时候被八婆师兄吃八卦吃多了是这样的，就想着看类似的八卦发生在师兄自己身上时他会是什么表情。 报复欲，纯纯的报复！ 奈何这机会实在是渺茫，师兄的冷淡程度就好比复活节岛上的石雕，成百上千年以来就一直待在那里望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别说根本没有桃花树长在岛上，就算有桃花漂洋过海而来落在他身上也只能烂掉。 之前路明非实在是不太看好苏茜，因为她的性格很明显就算是发起攻势也不会很热烈，而楚子航则是摆明了不会有什么回应……但现在有诺诺那就不一样了啊，这可是拥有‘侧写’的军师，几乎能看穿人心！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一鸣惊人。到时候再量身定制一些策略，说不定还真有机会？ “兄弟，咱们这就算军师同盟了！” 路明非一脸严肃义正言辞地开口，他想起以前逛贴吧时看到的段子，说是大学里面男女谈恋爱还没谈上之前双方背后其实各有一位甚至数位军师出谋划策，主打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有时候男女双方约会身后都会暗中跟着双方军师，碰头之后互相评估实力再达成战略合作…… 想想都很有意思！不知道楚师兄会怎么做？路明非甚至都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真的假的，你欠我一个人情？” 诺诺眼睛一亮，没想到还有此等意外之喜？ 其实她是撒谎了的，只不过这谎言要比路明非所想的更深一些……路明非的【情绪感知】只让他揭穿了一层而没有揭开第二层。 路明非的实力让她看到了第二种可能，那是一种全新的选择全新的道路，一旦能够踏上瞬间天宽地阔！ 唯一的问题是怎么才能够踏上，毕竟她和路明非的关系确实没到那份上，而貌似她也没什么对等的东西可以提供来做交易的。 只是没想到瞌睡了有人递枕头！ 念及至此她忽地大喝一声反手握住路明非的手：“君子一言！” 吐气如雷，威风凛凛，小巫女这一刻像是个女将军。 路明非一愣，这才意识到情况貌似有点不对劲，自己有些兴奋过头了。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貌似也没了再收回去的余地，更别提他确实想吃师兄的瓜……于是只好跟着她接。 “驷马难追！” 厚实的云层终于漏出一丝缝隙，阳光顺着那口子直落下来，像个聚光灯似地恰好落在那互相握住的手上，此情此景很难让人联想到什么男女之情，倒像是某个盛大的盟约，天见地证。 一旁忽地有鸟惊飞而起，浓密的树叶之中一道反光出现在路明非的眼角余光里，吸引了他的注意。他面色一肃，松开了手，几乎是本能地开启了【爆发冲刺】。 反光？难道是狙击手！ 时间在顷刻间按下了放慢键，如若静止。那原本迅捷飞起的鸟儿翅膀吃力地在仿佛凝胶般的空气之中扑扇，轻盈的身体以极为缓慢的速度上浮，而路明非行动如常。 他直奔目的地而去。 那是一个浑身上下都遮得相当严实的家伙，还极为专业地以树枝枯叶作为掩盖，那堪称魁梧壮实的身躯竟然完美地隐藏在了树丛里，一看就是经受过专业的训练的家伙！ 路明非的目光几乎是瞬间落在此人手中持有的设备上……可让他一愣的是此人手中持有的并非影视剧中常见的狙击枪，而是一个照相机，看起来是便携式的专业设备，脸上还挂着猥琐的笑容。 不管了，先打再说！ …… “误会，误会啊！我真是你师兄！” 壮实的汉子哀嚎着，表情凄惨无比，看鼻青脸肿的样子像是经历过什么酷刑一样，下一秒就准备躺倒在地再起不能了…… “确实是。” 诺诺居高临下地审视一番，“不过打得好！” “谁让你那么鬼鬼祟祟的？”路明非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芬格尔·冯·弗林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也是路明非的师兄……还是本次特别行动小组之中的一员，只不过似乎深怀隐秘任务独自行动。 只是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竟然是以这样的形式。 “什么叫鬼鬼祟祟？” 芬格尔义愤填膺地反驳，“我这是专业精神！” 感冒发烧，请个假 如题~本月最后一次请假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感冒发烧，请个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爱曲小说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225章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啊 “身为一个合格的新闻工作者，我的职责就是将事情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大众！这是我们的专业精神……” 芬格尔振振有词地说着，倘若只看他的表情，听他的语气，说不定还真有人会认为他确实是一个有节操的家伙。 “不知道为什么，你的言辞给我一种相当熟悉的感觉……”路明非微眯双眼，这是一种既视感，好像先前在哪里就见过。 “一定是和我有相同职业操守的新闻人吧！”芬格尔骄傲地挺起胸膛。 这句话很好地起到了关键词索引作用，路明非想了起来。 “啊我知道了，你的言辞做派和我班上那个天天偷拍我的狗仔同学一模一样！” “狗仔怎么了？狗仔就是世界上最敬业的新闻工作者，我们对八卦的嗅觉无比敏锐，而且是怀疑主义者，怀疑一切并无孔不入，还兼具新闻工作者的一切美德！ 为此哪怕是再脏再累的活，我们也会愿意去干，哪怕是在女明星家的垃圾堆里，翻看她们新买的内衣包装袋，以推断她们有没有做整形手术！” “从你那自豪的语气之中我大概能感受到你的敬业精神……” 路明非摩拳擦掌，“但作为被凭空捏造花边新闻的受害者，我和你讲讲物理应该也算是情理之中，对吧？” “师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认为讲物理那是最后的手段，在这之前起码应该先尝试一下讲道理，你们中国不是有个成语叫‘先礼后兵’吗？不先试一试，怎么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芬格尔一脸认真，言语诚恳，并且尝试打出身份牌来得到优待……但很显然这招属于无用功，早在这之前路明非就从楚子航和叶胜那里听说过芬格尔是一个怎样的人物了。 两面三刀、墙头草之类的用在他身上都属于褒义词，见钱眼开才是最大的特点，道德底线可以在金钱的作用下变得极其灵活。这个灵活还不是指上下浮动范围有多大，而是无限向下探底，区别只在于有多深！ “师兄你说的有道理，所以先把相机密码说出来吧？我想看看你都拍了些什么‘好东西’。” 路明非皮笑肉不笑地拍拍芬格尔的肩膀，他觉得在某个方面上芬格尔和自己还蛮像的，而人往往最清楚自己的软肋是什么了，对付这种嘴皮子厉害的就只能用实际行动！ 芬格尔的相机明显是专业特制的，除去具有明显的便携性、抗摔、防水等功能之外，竟然还自带密码，不输入就无法查看他都拍了些什么相片。 “哈哈哈，没必要吧？师弟你放心，作为一个拥有专业精神的新闻工作者，我拍摄的相片从来不会刻意挑选角度，报道更不会失之偏颇！” 芬格尔干笑着，试图以言之凿凿的语气说服路明非。 “对对，我当然相信师兄你的职业操守！不瞒你说，哪怕还没入学，我就已经听说过师兄你作为狗仔之王的威名了，实际上我以后也想要当一个新闻工作者，所以准备从现在开始学习一些专业技术！” 路明非选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此番言论属于是将芬格尔的话术稍作修改之后用在了自己身上，表达出来的意思相当明显——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就不要搁这聊什么聊斋了。 “……” 芬格尔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清晰地意识到今天这关恐怕是很难过去，但暴富的希望就在眼前，他实在是想要保住，于是那双烛火般闪亮的眼睛滴溜滴溜地转啊转。 这时，一句话轻飘飘地从诺诺口中落下来—— “上一次你卖假资料的事还没过去吧？” 这句话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芬格尔原本还骄傲挺起的胸膛这下子终于塌下去了，魁梧的身躯也显得有些萎靡，眼睛里失去了原本烛火般闪亮的光，整个人像是忽然从努力为了财富自由而奋斗的卷狗成为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 “密码是……”他有气无力地说。 路明非输入密码，打开相册查看。 “嘶……” 他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颇有一种后怕的情绪弥漫。 “这就是你说的不会刻意挑选角度？？！” 究竟是什么照片能够将路明非都吓成这样？诺诺好奇地凑过来瞄了一眼。 “啧。” 那是一张堪称完美的照片，任谁看见的第一眼都会感慨拍摄者的技术一流——溪水在乱石间奔流，溅起细碎的水花。雾气像乳白色的纱，缠绕在墨绿色的山峦之间，天空被厚重的云层覆盖。唯有那么一束阳光穿过，如同舞台上的聚光灯精准落在两人身上。 阳光里诺诺高高扎起的马尾晕出一股极深的红色，像是灼灼燃烧的火焰，眼睛里弥漫着难懂的意味，微微俯视。而与之相对的是路明非同样挑不出瑕疵的面孔，他们侧脸的轮廓因那倾泻的光线而显得有些朦胧……在那一瞬间的定格之中，看上去像是在进行着更为亲密的接触。 这是一种极为高明的拍摄手法，挑选了最为合适的角度还运用了“借位”的技术。要不是路明非身为事件主人公之一都要觉得这事是真的！ “师兄，咱们是不是有什么仇？” 路明非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认真考虑如果使用【明劲】击伤师兄这事会不会导致还没入学就背上个处分什么的……要不还是用【暗劲】吧，留点暗伤等到过个几天之后突然暴毙，也就没人会怀疑到自己的那种！ “你误会了，我这完全只是作为艺术家的见猎心喜！就像是画家见到奇观之后一定会作画一样，而我作为一个艺术摄影师见到适合拍下来当艺术照的景色当然也难以错过不是么？” 芬格尔试图狡辩。 “实际上我根本不会发这张照片！相信我，我本来是要发……你再往前翻一翻，那些照片就正常多了，到时候配上的标题就会是世纪大和解什么的……” “所以你也承认这张照片不正常对吧！而且你什么时候又变成艺术家摄影师了？你的狗仔队身份呢？” “兼职，兼职懂不懂？每一个合格的狗仔队都需要兼具艺术家的嗅觉和摄影师的技术！这是基本素养……” 芬格尔捂住胸口，一副心痛得快要原地抽搐过去的样子。因为路明非根本没有被他狡辩的话语影响半分，已经开始粉碎删除了。 对狗仔之王来说，这就好比成百上千万的钱白白流失……以刚才那张照片他能够制造出来的舆论，以及诺诺和路明非的身份，还有卡塞尔学院里学生们的有钱程度，他是完全能够做到的！ 才刚删除到一半，路明非动作一顿。并不是心慈手软，而是手机震动的感觉沿着裤兜传来。 知道他手机号码的人其实就那几个，无一例外都是对他重要的，而只要不是有重要的事一般也不会打电话……他心里一突，忙摸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来电联系人的名字。 “柳淼淼？” 他心里嘀咕着，将相机递给诺诺。 “师姐你来删啊，务必要删干净！” “好。”诺诺应声点头。 路明非这才放心的走到一旁，接通电话。 “喂？” …… 目送着路明非的背影远去，诺诺先是低下头看了眼手中的相机，接着并未继续删除，而是直接将其扔给芬格尔。 “女侠仗义啊！” 芬格尔眼睛一亮，手忙脚乱地接住，试探性地问，“你这是……” “不要误会了，我懒得删是因为我相信以你的风格在拍下来的那一刻就会在其他地方有隐秘的备份，所以删也删不干净。别的不说，这台改造过的特制相机应该是能联网的对吧？” 诺诺双手抱胸，冷冷一笑，像是个真正的小巫女那样洞察人心。 “误会啊，天大的误会！”芬格尔连声叫屈，试图露出讨好的笑容。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既然他不想发，那你就不要发。” 诺诺摆了摆手，懒得搭理芬格尔这毫无意义的废话。 “算是个警告吧，不然我就把你藏的事也抖出去，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虽然我看得出来的不多，可对你而言应该也算是个大麻烦。” “你是指我藏起来的1TB种子么……”芬格尔擦掉额头上瞬间冒出的冷汗。 “你认为是的话就是咯~” 诺诺很是无所谓地笑笑，转身就走。小巫女这个外号用在她身上实在是再贴切不过了。无论是疯疯癫癫还是洞察人心都是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所以很难对什么东西真正产生兴趣。 除非……是真正弄不懂的东西。 “哦对了。” 诺诺脚步不停地渐行渐远。 “那张照片确实拍得挺好看的，记得发我一份。” 最后一个字的声音传来时已变得微小，不多时她便消失在一从树木的背后，而路明非也早已一边聊着一边往另一个方向去，只剩下芬格尔一人。 “真是……” 芬格尔脸上僵住的讨好笑容也终于消失了，当这个狗仔之王真正严肃起来时，终于有一种隐隐的威严从男人的身上绽放。 平日里他实在是将之隐藏得太深太深……只是没想到这样都能被一个理论上应该完全不知情的人看出来。 “真是bug一样的存在啊……” 他低声说着，回想起先前那场他甚至不能做到旁观的战斗，以及方才那一双足以洞悉一切的墨瞳。 “还是两个，说没点关系纯属鬼扯吧？” 他摇了摇头，收拾好东西，也挑了一个方向而去。 …… “喂？” 有些软软的，细声细气的女孩声音从话筒之中传来。 “喂喂？” 嘴角微微勾起。 也不知道为什么，路明非总有一种时间过去了很久的感觉。可细想起来昨天他还上门把小白菜拱来他家里吃饭了呢。 他才大早上出来一个上午加半个下午而已，眼看着就要回去了。扳着手指头数加起来也不过十个小时，却恍若隔世。 大概这就是太充实的缘故吧？每一分每一秒都被填满了，根本没有时间被浪费，也就很难忽略。 总的来说路明非还是喜欢这种日子的，相对比起来过去那么多年里他记住的事其实并不多，其中的大部分还不是好事，而现在的每一分都值得铭记。 当那熟悉的声音传来，路明非忽然感受到一阵放松。就像是劳累一天过后回到温馨的家里，将身体沉入放好热水的浴缸，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张开了，弥漫着难言的喜悦。 “喂喂喂？” 电话那头的柳淼淼心有灵犀地迭加回复。 两人不约而同地轻笑起来。 “你笑什么啊？”×2 又是异口同声，又是轻笑，紧接着短暂的沉默过后，柳淼淼清了清嗓子，终于说起正事。 “没有打扰到你吧，那边的事？” “当然没有啊，我一出马那还能有什么差错不成？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好不好？” 路明非下意识地给身旁的一棵松树进行着剥皮手术。也不知道为何，打电话聊天时总是会进行各种小动作的，包括且不仅限于踢矿泉水瓶、踢墙或者扣东扣西…… “吹牛的吧？我不信！”柳淼淼质疑道，“除非给我看看……” 这燕国的地图是不是也太短了点？ 路明非心里吐槽着，嘴上应声过后连忙转移话题：“下次一定下次一定……话说，是有什么事啊？” “你今天能赶回来吗？”柳淼淼轻声问。 “能啊，不久之后应该就要回去了，坐飞机的话应该很快。” 路明非想了想，“除非领导准备让我们坐火车……那我就举报他克扣经费！” 作战指挥室之中的张山风猛地打了个喷嚏。 “那我出机票钱，你坐飞机回来好不好？” 柳淼淼下意识说，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今天晚上不是钢琴课嘛……也不是……主要是有个重要的消息！” 短短几句话，少女只觉双颊绯红，温度已经在飙升了。不等路明非回应，便一股脑地将话抖出来。 “过几天有个国际钢琴音乐会，正好在我们这里开，姗姗阿姨想借机让我们表演发行钢琴曲……” 第226章 久违的电击、昂热到来 “你看起来很兴奋。” 楚子航看向身旁的路明非。 车窗外，墨绿色的山林如流动的帷幕般向后掠去，几缕云缝间落下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车厢内投下斑驳跳跃的光影。略有些颠簸的山路让这辆黑色越野车不时轻微晃动，轮胎压过碎石的声音持续不断地传入耳中。 他们正在去往临时机场，需要从那里乘直升机前往城市机场再转机回家。 严格意义上来说此事自然没有这么快完结，但后续的大量事务显然是和他们没关系的……至少轮不到他们来处理。写调查报告做汇报什么的也不急于一时，因此张山风选择直接给他们放假。 当然这里面是不包括叶胜的，天选打工人圣体的含金量懂的都懂，而酒德亚纪也选择了留下来协助，所以这趟回去的就只有路明非、楚子航和苏茜、诺诺。 “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路明非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感觉自己的定力理论来说应该是相当OK的才对。 楚子航沉默地注视着他，目光一如既往地像是深潭般平静。 只是深潭之下的八婆内在就相当活跃了——他心想着，还有什么能够比时不时地无声傻笑一下更加明显的高兴表现么？ 如果不是目前看来并没有双眼发直以及流口水等特征……他都已经准备开始为路明非在先前的战斗里伤及大脑这种可能进行救治行为了。 “嗯，反正师兄你应该马上也会知道的。” 路明非挠了挠头。 “是之后有一个什么国际钢琴音乐会，姗姗阿姨准备让我和柳淼淼表演那两首钢琴曲，借机打开影响力之后发行……” 说到这里他便停住，因为接下来的已不必再说。 楚子航了然点头：“恭喜。” 发行就意味着能赚钱，以有“国际”二字作为标签的音乐会作为平台，影响力肯定是不缺的，唯一的制衡因素就是作品质量与演奏者能力而已。 而毫无疑问的是，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是顶级！ 所以赚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尽管以路明非的身份实力以后不可能当个什么全职钢琴家作曲家……可光是这一首钢琴曲就足够他赚得盆满钵满。 楚子航不太能共情路明非对赚钱这件事的喜悦，对他来说缺钱的时候其实很少，也没怎么为钱发过愁，不过反正路明非很高兴就行。 “之后请师兄你吃大餐啊！”路明非双手叉腰，底气十足道。 “好。” “师姐呢，师姐不请么？”一旁忽然插进来个声音，正是诺诺，颇有种打秋风的意思。 “请，都请，一起请！” 路明非豪气十足地答应下来，一时之间他感觉自己的气质有些像曾经见过的那些暴发户煤老板。不过还真别说，很爽啊！ 短暂的交流过后，车子里又安静下来……也不算很安静，苏茜和诺诺不知在窃窃私语着什么，声音很低，被越野车引擎的轰鸣和轮胎压过路面的噪音所掩盖，而楚子航正处于闭目养神的状态，他那张线条分明的侧脸在晃动的光影中显得格外冷峻，看那样子总觉得“这位大侠正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养精蓄锐”而不敢去打扰。 路明非倒是也乐得清闲，视线转向窗外。 怎么可能不高兴呢？自己凭本事得到的一切东西，无论是强健的身体、丰富的知识还是巨额的金钱……这些都是底气的来源！ 有了底气，行事说话自然就不会心底发虚，也自然而然地会有自己的主意。路明非喜欢这种感觉，他觉得这样的生活才算是被他自己掌控的，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得过且过，随波逐流。 “真好啊……” 他心想着，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呼出，视线望向遥远的天际，纵使只见一片灰白阴云，却仍觉心旷神怡，好像全身心都随之放松了。 确实是很轻松，甚至有些轻松过头了。执行临时日程计划的时候是不需要学习的，这还是路明非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除了睡觉之外如此连贯、清醒地获得休闲。 还不用被电！ “好爽啊，要是再久一点就好了。不过等到回去之后应该就又要变得苦逼起来了吧……”路明非禁不住地心想。 【检测到临时日程计划暂时中止，回归正常日程计划中……已上线】 骤然在耳旁响起的冰冷机械音和在眼前浮现的半透明字幕，一时之间竟然给了路明非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明明时间也没过去多久，可似乎很久都没听到这种警告了……甚至觉得有点亲切。 只是下一秒，这种亲切便被变化的半透明字幕和声音所驱散了—— 【警告，电击倒计时，三……】 “完了！” 短短十几天时间，那么多次电击给路明非的身体留下了类似“关键词触发”机制的本能反应，一听到这个声音他便禁不住地身体肌肉发紧，神经紧绷。 可是后面呢？后面要做什么来着？ 【二……】 学习！要学习！ 路明非终于回想起作为一个学生的本分，以及他先前自己给自己折腾出来的“一心二用学习模式”。 可“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句话绝非简单说说而已，它是相当有道理的——基本谁来都会这样。 路明非也不例外。 他这次在清醒状态下的放松时间有些太长了，虽说早上坐飞机过来时他都还下意识地维持着“一心二用学习”状态，可中间发生的事太多，不知什么时候他也就下意识的中断了这种堪称变态的行为。 有道是“习惯成自然”，可习惯一旦放下，再想捡起来，难度可不是一般地大。 至少，不可能无缝衔接！ 路明非几乎就要做到了，但大脑之中那一大堆杂乱的念头哪是那么好清空的？柳淼淼、国际钢琴音乐会、赚钱、战斗……先前种种事件缠绕不去，而最后短暂又漫长的一秒也终于消逝。 【一，电击释放！】 最后的最后，在那痛彻心扉的感觉将要再度降临之际，路明非唯一来得及做到的，是本能地用【体征微操】给自己上了两个buff，避免社死。 “啊啊啊啊啊！” 表面上路明非同学瘫软在座椅上一动不动，双眼无神地目视窗外天边，嘴上也不说话好像在发呆出神的样子，可要是内心具象化一个小人…… 痛喊响彻天际，翻滚如油锅下活鱼。 回来了，熟悉的，折磨的日常！ 一时之间路明非不知自己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哭是对的，太折磨了。 可笑貌似也没问题，努力就有回报，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短短十四天不到他就能打得堂堂大地与山之王之一落荒而逃……再给他十几天，又能成长到何等地步？ …… “事情大条了薯片妞，事情彻底大条了！”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不要急。先前你进入尼伯龙根之后所有通讯设备就断联了，我这里没有视频资料。你随身携带的录像设备正在传输数据，我马上就能看见，这段时间你先整理一下措辞，不要给我塞一大堆垃圾信息！” 苏恩曦都不带停地说了一大堆话，如此言论自然是有先见之明的，是她基于对酒德麻衣的了解而作出的安排。 如果说酒德麻衣正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之中，那她当然是不会说这些的，因为任务过程往往相当凶险，她不能要求酒德麻衣将本就不太够用（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的脑容量用在这种事上。 可现在酒德麻衣出来了，任务执行过程告一段落，对外勤人员而言已经结束，但对她这个后勤人员兼军师，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仿佛有炽热的岩浆从黝黑的瞳孔之中涌出，翻腾，言灵·天演前所未有地高强度运行起来。动用言灵时苏恩曦整个就是一台人形超算，她的分析能力足以覆盖全世界的股市运行和金融交易，而现在只被用来分析这一件事！ 视频传输完毕，苏恩曦点击播放，一上来就直接调到了十倍速。对正常人而言这种速度就很难看见什么了，可对她……完全游刃有余。 “我一边看，你一边说。”苏恩曦开口，她甚至要一心二用！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我在尼伯龙根里见到了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 “啪嗒”的一声，苏恩曦按下了空格键暂停，只是短暂的暂停过后她又再度播放画面，“继续。” “然后，我差点死了……但是我被路明非救下了，他和耶梦加得打了起来，你是不知道那场面！” 酒德麻衣的声音明显兴奋起来，“简直毁天灭地！你说这算不算是英雄救美？他肯定是看上我了才会选择救我对吧，我感觉我好像恋爱了！” “他救你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作为人类立场，与龙族处于对立面，所以龙王要杀的人他会选择救，要么是三无妞曾经专门和他提过这事。” 苏恩曦说话时已经没什么语气可言，听上去完全像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在发音，这是言灵·天演全功率发挥的佐证，在这种状态下她的其余模块等于是暂时“关闭”的，能够以最理智和具备逻辑的状态分析事物。 “问题在于他竟然能和耶梦加得打成这样。” 苏恩曦面前的显示屏画面，经过加速和几个跳跃之后，已经来到那场场面堪称“史诗级”的大战时间段。 酒德麻衣的言灵·冥照只能保证以她为中心的一片区域内在外界看来只是一丝微弱而几乎不可察觉的黑雾，原理大概是光线在该领域中以奇怪的方式折射，制造出类似隐形的效果。 然而除此之外这个言灵就没有其他的效果了，等同于披上一件《哈利波特》之中的隐形衣，除此之外不能掩盖气味、声音，也没有任何物理的防御手段。 问题也就在于此——对一个以刺杀为主要进攻手段的忍者而言，这个言灵当然是神技没错，但现在这个忍者要当“战地记者”……而当时的战场是无差别大规模打击！ 所以酒德麻衣根本无法待在现场，她确实能隐形，但那样的结果大概就是被余波擦到然后深埋地底或者被岩浆熔化。 她并没有拍摄到路明非和耶梦加得交手的详细过程，只能远远地记录这场战斗造成的破坏，而这其实已经足够苏恩曦推断出许多信息了。 “反应速度、力量和防御力……以及大规模的杀伤性手段，都不弱于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甚至……权柄？” 如同一个程序遇见了根本过不去的bug，苏恩曦被迫从言灵·天演的状态之中退了出来，以她刚才的算力竟然无法破解那个问题。 那已经不是根据“推理”能够得出结论的问题了，要么是缺少了必要条件，要么就是完全无法理解的事物，因此只能暂时将推理排除，那么剩下的……只有猜测！ “怎么了？” 酒德麻衣察觉到苏恩曦的语气变化，疑惑地问。 “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吗？” “不对劲的地方，那可实在是太多了，一时之间我甚至都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苏恩曦疲惫地叹了口气，双手撑住额头，大拇指轻揉着两侧的太阳穴。 “但最关键的还是那一个问题。他的血统没有觉醒，没有觉醒，没有觉醒！”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没有觉醒血统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实力？” 苏恩曦喃喃道，记忆之中老板的话语回响，现如今她面临着一个抉择——要么认定老板先前所说的是错的，要么基于一个完全卡死，看起来可谓天方夜谭的方向继续探索。 …… 机场，接机大厅。 路明非正准备离开，忽地若有所感地看向人群之中的一个方向。 那是一个老人，拥有着一张安详的面孔。银白色的头发梳得很整齐，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把他的皮肤变做了开裂的古树或风化的岩石，但线条依旧坚硬。银灰色的眸子中跳荡着光，笔挺的黑色西装裹在他依旧挺拔的身躯上，胸袋里甚至插着一支鲜红的玫瑰花。 一时之间路明非说不清楚这个老人的年纪，从皮肤和面相看来，这个老人已经很老了，可他看上去又像是一头年轻的狮子。 “好一个极品老头！”路明非感叹道。 第227章 老流氓和小流氓 “这风姿，要是去跳个广场舞，恐怕会成为全场老大爷的公敌！” 路明非啧啧感慨。 一个人做到什么程度算是成功？ 这个问题在两千多年前就已经有了答案——两个名流千古的男人说出的那两句名流千古的话，一句是“彼可取而代之”，一句是“大丈夫当如是也”！ 毫无疑问，这老头看上去就给人这样的感觉。 路明非甚至下意识地嘀咕出声：“我要是到他这年纪能和他一样就心满意足了。” “昂热校长的品味确实在整个卡塞尔学院都一直被认为是值得学习的典范。”楚子航淡淡地说着，以表赞同。 “是吧，师兄咱们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路明非下意识地点着头，紧接着反应过来，理会了楚子航话语之中的意思之后，是短暂的沉默。 “昂……昂热校长？”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结巴。 希尔伯特·让·昂热，从上上个世纪一直活到的人物，现任秘党领袖，混血种第一人，最强的言灵·时间零拥有者，卡塞尔学院校长！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是昂热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接机……而是自己刚才的言论貌似有那么“亿点点”的冒犯？ 这样的距离，哪怕是让血统等级较低的混血种来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了，更别提在场的几位混血种等级最低的也是A最高是S。 让堂堂秘党领袖去广场上和退休的老大爷们争奇斗艳以占据老奶奶们的芳心……怎么都能算得上是冒犯了吧？一定能算了！ 路明非眼睛眨啊眨的，开始琢磨着如果刚才冒昧的话语冒犯到昂热校长的话自己应该如何弥补…… 第一个出现在脑海中的词汇是“贿赂”，只是下一刻又被他自己推翻了，以自己的财力要贿赂什么东西才能让堂堂卡塞尔学院校长动心？ 人家可是直接吃一众校董背后混血种家族提供的资金的！为此甚至只需要找一个看上去就相当敷衍的借口。 路明非至今都很难遗忘之前楚子航和他介绍时说过的“校长主导南极科考研究龙族亚种踪迹行动于是动用学院资金直接买下一艘破冰船”的事……什么亚龙帝企鹅存不存在不好说，但校长大人一定是从中赚得盆满钵满。 不对，现在的重点不是想出一个可行之策么？ 可惜距离实在是不长，路明非才反应过来，将自己从刚才跳跃的思维之中拉回，便发现自己一行人已经不知不觉间来到“极品老头”的面前。 “我很高兴在品味这方面得到我亲爱的学生们的认同，下一次开校董会时，如果加图索家族的代表弗罗斯特再质疑我的教学能力，我就用这一点来反驳他，表示我至少在以身作则方面起到了带头作用。” 昂热爽朗地笑，接着又向路明非挑了挑眉。 “不过广场舞大妈什么的还是算了吧，无论过去多久我还是向往年轻漂亮的姑娘啊，想想风吹过她们的白绸长裙露出的漂亮小腿！” “现在流行的是超短裤啦。”路明非越是紧张的情况下烂话越是容易滔滔不绝。 “随着时代的变化，女孩子们确实是变得直接和大胆了很多啊，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含蓄一点的美。”老家伙的声音中不无遗憾。 “那绝对领域一定很符合校长您的需求……” 现在路明非好像有些理解，为什么卡塞尔学院的学生全都是天之骄子还都认定昂热校长为偶像了。实力只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风！骚！啊！ 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骚包的老家伙，谁都不会拒绝一个能在各方面和学生们打成一片的校长不是么？ 楚子航沉默地站在那里搭不上话，一时之间他感觉这似乎并不是“S级之间的史诗级碰面”，因为那样的话发生的对话应该要么是“你来了，我来了，你不该来”，要么是“未来是你的”之类，但根据现在的对话内容来看…… 更像是老流氓碰上了小流氓，属于一丘之貉，两人一拍即合找个街边的角落蹲下就开始对着路过的莺莺燕燕评头论足！ 不过不得不说，综合来看这还挺符合二者本性的，路明非自然是不必多说的，短短十来天就从“纯情史诗级舔狗”转化成脚踏三条船还疑似准备挥锄头挖墙脚的海王了，此等不符合进化论的速度只有“以前就有类似想法只是没那个实力然而现在有了”这种解释。 而昂热校长嘛，据卡塞尔学院新闻部部长芬格尔同学冒死披露报道，但凡在学校里见不到校长的大多数时间，他都在私人豪华游轮上开Party，带着漂亮妹子游遍全世界…… 这条八卦的真假性存疑，但应该是有些端倪的。芬格尔在当狗仔方面确实是有过硬的技术和一定的节操，不会完完全全无中生有胡编乱造，顶多是夸张化描述和他自己说的“一定程度上的合理猜想”。 “虽然我并不介意出现在八卦新闻的照片里，但校长您大老远的过来总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些吧？” 诺诺忽地开口，“正好快到饭点了，不如先去吃个饭怎么样？校长远来是客就请客吃饭吧。” 她竟然还顺便敲了竹杠！路明非一时之间惊为天人，胆大如他也就只是敢和第一次见面的校长讨论一些各自的审美癖好……好吧，貌似这也很符合“神人行为”就是了。 “哦，陈墨瞳同学说得对。” 昂热扫了眼四周，表示自己作为一个大款很乐意被敲竹杠……反正大概率这应该能被算作“行动花费”然后顺理成章地被报销，那花的就不是自己的钱！ 有的人往人群里一扔就找半天找不出来，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可也有人不太一样，无论是独特的气质还是出众的外貌，都足以使他们如若鹤立鸡群。 毫无疑问，无论是昂热、路明非和楚子航，还是苏茜和诺诺，都能算是后者。混血种有一条众人皆知的性质——“越是血统高的颜值也就越高”，具体原因并不清楚，但能拿来直接用，而这些人里面血统等级最低的也有A！ 都是靠脸就走遍天下吃饭不用付钱的存在，一个出现就已经足以频繁吸引注意了，更别提现在还有五个……这种吸引力甚至不是单纯的迭加，而是乘积！ 基本上接机大厅里的所有人都在看向这里，还有的人短暂的反应过来之后便下意识地摸出手机。诺诺的话确实没问题，他们要是再在这停留多一会可能就不单单只是成为他人八卦谈资新闻素材的事了，说不定还会造成交通拥堵。 “走吧，时间很合适，我订了晚餐。” 昂热说。 “希望他们家的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 …… “这种店看上去可不像是好找的啊……校长，你以前来过我们这里？” 晚餐时间也是下班高峰期，不过今天的交通情况意外地相当好，路明非他们甚至没有遇到什么堵塞，一路绿灯地来到目的地。 有些出乎路明非意料的是昂热并没有将他们带到符合他身份气质包括着装的高端餐厅里，而是驾驶着车辆一路七拐八扭来到一家没有招牌也没有显眼门面的私厨，里面的装修算不上奢华，只是普通，连菜单都没有，碗筷也很普通，是那种塑料包裹的瓷碗瓷碟……可幽幽菜香禁不住的让人胃口大开。 “来过很多次……最后一次来应该是五年半前。”昂热想了想，回答。 “五年半前？” 路明非一愣，莫名地觉得这个时间听上去有些耳熟，好像哪里很特殊的样子，可仔细想又想不出来。 “五年半前，你刚刚被送到你婶婶家。”昂热提醒。 “啊？”路明非又是一愣。 “你很特殊，其实从一生下来，我们就在观察你了，持续到现在为止一直观察了十七年半，为此我们出动了最优秀的观察员。” 昂热熟练地拆着碗筷包装，甚至还极为自然地将瓷碟放在最下，瓷碗置上，再加瓷杯，一双筷子插在瓷杯中，然后提起热水壶沿着筷子往下倒。白汽蒸腾弥漫，滚烫的水流填满瓷杯又溢满瓷碗。 “五年半以前你被送到这里时，我也来考察过。” “那您一定是渎职去看漂亮女孩的漂亮小腿去了吧？”路明非下意识地喃喃道。 “在最初始时你的婶婶和叔叔表现很好，他们符合我们对合格亲戚的一切定义……” 昂热很明显知道路明非在说什么，提起这事时他难得有些小小的难堪。 “但事后回想起来很有可能是在巨额金钱的诱惑下他们一开始伪装得比较好，只是当我们的观察员注意到这一点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们无法介入其中，也不能暴露自己的存在……对此我很抱歉。” “这种事校长你没什么好道歉的吧？” 路明非挠了挠头。 “其实我也还好……” 他微微一顿，忽地话语音调高昂起来。 “重点是隐私权！我的隐私啊！那些观察员到底是怎么介入我的生活的？在此之前我从未注意到他们的存在，难道从小到大我的背后都一直跟着戴黑色墨镜穿黑色西装的神秘特工？” “特工的第一要求就是不能显眼，因此他们不会穿得像是要去拍电影的明星，而是都进行了一定程度的伪装，有些看起来像是供电局上门抄电表的，有些看起来是上门征订报纸的，还有些是你学校的老师或者小区门口的大爷……或者在必要的时候潜入搜集一些资料。” 昂热解释道，“他们” “抄电表？我就说有一次那个抄电表的家伙怎么那么贼眉鼠眼，一进门之后就东看西看，果然不是好货！” 路明非恍然大悟。 “还有一次我刚刚写好的作业没多久就不见了！害得我后面被老师罚抄了三遍还差点叫家长！” “这种级别的错误以观察员的素质应该不太可能会犯……” 昂热沉思片刻，他有点怀疑路明非是借题发挥准备把锅全甩他们身上……可最终他还是没说什么。因为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喜欢当小白鼠，而他们的所作所为其实和这也没太多区别，现在还瞒不过去，也就只能老实交代，以图真心换真心。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知道短短这么些天，路明非的变化忽然如此之大？太快了，快到昂热都没能反应过来，一切就已经失控。可路明非在他的计划中是相当重要的一环，因此他只能亲自赶赴。 好在，看起来路明非并没有因此产生什么恶感。 路明非确实没什么感觉，因为他已经经历过一次“楚门的世界”，比起那次的不寒而栗又反转……这次他早就从叶胜那知晓的卡塞尔学院监视反倒是小儿科了，早有心理准备。 因此他只是堂而皇之地伸出手。 “这是什么意思？”昂热被路明非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疑惑不解。 “那当然是精神损失费和侵犯隐私费用啊！” 路明非义正词严且一脸严肃地说，“这种行为对我的身心健康都造成了严重损害！因此我要求一定的赔偿完全是合理行为……对吧？” 他这句话最后的征询是对楚子航的。 “没错。” 楚子航轻轻点头，语气平淡得好像在背书……不对，他就是在背书！ “根据《民法通则》第一百零一条，公民、法人享有名誉权，公民的人格尊严受法律保护，而侵犯隐私是侵犯名誉权或人格尊严的一种方式，还有《刑法》的非法使用*****专用器材罪和非法侵入住宅罪……” “停停停！” 昂热有些头大地抬手制止，这下他算是明白了，楚子航和路明非这是有备而来啊，早就琢磨好要拿这笔赔偿了！ 不过他倒是也没有任何要辩驳的意思，还是那句话，反正花的又不是他自己的钱。而且能用如此简单的方式将这件事揭过去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放心，在这事上我是和你站一边的，赔偿包够！” 昂热露出一种和路明非同仇敌忾的气势。 “而且我这次来，除了有龙王出现的原因，还有一方面就是为了你和加图索家族之间的事，这次必须让他们大出血！” 第228章 世界末日 饭后时间，正值傍晚。夕阳从高楼的缝隙里斜斜地挤进来，落进巷子。光线穿过那扇带着褪色贴花的磨砂玻璃窗，软软地摊在铺着红色塑料餐布的桌上。 桌上有几只白瓷碗，碗沿沾着些许油渍，几盘还没收拾的剩菜静静搁着，红烧肉的酱汁凝了一层微亮的油光。几双木筷散漫地搭在碗沿，影子被拉得细长，仿佛时光也在这一刻被拉慢了节奏。桌旁只剩一老一少，空气里还飘着饭菜的余香。 楚子航、苏茜和诺诺都相当有眼力见地在饭后主动告辞了，他们都很清楚昂热此行的目的就是路明非，想必有些话他们是不适合知晓的，因此还不如主动告辞。 昂热不知从哪拿出一个雪松木的烟盒，从中抽出一支Cohiba Behike雪茄，动作从容不迫地向路明非示意：“可以么？” “虽然吸二手烟有害生命健康但一时半会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而且对混血种来说大概也没什么吧？” 路明非挠了挠头，眼神不自觉地瞟向窗外。夕阳正一点一点沉入楼群之间，天色渐渐染成红色。 “那倒不至于，曾经有个医生对我说，哪怕是混血种，也有患上肺癌的风险……” 昂热慢悠悠地闻了闻那支被誉为“古巴雪茄之王”的雪茄，拿雪茄剪切开口子，又用细长的火柴灼烧雪茄身，然后点燃，美滋滋地吸了一口。 “然后那个医生活得还没您久？”路明非下意识地接话。 眼前的老人看上去已经很老了，可是当路明非意识到他的年纪时甚至会觉得还不够显老……上上个世纪的人物还能活生生坐在自己面前讲话抽烟，实在很难不令他这么想。 “咳咳……” 昂热被这话呛到咳嗽了好几下，“不，他还活得好好的呢，而且抽烟酗酒得比我还要厉害。” “医者难自医啊……” 路明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就和治疗脱发秃头的医生还有好多地中海和秃头一样！” “唔，这倒是一个相当新奇的观点，我以后有机会会和他说的。” 昂热吐出一口青色的烟雾，不得不说姜果然是老的辣，作为一个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头，他见过的人形形色色实在是太多，对路明非那层出不穷的烂话和跳脱的思维也就可以很轻易地接受并适应。 “那么现在我们来说些正事吧。” “哦哦……” 路明非心想校长对中国的人情世故还是不太熟悉，要是懂这套的就该直接在刚才的吃饭环节中上酒，趁着醉意一些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谈妥……哪有等到吃完了才开始的？这下遇到难回答的问题也不好直接装醉了啊！ 嗯，要是等会真的遇到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就找个借口说对某些菜过敏然后晕倒？感觉是个不错的主意！ “你很优秀，明非。虽然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你会是S级，但我没想到你竟然你能优秀到这样的程度。” 昂热一上来送出的是毫不遮掩的夸赞。 但凡以前有和校长谈过话的学生看到这一幕大概会有种天塌了的感觉，在他们的印象之中昂热校长是会表扬优秀学生的，可那种表扬更像是长辈为了鼓励后辈而进行的表扬，言辞克制含蓄，大概就是“未来是你的”这种程度，可现在…… 从未如此直白！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你进入卡塞尔学院的那天了。学校已经很多年没有过S级的新生，而你的优秀程度肯定能够为学院注入新的活跃氛围。” “所谓的注入活跃氛围是指成为眼中钉然后打成一片吗？”路明非脱口而出。 作为一个还没有入学就在全校师生之中出了名的存在，路明非觉得自己更像是一根导火索……至少恺撒带领的学生会肯定是和自己站对立面的，而楚子航领导的狮心会则是挺自己，到时候一旦有点什么事，那可真是火星子落在火药堆里，就等着惊天动地大爆炸了。 “适当的竞争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更有益于互相提升，其乐融融的模式在眼下这种状况可没有什么好处。” 昂热轻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我要说的正事其实并不是这个……你有没有兴趣提前修习大学的课程内容？” “大学？”路明非一愣，“我已经在学了……” “我知道。” 昂热点头，“在寒假的补习模拟考中你获得了749的接近满分成绩，所用时间还极短，这说明你已经完全掌握了所有高中阶段的知识……不过我说的大学知识并不是你正在自学的那些，而是卡塞尔学院的。” “卡塞尔学院的？” “根据北欧神话《老爱达经》的描述，诸神黄昏之时，龙皇尼德霍格会将世界之树伊格德拉修的树根咬断，那一天世界毁灭，这一点我想你已经了解过了。” “确实有一定的了解……”路明非点点头，准确来说这是他最开始看龙族相关资料时就见过的东西。 “可你大概不了解它具体到来的时间。” “我又不是预言家……等等，难道校长您是？”路明非反应过来。 “我并不掌握此等高深的技巧，不过在很久以前，曾经有一类人擅长这个。”昂热轻轻摇头，“你知道玛雅人吗？” “看《小哥白尼》和《世界一百个未解之谜》的时候有知道……” “玛雅人是毫无疑问的天文观测天才，他们的历法‘太阳历’极其精准……当然，在数学理论、数据的精确度方面，古代中国才是最巅峰的存在。但我们在这里提起这个，主要是看重‘太阳历’之中的循环观测和预测未来。” 昂热缓缓说道，这时候他的气质更像是一个正在给学生上课的老教授。 “太阳历是过去之书、现在之书，也是未来之书。它是历史书也是预言书，玛雅人将未来写入了历史，因为他们认为这些都是注定的，无法改变。” “太悲观了吧？难怪能在古代做到这种事情还没能留下传承。” 路明非吐槽道，“一看就没有我们中国人定胜天的精神！” “……这确实是一个相当新颖的解析角度，你说的很有道理。” 昂热愣住了，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过了好一会才接着说。 “总之，在‘太阳历’中，一共有五个太阳纪，前四个太阳纪都有发达的文明，但最终都以毁灭终结。马特拉克堤利毁于洪水，伊厄科特尔毁于风蛇，奎亚维络毁于火雨，而宗德里里克毁于地变。” “地水火风？”路明非敏锐的察觉到其中要素。 “没错，地水火风，四种元素，也是四大君主。” 昂热吸了一口烟，“而在每一次的世界末日之中各个古人类文明都会做出不同的选择保存文明，这一点反映在各种民族的神话里，最广为人知的一点大概就是大洪水。” “诺亚方舟……大禹治水？”路明非念出脑海中第一时间跳出的两个故事。 “大禹治水的时间要比圣经记载的诺亚方舟时间晚许多，大概要比这更早，目前我们的研究之中更接近的应该是共工怒触不周山，之后女娲补天。” 昂热想了想，“唯一的差异大概是你刚才所说的东西，中国的神话传说之中确实是更具备抗争精神，其他神话大多数东躲西藏，而你们的记载是把作乱的妖怪或者神杀了……” “那还用问，我们老祖宗更猛啊！”路明非一挺胸。 “关于这一点确实证据确凿。”昂热点头。 “不过我要说的重点在于第五个太阳纪，在‘太阳历’之中没有第六个太阳纪了，玛雅人相信这个纪元将在某种巨大的变动中结束。 在他们的‘循环’观念之中，一个时代的结束，意味着另一个新时代的开始，那是一个宏大时间周期的圆满落幕，一切更新与重生。” 他注视着路明非的眼睛，轻声说道。 “所以你应该猜到在更新与重生之前会发生什么……只有一切毁灭，才会迎来再生。那便是诸神黄昏，也是我们所处的这第五个太阳纪，地水火风之后，来自尼德霍格的终结，” “听校长您这么说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路明非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不过我的历史学的不太好，想问一下这个玛雅人的太阳历记载里第五个太阳纪结束是什么时候？” “2012年。” 昂热干脆利落地做出了回答。 路明非一呆：“可今年就已经是2009年了！” “是的。” “那我岂不是连大学毕业证都领不到了？” 路明非眉头一皱，“校长，卡塞尔学院有跳级的选项吗？是什么考核要求？” “……” ‘老姜’昂热沉默以对，哪怕是以他见多识广的阅历这一下也不得不被路明非干沉默了……拜托，这都要世界末日了！你竟然想着的是毕业证和跳级的事？ “我懂了！原来校长你先前问我要不要提前学习卡塞尔学院的大学知识是这个意思？提前学习就能够合理跳级了对么？”路明非恍然大悟。 “对……对么？” 昂热正在努力调整思绪，路明非这是怎么从一条完全错误的思路领会到正确的意思的？简直就好像是做一道数学题，过程和数据全错，但是答案完全正确一样离谱！ “我的意思其实是时间宝贵，既然你现在已经完全掌握了高中知识，那么可以提前挂靠入学，学习知识，为以后做准备。” 昂热终于整理完毕，解释道。 “而卡塞尔学院的知识与其他大学是不一样的，我们没有《大学物理》也没有《高等数学》，我们的课程是《龙族谱系学》、《龙与言灵术》、《所罗门之钥》、《龙族血统论》和《龙族基因学》等，这是我们几千年以来，无数代人寻找龙、研究龙之后的集大成著作，而一切的目的，都是屠龙！” 话语止住，就像是一篇乐章达到了高潮之后的安静，昂热原以为会从路明非的眼中看到激动或好奇之类的情绪……可实际上他并没有能够看见这些，那双清澈的黑眸之中泛起的是“为难”。 “我对这些倒是确实有兴趣……” 路明非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 他对屠龙这事倒是没有太多的使命感，毕竟现如今他手底下就有二十八条龙，其中包括次代种和三代种都还在尼伯龙根里待命，而且又答应过虞姬“之后不砍大地与山之王”，感觉自己都快和龙混成一伙的了…… 不过他为难的不是这点，人有好有坏，龙也亦然，一些坏龙该杀还是要杀的，他只拉拢值得拉拢的那一批，所以学习这些课程确实有必要性。 “可是我没什么空闲的时间来做这些事啊……”路明非心想。 他身上现在是有日程计划表在的，而日程计划之中有很多自习的时间，可这些自习时间，学习的科目必须与他日程计划有相关性才行！ 这些和龙族相关的科目知识，和日程计划表之中的科目有相关性吗？能增加对应的熟练度么？ 路明非不清楚，可是他也没办法直接将原委告知昂热，这事可不兴直说啊，也没办法说明白！ 于是他想了又想，终于想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那个……” 路明非抬眉看了眼昂热，用试探的语气，询问道。 “校长，我能……先试试课吗？” “试课？”昂热一愣，大概是怎么也没想到会从路明非的口中得到这个回答。 “没错！补课之前不是都有试课环节的么？” 路明非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理直气壮一些。 “哈哈哈……好！” 昂热笑了笑，竟然真的答应下来。 “这样吧，我在卡塞尔学院之中负责教授《龙类家族谱系入门》，顺便给你试试课好了。” 路明非一愣，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本来他想着的是借着这个机会拖拖时间什么的……结果没想到校长本人竟然还授课？ 拜托，都一百多岁的老人了，混血种就可以不遵守劳动法退休法么？他胡思乱想着。 卡文，明天日万！ 如题~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卡文，明天日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爱曲小说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229章 音乐LV2！（7K） 一开始，路明非对这次一时兴起的“试课”并不抱有多高的期望。 顾名思义，这门《龙族家族谱系入门》讲的是龙族在历史上的血脉传承和人物关系，就定义而言妥妥的是历史课。 而历史并不在他定下的日程计划表之中，也就是说，哪怕上课了也没法获取熟练度……吧？ 片刻之后—— 【经过努力学习，你的[语文]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5点】 路明非陷入沉思。 路明非恍然大悟。 难怪，难怪！ 语文这一项日程计划能拥有如此强力的词条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原来它将历史也包括在内！ 按照这一思路，那地理、政治这些学习也能增加熟练度才对，只是他先前根本就没有去接触。 在日程计划表的定义之中，语文一项是“文科”的集合体！ 理科拆出来的物化生词条一个比一个变态，那文科汇总来个【言出法随】也就很合理了。 “而且，这样一来，我可以学的东西又多了不少……” 念及至此，路明非心中下意识地一喜，能够学习，那可就意味着源源不断的熟练度！这喜悦甚至本能地反映在脸上，他嘴角微微翘起，眉眼都愉快地荡漾起来。 “没想到你对八卦这么感兴趣么？” 昂热观察到他的面部表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难怪是‘一天一个大新闻先生’啊。” “啊，什么？” 路明非确实对八卦很感兴趣——昂热这一次给他试课讲的是大地与山之王，历史上的匈人之王阿提拉“上帝之鞭”的故事，他笑起来的时候昂热正说到阿提拉娶了西罗马帝国的公主霍诺利亚之后，第二年又迎娶勃艮第血统的少女伊笛可……然后当晚暴毙。 这的确很有意思，因为路明非几个小时之前才和真正的大地与山之王打过照面还“友好切磋”了一番。只不过那位是女的，或者说是雌的？ 而另外一位大地与山之王项羽，想必在又一次的复苏之后扮演的就是历史上的匈人王“上帝之鞭”阿提拉没错了。也不知道是前世的记忆隐隐作祟导致他不敢挥鞭指向中原还是怎样，反正这次他选择马踏欧洲。考虑到他为了虞姬“元气大伤”实力严重下降都能横扫，这个目标选择是很恰当的。 只是没想到死于美人计。 俗话说得好，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老实说路明非总觉得这句话是那些过不去美人关的家伙在给自己脸上贴金，不过细细说来确实有一定道理……但能够在美人关这隔着好几百年连着栽了两次的，还是比较少的，主要条件属实有些苛刻。 路明非越发觉得这位大地与山之王值得交好了，能不要江山要美人的家伙意味着格外重感情，而他两千多年前的老情人虞姬现在还在自己的阵营这边给苏晓樯打黑工呢，这不得轻松手拿把掐？ 哦对，已经不是打黑工了。在叶胜师兄各方面加班加点的工作之下虞姬女士的身份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她已经拥有了身份证，是合法公民有工资收入还有五险一金。 一联想到虞姬，这事就更有意思了。也不知道虞姬对项羽之后阿提拉死于美人计这事会是什么看法？究竟是“转世的丈夫不是我的丈夫所以怎样都无所谓”，还是“管你这的那的敢背着我找小三甚至因为小贱人死了今天不给个说法我和你没完”？ 路明非感觉到自己的吃瓜之魂正在蠢蠢欲动！ 但眼下的重点并不是昂热分享的瓜好吃，也不是未来的瓜会很好吃，而是不知怎么的，又莫名其妙的有瓜从自己身上长出来了。 “什么叫‘一天一个大新闻先生’？” 路明非双眼瞪圆了看向昂热。 “校长，这个外号听上去很不怀好意！说得我好像很喜欢搞事一样，我这么低调老实守本分的人怎么能和这种外号扯上关系？” “这外号不是我取的，而是我在守夜人论坛上看到的一个帖子……” 路明非心中隐隐的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那不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而是在多次锻炼之下求生本能自动生成的反应机制——简单来说就是被“迫害”得多了就有经验了。 “没想到校长您也逛论坛……我能看看么？” 带着最后的希望，或者严格来说是“侥幸心理”，路明非试探着询问。 “哦，当然可以。” 昂热一愣，大概是基于先前的表现认为路明非这是吃瓜之魂不分彼此连自己的瓜也喜欢吃，摸出手机一番操作后递过来。 路明非接过那台昂贵的VERTU Signature手机，正准备查看时便听见昂热的提醒，“对了，不要按侧面的那个按键。” “哦哦，因为按了会呼叫私人管家是吧？” 路明非点点头表示“我懂”，VERTU的私人管家服务是其核心卖点之一。通过这个按键，用户可以24小时一键直通VERTU的私人管家团队，获取全球范围内的尊贵服务支持。价格昂贵是自然的，但还是那句话，校长不缺钱…… “不，是因为按了会爆炸。”昂热纠正。 “啊？” “我就不该信了装备部那群疯子的鬼话把手机交给他们进行‘友好必要改进’……” 昂热说起这事时罕见的有些郁闷和无奈。 “他们会想方设法地对每一件适合或不适合的物品上添加爆炸功能，对他们来说爆炸就是真理，一切不能够爆炸的东西都是没有技术含量的，所有事都能用爆炸来解决！” “关于这点我确实曾经略有耳闻……” 路明非肃然起敬，以前他是有听说过装备部的名号，作为“人均火力不足恐惧症”的中国人他对他们还是相当有好感的。 但现在这好感还是先放一放吧，连校长的手机他们都敢改装自爆功能！这要是在口袋里一不小心误触了怎么办？ 到时候要是打好关系说不准他们会拍拍肩膀说“兄弟一看你就是自己人我们准备帮你全身上下的装备都进行升级改造”！然后路明非就该每天提心吊胆生怕脱个内裤往床上一丢然后家没了的事了……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闲工夫去想其他东西了，因为在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个按钮之后他看清了屏幕上显示的那则帖子内容。 标题相当的吸睛——【震惊！S级未入学新生竟是‘一天一个大新闻先生’？高中寒假十日八卦汇总篇！另外，新闻自由的末日已经到来！】 帖子的作者不出意外是芬格尔这个狗东西，鉴于他的狗仔队职业，这个用词路明非认为绝非脏话而是很正常的描述。因为他确实是狗，又不能说人不是东西，对不对？ 不过看清标题之后，路明非就松了口气。所谓“新闻自由的末日”意思就很明显了，芬格尔这是在无能狂吠嘛！ 他接着往下看内容，略过前面大段关于自己的老瓜之后发现果然如此，芬格尔通篇下来就是在暗示，不，明示——“我今天发现了一个超级无敌惊天爆炸大瓜但惨遭迫害无法说出来”云云。 被谁迫害他没说，大瓜关于谁也没提，可但凡是个明眼人就知道这事肯定和路明非脱不了关系，但是那又怎样？还有谁能跳到自己面前来问不成！大概唯一需要提防的就是八婆的楚师兄…… “所以芬格尔说的很大的瓜到底是什么？” 这时昂热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能说吗？” 路明非才放松下来的心又提起，脸色微僵，“校长您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还会好奇这种无聊的事情……” “怎么能说是无聊呢？虽然年纪大了但我还是很喜欢和年轻人打成一片的，无论是回想起过往还是让我下意识地认为我还年轻感觉都很棒啊。” 昂热感慨着，见路明非不是很想说，倒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换回到原先的话题上。 “所以试课已经体验过了，你感觉如何？我自觉我说的还是比较深入浅出的。” “一级棒啊！” 路明非竖起大拇指，倒不是高情商的“商务肯定”，而是货真价实的感慨。要是一本正经地照本宣科那他肯定会昏昏欲睡，可昂热说的更像是讲八卦聊故事，知识点就潜藏在这些故事之中，只要是喜欢当吃瓜群众的就很难不用心去听了。 “那提前上课的事……” “可以是可以。” 路明非挠了挠头，“但卡塞尔学院还有很久才会开学吧？这事应该不急？” 事已至此，路明非也想明白了。既然自己的日程计划是将文理科、身体、艺术和语言种种都包括在内，那么哪怕是和龙族知识有关的种种课程，也不可能脱离这个框架。 这也就意味着，无论是上哪门课，都能够增加熟练度，只是增加的种类不同而已！ 拓宽熟练度获取渠道，这怎么看都是好事。 “没开学不是问题，卡塞尔学院的教授和其他普通大学的不同……他们在教学之余其实也不休息，而是负责各种任务。” 昂热缓缓说道，“我们可以通过远程教学的模式来提前开始学习，相当于一对一私人授课，等到开学之后你也能通过录像进行学习。”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我跟了校长，具体时间之后跟您联系！” 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路明非站起身来果断答应，有些往外走的蠢蠢欲动。 “那个，因为我自己给自己安排了一套行动计划……” 说这话时有正有【警告，已到[音乐]计划时间……】的半透明字符在他眼前浮现。 “我知道，严苛的安排确实能够最有效的利用时间。” 昂热轻轻点头，“你去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堂堂混血种第一人自然不可能专程为自己来一趟中国，路明非觉得为了补课的事校长要亲自来找自己谈还试课就已经足够重视了，如此这般甚是合理，也就没有多想，礼貌告辞之后紧赶慢赶的向外小跑而去。 来自落日的最后一丝光芒已然消逝，万千盏霓虹灯勾勒出全新的城市天际线与活力，少年的背影出了门后一拐，消失在转角，不多时便有等待在门口的奔驰S65AMG引擎轰鸣声响起，渐行渐远渐不闻。巷间偶尔的对话伴随着家里电视新闻联播的声音传来，将才升起的静谧驱散，昂热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又从烟盒中拿出一根雪茄，重复了先前的动作，火星弥漫，青色烟雾升腾而起，盘旋萦绕在他微微皱起的眉间，又随着舒缓而消散。 “不是他啊……” 老人低声说着。 路明非想错了，昂热就是专程为他而来的，为一个可以称得上“可怕”的猜想。 许多年以前他在那个地方见过那个男孩并达成了一笔交易，那是一个伟大的计划，一直隐藏在暗中施行，但这个计划在距离实施还有半年的时间时忽然出了变故。 变故正出在最关键的路明非身上。 可昂热无法联系上那个存在了，随着路明非表现得越来越优秀他只能找上门来，但事实证明他的猜想是错误的，那个存在并未脱困也并未取代路明非。 路明非还是那个路明非，可又不是了。他绽放了本该绽放的璀璨光芒，但用的是一种完全不符合所有人预料的方式。 计划脱离了预定的轨道。 昂热不是一个死板的老家伙，他要的只是屠龙，用什么手段，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不在乎，是复仇的信念一直支撑他活到现在，可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他也不会放弃就是了。 “路明非，你能做到么？” 他轻声地问，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年轻狮子一样的眼睛里随着雪茄点燃的部分一明一灭。 …… “这不是做不做得到的问题，而是时间怎么会这么紧的问题！” 路明非满脸的不敢置信。 “之前不是说还有好几天时间的吗，怎么变成明天晚上了？” “是呀，好几天嘛，这个几不就是……一到十都有可能么？” 柳淼淼有些紧张地扭动着纤细的手指，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细数下来也就是大半天没见到路明非，可再见面时总有种路明非变得更有吸引力的感觉。 总之就是想下意识地贴得更近一点，闻一闻，抱一抱，亲一亲……哎呀柳淼淼你到底在想什么！ 柳淼淼的脸肉眼可见地开始变红，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她终于体会到什么是“找条地缝钻进去”的冲动。 还没等她想到其他方面，便觉一双大手握住她险些打结了的手指，触感意外的细腻，热得有些发烫。 “手指不舒服么？” 路明非嘀咕着，将她的手轻轻挪到眼前端详，下意识地理顺。 少女纤手指尖圆润，指腹饱满，随着他的动作安分地待在那里。路明非想起了汉乐府诗《孔雀东南飞》之中的指如削葱根，现在他有点理解老祖宗的形容了，这看上去确实是洁白光滑……让人有种一口咬上去的冲动。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单纯只是下意识地一口轻轻咬上去了。 柳淼淼那乖巧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没有什么震惊的情绪，也没脱口而出一句“变态”什么的。因为她的大脑在极短时间内便被清得一片空白，未能响应一切程序。 练琴房中暖黄色的灯光洒落，雪松熏香弥漫，巨大的落地窗外一片漆黑，玻璃上映出少年少女的镜像，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只剩下骤停之后猛然加速的心跳。 “咔哒”的一声，门把手扭动。 “明非到了是吧？我和你们详细说说明天音乐会的流程，时间紧任务……重。” 姗姗阿姨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推门而入，她先前去忙其他杂七杂八的事了，毕竟这音乐会前边带了个“国际”二字，而她又准备让路明非和柳淼淼进行表演顺便发行那“绝世”级别的钢琴曲，可谓事关重大，涉及事项自然很多。 可话说到一半她便僵住了，脚步也随之一顿，因为她看清了练琴房里边的情形……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呆呆地愣在原地。 她怎么也没想到路明非和柳淼淼竟然胆大到如此地步，原本以为亲亲抱抱什么的就是极限了，她身为老阿姨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还能hold住。 可这是什么，这算是什么？！！ 从生理角度来看是没有直接亲上那么亲密没错，可就感情角度而言这根本就是在调情，调情啊！你们年轻人现在都已经玩的这么花了吗？还是说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有过更亲密的接触，所以这种程度也的也无所谓了？ 都说了多少遍了，练琴房它是拿来弹琴的，不是让你们谈情的啊混蛋！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姗姗阿姨幽幽地开口。 少年少女终于回过神来，路明非忙松了口，柳淼淼也下意识地抽回手，两人都有些尴尬地低头。 “没有没有。” 终究是路明非的脸皮厚一些，白烂话那也是“信嘴念来”。 “您来得正是时候！我们正在进行实验研究长期弹钢琴是否会因为分子间交换导致手指和琴键趋同化……” “呵呵。” 姗姗阿姨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那实验结果如何？” “口感不错。” 路明非下意识地回答。 柳淼淼双手捂脸，只觉温度高得发烫，已经快原地眩晕过去了。 …… “话说回来，薯片妞，我看资料，发现一个问题。” “嗯……嗯？” 正闭目皱眉，不知在思考什么的苏恩曦下意识地应声之后，忽地反应过来，震惊地看向酒德麻衣。 “你？” “喂喂，你那种表情和语气是怎么回事？” 酒德麻衣据理力争道，“我也是很聪明的好不好，看出点问题怎么了，这也要质疑吗！”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质疑的还没到‘你看出问题’这一步，而是在此之前……你竟然会看资料？” 苏恩曦摇了摇头，“你变异了！” “你神经了！” 酒德麻衣竖起中指，“我这是看你实在不行了才决定出山帮助你好吧，你竟然不感激反倒是恶语中伤？” “好吧好吧，那就说说你到底看出了什么问题？” 苏恩曦轻揉着太阳穴表示妥协，事实上这也算是她的休息时间，毕竟给酒德麻衣解答问题完全不需要花脑子……长腿妞这家伙属实是把属性全点颜值和身材不加智商的那种典范。 “首先，在没有血统觉醒的前提下，路明非的进步速度快得惊人……” 苏恩曦下意识地翻起白眼，这一点已经在先前的那些天里无数次被她提起了，酒德麻衣现在说这话要么就是先前一句话都没听进去，要么就是相当于上高数课都讲到常微分方程了才开始嚷嚷“我终于弄懂极限的定义”……无论哪个都不太像是人类。 “但我们暂且忽略这一点，而是去关注另一点呢？” 酒德麻衣一个转折，险些没把将要开口的苏恩曦老腰闪折。 “哪一点？” “谈恋爱！”酒德麻衣眼睛一亮。 “嗯？”苏恩曦一愣。 “他身边的女朋友，除去零是伪装的之外，那个苏晓樯和柳淼淼，都喜欢他，喜欢得很快啊，这才多少天的功夫？”酒德麻衣说。 “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苏恩曦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长得帅的就是有特殊待遇啊，更别提还是长成路明非那样的，连你我看了都心动……他们本来就有交集，只是喜欢那真是太正常不过了。 而且混血种本来就是对普通人有吸引力加持的，龙族的血统影响，越是血统低的越容易被血统高的吸引，这种吸引对于同为混血种之间是没什么效果的。 可苏晓樯和柳淼淼是普通人，而路明非的血统等级又这么高……一旦有近距离接触，有了好感之后，再顺理成章地滚雪球演变为喜欢。” 苏恩曦顿了顿，“嗯……其实可以用信息素来类比解释，你知道雄狮会在领地圈地盘么？除了示威之外雌狮也会被吸引的。” “这一点我知道，但也就是因为这个，有一点小小的问题……” 酒德麻衣神态极为罕见的有些扭捏，“你刚才说，这种吸引对混血种之间，其实起不到什么效果的，对吧？” “对……” 苏恩曦点头称是，只是半途之中她便再次顿住了，聪明如她自然能够从各种信息之中轻而易举地领会到酒德麻衣的意思。 “你……也受影响了？”她难以置信地问。 “很难说不是……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莫名其妙地看资料？自从回来之后我脑子里面全是他！” 酒德麻衣哭丧着脸，“我有种夜袭他的冲动你懂么，就是你想的那种夜袭！” “喂喂你不要冲动啊！” 苏恩曦大惊失色地站起身，“不至于吧长腿妞，你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想想你那足够组一个营的男朋友！” “都说了是吊着玩的了……” 酒德麻衣小声嘀咕，“我喜欢老板的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去交男朋友……” “那……老板呢？”苏恩曦瞪圆了眼。 “这就是更严重的问题了，我觉得他好像老板啊，像是……更令人喜欢版本的老板！”酒德麻衣憋出一句话来。 “……” 苏恩曦沉默半晌，纵使有言灵·天演，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有办法解决吗？” “很难，非常难，因为一般来说这种吸引是不可能对混血种起到这种效果的，如果你的感觉没错……那只有一种可能。” 苏恩曦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路明非，他不是人。” “纯血龙族？”酒德麻衣好奇地问，“几代种？” “能够打得堂堂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落荒而逃的，能是什么级别？” “初代种？” “不，你忘了么，他没觉醒血统啊！” 苏恩曦颓然瘫坐在人体工学椅上，再一次体会到一根筋变两头堵的感觉，喃喃自语道。 “要么就是觉醒血统的部分极其轻微？这样一来有吸引力就有合理解释了，可他凭什么能打得过耶梦加得的？难不成还能临时提升血统不成，所以对你也造成了影响……没道理啊……” “所以，有解决的办法吗？”酒德麻衣再次问。 “我说过了，这就像是一种信息素，但又和真正意义上的信息素不同，它是不会被遗忘的，除非被更为强大的存在取代或驱逐。” 苏恩曦轻轻摇头，目光有些发直地看着酒德麻衣。 “可能够战胜初代种的存在，甚至还不是完全体……你觉得会是什么东西？还能有哪种可能？” “你是说……”酒德麻衣眨了眨眼。 “好消息是至少你以后不用担心被其他的纯血龙族影响了，无论吸引还是威慑，都不必担心，大概没有比他更为尊贵的存在。” 苏恩曦深呼吸一口气，“坏消息……额，看你的样子，貌似也不算坏消息。” …… 与此同时，练琴房中。 【经过努力练习，你的[音乐]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10点】 【经过……】 终于—— 路明非惊喜地看着眼前浮现的半透明字幕。 【恭喜！经过努力学习，你的[音乐]等级提升至LV2！】 【你获得词条——【情感共鸣】！】 【词条：情感共鸣 效果：你将能够通过声音将自身情感共鸣至区域内所有个体 请注意，本词条将根据区域大小、个体数量与个体强度而有不同体力、精力消耗，请谨慎使用】 请假条~ 眼睛莫名其妙的很不舒服，一看屏幕就酸涩流泪，坐了四小时就写出来两千多……明天写完再一起发了，请大家谅解~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爱曲小说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230章 你变强了，可你最想赢的那一场游戏已经结束了 “区域内所有个体共鸣我的情感？” 路明非挠了挠头，看效果描述相当于游戏里面的群控技，这正是他所缺少的手段，至于具体怎么使用……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 痛，应该也能算是一种情感吧？ 情感情感，情绪感受嘛，当然包括在内。 那要是等到自己被电击的同时来个【情感共鸣】，岂不是直接将精神层面的杀伤拉满？！ 念及至此路明非禁不住的打了个寒战，那种痛已经牢牢刻在他的灵魂深处了，甚至隐隐达到PTSD的程度，哪怕是经历过这么多次他也不能忘怀或者说适应。 到时候被影响的其他个体肯定是无法承受的，效果绝对超群！ 唯一的问题是，想要发动这一招自己也得挨电，属于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少的那两百就在于他可以更快的适应并从那种状态中恢复过来……什么七伤拳·精神版？还是无法避免副作用的，用不得用不得！ 要是不用实时分享，而可以采取类似“调动记忆”这种形式的话，就很厉害了。 电击暂且不谈，只需要将自己以前衰到不行的时候的情感分享出去产生共鸣，那就是强制他们进入消极颓废混吃等死状态啊！ 虽然这样说来貌似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但路明非觉得以自己衰起来时的程度，恐怕没几个能比得过…… “要不试试？”路明非蠢蠢欲动。 每次新到手的词条，他总会迫不及待地使用一番。一方面是新鲜感作祟，就好比刚拿到的新玩具要摆弄摆弄；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之后在实战中使用时，心里能够有个底。 但他还是按捺住了，练琴房之中的柳淼淼当然能够信任，但是还有姗姗阿姨在。 这种涉及超凡力量的事，将身为普通人的姗姗阿姨牵扯进来不太好。 相对比之下，还有更合适的目标。 石英挂钟的时针缓慢转动至对应“10”的刻度，几乎是同一时间，【警告，已到[回家]计划时间】的半透明字幕浮现。 “今天就差不多到这里吧，我还要去和姐妹聚会……” 姗姗阿姨如坐针毡般地站起身来，她总觉得自己在这练琴房里和个大号电灯泡似的。 可是为人师表总不能纵容学生胡来吧？先前只是一会不在就开始吃手手了，时间再长一点，说不定还会整出些什么事来！ 念及至此，她还苦口婆心地叮嘱起来。 “你们要记得今晚早点休息！不要搞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明天晚上的钢琴音乐会很重要的知道么？那可是我动用自己名声给你们背书才拿到的资格，以这种规格的音乐会作为出道表演那绝对是最佳选择了！” “好的好的……” 路明非连连点头，他很想说其实一切都是姗姗阿姨你误会了，我这个人胆小好色干不出什么事来的，但仔细想想，就算他这样说恐怕姗姗阿姨也不会信。 天知道在这群喜欢吃瓜到连楚师兄都近墨者黑从而染上八婆气质的漂亮阿姨们心中，自己已经变成什么形象了？刻板印象一旦形成那可真是不好改。 “当然，倒也不用太紧张。虽然说是挂了个‘国际’的名头，但实际上就是一场大型慈善音乐会，邀请了一些国际知名的钢琴家过来参加表演而已，他们之中也有部分会选择让自己的学生表演来打响知名度。” 姗姗阿姨眼看“大棒”的威胁已经达成效果，又决定给根“胡萝卜”稍微缓和一下。 “没看我等会都要去和姐妹们喝酒聚会么？要是那音乐会真的那么隆重重要我也就不会这样干了……” “原来是这样……” 路明非点着头看似恍然大悟，实则心里嘀咕要是信姗姗阿姨你就有鬼了。 虽然他没有直接参加过漂亮阿姨们的聚会，但还是曾经从楚子航的只言片语中得到过一些相关信息—— 所谓的喝酒聚会，喝酒只是次要的，聚会聊天谈八卦那才是重头戏！四位漂亮阿姨除了苏小妍之外全都身怀绝技，是有工作的。而众所周知，绝大部分工作只要会和人打交道就能遇到各种神人，八卦谈资这不就纷至沓来了么？ 苏小妍不工作，倒是提供不了什么谈资，不过她是阿姨团里唯一有儿子的，因此她只需要在闺蜜们面前炫耀儿子就好了。 关于这点楚子航没有详说，不过说到这里时路明非明显看得出他的脸色有些僵硬，显然是在年幼时期毫无反抗之力时被当做“团宠”留下了一些心理阴影什么的…… 总之，可以预见的是，姗姗阿姨一去聚会，今晚他做下的事就会在阿姨团之中流传，再之后就是楚八婆知晓……不行，必须得尽早吃到关于楚师兄的大瓜了，没有也得琢磨个办法弄出来啊，不然岂不是一直“受制于人”？ …… 楚子航笔直地贴墙站着，才吹干的头发有些蓬松，看上去和炸了毛似的。这是他每天晚上洗澡过后的睡前准备工作，贴墙站立对脊椎有好处。 对混血种来说，相比普通人是很难犯各种病没错，可还是有一定几率的。就好比质量不同的机器人，价格贵的用料更耐磨损，强度、弹性和抗腐蚀等等都更强，但并不意味着绝对不会出问题。 与以前稍微有些不同的是，这一次贴墙站立的楚子航手上拿着的不是一本书，而是手机。手机正停留在短信编辑页面，收信人已经选择完毕，只是短信内容一直迟迟未能定下，写了又删，删了又写。 这不符合楚子航的性格，他向来行事极为果决，一旦作出决定就会去执行。 此等执行力度与坚决哪怕放到“人才辈出”的卡塞尔学院执行部里也是最顶级的那一批，再搭配他那堪称“易燃易爆炸”的言灵·君焰，其实曾经捅出过不少娄子，只是都被遮掩了下来。 但这一次楚子航就是犹豫了，原因很简单，他无法作出决定。 人们在小时候往往通过一件事的对与错来进行学习和认知，可其实不是每一件事都有明确的对与错，这时便出现了抉择。当真正体会到这一点时，他们就开始长大了。 因为烦恼忧愁纠结后悔……它们也随之而来，不可避免。 楚子航曾经做出过很多次抉择，最刻骨铭心的那次至今仍然深刻在他的脑海之中，每天回忆。 奥丁不是当时的他能够赢的对手，如果他选择留下那么一切就会在那一天终结。 现在，经过这么久，他变强了，也有了厉害的兄弟，他终于看见了能够战胜那个强大敌人的可能。 但他最想赢的那一场游戏，已经结束了。 时光不会逆流，悔恨会一直存在。 正是体会过这种悔恨，楚子航才更加无法轻易地在这件事上决定。 平心而论苏茜是一个很好也很优秀的女孩，楚子航和她相处其实很舒服，否则也不至于距离近到在卡塞尔学院被传绯闻……可他很谨慎地将之控制住了，因为他有必须要去做的事。 或许九死一生都是奢望，可他必须要去。 因此，与其又酿造一场悲剧，还不如不要让它发生。 但现在情况出现了很大的变化……说起来还是要落在路明非身上，好兄弟的实力实在是有些过于强了，而且疑似还只是刚开始。哪怕楚子航以最谨慎的态度去估计，也不得不得到一个结论——成功的概率会大大增加。 倒不是说这种情况下楚子航就会放心躺平谈恋爱，以他的性格当然是会一如既往地埋头努力当苦行僧的，但潜意识中，他第一次对事情结束之后冒出来的大段空白人生感到有些茫然，不知要如何规划。 在此之前，他的人生只有复仇，复仇结束之后是空是虚无。因为他就没觉得自己成功的可能性有多高，只是作为一个逃跑的孩子，要回到那个地方继续早该继续的事。 如果能成功自然是好的，毕竟还有妈妈需要照顾，没了自己她会怎么样？楚子航自己都想不出来。 他下意识地不去想。 只是随着与诺诺的交易，他无法再进行这种下意识地逃避了。 “小巫女”真是个能够看穿人心的家伙，平日里疯疯癫癫大概只是觉得根本没什么有意思的事值得打起精神来，一出手便是致命的拿捏……她完美地把控了楚子航的性格，这次没有达成的交易其实在她说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达成。 靠墙站立的时间差不多足够了，楚子航仍然没想好应该发什么消息给苏茜，其实他还是没能想好如何对待苏茜，更没能想好如何规划自己很有可能忽然多出来的大段空白人生。 他走到床边，躺平，手指轻顿，感受到一丝困意袭来，最终作出决定。 “明天中午……” 他打字。 打字的速度很快，信息编辑完毕，就在他将要按下发送键，拇指已然发力之时……先前还只是一丝一缕的困意忽地加重了，不是那种渐渐的增加，而是一瞬间惊涛骇浪地堆迭淹没！ 楚子航双眼一黑，昏睡过去，手机跌落在一旁。 房间的门把手微微下压，一个穿着黑色行动服的女孩偷感极重地溜达进来。 “年轻就是好啊，这么快就恢复好了！来，让我康康~” 女孩搓着手来到床边，打量着躺在床上的楚子航，语气神态像极了准备宠幸躺在床上被迷晕了的美人的采花大盗……只是片刻，她的目光很快落在那亮着屏幕的手机上，看清内容。 “哦？” 第231章 愿赌服输小天女 “陈叔再见！” 路明非与陈叔道别，打开车门，探出脚去。 按理说，既然是上钢琴课，那他完全可以顺路搭柳淼淼家的车回来。可鉴于目前他这只“拱白菜的小野猪”已经在菜农那里挂了号……还是不能太过分。 毕竟菜农不下手砍可能是看在小白菜的面子上，要是野猪蹬鼻子上脸，万一触发“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情况怎么办？ 脚底接触地面，路明非踩了踩，觉得触感有些异样，没有印象中的那么踏实，似乎中间还隔了些什么东西。他低头看去，原来是地面结了层薄薄的霜。 夜空被厚厚的阴云笼罩，看不见星星。月亮偶尔从云层的裂隙间漏出一点模糊的光，又迅速隐没。那光苍白如雾，勉强照亮了近处的地面，薄霜反射着月光，像是一层淡淡的银纱。 “今年冬天的湿气比以往重很多。” 比他稍微早到一些的柳淼淼开口。 虽然是早到，可她不想直接回家，于是想了个办法拖延了些时间……无非是系系鞋带，检查书包物品之类。 好在这时间并不长，前后脚的差距而已，倒是不至于让她的行为变成演绎“人尴尬的时候总是会装得很忙”。 “是啊，之前说是因为有冷空气南下？” “冷空气只是让气温骤降啦，湿度是我们这自带的。按理来说来了冷空气应该会变干才对，南下的冷空气团极其干冷。” 柳淼淼轻轻踢了踢地面，“可现在冷空气来了都湿成这样，真不敢想等到这冷空气一走，气温上来是什么情况，冬季的回南天？” “穿着衣服蒸桑拿，还是冷的？” 路明非打了个寒战，“想想都绝望啊。” 回南天出现时空气湿度会接近饱和，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如果是瓷砖墙面只需往上一摸就是一手的水，而要是冬季出现回南天……那真是将低温的魔法攻击拉到极致了。 “不管啦，晚安……等会见哦！” 柳淼淼心满意足地摆摆手和路明非道别，末了还补上一句。 短短几句话她的心跳速度就已经上来了，再持续下去怕是承受不住……正常来说自然不至于这样，可问题就在于现在不正常——不用想也知道她爸妈肯定缩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偷偷看！ 这种“明知故犯”的感觉自然是让一向作为乖乖女的柳淼淼同学直呼受不了。 “等会见~” 路明非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些，目送柳淼淼转身进了屋门之后他才转身跨过铁门，心思很快流转到将要做的事上，有些期待。 连奔波一天之后，拥有【体力恢复】和【体力增幅】都无法完全消除的那点疲惫感，都被兴奋驱散了。 人在准备做“坏事”的时候，总是不嫌累的。 钥匙滑入锁孔，拧动，轻微的“咔哒”一声之后，他推门而入。 “我回来啦！” 明黄色的灯光点亮了整个客厅与玄关，舒适的暖意扑面而来，像是温和的手将身上残留的寒意拍落，紧绷的躯体下意识地舒缓，脸上也不自觉地洋溢起笑意。 路明非反手将门合上，像是也离开了那个充斥着寒冷与危险的陌生世界，回到属于自己的小窝。 “回来了？”×2 沙发上正对坐着的零与苏晓樯齐齐扭头看来，话语内容相同语气却天差地别。零依旧是那平淡而毫无起伏的询问，而苏晓樯则是毫不掩饰的迫不及待。 “嗯嗯……你们在干嘛？” 路明非好奇地迅速脱了鞋和外套凑上去，之前那次“二女侍奉”实在是三生有幸，奈何他自觉福缘较浅，要是再来个几次恐怕得要折寿。 “下国际象棋。” 苏晓樯眼巴巴地看向路明非，“你会么？会的吧？我记得学校上过国际象棋课！” 路明非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苏晓樯，小天女本该是对一切都充满自信且骄傲着的，可现在她楚楚可怜仿佛就等待着身为大侠的自己出手相助然后以身相许…… “我很想会。” 迎着少女期许的眼神，路明非只能表示遗憾，“但上国际象棋课的那次我睡眠质量比较好，如果换成中国象棋的话……” “你就能百分之百赢？” “至少三步之内不会被将军！” “哎，就知道。” 苏晓樯长叹口气，看向零，耷拉着眉毛，“我愿赌服输！” 路明非左看看右瞧瞧，张口欲言又止。 “别看啦，再怎么看也不会和你说。” 苏晓樯没好气地朝着路明非翻了个白眼，小嘴气鼓鼓地嘟起来，水润得让人想一口要上去。 “其实我也不是很好奇……”路明非感觉自己心里现在就好像有个猴子在挠似的。 “切。”苏晓樯表示咱俩谁跟谁啊，我还不了解你？ 不过她现在显然没了调戏路明非的兴致，外加确认过路明非平安归来之后也就放下心了，打个哈欠之后便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往楼上去，只甩下一句“要洗个澡晚点见”。 “哦哦……” 路明非眼睁睁地看着苏晓樯消失在楼梯的拐角，不久之后门开又合，这才连忙看向零。 “不能说。” 零淡淡地开口，冰湖般沉静的眸子直视着他的双眼，像是早就预判到他想问什么。 “真的不行么？” 路明非仍然不死心，“稍微透露那么一点点就行，比如大致方向？或者给我几个关键词！” 零女王和小天女为什么会打赌，路明非不清楚，但他觉得有一件事是八九不离十的，那就是她们打赌的内容肯定和自己有关！ “不行。”零依旧拒绝。 “真的？” 路明非微微眯眼，他忽然觉得眼下的情况就很适合做他之前想做的那件事，只是用法不同。 【情感共鸣】！ 原本他是打算将“开心”的情感共鸣给零的，还有什么能比看见冰山女王破冰微笑更有意思，更能证明这词条的威力？ 可现在嘛，将这种好奇到恨不得抓耳挠腮的情感共鸣一下也不错！ “那就不要怪我咯……” 第232章 比黑王当年还猛的动静 想要使用【情感共鸣】，便必须以声音作为媒介。 这声音还不能只是简单的几个拟声词或者音节，否则只消咳嗽几声即可满足了……必须是“有章法”，“连成片”的。 简单来说，就是音乐。 路明非一下子犯了难，家里没有钢琴，准确的来说是没有任何乐器。对门的柳淼淼家里倒是肯定有，但是他总不能大晚上的跑上门去说借你家的钢琴用来弹给零听……被乱刀细细地切作臊子那都算是死得太便宜了吧？ 没有乐器，还有嗓子，唱歌也是一种方法。可路明非的演唱功底属于七窍通了六窍的类型，当年初中时仕兰中学会在学生之中选拔合唱表演的参与人员，音乐老师只是听他“啊”了几声之后便遗憾地摇着头换了下一位，大概是觉得无药可救了。 其实当时他是装的，在唱歌这事上他不是那种天生的五音不全，乐感强到离谱的人发音一般也不会出问题。 主要原因是他对唱歌不感兴趣。 如果参加合唱表演的话，每天下午放学之后就要留下来排练。可当时是初中，合唱团里没有他想要留下来一起参加的人，参加完之后又没有人来接他，还得一个人走路回家，说不定要被婶婶叨叨说些杂七杂八的风凉话……怎么想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有那么多时间，还不如去网吧或者街机厅玩个痛快！ 只不过这个人设他装得有些太久了，就像是自己给自己戴上一副面具，时间长了就摘不下来。现在真要用时，竟然有种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感觉。 “那个……” 路明非挠了挠头，灵光一闪，有了堪称完美的解决办法。 “我给你哼两句？” 哼歌就不一样了，谁没有一时兴起哼两句的经历？而且这玩意着重的是旋律，完全无需在意歌词，简单方便快捷！ “好。” 零静静地看着他，答应下来。 于是路明非哼起了歌。 作为一个对唱歌不怎么感兴趣的家伙，他也不怎么听歌，在脑海的“曲库”基本空空如也。好在作为一个乐感堪称变态级别，放在全世界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他还有更简单也更直接的方法去完成这一点。 那就是现编。 旋律自然而然的跟随着心情起伏而波动着涌现，顺畅自如得好像早已存在，可事实上在此之前它们还只是一些毫无意义的基础音符而已。对无数作曲人需要时间与灵感积累才能得来的创作，在路明非这只是单纯的一时兴起。 天才就是应该不讲道理的，因为道理只是普通人的常识，而天才不受约束。无论在哪一个领域总有这样的人，他存在的意义就是告诉你世界本不公平。 【情感共鸣】，启动！ 那些音符组成的旋律如有实质一般地跃动起来，像是汹涌迸发的波涛，向着四面八方涌去，仅仅在一瞬间便将整栋别墅充斥。 他的“视野”忽地发生了变化，不是呈现于眼前，而是直接渲染在脑海之中的——一片氤氲的灰雾之中，一高一低的两个蓝色小点静止不动，而较低的那个正在代表着他自己的绿色三角旁。 这似乎代表着……可以共鸣的个体？还有高低，那就是具体位置都能感知到？ 路明非微微挑眉，仅仅只是片刻的愣神，他若有所思地使用了另外一个词条。 【空间构型】，启动！ 组合技是路明非经常使用的招数了，许多词条相互搭配之时都能起到1+1大于2的效果，而根据目前【情感共鸣】的附带作用来看，【空间构型】应该就是最合适的搭配…… 十米范围内的一切被精准无比地渲染在脑海之中，那是一个3D的建筑模型，路明非所熟悉的家以另一种形式实时呈现。仔细说来和他强行接管了叶胜师兄的言灵·真空之蛇时有些类似，细致得多，不过范围没那么大。 而那两个小蓝点的位置也转化成为人物模型，一比一实时拟态，无比清晰。其中一个正是在他面前的零，而另一个…… 苏晓樯！ 她竟然躲在三楼的楼梯转角那里？先前关门的声音将路明非都给蒙过去了，要不是因为她听见他的哼歌而被【情感共鸣】标记都发现不了。 这么说来这竟然还真的能当个探图词条使，只要其他人能够听见声音就可以定位。而且声音的范围越大，受影响的个体也就越多…… 路明非莫名地想到了言灵·皇帝，在他所看到的龙族资料上，这个言灵的序列号是1，是所有言灵的开端。据说没有任何实际效果，但会对领域内的缔结龙类和混血种造成心灵上的绝对震撼。 资料上还说，传说在太古的时代，黑王尼德霍格的领域大到可以覆盖整个欧洲乃至部分亚洲，他在王座上低吼的声音会在领域之内传递，言灵·皇帝的伟力横扫欧洲大陆，越过乌拉尔山，所到之处，龙族的血裔们都遥遥地向着王座的方向跪拜。 一个念头自然而然的在路明非心中浮现—— “那我要是弄个全球广播，再学习一下那个言灵·皇帝怎么念的，感受一下会是什么情感，岂不是能弄出比黑王当年还猛的动静？” 等等，动静大不大先不谈，波及全球的范围，所有能够被声音影响的个体……要知道【情绪共鸣】可是会基于范围和个体数量还有强度提升消耗的！真要是那么干了，怕是下一秒自己就连渣都不剩了吧？ 非要做的话，貌似可以用【表型模拟】再模拟个初代种……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路明非倒是对模拟初代种没有太多的抵触，那种状态就和开了无限血量、无限蓝条之类的一大堆外挂，不仅爽了，还没有后遗症。 可问题在于，不是他想不想，而是能不能——模拟是需要消耗血液的，而霸王枪枪尖上存储的那点血液实在不多，目前已经消耗了一部分，粗略估计一下也就还够三次。 “好像又想偏了……” 路明非从遐想中回过神来，专注于感受【情感共鸣】上……只是在“视野”之中感知是不够的，需要“连接”，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共鸣”！ 他尝试着连接过去。 苏晓樯那边基本是没有半点抵抗地便成功连接上了，“视野”之中的小蓝点也转为绿点代表着连接成功。 可在零这里，路明非不出意外地遇上了意外。 请个假~ 状态不大对，再调整一下，明天开始努力还债！（认真）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请个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爱曲小说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233章 【语文】LV2将至！ 访问被拒绝，连接已失败。 使用词条【情感共鸣】时的“视野”很像游戏，但终究不是游戏。这些字没有直接在路明非的眼前弹出，可让他将自己的感受总结概括出来，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 原因呢？ 个体强度太高了？零是A级血统，在混血种之中毫无疑问属于佼佼者，有这种精神层次的“抵抗能力”似乎很正常……或者是零本身有这方面的特殊能力？ 路明非想起在【情绪感知】之中的零一直是万年冰山波澜不惊的情况。 先前他一直以为零是单纯的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没有情绪，可随着那场误会这个误会已经解除了，她只是隐藏得很好，将所有的情绪都冻结在厚实的冰山之下而已。 可这座“冰山”是怎么来的？总不能没有动用任何特殊能力而是单纯的控制自身情绪吧？ 言灵，还是别的？ 路明非陷入沉思，只是这思索显然无法得到答案，于是他依旧轻哼着旋律，本能地将探究的目光投向零。 零正静静地注视着他，视线交织之际，路明非愣住了。 因为，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他从零那双极深极静的眸子里看见了燃烧的灼光。 黄金瞳，一般是在混血种体内龙血沸腾之时才会出现的生理现象，意味着本人的情绪过于激动或者正在使用言灵。 仔细想想，路明非到现在为止见过的黄金瞳已经有很多了。可这一次他见到的，属于零的黄金瞳不同。 零点亮的黄金瞳光芒不算太盛，因此路明非所看见的不是像汽灯或小太阳般明亮的“灯泡”，而是得以看清其中内在。 那不是单纯的熔融黄金流淌燃烧产生的光亮，而是一条条的……丝线？ 耀金丝线勾勒交织，组成无数个锐利的菱形，菱形之中波光粼粼却又诡异地沉静无比，像是无数面边缘正在发光的棱镜！它们层层堆迭相互交织，组成无数精妙而玄奥的图案。 这绝对不是正常的黄金瞳，路明非见过楚子航“功率初开”的黄金瞳，同样能够看得清内在构造，可也就是显得有些妖异而已，并没有如此特殊的纹路和这些丝线！ 特殊纹路…… 路明非心中一动，他莫名地回想起白天才在尼伯龙根之中见到的，那个地下岩洞之中巨大的，如藤蔓蜿蜒又似树木枝丫的复杂炼金矩阵。 眼前所见的这双瞳孔之中正点亮着的纹路，虽然从形状上与那个炼金矩阵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可从复杂程度来说是不逞多让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路明非下意识地觉得本质差不多。 黄金瞳之中，像是无数面镜子组成的炼金矩阵？ 正思索之际，路明非忽地发现，那些丝线开始变动起来了……它们竟然还是能变动的！无数镜面旋转裁切又折迭，一时之间呈现出了远比他玩过的一种名为“万花筒”的玩具还要复杂不知多少倍的视觉效果，堪称真正意义上的眼花缭乱。 像是过了很久，有或许只有一瞬，那双似乎是神灵才能拥有的镜瞳在零的主动控制之下“敞开”了先前本能的防御，仅为路明非一人。 连接成功。 情感，是人一切感官、机体、心理以及精神的感受。天底下那么多人，哪怕是想要只挑其中一项达成一致，能够做到的都少之又少。 故而伯牙子期的故事才能千古流传，因为那是不知多少人寻觅许久却不可得的“知音”。 可从未有如此简单又如此明确地感觉涌现在心头，那是心意相通之下的情感共鸣——好奇而心痒难耐的、淡漠似万里冰海的、尴尬又酸涩纠结的……三种情感融合在一起，丝线相连。 无需再多说些什么，因为每一个情感上的波动都像是在这新编织而成的心灵之网上翩翩起舞，牵一发而动全身，清晰无比。 作为【情感共鸣】的使用人，路明非是其中毫无疑问的主导者。在连接成功的那一刻，他便发现自己可以调整这连接的形式为两种，一种便是现如今的平等互联，而另一种…… 唯我独尊！ 届时，所有被连接的个体，都只能被动地接受他所想要派发的情感！ 情感是会影响意识进而控制行动的，而这样一来基本可以视作…… 虫巢意识？ 只是他来不及就这点延续联想更多了，因为随着这情感共鸣，如若白纸被染上了颜色，零终于有了变化。 她仍然注视着路明非，并无肢体上的动作，只是……唇角忽地微微翘起，眉眼稍弯。 路明非一瞬间怔在原地，眼睛缓慢瞪大，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原来是这种感觉么？”零轻声问。 她那一向淡淡的，毫无波动的语气也终于有了起伏，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素得和冰雕一样的女孩了。 “你活啦！” 路明非下意识地一句白烂话脱口而出。 平心而论，零女王只是平时“三无少女”了一点而已。 这个词是ACGN（动画漫画游戏的英文合并缩写）界用语，且多为御宅族所使用。三无指的是无口无心无表情，也就是沉默寡言、难以被窥知心理，缺乏面部表情的内心封闭的少女。 但并不代表着真的就没有心理活动了，先前舞会的时候不就是最有力的证明么？零还是会有情绪波动有情感的，只是平时藏得太深了而已。 或许正是因为藏得太深了，以至于路明非哪怕经历过那一天，也总会下意识地认为零和冰雕没什么区别…… 可现在冰雕融化了，不仅融化还像水一样动了起来，本就拥有惊人美艳的脸此刻更添一分魅力。 一瞬间路明非有一种段誉在无量山山洞里见到“神仙姐姐”的雕像当场活了过来的感觉……大概唯一的问题就是这“神仙姐姐”怎么看都太过年幼，只有十三四岁的感觉。 零脸上那好不容易出现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冰山短暂的融化过后又彻底冰封起来，整个人全身上下开始弥漫起远比先前还要“生人勿近”的冷意，冷得直让路明非打了个哆嗦。 这一突然的变化伴随的是先前那打开的“镜瞳”关闭，极强的心灵防御将【情感共鸣】的连接斩断，除非路明非想要尝试付出更多的精力和体力去强行突破，可这种事他当然不会对零做。 与此同时别墅三楼的位置传来一记轻微的噗笑声，短暂得如果不是路明非知道苏晓樯正悄悄躲在那里，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可是她笑什么，不怕她悄悄躲起来的事暴露吗？哦不对，在情感共鸣的那一刻就已经暴露了！ 所以是为什么？ 因为和零的共鸣中断也间接影响导致他和苏晓樯之间的情感共鸣中断了，大概是对词条的掌握还不熟练导致的……不能直接从心灵上得到答案，那就只能靠大脑去推测。 可路明非想不出答案，正如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零忽然变脸一样…… 好在路某人主打一个皮糙肉厚且人不要脸，于是他赔着笑脸便准备直接问零，连措辞腹稿都打好了。 只是他才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发声，便被零忽然站起的动作硬生生给打断了。 客厅里的空气顿时凝固了，坐在沙发上的路明非下意识地仰望，零娇小的身影这一刻莫名变得有些高挑，压力十足。 “我十七岁。” 她开口，从语气上听来，已经恢复到往常那种平淡而毫无波动的模式。 说完这话她就转身上楼了，无论步伐还是速度都一如既往，留下一脸懵逼的路明非在原地。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零……除了扔下一句以前说过的话之外，什么别的都不说，就这么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诶，头一次！ 坏了，好兴奋怎么办，还想要！ 当然，路明非同学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他只是从零的语气和行动中听出看出了那么一点点的…… 气愤？ 路明非没有半点担心，相反，他觉得这种状态下的零还挺可爱的…… 能够让冰山零女王产生明显情绪波动的事实在是少之又少，以至于每一件事都值得深思——所以零是为什么气愤呢？ “重点肯定是得落在这‘十七岁’上边了，可能还得和苏晓樯的笑扯上关系？她意识到了，可我却没意识到的东西……” 路明非挠了挠头，忽地灵光一闪。 意识，情感！ 当时他们三人是处于平等的情感共鸣状态的，牵一发而动全身，难道……自己那条“可惜这个‘神仙姐姐’怎么看都太过年幼”的想法也共鸣出去了？ 这样一来就全部能够解释得通了，相比起零女王，在身材和身高这两点上苏晓樯确实是毫无争议地占据绝对优势啊，难怪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而零这边……十七岁这事以前她就和路明非说过，只不过那一次是路明非质疑零是大学生，然后她专门说这事表示自己没有谎报年龄。 事后路明非还感慨女生对年龄很敏感这事果然是真的来着。 只不过……原本路明非以为这种“敏感”只针对“把人看老了”，没想到在零这里，看年轻了也不行！什么“姐姐看起来好年轻”根本行不通啊！ 嗯……结合实际情况来看，倒也正常？主要还是产生了对比吧，尤其还有苏晓樯在。在路明非见过的女孩之中能在身材和身高方面稳胜她一筹的也就只有酒德麻衣了，但颜值方面苏晓樯还是更胜一筹，综合更强。 人比人，气死人啊！ 路明非漫无边际地放飞思维，又很快收拢回来，不得不认真地考虑当下最重要的问题——把女孩子惹生气了，当然是要哄的吧，可是以零的性格要怎么哄？ 还没等他想明白这一点，另一个问题又浮现在心头——零这一次好像情绪波动有些过大了。 倒不是说不能生气，上一次他把零想老了的时候，零也有情绪波动来着，可是没这么激烈。而这一次……难道是有苏晓樯的缘故？小天女还是给零女王带来了一定程度的压力么？ 或者是【情感共鸣】沾染的情感还未散去，带来的“副作用”？ “总不能是因为，零看起来这么年幼，主导者就是我吧？” 路明非心中莫名其妙地闪出这个想法，这一次连他自己都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给惊到了，连忙找着各种理由否决。 “哈哈哈，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情？在此之前我都没见过……见过……” 布豪，布兑！ 路明非反应过来，他意识到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往常他的想法看似天马行空可实则背后都是有一定逻辑联系的，尽管大多数时候这逻辑有些抽象……但确确实实是有关系的！ 这一次，这个“自己导致”的想法，事先根本没有半点联系。 但它就这样跳出来了，活生生的，看似毫无逻辑联系……可如果有呢？ 如果有，会是什么联系？ 路明非又联想到自己和零之间的熟悉，那一段看似完全违背逻辑，但确实存在的，他至今没能弄清楚的过往…… “完啦。” 路明非呆呆地瘫坐在沙发上，双目无神且飘忽游离，声音不知怎么的就是有些发虚。 “不会真和我有关吧？” 【警告，已到[自习]计划时间……】 警告声响起，少年身体明显下意识地发紧了一瞬，本来和一条死鱼一样瘫在那里的姿态顿时改变了，一个鲤鱼打挺便站起身，往二楼房间里去。 如此情况之下他也只能快刀斩乱麻地将那一堆猜测念头胡乱一塞了……至于事实真相？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就算是真的和自己有关，很显然自己目前也没那个能力解决。在还没有办法排雷之前，最好的选择当然是不往那边去！ 先琢磨琢磨怎么哄零好了。 路明非回到房间，付出了三次警告机会之后，终于进入“心流”状态开始学习。 今天晚上他自习的日程计划项目是语文，这么多天过去语文的熟练度也算肝了不少，按照进度来看升级不是今晚就是明天的事。 【言出法随】已经很厉害了，再接下来的会是什么词条？ 第234章 上帝啊，让我再多学一会 【警告，已到[睡觉]计划时间……】 “呼……” 悠长的一口气缓缓呼出，路明非将思绪从集中学习之中抽离，努力回归正常，并将那自然而然浮现出来的“上帝啊，让我再多学一会”想法抛掉。 学习？学个屁！脑子出问题是很正常的，那么多神经细胞总有几个忽然抽筋从而冒出什么逆天想法的对不对？身体才是负责实现行动的！而现在骤然放松下来之后路明非已经能够感受到全身上下各处都开始喊着要休息了。 有【体力恢复】和【体力增幅】并不意味着他就永远感受不到疲惫，因为大部分情况下日程计划表还是尊重能量守恒定律的，体力的补充定然需要消耗体内的能量。 自从开始锻炼之后，路明非就进入了日常饭量大增的状态。然而他大致估算过，哪怕是他饭量已经增长过，以正常人的能量利用率，也不可能填补此等程度的运动和学习消耗。 所以日程计划表在这方面大抵是给了“一点点”小小的帮助…… 具体作用机制路明非目前尚且不清楚，总不能是什么“可控裂变”或者“可控聚变”吧？反正利用率高到离谱就是。 可再高也不可能高出百分之百，否则就等于虚空造牌了……故而哪怕速率再慢，还是会消耗的。 当体内所储存的总能量降低至警戒线以下，又略微浮动于危险线之上时，疲惫而不至于饥饿的感觉便出现了。 “这种时候睡觉，等过三个小时起床学习，再之后锻炼，刚好饥饿的时机吃饭……堪称完美！” 路明非心想着，站起身，伸了个老大的懒腰，也懒得去琢磨这背后是不是也有日程计划表的计划安排在内了……反正又离不开，还是自己折腾的计划，还能怎么办？受着呗！ “你学完啦？” 一旁传来女孩期待已久的询问，路明非一怔，顺着声线的方向看去。 是苏晓樯，少女正仰躺在他的床上，头朝着他这边看他，细长柔顺的黑发如瀑般散落，有些沿着床边落下，险些擦及地面，看上去是刚洗过澡没有多久，脸上不施粉黛却仍美艳至极，正穿着略显宽松的睡衣，精致白皙的锁骨都暴露在外，而再往前看…… 路明非的视线像是被烫着了，连忙挪开。 “怎么了？”少女咯咯地笑起来，明知故问。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路明非慌不择言，顾左右而言他，“妖女休要猖狂！” “那大师来降服我啊？”妖女眉开眼笑。 “贫道修为尚浅，且待我再闭关自习半年……” 路·将满十八岁修士·明非恶狠狠道。 “好啦好啦……” 再这么扯下去就没完没了了，虽然苏晓樯很享受这种挑逗路明非的感觉，可也清楚过犹不及的道理，更别提先前她还输了和零的赌约……作为小天女她有自己的骄傲，还是很守原则的。 “我就问一件事。” 苏晓樯不再仰躺着，翻过身来，半跪坐着直起上半身，似乎是觉得披散的头发太碍事，她又双手归拢理至脑后。 路明非现在很能理解古人那些描写“眉眼流转，顾盼生辉；姿态曼妙，动静皆宜”的诗句了，有的女孩就是美到哪怕再简单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人心。 妖精，妥妥的妖精！ 苏晓樯对自己取得的战果相当满意，至于如何确定的？看看路明非那有些发直的视线，简直不要太明显好么？ 不枉她洗完澡还特地穿上了内衣！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哪怕是再天赋异禀的女孩子，只要是货真价实的纯天然，面对地心引力，山峦也只能躺平。这种情况下还想要制造深渊，那就只能靠外物助力了。 不过，能形成鲜明对比，打击“值得一战的对手”，这点付出就不算亏！唯一可惜的是今天晚上零没过来，也不知道是对此早有预料，还是想要“借机生气”从而顺理成章地让路明非做出“弥补”？ 苏晓樯觉得很有可能二者兼具！哪怕有身材差距，零也是一个极为强大的对手，给她的压力极大，因此她不吝于以最聪慧的角度去揣测零。 有时候苏晓樯也觉得心累，这天降强敌是怎么回事？要是竞争对手只有一个柳淼淼，自己早就能宣告获得最终胜利并开香槟庆祝了…… “什么事？” 路明非的疑问将苏晓樯拉回正轨，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这样的，和路明非白烂话学多了之后，她的思维方式和逻辑有时也不可避免的有些跳跃…… “就是……” 少女下意识地身体前倾，明艳双眸之中泛着期待的涟漪。 “用来给我觉醒血统的那个地方呀，你找到了么？” ！！！ 路明非面色毫不意外地僵住了，经过苏晓樯这么一问，他总算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的来着！ “你……不会忘了吧？” 苏晓樯何许人也？本来就是人精级别的小天女，否则也不可能此等年纪就让苏父放心培养她接任集团总裁，更别提她和路明非当冤家这都两年半的时间了，自然是相当熟悉的，实在是很难不一眼看出他的神色变化。 “忘？当然不会忘！我觉得我大概是找到了……” 路明非话语一顿，小心翼翼地说，“就是……过程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波折，出了一点点小意外。” “是一点点，还是‘亿点点’？” 苏晓樯轻轻地叹了口气，“到底出什么意外啦？直接说吧，放心，我能承受得住！” “哦，那一整个地方都被炸上天成蘑菇云了……”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静到路明非能够听见自己逐渐加速的心跳，紧张的情绪不由自主地蔓延升腾，好像上公开课的时候走神被老师点起来回答解答不出的题目。 可这种寂静只存在了短短两秒，便由苏晓樯打破了，由轻笑驱散。 “你……不生气吗？” 路明非一愣，下意识问。 “我为什么要生气啊？都那样了，肯定很危险。” 苏晓樯从床上起身，短短的那两秒钟时间她似乎就完全消化了那个消息，并且将期待转化为对现实的理解。 她向前踏了一步，悬空的，路明非下意识地向前一接，软玉温香入怀。 “你没事就好。” 少女在他的怀中仰头看他，眉眼之中尽是一如既往属于她的骄傲自信，语气坚定到像是在发表宣言。 “我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不过无所谓，总有其他的办法，而我一定会做到……你也会帮我的，对吧？” “对。” “真棒。” 她双臂发力，轻轻向前，蜻蜓点水般地落在路明非侧脸，又将他推离，套上拖鞋，转身离去。 “那么，晚安咯！” 第235章 侍寝赔罪 “竟然这么简单就过去了？” 路明非百思不得其解地挠了挠头，苏晓樯性格他是知道的，要么对一件事毫不在乎，要么感兴趣就是势在必得。不然怎么会被叫做小天女？ 从来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可现在却如此宽宏大量…… “难道真的无所谓么？” …… 大片暖黄色灯光随着房门轻轻闭合抽离，淡白廊灯于清晰的五官留下阴影，将本就极淡的笑容隐去。 苏晓樯迈步上楼，握住楼梯扶手的手指因下意识的用力而变得有些发白。 怎么可能无所谓？ 有无自保之力只是其次，成为混血种也不一定意味着会有多么高的血统或多么强的言灵。 最主要的是，觉醒血统，就意味着拥有踏入混血种世界的门票！ “门票是前提！连场都入不了你怎么和别人竞争？” 苏晓樯记得并且贯彻了很多老爸教给她的道理，“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会”的普遍情况在她身上并不存在……因为事教人的时候也就意味着有后悔但又无法挽回的事发生了，唯有如此才会铭记，而她并不喜欢那种感觉。 “零绝对是不会真正生气的，她今晚没来路明非房间的唯二解释，要么是真的有事情需要去做，要么就是想借机制造反差……也有可能是二者兼具，一石二鸟？” 女孩一边思量着，一边回到房间。 “反差是很重要的，有道是习惯成自然，所以忽然的变化才会引人注意。而先前零在和路明非的相处中可谓是照顾得无微不至无处不在……那么忽然的拉远距离、少做一些事，反倒是更容易让路明非意识到这些！ 我没有必要去破坏这种行动，那样属于得不偿失，想方设法地拉低对手不如提高自己……这次没能成功，并不意味着就没有机会了不是么？虽然场地被破坏但又不是不能重建！唯一的难点可能在于龙王？嗯……明天问问再说吧……” 时间已经很晚了，少女捻了捻头发，确定已经干透，这才将百转千回的思绪收拢，躺在床上，闭合双眼，极快地进入梦乡。 如果路明非能够听见苏晓樯心中的想法，或者是依旧保持着先前和她的【情感共鸣】状态，一定会一脸懵——这也能够预料到？ 他确实觉得有些别扭。 这种别扭，正是习惯被打破之后的不自然。就好比某些人总喜欢在床头的特定位置放一包纸，某一天正需要用时下意识的伸手一探却没找到，自然而然就觉得不对了。 路明非倒不是找不到纸了，他是没看见自己的换洗衣物……说来惭愧，因为每天晚上自习时总有零陪着他，结束之后如果需要洗澡他的换洗衣物总是由零无声地备好放在床上了，只需要一把拿起直奔浴室就行。 可今天零没来，换洗衣物都老老实实的躺在衣柜里等待他自己去挑选。 路明非倒是不至于连自己的衣服放在衣柜的什么位置都不清楚，但他的选择困难症犯了——衣柜之中衣物摆放整齐类型颜色渐变，按照他的说法，哪怕是强迫症来了，都很难挑得出毛病，可也就是数量太多，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以前路明非是没这种烦恼的。 在零还没来的时候，他的衣服处于一种——两套或三套普通衣物换洗，一套压衣柜看得过去的服装，除此之外就是数量极多的内裤和袜子以供更换但隔一段时间再洗的状态； 零来了之后，他就彻底没注意过自己有什么衣服了，反正全部都由零提前安排好，在精确到秒的日程计划安排之下，他也没其他心思去顾及这些。 仔细回想起来，从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自然接受，似乎就没用多久时间。 “不会真生气了吧？” 在电击警告的催促之下，最终匆匆随意拿了换洗衣物的路明非在沐浴喷头之下沉思。 生气当然就要哄，更别提还是在意识到零平时照顾自己照顾了这么些方方面面之后……那么问题来了，怎么哄？ “我没这方面的经验啊！” 路明非有些抓狂。 难不成等到洗完澡之后直接去对门敲门，等到敲开之后说“臣妾深感罪孽深重故而今晚特地前来侍寝赔罪”？ 以路明非对零的了解，她应该会面无表情地掀开被子说“好”，那到时候自己可改如何是好？ 零女王可不像柳淼淼的低攻低防或者苏晓樯的高攻低防……那可是高攻高防的大BOSS！自己刷这种招数只会被玩弄于股掌之间，赔了夫人又折兵。 “没经验的我真的能想到合适的解决办法么？” 路明非终于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 转瞬之间，他灵光一闪。 “诶，有了！既然我没经验想不出来，那问有经验的不就好了？” 接下来的便是人选问题。 首先浮现在脑海中的人名是楚子航，无需多做思考，路明非果断摇头。 楚师兄八婆归八婆，但保守秘密方面是一流的，唯一的问题是他没经验啊！路明非都能想象得出自己问楚师兄这个问题之后的场景了——楚师兄一脸严肃认真地翻阅《恋爱宝典》之后给出多个可以拿去编写成论文的建议什么的…… 再之后……叶胜师兄？ 略作犹豫之后，路明非挠了挠头，还是放弃。叶胜师兄保守秘密肯定也OK的，也有经验，问题在于他的性格属于那种温和友善派，而酒德亚纪学姐的性格也是同样的，很难想象这两个人在一起会有什么闹矛盾的时候，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经验。 那还能问谁？ 路明非认识的朋友实在不算多，短短几分钟的沐浴时间已经完全足够他一个个筛选了，待到关停热水开始擦身子的时候，他也终于找出合适人选。 …… 【嗡嗡】 “你等会，我回个短信……” 短信震动让正捂着额头无语凝噎的诺诺终于有了暂时摆脱的借口。 “喂喂，什么短信比你好闺蜜的人生大事还要重要啊？快帮我想想办法！”苏茜急得直跳脚。 “那我和你说的办法你又不做！” 诺诺打开短信，斜着眼看她。 “你说的那些确实很没道理嘛……”苏茜一下子变得小声起来。 诺诺实在懒得搭理这扶不起来的阿斗闺蜜了，她定睛一看，眉毛微挑。 路明非：【师姐，江湖救急！】 要晚三四点 可以先睡~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要晚三四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爱曲小说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236章 爱得死心塌地 诺诺：【？】 路明非：【一不小心惹女孩子生气了应该怎么哄？】 “你还需要问我么？”诺诺回复。 “当然……等等，‘还需要’是什么意思？我从这个用词中感受到深深的恶意和误解！”路明非手指飞速连点，他的时间不算太宽裕，因此只能每一个步骤都尽量加快。 “这样吧，让我们换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件事。首先，假如你是一个亿万富翁……” “这个假设遥远到我不是很有办法想象得出来。” “闭嘴，这个假设的重点在于你是个亿万富翁现在还特地来问我这个穷人怎么赚钱！” “有这么夸张么？” “拜托你麻烦对自己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有出息到这种地步还不自知的人实在是很少见了，同时和三个女孩保持暧昧关系她们彼此之间还都知道对方的存在，这你都能稳得住局面…… 都有这种级别的能力了你还来问我这么简单的事？让我说给你个外号叫‘端水大师’都没问题啊，绝对的渣男！以前偷偷谈过不少历练出来的吧？” “师姐你误会了，以前哪有人看得上我？我这还是第一次……” “那就是天生的渣男！” “渣男暂且不论，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啊师姐？” 时间紧迫，路明非只能选择心不甘情不愿地认下这个他自觉根本不匹配的称号，在他看来渣男属于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还沾花惹草的……可自己在主动和负责方面还是相当男人的，怎么都不会沦落至此。 “好吧，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 路明非等待了好一会，直到又浪费了一次电击警告机会，这才忍不住发去三个问号。 “？？？” “没事，刚才收拾了个小虫子……刚才说到哪了？哦对，怎么办是吧？首先有一点你想的没错，所有女孩都是要哄的！其次，对每个女孩，你必须先清楚她们的特点。最后，你要基于她们的特点来给她们幸福感！” “幸福感？”路明非一愣。 “打个比方，就拿你来说吧，假如你是一个女生，你觉得你最幸福的时候会是什么？” “一天睡八个小时……” “不是说现在，是以前！你还没有这么变态的时候！” “以前啊，我想想。” 路明非一时之间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甚至费了老大的劲才从以前那跨度极长但内容空乏的记忆之中寻找出曾经的想法。 “大概是有花不完的零花钱可以上网吧？” “那种幸福感太简单了。” “这玩意还分简单和复杂？” “当然，简单的幸福感是很容易习惯很容易忘记的。打个比方，以前的你忽然每天能够有一千块零花钱，第一天第二天乃至之后的一个星期甚至一个月你都爽到不行，可是时间再久呢？ 你终究会习惯，会认为这不算什么的，到时候你就很难回想起最开始遇到这件事时的幸福感了。习惯成自然，而人是不会因为平常的事感到幸福的。 可复杂的就不一样了，再打个比方，还是以前的你，我看资料说你曾经超级明恋一个叫陈雯雯的女孩？” “暗恋啦……”路明非弱弱地纠正。 至于诺诺所说的资料是从哪来的？根本不需要问，不是芬格尔就怪了，那个号称“狗仔之王”的家伙在做这种事上绝对是顶级专业的。 “暗恋能暗恋到全校都知道也是一种本事……这不重要，总之当时的你应该还对班上的，无论是苏晓樯还是柳淼淼都没感觉吧？” “我现在有点后悔放过芬格尔了，要不还是找个机会把他灭口吧？他到底在那该死的资料里搜集了多少东西！”路明非义愤填膺道。 “你不会真以为芬格尔的资料全都是货真价实的吧？很多都是他通过各种八卦帖子捕风捉影之后加上部分改变和推测弄出来的，不然我为什么还要和你再确认一遍？ 话归正题，当时的你是陈雯雯座下首席大将，忠心耿耿，各种事只要她一句话你就义不容辞地去做，如果她有需要你恐怕恨不得给自己套上一根绳就汪汪地跟她跑了对吧？” “我应该不会那么没出息吧？那也太贱了，怎么说应该都会欲拒还迎一下……”路明非发现甚至有些无法共情过去的自己。 “先别管当时的你究竟忠心到什么地步，假设，只是假设哦，有一天你忽然勇气大爆发，决定表白将你的‘暗恋’变成真正的明恋了，你要向陈雯雯表白！但是就在你将要表白的时候还有另外一个男生向陈雯雯表白而且陈雯雯还答应了。” “这什么青春伤痛文学的发展，也太悲催了吧？”路明非点评着，毫无心理波动。 “可就在这个你悲催到极致的时候，苏晓樯或柳淼淼……还是苏晓樯吧，感觉她是能做得出这种事的性格。她忽然开着一辆法拉利来接你，大庭广众之下她穿着整套的Dior女士西装，以艳压全场的容貌和一览众山小的气质，对你说Mr.路闹剧结束了么我们该去天堂了！你会怎么想？” “为什么是去天堂？” “因为我觉得这个场面很像天使降临，听起来很酷。” “确实很酷！” “所以哪怕那时候的你之前对苏晓樯没感觉，也会立刻爱上她，对不对？” “爱得死心塌地啊！” “这就是最大的幸福感！真要是发生这种事恐怕谁来一辈子都忘不了。所以我现在说完之后你有什么感悟？” “师姐你打字的速度好快……” “你认真的么？” “好吧，我大概懂了，总之就是要幸福感对吧？基于性格和生气程度不同，而给予不同层次和不同种类的幸福感来弥补！” “……” “怎么了师姐，我哪里总结得不对么？” “不是，你真懂了啊？” “谢谢师姐！师姐晚安！” “喂喂，别急，你的事完了我这还有事，楚子航发了条很古怪的消息给苏茜……” 诺诺发信息过去，半天得不到回复，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之后顿时一脸懵。 这是……睡了？ 用完就丢？？！ 路明非当然是不知道这些事的，至少暂时不清楚。短暂的交流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警告机会，再继续下去就又要被电了，再者本身也已颇感困乏，说完那句晚安之后，他放下手机，几乎是沾着枕头就睡了过去。 …… “就这？” 赵孟华低头看着眼前的物品，“一张……磁带？” 手机上显示的短信内容是——【明天晚上的钢琴音乐会，将磁带放入音控室设备并播放】 内容很简单，要做的事也不算难。 可就是这样简单的事，那个神秘的存在，为什么要付出这样大的价钱，让他来做？ 赵孟华莫名地打了个寒战，一时之间心生退意，先前路明非被直升机当众接走的事他早已知晓，虽然不知为何，可不得不承认的是，那个家伙貌似已经成为自己得罪不起的人了。 要不……算了？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手机，可空空如也的短信站让他神色一紧，再度坚定下来。 事已至此，也容不得他反悔了。那背后的神秘存在能力远超他的想象，甚至无法理解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拥有这么神奇的手段，肯定能够成功……” 赵孟华喃喃自语着，声音低沉地在卧室中回响。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237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警告，已到[起床]计划时间……】 缩腿，发力，跳出被窝，完美落地，一气呵成。 直到完成这一连套的动作，路明非都还没睁开眼，他甚至就这样一路闭眼往卫生间去，连洗脸刷牙都是随手一抓就用的。 肌肉记忆自然是不足以支撑如此复杂行动，毕竟也就十几天的工夫，还没练出来呢。当然也不是要进行特殊锻炼，路明非虽然偶尔给自己上上强度但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这个份上。 他用了【空间构型】的词条，即开即关基本不会对他的体力精力造成影响，至于原因…… 也不知是昨日动用【表型模拟】的后遗症终于反上来了，还是短时间内取得如此进步，经过一次权威检验之后心里下意识地觉得可以小小地放松一下，路明非的体力精神经过三小时的睡眠后已经完全恢复至巅峰，可就是有些提不起劲。 单纯犯懒。 “懒可以，但是有该死的电击警告在！被电就不好了……那么我需要做到的就是怎么在不被电的前提下偷懒！” 路明非觉得自己还是有些智慧的，至少不会犯下一些已经有前车之鉴的错误——比如卡电击警告的倒计时时间，疯狂地在危险边缘来回试探，结果一不小心就因为将所有警告机会浪费完或者马失前蹄导致被电击…… 总结经验，吸取教训，然后在偷懒的技术水平上进一步提升自己！ 所以这一次路明非就有了新点子，抛开闭眼这回事其实他行动的速度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而日程计划表关于“怠惰执行计划”的判定是基于时间的……完美地卡bug，绝对不会触发电击！ 虽然只是让自己的眼睛多休息了会儿，从实质上来说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但路明非已经觉得极为满足。 和日程计划表斗，要的不是真能偷懒。事已至此，就算是让路明非真的放下一切躺平，那品尝过这种滋味的他也不乐意了。 他只是单纯想在某个角度赢回来，先别管到底赢没赢，反正他自己认为是赢了就行。 完成一切洗漱工作后，路明非回到衣柜旁，换上跑步衣物，往门口去时，心中罕见地涌上一丝期待与忐忑。 昨天，不对，准确来说是今天凌晨和诺诺聊的内容他自然是都记住了，但问题在于有些事不是知道原理就能解决的。 这就好比上数学课，数学老师讲公式讲原理时台下学生若有所思恍然大悟，可一到面对解题的时候就开始抓耳挠腮冥思苦想了……当然，大多数人基本是连听懂公式原理这个阶段都过不去的，至少这一点路明非还算有些天赋。 “基于性格给予幸福感，零的性格？” 路明非心里自然有些犯嘀咕，他对零的了解实在不多，一些模糊的记忆也只是极为残缺的片段，还是梦中浮现的，也不知是真是假有哪些错漏。但有一点他可以很肯定的就是，零的本来性格肯定和现在表面上的冰山女王天差地别…… 具体的办法还没能想出来，可路明非已经不得不面对一个严重问题——按照往常惯例零每天是会早起陪着他一起去跑步的，可昨晚零都没出现在自己房间自习上课，也不知道现在还会不会继续一起跑步？ 如果还一起的话，自然最好。 可如果不是一起的话就难办了，自己到底是试图敲门叫她呢，还是直接自己去跑步呢？在电击警告的威胁下自己是没有多少停顿时间的…… 一时之间路明非都已经想象到自己一个人下楼，穿过空荡荡的客厅，只能随机换上鞋架上两双两双摆放整齐的男女鞋之一……不对，现在是三双三双摆在一起了，自从苏晓樯搬进来后，便毫不退让地将她的鞋也放在了鞋架上。 然后是一个人出门，穿过前院，踏上还覆盖着浅浅冰霜，氤氲晨雾被暗淡路灯勉强驱散部分的道路，单调的脚步在空旷而寂寥的环境中回荡…… “咔哒！” 门锁传来的轻微声响将路明非注意力拉回，他的视线禁不住集中于正逐渐打开的门外，那里有浅白的廊灯光芒涌入，渐渐地越来越多，也将门外情形彻底勾勒。 空无一人。 名为失望的情绪禁不住涌上心头，路明非挠了挠头，第一次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警告，电击倒计时，三……】 骤然响起的电击警告让他下意识地挪动脚步，下楼梯的步伐都变得有些沉重了，连带着先前“大赢特赢”的喜悦都被冲淡。凌晨四点的别墅内安安静静的，明明相较以往只是有少了一个人的变化，却冷得让人心慌。 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心头涌荡，这种感觉十分熟悉，熟悉到路明非曾经体验过很多次，时间很长。可又有些陌生，因为他真的似乎很久很久没再接触过了。 路明非有些茫然地来到鞋架前，直到换好鞋子，他的手搭在门把手上，被那冰冷的寒意冻得一个激灵，才终于恍然大悟般地回忆起那感觉的名称。 孤独。 “咔哒！” 又是一声锁响，路明非一愣，声音就是从面前的大门传来的，而自己……好像还没拧动门把手吧？ 难道是情伤之下反倒刺激神功大成从而掌握念力POWER？这都什么跟什么！ 跳脱的想法并没能影响事实的变化，至少路明非眼前的大门是彻底地被向内推来，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紧接着看见穿着厚实衣物的女孩出现在她面前，屋内灯光将她脖上那条有些大的白围巾染上一层暖黄，本就小巧的脸被堆砌得越发精致了，尽管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还是显得很…… “卡哇伊内！” 路明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下意识地蹦出了这句话，刚说完他就反应过来捂住嘴，担心将零女王惹恼了。 【警告，电击倒计时，三……】 零静静地看着他，时间并没有任何要静止的意思，因为倒计时还在继续。 可这种时候总不能迎面而跑吧，好不容易的机会！话说零为什么会从外面回来？ 【二】 “那个……” 路明非讪讪开口又闭嘴，同时有所觉悟地开启词条。 好像，躲不过去了…… 【一，电击释放！】 “啊啊啊啊啊！” 第238章 绘梨衣 路明非眼前一黑。 是物理意义上的眼前一黑，【体征微操】词条挂上的强制buff让他可以不瞬间“进化”成一团熟虾，但被电击之后身体内部的自然反应是无法避免的。 血液流动加速，神经自我保护机制启动，短暂的视野丢失也就是情理之中。 好在来自日程计划表的电击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作用于身体，而是灵魂，不知为何在这方面路明非的适应能力还是相当可以的，身体也就没有僵持多久。 可随着视野由一片漆黑转为模糊，再到清晰……眼前的零那微微歪头的小动作也就彻底呈现。 这一点路明非还是清楚的，零在感到困惑时就会下意识地歪歪头……以她那冰山女王的风范做这种动作给人的反差萌感就更重了。 可是她为什么会觉得困惑？ “你的心跳速率刚才短时间内突破了一百六十次每分。” 零淡淡地说，“只有在短时间内遭受重大刺激或激烈运动才会导致这种情况出现。” “那确实是……” 路明非下意识点头，“挺刺激的。” “原来如此。” 零垂眸，视线落在围巾上又抬起，“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 “可以将这份装扮纳入‘决胜’系列。” 你都明白了些甚么？！！ 路明非捂脸，在ACGN术语中有一个词叫做“决胜内衣”，指的是女性为特殊场合准备的提升自信和魅力的内衣类型……但自己说的刺激和那种刺激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人总会有些独特的癖好，我可以理解并配合。”零见到路明非无地自容的反应，开口安慰。 见鬼的安慰！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好么，这完全是彻头彻尾的误会！路明非心想着，可人的思想有时候并不完全被意志控制，比如那“配合”二字就禁不住让曾经身为资深宅男的他脑海中闪过一幅画面—— 和眼前所见倒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唯一的变化是零那向来如冰封湖泊般毫无波澜的眸子中带上了明显的嫌弃，角度向下……唔…… “你的心跳又变快了。” 混血种的听力该削一下了，这不削能玩？ 路明非刚想脱口而出的辩解顿时被压回到喉咙里，毕竟这回貌似真的算“想入非非”了，憋了半天只能硬生生憋出一句：“一起……跑步么？” 转移话题！事已至此，唯有这一招了。 而且他身体中残余的麻痹感正在渐渐消失，这意味着一次电击过后的【缓冲期】也将要结束，再继续下去就又要被电击了。 “好。” 那名为提心吊胆的情绪才冒出个尖，随着零的果断回答而消散，路明非终于得以松了口气。 零侧身进屋，解下围巾，脱去厚重外套之后便转身与路明非一同向外而去。南方的冬季气温，只要动起来，哪怕是身体素质较好的普通人衣着单薄也可撑住，更别提混血种了，稍微穿件毛衣什么的只是为了不显得过于标新立异。 “这事应该算是过去了吧？”路明非小声嘀咕。 “什么事？” “你生气的事啊？” “我没有生气。” “真的没有？” “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路明非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分不清楚究竟是因为已经跑动起来的身体需要加速流动的血液带来更多氧气供应还是其他。 他下意识地动用【情绪感知】，却没能获得任何反馈。 “那你昨晚为什么没来？” “临时有急事要处理。”零振振有词道。 “真的？” “我从来不会撒谎。” 路明非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琢磨不出来。 四下寂静无风，整个世界被淹没在氤氲雾气之中。此刻天地偌大，少年女孩并肩跑动着，薄霜伴随着节奏平稳的步履碎裂，细微声响淹没在更为清澈响亮的脚步声中。 第十五天，开始了！ …… 山间蕴藏着晨雾，风气风落之中若海潮袭来荡去，小屋之中投出炽热的火光，铁锤敲击钢铁的声音清越绵长。 穿着黑色长风衣的年轻男人正行走在小路上，他的英俊之中透着些柔气，白净的皮肤有着大理石般的质感，眉宇挺拔，看上去像是一个穿着考究的学者。 源稚生推开门，一个穿着白布麻衣的老人正在锻打一条刀胚，火炉之中正在燃烧的炭石散发的炽热将冬季山间的严寒驱散不少，每一次清脆的铁锤敲落都伴随着火光四射。 “我还以为是要紧的事，不然你不会这么大清早地叫我。” 源稚生脱下长风衣挂在一旁，“可你叫我来的不是办公室而是山里的刀舍，还在这么悠闲地打刀。” “中国古人说，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凡遇大事需有静气，越是着急越容易露出破绽。” 老人每说一小句便敲落铁锤，几乎形成一种奇妙的节奏，“坐着休息一下吧，那里有温好的关西烧酒，你可以喝一些去去寒气。” “大早上地喝酒么？” 源稚生一边说着却已经拿起小口酌饮，“听上去像是酒鬼的做法。” “同样的事，因为不同的目的去做是不一样的，在中国有一种酒叫壮行酒，是挚友将要远行或战士即将出征之时喝下，无论是在早上中午还是夜晚，你能将他们视为酒鬼么？” 老人依旧节奏平稳地敲击着刀胚，“酒鬼是假借他物逃避现实的懦弱者罢了。” 源稚生继续饮酒：“听上去是很不错的选择啊，可惜很难喝醉。” 老人打铁的节奏第一次出现了变化，他转头看着源稚生，目光深邃，“刚刚才成为执行局局长没多久，就已经感到厌倦了么？” “有一些吧。”源稚生微微点头。 “可你是蛇岐八家的少主，未来大家长的继承者，怀着天照之命的男人啊，你怎么能放松啊孩子。带领着执行局提升有助于提升你在家族的地位，也能锻炼你的能力，这样以后我才能放心的把大家长的位置传给你。” “我觉得你将家族经营得很好，为什么一定要传给我？”源稚生对此并未露出丝毫的欣喜，看他的样子这更像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我已经老了，人老了就会失去进取之意，就像是刀生了锈，还怎么披荆斩棘迎头向上？” 老人叹了口气，“家族的未来终究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来引领。” “还能锻刀的人，也会说自己老了么？” “我已经是一把已经挥舞许久的刀，还没彻底生锈但已经开始了，你才是这块正在经受锻打的刀胚，成为执行局局长并执行任务带来的磨砺就是这个过程，经过千番锻打之后你会成为最锋利的刀刃，那便是我功成身退的时候！”与此同时老人完成最后一次锻打，一时间竟有种赫赫风雷的气势。 他将刀胚重新插入炭火中，转过身来，坐在源稚生面前，拿起烧酒。 “你是一个背负天照之命的男人，这是你生来要做的事。” 源稚生沉默了很久，他看见了老人这番动作之后气喘吁吁的样子，也看清了老人手上的老年斑。 “天照命么？”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老爹，还是说正事吧。” “中国分部那边的事你听说了么？” “有听说过，名为‘太子’的神秘人在猎人市场网站上发布的悬赏？” 源稚生回想了下，“这事要说也是本部应该关注的吧？” “具体情况并不清楚，大致总结来看是本部想要插手但被拒绝了。” “中国分部这么强硬么？”源稚生吃了一惊，“昂热都没有办法？” “战争不是白打的，昂热再强也改变不了当年他们输了的现实，混血种的世界终究要依靠现实作为基础。” 老人凝视着炉火，瞳孔之中熠熠生辉，“虽然名义上是分部但他们只是合作关系，这一次的事不知道关系着什么，显然很重要，否则不会这样发展……当然私底下达成什么交易合作我们就不清楚了，我猜想应该是有的。” “嗯……” 源稚生思考了一会，“所以老爹你的意思是事关重大，我们也要参与进去？但在没弄清楚具体是什么之前就要行动，真的可以么？” “不，现在的问题不是我们想不想参与进去……而是我们已经被卷入了。” 老人叹了口气，“中国分部发来质询，我们正在卡塞尔学院进修班在读的一位2007级学生藤原信之介试图对S级未入学新生发起袭击。” “怎么会这样？” 源稚生一愣，很快意识到问题的关键，“他怎么会在那里？” “他是以加图索家族的一个考察团队成员身份过去的。”老人淡淡地说。 “……加图索家族？” 源稚生皱眉，他敏锐地察觉其中含义，这种部门机构之间交流的弯弯绕绕他并不喜欢，可还是能够理解的。 “藤原信之介已经背叛家族了，中国分部告诉我们这件事，是想要让我们出手针对加图索家族？” “也是卖我们一个人情。” 老人提醒，“家族中出了叛徒终究是一件丑陋的事，这件事已经在卡塞尔学院的一个名为‘守夜人论坛’的校园论坛流传开了，而我们日本分部由于消息隔离还不清楚，外人说不定会有我们一整个日本分部被加图索家族欺辱却无动于衷的想法，认为我们软弱可欺。 这对于整个日本分部的形象都是一种打击，如果不做出强力应对，那么说不定本部会试图借此机会将手重新伸向日本。” “本部几十年都已经没有插手过我们的事，却会因为这件事而回来么？”源稚生若有所思。 “在最原始的大自然之中，除非已经饥饿到危及生存的地步，那些最为强大的动物绝不会挑选有可能导致自己受伤的猎物下手，哪怕只是最轻微的表皮上。因为一旦受伤，就意味着有了破绽，有了破绽就意味着有敌人会试图动手，无论大小。” 老人倒上一杯关西烧酒，一饮而尽。 “一旦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每一次对抗都会加重伤势，直至无力为继，彻底崩溃。所以必须在第一个伤口出现之后尽快将其治好，我们必须对此事做出强有力的回应，别无选择！” “这就是老爹你说的阳谋么？” “居其正，致使煌煌大势成而不可逆。没错，这就是阳谋。” 老人再一次叹了口气，“这一次就麻烦你去一趟吧，将那个已经重伤的叛徒带回来，同时给加图索家族的人一个教训。” “杀掉么？”源稚生淡淡地问。 “不，虽然我们被阳谋迫使只能依计而行，却并不意味着我们要完全按照中国分部的意思去做，鹬蚌相争，只会让渔翁得利。” 老人摇头，“这是危机，也是机会。加图索家族必须为此作出赔偿，而我们能从中获利，同时作为天照命的你也是时候展露一下锋芒了……那位未入学的S级新生是中国分部极为看重的强大混血种，根据描述，拥有言灵·时间零的藤原信之介在先手发动偷袭之后却被他折断了所有关节。” “也是神速类言灵么？听上去很麻烦啊。”源稚生说着，语气中却听不出什么真切的担忧。 “与昂热相同的S级，同样的神速类言灵，但以他的年纪想必还无法将言灵的阶层提升得太高，因此拥有皇血的你应该能在有所准备的前提下取胜。” 老人分析着，“但不要掉以轻心，毕竟是神速类言灵啊……昂热一个人就足以成为笼罩我们几十年的阴影，如果再出来一个我们就无法承受了，更别提还是中国分部的，所以你这一次要打断他的‘势’！” “我知道了。” 源稚生看上去对此并不是很感兴趣。 “飞机已经安排好了，中国分部做事很地道，你这一次是作为那里国际钢琴音乐会特邀观众去的，还能顺便欣赏一下音乐。” “哦？”源稚生音调明显上扬。 “你什么时候对音乐感兴趣了？”老人疑惑地问。 “不……只是绘梨衣之前打游戏无聊的时候问过我在外面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而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出任务打打杀杀。” 源稚生此刻完全就是一个关心妹妹的哥哥，忽然灵机一动想给她礼物。 “或许我可以给她直播看这个？” 第239章 语文LV2! ! 笼屉掀开，大股白雾从中蒸腾而起，又被老板的吆喝吹散。个大饱满的包子糕点终于显露真容，以芝麻、豆沙或胡萝卜点缀其上以作种类区分。 “嗯……” 老人深吸一口烟火气，颇有些心旷神怡的神色，“芝麻豆沙梅干鲜肉还有流沙包都各来四个，两笼蒸饺，韭菜馅的，还有牛奶两碗！” “好，要打包吗？” 老板一听这个分量，又眼看着老人略显瘦削的样子，下意识问。 “不，就在这吃！” 老人指向一旁摆开的座位，那是等会要送菜上去的位置。老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紧接着一愣，在那张餐桌旁还有另一个已经落座的老人，比起眼前的老人还要老得多，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可尽管如此那个老人仍然笔挺地坐在座位上，不带一丝褶皱的黑色西装看上去威风得像是年轻的雄狮。 “哎，昂热校长，入乡随俗一点好不好？” 张山风来到昂热面前落座，“这里只是个普通的路边早餐摊，可你穿得看上去像是准备要参加一个国际拍卖会。” “今天晚上确实有一个国际音乐会不是么？” 昂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只是没想到张老师你会邀请我来路边摊吃早饭……” 以昂热的身份地位倒是早已过了需要假借外物彰显自己的阶段，但也正是这样的地位导致他不得不注意形象，总不能和公园老大爷一样穿个吊带衫和拖鞋到处晃悠。 如果真是那样，一些野心勃勃的家伙就会自然而然地生出挑战的念头……怕自然是不怕的，可苍蝇多了也烦人不是？ 而且人靠衣装，马靠马鞍，精致妥当的服装在谈判之中确实更容易占据优势。 只是昂热真没想到张山风直接把他拉到这来……不得不承认这让他有一种计划被打乱的感觉。 “体会当地特色嘛。” 肉包蒸饺牛奶陆续上齐，张山风大咧咧地示意昂热自己拿之后，抓起一个肉包狠狠咬下，“昂热校长，你知道我在卡塞尔学院兼职的时候最不爽的一点是什么吗？” “学生过于骄傲？”昂热认真想了想。 在改革卡塞尔学院的教育制度之后，学院就不再是以往的军事化管理模式了，学生也不被作为士兵培养，自由程度极高，再加上都是来自全世界各地的翘楚，常闹出各种乱子。 “那对我来说又不是事，他们打不过我。” 张山风认真地举起手中只剩下一半，热乎肉馅暴露在外的包子，“是食物！尤其是早餐，种类极少，大部分是冷食，少数的几种是煎香肠和猪肘子……” “……关于招中国厨师的事我会和食堂打招呼的。” 昂热选择了妥协，以他的见识来看，在食物上中国人确实最有发言权，无论材料选择还是制作工艺，又或者味道、种类。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好的厨子没有合适的材料工具也很难发挥啊。” 张山风接话，语气意味深长。 “同理，再好的材料，落在不识货的人手里，也就只能被白白糟蹋了。” 昂热挑眉：“你是想说担心路明非被校董会利用，白白浪费了他的天赋？” “是。” 张山风沉眸看向对面这个公认的当今混血种第一人，秘党领袖，昂热的年纪要比他大一倍还多，可身形依旧挺拔，目中精光更是比绝大多数的年轻人还要旺盛。 “但不止。” 空气忽地沉将压下，由无形化作实质。四周仍然喧嚣嘈杂，可声音似乎渐渐地远去，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围绕着两人开辟出单独的世界，以事实实现了“闹中取静”。 “细说。” 昂热抽出一次性筷子，相当熟练地夹起一只蒸饺，蘸过酱后送入嘴中。 “校董会不用说的，你我都很清楚学生对于他们而言只是资源，只要能获取更大利益的情况下他们会毫不犹豫地作出‘资源置换’。” 张山风低声说，“我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自从知道格陵兰岛的事之后我对他们不当人的程度有了全新的了解。” “这一点我无比地赞同。” 昂热端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温热香甜入腹，而他仍然目光锐利如刀，“但，不止？” “真的需要说得那么直白么？” 张山风无奈地笑，“校长，老实说，比起校董会，你更让我不放心啊。” “为什么？” “你对路明非的关注度太高了。” 张山风拿起一个梅干肉包，吃饭并不影响这番谈话，咀嚼的短暂停顿便是最佳的思考时间，而他们的对话从一开始便被言灵·阴流的力量禁锢在原地，熙熙攘攘之间却无任何其他人可以听见。 “我能理解他父母双双作为S级，作为后代的他很大概率会很优秀，可我不能理解的是这份优秀为什么值得你这样关注，甚至在近六年前就已经开始。” 校长沉默良久：“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格陵兰岛的事，那么应当也已经了解那件事之后，卡塞尔学院的变化。” “由军事制度转为更为自由散漫的，真正意义上的大学环境。” 张山风点头，“可是这和路明非有什么关系？” “我认为我们需要的不再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在面对龙族时人数的堆积并无太大意义，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天才。” 校长微微停顿，“ Somebody.” “救世主？” 张山风心中一动，暗道这倒是和虞姬曾经说过的“命定的超级混血种”有些类似。 “这个世界上任何征伐都是一个男人先站起来，然后一群男人跟着他奔赴战场。那一群男人固然重要，可那最开始的一个男人也不可或缺。” 昂热缓缓说，“路明非就是我选中的那个 Somebody，他是 The one！一个绝无仅有的天才，一个领袖，一个让龙王也畏惧的屠龙者！” “有意思。” 张山风并不被昂热的这番言语所打动，尽管他已经清楚地知晓路明非究竟有多么逆天……谈话终于进入这个他设想过后的阶段，而他也可以将那个一开始就藏起来的疑惑问出。 “可你却将他放在了这里，他的叔叔婶婶家，并且对他的遭遇不管不问？” 他顿了顿，“校长，这种时候说什么破而后立的道理就是忽悠人了。路明非这十几天的蜕变是在化铁为钢没错，可绝大多数情况下再好的铁经过那样的折磨也会成为废料，废料经过千锤百炼也只有变成废渣这一条路。 还是你能够看见未来，知道他会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忽然成长？” 短暂的沉默，昂热彻底意识到眼前这个年仅六十多的年轻人并不简单……至少在他面前算是年轻人，而今天对方是彻底有备而来的。 “好吧，说出来你不要太吃惊，我承认我也不是很了解路明非，不知道他能做到什么。” 昂热挠了挠银白色的头发，有些破坏本来梳得很整齐的造型，“但我知道他会是S级……这其中是有理由的，现在不能告诉你。” “……” 张山风目光闪烁着，昂热的话语内容并没有多少信息，但已经足够让他用来验证心中先前的诸多猜想，排除其中一部分，并且将另一部分提升至“很大可能”级别了。 做事不是解题，试卷上的题目往往有充分必要的条件和确定的答案，而现实之中的很多事是没有的，想要去探寻去解决，大多数时候只能靠猜测、排除法和一点点必要的运气。 张山风觉得自己的运气很好。 “我明白了，校长。” 他说，“那么，我可以将这件事告诉路明非么？” “我不让，你就会不说么？”昂热笑了笑。 …… 与此同时。 已经吃完早餐的路明非再度投入至学习之中。 本就摇摇欲坠的语文等级将要破开，此时此刻他根本没心思去想其他。 【经过努力学习，你的[语文]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3点】 【经过……】 【恭喜！经过努力学习，你的[语文]等级提升至LV2】 【你获得词条——【落笔成真】！】 第240章 死侍是没有痛觉的 【词条：落笔成真】 效果：根据已感悟文字真意，你能选择并掌握特定文字真形。在成功掌握后，你能通过书写对应文字真形，化虚为实。 此举将会大量消耗精神力与体力，基于影响范围与强度而定，请务必谨慎使用。 目前可选择掌握文字真形：与“火”相关】 路明非：“？？？” 虽然早就知晓日程计划表演都不演了……但如此直接，是不是仍然太夸张了些？ 言出法随之后是落笔成真！ 尽管在日程计划表那里是作为文科集合体，但这词条强度属实有些高到夸张。 但越夸张就越好不是么？以自己需要面对的敌人实力，做再多的准备都不算过分！ “不过，这个落笔成真……” 路明非紧盯着眼前浮动的半透明文字，视线集中于描述效果的那几行上。 意思简单易懂，作为语文LV2的词条，【落笔成真】与lv1词条【言出法随】是有承接联系的，他不能毫无限制地书写任意文字，必须前提是与他已经感悟过的文字真意相关。 火！ 与火相关的文字那可真是太多了，哪怕只是最浅显的带个火字旁的字都能找出一大堆来，更别提日程计划表的定义很显然不止于此。 路明非现在并不准备在这方面去深入研究，查找哪些与火有关的文字更强大并无意义，因为在使用之前他还需要过“文字真形”这一关。 “看上去像是和‘文字真意’差不多的东西啊，只不过形式从感悟变成掌握了……总不可能难度还像当初感悟‘火之真意’的时候那么夸张吧？” 一想到当初在感悟过程之中的经历，路明非就颇有些“往事不堪回首”。 这个世界，在“痛苦”这件事上，能够和日程计划表电击惩罚相比的实在不多，而在感悟过程中那【真·死去活来】的考验绝对能算得上！ 也就是日程计划表似乎做了一些特殊保护，对于那部分记忆路明非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否则他觉得自己甚至有可能因此患上PTSD…… “所以，这一回要用什么方式来‘掌握’？” 疑惑的情绪才将升起，紧接着便有新的半透明字幕浮现眼前。 晨时的室内仿佛被时间忽略，些许微尘在难得从云缝中挤出后不远万里跋涉而来的那道光柱中缓慢浮沉。空气里弥漫着崭新书页混合油墨被阳光熨烫过的味道。 “练字？！” 路明非像是被一根无形的针扎了一下，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半分。 声音不算大，毕竟只是下意识的惊呼，可在阒寂之中已显得格外突兀，他手臂下意识地一摆，手肘撞上了书桌的边缘，桌腿与地板发出一声短促沉闷的摩擦。 桌面上的水杯中，原本平静得像一面无形镜子的水面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打破了。一圈圈细密的涟漪以杯壁为弦，无声地荡漾开来，将那个清晰的倒影也带动得抬起了头。 “练字？” 零的视线从手中的硬壳精装书中脱离，挪动至路明非身上，淡淡地问。 今早路明非要学习的是语文，主要学习方式就是看书。这种情况下作为“家教老师”的她实在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毕竟又不是做语文题阅读理解，需要讲述“此处运用以景喻情的手法，表达作者的XX之情XX……” 可这突兀的一句练字是怎么回事？ “嘶……” 路明非捂住手肘倒抽凉气。以他的身体素质，不开词条的状态下，现在也就是个久经锻炼的普通人……而普通人还是有正常痛觉的。 更别提他还撞着麻筋了，正儿八经不偏不倚的那种。 哪怕是混血种来这么一遭也得龇牙咧嘴一会……除非是那种已经彻底堕落的死侍？死侍应该是没有痛觉的吧？ 乱七八糟的思维一举扫空，更多的脑容量被路明非投入用来思索如何回答零，眨眼之间他灵光一闪。 “那个……我忽然意识到我的一个严重问题！” “什么？” “就是字！” 路明非努力让自己变得一本正经，严肃程度看上去像是在说什么事关世界存亡的大事。 “我的字写得太差了，前些天的模拟考不就是因为卷面分被扣了一分导致没有拿到全科满分么？” “那已经是四天前的事了。” 零微微歪头，表示怀疑路明非的解释。 “对啊，当时我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忍一忍就过去了，可是这几天……” 路明非的白烂话造诣早已达到可以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地步，“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啊，我忍不了了，我要练字！” 这番话听上去有理有据又振聋发聩，他几乎都要说服自己了。 只是面对零那双几乎能看到他心里的眸子，路明非实在有些没底……一下子就觉得这借口又烂到不行了，心中念头左右反复横跳。 “好。” 零的语气一成不变，依旧面无表情。路明非也不知道是自己瞒过去了，还是她究竟看出了什么只是不说不问。 “在练字方面以我的能力暂时很难教导你太多，这种情况会在明天得到改善。如果现在开始的话，需要我为你准备字帖么，在字体方面更倾向于先练哪种？” 零拿出手机，看上去是准备安排些什么的样子。 路明非甚至都能够构思出到时候会发生的事了——可能是一小时甚至半小时之后，先前见过的那辆宾利flying super缓缓在别墅门口，紧接着车门打开，那个名为苏恩曦的女管家从这辆价值数百万的豪车上走下来，如此排场只为了送几本……或者一大袋的字帖？总价值反正高不到哪去。 “不，我练字的方法……” 路明非回想着先前字幕上浮现的详细解释，斟酌着语句，“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特殊。” “哪里？”零停下发送信息的动作，静静地盯着他。 “要真正地‘学会’一个字，当然是要从它的最初源头开始学习……对吧？” 路明非砸了咂嘴，“我想从稍微远一点的时候开始，你觉得，甲骨文怎么样？” 这理由真是烂透了！话音刚落的一瞬间，路明非就这样心想，可他也没其他办法，谁让“掌握文字真形”的要求就是掌握它们从被创造、演变，一直到现在的字形？ “好，我来安排。” 没有任何多余的询问，零直接答应下来，好像“练字就要从甲骨文练起”这种事很平常似的。略作停顿之后，她唇角轻启。 “还需要练书法么？” “也要……”路明非挠了挠头。 这事也囊括在“文字真形”内。 可恶，字写得和鸡爬似的怎么了！ “嗡嗡……”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起来，路明非抓起一看，按下接听键。 “喂，张老师，怎么了？” “什么叫日本分部来了个沙包？” 第241章 对付他们不需要讲什么江湖道义 “什么叫日本分部来了个沙包？” 路明非挠了挠头，电话刚接通张老师那边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话。 “这是什么为了文明用语刻意使用的拼音首字母换词么？” 沙包嘛，拼音首字母就是S和B…… “你小子倒是鬼脑筋多，但我什么时候整过那些弯弯绕绕的？” 张山风大咧咧地说，“小日本你打不打？” “义不容辞啊老师！” “那不就得了？免费送上门来的沙包！不过这次你下手不要太狠，这个沙包还得用来对付加图索的人。” “这又是打哪论的？” 路明非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和那个藤原什么的有关？” “对，藤原信之介。他们日本分部的人偷偷当了加图索家族的狗，你说能是为了做什么？这事如果不要个说法，那他们的脸往哪搁？” 作为阳谋的施行者，张山风对于日本分部的心理把控自然精准无比。 “不过他们也不是傻子，不可能白白被我们利用，肯定还要找你的麻烦，毕竟在其他人看来藤原信之介还是他们的人啊，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打狗也要看主人？”路明非脱口而出。 “诶，对喽！” 张山风赞许道，“形容很精准啊，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那人中午就到，你中午有别的安排么？” “哦哦，张老师你这是准备安排鸿门宴么？需要我配合你来一手请君入瓮？这种时候我就算有安排也得推了啊！” 路明非兴奋地问，“那个人能吃辣么？” “吃……辣？” 张山风一愣，虽然知道和路明非聊天很容易一秒钟一个话题切换，可怎么一下子就跳到这方面来了？ “对付日本鬼子不需要讲什么道义！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不是么，就算正面能用硬实力压服我们也要适当添加辅助措施，这样一来对方才会不服气然后琢磨着之后再挑衅……这就叫可持续发展观！”路明非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你别骗我，可持续发展观是这么用的？”张山风被路明非的这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 “要灵活运用观念不能死板硬套嘛，我这只是做了一点点适当的改动……” 路明非大手一挥，险些把桌面的水杯横扫下去，及时反应过来，心惊胆战地护住之后才接着开口。 “我记得日本的饮食文化里面基本对‘辣’是没什么忍受度的，甚至可以说基本是负数！张老师，你说要是到时候我们中午吃饭全部上川湘菜，还是重度变态辣那种的话……混血种身体素质虽然比普通人强，但在吃东西上还是差不多的吧？” “嘶……” 张山风倒吸一口凉气，“这种鬼点子你都能想得出来？” “这其实只是最粗略浅显的想法罢了，其实我们还能进行一些巧妙的搭配，比如螃蟹加柿子、发芽马铃薯加青番茄？或者来点没炒熟的见手青……”路明非继续眉飞色舞。 “咳咳……好了，我知道你的食物安全知识相当丰富，但真要做到那种地步，其实和直接下泻药没区别了吧？” 张山风擦去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这小子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一点都不顾及身份和脸面了…… 不过他喜欢！ 对方摆明了是不怀好意而来，这种情况下还讲究什么江湖道义？再加上国籍身份这层buff，不安排个“身后中十八枪”自杀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真的有那种无色无味不会被察觉的泻药么？如果有的话一起安排上也不错，毕竟是混血种，而且作为日本分部派过来的代表，血统等级应该最低是A吧，S都有很大的可能性，说不定身体自我解毒能力相当强大！”路明非手指轻敲桌面，面容严肃。 他想要增加一些“辅助手段”，自然是有原因的。 一来，他认为确实没必要讲什么江湖道义。 二来嘛……对方既然知道他打败了拥有言灵·时间零的藤原信之介，还派人来，那肯定是有备而来的，要么是有针对的言灵，要么是实力超群？ 张山风老师很有可能因为他与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的战斗而对他的真实实力有一定误判，但自家人知自家事……那珍贵的机会总不能浪费在这上边吧？ 在不准备使用【表型模拟】模拟初代种的前提下，路明非觉得还是要稳妥一手，多做一些提前预防措施，以提升自己胜率的。 输是绝对不能输的，无论输给谁，都不能输小日本吧？ 主要是时间着实有些紧，要是再给个十几天，路明非觉得自己一身的日程计划不是LV4也起码LV3了。届时，他现在的成长曲线来看，应该就用不着这些了。 “你这小子……咳咳……那个，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啊，回头我会让‘女娲’将通话记录全部删掉的。” 张山风轻咳两声，压低声音说道，“等会我会让叶胜把资料发给你，记得看一下。” “资料真的准么，不会又被篡改过吧？” 路明非表示怀疑，先前加图索家族的考察团队之中就忽然冒出个拥有言灵·时间零的藤原信之介……据说那还是直接来自诺玛的数据库资料。 “加图索家族那是因为拥有校董权限，可以删改这些资料，而日本分部是没有的，不过你要说资料的正确性嘛……” 张山风想了想，“起码有一点点的参考意义吧？” “意思就是有绝大部分的误导作用？”路明非小心翼翼地问。 “有时候说话没必要那么直白……” 张山风眼角微微抽搐，“总之，日本分部的情况也有点特殊就是了，等会儿我让叶胜把资料一起发给你。” “哦哦。” “对了，我记得你应该没去过日本吧，怎么知道日本的饮食文化？”临挂电话的末了，张山风问了句。 “因为我是二次元死宅啊……起码之前是。” 路明非眨了眨眼，“可这又不代表我不想打小日本！” “哈哈哈，说得对！” 张山风挂断了电话。 不多时，路明非从叶胜那收到了数个文件。 第一个文件是介绍日本分部的，路明非点开一看—— 【日本分部是一个历史传承悠久的黑道组织……】 等等。 路明非退出文档，揉了揉眼睛，又点进去。 “我没看错？” 第242章 临近中午，天色阴得发沉，厚重云雾层层迭迭，将那本该落下的阳光遮挡在外。空气中湿得几乎能攥出水来，在接近零度的低温下无孔不入。 路明非跨出一步进入车内，闭合车门，将那种令人难耐的，几乎渗到骨子里的湿冷彻底隔绝在外，空调吹出的暖风温和地拂过他的面颊。 也就是路明非视力很好不需要戴眼镜，否则此刻眼前就应该只能看得到两团雾气了。 “苏茜师姐？” 路明非看见副驾驶位置上的苏茜，又瞅一眼主驾驶位的楚子航，心里顿时有些犯嘀咕。 “你们……” “嗨！那个……我们刚好碰见！”苏茜小声地解释了下。 很好，这下不用犯嘀咕了。 这和“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什么区别？ 两人有猫腻！ 路明非的眼神顿时变得锐利起来，他可没忘记昨天诺诺和他说过的事，楚师兄肯定是会有行动的，只是没想到会挑选在这种时候。 通过后视镜，路明非看清了楚子航的面容，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可脸色怎么看起来有些泛白？都能称得上是苍白了！ 非要路明非形容的话，就像是之前楚子航忽然“感冒”的那一天的样子。 这是又“感冒”了？混血种的身体素质怎么会如此孱弱！更别提还是楚子航这种A级……究竟是出了什么岔子，总不能是错练功法走火入魔了吧？ 路明非琢磨着，觉得应该不至于。而且这一次楚子航的状态明显比上一次要好，除了脸色苍白之外至少开车和说话方面与正常状态没有特别大的区别。 “我让苏茜帮忙找来了更多的详细资料。” 似乎是察觉到路明非的目光打量，深知这家伙脑回路清奇，且稍有不管不顾就极有可能说出各类惊天言语的楚子航不得不开口打断。 “关于日本分部的。” “我记得张山风老师和我说我手头的资料是叶胜师兄从诺玛那里直接调过来的……” 路明非下意识顺着这个话题延伸展开，毕竟当务之急还是中午饭的那顿“鸿门宴”，此等大瓜他已经知道有就可以了，至于具体怎么吃，那当然是等之后有了空闲，联络“诺诺军师”询问细节过程再细细品味。 “没想到苏茜师姐还有其他的消息渠道？” 根据路明非先前看过的信息，日本分部并不是卡尔塞尔学院的派驻机构，而是学院和日本一个名为蛇岐八家的混血种家族合作设立的合作机构。 蛇岐八家是日本黑道中最古老的家族，共有八个姓氏，分为“三大姓”和“五小姓”，全部都是混血种。 上千年以来他们一直坐镇日本黑道，任何黑道首领在打下一片地盘后都得亲自去蛇岐八家“烧香”，表示他们愿意服从蛇岐八家指定的黑道法律，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地发展帮会。 简单来说，蛇岐八家就相当于日本黑道世界的皇朝。 也正是因此，路明非在叶胜传来的资料中看到有关蛇岐八家的信息并不多。 一来是日本分部与卡塞尔学院本部的距离摆在那里，有道是天高皇帝远，本部实在是有些鞭长莫及。二来……蛇岐八家的势力相当强盛，根据资料的描述是“连欧洲的混血种家族都持有敬畏的态度，学院无法强迫，也就只能采取联合的方式。” 路明非看到这里的时候不免觉得有些扯淡。日本对欧洲桀骜不驯还勉强可以理解，但难道美国是吃素的？对美国来说日本就是一条狗才对，吃饭剩下给根骨头顺便踢两脚算是常规偏上待遇。 感觉像是什么幻想时间线才有可能发生的事！ 可事实貌似就是如此。路明非思来想去，觉得大概原因只有可能落在这个蛇岐八家身上，他们的实力或许真的很强……不过背后应该还有一些其他的，不为人知的原因。 这个猜测他目前暂时无法印证，不过至少有一点是能够肯定的——凭借这种不为人知的原因，日本分部已经几十年没有服从过来自本部的管辖了，资料信息大部分也是不互通的，最多只有本部派遣专员出差或者日本分部派出家族子弟去本部进修这种往来。 所以诺玛那里根本没有太多的相关资料。当然，也有可能是以叶胜的等级查不到…… 可苏茜这里竟然会有？ “我自己搜集了一部分。” 面对路明非疑惑探究的目光，苏茜解释道，“不过还有更多的一部分是从芬格尔那里买来的。 诺玛在统计数据时收集的更多是书面报告吧？守夜人论坛上的很多娱乐贴她应该会作为垃圾数据排除在外，因为有可能可信度不高，而这些帖子有很多曾经去日本分部出差的专员吐槽什么的……” 路明非恍然大悟。 芬格尔这个“狗仔之王”的作用平日里大多数都在娱乐新闻上，如果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小道消息又懒得自己去找，那去找他买是准没错的，最多花点钱。 而现在就不一样了，那些吐槽帖之中或许有很多夸大的部分，但那么多人吐槽总会有些有作用的，而芬格尔就可以负责从中寻找然后提炼总结！ “有什么能起到作用的么？”路明非问得相当功利。 他这样做是有原因的——现如今不知道为什么苏茜师姐出现在楚师兄副驾驶位上，但很显然有他的事要忙两人就很难有其他别的交集。 “被吃瓜”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路明非早就想试试吃师兄的瓜是什么味道了，如果这个瓜能在眼底下吃最新鲜的就更好了不是么？想想都刺激！ “有的……” 苏茜刚准备说，便被路明非挥手打断了：“师姐你发我一份就行，我自己看吧，这样快一点。” “哦，好！”苏茜一顿，果断答应下来。她依照路明非的要求，三两下操作便将文件发了过去。 路明非打开查看，一边悄悄竖起耳朵……一心二用这种比较高端的技巧，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是一个掌握得相当熟练的技能了，因此毫不担心错过了什么。 其实，除却部分天生拥有特异功能的家伙，大部分人是无法真正做到一心二用的，人类的大脑很难真正同时专注于两件需要认知资源的事情，绝大多数人的一心二用更多的其实是大脑在多个任务之间进行极快速的切换。 就像是一台单核cpu，通过快速切换来处理多个程序，看起来像是在同时运行，但实际上每一个瞬间只专注于一件事。 还有一种一心二用，是将两个任务之中的一个任务变成“自动化任务”，简单来说就是培养成肌肉记忆，变成那种“无需调动认知资源，无需专注也能自动完成”的事件，而另一个接着专注完成。 最直接的例子便是“呼吸”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呼吸都是自动挡……在意识到这事时，它又会转为手动挡一段时间。 但这种方法是有限制的，因为在“硬件限制”的前提下，有一些任务无法转为自动化——比如解数学题。 路明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一件事是，他的一心二用是与众不同的，他根本不是在“一件自动化”“一件主动投入”。他完完全全就是在同时进行两件需要“专注投入认知资源”的事。 与绝大多数人的单核CPU相比，他是多核处理器！ 而这种多核，是他“需要”之后才掌握的。 “锻炼”起到了匪夷所思的效果，可学习还能改造大脑构造不成？ 还是说，某些他遗忘的，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曾经拥有的东西，正在“电击警告”的威胁之下被逐渐激活？ 不知不觉之间，蜕变早已开始。 ……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只余引擎运转的极轻微轰鸣，而文件内容一行行地映入路明非眼帘。 不得不说，芬格尔在搞娱乐新闻这件事上还是相当有能力的，作为“狗仔之王”他的职业技能等级如果需要给一个评级，那很有可能已经达到了S的地步。 路明非自己也逛过守夜人论坛，作为卡塞尔学院这所“世界级混血种大学”的校园论坛，活跃用户涵盖多届学生之中的绝大多数人，论坛每日的发帖数量都相当之多，积年累月下来可谓恐怖。 而如此短的时间内，芬格尔竟然能够在海量的发帖中找出大量符合要求的论坛帖。仅仅只是如此也就罢了，他竟然还筛选总结这些论坛帖的帖子内容，并且完成了所有的归纳整理分类工作！ 呐，这就叫专业！ 以至于路明非都有些怀疑芬格尔是不是提前从某些隐秘渠道拿到了小道消息，提前准备的……但仔细想想，他又否决了这个可能。 日本分部来人的消息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保密的，毕竟还要让他们针对加图索家族呢，借刀杀人不用白不用不是？所以芬格尔大概真的是接到苏茜要求之后现场准备的。 只是这个信息检索和总结归纳的能力……都堪比超级计算机了吧？ 路明非挠了挠头，他想起一个言灵——天演，据说使用者在激活言灵之后就会获得超算级别的运算能力，血统强大者甚至能够通过足够的数据演算未来，算是“科学算命”。 芬格尔的言灵会是天演么？ 他的脑海中闪过芬格尔那魁梧的身躯，嘴角微微抽动……如果真是的话他练这么大块头作甚？总不能是借着言灵便利当个后勤文职人员，又担心万一有敌人找上门来，毫无反抗之力，所以练成这样……到时候好跑得快吧？！ 嗯，像是那个家伙能干得出来的事。 信息内容看上去很多，但芬格尔做了相当贴心的总结，其余大部分只是帖子内容作为佐证—— 【前言：狗仔之王芬格尔忠诚为您服务！如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请忽略，如果满意请打赏并欢迎再度光临！ 正文： 一、日本分部对卡塞尔学院本部出差专员而言大部分是地狱一样的地方，在这里他们被百般虐待，完全没有做人的尊严。许多专员在日本出差过后都患上了强迫症，见人就鞠躬，被批评时会立刻惶恐地大喊‘我错了’。 不过这其实是日本的“躬匠精神”，他们鞠躬道歉，并不意味着他们真的认为自己错了，只是觉得自己都已经道歉了这事就算过去了并且下次还敢。 二、日本分部奉行强者文化，唯有强者之中的强者才能得到尊重。而他们的实力似乎普遍相较普通混血种强一些，因此目前为止本部只有一个强者——希尔伯特·让·昂热。 但是！请注意，他们尊重强者只是因为打不过，一旦有任何能够落井下石的机会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抓住并且执行，不要被任何表象欺骗！ 此处插入一条与前文及后文毫无关系的道理，如有误会联系纯属自我臆想，与本作者无关——在狗面前，你越是示弱，它就越会蹬鼻子上脸甚至想咬你。当你抓起木棍打一棒子对方就会摇尾乞怜，但狗畏惧的只是木棍不是你，因此丢下木棍它就会旧态复萌。 三、日本分部本质上是一个拥有长久历史传承的黑道家族，而黑道贯彻的是日本的武士道精神。 武士精神主要起源于中国，在春秋战国时期中国人崇尚忠义、仁孝、国士之风、士为知己者死等，在被日本大量吸收后形成了日本的武士道精神，而综合前文所述，这种特色的武士道精神产生了本质上的异化。 他们会为了所谓的“大义”牺牲，但“大义”的定义只取决于他们自己，为此他们会毫不犹豫地牺牲其余一切相干或不相干的人的利益……】 路明非想了想，大概就是那种“为了大义，请君赴死，我还需要为了大义活下去”的情况？ 对此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多的感触……很多事落在日本这两个字上就显得很正常了，符合印象。 “那个……” 就在此时，一直处于一心二用状态的他终于听见副驾驶的位置上传来一道轻微的，来自苏茜的询问。 “会长，今天那个女孩，是谁啊？” (本章完) 第243章 夏弥 “女孩？” 好像预警雷达检测到大型不明飞行物体发出警告，苏茜那细微的询问在路明非听来简直震耳欲聋！ 这雷达放到人身上，自然不是真正检测什么飞行物的……它的主要探测目标是八卦。 重大八卦！ 女孩是谁？听苏茜这么说，显然是还没来之前他们遇见了一个女孩，而这个女孩，楚师兄清楚身份，苏茜师姐却不清楚？ 他们肯定还产生了其他的交集，这交集甚至有可能超出了寻常朋友的尺度，否则苏茜师姐应该不会这样忍不住…… 路明非心中顿时闪过一大堆的合乎逻辑的揣摩猜测。此时此刻他并不是一心二用的状态，而是已经全心全意地一头扎进这件事来了。 什么狗屁的日本分部，还有那个叫源稚生的家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到时候见招拆招不就好了？他们怎么可能有师兄的瓜重要！ 路明非心想着，不等回答，便忍不住开口追问。 “什么女孩？” 楚子航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道路，对苏茜和路明非的询问他自然是听在耳里……苏茜的他还能装作充耳不闻，可路明非的询问就没办法了。 这倒不是因为什么区别对待，而是以苏茜的性格，做不出来打破砂锅问到底这种事。 可路明非就不同了，这种事，尤其还是落在他身上，不用想都知道是会刨根问底的。 当兄弟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兄弟的想法？换位思考一下就知道会做什么了！ 可那个女孩…… “不认识？”楚子航开口。 “不认识？”路明非摆明了不信。 “如果见过，我不会忘。”楚子航淡淡地说。 “哦哦哦！” 路明非来劲了，“那一定就是长得很漂亮咯？” 楚子航沉默以对。 随着路明非这么一说，他脑海中闪过先前的那一幕，女孩那精致得不像话的面容。 人的敬畏分为许多种，有对天地之辽阔无边，有对灾难之毁天灭地、有对权力之位高权重……还有一种，是对极致的美丽而产生的本能敬畏。 好比盗墓贼钻进图坦卡蒙的墓穴，面对那个精美到极致，仿佛封印了时间的黄金面具，也会赞叹着久久沉默，不敢伸手去摘下它，就像是害怕会惊动沉睡的美，怕它在苏醒的瞬间衰老逝去。 完美无瑕，哪怕是以楚子航的见识当时也只能想到这个词汇。但其实这并不算是一个好词，因为活的东西都有缺点，真正完美无瑕的东西多多少少和“人”的定义有那么一段距离。 “真的很漂亮。” 即便是同为女生的苏茜也禁不住发出感慨，拥有A级血统的她已经算是相当少见的大美女了，可在那样的美貌之下也只能自相惭愧。 “真的假的？到底有多漂亮？能够找一个例子对比一下吗？”路明非连环追问，好奇心几乎都快要溢出来了。 “嗯……” 苏茜一下子有些为难，她拿自己来对比当然无所谓，打不过就认，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可本能的她觉得拿自己做例子根本没有任何说明作用，这就好比拿着一张小学数学试卷去和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最终赛试卷作对比一样一样。 她认识的人里自然是有可以作为对比的。在心中她觉得自己闺蜜诺诺和路明非的女朋友苏晓樯就比较适合，属于那种“稍逊一筹”的程度，可这怎么能直接说出来？ 正所谓人情世故，没有“人情”那就很容易出现“事故”了。而讲人情的大多数时候就意味着不能直接把事实列出来，尽管事实最为正确。 正当苏茜纠结之际，先前沉默的楚子航忽然再度开口。 “和你差不多。” 路明非一愣：“和我差不多？” 苏茜也紧跟着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上下打量路明非一番，目光主要在他脸上来回徘徊，最后恍然大悟般地点头，“还真是和你差不多！” 路明非：“？？？” “等等，我严重怀疑你们在故意岔开话题！什么叫做和我差不多？难不成你们是知道了什么我不知道的隐秘消息？” 路明非狐疑地看了楚子航和苏茜各一眼，心里琢磨着“和你差不多”这五个字的含金量，几乎是顷刻间，他得出了一个最有可能的结论—— 这五个字，是写实的！ 差不多，是真的差不多？ “天呐，和我长得很像？难道我爸我妈把我扔这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去过二人幸福生活创小号吗？他们一定是觉得我这个大号练废了没救了所以要重新刷个小号练级！” 路明非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我有妹妹了？” “你误会了。” 眼看着苏茜还没反应过来，完全无法理解路明非是怎么就忽然有了这条风马牛不相及的猜测，且顺着这条道越走越远还越发逻辑通顺，早已“对路适应技能LV4”的楚子航只能再次开口打断。 “不是指你们长得像，而是你们长得……都‘没有缺点’。” 完美无瑕！ 无论是楚子航还是苏茜，他们都没有因为见到那个女孩而失神太久，有的只是短暂的惊讶与本能生出的对美丽敬畏之心罢了。 因为在此之前，他们就见过一个同等级别的妖孽了，只不过这个妖孽是男的。 再美丽的事物，看多了也会腻的，习惯就是这样一种可怕的力量。先前楚子航和苏茜见路明非见得多了，自然也就习惯成自然，外加路明非本人还是那种在白烂话技能上加点加成被动的……长久下来，实在是很难有什么“敬畏”之类的情绪。 可直到现在，需要拉一个人出来，与那个女孩对比时，路明非还是当仁不让的。 别管先前他这种颜值是如何隐藏的，也别管众人长久以来如何适应习惯成自然，他的颜值始终摆在那里……堂堂S级混血种！还能差了不成？ 更别提这个“S级”还是大家心照不宣之下的认定等级罢了，至于真实到底是什么，谁知道呢？也无需在意就是。 “没错。” 苏茜相当认同地点头，在楚子航‘点拨’之下意识到这点的她仍然在打量着路明非，眼中流露出有些奇异的光芒。 “要是给你戴一顶黑长直的假发，再遮掩一下喉结，换一套女装……都是女孩子，你和她一定不相上下！” “喂喂喂，麻烦不要用那种玩换装游戏的目光来打量我好么？我是男的，纯爷们！女装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我就是现在从这车上跳下去……” 路明非打了个寒战，连连摇头。 如果只是随便说说的也就算了，问题在于他疑似真地从苏茜眼中看到了名为“跃跃欲试”的光！这就不得不让他谨慎对待了，天知道爱慕楚师兄的苏茜师姐会不会是因为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陌生女孩颜值打击到之后，突发奇想，要利用女装的他来打击那个女孩的“嚣张气焰”？ 众所周知，很多事都只有第零次和第无数次。因此无论如何，这个口子都绝对不能开啊！路明非是想要吃关于楚子航的瓜，可不想又吃自己的瓜了…… 对啊，话题忽然之间就到自己身上还牵扯到女装上了？现在的重点难道不是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么？ 楚师兄除了八婆闷骚之外，竟然还加了腹黑的属性？！ 灵光闪现之间，路明非恍然大悟，他一拍真皮坐垫，表情迅速变得严肃起来。 “不要转移话题！速速将那个女孩的有关信息全盘托出，我要细细排查！什么姓名，籍贯，家庭住址个人爱好三……这个就算了，总之，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他说完，双手叉腰，显得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心中却是悄悄松了口气。 还好没嘴瓢，差点说顺嘴了…… “我们只是意外碰见，没有多少交流。”楚子航解释道。 “那名字呢，名字总该知道的吧？”路明非追问道。 都不用去问苏西师姐，他都清楚事实绝对不可能是楚子航所描述的这样……冷面冰山狮心会会长会撒谎这事他可真是再清楚不过了。 要是把眼前这个机会放过去，估摸着楚子航说不定就会和苏茜达成什么秘密交易，再在自己这里咬死不松口。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废话，要真是没什么交流，苏茜怎么可能专门问？显然是忍不住嘛！那个女生肯定是奔着楚子航来的…… 楚子航也深知是这次是很难瞒过路明非的，说来也是很奇怪，如果真的没有什么，理直气壮的情况下，他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但不知怎么的，明明记忆之中他就是和那个女孩根本没打过交道，却还是几乎下意识地选择了隐瞒。 “夏弥。” 面不改色地再度搜寻了一遍记忆，楚子航淡淡地开口道。 “她说她叫夏弥。” …… 源稚生摘下遮光眼罩，下意识的往身旁望去，飞机正在降落，刹车的震动传遍整个机身，他却岿然不动。 老爹给他的机票是最近一趟航班的商务座，只有他一人的一张机票，这次出行他没有带助理樱也没有带手下乌鸦和夜叉。 一方面是认为他一个人就已经足够给加图索家族教训了，另一方面则是……这里是中国的地盘。 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而作为“强龙”的他今天虽有自信做到这件事，却不一定能够护得住助理手下。 以他的身份，算是做的事稍微有些出格，也很难被怎么样。可要是带了助理和手下就不一样了，别人可以将气出在小人物身上，而日本分部是很难因为小人物说什么的。 至少，日本分部方面是这样考虑认为的。 所以他迥然一身而来。 “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吧？” 源稚生心想着，作为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执行局局长的他现在已经二十一岁了，对付加图索家族的人是理直气壮，可要针对那个名为路明非的十七岁未成年人……虽然，细数下来也没差几岁，但未免还是有些以大欺小的嫌疑。 “到时候留手好了。” 源稚生保持着微微垂眸的姿态，政宗老爹曾经说过，他有一双令人敬畏的邪眼，哪怕是不开启黄金瞳的时候亦然，懦夫面对这样的眼神都会觉得被蝎子蛰了一口。 因此他很少正眼看人，不希望其他人因为他的眼神而感到不舒服。 但这个习惯在今天必须稍微改变一下了……他是一个人作为日本分部的代表而来的，同时他既是执行局局长也是家族少主，人在外面不能堕了家族名声，而为了将接下来的事情尽快处理完毕，他也需要以“桀骜”“高傲”的姿态，以及强横无匹的实力碾压一切，轻轻松松地来，取得战果之后满载而归。 平心而论源稚生的性格并不适合做这种事，但人生在世，身不由己之时十有八九，面对责任的重担，是男人便只能迎面而上将之挑起。 他走过贵宾通道，来到接机大厅，轻微地吸了一口气后他微微抬眸，中国分部派来迎接他的人应该就在这里了吧？就从他们开始好了！ 那确实是一双令人敬畏的邪眼，眼中刀剑的清光锐利无比，几乎满到溢出来了，懦弱之辈尽皆俯首，淫邪之徒尽皆惧怕！ 很少有人能够直面这种眼神，而源稚生也很轻松的便在人群中找到了负责接待他的那三位来自中国分部的工作人员…… 实在是很难不找到，他们举着一个相当巨大的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他的名字，那个牌子都快等人大了，甚至还是粉红色的！在周围的接机人之间形成了鲜明对比。 但他们根本没有看出口的抵达客人一眼，而是自顾自地在讨论着什么，源稚生做足心理准备之后的第一眼完全做了无用功……他不由自主地心生一股怒气，这就是中国分部对待日本分部专员的态度么？未免也太没有礼貌了！ 源稚生很讨厌不坚守职责的人，在他看来玩忽职守的人都是废物，属于自甘堕落的家伙，对这种家伙他向来是零容忍的！ 因此他大踏步地向前而去。 第244章 源稚生的一鼓作气 “这样真的合适么？” 距离越近，四周嘈杂喧嚣之中，那负责迎接工作的两男一女对话传递至源稚生耳中时也就越清晰。 “当然合适的，苏茜师姐，这么大的迎接牌，但凡日本分部来的人眼不瞎就能一眼看见，这是为了最大程度地避免我们出现临时工作失误！” 回答的那个少年一本正经道。 “谁让张老师临时决定让我们来接机呢，我们能够做出这种准备已经很尽力了！师兄你说是不是？” “嗯。”另外一个男生淡淡地回应。 源稚生的怒气不减反增，不过这一次并不是针对这几个工作人员，而是对整个中国分部的。 临时安排就意味着不尊重对待，哪怕忽略他作为家族少主的身份，也是日本分部的执行局局长，不要求接机时铺设红地毯，好歹得派一些专业的工作人员过来吧？ 盛怒之下他的邪眼越发冷厉，这时那个最后回答的男生似乎察觉到什么扭过头来看向他，另一个男生也随之侧过头，向这边瞥了一眼。 刀剑般凌厉的邪眼直视，最先扭头看他的那个男生拥有着一双鹿一般空灵湿漉的眸子，只是因面无表情而恍若冰封般的淡漠，锋锐之意刺上去就像是面对万年冰山般毫无作用！而对后来的那个男生更是如若没入无底深渊，激不起半点反应。 反倒是源稚生本人的脚步一顿，因为他看清了后来那个男生的面容。 在资料上看照片和在现实看见真人完全是两码事，照相机再拟真也终究会有一定的失真，且缺少了最关键的神韵，而现在，他看见了。 当美达到一种程度时就已经无关乎性别了，无论男女初见之时内心都会下意识地惊叹，那种惊叹不夹杂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是对完美的本能敬畏。 那个男生很快又扭头回去了，源稚生甚至能够听到从他那传来的刻意压低过后的声音……普通人听不见但混血种听来和大声喊出来没什么区别的那种：“我们说话的声音太大吵到人了么？那个家伙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 “这里是公共场合。” 那个面无表情的男生也扭头回去……女生更是从头到尾就没往这边看，似乎心事重重完全没在意当下任务的样子。 就这样，源稚生被忽视了。 “也是哦，其他人也在说话。” 路明非眉头一皱，“难道是欺软怕硬？眼看我们年轻就想借机发挥？” “有没有一种可能……” 楚子航指向他们别在栏杆上的接引牌，粉色的等人大牌子上歪歪扭扭地书写着源稚生的名字。 源稚生心底里暗暗的松了口气，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会有松了口气这种感觉，只是心想着还好这里边还是有明白人的。 “不会吧师兄？要真是他的话，会一个人过来么？这得是有多么不得人心啊，难道连一个愿意一起赴汤蹈火的手下都没有？” “你没看过他的照片么？” “没有啊，我根本就没仔细看发来的资料……只看了前半部分，后面就瞥了眼名字，再之后就是琢磨练字的事了。” 路明非摇头，正常来说他当然是会查看的，可当时不是忽然话题来到八卦上了么？资料哪有八卦有意思！于是他也就来得及看完日本分部相关。 “师兄你也没看？” “没有。” 今天的事波折有些多，基本没什么空隙，以至于一向缜密如同精密机械的楚子航也难得有些许疏忽。 “练字？”楚子航注意到路明非话里提及的事。 “对，我要从甲骨文开始练起！” “回头我帮你找些资料。” 楚子航根本没有询问原因，便答应下来，说到一半他又顿了顿，“找张老师或许能直接帮你拿到原件。” “嘶，那可是文物啊，也可以的吗？” “给你开一张文物修复与保养的工作人员证明就好了。”楚子航说。 “我就喜欢这种滥用职权的感觉！”路明非惊喜赞叹。 源稚生沉默地站在原地，一时之间觉得自己此次中国之行可能要远比预想之中的麻烦得多。 计划从一开始就被打乱了，此时此刻他已经凭借记忆认出了那个男生的身份，路明非，S级未入学新生，正是他此次过来需要“破势”的敌人。 在来之前他仔细研究过资料，短短十几天时间内路明非一改以往颓势获得了堪称惊人的地步，毫无疑问这是一颗即将冉冉升起的新星，很难想象再给他长一些的时间会成长到怎样的地步。 因此，无论是从什么角度考虑，“断其势”都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不能允许如此一尊强敌出现于敌人之中还从容成长。 尽管路明非的进步很大，但源稚生仍然觉得自己能够做到，他有这个实力与自信，劲敌还未成长之前仍然只是可能具有威胁的敌人而已。 但此时此刻，他觉得路明非其实已经成为他前所未有的劲敌了……最可怕的敌人有时候并不是源自实力上的对比，而是完全无法了解也无法预测，毫无逻辑可循的情况下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步对手打的是对三还是王炸。 临时分派的工作所以不认真查看资料这一点他还算能够理解，可问题在于为什么不认真查看资料的目的是为了琢磨练字？甚至练的还是甲骨文！ 源稚生对中国文化很是了解，甲骨文是流行于商周时期的，迄今为止中国发现的年代最早的成熟文字系统，是流传至现在的汉字源头……可谁练字是从甲骨文开始练起的？ 不对，从一开始的根本逻辑就出现了问题，作为一个混血种你去练字是什么鬼？难不成以后碰见死侍拉着对方坐下来说“来大家比一比谁写的字好只要我赢了你就自杀么”！ 然而就是这么离谱且毫无逻辑的事，另外一个男生竟然问也不问就答应下来还要动用职权帮忙安排了，这只有可能解释为先前路明非就做过许多类似的事…… 源稚生面色严肃，他在考虑自己此次的敌人有没有可能因为血统过高出现了精神病症状，这样一来或许这一次都不用出手，只需要等待以后对方自然崩溃就好了。 类似的情况并不是没有可能发生。在日本就有很多混血种会因为“血统不稳定”导致容易堕落成为“鬼”，不过源稚生知道这是独属于日本混血种的情况，对其余地方的混血种一般都是血统过高，超过界限而导致的血统不稳。 心念流转之间源稚生决定不再等待了，中国有句古话叫“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先前的邪眼没能奏效，再之后他更是被对方的面容惊到，紧接着是听见他们交流内容而被带入混乱的思维完全盘不明白逻辑…… 好在这一套连招极为紧凑，源稚生的心理素质也足够强大，因此还不至于到“三而竭”的程度，只是“一鼓作气”的阶段绝对算是过去了。 再这么被动等待下去，说不定很快便是“再而衰”！ “在下源稚生，卡塞尔学院2003级进修班毕业，很高兴来到中国。”源稚生上前，伸出手，没有深鞠躬，用的是极为纯正的中文普通话。 路明非一愣，他着实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真是源稚生，他还真是一个人来的？ 不过对方一个日本人竟然都用中文了，那自己是不是得用日语？礼尚往来嘛！伸手不打笑脸人……路明非心想着，可是他的日语都是看动漫学的，还不是相当认真系统学习的那种，毕竟以前的他没这么勤奋，因此只是学会了几句日常用语的发音而已，真正到用时根本不足以支撑正常交流。 “你滴……中文……大大滴好！”他下意识地与源稚生握了握手，而后竖起大拇指夸赞。 源稚生眼角微微抽搐，他有些怀疑路明非是故意的……机缘巧合之下，他曾经看过几部抗日神剧，有质量较好的，也有低成本廉价产品，后者因为请不起日语翻译就会让扮演日本军官的演员用这种语调说中文，算是融合产物。 而眼下情形让他不得不顺着这一点开始延伸思考，难道路明非的意思暗示二者势不两立或者知道他来的目的，因此一开始就展露敌意了？ 可看着路明非那灿烂的笑容他又觉得不太可能，总不可能是这个男孩很会伪装吧？ 逻辑越理越理不顺，以至于直到源稚生跟着他们一路走出接机大厅，坐到车上，大脑已经成了一团乱麻都没得出个结果。 但就在这时路明非忽然又开口了。 “那个……咳咳，源君，刚才我们的谈话你都听到了吧？” “嗯？哦，听到了。”源稚生下意识地回答。 刚回答完，他便身体发紧。这不是某种隐性疾病突然发作，而是感受到威胁之后身体的本能反应！一种凌厉无比的威胁之意从路明非身上传来，杀意沛然！ 源稚生一下子懵了，心想这又是什么情况？这家伙变脸的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的吗？而且现在还是在高速路上啊，这就直接要动手了么？ 其实路明非并没有想太多，只是他目前正在尝试一心二用的进阶——一心三用，随着学习任务的日益繁重，他觉得这一技能是迟早需要点亮的，与其等到以后再备受折磨，还不如从现在就尝试开始。 有关源稚生的事也被算入了“临时日程计划”阶段，大概是因为和加图索家族有关系，在这时失误是不会被电击的，而在正式日程计划之中就不同了，路明非可不想浪费如此大好良机。 一心三用出现失误的后果便是短时间的思维紊乱，刚才路明非就是经历了一次失误，思维紊乱时他忽然之间想到了先前源稚生可能听见他和楚子航聊天内容的事。 其他的没关系？但准备滥用职权的事无意间泄露了，万一以后被举报怎么办？ 本能之间他的抉择是——那当然是将泄露的消息掐断啊！ 有道是身怀利器，杀心自起。没能力之前面对这事路明非下意识琢磨的应该“怎么贿赂好对方堵住嘴巴”或者“被要挟了只能乖乖听话”之类，可有能力之后，他要是还这么想，那这能力不是白来了么？ 至于怎么掐断…… 死人是不会告密的！ 正常情况下，路明非不会得出这个结论。可恰巧那是他思维紊乱的短暂时间，想到什么都不算奇怪，相当于程序运行出了bug。 于是他本能地流露出一股杀意。 细数下来，到现在为止路明非还没杀过人也没杀过死侍，他的第一次对人下重手是藤原信之介，手脚关节全部折断。 按理来说，对于一个这样没有经历过生死杀戮的少年，什么“杀意”本该是笑话。 可这份杀意似乎是天生的，只是先前一直以来都被掩盖得极好，以至于路明非自己都没有发现。 好像战斗之时，他就会下意识的进入另一种状态，那时的暴虐、果断，完全出自本能，折断藤原信之介的手脚关节时心情平淡到像是给鸡翅脱骨。 而此时此刻，这份杀意针对的是源稚生！ 源稚生自觉经历过许多，自从17岁成为日本分部的执行局局长以来，这几年里他杀过的“鬼”已经数不清了，可在面对这份杀意之时他就像是湖泊撞上大海，那份才提起的对抗之意被完全不讲道理地碾碎了！ 可这杀意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没等源稚生下意识地做出应对，路明非就又变回那个看上去毫无威胁的男孩了，还干巴巴地来了句：“哦哦那你听力还蛮好的……” 车辆依旧平稳地行驶着，可心境犹如掀起惊涛骇浪。源稚生花了足足半分钟才勉强将之平复。 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暴起应对还是礼貌回答“谢谢夸奖”……这算是什么没用的废话！混血种的听力能不好么？身边这家伙果然就是个精神病吧？ 第245章 落笔成真，文字真形！ 源稚生从未如此觉得自己的任务这么艰巨，从动身出发直到飞机落地和路明非打交道之前，他一直认为这一趟出差的发展会是武士之间的决斗，他携堂堂正正的气势而来，可能不那么简单但还是稳稳地获得圆满胜利再顺利回去的那种。 但现在的情况稍微出了亿点点偏差，当他像一个真正武士那样凝神剑气拔出宝刀，摆出“正眼”这样凌厉的起手式时，对手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像个精神病一样挥舞着手中的毛笔说要练字。 可当他真要以为对方是个只会载歌载舞的家伙时，偶尔的一道墨迹落下，虽无刀剑胜似刀剑！那墨迹之中不知是巧合还是返璞归真蕴含的剑意让他本能地感受到浓重的威胁。 于是秉承武士之道郑重以待的他不由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是应该安稳就坐静待生变，还是挑明直接开打。 平心而论，源稚生更倾向于后者。作为日本分部的执行局局长，他平日里带队执行任务之时一般很少用什么计谋，唯一需要做的前期布局，就是将不相干的无故人员摘出去，为他和目标创造一个一对一的机会，再之后任务圆满完成。 毕竟，他是天照命。 念及至此，源稚生的眼神再次变得坚定，一切终究是会见真章的，那就静静地等待那个时候到来，再以雷霆之势出手结束一切即可！ 他目光掠过路明非，那个家伙正在用手凭空比划着一些东西，源稚生尝试着在脑海中模拟他勾勒的每一步，但得到的只是一些完全无法辨认的符号。 奇怪，他在画什么？源稚生心想。 路明非正在练字。 如果练字这件事的形式只拘泥于临摹字帖，那未免也太局限了。经过这么多次的学习之后，路明非很确定日程计划表不会弄得如此肤浅。 练字，通其形，知其意，会其韵！ 词条·【言出法随】的本质是领会元素真意，体会其产生、发展、变化乃至影响的一切，将其牢牢掌握在内之后，成为它们的王。 自此，手握权柄。 而词条·【落笔成真】是言出法随的延续，于是也可以顺着前者的本质来延展研究。 如果真意代表的是本质，那么真形代表的自然就是现象了，文字是对现象的概括，也就是说，他需要在掌握本质之后，将对应的现象概括也掌握在内！ 与言出法随对比，难度降低是肯定的，因为大前提路明非已经掌握了，而他现在要学会的就是细化表现！前者是大而玄，后者是精而实。 “总的来说，言出法随是我一说就会生效了，相当于皇帝发号施令之后各级官员自动发挥，而落笔成真就像是……圣旨！ 它应该是具备可延迟生效性的，而且能够更加细致精确的命令到底是谁去做什么事，要做到什么程度！” 路明非一边下意识的比划着那个他决定最先学习的文字，一边琢磨着。 越是学习，就越明白不能死记硬背，尤其是路明非现在学习的数学物理生物化学这些学科，高中时它们只是基于一些公式的变化运用，而到大学阶段就已经初步开始涉及原理理解了，再之后便是定义…… 简单来说，就是从“这个公式怎么用”到“这个公式怎么来”，再到“为什么这个公式能成立”…… 至于更后面的，就涉及体系了。路明非还没学到那个阶段，目前为止他还不需要去考虑这些。 道理往往是相通的，因此在学习之中已经转变思维的他也开始对日程计划表的词条作用进行更深度的思考了。 “落笔成真需要载体，而载体理论上来说是可以保存这种力量的？如果只是写出来就激发，那和言出法随也没什么太大区别了，而只需要一种保存的方法，就能够使其延迟生效？如果再加上补充能源的方式呢？只要载体和我书写的文字在，是不是就能持续发挥作用？” 大量的猜测浮现在脑海，一瞬间，路明非有了一种熟悉感，这种熟悉感不是那种走在路上忽然觉得今天的场景和身边人的对话曾经发生过的海马效应，而是相当真切的，绝对曾经接触过，在脑海之中留下记忆的知识与他现在的所想产生了共鸣！ 是什么呢？ 如闪电般的轰鸣响彻脑海，两个词汇自然而然地冲出迷雾浮现。 言灵！ 炼金术！ 作为完全掌握了“火之真意”，体会过言出法随，也使用元素通感“看见”过元素形式的存在，路明非对龙族言灵的了解无比深刻。 本质上来说，龙族的言灵就是他们的语言，那些言灵被使用之后表现出来的能力并不是言灵本身具备什么特殊的力量，而是龙这种生物生来就能够看见元素并运用它！ 而这种运用的方式，便是说话。 这是一种潜藏于血脉之中传承的沟通交流形式，因此混血种在拥有了龙血之后咏唱也能驱动对应的元素产生对应言灵的效果，就好像通过一个已经编辑好的软件程序去做到一件固定的事。 但程序语言是可以有很多种的，通过不同的语言可以达成相同的程序效果，因此言灵的使用方式并不是只有咏唱那一种。理论来说，只要掌握调动元素的力量，无论中文、英语还是什么尼日利亚语都能做到相同的事！ 这，便是龙族的言灵，也是路明非的【言出法随】。 他已经掌握了火之真意，因此他等同于掌握了所有的火系言灵，无论是已被发现的还是失传的，甚至是还未被创造出来的，只要他想，就能够使用出来。 而炼金术？言灵与炼金术作为龙族文明的两大支柱，言灵代表的是龙族的语言，那么炼金术代表的就是他们的文字。 文字是文明的载体，作为语言的言灵都能驱动元素使用力量，那么作为文字的炼金术自然也可以！ 路明非见过许多炼金造物，他现在随身携带的霸王枪毫无疑问就是巅峰炼金术之下的产物，但那本质上是一件成品，而真正涉及“文字”本身的，毫无疑问是他在尼伯龙根，那个巨大的地下岩洞之中见到的炼金矩阵。 那些藤蔓一般的纹路刻槽，便是龙族文字的固化，只需要填充力量，它们便能够发挥对应的作用！ 而对应过来的…… “不就是我的【落笔成真】么？”路明非心想。 龙族的言灵与炼金术，作为它们的语言和文字，是一套成体系的，对元素运用的方式。 而他现在所掌握的【言出法随】和【落笔成真】，则是基于中文的，一套对元素的运用方式！ 二者本质是相同的，只是体系不同罢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路明非的嘴角忍不住勾起，此时此刻他有一种坐在试卷面前苦熬一小时终于将那道压轴题彻底解出来的感觉，名为喜悦的情绪在心头翻滚。 这下他彻底对什么血统激活没兴趣了，虽然激活血统能够获得更强壮的体魄，但本质上那还是基于龙血，哪有自己辛辛苦苦锻炼得来的力量拿着舒坦踏实？ “慢是慢了点，可是理论上来说应该更强啊，可以接受！” 路明非心里嘀咕着，已经知晓许多龙族知识的他很清楚，作为混血种，血统越高，有时候反倒越不是一件好事，因为更容易跨过那条界线，之后便会不可避免地变成死侍。 自己受了这么多苦，才只享受了这么点回报，当然不可能就此心满意足！ 思念流转之间，路明非的“练字”也终于有了成果。 对于身体掌控能力强的人而言，练字实在不是一件难事。 毕竟写字这事就是控笔、书写，只要控笔稳了，书写想要的字形也就水到渠成。这就好比玩FPS（第一人称射击）游戏，只要鼠标控制完全得心应手，光标定位准确，反应过得去的情况下，枪枪爆头也就不难了。 路明非的身体掌控早就在自身的锻炼以及【体力增幅】加持之下有了诸多长进……不过在这方面他其实本身就有极高的天赋，想要稳定在一个角度时几乎能够锁死，定位挪移堪比外挂。 他玩星际不是因为星际有挑战性，而是玩这种游戏，别人好歹还能在他手下撑几分钟。如果去玩一些FPS游戏，诸如CS1.6或者CF的话就完全没意思了，漏就颗秒还玩什么？ 除了一些暴力穿墙挂之外普通的硬锁挂都打不过他，曾经有一次网吧联机对方打了个“你先开的”……结果开了之后还是被他暴揍，不服气想来线下真实结果看过之后直接认为大哥奉上泡面一份。 那时候路明非其实有考虑过要不要去打电竞职业这事，但想想打职业要离开陈雯雯，还要被婶婶骂……于是就算了。 话归正题，总之，对现在的路明非来说，只要他想练字，理论上一遍就能记住这个字的写法并完美复刻了。 只是日程计划表的要求并不是单纯练字那么简单……他需要掌握文字真形。 零那边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没过多久就发来了成套的资料，其中包括不同文字自甲骨文、金文、小篆、隶书到楷书的字形演变。 当然，古代的文字没有现代这么多，有许多字是在不断传承的过程中被新创造出来的……不过也有一些是一直演变流传至现在，从它们之上路明非能看见数千年之前它们第一次书写一直到现在的演变痕迹，那是时间流逝之下的历史刻痕。 说简单不算简单，说复杂也难不到哪去。文字真形，代表着路明非需要对这个字“产生的原因”、“形状的变化”乃至“现在的表现”都有深刻了解并完全掌握。 有些抽象，但也还好，因为更抽象的“文字真意”路明非都已经感悟过了，这一次他能够选择来掌握文字真形的也都是与火有关的字，因此无非是其中的一种变化而已，如果这是一件事，他已经完成了最重要的一步。 他已经将公式基于的体系理解透彻了，接下来需要做的无非就是再掌握这一条公式的定义、原理以及运用而已。 很难吗？ “当然不难。” 路明非手指一顿，他望向窗外，将近正午时分，本该浓烈的太阳被厚重的阴云所遮挡，一时之间让人觉得这似乎该是凌晨或傍晚。 半透明的字幕伴随着冰冷的机械音浮现。 【恭喜，经过努力学习，你已掌握文字真形——“焚”】 “那接下来……” 路明非心想着，目光下意识地挪移，从窗外转过接近一百八十度的角度，投射至车内后座另一侧的源稚生身上。 “要不然，就拿这位日本分部的执行局局长试试水？” 源稚生敏锐地察觉到路明非那不怀好意的注视，心情有些发沉又有些松了口气，一方面是他不知道路明非的实力究竟如何，另一方面是觉得等了这么久总算是要来见真章了。 “源君，需要为你准备你习惯的食物么？”楚子航忽地开口。 “嗯？” 源稚生一愣，有些不太理解楚子航为什么忽然开口说起这事。 “不必特殊对待。”他下意识地礼貌回答。 “好。” 楚子航应声，微顿了顿，“我们还为你准备了一些本地特色。” “多谢。” 源稚生轻轻点头，相比起路明非他觉得楚子航至少还是好打交道一些的，这个面无表情的家伙看上去就不是那种奇奇怪怪完全无法预料的存在，更像是一位沉默寡言的武士，只需要考虑怎么拔剑对敌。 这种印象一直持续到他们下了车，走进酒店包厢。 酒店包厢是典型的中式奢华，红木桌椅，巨大的圆桌中央已经摆好了凉菜。气氛起初还好，路明非和苏茜也不知在神游些什么，只有楚子航偶尔介绍一两句本地风物，源稚生也以得体的应对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 直到热菜开始上桌。 侍者端着硕大的白瓷盘，鱼贯而入。 首先是一盆红得惊心动魄的“水煮鱼”，滚烫的热油还在滋滋作响，密密麻麻的花椒和干辣椒几乎覆盖了所有鱼片，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霸道而呛人的辛辣气息。 再之后是毛血旺、麻婆豆腐、辣子鸡丁、夫妻肺片、口水鸡…… 源稚生：“？？？” 第246章 源稚生：会赢的！ 毛血旺里，深红色的汤底浸泡着鸭血、毛肚和各种内脏，表面浮着一层厚实到令人望而生畏的辣椒红油，兼具将热量保存不易散去的作用； 麻婆豆腐是看不见麻婆也看不见豆腐的，基本都被深红色的辣酱和肉末彻底包裹住了；至于辣子鸡丁……与其说是鸡丁，不如说是在辣椒的海洋里打捞鸡肉块。 夫妻肺片的红油亮得晃眼，口水鸡也被辣椒酱淹没…… 圆桌很快被这些以鲜红为主色调的菜系占据，万紫千红之中就是看不见一点绿。包厢里的空气变得灼热，辣椒和花椒混合的强烈气味无孔不入，刺激着鼻腔和喉咙。 “嘶……咳咳……咳！” 路明非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却被那刺激的气味呛到了，连着咳嗽好几声，心想自己早上就是随便提个建议而已……也没想着这么离谱的事真能安排上。 结果张老师竟然真的这么干了？ 干得漂亮！ 讲礼貌是可以的，但对方明显不怀好意而来的时候还需要给什么好脸色？好吃好喝待遇对方又不会念着你的好！这种情况下包吃住就已经很有大国风范了。 “这是……本地特色？” 源稚生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面色不免变得有些僵硬。 他是蛇岐八家的少主，是执行局的局长，是身负皇血的天照命！无论面对死侍还是猛鬼众时他都能面不改色地挥刀。但此刻他只觉得手旁的竹筷重若千钧且烫手无比，别说拿起来了，连碰都不是很想碰。 “没错。” 楚子航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源稚生那变幻的脸色，只是自顾自的用一种汇报任务般的平静语气介绍道，“这是本地最具代表的菜系，以麻辣鲜香著称，据说吃完之后能激发潜能。” 见了鬼的激发潜能！这些菜哪怕只是看都不太像是正常人类能够吃的辣度吧？吃下去倒确实是会激发潜能没错，因为人快死的时候总是会有求生欲爆发的，那所谓的“潜能”根本就是求生本能吧！ 源稚生眼角微微抽搐，下意识地想要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却也被呛得咳嗽起来。 “源君，别看这些菜视觉观感上很辣，但吃起来其实也就还好，主要以鲜香为主的。” 路明非此时也终于回过神来，既然张老师都安排好了，那不用岂不是浪费？于是他微笑着伸出筷子，探向面前的那盘辣子鸡，从“辣椒丛”中精准地挑出一块，送到嘴里咀嚼。 “辣度就和芥末差不多！”他评价道。 “原来是这样么？那就太好了。” 源稚生微微地松了口气，如果只是这样，那他还能接受。芥末的辣度对他来说虽然也有些难以抗衡，但只要少吃一些还是没问题的。 楚子航陷入沉思，以他对路明非过往的了解……路明非吃的那种应该是中国芥末，而源稚生吃的毫无疑问应该是日本芥末。 二者其实是有着本质区别的，中国芥末是由芥菜的种子研磨而成的黄芥末粉，与水或醋等液体混合调成糊状后使用，辣度极高，强烈且持久，味道冲鼻；而日本芥末是由山葵根茎研磨而成的，说是山葵酱也没什么问题，辣味一般而且很快就会消失。 “没错的，快尝尝吧。”路明非点点头，又相当自然地夹起一块。 眼看路明非的表现没什么问题，源稚生稍微放下心来，犹豫一番他选择了路明非吃的辣子鸡，也夹起一块送入嘴中。 辣意只是在接触的瞬间便绽放开，由点及面，源稚生顿时原地僵住。 “怎么样？是不是味道很不错？”路明非笑眯眯地问。 “是……很不错。”源稚生轻轻点头。 “那就多吃点！下午你还要办事的对吧？不吃饱岂不是没力气干活？” 路明非瞥了眼正在生效中的【体征微操】，决定“舍命陪君子”。 哪怕是再拉上十倍也没关系，辣并不是味觉而是一种痛觉，本质来说是基于辣椒素作用于口腔、皮肤的痛觉受体而产生的一种感受，通常在遇到高温或遭受物理伤害时激活，于是大脑会接受到“灼烧”和“疼痛”的反馈，而辣椒素只是欺骗了这种受体。 想要阻断这种作用机制，对于拥有【体征微操】的路明非来说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无非暂时停止这种受体与辣椒素的结合即可，以前路明非也用类似的原理来避免过“犯困”和“饥饿”之类的感受。 因此他现在无论吃多少辣椒都没有关系，辣椒素怎么进来的也就会怎么出去！ “好……” 源稚生正拿起面前茶水，听闻此言禁不住手微微一颤……一块最不容易进味，最多只是表面沾染些许辣味的辣子鸡就已经相当于在他的口腔中点燃一枚燃烧弹了，要是吃更多下去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一颤导致杯中茶水溢出些许，沾染到他手上，热意传来……这茶水竟然也是热的！吃辣的还喝热水，刺激翻倍。 源稚生悟了，这哪里是什么接风宴？根本就是鸿门宴才对！中国分部的人这是已经知道他的来意，所以现在就开始下手了。 可现在自己要怎么办才好，是正面接招还是落荒而逃？ 他做出选择用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其实根本也没什么选择。 他此次来的目的就是“断势”，简单来说就是通过强无敌的姿态战胜路明非，从而在路明非的心中留下阴影，这样一来这个天才的成长必然受到挫折。同样的事情在数十年以前曾经由昂热做过，他一个人征服了日本混血种界，自此日本分部只能臣服于那个男人的阴影之下，至今不敢发起反抗。 这是一场战斗，踏上飞机的那一刻起，他就在蓄势了，时间越长势越锐利不可挡，就像是练“拔刀术”的武士，藏刀数十年只为那一刻的绽放。 “而中国分部的这种行为，不就是对我的势的削弱么？” 源稚生心想着，“他们太小瞧我了！这些小伎俩根本不会起到作用，相反，在使用了这些招数之后还被我击败，路明非的‘势’也就会被我断得越干净！” 念及至此，他决定坚持下去。 “会赢的！” 第247章 【落笔成真】，启动！ 午后。 “厉害啊。” 眼看着嘴唇边缘明显因为被辣到而有些红肿的源稚生坐上接送他的专车离开，路明非才禁不住地发出感慨。 “是个狠人，我喜欢！” “确实。” 苏茜轻轻点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抗过去了。” “这就是我喜欢他的地方，他竟然真的选择自己硬抗，甚至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半点要借题发挥的苗头。” 路明非面色有些古怪地嘀咕。 “不用想也知道，张老师做出这安排的时候，肯定有这方面的考虑吧？要是他提出来，难道我们还能够不给他换菜不成？实在不行他也可以拒绝动筷子对不对？” 后面这半段话，路明非是对着楚子航说的。 “没错。”楚子航回答。 很显然他先前就已经从张山风那得到了明确的安排，否则以他的性格，断然不会负责接待工作。 “所以他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想要占据道德的制高点。” 路明非揣测着源稚生的心理活动。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其实算不上什么揣测，因为先前在吃饭的时候他是动用了【情绪感知】的。 饭桌上为了尽可能降低吃菜的频率，源稚生选择了与路明非的白烂话交流……说了很多，但基本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可是用来激活【情绪感知】词条的前置条件是远远足够了。 除去部分“辣”“热”“痛”之类的情绪之外，最明显的无非就是“坚定”和“自信”，在这个过程之中二者不断得到磨练和增进！ “可问题在于……占据道德的制高点有用的前提是——我在乎道德啊！” 路明非嘿嘿一笑，什么道德不道德的，对付邪魔外道不需要讲究什么手段和道义！当然以源稚生目前的手段来看不至于算是邪魔外道，可从立场来说肯定是敌人没错了，对付敌人，他这手段已经是非常讲道德的，至少还给了源稚生自己选择的机会。 只是对方自己没选而已，那就怪不得谁了。 简单的谈话过后，苏茜有事暂且先独自离开。她说是有工作上临时的任务安排，但路明非觉得多半是又跑去和她的军师诺诺讨要妙计去了。 事关那个名叫夏弥的女孩么？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路明非眼神微动，瞥向正开车的楚子航，斟酌着应该如何询问是好。 直觉告诉他这事不简单，肯定有大瓜！可现在他得知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犹如雾里看花，终究隔了一层，别说吃了，连闻也只是闻到些许而已。 但楚子航同学何许人也？只是察觉到路明非的目光投来，他不用想就知道这家伙想的是什么！ 在楚子航自己看来这事真的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个长得“亿点点”漂亮的女孩子在街上意外和自己撞了个满怀……还是当着苏茜的面。 然后那女孩明显眼睛一亮，紧接着就是一堆“哇师兄你好我是夏弥”“虽然你不认识我但我在江湖上听过你的传说”“旁边这位是你女朋友么”“不是的话可以有一个么”“是的话介意多一个么”之类的话语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要不是身高明显对不上，楚子航当时险些以为眼前的夏弥是路明非假扮的。 真的！至少在烂话这方面上惊人的等级趋同！ 这终究只是一个意外而已，楚子航淡定的拒绝之后就接到来自张山风老师的电话之后过来了。 可是，就算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告诉路明非，路明非会信么？ 冤枉你的人比你更知道你很冤枉，吃你瓜的人也比你更清楚这瓜的真假与否……因为重点并不在于这个瓜是由谎言还是真相为种子，而是这个瓜已经长出来了，且香甜可口。 因此用什么说法去解释都没有作用，这种时候只能采取一种办法，最简单直接有效…… “有把握么？”楚子航淡淡地问。 秘技·抢先开口+转移话题！ “有什么把握？哦哦，师兄你说对付源稚生？” 果不其然，正蠢蠢欲动准备刨瓜解渴的路明非被转移了注意力，在有关正事的时候……至少是楚子航关心他的正事的时候，他还是会认真对待的。 “包有的！我又不是怕打不过他，只是想恶心他而已。” 路明非咧嘴一笑。 “哪怕我们摆明了是借刀杀人，但从事实来说也是帮了他们一手，结果他们不仅不感恩，反倒是准备顺手对付恩人……这不是典型的恩将仇报么？只是稍微恶心他一下已经很有素质了！” “你准备……” 楚子航微微一顿，“用之前的手段？” 他没说是哪种手段，可路明非直接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这里的“手段”，指的只能是在尼伯龙根之中对战耶梦加得之时使用的那种了，因为这代表着已经远超混血种阶层的实力，一旦使用出来就是要针对龙王的！ 要是用来对付混血种……除非他真准备将源稚生永远地留在这里。 其余知情者是自己人，可以保守秘密，但源稚生显然不是。只有死人能够最好的保守秘密，所以到时候这位日本分部的执行局局长就只能死在这了。 情况显然还不至于到那等地步。 “不至于，要是真用的话，那都不叫大炮打蚊子了吧？应该说是核导弹灭细菌？” 路明非挠了挠头，下意识的扔出一句白烂话，而后为了打消楚子航“表现出来的担忧”，又解释道。 “我又学会……哦不，顿悟了一些新鲜的手段！” 他眉飞色舞地说着，神情之间看上去就像是刚得到玩具准备炫耀一下的小孩。 对男人来说，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无论多大年纪多高职位的男人，在路上捡到一根笔直的木棍，都会得意地炫耀许久。 “师兄你这里有笔么？” “有。” 楚子航没有询问原因，而是直接从储物柜中取出一支钢笔，递给路明非。 “要纸么？” “这个就行了。” 路明非抽出一张餐巾纸，直接在上面书写起来。 【落笔成真】，启动！ 第248章 核火箭筒 路明非目前对龙族炼金术了解得并不多，仅限于看过一些粗浅的资料介绍。 但这已经足够他清楚最基本的一些“常识”了，比如——想要炼金术最终得出的产物效果好，材料品质是不可或缺的！ 炼金术的本质就是“杀死”物质再使其“活”过来，在这个过程之中，元素发生了转变，也迎来了再生，因此拥有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性质。 被转化之前的物质本身杂质越少，转化就越容易；物质本身的质量越好，其能承载的元素能量也就越多。 尼伯龙根之中那个刻画在地下岩洞地面的巨大炼金矩阵便是如此，当时那一整个巨大的炼金矩阵都是由纯净的再生金属制成的！如果只是普通的岩石地面，根本不可能存在这么多年还完好运转，只需要经过一次元素涌动就会彻底崩坏了。 因此，理论上来说，如果路明非想要使得【落笔成真】的威力足够强大，且保存时间足够长久的话……也需要品质比较好的载体才行。 但他选用的还是一张普通的餐巾纸。 这只是打算用来试试水，验证作用机制而已，又不是真的要拿去炸死侍！他们还在车上呢，威力太大连人带车一起炸了怎么办？事后张老师怕不是要怀疑有人放了定时炸弹吧？ 说起来，如果这事真发生了的话，最大的嫌疑对象好像就是源稚生…… 路明非微微摇头，源稚生罪不至此……主要是为了对付源稚生弄这么一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根本不值得。 思维日常跑偏的同时，他手头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拿着楚子航递给他的那一支万宝龙大班149，路明非在那张普通的餐巾纸上一蹴而就。 【落笔成真】！ 连笔，简单的勾勒，没有太过花里胡哨的炫技，路明非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与精力像是蓄水池开了个细小的口子，随着笔尖一同流淌出去的并不只有墨水，还有元素在他付出这等代价之后的聚集。 下意识地，他开启了【元素通感】。 眼前的世界彻底变了一副模样，像是加了一层滤镜，不同元素代表的不同色彩萦绕翻腾。唯有火元素听从他的号召，规规矩矩地于他勾勒而出的沟渠之中。 起笔时还算克制，如火星闪烁，可捺脚时已成燎原之势。他书写的墨迹在元素视野之中泛着暗金藏红的色彩，宛若岩浆在这张纸上流淌，却又不伤及载体分毫！ 代价只是极少的体力与精力而已，路明非甚至没有感到疲惫困倦，只是心跳略微加快些许，短短一秒之后便又回归正常。 “我还能往里面灌输更多，只要我想……落笔成真和言出法随是一样的，具体威力如何只取决于我自身的体力和精力有多少！” 路明非盯着那张在元素通感之中已变得与先前截然不同的餐巾纸，心想。 但现在不是时候。 将那支贵重的万宝龙大班149放回原本所在的位置，路明非扭头看向虽然一直在开车但眼角余光也持续注意着他这边的楚子航，挥舞了下餐巾纸。 “搞定了，师兄！” “嗯。” 楚子航认真观察着那张餐巾纸，上边书写的“焚”字很是漂亮，不过除此之外，他就再看不出更多的有用信息了。 可路明非肯定不会无的放矢，在这种事上是不会恶作剧的。 隐隐约约的，楚子航大概猜到了这张纸的作用，虽然感觉很离谱……可当这个猜测放到路明非身上的时候就不存在什么离谱不离谱的了，因为这个人本身就是以“离谱”作为代名词的！ 再不可能的事，放在他身上似乎都有了可能。从最初的接触到现在，路明非给楚子航的震撼频率是远超寻常的，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放在他身上都显得太磨叽了。 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么？ “该怎么用？”楚子航问。 “本质上来说，这东西里边……现在存着一点小东西。” 路明非再次挥舞着餐巾纸，如果不是车窗紧闭，脆弱的纸张甚至有可能在寒风呼啸之下迎来破裂。 “所以，如果想要把这个释放出来，只需要将载体破坏就好了。” “上面写的字，就是将载体破坏之后会产生的现象？”楚子航问。 “对，就是这么回事！” 路明非连连点头。 “可……” 楚子航顿了顿，有些迟疑地问，“释放时，是以载体本身作为中心，无差别地释放，还是朝着某个方向的？” “额……” 路明非挠了挠头，显得有些不是很好意思，“目前来说……这么说吧，师兄你听说过美国的M388核炮弹么？” 作为一个在文学社干正经事（指攻读那些看似又冷又悲伤实则闲的没事干的的人才会看的欧美文学作品）时实在闲得无聊会偷偷看其他书的家伙，路明非什么休闲书都看过，就是没学到些什么有用的东西。 但这一行为其实极大的丰富了他的白烂话文学，总能在吐得一嘴烂槽之余还蹦出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但仔细想想还真他妈有些关系的玩意。 美国的M388核炮弹是美国陆军研制的战术核武器，全长780毫米，最粗处直径280毫米，配备由洛斯阿拉莫斯科学家设计的W54核弹头，重23公斤，核当量10~250吨，为冷战时期实战部署的最小核武器。 这些数据路明非当然是不会记在心里的，他不是什么狂热的军事爱好者，记住这种武器纯粹是因为这武器属于那种“武器设计师亲父母暴毙妻子出轨儿女早逝于是喝了三天三夜的伏特加外加磕了违禁药物之后才有可能设计得出来的玩意”。 简单来说，它有另一个称号，叫“M388核火箭筒”。 该武器理论最大射程只有4公里，但精度极差，而致死辐射半径就已经达到500米左右。问题也就在于此——理论和实际往往存在着极大的差距，甚至根本不能算作是一回事，该武器在实战最终由于地形视线和机动性的限制，基本上使用范围要在一到二公里内。 虽然这仍然远超五百米的致死辐射范围，但辐射这东西是渐衰式又不是超出那个范围就会消失不见的，所以如果真的在实战之中使用，发射方必定也会遭受辐射攻击。 所以，这种被研制出来，而且实际部署，但从未经历过实战的武器，事后一直被誉为“最愚蠢的武器”，因为它真的相当于“拿弓箭发射核弹头”，于是杀伤范围大于射程范围！ “……我知道了。”饶是楚子航，听闻此言之后也沉默了片刻，这才回答。 “诶，师兄你竟然真的知道吗？”路明非一愣，他本来以为自己还需要费工夫和楚子航解释一下的。 “在卡塞尔学院有类似的武器存在，装备部研制了一款手提箱式微型核弹头……”楚子航解释道，“所以我对此有些了解。” “我一直知道装备部是一群爆炸狂人的聚集地，但他们这爆炸的欲望未免也太强烈了点吧？”路明非眼角有些微微的抽搐。 “别告诉我整座卡塞尔学院下面其实都已经被装备部埋好了上千万吨当量的核导弹，只等待龙王入侵无力回天之时就会引爆然后同归于尽！” 他所了解的资料之中对卡塞尔学院装备部同样有简单介绍—— “装备部”只是简称，它的全称是“炼金术与科学工程应用研究所”，他们不搞理论研究工作，工作内容就是如何将科学和炼金术的理论转化为实际应用，他们将自己的基地命名为瓦塔阿尔海姆。 瓦塔阿尔海姆是北欧神话之中的“侏儒之国”的音译，那里居住着世界上最顶尖的侏儒巧匠，诸神的武器都由他们来打造，装备部将他们的基地命名为这个显然是对他们的工作内容相当自豪，拥有十足的骄傲。 但实际上他们的“科学和炼金术的结合实际应用”最终产物90%都是爆炸物，因此在守夜人论坛上所有非装备部成员一致公认他们应该改名为“炸弹狂人集中营”。 “学院地下有没有埋核弹头不知道，但装备部的防护是整个学院最顶级的。” 楚子航回答。 “他们的饮用水必须经过蒸馏和13道过滤净化，他们呼吸的空气必须经过除尘、电离净化和加湿，他们吃的食品……他们只吃垃圾食品，但他们正在试图证明汉堡薯条和可乐才是健康食品。” “光是这些应该还算不上防护顶级吧？”路明非提问。 “他们的基地瓦塔阿尔海姆一共有九层不同的隔离层，包括厚达三米的混凝土墙，50厘米厚的高强度装甲板，克制核武器攻击的铅合金板，隔离层之间还用大量石墨粉末填充…… 根据他们的计算，哪怕是最先进的钻地导弹也钻不透他们的隔离层，生物武器、核武器和电子攻击都会被完全阻挡，在里面他们还准备部署完善的独立生态运行系统和大量物资，这样哪怕是真的在学校里引爆核弹应该也影响不到他们分毫。” “听上去像是什么‘永不陷落的堡垒’翻版。” 路明非点评，“可往往故事里出现一个‘永不陷落的堡垒’的时候，就意味着它准备要陷落了，对吧？” “没错，所以校长一票否决了他们关于部署独立生态系统和大量生存物资的提议。” 楚子航一说起八卦来明显话要多很多。 “不过据小道消息说，这是因为当时校长对装备部部长开玩笑说，既然瓦塔阿尔海姆这么安全，那么等到世界末日的事后自己也躲进去避难，被拒绝了。” “嘶……” 路明非倒吸一口凉气，“校长是批钱的吧，他这都不同意，是什么神经病吗？用的什么理由？” “据说是他们认为延续人类的伟大事业由他们来就足够了，作为领袖的校长应该和全人类共同存亡……” 楚子航末了补充，“据说校长很给面子地以‘装备部全是男性没有女性所以哪怕世界末日了也没用’为理由拒绝了。” “我想他们一定不会就这么消停下来对么？” “没错，就在校长快忘记这事的时候，装备部部长阿卡杜拉重新递交了经费申请，这一次多出了一条瓦塔阿尔海姆直通女生宿舍的地下逃生通道……” “一想到这么神经病的人竟然是装备部部长，就实在是对他们产出的装备很难放下心来啊。” 路明非眼角微微抽搐，“难怪百分之九十都带爆炸功能！” “虽然是这样，但从实际意义出发，装备部提供的装备还是有很好的正面作用的，只要……运用得当。” 楚子航话题一转，又落回到路明非身上，“所以你的新手段依然存在很大的发展空间，只要在使用时小心注意方式方法即可。” 末了，他又补充了句，“如果是完全以火元素作为攻击手段的，对我来说更是相当于没有副作用。” 话已至此，路明非总算是明白了楚子航为什么会如此配合他跑题，甚至在这方面有种一去不复返的架势。 以楚子航对他的了解，只要跑题完全是可以即时拉回来的，没拉回来而是顺着说……显然是有用。 而这一次，跑题的意图很简单——安慰路明非。 大概在师兄看来，他好不容易弄出了这么个新鲜的手段，结果却和“M388核火箭筒”作用差不多，说不定会因此感到沮丧，所以需要安慰，这才拐弯抹角地拿装备部做铺垫吧？ 谁说师兄是石雕的？都给我出来道歉！师兄那是不会么？明明是先前的那些桃花都不值得！对兄弟他还是很关心的好不好？ “放心吧师兄，我都说了，只是‘目前来说’嘛，等到之后就不一样了。” 路明非自信地笑起来。 【落笔成真】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又没说一张纸上只能写一个字，多加几个字，添上使用条件和释放方式不就好了？ 而且，这个词条并不只是拘泥于这一种使用形式，只是他为了方便演示，而专门寻来了纸笔而已，真要即时使用的话，拿霸王枪凭空比划都能即刻产生作用！ “嗯，有准备就行。” 楚子航淡淡地说着，车辆平稳缓慢减速，直至静止。 “晚上七点开始音乐会，到时我来接你。” 第249章 伟大的演出 市艺术中心。 作为即将到来的国际钢琴音乐会举办场地，这是全市……或者说是全省最大的一个艺术场馆了，在全国也算名列前茅。 艺术中心外部由流线型的玻璃幕墙和暖色系大理石包裹，内部演奏厅以标准的“鞋盒式”规格建造，观众席呈扇形围绕舞台，上下三层，如同意大利歌剧院的阶梯，层层迭迭，蔓延至视野尽头的暗处。 猩红色的丝绒座椅静默林立，椅背的实木曲线在灯光下呈现一致的温润光泽。 舞台上，一些工作人员正在对那架巨大的施坦威三角钢琴进行最后的位置调整。调试师正守候在一旁，等待彻底固定之后的调音。灯光师也正调整着追光的角度，一道雪亮的光柱切开半明半暗的空间，些许不可避免的细小尘埃在光路之中狂舞。 负责人满意地打量着这一切，距离音乐会正式开始只还剩下几个小时的时间了，各部分负责人员汇报前期准备工作都是圆满完成，但他还是不放心地前来自己检验一番，避免出现什么太大的问题。 他走向阴影之中的墙边，伸出手指，正准备去触摸那冰冷的吸音墙面，却意外地发现阴影之中正站着个人。 一瞬之间负责人有种心脏骤停的感觉，昨天晚上他才在媳妇的央求之下陪同看了一部恐怖片……媳妇没被吓着他倒是被吓得够呛，而这种阴影之中藏着个人的经典桥段在那部片子里同样存在。 “谁在哪里？” 负责人有些迟疑地问，他心想再猛的鬼也不至于这大白天的出来为非作歹吧？而且这里好歹这么多人呢！ 阴影之中的那个人向前一步，踱过那道光影交界之线，因此他的真容也随之显露——那是一个面容俊逸的斯文男子，双瞳之中是耀眼的冰蓝，身穿纯黑色的西服，一头灿烂的金发梳得一丝不苟。 “你……好？” 负责人有些松了口气，一开始他还真有些担心里面蹦出来个什么妖魔鬼怪，尖叫都已经在喉咙里酝酿了，好在这男子看起来还蛮符合“文质彬彬”这个词的，颜值气质都已经远远超过那些所谓的男明星了，应该和什么妖怪不沾边。 问完之后他才意识到对方明显是个外国人，正准备切换语言之时，那男子开口了，竟然是极为纯正，挑不出什么瑕疵的普通话。 “你好。” 帕西·加图索微微点头回应，无论对谁他都是礼貌的，好像一个没什么属于自己想法的机器人。 “你好你好，你是……准备参加这次音乐会的钢琴家……吗？” 负责人有些迟疑地发问，“如果是的话，你来得就太早了，还有好几个小时才正式开始。要提前适应设备也没必要这么早，那边还在调试呢。” 不怪负责人有这样的猜测，实在是帕西的容貌气质看上去太好……或者说，对于所有混血种而言，只要他们想，愿意付出一点点的金钱和精力，在容貌气质上他们就会脱颖而出，尤其是血统等级高的混血种。 而帕西·加图索的血统，哪怕放在混血种之中也是极为顶尖的那一批，正是因为太过于顶尖了，甚至于他已经隐隐的跨过了那条“界限”，必须服用家族研制的特殊药物……其实那些药物对控制血统起不到什么关键性作用，只是能够让他没那么难受而已。 外国人，西装革履，气质好又年轻，正巧又是国际钢琴音乐会，负责人得出帕西·加图索是来参加这次音乐会的钢琴家之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虽说是国际钢琴音乐节，但这一统称之下，其实分为许多规格种类：按音乐形式便可分为独奏会协奏曲音乐会，室内音乐会或四手联弹音乐会；按规格高低则可分为顶级国际音乐节、世界级音乐厅常驻、国际钢琴比赛获奖者巡回音乐会等等…… 而这一次的音乐会较为特殊，是较为“休闲”的，受邀者包括许多国际钢琴家没错，但上场的几位只是作为“手痒难耐表演”，而更多其余的参与者则是这些国际级钢琴家的弟子或朋友……是一个展示环节。 如果用较为古早一些的例子来作类比，就是大佬带弟子来显摆的同时，也表示“这是我弟子，以后行走江湖，大家能关照的就互相多关照着点”…… 人情世故，老外当然也是玩的，而且玩得比国内不遮掩得多了。别的不说，光一个“推荐制度”就很清楚了。 “不，我不是钢琴家。” 帕西微微摇头，礼貌地回答，“我是观众。” 演奏厅内能够容纳的人数终究是有限的，有限就意味着难得，难得就意味着……贵。 这一次的入场票价已经高到吓人，不过负责人并不觉得帕西可能付不起，他还是有些见识的，光是看帕西身上穿的那套定制西装就清楚此人非富即贵了。 “可是距离音乐会正式开始的时间还是太久了。” 负责人不清楚帕西是怎么提前进来的，只能挂上歉意的笑容，“能不能麻烦您……移步？” “嗯。” “好，我这就送您离开……”负责人微松了口气，心想这老外还挺好说话的。 “不劳烦了，我只是来检查一下现场。” 帕西·加图索冰蓝的眼眸凝视着那仍在忙碌准备之中的舞台，“今晚，这里将会有一场伟大的表演。” “伟大的……表演？” 负责人一愣，作为负责人的他，当然知道今晚的表演很重要。毕竟是挂上了国际二字的，别管实际性质只是钢琴大师之间的聚会沙龙，影响力终究摆在那里。 可要称得上伟大……是不是还是太夸张了些？ 这个问题他注定是得不到回答了，因为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帕西·加图索就转身离去，他的身影没入阴影之中，顿时变得隐约不可见，像是沉入一片深到发黑的潭水之中，只泛起些许涟漪，接着便消失不见。 一个工作人员小跑过来，低声汇报：“林总，空调系统最后一遍巡检完毕，场内温度将恒定在二十二度。” 负责人微微颔首，没有说话。工作人员离开后，他的视线再次投向那架钢琴。它静静地卧在舞台中央，光洁的黑曜石般的表面倒映着整个音乐厅的缩影。 莫名的，像是有某种完全不知来源的阴冷如蛇般沿着脊骨蜿蜒而上，负责人打了个寒战。 “伟大的表演……这次参加表演的钢琴家里，有谁担当得上‘伟大’这个词的么？” …… “有的兄弟有的，像我这么牛逼的还有很多呢！” 路明非挠了挠头，谦虚地回答电话那头老唐的提问。 也不知是为什么，他才刚回到家，便接到了来自老唐的电话。一上来老唐就询问路明非是不是要参加今晚的国际钢琴音乐会，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更是来了句—— “卧槽兄弟牛逼啊！现如今像你这么牛逼的人，实在是不多了！” “真的假的？兄弟你不是在骗我吧？” 老唐表示质疑，“我看名单上和你年纪一样的只有那个叫柳淼淼的妹子啊！” “名单？什么名单？”路明非一愣，彻底有些蒙圈。 “就是这一次的什么国际钢琴音乐会参与表演者名单啊，我手里拿着宣传册呢！” 老唐那边传来明显的纸页哗啦声，“你要不要猜猜我这宣传册是怎么来的？” “额……路上发小广告的给你发的？”路明非随便猜了一嘴。 “怎么可能！你这可是国际钢琴音乐会，国际啊，都扯上这两个字了还用担心上座率吗，随随便便座无虚席好不好，黄牛那里一张票的价格都快上万了！”老唐激动地反驳。 “这么夸张？现在有艺术追求的人这么多吗？”路明非眨眨眼。 一般来说正常的钢琴音乐会票价也就200~400元，国际水准的在两千元以上，顶级巨星则是五千往上……但那只是官方票价，等到了黄牛手里，就不知道会翻多少倍了。 不过他对此并不算很关注，因为票哪怕卖得再贵，也分不到他头上，更别提这还是黄牛价了，所以根本没什么意义。 于是他关注的重点在瞬间有了偏移。 “诶，等等，老唐，你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 路明非问道，“难不成你也是艺术爱好者？” “什么艺术的爱好者？如果你要说的是另外一种艺术的话，我确实深有研究，但这种还是算了吧，我全身上下大概就没有一个艺术细胞，与其有那时间，还不如去打打游戏呢。” 老唐咧着嘴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猜不到发生了什么……我抽奖抽到了一张门票！” “啊？” “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就是眼看着这里有个抽奖活动随便买了点东西参加，结果竟然真的就给我中了！特等奖，哈哈哈！” 老唐哈哈笑道，“本来我是准备把这张票卖掉的，所以这才打听到了黄牛那边的价格嘛，结果实在闲着没事的时候翻了翻宣传册，发现表演者里面竟然有兄弟你的名字！ 你是不知道当时我的心情啊，我记得群里不都说你是一个只会打游戏成绩还一般的死宅么？结果怎么忽然就要在国际钢琴音乐会上表演了？老实说如果我听到的消息是你出现在WCG上打星际夺冠了都没这么吃惊！” WCG是世界电子竞技大赛，一个全球性的电子竞技赛事，高手如云都不足以形容这个赛事的竞争激烈程度，可老唐是真觉得路明非去有希望夺冠的……哪怕是练了这么久的技术，回想之前与路明非玩星际时的画面，老唐依旧觉得他的操作不太像人。 那种操作，离人有些远，离神倒是很近了。 “什么只会打游戏成绩还一般的死宅……你说的那都是十几天之前的老黄历了好不好？”路明非嘀咕道。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咳咳，天才懂不懂？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只不过是学习速度比较快而已……好了，所以你难道不准备卖掉票了？” 路明非强行转移话题。 “当然不！如果兄弟你不参加的话我肯定就卖了，毕竟那可是上万的钱啊，但既然兄弟你参加，那当兄弟的我怎么说也得帮帮场子对不对？”老唐拍拍胸脯道。 “其实我觉得你还是能够把票卖掉的。”路明非忽然说。 “为什么？” 老唐一愣，而后发出凄厉的哀嚎，“难道你不把我当兄弟？哎，枉顾我的一片拳拳之心啊……” “我的意思是你这边把票卖掉之后，我可以直接找人给你一张内部票啦！”路明非翻了个白眼。 “白赚一张票钱还不好吗？反正肯定有多余位置的，实在不行托关系你到时候进去在角落里听也行嘛，一万块钱不赚白不赚！人到了就算心意到了，还讲究那么多正式的干什么？” 作为参与表演人员，路明非当然是能够有“亲属票”的，一共两张。父母不在，他当然也不可能把票给叔叔婶婶那边，所以这两张票的归属肯定是零和苏晓樯了。 柳淼淼那边则是给她父母……这么算下来是没有多余的票了，不过谁让参与表演的还有姗姗阿姨呢？作为钢琴家她能拿到的票自然更多，怎么都够分了。 “哦哦……” 老唐恍然大悟，“那我现在就去卖票去了，兄弟晚点见！期待你的表演！” 嚷嚷完之后他立刻便将电话挂断，距离表演正式开始还有数个小时，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一家愿意为音乐会门票付出一万元的客户……老实说还是很有些难度的。不过对于老唐来说应该还好，作为猎人的他渠道实在是太多了。 “呼……” 路明非微松了口气，低头，看向桌面。 桌面上水平放置着一块金属板，或者，从厚度来说更应该算是金属片，泛着银白的色泽，光滑如镜。 这是一块再生金属，路明非从零那边得来的。 他要做一个小小的尝试。 请假~ 眼睛很不舒服，全是血丝，明天发大章补（超大的）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爱曲小说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250章 灭世级言灵 所谓再生金属，就是将金属“杀死”，再使其“复生”之后的产物。 从炼制过程来看，这就是将金属熔化，添加其余金属和添加剂之后熔炼诞生的合金……可放在龙族的炼金术之中，它就成为了具有特殊性质的金属。 可以大量承载元素！ 如果按照路明非先前的想法，龙族的炼金术是以文字驱动元素的话，那么这再生金属就是龙族文明之中质量最好的纸，可以写下“品质”最佳的文字。 大道万千，殊途同归。同样是写字，路明非觉得，自己的【落笔成真】，如果用再生金属作为载体，估计也没什么问题！ 至于这么大一块再生金属是怎么来的…… “不需要炼金器具么？” 零的声音响起，一如既往的平淡。 路明非倒是没被吓一跳，他已经习惯零的神出鬼没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出入自己房间还一点声音都不发出的……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学习的时候习惯性沉浸在“心流”状态里了，些许轻微动静确实无法打断这种状态。 “哆啦A零！你回来啦？” 路明非下意识地问，“炼金器具？有什么？” 哆啦A梦是一只来自22世纪的猫型机器人，肚子上拥有一只四次元口袋，可以从里面掏出各种神奇道具。而路明非这么称呼零，则是因为在他看来，零的“提供资源道具”能力已经和哆啦A梦相差无几了。 这再生金属就是他从零那得到的，当时他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手机上发了条短信问了下……新手段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自然得问能够完全信任的人。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路明非：“零，听说有种叫再生金属的东西……能帮我弄些来吗？” 零：“几吨？” 路明非：“？？？” 路明非：“你果然是皇女吧？绝对是吧！” 谁家再生金属是论“吨”算的啊！ 炼金炼金，作为炼金术的产物，再生金属的价值自然是要比黄金还贵的。而哪怕是黄金，一吨下去，以当前的价格，得要两千八百万美元！ 路明非同学终于大概对自家零同学的家资有了些许了解……这已经不是什么“俺颇有家资”的级别了，开口闭口就是几吨再生金属，那总资产不得用“亿”为数量单位计算？还是美元！ “看你需求。” 零将手中拿着的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显示屏内正展示着一份带图片的文档，路明非大致扫了一眼目录，这都看得有些眼花缭乱。 太多了，古今中外所有和炼金术有关的器具大概都在这份文档里，炼丹炉、高温熔炉，蒸馏瓶、过滤器……全套！ “等等，这玩意我好像在历史书上见过。” 路明非指着显示屏上掠过的一件器物，认真端详一阵之后终于确认。 “没记错的话，是现存于大英博物馆吧？” “这是一件炼金器具，启动时炉内温度可高达五千摄氏度。” 零瞥了眼，淡淡地回答，“博物馆里的是赝品。” “所以真货是在我们手上对吗？”路明非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 “应该是通过正规交易得来的。”零一本正经道。 “哈哈，如果把这个‘应该’去掉的话，我可能真的会安心不少……” 路明非干笑两声。 还好是大英博物馆，哪怕是通过不那么正规的渠道买来的，也无所谓。 如果是从那里偷来或者抢来的…… 那就更好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嘛。 不过路明非相当明智地没有继续看下去，否则天知道后面还有多少理论上应该在博物馆的文物出现，他自认为还是一个遵纪守法的三好学生，暂时禁不起此等刺激。 “咳咳，这些炼金工具就不需要了，我要这个再生金属，其实是想尝试一些新东西。” 路明非轻咳两声，转入正题。 “和毛笔有关么？” 零的视线扫过，落在桌面那支正平放的毛笔上，砚台之中已倒上的墨水散发独特的香气，萦绕在整间卧室中。 这正是路明非当时请她准备再生金属时一同要求准备的。 “对。”路明非点头。 零有了些猜测，淡淡地问：“毛笔的质地和墨水成分会不会有影响，需要纯天然的么？可以另行准备。” “额？这没事，我要毛笔只是因为……” 路明非一愣，旋即便知道零这是想岔了，他拿起桌面一侧的水性笔，“普通的水性笔在这种金属上很难写字。” 对【落笔成真】而言，用什么笔什么墨都不重要，哪怕是凭空比划也能够产生效果，效果的大小只取决于路明非愿意投入的精力与体力，而有无载体则是决定了这效果是即时生效还是延迟触发，载体的质量则是决定可以承载多少。 但这种事关日程计划表和词条的知识点很显然零是不会懂的，于是她微微歪头以表困惑。 暖色的灯光下，如冰雕般的美少女罕见地展露唯一称得上“生动”的动作，搭配仍然毫无表情的脸，呈现出极为反差的既视感。 路明非觉得自己有必要练就一手“即掏即拍”的绝技了，堂堂零女王每到这种时候总是令他觉得萌到不行，属于那种拍下来之后做手机背景怎么看都会觉得心动而不会腻的程度。 “可到时候晓樯如果发现应该也会要吧？然后就是淼淼……一天一换？”不知是脑子里的哪根神经忽然打了岔，他思维一跳，一瞬间就偏出去老远。 “总之！” 他又下意识地将跑偏的思维拉回，一来一去整个呈现跳跃式波动，倒是寻常表现了。 “等会儿我可能会有些乏力，后果……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不会出什么意外的，但是以防万一嘛，就得麻烦你一下了。” “睡觉？” 零总是语出惊人。 “不是！” 路明非连连摇头，举起手中的那一块再生金属板，“是这东西，千万不要让这玩意坏了，一定要小心对待，有可能会炸！” “哦。” 为什么明明是毫无波动的语气和表情，却给人一种很失望的感觉？你到底在期盼着什么啊喂！ 路明非决定不去深究这一点，在这方面他很确定自己是完全招架不住的，零女王已经不是打直球了，用一种很形象的比喻——一旦有机会，她就会架上喀秋莎狂轰滥炸！ 喀秋莎，也就是BM-13型火箭炮，可以在10秒内将16枚火箭弹全部打出最大射程8.5千米，短时间内可以形成极其密集的重火力。 “当量是多少？” 零又问，“或者说，一个大致的爆炸范围和杀伤力说明？”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路明非挠了挠头，“我也是第一次尝试，不知道可以做到什么地步……反正肯定不会超出这玩意的承受极限，但具体是多少还真不清楚。” 这巴掌大小的一块再生金属板，能否承受自己最大功率的【落笔成真】灌输？路明非不知道，所以他只能做万全的打算。 如果不能，自己仍然能够留有余力，可以将一切控制在掌握之内，那自然最好。如果可以，这一块再生金属搭配落笔成真将自己榨干了，那至少昏过去之前路明非完全不用担心这块再生金属磕着碰着意外触发把自己给点了…… 那可真是连火化都省了。 “我明白了。” 零轻微点头，“开始吧。” “要不还是再找一个稍微安全一点的地方？”事到临头，反倒是路明非有些犹疑起来。 “不必。” 零淡淡的语气之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定，“必要时刻，我即是最强的壁垒。” “好。” 路明非被说服了，他不清楚零的信心来源何处，只是简简单单地便相信了她这听上去“大言不惭”的话。 其实再等一段时间，秘密寻找一个安全的位置也不是不行，可莫名的，就是有一种紧迫感弥漫在心头，毫无来由，却推动着路明非不得不兵行险着。 有时路明非也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骤然彻底进入这属于混血种的世界所以变得有些疑神疑鬼……可相比起学习鸵鸟将头埋在沙子里，强行忽略那不明来源的危机感，他还是选择了做足准备。 平时累些困些，总比到了要用的时候掏不出东西强。他已经经历过太多太多这样的场景了，现如今他已经厌恶了那种感觉，而他也有能力去做到。 一次次凭借自己做到的成功，信心自然而然便堆积起来。 “呼……” 路明非深呼吸一口气，提起毛笔。 不需要多么高深的书法，也无需多么正确的握笔姿势，落笔成真并不要求这些，它只是要求使用者对文字真形的理解，而本质上则是对文字真意的理解作为前提。 有了这些条件，无论是写草书、楷书、隶书，甚至是甲骨文都没有关系！因为说到底字体只是不同的“形”而已，而路明非已经彻底掌握其“意”了，终究万变不离其宗。 浸润了墨水的毛笔笔尖在砚台边缘轻微一刮，路明非觉得仕兰中学从初中一直持续到高二的各类兴趣培养课还是有那么些用处的，虽然并不太感兴趣，但耳濡目染多少也算是接触了些东西，真到用时他竟然还能想起一点。 笔尖落下。 【落笔成真】！ 路明非毫不犹豫地调动了自己的所有体力与精力，集中于这一字的完成上。 如果将体力储备和精神储备比作发动机连着的油缸和电机连着的蓄电池，那么现在二者则是双双开启了最大输出功率模式！ 心跳速率以极快的速度增加，短短一秒之内便来到150次每分之上，血液流动加速，路明非的呼吸不自觉地变粗，变得急促，疲惫如潮水般涌现而来。 【体力恢复】与【体力增幅】一如既往地在运作，就好像游戏里的生命自动恢复与法力自动恢复效果一般……可是面对如此巨量快速的消耗它们终究只是杯水车薪，二者在肉眼可见地下降！ 一个无形的领域以路明非为中心被迅速扩张开来，方圆十米，百米，千米！ 对窗，正看着曲谱复习，时不时抬起头看向路明非这边的柳淼淼正嘟起嘴闷闷不乐，她有些想要到路明非那边去，可是妈妈还在家里……直接说要过去，是不是太跳脱了些？家长好不容易勉强同意，要是表现得太急切也不行的，被误会女儿要跑了心完全不在父母这里怎么办？ 就在此时她忽地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望向天空。 她什么也没能看见，但那种关乎心灵的感应是做不得假的，那种奇妙的感应……那些微小的“精灵”！ 自己竟然能感受到它们的存在了？ 以前柳淼淼也能够感受到，但那是在《噩梦》的帮助之下，她进入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才能感知到那些小家伙们。 可现在……她还没听那首歌啊？ 难道是自己莫名其妙地进步了？ 柳淼淼禁不住心中一喜，可旋即又意识到这应该不太可能……因为她明显感知到那些“小家伙”们的密度远比先前多了许多，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在不断的增加！ 它们仍然能够感受到柳淼淼对它们的关注，仍然有那种友善的反馈，可在行动上却没有丝毫迟缓……所有的小家伙们都在向一个方向飘去。 像是一支听从命令的军队。 那里，是路明非的位置！ 道路上，正沿着街道哼着歌踢着石子的，名叫夏弥的女孩忽地抬起头。 她察觉到了那个领域的存在，作为龙王她当然清楚如此庞大的领域是哪种级别的言灵……如此短的时间，灭世级言灵也不过如此了，只要能够继续维持，继续张开！ 而她也相当清楚那个领域的中心位置到底是谁。 她的眼中泛起一道微不可查的金芒，忽地变为竖瞳。 作为龙类，能直接看到元素的存在，而此刻在她的视野之中那场面是壮观的，整座天空都被点燃了，无数的火元素蜂拥而来，听从王的命令！ “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第251章 十二分之一的“小男孩” “好像有点……玩脱了？” 全力施为之下的路明非很快意识到这一点。 倒不是无力为继要中道崩殂，而是这动静委实有些太大了！ 在开始之前，他自己都没有料到全力之时竟然能调动如此大范围的火元素。 火元素富集带来最明显反应自然是热量——房间内，四周的温度开始上升。 但这种上升的趋势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这只是它们在运动过程之中些许的能量逸散带来的作用而已，真正绝大部分的元素携带的能量全部被集中于路明非所持的那支毛笔笔尖！ 笔尖落下，墨迹沾染，一瞬间静谧的屋内竟有刺耳的呲响涌现，像是将冷水泼在烧红的木炭上。 不，这更像是……将滚烫的岩浆泼洒在坚实的冰块上！ 笔尖游动，留下的墨迹并不是墨水的黑，而是如熔融熔岩的金红，似乎有无穷的热意酝酿其中，却又被无形的力量牢牢束缚在内，没有分毫流出。 笔走龙蛇，一蹴而就。 那整个“焚”字像是在再生金属板上活了过来，一眼望去时像是熔岩流过留下的痕迹，又如同一道被禁锢封印的火焰，光芒在字迹中奔流涌动，呼吸般一明一灭。 路明非的手无力地垂下，他甚至连控制自己倒下方向的力气都没了，整个身体直挺挺地向前扑去，像是被瞬间抽去了意识。 他的眼睛早已沉重地闭合，呼吸变得绵长而微弱，在极短的时间内陷入了深度睡眠，所有的表情都从脸上褪去。 就在他的下巴将要与桌面上那块再生金属板发生亲密接触的前一秒，一只白到近乎透明的手适时伸过来，轻柔的将他托住，紧接着向椅背发力，将他下落的趋势扳回到躺靠在椅子上。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的自然是零，而她的动作也不仅于此，在调整姿势过后她一手扶背一手插入路明非两腿下方膝弯处，一发力……就将他整个抱了起来。 整个过程丝滑轻松得像是抱起一个玩偶，可以她那小巧的身材又给人一种极其反差的既视感。 公主抱！ 只可惜是反过来的。 对窗的柳淼淼瞪圆了眼。 等等，发生了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就发展成这样的形势了？刚才路明非不还在写什么东西么，还弄出那么奇怪的动静，结果现在…… 转瞬之间！ 还没等她琢磨出个理所然来，零已经将路明非公主抱到床上安置好了。 好在她没跟着一起躺上去。 柳淼淼：“呼……” 一口气还没全部呼出去，零便转身朝着落地窗这边来了。 一种不是很好的预感在心头涌现，柳淼淼觉得这情况貌似有那么一点熟悉，她有一种既视感…… 零面无表情地拉上了窗帘。 厚重的窗帘被拉合后瞬间隔绝了光影，只是经过轻微的摆荡后便彻底归于平稳，于是卧室内的一切也随之变得神秘……令人浮想联翩。 柳淼淼：“？？？” 欺人太甚！ 好在她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无知懵懂钢琴小美女了，对一些有关龙族这种超凡力量的事，通过路明非，她也算是有了些了解。 很显然刚才路明非忽然“睡着”了并不正常，先前那种奇怪的“感觉”便是证明！ 她拿出手机，编辑短信，发送。 柳淼淼：【发生什么了？】 不多时，零回复。 零：【他睡着了】 我当然知道他睡着了！ 柳淼淼翻个白眼，但让她这么说她是不敢的……零女王的气场实在过于强大，她每次对上就害怕胆怯，也就是隔着手机发信息还敢问问，要是当面，那估计瞬间会化作瑟瑟发抖的鹌鹑，委屈巴巴一声不吭的那种。 【那为什么要拉窗帘？】她鼓起勇气问。 【昏暗环境有助提升睡眠质量】零一本正经地解释。 柳淼淼：“……” 零淡定地等待着那边接着传来短信。 反正坐这也是闲着没事，逗逗猫还挺好玩的。 她已经关上了房间的灯，房间内略显昏暗，一旁的床上是路明非轻缓绵长的呼吸，看来只是力竭所以睡着了，应该没出什么大问题。 念及至此，她的视线又挪移至桌上，那块书写有“焚”字的再生金属板现如今已经彻底归为平凡，先前那熔岩般的金红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黑曜石般的黑……不太像是内在蕴含的力量消逝，而是彻底内敛以减少损耗。 从未见过的形式。 零也是见过世面的，可这种操作……别说是见了，她闻所未闻！ 不过，既然是出自路明非，一切又似乎变得相当合理起来。 “嗡嗡……” 正思量之间，手机震动起来，有电话打进来了。 零扫向屏幕。 难道是猫要哈气了？ 很显然，猫猫没那个胆子，打进来的电话备注并不是柳淼淼，而是薯片妞。 零拿起桌面上的那块再生金属板，轻轻起身，没有发出一丝动静便来到房间外，接通电话。 “你那边什么情况？！” 苏恩曦劈头盖脸便是一句话砸过来。 “什么意思？”零淡淡地问。 “和那块再生金属有关，对么？但他是怎么用那么小一块再生金属折腾出这么大动静的？”苏恩曦问。 再生金属就是零从苏恩曦那拿来的，作为大管家她手底下可有不少好东西，不过这样一来有些事注定是瞒不过去的……这倒是无所谓，毕竟哪怕不从苏恩曦那拿东西也会被她关注，还不如给她找些事做。 “多大的动静？”零并不回答，只是接着问。 “超级大！你根本无法想象刚才发生了什么……之前布置监控的时候我顺便在里面添加了一些小东西，其中包括一个温度检测器。” 苏恩曦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就在刚才，大概在半径一千米的范围内，温度在极短时间下降了整整1摄氏度！” “不就是一度么，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大惊小怪的样子？”电话那头还传来酒德麻衣懒洋洋的声音。 “闭嘴，文盲！你不计算当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个区域范围内的温度哪怕有变化那也应该是有正常曲线的，懂么。而且热量只会传递转化不会凭空消失，而刚才这半径1千米的范围内温度相对比其他区域完完全全是单独被‘切’出来，整体在极短时间内降低了一度！” 苏恩曦怒道，“用最理想化的方式计算，套用正常空气密度，定压比热容和球形体积公式，得到空气质量，再计算减少的热量……刚才凭空消失的热量起码有5.16×10的12次方焦耳！这相当于1230吨TNT的当量！” “额……我数学不太好，这威力……很大么？”酒德麻衣弱弱地问。 “这么说吧……‘小男孩’原子弹你作为一个日本人总知道了吧？” “这个知道的。” “把这个当量再乘十二左右，就是小男孩的当量了。” “哦！”酒德麻衣恍然大悟。 “能够那样短的时间内，达到这种影响范围，产生这种程度效果的言灵……甚至已经能称得上‘灭世级’了，能与之相比较的无非是莱茵、烛龙之类。” 苏恩曦缓缓说着，语气沉重，“可就在刚才，有人放了个这样的言灵，总不能只是为了调节温度吧？三无妞，我想你应该是有头绪的。” “嗯。” 零淡淡地应声。 “果然是路明非那家伙干的对么？他又干了些什么！”苏恩曦迫不及待地问。 “你刚才说的，十二分之一当量的‘小男孩’。” 零打量着手中的那块再生金属板，此刻它看上去已经完完全全只是一块普通的金属了，除了上边还写着一个书法不错的“焚”字。 “它就在我手里。” …… “哥哥……” “哥哥……” “哥哥！” “谁家的小孩这么没礼貌乱叫唤啊，吵死人了，我还要睡觉呢！” 路明非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等等，睡觉？ 现在自己哪来的觉睡啊！ 坏了，电击惩罚！ 一个鲤鱼打挺，路明非弹射起身。 这动作轻松得有些过分了，刚才身体与精神的双重疲倦仿佛根本从未存在过似的，路明非只觉得自己精神勃发，浑身上下都有用不完的力气。 阳光中水银池中浸泡着四根断裂的青铜柱，青铜柱的表面没有丝毫铜锈，赤金般的本体上流淌着微光，雕刻着难解的图腾。每根铜柱上都拖着一根赤金色的锁链，将一个苍白的人形吊起在正中央。人形的胸口插着扭曲的暗金色长枪。 那是一个孩子，一个男孩，他的皮肤呈现诡异的灰白色，像是用石灰岩雕刻出来的，那一刻莫名的揪心涌现在心头，痛苦涌来又被更痛苦的潮水拍碎，眼泪像是早已流干了似的根本无法再分泌哪怕一滴。 “哥哥……” 那男孩竟然还活着，他睁开眼，脸上浮现灿烂的微笑，仿佛那肉眼可见的痛苦并不存在似的。 “哥哥，好久不见。” “你是谁家小孩？我可不记得我见过你啊，不要乱攀亲戚……” 路明非警惕地左右扫视……可周围的一切都被笼罩在氤氲雾气之中，根本看不真切。 他强行将心中那种古怪的痛苦与同情心压制下去，他已经想起自己先前在干什么了，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零肯定会保护自己的，所以这只有可能是幻觉！ “我可不是唐僧啊！”他嘀咕道。 听说魔鬼往往会伪造出幻象来欺骗人签订契约，可一般来说模仿的不应该是那种超级漂亮的美女来诱惑欺骗么？这位模仿小男孩是什么鬼？于是路明非这句白烂话就来了，印象中貌似只有唐僧救红孩儿中过招。 不过这么有深度的白烂话很显然眼前这个小魔鬼是不可能理解的…… “我也不是红孩儿啊，哥哥。”男孩苦笑。 路明非心停跳一瞬。 这竟然还是个能够读心的魔鬼！ “很抱歉让你看到我这样子，在原本的计划里，我们重逢时我起码会稍微体面一些的，但现在稍微出了些意外……” 男孩勉强挣扎着抬起头看向天空，肉眼可见的他面色一变，神色变得肃穆，这一瞬间大概再称职的神父来也没有他显得庄严。 路明非也跟着抬起头，他听见了那种令人心悸的闷响，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是什么动静。 直到那景象映入眼帘——一望无际，层层迭迭的乌云，其中隐隐有雷光闪烁，那正是他先前听见的闷响来源！ 【警告，电击倒计时……】 路明非：“！！！” 这鬼地方怎么离开啊！ “小心声音，哥哥。” 【三……】 “什么？” 【二……】 “小心声音！” 男孩尖锐地喊着，漂亮得像是女孩，挑不出瑕疵的脸上此刻遍布狰狞。 【一，电击释放！】 万丈雷霆落下，瞬息及至！ “啊啊啊啊啊！” 少年与男孩的痛喊声被淹没在喧嚣之中。 剧烈的痛苦彻底驱散了所有的睡意，再沉重的睡眠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要清醒了。 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翻滚起来，像是一条被扔进热油锅的活鱼，三两下之间他便身下一空，眼看将要掉落在地…… 纤细却意外有力的双臂将他牢牢接住，柔软躯体带着不可思议的力量，一时间竟让他动弹不得。 路明非猛地睁开眼。 入眼所见，零正微垂着头看他，一如既往的看不出什么表情，而眼角余光里……不知何时到来的苏晓樯瞪圆了好看的眼睛，显然是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也有可能是不理解路明非为何明明睡得好好的，却忽然弄了这么一出鲤鱼打挺·PLUS版。 “那个……” 路明非嘴角微微抽动，一时之间恨不得自己两眼一闭再晕过去，“这是我的……特色起床活动身体方式，有助于最快速度清醒！” “那确实是很特色了……”苏晓樯撇了撇嘴，这话说得，也就柳淼淼会信了吧？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路明非挣扎着从“被公主抱”状态脱离，虽然还蛮舒服的，可多少有些不适应。 “快到晚餐时间。” 苏晓樯说，“吃完饭，音乐会就要开始了。” 刚才那一觉竟然睡了几个小时？ 天哪，从未有过如此美妙的午睡！ 如果不是以电击警告唤醒就更完美了…… 路明非活动了下身体，发现自己已经彻底复原了，先前【落笔成真】的消耗随着这一次沉睡完全弥补回来。 “那我们出发吧！” 第252章 Show hand. . 如果将横七竖八的道路视作城市的普通血管，那么高架桥便是这座城市的动脉，这里以最高效率运送着为这座城市提供必需“活力”的人们，在不同的分叉路去往属于自己的工位。 正值下班高峰，高架桥上车辆川流不息，明黄的前车灯与亮红的后车灯在淡淡的薄雾中显得不太真切，不远处的高楼已在过度饱和的水汽中模糊了轮廓。 “小心声音？” 路明非将视线从车外收回，心底琢磨着先前那个古怪的梦中的男孩……还有那奇怪的提醒。 小心声音，小心什么声音？是和人交流的声音，还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有关声音的一切实在是太多了，不说个清楚怎么可能弄得明白？ “要提醒好歹也说清楚一点嘛，这种情节简直就好像电影里面常见的临死之前挣扎着说一大堆废话之后，终于到关键时刻的‘小心XXX’时忽然嗝屁了！有那个力气为什么不直接提前说出来？” 路明非心底吐槽着。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貌似有些不对……别的不说，那个男孩可是已经将小心XXX的内容说出来了，还重复了一遍，如果不是那男孩的脑子有问题，那就说明他要提醒的内容就是这个。 小心声音，小心一切声音！ 可是这玩意要怎么小心？总不能把自己耳膜戳破再戴上最好的隔音耳罩变成人造聋子吧？ 莫名的，路明非有些烦躁。 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这好像详细却很难办到的提醒，又或许是因为那个奇怪的梦，以及梦中男孩的惨状？ 路明非已经很久没做梦了，这些天以来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眼睛一闭一睁就是第二天……期间倒是也做过一两次梦，一次是青春期少年不会梦见瑜伽服美少女，还有一次是和零有关的，其他便只是支离破碎的片段了。 可这一次貌似和以往的不太相同。 它太真实了，真实到完全不像是一个梦，路明非在那里想起一切时就尝试着掐过自己，痛觉如常反馈而来，可他却并没有半点要清醒的意思。 一般来说当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时，人就该醒了，而当时的他还没醒，就只能说明……他确实是“醒”着的。 只不过，不是寻常意义的醒。 路明非想到了灵视。 灵视是一种现象，在他看过关于卡塞尔学院入学考试的资料中提及的。 EEE， Extraction Evaluation Exam.意思是血统评定考试，主要用于鉴定学生的龙族血统，而这考试的依据便是龙族血裔对于“龙文”会有共鸣，共鸣时会产生“灵视”的效果，也就是自然而然会看见龙族文字浮现在脑海里。 血统越低，看见的东西越杂乱无章。血统越高，看见的东西就越真实。据资料上记载，曾有研究者猜测，真正的龙族进入灵视状态时甚至可以达到身临其境的程度，更有甚者可以跨越时间与空间的限制进行沟通…… 不过这终究只是猜测而已，目前还未被证实过便是了，毕竟以秘党的风格很难说服一条龙来配合他们做实验。 说起来，自己这边倒是可以试试？ 语言是龙族发挥能力的工具，文字是龙族承载力量的寄托，便是路明非从这上面得来的。不得不说，这和日程计划表的【言出法随】与【落笔成真】实在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总之，路明非觉得自己先前的情况就很像是产生了“灵视”。 这么说来，难道那个小男孩是真实存在……或者说真实存在过的？ 可那种情况还能活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其实根本不需要怎么猜测，答案就能呼之欲出了。那家伙还叫自己哥哥…… “不妙啊。”路明非喃喃道。 我是人啊，是人啊！哪来的小男孩，不去找神父，反倒来找我，意图乱我道心！ “什么不妙？” 苏晓樯从后座探出个脑袋，同样在后座上的零也侧目而视。 “我是说……今天的天气，看上去很不妙啊！” 路明非一个激灵，不知为何，他并不是很想将有关男孩的事说出来，随着眼神一瞥，他便成功转移了话题。 “看上去好像是要下大雨的样子。” 一边说着，他一边看向窗外。 天气确实不是很好，或者说是相当不好——黑沉沉的云像是浸透了墨汁般，低沉着压将下来。才傍晚六点多钟，天光却已几乎完全溃散，唯有远方天边残留着一线死鱼肚皮般的灰白，眼看着也要被地平线吞没。 “这样的鬼天气已经持续很久了，从好些天前开始。” 苏晓樯点点头附和道，“今年的冬天天气很诡异啊，虽然我们南方没北方那么干燥，但冬天多多少少是会干燥到有静电的，可现在别说是静电了……” 她搓了搓手指，“湿润得离谱，我连保湿水都不用打！” 奔驰S500缓缓减速，没过多久便平稳地停下，艺术中心那极其艺术的外形此刻灯火辉煌人来人往，略显湿润的地面粼粼地反射着成片波光。 一推开车门，远比车内空调过滤过的空气湿润数倍不止的冷气便裹上了身体，违反常理的湿意使得这冬日的冷意并不凛冽如刀，反倒是像某种粘稠的过冷液体，随着每一次呼吸无孔不入，无声无息地沁到骨子里。 好在路明非的身体素质现在早已不惧怕这种程度的寒冷了，哪怕是让他打个赤膊都没什么问题，更别提他还穿着厚实的冬季大衣。大衣之下是专为表演设计的礼服，同样有保暖设计。 可他还是莫名地打了个寒战。 “老实说，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嘀咕道。 准确来说，其实是一种熟悉感。 类似的环境他以前自然也经历过，只是这次经历的时间间隔实在是有些太短了，以至于这种熟悉感挥之不去——就在昨天！ “我想你‘不祥的预感’应该不会是没准备好，对吧？”苏晓樯问。 “对，但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路明非略作沉吟，先前种种细小但一直悬而未决的问题在他心中浮现，掀起阵阵波澜。 尼伯龙根！ 反常的天气，夸张的湿度，这似乎是尼伯龙根打开入口的必须前提，它的打开似乎必定掀起元素乱流，也需要足够的“水”作为媒介。 问题在于，野外那掩埋的项羽墓之中藏着个尼伯龙根也就算了，这城市里面难不成也有一个？哪来的那么多尼伯龙根！这玩意不应该是很稀缺的才对么？ 可仔细想想，貌似还真有。 路明非一开始还不知道楚子航肩胛骨上的那个世界树印记是什么，直到他自己昨天也进了一次尼伯龙根，才知道是进过尼伯龙根又出来的凭证。 至于自己身上为什么进去之后再出来却没有……大概是因为那个尼伯龙根真正的主人不在家吧？ 还好，这样就不会影响考公了。 仔细回想……在他第一次跟着楚子航去执行任务的那个夜晚，那一次云雾之后BOSS一样的存在，似乎就是想要将楚子航拉入某个“世界”。 那大概也是尼伯龙根！ 与先前的尼伯龙根那固定的入口不同，这一个尼伯龙根的入口，貌似是可以活动的？ 而且是有主人操控的！ 仔细想来，自从那一次之后，那个莫名其妙会说话的死侍就不见了，之后还真没搞过事……路明非才不相信它们是忽然改邪归正了，老银币躲起来只有可能是为了更好地阴人！ 而现在，它们终于等到了机会，对么？ 路明非试着换位思考。 如果自己是幕后黑手，这样的时间地点，是不是一个良好时机，最佳机会？ 还真是！ 项羽墓那边的尼伯龙根入口需要人手保护，而且还涉及大地与山之王、数千年之前的“混血种老前辈”……无论如何，这势必会造成这座城市的防守力量下降。 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机会了，越是混乱就越能浑水摸鱼！ 路明非面色变幻不定。 他并不担心自己的猜测引不起重视。 那种“凡事要讲证据”的桥段自然是合理的，毕竟不可能随便一个人冒出个合理猜测就要出人出力……哪有那么多的人力物力可以调配？ 但，以他的身份，昨天才做出的事，提出要求，也肯定能够得到满足就是了。 问题就在于此，要怎么做？ “要中断么？”零察觉到路明非的脸色有些异常。 “……不了。” 路明非思考一番，轻轻摇头。 他微微一笑，作出决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如果是以前的路明非，他一定是会想着躲的，因为那时的他没有实力，也没有信心。 你不能指望一个没有实力也没有信心的人去承担可能事关成百上千人生死的大事，这担子太重，没有脊梁的男人挑不起。 可往日不同今朝，人终究是会变的。 现在的路明非有了实力，也有了自信，这不是虚的假的，而是实打实他自己锻炼得来的……他能够承担的，自然而然就变多了。 他的想法很简单——“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老乌龟天天缩在下水道里，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忽然偷偷出来咬上一口狠的，而人总不可能一直盯着下水道防范，再多的防范总会有疏漏，而且一直盯着下水道，自己说不定也会变成老乌龟的。 因此，与其一直被动防范，不如抓住这个机会，打一波反击！ 能够彻底清除自然更好，做不到打痛打怕也能接受……当然，如果没有事故发生，自然是好事。 因此，决不能中断喊停，喊停就会破坏这个“好机会”，老乌龟意识到或许就不会出动了！ 乌龟不出动，如何斩首？ 路明非坐上了赌桌，他压上了很多东西，他准备Show hand！ “别忘了这个。” 零从包中拿出一块手掌大小的金属板，递给路明非。 “嗯？” 路明非一愣，直到看见金属板上的“焚”字时才想起这是什么……写完之后他就陷入昏睡，昏睡结束之后就是出发直奔这音乐会现场，确实把这导致他又被电击了一次的“罪魁祸首”给忘记了。 “好，不过这东西……”路明非接过那块再生金属板，有些犹豫。 如果不出意外，这件由他亲手制造的武器在使用时应该可以展现出惊人的威力，唯一的问题在于目前为止路明非还没有什么“延时使用”这件武器的手段。 换而言之，这武器就是用来引爆的，而且是无差别攻击！ 路明非自己倒是不担心，毕竟领悟了“火之真意”的他可以豁免火元素的伤害，可其他人怎么办？总不能真的来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吧，那未免也太亏了！ 而这一次的场合，人显然很多…… “总有适合使用的场景。” 零说着，上前一步，附耳将先前苏恩曦说过的数据小声地告诉了路明非一遍。 “嗯？？！” 路明非一惊，捏着再生金属板的动作顿时不自觉的变得有些小心翼翼起来。 我竟然这么牛逼了？十二分之一的“小男孩”啊！ 这玩意儿可得慎重对待，否则一不小心就不只是身边的人炸上天那么简单了，一定范围内的人估计连灰都不太可能会剩下…… “你们不进去么？” 这时忽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师兄你到啦？” 路明非自然而然的接话，都不需要看他就辨认出来者到底是谁，“我们正在准备……诶，等等！” 正说话间，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 “师兄！” 他三步作两步走上前，压低声音，“师兄你的言灵是【君焰】对吧？” “嗯，怎么了？”楚子航一愣，这不是路明非早就知道的事吗？ “我记得没错的话，使用君焰的时候，你是不是能够免疫火焰和冲击力的来着？”路明非追问。 “是。” “这东西给你！” 路明非毫不犹豫地将再生金属板递过去，顺便叮嘱使用注意事项。 “一定要小心使用啊……” 零静静地看着那边，她小心翼翼保存交给路明非的……转手就又被路明非给出去了，还是当面。 苏晓樯站在她身旁。 “还好师兄不是师姐。” 她小声开口，“对吧？” “你说得对。”零难得的表示了同意。 闪到腰了 好像是尾椎骨的位置，蹲都蹲不下去，坐在椅子上也痛，实在集中不了精神，请假一天……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闪到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爱曲小说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253章 既然上了赌桌，就该拿出通杀的气势 楚子航的言灵是【言灵·君焰】。 在路明非看过的资料中，对这个言灵的描述是“在火元素的掌控方面已窥堂奥，故而以‘君王的火焰’命名”。 作为序列号高达89的高危言灵，君焰会引发一场烈度堪比凝固汽油弹的爆炸，而使用者本人却不会被这种爆炸影响。 不过，路明非当时看到这里，心里就犯过嘀咕。他好歹也是个经历过信息爆炸时代洗礼的“前”废柴，在文学社时被动阅读的各类杂书也丰富了相当程度的知识。 凝固汽油弹那玩意儿，最可怕的并非最初的爆炸冲击，而是它带来的极度高温、持续的燃烧，以及那跗骨之蛆般的粘附性，一旦沾上，就会黏在皮肤上一直烧下去，直至将血肉骨骼都化为焦炭。 而楚子航的君焰，虽然也附带着极致的高温热量释放和粘附属性，但与此同时在爆炸冲击方面也是不弱的，甚至可以和高温的破坏相比了。当初那一发就直接炸掉了一座阁楼！如此一对比，顿时产生了些许的出入。 路明非估摸着，大概是编纂那份资料的专家对这类武器的具体杀伤机理也并非完全了解，只是随手找了个威力强大的常规武器就拿来类比了。 毕竟，拥有君焰这种高危级别言灵的混血种，放眼整个混血种世界也是凤毛麟角，罕有人能亲眼见证并记录其详尽的实战表现。于是，这点小小的“出入”也就一直没被纠正，就这么以讹传讹地流传了下来。 总之，言灵·君焰同样是以使用者为中心释放的，如果自身不能豁免，那这言灵就和言灵·莱茵一样属于彻头彻尾的自杀性言灵了。 而基于现在路明非对火元素的了解……使用者估计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同化为火元素，就像神话故事里的火焰精灵，或者更贴近游戏里常见的元素体。所以才能在那样的高温和冲击之中安然无恙。 元素体免疫物理攻击，在各种游戏里已经是相当常见的性质了，这很合理。就是不知道在身为元素体时体会这种爆炸燃烧是种什么样的体验？究竟是像冲个热水澡，还是完全没有感觉？ 路明非不清楚，但理论来说应该不会很轻松，至少越是高级的言灵在释放时对体力精神的消耗越大这点他还是知道的，这一点和日程计划表的词条也相符合。 “给我么？” 听路明非描述了这东西可能威力的楚子航眉头微皱，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别急啊师兄，我手头的牌可比这玩意儿猛多了，这点你没法否认吧？”路明非早有预料地打断了他。 “……是。”楚子航沉默片刻，只能承认。 路明非的底牌他并不完全清楚，但仅凭昨天在尼伯龙根里看见的场景，现在他手里拿着的这块再生金属板确实还不够格。 那威力，除了没有核弹那致命的辐射杀伤之外，释放的爆炸当量应该已经完全不逊色了，甚至尤有甚之。 “所以这东西对我来说就是锦上添花，与其这样不如雪中送炭……而这里能够无伤用这个的大概也就只有师兄你了。” 路明非压低声音，“而且，鉴于先前的事，我觉得那个一直躲着的老乌龟很有可能偷偷动手。但凡他脑子正常这次就会选择分开下手，不是么？” “你发现了什么？”楚子航神色微动，他最在意的便是和奥丁有关的一切。 “现在还不能确定，但这确实是最好的机会……”路明非又将自己的推测小声说出。 “……你说得对。”楚子航略一思索，便赞同了路明非的推测。 他对异常调查局乃至对外合作分部的安排了解程度，自然是要比路明非多的。现如今因为项羽墓那边的尼伯龙根的缘故，周边绝大部分有生力量都已经被派往那里进行各种工作了。 这一点不可避免，毕竟那是传说中的“死人之国”尼伯龙根！如果单单只是一个尼伯龙根也就罢了，问题在于里面还有两千多年前一直活到现在的老祖宗和活生生的龙……重要性自然是一提再提。 也就是名义上负责统筹工作的张山风老师一来实力数一数二，二来地位又和异常调查局局长是直接汇报工作的关系，这才没有直接空降大佬指挥工作……因为比他还大的也就只有局长了，而张山风在这和局长在这也没什么区别。 至于为什么是“名义上负责统筹工作”？ 那当然是因为叶胜同学在各方面因素（尤其是和路明非去了一趟尼伯龙根之后）的影响下做出了正式转文职的决定，然后就被张山风老师以“年轻人不要怕苦怕累，来我给你多加加担子锻炼一下”的理由放在统筹工作上开始锻炼了！ 只能说叶胜同学在这方面的工作能力实在是过于出色，甚至远比他在战斗方面的能力还要出色得多，否则张山风老师就算是再想偷懒也不可能将如此重任交付于他。 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涉及多个城市，甚至可以说是大半个省份范围内的各级各类组织工作安排……但凡上学期间有负责组织过班级活动的人大概就能心有体会了，在此基础上人数每多一倍难度只会指数级上升。 路明非只需要在前方打打杀杀就可以了，在后方负责文职工作的叶胜需要考虑的就多了。 “需要准备么？”楚子航问。 他的意思是通知张老师他们。 “不需要，准备得太多，对手就很难上桌了。” 路明非仍然是那个回答，他微微抬头，望向仿佛又下沉几分，乌云遮蔽密不透风的天幕，风雨欲来之势扑面而至。 “师兄你知道么，其实我从来没上过赌桌，因为赌桌上只能有一个赢家。不上赌桌还能苟延残喘，上去之后要么赢下所有，要么一无所有。” 他舔了舔嘴唇，空气很湿润，他却觉得有些口干，莫名的兴奋在心头激荡，血流加速。 “所以，既然上了赌桌，那就得拿出通杀的气势！” 是时有雷轰然鸣响，九天之上电光于云层中穿梭闪烁，如若巨龙初醒，暴雨将至。 “该入场了。” 路明非轻轻地舒了口气，颇有一种荡气回肠的豪迈感，准备迈步向前走去。 “不急。” 楚子航扯了他一把。 “嗯？”路明非一愣。 “你还得处理那边的事。”楚子航遥遥一指。 方才他们为了方便说话，离开了一个稍远的距离，而随着路明非顺着楚子航指的方向望去…… 零、苏晓樯和正下车的柳淼淼站在一起，如果只是这样自然没什么，问题在于柳淼淼是被家里送来的。 作为今天晚上的钢琴音乐会表演者之一，柳淼淼的家长也来了，柳父柳母齐至……还刚好打了个照面！ 天上响起的闷雷像是劈在了路明非心里，一下子把他电得有些发麻。 “师兄你就不能装作看不见么？”路明非幽怨地盯着楚子航。 这家伙的八卦雷达到底是点到了什么等级？怎么这都能关注到的，正常来说不是应该被自己刚才兴致勃发之下的豪迈发言惊到才对么？！！ “快去吧。” 楚子航面无表情地看向一旁，好像正在观察什么有趣的事物。 “知道了知道了……” 路明非像是泄了气的公鸡，垂头丧气的往那边走去，走到一半又拍拍脸打起精神，无非是见家长的同时还带着两个妹子而已，小场面，死不了！ 楚子航却并没有挪回视线准备吃瓜，视线之中出现一个特殊存在，将他吸引了，相比起其他西装革履要么礼服的存在，他明显穿得较为严实，显得有些……鬼鬼祟祟。 他眼神微动。 兜帽之下的半张脸明显看起来有些眼熟，是他知道名字，但不算很熟悉的人，这个人好像是…… 赵孟华？ 路明非和赵孟华之间的恩怨，楚子航自然是清楚的，他还调查过对方的家庭，以对方的财力本来不可能支付得起那场赌局的报酬，但据说是中了彩票之后有了足够的钱。 天底下会有这么巧合的事么？ 放在以往，楚子航自然不会关注这样的事，毕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可现在，他的警惕心要比往常高得多。 心念微动之下，他将手中的再生金属板塞入西装内侧口袋，迈动脚步，很快消失在人群之中。 水滴顺着他走过后空处的位置砸落，绽开的水花之中呈现城市碎裂的倒影。天空电光闪动，若有巨大人影掠过，真正抬头望去时却又空无一物。 …… 音乐会将要开始，入场工作正在进行。 路明非很少来到这样的场合，但现如今他也是见识过许多大场面的人了，不至于被奢华的装饰震惊。 再贵，还能比得上尼伯龙根那个巨大地下岩洞里面的炼金矩阵不成？哪怕只论材料价值那也是价值连城！ 见识过更好的，对次品就很难再有什么感觉了，习惯始终是一种可怕的力量，各方面的阈值是会一直拔高的。 更别提那些玩意要么被自己炸了，要么被自己揍了……所谓敬畏不过是一种名为“不可比肩”情绪的同名，而路明非已经可以俯身视之了。 “兄弟，我原以为你已经很牛逼了，没想到你还能比我想象的更加牛逼。” 老唐唏嘘地感慨，“那三位不会都是弟妹吧？你是怎么做到的？” “努力学习，天天向上……”路明非干巴巴地回复。 先别管什么赌桌不赌桌的，对手上不上桌还不确定呢，眼下当然还是先做好该做的事。 “哎，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懂我懂，你去准备上场吧！我也要去观众席了。” 老唐摇摇头，与路明非分开，找到自己的位置，落座。 他不是能安静坐着不动的性格，左瞧右看，很快注意到邻座男人正在摆弄的奇特设备。 “嘿哥们！你这是在弄什么？”他好奇地打了个招呼，问道。 “直播设备。” 男人回答，声音听上去明显有些嘶哑。 “哦哦，直播给谁看？” “我妹妹。” “你是个好哥哥啊！” “多谢夸奖。” 男人顿了顿，“只是弥补罢了。” “嗨，有念着就可以了。对了，我叫老唐，哥们你怎么称呼？” “源稚生。” “嗯……你妹妹长得漂亮不？” “嗯？”源稚生冷眼一扫。 “一定要小心看好啊。” 老唐想着路明非那家伙，连连摇头，苦口婆心劝说道，“千万别被渣男骗了！” “不会的。” 源稚生稍微放下敌意，“我妹妹一般不出门。” “一直宅在家里也不好的，偶尔也要出门运动运动。”老唐说道。 源稚生这下算是明白了，身边这家伙纯粹是个自来熟的性格，什么有的没的都能聊，要是真聊下去怕是什么时候都不会停下。 于是他准备不再搭理老唐。 但是老唐下一秒的话就让他有些绷不住了—— “诶哥们，你这是……涂了口红？涂的有些过了！明显比常规大了很多啊！”老唐打量着源稚生的面容。 “哥们你本来就已经长得很帅了，虽然还比不过我那小兄弟但也是万里挑一的级别，其实完全没必要化妆的，这么一化妆还化得这么差，反倒是破坏了你的颜值……” “我没有化妆！”源稚生额头青筋暴起些许。 他确实没有化妆，这所谓的“口红”完全是中午吃饭被辣到之后的自然反应！混血种的身体素质确实远超常人，但是在代谢辣椒素上似乎没有特别明显的优势，也有可能是他服用的剂量远超过往，甚至引起了过敏反应…… “嗯？哦哦，那就是天生的了？那真是可惜了，我以前去泰国旅游的时候见过一个很不错的医生，要不要介绍给兄弟你？”老唐说道。 你那种“可惜”的语气到底是怎样！作为一个男人很吓人啊！ “不了，谢谢。”源稚生强压怒气。 “嗯？哎，都哥们不必客气！我等会就把电话发你……诶，等等，我好像记错了，哈哈，不是泰国的！应该是韩国的才对，泰国那个擅长的不是整容这方面……”老唐挤眉弄眼道。 “要不还是悄悄出手把这家伙打晕过去吧。”源稚生默默地心想。 第254章 男孩与男人 路明非坐在观众席上，他将压轴表演者出场，因此尚能放松片刻。不过其实比起当观众，其实他更乐意去后台做点准备。 虽然他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准备。 为表演的准备？没什么必要，以他现在的水准是上手就弹，弹了就有的。为应对可能到来的意外情况？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再获得突破升级了。 但总比坐在这里被包围好得多吧！ 路明非有些不自然地避开身旁时不时投过来的视线，放在以往倒也没什么，毕竟敢做就要敢当……可现在柳父柳母在这，他还是不太好意思的。 要是眼神有杀伤力的话，恐怕现在自己已经千疮百孔了吧？ 如是想着，他的视线定在一个依旧空着的座位上，那是楚子航的位置，可现在师兄人没来，他也就没了跑开的借口。 所以师兄到底干什么去了？ 路明非眉头微蹙，心里有些犯嘀咕。 他正准备起身，又顿住。 此时四周的灯依次熄灭，最后只剩下穹顶中央的水晶吊灯座还亮着，演出就要开始。相互之间本还有些交流的宾客们自觉地让这些许的杂音也变得低落沉静，紧接着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走上舞台。 “女士们先生们……” …… “轰！” 有雷轰然鸣响，积攒数日之久的水汽在这一刻脱离了束缚，雨滴终于落下，砸落在正疾驰的奔驰S65AMG前挡风玻璃上，溅出的小团水花倒影着燃烧的黄金瞳。 楚子航微微抬头，黑云席卷万里如龙腾。路明非的推测很对，冬天很难有这样的暴雨，但这些云层是用了好些天的时间慢慢积攒起来的，因此无论是气象局还是负责监管异常元素流动的单位都没能察觉其中问题。 一方面是潜移默化，另一方面……龙向来是高傲的生物，每当他们复生，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他们的归来，怎么会愿意隐姓埋名这么多年？ 可凡事总有例外，龙生九子，各不相同，里面出现一个老乌龟喜欢阴在下水道里也很正常。 他直视前方，赵孟华上了一辆车之后开上了高架桥，按理说楚子航可以打电话给交警叔叔举报未成年人无证驾驶……但他知道这一次显然是不寻常的，因为哪怕是以他的车技和奔驰S65AMG的马力，在空阔的高架桥上竟然追不上那辆小排量的宝马。 要不是那宝马里面经过了堪称丧心病狂的非法改装……要么就是有其他的原因。 雨迅速增多了，一团又一团水花接连不断地在挡风玻璃上绽放，雨刮器抽风似的来回摇摆收割也近乎无济于事，短短数秒之内铺天盖地的雨幕便笼罩了整座城市。 一种熟悉的味道在车内弥漫，那是冰冷的暴风雨的味道。楚子航见过很多次暴风雨，但这种暴风雨的味道是独一无二的，他曾经两次遇见过这种味道，一次是在那条水幕笼罩的高架路上，一次是在昨天的山谷之中。 肩胛处的印记又开始发烫了，前方那辆小排量宝马的尾灯模糊在近乎密不透风的雨幕里，正前方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座收费站的影子。 楚子航不动声色地踩下刹车。 他已经不急了，在对方明显着急的情况下他更没有必要急切。 良好的刹车性能使得奔驰车身哪怕是在这暴雨路面上也没用多长时间就从疾驰状态直至刹停。 本在极远处的收费站竟诡异地在这极短的距离内被拉近至面前不足五米处，收费站的横杆抬起，像是发出无声的邀请，紧接着汽车鸣笛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车灯刺破雨幕缓缓向前，一辆锈迹斑斑的迈巴赫出现在楚子航对面，驾驶位上是一个他格外眼熟的男孩，浑身湿漉漉的，双眼泛红。 迈巴赫并没有越过收费杆，奔驰S65AMG亦然，这一刻雨幕像是镜子又像是时光，男人与男孩对视，那声略显稚嫩的“启动”伴随着引擎轰鸣炸响。 楚子航松开刹车，踩下了油门。 男孩的嘴角将要勾勒起笑意，可下一刻那笑意还未露出便僵直消逝，因为引擎轰鸣带来的动力并未驱使着奔驰S65AMG向前，在那之前男人已经流利地挂上了倒挡！ 当男孩学会不意气用事，也就该被称为男人了。 早已低声吟唱许久的言灵在这一刻终于变得高昂，后退的奔驰S65AMG上传来挡风玻璃碎裂的脆响，一块被烧得通红的再生金属板带着凌厉的气势斩过雨幕，冰凉雨水滴落其上，却没能使那红色退去分毫，反倒是越发盛大明亮！ 本就保持在极短平衡之下的炸弹所需要的并不是一枚精致的雷管来引爆，因为构成炸弹的基本火元素完全是以最暴力粗糙的手段被压缩在内的，只需要在那本就脆弱的天平一端稍稍加入一点点的砝码…… 尼伯龙根就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作为一个偌大的空间它不可能完美的与现实世界融合在一起，因此必须借助大量水元素来中和冲突，才能打开一扇“门”。 这扇“门”可以是任何事物，如昨日那个如棺材板一样的巨型山崖夹缝，又或是这个看上去像是收费站一样的地方！ 当门打开之时，任何东西都能穿过去。 于是那块发红的再生金属板毫无阻碍地越过了收费站，在这个过程中它不断地发红增亮，一开始只是如通了电的白炽灯……当将要抵达那迈巴赫面前时，已如烈日般耀眼！ 男孩冷漠地注视着那飞来的太阳，竟不避让分毫，他的形象发生了变化，像是电视信号不好时闪烁的光点之后，小山般的八足天马与独眼巨人矗立。 祂的视线越过那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冷冷地注视着奔驰S65AMG已然远去的尾灯。 直到那块再生金属板上终于出现一丝熔融的裂痕。 沛然的火元素喷涌而出！ 汽灯般的黄金瞳猛然挪过去，雨幕骤然加重。 可一切已然晚了，那海量的火元素终于得以舒张躯体，它们兴奋地释放着本该属于它们的光与热！ “轰！” 第255章 昆古尼尔 雨线像是无数柄银色的长枪坠落，柏油路面在苍白的水光中扭曲，直到那被浓缩于一点的光芒绽放。 火元素在某种程度上便代表着“运动”，能够让它们服服帖帖挤在一起老实排排坐的只有为王的存在，现在它们躁动的本性终于得到释放……光，与热！ 先前苏恩曦对这枚【落笔成真】的造物估算是最简单粗略的，但实则量变产生质变，在这一刻核心温度攀升至难以与数值估量的层级，它被创造出来有且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焚尽万物！ 倾泻而下的暴雨连片刻抵挡都做不到便被汽化，一瞬间几乎膨胀为真空，由纯粹毁灭意志塑造的火焰肆意舒展身躯，撑起了巨大的冠盖，以死亡为名的火焰之树凭空生成，硬生生顶开那倾斜的万千雨水！ 震耳欲聋的爆炸伴随着蘑菇云蒸腾而起，神的伟力在这一刻亦无济于事，祂距离的太近了，无尽的热量与爆炸式膨胀的冲击在瞬间冲破了祂对水流的控制，将祂吞没！ 于是愤怒的咆哮从中发出，那声音甚至盖过了爆炸。此等威力的攻击这样还不至于将名为奥丁的祂重创，但只是轻微的受伤也足以让祂诞生恼怒。 区区虫豸般的人类，能被神选中作为仆人本是荣幸，结果不但拒绝，甚至还反过来袭击了自己？ 而且竟然真的让他成功了！ 何等的亵渎！ 愤怒之下，权柄的力量被调动，被汽化的雨水在无形之中强行收束塑形，水蒸气被迫重新液化为水，化作一杆弯曲如树枝般的长枪轮廓。 昆古尼尔！神话传说中它是一支永远会命中目标的长枪，一旦投出就像是夜空中划过的流星，奥丁手中本就持有它，可不知为何祂选择了重新以水凝聚一支。 尽管只是临时制造的赝品，却仍然带着恐怖的威能，雨水仿佛被无形的气场分割，又像是本能地避让那支长枪的锋芒。 祂以独目瞄准，将以水构成的昆古尼尔投出，眨眼之间长枪化作流行闪过天空，冲过收费站，直奔那辆在狂流暴雨中挣扎远去的黑色奔驰。 像用长枪投向一片在惊涛骇浪中飘摇的树叶。 昆古尼尔撕裂空气，几乎转瞬即至！ 可就在它将要追上那辆奔驰S65AMG之时，车后地面忽地隆起。 一道如孤鹤般纤细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暴风雨中，像是画面经过了剪切，上一秒还空无一人，下一秒，在奔驰与长枪之间的路径上，她便凭空出现。 仿佛从一开始她就站在那里，狂风骤雨不能影响分毫，地面像是活了过来，有生命一般地阻挡在那支以水组成的昆古尼尔前，刺耳的穿透声响起，昆古尼尔锐利无比，可大地无穷无尽！ 昆古尼尔无奈地散去了，它终究只是一支赝品。 奔驰S65AMG引擎仍在咆哮，渐行渐远，正在开车的男人并未察觉到这一幕，像是有某种无形的力量将这一幕遮挡。 “原来是你躲在这里。” 耶梦加得凝视着远方那个收费站，以及雨幕之后沉默矗立的八足天马和奥丁。 她的声音很是轻微，却完全不受狂风骤雨影响。 “当年我发现他身上的烙印之后一直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也是，只有你能躲得这么好。” 耶梦加得轻蔑地笑起来，“现在不躲了，难不成是胸有成竹？还是，狗急跳墙？” 奥丁沉默以对，甲胄之下像是一尊无声的傀儡，只有手中昆古尼尔枪尖微微抬起，游移不定。 “你要是敢把那东西扔到外面，那我还真得对你有所改观了。” 耶梦加得呵呵冷笑道。 果不其然，转瞬之间，雨幕之后，奥丁的身影开始模糊，连带着收费站也消融在仿佛无穷尽的雨水之中。 “呸！老东西，还想着动我的人……” 耶梦加得忽地变了脸色，有种松了口气的样子，这一刻她不再像是那个高贵的大地与山之王了，好像另外一个比较古灵精怪的人格在这至尊的体内苏醒。 “哎呀，还好我跟了出来，臭男人就是莽撞啊。这么辛苦真是累到自己了呢，要吃点好东西补回来！决定了，夜袭行动继续！” 少女嘀嘀咕咕着远去。 昏黑的夜空之中忽地闪起一道电光，这一道雷来得是如此猛烈，以至于将整座天空都照得亮如白昼。 片刻之后—— “轰！” 震耳欲聋的雷鸣甚至穿透了音乐厅的隔音墙，当它完成这一成就时已然变得微弱了，可音乐厅内的所有宾客还是皱起眉头，面露不适。 这并不是因为突如其来的雷声将正在进行之中的音乐氛围破坏了，而是因为几乎是无缝衔接的，从音乐厅的音响之中传来震响。 那音量是如此巨大，甚至达到了那些质量极好的昂贵音响的设计极限，连带着外壳都有些明显颤抖。 紧接着震响之后的是刺耳而嘈杂的电流声，再之后电流声也结束了，正在台上表演的青年钢琴家有些惊慌失措，还没等他重新做好心理准备接着表演，便有低低的笑声又从音响中传来。 那笑声低沉，又莫名其妙的让人觉得宏大庄严，像是在青铜古钟里回荡。 “什么情况？” 老唐纳闷地左右看，“操作员偷懒听CD连错了么？” “安静。”这时他旁边的源稚生开口了。 老唐正准备问为什么，忽地注意到源稚生面沉如水，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问题在于他竟然扯开了外套，并且从中拿出了一柄……刀？ “喂喂，哥们，你不会是准备来打劫的吧？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要打劫好歹要准备点现代武器才能成功的！”他贫嘴道，肌肉悄悄紧绷。 作为资深猎人老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自信就算是赤手空拳也能将这个小白脸在三个回合之内制服。 “仔细听！” 源稚生额头青筋跳动，他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应该先将身边这家伙打晕过去的。可现在这突发情况，说不定对方也能起到点助力。 老唐一愣，他仔细聆听……其实也用不着仔细听了，因为音响之中紧接着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大，那是一种难以想象的发音方式，浑浊嘶哑的声音中带着君王般的威严，仿佛教堂的钟鸣。 莫名的，他听懂了那声音的意思。 赞颂我王的苏醒，毁灭即是新生！ 第256章 王的归来，诺顿！火之权柄！ “哥哥……” 见鬼，这种时候怎么会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哥哥？老唐心想。 可他自然而然地回了一句话，“怎么了，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那个DC漫画里的“地狱神探”反英雄么？老唐对他的了解并不多，因为他根本不怎么看漫画。 他知道这个角色是因为2005年上映的那部《地狱神探》电影，基努·里维斯扮演的康斯坦丁教会了他一个道理，在事情还未完全成功之前千万不要装逼，否则很有可能被魔鬼撒旦真·掏心掏肺治疗肺癌…… 就在他思路跑偏之际对方再度开口了：“哥哥，你听到了么？” 听到了什么？ “听到了。” 他不由自主地开口，“整个世界都会听见。” 那得是多高分贝的喇叭？ “真厉害。” “是啊，康斯坦丁，所以，我们要杀掉ta。” 话题是怎么一下子转变到这个上面的？做梦也不会这么没逻辑吧！ “要吃掉我，才能做到啊，哥哥。” 那个声音的模样出现在脑海里，是个稚嫩的孩子，可说出的话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所以你的名字应该不是康斯坦丁而是汉尼拔吧？这是什么“我们是相亲相爱的食人族一家”话剧桥段吗？难道不觉得哪里很奇怪吗！ “是的，康斯坦丁。” 他又一次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完全不像是自己会说出的话，声音冷硬而威严，“那时，你就将和我一起，君临世界！” “好的，哥哥。” 那孩子清澈的双瞳中闪动着毫不掩饰的期待，“那我先走啦，哥哥。” “再见。” 很平淡的道别，那孩子起身离开了，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完全消失……老唐忽地有些害怕，那孩子明显是脑袋有点问题吧？自己竟然顺着一个精神病小孩的话聊了这么久的天？ 聊天就算了起码得管管小孩往哪跑了啊，不然一不小心走丢了或者被人贩子拐走怎么办？那孩子看上去眉清目秀的！ 于是他连忙起身追去，这时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穿着一袭皎洁如月的白衣，案桌之上是一朵白色的茶花在粗瓷瓶中盛放，四周环境看上去像是某种古风装饰的小屋。 只是慌乱之中他也顾不得想太多了，只是自顾自地向前推开了门。 炽烈的火光燎原冲天，城市之中万千焦黑人影哀嚎奔跑，如雨般的箭从空中坠落，巨大的牌匾燃烧着垮塌，火焰之中他勉强看清了牌匾上的“白帝”二字。 那个孩子被挂在城市中央的高杆顶上，紧闭双眼，火焰向上蔓延，将他吞没。 真是一场盛大的死亡，就像是隆重的献祭。 巨大的痛苦化作刀子在心脏中来回穿刺，最重要的人就此失去了。 于是他终于想起了那件事，他就是那个孩子的哥哥。 “康斯……坦丁！” 老唐跪倒在地，像是承受了某种不可忍受的痛苦，青筋暴露面目狰狞。 “什么鬼！” 源稚生被吓了一跳，在他的视角之中老唐才刚刚在他说完那句“仔细听”之后就愣住了，紧接着就是这好像要丧尸变异一样的反应。 他谨慎地退开两步，准备往路明非那边靠，无论如何眼下这种情况肯定不对劲，而路明非怎么说也是个S级混血种，一定程度上还是能够靠得住的…… “路明非？路明非你怎么了！”这时一旁传来女生的大喊。 源稚生下意识地往路明非那边看去，不看还好这一看直接愣住了，路明非浑身颤抖得像个正在工作的筛子，症状如同伤寒病人发病，可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的“发病”并不简单，因为有金色的火焰从他双眼之中点燃，璀璨如烈日之芒！ 见鬼！本地帮会实在是太靠不住了！ 源稚生一时之间有些坐蜡，好在作为日本分部执行局局长他的临时应变和决策能力都是拉满的，场面混乱之间他也顾不上太多了，当即飞身而上，手中刀刃出鞘。 这次来华他并没有携带自己的佩刀蜘蛛切和童子切，虽然是本着打架来的但他又不是要杀人，这武器只是他抵达中国之后向对外合作分部要来的……长度拿来切切水果什么的没问题。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为了方便携带他只好牺牲长度，总不能走到哪里都背个网球拍之类的东西。 但此刻这柄“水果刀”即将发挥关键作用，源稚生挥刀向音响！顷刻之间他便注意到无论老唐还是路明非的变化都是在那古怪的声音响起之后出现的，所以那很有可能就是主要原因！ 刀光闪烁，身轻如燕，眼看那音响将要在短刀凌厉的斩击之下被破坏……一道快到模糊的黑影挡在必经之路上，金属相击之音伴随着一串火花绽放，源稚生一个翻身落回到地面，面色凝重地看着那骤然出现的诡异生物。 “死侍……” 不是寻常的死侍，源稚生手中短刀虽说不是蜘蛛切和童子切那般有“名号”的炼金武器，但也是用再生金属炼制而成的，寻常的死侍在短刀面前也会被破防，可在那蓝灰色鳞甲的死侍手臂上只是留下了一道泛白的印子。 最为古怪的是那死侍并未穷追不舍的发动攻击，它明明已经是一只已经彻底堕落的死侍了，这种状态下的死侍是毫无神智的野兽，可现在它却守护在音响周围，像是执行命令的士兵……不！ 源稚生顿觉凛然，以死侍野兽般的本能，它现在表现得更像是一只猎犬，听从命令的猎犬！ 可能够命令死侍的，是什么东西？ “噔”“噔”“噔”。 脚步从舞台上传来，音响之中仍然播放着那古怪的声音，极大，却未能遮盖住那轻巧的脚步分毫，紧接着大幕抖动，一个黑影从后台走上了舞台。 先前音乐会即将开始的一幕似乎重新上演，黑影便代替了那个身穿黑色燕尾服的主持人身份，他开口：“女士们先生们，我在此隆重地向各位宣布……” “轰！” 刺耳的爆炸打断了黑影的开场白，一瞬之间，整座音乐厅所有的音响尽皆碎裂爆开！ 源稚生第一次心中产生了名为“惊骇”的情绪，他发现自己身前不远处那个明显被特殊强化过的死侍额头中央骤然多出了一个半截拳头大小的血洞，本来还有些棘手的对手竟然在瞬间被秒杀了，哪怕是以死侍变态的生命力也无法弥补此等伤势。 仿佛画面经过了裁切，上一帧舞台上仍然只有黑影，下一帧便多出了一个人。 即便是经过缩短变细却仍然有两米余长的大枪洞穿了黑影的头颅！ 执枪者自然是路明非。 他完全不复先前那颤抖到像是要濒临崩溃的模样，只有眼中还残留着些许金芒，如若烈日将醒未醒的余晖。 黑影像是水一样地融化了，可路明非没有半点要放松警惕的意思，大枪枪尖挪移，平稳镇定地指向舞台的另一侧，那里黑影又冒了出来，还坐在钢琴盖上。 “你……竟然没事？”黑影诧异地问。 “我应该有事？”路明非淡淡地反问。 他确实是有事的，在那一连串古怪的声音响起之时路明非忽然听到了一个奇特的声音，那声音掩盖在其他音源之中，正常人很难听得出来，就像是极其微小的背景音乐，且一直持续。 那是一个古怪的梆子声。 可在路明非听来那声音却一直在变得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宏大，整个世界都像是被那诡异的梆子声填满，如若洪钟大吕！ 那一瞬间他确实中招了，肉体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但他的精神开始变得沉重，某种特殊的，完全无法承受的疼痛涌现，像是有一柄沉重的钝刀从头顶落下，一刀接着一刀，要将他的灵魂劈成两半。 于是极致的疼痛之下，幻觉也随之出现。青铜的古钟摇荡着发出轰鸣……穿着白裙的女孩们在花园中嬉戏，但整座花园都被致命的火焰填满……苍白的魔鬼被锁在青铜柱连接的锁链上，树枝般的长枪穿过，将他牢牢钉在十字架上。 是那个男孩。 “哥哥，小心声音！” 无济于事，他的精神似乎要就此沉沦…… 【警告，电击倒计时，三……】 更加无法承受的剧痛记忆瞬间从心底涌现，浑浑噩噩的状态在一瞬间被吓到消失了，路明非一个激灵便彻底清醒。 什么狗屁梆子声，滚一边去！ 被电击什么的，千万不要啊！ 清醒的瞬间他感受到强大的力量在体内流淌，龙血躁动不安又渐渐归于掌控，这一整个过程其实并没有花费多久的时间，只是转瞬而已，但路明非几乎是下意识地选择了继续伪装。 他要抓住这个机会，他还需要露出更大的破绽，至少得逼得幕后之人现身！ 一刻不停的梆子声仍然能够对他产生极其重大的影响，但是没有关系，知道是什么声音之后再想要针对那可真是再简单不过了！ 【体征微操】，启动！ 特定频率声音，屏蔽！ 有一个词汇叫做“听觉范围”，它指的是生物体能够感知的声波频率和强度的范围，正常成年人约为20赫兹至2万赫兹，对1000赫兹至4千赫兹的中低频段最为敏感，超出这个范围就无法感知到了。 而路明非做的事情很简单，利用词条·【体征微操】，他单方面屏蔽了那种诡异的，能够让他痛不欲生甚至血统不受控制激活的梆子声的频率！ 在黑影出现之后，路明非也就无需伪装了，因此他启动了【爆发冲刺】，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被放慢了，同样的他也注意到了老唐的异常，因此他选择将所有音响全部破坏之后再洞穿黑影的头颅。 对于神速类言灵来说，做到这些实在不算难事，更别提路明非的速度又得到了增长——在梆子声的影响之下他体内那些沉睡已久的龙血终于躁动活跃起来了，尽管这一次只是一部分但那也是实打实的帮助，这使得路明非的身体素质在原有的基础上又拔高了一截！ 只需要简单的刺、扫、砸而已，对极致的速度而言，所有目标都只是不会动的靶子，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攻击力可能不够破防……但作为大地与山之王曾使用炼金武器的霸王枪又很好地解决了这一问题。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你当然应该有事！” 那黑影罕见地激动起来，像是看见了某些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在眼前上演。 “哦，那可真是让你失望了。” 路明非并不急切，音乐厅内的普通宾客正在疏散，尽管这一幕明显超出常理……但老钟人还是很清楚什么热闹该看什么时候该下雨了我妈喊我回家收衣服的。 黑影竟然也不急切，他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似乎是要解决某个世纪难题。 音乐厅内渐渐安静下来，其余无关人员都离开了，零也保护着苏晓樯和柳淼淼撤离，前不久还座无虚席的场馆内只剩下源稚生、老唐、路明非和那个神秘的黑影。 “算了，没有关系。” 黑影跳下钢琴，颇为礼貌地整理着自身着装，尽管看上去他完全是一团模糊的影子，可从动作细节来看他就像是穿着得体的礼服似的。 “女士们先生们，让我继续完成之前被迫中断的报幕，欢迎来到这场注定载入史册的伟大演出，今晚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节目，名字叫做……” 黑影打了个响指，端坐于钢琴凳上，按动黑白琴键。 “王的归来！” 琴键落下，想起的却完全不是钢琴的声音，而是一支只有完整的专业乐队才能配合演奏出来的进行曲！ “轰！” 路明非长枪下落，将那架价值高昂的施坦威钢琴连带着黑影和钢琴凳从中劈断。 可是他的动作并没有意义，钢琴和钢琴凳确实都被毁坏了，而黑影却仍然坐在那里凭空演奏，那进行曲也逐步加快节奏，渐渐步入高潮。 “啊！！！” 痛苦的嚎叫从老唐的口中发出，路明非一个闪身来到老唐身旁。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源稚生终于勉强回过神来……作为日本分部执行局局长他自诩也是见过很多世面的人了，可眼下这场面他真的从未见过！ “王的归来！” 不等路明非开口，那黑影一边虚空弹奏着一边作答。 整座音乐厅都被那渐渐宏大的进行曲填满，被破坏的音箱中裸露电线弥漫出肉眼可见的电流。 “也是王的战争！” 它哈哈大笑着，像是阴谋家终于将要见到计划得逞。 “带他走！”源稚生转瞬间作出决定。 “来不及了。” 路明非缓缓摇头，伴随着进行曲增强的还有音乐厅内的空气湿度，水汽在短时间内进入饱和状态，空气中泛着淡淡的白色，这正是那些电线中弥漫出肉眼可见电流的原因。 这里已经被拖入了尼伯龙根之中。 “那怎么办？”源稚生皱眉。 “额……” 路明非垂眸，看着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着的老唐，感受着那熟悉的感觉，四周蜂拥而来的火元素，面色稍显古怪。 那表情不太像是面对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而是仿佛看见小丑准备上演冠冕堂皇盛大登场一般的难绷。 “欣赏表演？” 源稚生：“？？？” “醒来吧，伟大的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取回属于你的权柄！” 那黑影松开了弹奏的双手，鼓掌吼叫。音乐并未停止，而是仍然在进行，雄浑的进行曲在此时达到最强音。 “有趣。” 路明非抬眸，他轻轻地举起右手，如同乐队指挥挥动手中指挥棒，命令全场静止。 “你是说，他要取走……” 那汹涌而来的火元素被更为强大的伟力所命令而驱散。 “我的权柄？” 第257章 什么叫源氏重工被拆了？ 雄浑的进行曲如同汹涌的海潮，在黑影狂热的宣告声中攀登至最辉煌的高潮，铜管咆哮，定音鼓雷鸣，仿佛千军万马正踏着烈焰与雷霆，迎接他们君王的回归。 整个尼伯龙根音乐厅都在音浪中震颤，空气里的电离与饱和水汽摩擦出细碎如庆祝的电火花。 黑影张开双臂，如同拥抱一个即将诞生的太阳，它的形体因激动而更加扭曲模糊。 然而，这辉煌的顶点并未带来他所预想的高潮。 只是一个简单的抬手，像是真正的王对拙劣表演的不耐烦。 于是，无尽蜂拥而来的火元素被更为伟大的存在所命令而驱散。 那是他意图用来让青铜与火之王陷入暴走状态的，一位疯狂的君王将会带来湮灭般的破坏，待到两败俱伤……不，哪怕只是一方落败，另一方被消耗了部分实力，他就会豁出去，将筹码全部压上赌桌，届时即可坐收渔翁之利！ 但是计划就此失败了。 那一直流畅演奏着，由微小至澎湃的音流，像是被那轻轻抬起的手扼住了咽喉，开始以一种无可挽回的姿态溃散。 首先衰竭的是高亢嘹亮的小号声，它们原本如同刺破天际的宣告，此刻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气力，发出一连串如同呜咽般走了调的破音，随即彻底哑火。 紧接着，低沉雄浑的长号与大号也步其后尘，它们的轰鸣像是被投入了深不见底的泥潭，声音迅速变得沉闷拖沓，最终化为几声如同叹息般的嗡鸣，便再无声息。 弦乐部紧随其后，小提琴尖锐的嘶鸣最先被掐断，中提琴与大提琴那如泣如诉的铺陈也像是被快刀斩断的丝线，木管组的风暴也平息了。双簧管与单簧管的尖锐呼啸消失，长笛那灵动的旋律像是被冻结在空气中，巴松管低沉的呢喃也归于沉寂。 最后，连支撑着整个乐曲骨架的打击乐也动摇了。钹片的震动被强行按捺，沙锤的节奏凌乱散落。 那一直以恒定威严节拍敲击的定音鼓，在擂响了最后三声后，仿佛鼓手耗尽了最后的生命，鼓槌无力地落下—— “咚……咚……咚……” 余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最终归于死一般的沉寂。 场面一时间显得无比滑稽且尴尬。前一秒还是毁天灭地的史诗乐章，下一秒却成了蹩脚乐队排练到一半集体罢工的冷场现场。那弥漫准备迎接君王的水汽与电光，此刻仿佛成了无人欣赏的拙劣舞台效果，徒劳地闪烁着。 这场名为“王的归来”的盛大演出，才将开始，便已落幕。 电光映照出黑影那鼓掌的姿势，像是被定身般地僵直在原地。 它似乎完全没能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足足数秒之后，他才再度开口。 模糊的形体看不清他的模样，但谁都能察觉到那语气之中巨大的错愕，像是见到太阳从西边升起的不敢置信，甚至因此而变得嘶哑。 “不……这不可能……” 黑影死死地盯着路明非，身体不受控制般地趔趄着倒退两步。 “火之权柄只应该属于青铜与火之王！你怎么会有火之权柄？不会的……你不是ta，你是谁？你是谁！” “这话听起来有些熟悉……啊，我想起来了，耶梦加得也说过的来着。” 路明非微微挑眉，“你们这些当龙王的是不是都有什么大病？你用C语言我用JAVA也不行？大家都是程序员不要搞语言歧视啊混蛋！” 一旁终于勉强从呆滞状态中回过神来的源稚生听闻此言之后大脑险些再度宕机。 什么情况？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听一场钢琴音乐会的么？怎么一下子就到龙王归来的片场了！龙王归来也就算了，这忽然来了一段程序员是怎么回事？你们接下来难道要开始讨论“哪种程序语言才是最好用的”这种问题了么？ 难道是什么逼真的话剧模拟么，这么无厘头的剧情是怎么编排出来的啊！ 但不用想也知道这绝对不可能是什么话剧模拟，此刻就在他身前不远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细若游丝的老唐就是证明，这个一开始让他觉得嘴碎到不行但人还不错的家伙，在那一系列的变故，尤其是进行曲出现之后，身上爆发出来的威势让他为之颤栗。 他可是“天照命”！ 源稚生在卡塞尔学院的交流生学生档案中血统等级是“A”，但实际上作为拥有“皇血”的男人他的血统是远远超出A这个等级的。 他来到这里时有信心的原因也就在于此，路明非不过是一个S级而已，但哪怕是S级的血统也在他之下……他是真真正正的超级混血种。 但血统再高的超级混血种也终究只是混血种，在真正的纯血龙族面前远远谈不上“尊贵”二字，更别提在那神秘黑影的口中对方还是堂堂青铜与火之王！ 尊贵的初代种，四大君主之一，掌握金属与火权柄的龙王，如此存在，除非是他血统的源头，真正的“皇”复苏了，否则当然是要被压制的。 但就是在这样的前提下…… 源稚生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路明非，这个家伙又是什么鬼？ 他为什么能掌握火之权柄！甚至貌似……比真正的青铜与火之王还要更为强大？ 等等，现在最重要的问题貌似并不是对方是什么东西，而是自己要为这样一个存在“断势”…… 我打路明非？真的假的？ 源稚生不可避免的陷入沉默，作为超级混血种的他打一个S级混血种他当然还是有信心的，哪怕对方是神速类言灵，但他也有言灵·王权，这种范围施加重力的言灵只要提前做好准备其实是克制神速类言灵拥有者的。 但路明非这家伙根本不可能是什么 S级混血种吧？谁家混血种能掌握火之权柄打断堂堂青铜与火之王的复苏进程的啊！ 这一点倒是很好理解，哪怕源稚生也能看得出来老唐并未成为青铜与火之王，强制苏醒的进程缺乏了最为必要的火元素……没有火焰，怎么可能成为青铜与火之王！ 而且听路明非刚才的话……他甚至不是第一次碰见初代种了！在此之前还遇见过其他的龙王打过交道…… 纳尼？有关路明非的情报是假的！ 路明非倒是没有空闲心去管源稚生在想什么，至少现在没有。本能地说完那句白烂话吐槽之后他就一直在琢磨着眼前的黑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以及意图找出对方真身究竟在哪里。 虽然是摧枯拉朽般地毁灭了对方的计划没错，可自己也是消耗底牌了的，既然上了赌桌那当然要把对方通杀到底！ 【情绪感知】没有起到作用，结合【空间构型】之中黑影的存在形式来看这只是一团由不明物质构成的非生命体，疑似光影一般的东西，幕后之人仍然躲藏着。 “说是什么伟大的演出，自己却不亲临现场么？” 路明非叹了口气，“真没意思。” “呵呵……” 黑影竟然笑了起来，短短的时间内他的情绪从错愕、不敢置信转换为平静，甚至又恢复了先前那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我们会再见的。” 黑影像是水滴入湖面那样地消散了，空气中的水汽没有了无形力量的维持之后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音乐厅内的空调和除湿气作用之下减少。 这些水汽本就是从正在狂风骤雨的外界之中强行摄入而来的，没有了维持之后自然就是无根浮萍难以为继，刚才他们所处的是尼伯龙根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尼伯龙根，更像是尼伯龙根与现实世界临时结合的特殊空间……一个临界点。 一扇被临时开拓出来的“门”。 门渐渐消失，他们也就回归了现实之中。音乐厅内一片狼藉，不少宾客仓皇离开时未能带走的物品七零八落地散在各处，被砸坏的音响中裸露的电线是不是发出些微噼里啪啦的电流声。 “唔，我还以为他会说‘我还会再回来的’呢。” 路明非看向源稚生，“看来尼伯龙根里面的网络不太好啊，太落后了，连喜羊羊和灰太狼都没看过。” “……什么？” 源稚生总觉得自己有些听不懂路明非的话，一直以来他自诩中文水平是相当高的，属于那种走在中国大街上说话，别人都不会怀疑他是不是中国人，顶多觉得他应该是外地来的才说是普通话这种地步，但现在……难道是太久不使用导致中文水平退步了么？ “哦，忘记你是日本人了，抱歉。” 路明非瞥了眼地上的老唐，又看向源稚生，手中的霸王枪枪尖微抬又顿住。 音乐厅内又陷入一片沉寂，安静得几乎让人呼吸不畅，连自己的心跳也能听见。 作为有丰富战斗经验的日本分部执行局局长，源稚生自然注意到了路明非的微动作，短暂的犹豫之后他面色一肃，一个鞠躬说“我明白了”之后就用手中短刀向老唐斩去！ “叮！” 一声脆响过后紧接着的是刺耳的刮擦声，短刀被路明非插过来的霸王枪硬生生挡住之后又丝滑如水流轮转似地挪到一旁，一杆完全硬直没有任何弹性的长枪竟然被他玩出了“韧”的效果。 源稚生面色微微一变，虽然他的常用武器是武士刀，但混血种在学习过程中是需要练习各种冷兵器的，他当然清楚路明非这看似轻巧的一挡一挪需要多么精确的力道控制和多么熟练的技巧！ 哪怕是忽略对方刚才暴露的身份和目前还不清楚的血统等级……只论武道技巧，也是强敌！ “你都明白了些什么？！” 路明非瞪着源稚生，刚才要不是他反应快老唐估计就要死于非命了！还好有【受力分析】的情况下再加上他日益成长的太极大枪枪法拦截这有些“突然”的一击不算什么难事。 “原来不是需要我也出手这样才能共同保守秘密么？”源稚生一愣，显然是反应过来自己想岔了。 “这种你也上去砍一刀才能算是自己人的桥段是从什么黑帮混混电影里面看的么？”路明非眼角抽搐。 “不，我是亲眼见过的。”源稚生纠正。 “哦对，忘了你还是混黑道的。” 路明非挠了挠头，这样一来倒是能说得过去了，黑道有黑道的思维模式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场面就此一时间陷入有些尴尬的沉默，源稚生刚才的话点出了现在双方都在纠结的一个问题——保守秘密。 敌人在前共同对敌没错，现在敌人败退那自然该各论各的了。先前路明非这边暴露出来的秘密不算很多，可每一个都大到惊人。 而作为“绝对外人”的源稚生是无法单凭一句口头承诺得到信任的，他是日本分部的人，而且还是执行局局长以及未来的蛇岐八家大家长之位继承者！ 怎么想都没有一个绝对能够可靠保密的原因，因为这秘密涉及的东西关乎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了。 龙王、尼伯龙根、火之权柄…… 意外来得实在太过突然，谁让源稚生刚好碰上了呢？ 无论是路明非和源稚生都很清楚这件事是必须要解决的，没有一个妥善的解决方式之前源稚生甚至肯定要被限制个人自由，除非他准备从这里一路打穿漂洋渡海回日本！ 但哪怕是路明非不出手，这一点也绝不可能实现。 无论是中国本身还是中国分部的地位都是硬生生打出来的，中国分部与卡塞尔学院本部的合作方式，与日本分部和本部的上下级关系可完全不是一回事，硬实力摆在那里。 被摆在盘子上的利益实在是太过重大，以至于中国分部已经能够完全不在乎与日本分部的关系了……准确地来说，本来也没什么人在乎。 2009年的美国佬那确实还是得敬他三分的，日本算是哪条路边货色！ “……”“嗡嗡嗡……” 源稚欲言又止之时，路明非随身携带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短暂的僵持过后，路明非选择先接通电话。 来电联系人是张山风老师。 “喂？张老师？嗯，我这边很好，事情暂时解决了……什么？” 路明非一愣，面色有些古怪地往源稚生那边看了一眼。 “什么叫日本分部的源氏重工被拆了？” 第258章 路明非：我对绘梨衣小姐很感兴趣…… …… 在路明非先前看过的有关日本分部资料中，有对“源氏重工”这一建筑的简略记载。说是源氏重工株式会社的总部，也是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在东京的办公中心。 这样的一栋建筑，无论是基于单纯的象征意义还是实际作用那个方面来看都是相当重要的，是日本分部的核心更是蛇岐八家的脸面，而现在这栋建筑在张山风老师的描述中被拆了…… “是因为建成年代过于久远，年久失修所以成为危楼了么？”路明非小声问。 源稚生额头青筋一跳，他平常是一个很少有什么情绪波动的人，可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他已经三番五次被不同的人不经意间的话弄得情绪失控了。 最重要的是他还不能出手……因为很有可能打不过！他那日本分部执行局局长和蛇岐八家少家主的身份放在这里委实是排不上号。 “不至于不至于，那座大厦是2004年底才落成的……”电话那头的张山风老师解释道。 “那难道是豆腐渣工程？” 路明非挠了挠头，终于意识到重点，“等等，先不管是不是豆腐渣工程……源氏重工被拆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这个消息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橘政宗通过紧急渠道联系传达过来的，据他所说源氏重工被拆是因为极其特殊的原因，似乎是源稚生在现场架设的直播设备传递的某些奇特的声音引起的变故，事关蛇岐八家的上杉家主，但他无法联系到源稚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紧急联系想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张山风说着，声音变得有些犹疑，因为并不确定，“他说是什么……梆子声？” “梆子声？”“绘梨衣？” 路明非和源稚生的话几乎同时响起，内容并不相同，可简短的对视过后两人就知道这二者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 路明非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那种古怪的梆子声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因为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只是一种声音，竟然能够让他出现如此巨大的负面反应。 要不是有【体征微操】进行了特定频率的屏蔽，说不定这次真的就要栽了！哪怕破坏了那些音响大概也只能起到短暂效果，那神秘的黑影甚至能一个人弄出一整支管弦合奏乐队的架势，再添加个梆子声岂非轻而易举？ 现如今战斗已经算是暂时结束，可路明非心中的问题并没有减少多少，反倒是因此增加了许多。 为什么那种古怪的梆子声会对自己造成如此重大的影响，为什么神秘黑影会知道并使用这种梆子声？对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以及，他似乎知道自己的身份！ 在此之前路明非就发觉自己在记忆方面可能存在一些问题了，但问题在于这东西不是意识到有问题就能纠正过来的。对此他倒是并不着急，只要一路走下去，船到桥头自然直。 就好比现在这样，总有人不会愿意看到自己变强，然后他们就会一个个地跳出来。在这个过程中他自然而然的就会接触到那些被自己“遗忘”的东西，无论人或事物……就和玩游戏闯关打怪升级是一个模式。 “这么说来，你有头绪？”张山风听出了路明非语气中的惊讶。 “有一点，那个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对我也有很大的影响。”路明非回答。 梆子声为什么对自己生效路明非不清楚，基于目前他掌握的线索也很难沿着这一点顺藤摸瓜，可既然此路不通大不了换一条路，因为现在真的有另外一条路出现了！ 他可以确认一点——绝大多数人是不会受那种特殊的梆子声影响的，当时在场那么多人包括源稚生，可他们都安然无恙。 老唐倒是躺地上了，可他到底是不是受到那种梆子声的影响还说不定。因为路明非注意到老唐是从一开始那种古怪而宏大的声音出现就开始变得异常了，而那时梆子声还没出现。 那个声音路明非倒是完全没什么感觉。 这两种声音似乎都是专门用来特殊针对的，一种针对老唐，一种针对自己。 可现在路明非意外得知，对这种梆子声有异常反应的并不只有他，还有另外一个人！ 既然从自己身上很难找到线索，那从那人身上说不定能有所突破呢？ “那就交给你决定怎么处理。”张山风相当干脆的选择了放手。 “啊？”路明非一愣。 “啊什么啊？我这是给你锻炼的机会！年轻人不要只会打打杀杀，单纯的武夫是走不长远的，手里有刀和只会当刀是两个概念。” 张山风老师振振有辞道。 “日本分部那边我先敷衍着，现在着急的是他们，等你想好了怎么处理再和我说……行了，就先这样。” “老师，等一下。” 路明非斟酌着语句，“艺术中心这边有很多普通人看到了……一些事，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 “我知道，叶胜快到艺术中心了，等会的详细事务交给他来安排。” 叶胜师兄真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啊…… 路明非心里嘀咕着，嘴上说道，“让他们签署保密协议？” “保密协议那玩意有什么用？真正要泄密的时候，难道是一张纸能够限制得住的？” 张山风解释道，“这么多年以来有关龙族的一切没有被大众知晓，是因为我们有安全可靠的记忆修正手段。” “像电影《黑衣人》里面那样的记忆消除棒吗？只需要让所有人排排坐好再一个闪光就可以精准修改删除记忆？” 路明非惊叹道，“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黑科技！” “不，只是通过言灵和炼金术的结合进行催眠……” “不会是那种弄个带圈圈的吊坠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催眠吧？” “这种话题和你身边那个源稚生讨论就好了，他是专业的！”张山风挂断电话。 于是路明非看向源稚生。 “虽然家族旗下确实有在经营AV行业，但我并不涉及相关工作。” 源稚生脸色一黑，干巴巴地提前拒绝道，“如果你有相关方面的问题需要咨询，我可以在回国之后为你安排专业人员。”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可是三好学生纯洁正直青年！对那些事情一点都不好奇的好不好！” 路明非连连摇头，“我只是对你刚才说的那位绘梨衣感兴趣……” “那就更加不行了！”源稚生警惕地打量着路明非。 虽然即便是以他的眼光也不得不承认路明非颜值大概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高的那一档，但当哥哥的对任何可能和自己妹妹牵扯上联系的异性都会抱有极高程度的审视和警惕心……毕竟“长兄如父”这个词还是相当准确的。 而路明非这家伙在这方面根本就已经不止是让人不放心的级别了，长成这样还花心！源稚生是注意到那三个女孩和路明非之间的互动的，明显不正常！ “你还是误会了，我只是对那位绘梨衣……这个名字应该是位女士吧？我只是对绘梨衣小姐对那种‘梆子声’有特殊反应的情况有兴趣。” 路明非挠了挠头，有些不太理解为何源稚生的反应这么大，只好详细说明情况，尤其是在梆子声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源稚生闻言陷入沉默之中，他并没有听到什么梆子声，可这么短的时间内中国分部应该不可能伙同路明非整出一个“源氏重工被拆”的谎言来。 毕竟这个谎言实在是太容易被戳穿了。 而且绘梨衣的存在一直以来都是保密的，就连蛇岐八家内部的大部分成员都只知道有上杉家这一家族而不知道上杉家家主的身份，可刚才路明非和张山风的通话他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因为耳力比较好还是听清楚了的，里面有所提及。 绘梨衣确实有将源氏重工拆了的能力，而且，在高手云集的源氏重工里，也只有她能做到这一点。 可是……为什么？ 正常状态下绘梨衣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所以只有可能是因为那种他闻所未闻的“梆子声”？ “你刚才说，你也听见了那个梆子声？”源稚生问。 “对，我在一开始听见那声音时的表现你应该也看见了……你听不见，对么？”路明非点头然后反问， “没错，我听不见，看来那种声音是被隐藏在言灵·皇帝的咏唱中的……”源稚生若有所思。 “言灵·皇帝？”路明非一愣。 “你不知道？”源稚生怔住。 “我知道言灵·皇帝这个言灵的存在和它的效果……但我从未见过人使用也没听过。” 路明非摇头，紧接着看向源稚生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据说这个言灵会会对领域内的缔结龙类和混血种造成心灵上的绝对震撼……可我看你好像没什么异常反应吧？” “这里有什么很值得觉得特殊的么？” 源稚生木着脸，“刚才在场的混血种里，除了这位……” 他看向仍然在地上躺着的老唐，一时之间不知应该如何称呼。 这家伙已经从先前的痛苦狰狞状态中脱离出来了，但并未完全清醒，而是双眼闭合，呼吸平缓，明显是进入了安详的睡眠状态。 这样一个看上去甚至有些喜感的人，竟然会是传说之中的四大君主之一，尊贵的初代种，大地与山之王？ 这个世界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吧。 “除了这位，其他人似乎都对那段言灵·皇帝的咏唱没反应吧？”他说。 源稚生当然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言灵·皇帝没有反应，这关系到日本混血种的血脉秘密，可其他混血种是怎么回事？ “你说的好像也对。”路明非转念一想，貌似还真是这么回事。 普通人没感觉是正常的，言灵·皇帝本质上是对血统的召唤，是一种只针对“缔结龙类和混血种”的龙威释放。 而刚才，无论是路明非，还是零，都完全没有反应……在他们听来那真的只是一段很是宏大庄严的古怪声音而已，甚至没有因此产生什么所谓的“灵视”。 至于原因……对言灵·皇帝没有感应的原因是有很多种的，第一种就是“非龙非混血种”，可是很显然这点用不到路明非身上。第二种就是血统等级比使用者还要高或者完全没关系所以不受影响…… 可那个黑影怎么看都是初代种龙王级别的，不然也不可能知道那么多，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可比初代种血统等级还高的……会是什么东西？ 路明非猛猛摇头，相当认真地说：“你不懂，我变异了！” 源稚生：“……” “那……我也变异了？”他试探着说。 两人齐刷刷地陷入沉默，两个人都用同一个借口来解释这事貌似就有些太过于敷衍了，还是得琢磨个更好的才行。 “我懂了，一定是那段言灵·皇帝的咏唱经过了特殊改造！” 路明非忽的打个响指，指向地上的老唐，“只对老唐有效的那种。” “原来如此。” 源稚生若有所思，只是简单的考虑过后便认可了这一说法。 两个各自心怀鬼胎的家伙对视一眼，确定就这么统一说辞了。 主要是现在情况稍微有那么些尴尬……如果只是源稚生看到了些不该看的，按道理来说应该是路明非完全拿捏他的。即源稚生必须付出足够的代价，才能让路明非相信他会保守这些秘密。 可现在那位上杉家的绘梨衣小姐是另外一个对那种“古怪梆子声”有异常反应的存在，这代表着可能有关“记忆”的线索，而路明非想要与其接触并展开调查，又是不可能避免源稚生的。 局势就这么进入了微妙的平衡之中，路明非和源稚生都是聪明人，也都清楚地意识到了这点——如果想要问题得到解决，那么他们只能达成合作。 这里的合作，指的是有关今天所有事的“说法”，是一种无言的默契，这样一来，双方才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么，关于绘梨衣小姐的事……”路明非欲言又止。 第259章 青铜与火之王 “关于这一点我觉得可以延后再讨论……”源稚生闻言脸色一黑。 “哦，也是。” 路明非挠了挠头，意识到自己表现得有些太过急切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很有可能事关那段明明是与自己有关，自己却完全记不得的“记忆”。 说来也很是奇怪，路明非是初中就被爸妈送到婶婶家了，这将近六年的时间他都只是一个碌碌无为的普通学生而已，所以那些“记忆”的事只有可能发生在这之前，但问题也就在于此，那时候自己才多大？ 可那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常又是不可忽视的，尤其是从零那得到的“默认”让路明非确认了这一点。 所以“记忆”里的那些事究竟会发生在什么时间？自己七八岁的时候？小时候的记忆路明非总觉得有些模糊不清了，想要仔细想总是回忆不起来。 应该只有可能在那个时间段了吧？再小的话路都走不明白……总不可能自己还在娘胎里甚至还不在娘胎里的时候就折腾出了这些事！路明非心想着。 “诶，为什么我会冒出这么奇怪的想法？”念及至此的路明非一愣。 可能又是白烂话被动发作了吧…… 他倒也没多想，眼看着源稚生那发黑的脸色，稍作犹疑，开口询问。 “那个，冒昧的问一下，那位绘梨衣小姐是你的……” “妹妹。” “我明白了。” 路明非嘴角微微抽搐，大概猜到源稚生为什么要脸黑了，于是大手一挥豪迈道。 “你大可放心！我保证只研究有关梆子声的事，其他的一概不沾……” “是吗？呵呵呵……”源稚生皮笑肉不笑地扯动嘴角。 这要是能够放心就有鬼了！ 来的路上他久违地登上卡塞尔学院的守夜人论坛，得益于新闻部部长芬格尔的“功绩”，他对路明非的“光辉事迹”有了粗略的了解。 或许在励志成长方面路明非确实是一流的，但在八卦方面他才是真正的王啊，连吃带拿也就算了还和学长的女朋友有牵扯！感情道德方面已经不是低下而是败坏了！ 这事要是论起来，在混血种里其实还真不算什么。越是血统等级高的混血种其实越被看重血脉传承，某种角度来说……他们多开枝散叶还真是为混血种的未来做贡献。 虽然后代是抽卡制的，但当父母的血统越强，后代抽出SSR的概率自然也就越高。 当然，要是太高的话也不行，太高就容易出死侍了。 总之……尽管在混血种里这事不算什么，可前提是和自己妹妹没关系！源稚生对路明非抱有十足的警惕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路明非也清楚这事是扯不明白的，当下只好转移话题，指向躺在地面上的老唐，“那，关于老唐的事……” “我什么都没看到。”源稚生微微松了口气，相当明智地选择装瞎。 什么大地与山之王，根本不清楚啊，没见过！ 他不知道路明非到底是想做什么，明明知道这是一位龙王却貌似并不准备趁着对方昏迷下杀手的样子……难不成是准备关押起来留待他用？不怕养虎为患么？ “看没看到可不是说说就算的啊。” 路明非瞥了源稚生一眼，就事论事，在信任方面……两人之间依旧没有什么坚实的信任基础，脆弱平衡完全是依靠对“古怪梆子声”的探究需求维持的。 “那你说怎么办？” 源稚生也清楚不可能如此简单就混过去。 “额……” 这回轮到路明非犯难了，他能想到的确定永久保密的方法只有一种，可这种方法目前还不适合用在源稚生身上。 “嗡嗡……” 这时他的手机再度震动嗡鸣起来，路明非摸出一看，迅速接通。 “喂？明非，我现在到艺术中心门口了……” “叶胜师兄！” 叶胜才开口说了一半，便被路明非那明显带着惊喜语气的喊声打断。 “我这里……” “停！” 叶胜按压太阳穴，做了个深呼吸，“你让我做一下心理准备……刚才你的语气有点吓人了。” “我这是得知你到来的欣喜啊叶胜师兄！” “就是因为这样才吓人啊！”叶胜叹道。 作为一个毫无疑问的聪明人，叶胜对于自己和路明非的区别有着相当明了的认知。 在执行部执行任务，尤其是战斗方面，他大概连一根毛都没法和路明非比。 但要是论善后处理以及各类文书和工作安排……那情况就是反过来的了。 所以他才会在这些天里见识到路明非的能力之后，毅然决然的做出了转文书工作的决定。 在路明非到来之前他号称近年来执行部最优秀的年轻人之一，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真的比人和狗之间还要大……更何况路明非这家伙已经变态到不太像是人了！ 所以当路明非见到他如此欣喜的时候，到底是有什么需求还用想么？ 当然是善后工作了！ 可究竟是什么级别的善后需求，能让路明非有这种反应？ 你这回到底又做了些甚么啊！ “叶胜师兄，我觉得你对我有一些误会，我是那种喜欢惹事的人么？” “你不是么？” “当然不是！这回完完全全是事找上了我啊！”路明非义正言辞道。 “行了，我都到地方跑不了了……” 叶胜挂断了电话，剩下的半截话顺着入场通道和由远及近的脚步传来，他走进音乐厅，扫视一圈一片狼藉的现场，微叹口气。 “该说的就说说吧。” “嗯……” 路明非欲言又止。 “是事情严重到你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吗？”叶胜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慌。 “是事情太多了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啦。” “哦……” 叶胜松了口气，心想那还好，只是事情多的话只需要用时间慢慢磨也能解决的，反正他已经习惯进入“事多不压身”的状态了。 “不过要说严重的话好像也都还蛮严重的……”路明非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 叶胜：“？？？” 他眼前一黑，险些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勉强扶住椅背撑着身体。 “先说最严重的吧。”叶胜露出视死如归的眼神。 “那个……” 路明非又想了想，指向躺在地上的老唐。 “这位，你认识吧？” “知道啊？老唐？” “他好像是青铜与火之王。” 叶胜瘫倒在地。 第260章 白帝城！ 老唐悠悠睁开眼，看见一片模糊的白。 这是天堂么？才开机的脑袋有些迟钝地挤出一条想法。 这时一张脸凑了过来，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朦胧间对方似乎被神圣的光笼罩着，完美到根本挑不出瑕疵…… 天堂里还长这么好看的，是神么？可为什么这个神看起来有些熟悉？ “你醒啦？” ‘神’开口，“手术很成功，你已经不是人了。” 老唐愣了愣：“一般来说不是应该变成漂亮的女孩子么？” “没想到老唐你还有一颗粉嫩的少女心。” ‘神’优哉游哉地吐槽，“这么看来当你兄弟的都很危险啊。” “放屁，我是纯粹的直男！” 老唐忽然变得中气十足，挣扎着坐起身来。刚刚醒来的“脑子迷糊时间”过去了，他终于认出了眼前的‘神’到底是谁。 于是路明非也坐回到病床旁的座位上，老唐注意到他正抱着一本封面上印有《March高等有机化学——反应、机理与结构》的书看得津津有味，至于内容…… 老唐扫了一眼，明明每一个字和字母都能说得上是认识，可一旦组合到一起就变成完全无法理解的天书了，只一眼甚至有种“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会经受这种折磨”的感觉。 “直不直男的另说。” 路明非不置可否地翻过一页，眼下他除了化学之外的所有科目都已经升至了第二级，以他“查漏补缺”式的学习接下来自然是以化学为主的。 就是不知道化学升级之后会给什么新词条……按理来说强度应该不会差才是，毕竟“前车之鉴”已经很多了。在词条里论强度唯一拉胯的好像只有【外语】。 “还是先解决你不是人的这个问题吧。” 路明非虽然和老唐称兄道弟，但就感情交道而言确实还不至于到一直守在病房陪护的地步，如果躺在床上的是楚子航还差不多……总之，他在这里守着，完全是因为叶胜的要求。 叶胜终究还是振作起精神来开始安排善后工作了，其他事具体叶胜准备怎么善后工作路明非暂且不了解，但有关老唐的他还是很清楚的，因为他被安排来作为这一环的“执行者”了。 主要是，如果没有路明非，对一位很有可能是青铜与火之王的存在，实在很难有什么措施能够称得上“保险”，所以这一环节他义不容辞。 等待时间无聊得很，路明非选择继续下一阶段的学习。放在以前这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休息时间他不睡觉就不错了！可现在…… 学习是真的有用啊.jpg “我哪里不是人了？”老唐黑着脸道。 “就身体状况来说，你确实还在人的这个范畴。” 路明非暂时合拢那本高等有机化学，挠了挠头，“你苏醒的进程被我打断了……但问题就在于此，这种打断只是暂时的。 一旦开始，这个过程就是不可逆的，你已经度过了‘开始’的这个阶段了，除非我能一直限制你的苏醒。” “谜语人能不能滚出哥谭啊？”老唐有气无力地吐槽，“我现在不正醒着么？” “我说的是‘你’，但又不能算是你。” 路明非盯着他的眸子，那一眼淡然中泛着锐利，仿佛直刺心底，要将隐藏其中的另一个存在暴露出来。 有些荒谬的是，路明非也在那瞳孔之中看见了自己，这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在照镜子，那番话更像是在对“自己”说的。 “先前的行动你应该看见了不少东西吧？再之后对外合作分部应该也对你进行过一些基本的知识普及……所以那些大家都知道的，我就不再浪费时间陈述一遍了。” 路明非说，“在你晕倒之后出现了一个疑似龙类的存在，他称呼你为‘伟大的青铜与火之王’。” 老唐心中一颤，微微张口想要辩驳，却欲言又止。 他当然知道青铜与火之王是谁，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和自己扯上关系？那么牛逼的角色！就算是失去了记忆也应该是人上人的层次吧？怎么会混到自己这样连个大学都没考上出来当个盗墓贼的地步！ 可问题是随着路明非的话语，在脑海中涌现的那些记忆碎片又做不得假，那熊熊燃烧的大火，那座青铜之城，以及…… “康斯……坦丁。”他喃喃着吐出这个名字。 “康斯坦丁？” 路明非一怔，旋即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 “额，你要不再仔细好好想想？会不会是因为刚刚睡醒脑子还不清醒？我记得那个家伙叫你时叫的是诺顿！” 一时之间路明非有些担忧，堂堂青铜与火之王不会是脑子坏了吧？以老唐先前混的情况来看貌似很有可能…… “康斯坦丁是我的弟弟！” 老唐翻了个白眼，语调上扬之后又迅速低落，“我好像……确实是诺顿没错。” “我能理解你这种活了这么多年忽然之间被开除人籍的心态啦。”路明非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真的假的，难道你也是？”老唐眼睛一亮。 “滚！我是堂堂正正的纯正人类，有老爸老妈的！” 路明非脸一黑，“不要用那种‘大家都是病友所以同病相怜我就可以轻松很多’的眼神看我啊混蛋！” “哎，还是不是兄弟了？”老唐唉声叹气。 “我是你爹！”路明非冷笑道。 “滚滚滚！” 老唐没好气地摆摆手，“还想占我便宜！我正乱着呢……” 他双手捂脸，猛地搓了搓，嗡声嗡气的问：“那现在是什么个情况？什么时候上实验室切片研究？我能申请切阑尾吗，听说就那里没用……” “什么切不切的？老唐你对我们对外合作分部的行事准则误解实在是太深了！” 路明非摇摇头，“我们现在采取的是合作至上模式！实话和你说，在你之前就已经有一条纯血龙族和我们达成合作了，她现在正领着五险一金在我们安排的单位正常上班呢……” “我就说社会主义才是人类的未来！”老唐眼睛一亮，“那我也可以对吧？” “你可以，但另一个‘你’，估计不行。”路明非说着有些拗口的话。 虞姬的状况和老唐是不同的，虞姬能那么顺利的加入，是因为她本就是人被转化成龙，而且这两千多年的时间也全都是在沉睡中度过的，根本没有什么重生轮回多少记忆一说。 而老唐，他真是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的话，就面临着一个极大的问题——一旦苏醒，回来的不仅是实力，还有记忆！ 老唐只是一个有二十多年记忆的人格，在数以千、万年为单位的记忆洪流之中……如果没有提前准备，恐怕很快就会被冲得没影了。 如果真的是诺顿，那基本是不可能有什么合作机会的。 因此，只能是老唐！ 路明非将原因与老唐解释了一遍。 “具体怎么做到我们还在想办法，在那之前我们必须一直将你维持在未觉醒的状态。” 路明非问，“不过，既然你的觉醒已经开始了一部分，那……你有没有一些有用的记忆？除了刚才的康斯坦丁？” 老唐认真回想了下，点点头。 “有。” “是什么？” “是一个地方，准确地来说，一座城，青铜之城。它的名字是……” 老唐顿了顿。 “白帝城！” 第261章 定时核弹 “白帝城，地处长江三峡西入口，东望夔门，南与白盐山隔江相望，西接奉节县城，北倚鸡公山……” 手机屏幕泛着冷光，有好些天没露过面的月亮终于在云雾消散之后现身，微风吹拂树影摇晃，与逐字句念资料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落在窗边的少年脸上。 路明非抬起头，看样子明显是有些懵。 “虽然我的地理不是很好，但我想这个白帝城应该不可能是老唐说的那个吧？起码……绝对不可能是什么青铜之城？” 一座完全由青铜铸造的城市！天知道那需要多少青铜，要真是为大众所知的话绝对是和长城一个级别的“奇观”级造物了，应该全世界闻名才对，怎么可能自己听都没听说过？ “那里是三峡。” 楚子航提着两个白色塑料袋走了过来。 他也没回家，选择和路明非一同守在医院。因为要防止老唐出现意外觉醒，路明非不能说是“寸步不离”吧……至少医院是不方便离开的，于是楚子航便自觉地接过了照顾任务。 反正不守在医院也要被安排去做其他事。 出了这么大的事，今天晚上但凡是在编的混血种估摸着都很难睡得着了，叶胜彻底融入了作为对外合作分部临时指挥这个角色，并完美地将这台机器调整至满功率运行状态。 他在这方面还真是天赋异禀，先前当个执行专员属实是埋没了。 “所以呢？”路明非有些没听懂。 “提到三峡，你最先想到的是什么？”楚子航循循善诱。 “三峡大坝！”路明非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如果要给地球上的“奇观”排个号，这绝对是名列前茅的存在。而如果是放在大坝里，它则是毫无疑问的第一。 “没错。” 楚子航递给路明非一个塑料袋，里面用塑料盒装着一份热气腾腾的卤大肠，“三峡工程蓄水后，长江水位上涨，于是许多临江建筑不可避免地被吞没了。” “所以这座青铜之城原本是真的存在？”路明非一愣。 “白帝城是确实存在的，王莽篡汉你知道么？” “虽然历史不好但那个疑似穿越者的家伙确实还是印象颇深的……”路明非点点头。 “在那个时间，有一个名为公孙述的人受任为蜀郡太守，建武元年，公孙述称帝于蜀，国号成家，年号龙兴，他就是白帝城的建立者。” “年号龙兴……” 路明非挠了挠头，“这么大胆的么？老唐好像不是这么牛逼的人啊。” “不，根据诺玛和女娲数据库中调出的资料显示，称帝的公孙述并不是龙王，真正的青铜与火之王是他背后的诺顿。在公孙述称帝前，他自身见到有龙从井中升起，趴伏在他的宅邸前，历史中记载为‘龙出府殿前’，这被公孙述视为吉兆。” “我以前一直以为这些‘天生异象’的环节是大人物真正做成了事之后的政治正确……” 路明非揭开盖子，夹起一块卤大肠，塞入嘴里，感受着那香软丰富的油脂在口腔内爆发出来的感受，嘟囔道。 “但是一想到当年‘高祖斩白蛇’是真的之后，这些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当一件事看到的人太多，不可能完全控制得住。而且记忆终究是很奇妙的东西，有些人哪怕是在事后经过了记忆上的屏蔽修改也会有一些印象，说不定会在睡梦中回想起来一些片段，因此也就留下了一些传说。” 楚子航也在吃卤大肠，主要是这么晚了夜宵摊也就一些炒饭烤串……炒饭热量不够高，烤串量又太少，还不如来点吃习惯了的卤大肠，简单快捷。 对他们这些混血种来说热量高不是事，反正在大量的运动中很快就消耗了，要是摄入得不足才是麻烦。 “所以现在被淹了的那座白帝城……” “众人熟知的那个白帝城并没有被完全淹没，主体建筑白帝庙仍然万豪，只有一些诸如水八阵图的遗址因为水位上涨而被永久吞没。” 楚子航摇头，“而且公孙述再大胆也不可能让龙王将青铜城铸造于众人眼前，这绝对会被屠龙世家围剿，尽管到最后他也避免不了这个下场就是了……总之，那座由诺顿铸造的青铜之城很有可能是被隐藏起来了。” “尼伯龙根？”路明非下意识地说出这个词。 事到如今，他对于尼伯伦根已经不算陌生了，昨天今天连续两次碰见，这种传说中“死人之国”的神奇地域并不是数量稀少，而是很少对人敞开大门而已，因为它们是龙族的“家”，换位思考一下，谁家会常年敞开大门欢迎其他人来串门打扰啊？更别提还都是想屠龙的家伙！ 也只有这样的独立空间，才能隐藏那样伟大的奇观吧？ “这么想来这些龙王确实是很牛逼的啊……”路明非感慨道。 “毕竟是初代种。”楚子航望向窗外。 路明非也下意识地随着他的目光望去。 入眼所见是一片无云的清朗夜空。 自从艺术中心那一出暂时事了，暴雨便渐渐停歇，散去了。来自北方的寒冷空气终于穿透那无形的阻碍到来，将最后残留的湿润水汽也尽皆携走。 看样子初代种龙王级别的存在确实是有灭世级的能力，光只是看这笼罩一城之地的天气…… 这还是对方不想暴露意图所以徐徐图之制造而成的，要是想迅速造成影响，也不知竭尽全力的情况下能做到何等地步？ “不过，你也很强。”楚子航又扭过头来。 “噗！咳……咳咳！” 路明非险些一口全喷出来，好在强行忍住了，但尽管如此依然呛到咳嗽。 “师兄，说这种话是会吓死人的啊……”他接过楚子航递过来的纸和水杯，先擦了擦又灌了口水，总算是缓了过来，幽幽道。 “对不起。” “这倒是没什么好道歉的啦，只不过……哎……说多了都是泪。” 路明非摆了摆手，强行转移话题，“师兄，既然现在已经确定了大概位置，那我们准备什么时候出发你知道么？” “明天。” “哦，原来是明天啊，我还以为是……等等，明天？！！”路明非话说一半才反应过来。 “效率这么高的么？不需要先经过考察确认排除陷阱以及探索入口之类的系列工作吗？光是想想都很复杂了，竟然这么快就完成了？” “特事特办。” 楚子航指向一墙之隔的病房。 “那是一颗定时核弹，肯定要早日解决，总不能一直让你守在这里。既然正主都在我们这里了，说不定带他到现场就会有变化。” 第262章 天地同寿按钮 “没事吧？” 女孩有些细声细气的问候沿着手机听筒传来，像是羽毛般温柔，直让人耳朵痒痒的。 “当然没事，区区小场面而已。” 路明非挠了挠头，无意识地轻踹着墙壁上冰凉的瓷砖，本来贴得相当瓷实的大理石砖却发出有些清脆的响声。 “那样的，也是小场面么？” 柳淼淼回想起先前所见的一幕，作为“内部人员”她免除了消除相关记忆。 虽然没有看到最后，但仅仅只是见到的那些，就已经超出她的认知了。 “绝对是小场面，不用担心的！” 路明非一口咬定，某种程度上，他确实是发自内心这么认为的。尽管这一次参与其中的“大佬”有些多，身份也相当尊贵，可就场面的劲爆程度而言……确实不如他昨天亲历的那次尼伯龙根之中和耶梦加得打出来的动静。 要真是将昨天的场面照搬到今天，以艺术中心的地理位置……那事情恐怕就不是能简单控制得住舆论的了，哪怕叶胜师兄再焦头烂额，大概也无济于事。 “哦……” “好了好了，电话给我吧，按照这个模式再给你聊一小时估计也聊不出什么来。”一旁传来苏晓樯无奈的声音。 路明非：“？” “你们……怎么在一起？” 他也不知道为何就下意识的将声音放得更轻了，小心翼翼地问。 “因为今天情况特殊嘛，淼淼她父母要被清除相关记忆今晚很难回家，再加上零说担心有其他的危险，你又因为有情况暂时回不来，所以就直接拉我们一起住。”苏晓樯大咧咧地说。 这话乍一听相当合理，可路明非总是下意识的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别的先不说，苏晓樯和柳淼淼的关系之前好像没好到这个地步吧？这都叫上“淼淼”了！ 是发生了什么吗？ 路明非不太清楚，但本能的他觉得这是天大的好事，所以也就没纠结其中详细原因。 反正就算是真的问了，估摸着也得不到真正回答的，还不如装作没发现呢。 “那你们晚上睡一起？” 他蹦出一句，同时脑海中闪过一副曾经梦境中出现过的画面—— 苏晓樯正在瑜伽垫上舒展身体，贴合的瑜伽服将她那火辣的曲线完美勾勒，一旁窗边是柳淼淼在弹钢琴，只不过这一回给他喂水果的不是曾经的陈雯雯了，而是零…… 光是想想都很美妙啊，没想到比做梦更美好的事竟然真的有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是啊，而且我们现在都穿的是真丝睡衣哦。对了，告诉你一个冷知识，女孩子晚上睡觉的时候是不穿内衣的……” 苏晓樯的声音忽地变得慵懒而魅惑，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沙哑。这一瞬间她就像是那位曾祸国殃民的“苏妲己”，只言片语便激得路明非身体一颤。 “想看吗？” “……光是看有什么意思！” 路明非回过神来，愤愤然地想要表示一种“我堂堂男子汉不屑于为此等三瓜两枣折腰”的胸襟。 效果不甚理想就是了。 “那你来啊？我们就在你房间哦！”苏晓樯拿捏准了路明非根本回不来，底气十足地挑衅。 “说正事好不好大小姐？有什么要问的我都招！”路明非败下阵来。 “嘻嘻~” 苏晓樯得意地朝着柳淼淼挑了挑眉，钢琴小美女乖巧的脸因为她大胆的话语而变得微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样进入了“幻想”状态。 搞艺术的嘛，想象力总是要比常人更厉害的，更别提还是柳淼淼此等有特殊天赋的了，因此愣是没注意到苏晓樯的小动作。 不过，小小的得意过后，苏晓樯又有些小气馁地将手机递给零……她对相关的事并不了解，在这方面还是作为混血种的零更占据优势。 “明天的目的是哪里？”零问。 “白帝城。” 路明非对于零知晓他明天要“出公差”这事并不惊讶。 闲暇之余，零曾经隐晦的给他介绍过隐藏在她背后的那个团队的能量，尽管只有两人，可能够操纵的金融、物质乃至调动人力物力方面都是一流的。 在情报方面她们同样拥有着极为特殊的渠道，哪怕是全世界最先进的人工智能超级计算机，卡塞尔学院拥有的“诺玛”也无法阻挡她们，甚至可以说……她们本就持有诺玛的“一部分”。 是助力，只不过不能像对待零那样完全信任而已，正常的合作则是完全可以的。 这一次如此仓促就准备前往白帝城，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有更多的一手准备自然不是坏事。 零那一贯淡然的声音第一次明显听得出带上了些许的凝重。 “三峡？” …… “怎么了？” 张山风有些讶异地看向那个正坐在茶桌后的红木长椅上，一身西装革履依旧一丝不苟，身体挺拔的，明明看外表老得已经不行了，可精神气却锐利无比，像是年轻的狮子一样的老人。 “我还是第一次从你口中听到这种语气啊，昂热校长。” “在听到你说的地名之后，我很难不有这种语气变化。” 昂热伸手拿起桌面上那才倒上了茶的白色骨瓷杯，白色的水汽携着茶香袅袅上升，又渐渐飘散在办公室的冷光里。 “那毕竟是三峡……我想，作为一个中国人，你肯定比我更清楚那里的重要性。” “当然，其实我曾经听到一个很有意思的说法，三峡大坝放在地球上看来并不大，就像是一个小小的按钮。可一旦有不开眼的家伙想要去动一动这个不起眼的按钮，就会触发毁天灭地的力量。” 张山风优哉游哉地轻抿了口茶，“所以可以叫它‘天地同寿按钮’。” “一旦对此地发动攻击，便视为发动核战争，是的，所以我当然会觉得事情难办。” 昂热抽出一支高希霸雪茄，“任何重火力武器是绝不可能运送过去的了。” “没错。” “能过去解决这件事的，只能是人。” “对。” “那个人的名字，是路明非，对么？” “嗯。” “张老师啊，张老师……” 昂热微微摇头，同样微抿一口茶。 “这短短的十几天里，到底发生了多少我不清楚的事？” 第263章 国家机器 “路明非是我们的人。” 张山风盯着昂热。 “虽然在半年后他将去卡塞尔学院进修，但那也是半年以后的事了。而且，昂热校长，你答应过我的，届时他只是以交换生的身份去，不会加入秘党。” “没错。” 昂热擦燃火柴点燃雪茄，“所以我只是一个校长的身份问这个问题，身为他将来的校长，想要对学生有些了解总不是坏事，对么？” “您都说是‘将来’的校长了。” 张山风特地在将来二字上加重语气，“既然如此，那还是等到将来再说吧。反正……时间也就半年而已。” “如果放在过去，我会认同你的，张老师。因为半年时间实在不长，哪怕是对于我这个已经活了这么久的老头子而言，一样等得起。” 昂热悠悠地吐出一口雪茄烟，那烟雾与茶杯上冒出的白气融在一起缓缓上浮又消失。 “可路明非不同，结合过去这些天他闹出的动静来看……半年的时间，如果我不闻不问，整个世界或许都会变成我不认识的模样。” “他毕竟只是一个还没满十八岁的孩子，再过去半年才是他的成人礼。” 张山风呵呵地笑起来，“虽然天赋极佳，是堂堂S级混血种，可要说达到校长你所说的影响世界，甚至致使翻天覆地的程度，还是有些夸张了吧？” 昂热看了眼呵呵笑着的张山风，只觉得有些头疼。对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老狐狸无论怎么说都是没用的，除非是将无可辩驳的事实摆在面前。 于是他不置可否地拿出手机：“不得不说，你们的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好，很多我们想要知道的重要信息都被保护起来了，哪怕是诺玛也只能通过一些其他现象和行为做出猜测和判断……” 他将打开那份资料的手机放在桌面上，旋转，轻轻一推，屏幕上的内容正好映入张山风垂眸挪来的视线。 “长江海事局关于长江流域实施特别交通管制的通告，管制时间自即日（2009年1月25日）22：00起，解除时间另行通告。核心管制区域为……全长300公里…… 管制对象为管制水域内一切船舶、浮动设施、水上作业平台及人员。包括但不限于客渡船、货船、工程船、渔船、排筏等。 管制措施：全域禁航、通信静默与监控、空域管制、安全核查、应急处置……” “哦。” 张山风淡然喝茶，“这怎么了？” “如此大规模的交通管制，真的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么？” 昂热淡淡地问，“卡塞尔学院本部与对外合作分部仍然是合作关系吧，分享一些重要情报，我认为是应该的。” “昂热校长，你误会了。” 张山风呵呵一笑，“可能你不太清楚，而我恰好对这个有一点了解。是这样的，三峡大坝每年都会进行一次实验性蓄水，这个实验的全称是175米实验性蓄水。 尽管大坝早已建成，但出于谨慎和持续监测的目的，通过每年一次的蓄水，可以持续检验大坝本身、库岸边坡、地质灾害监测系统、生态环境等在高水位长期浸泡下的状态，优化调度方案，并且根据实际水情、雨情和下游需求动态调整蓄水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会根据上游来水情况和天气预报，逐步将水位从汛期的145米防洪限制水位提升至175米。 而这个过程中，因为水位急剧上涨，水文条件会发生剧烈变化，比如流速加快，形成漩涡。如果不进行交通管制，让船只航行的话，很容易导致意外事故发生，而三峡大坝可是重中之重，尽管设计上它能经受天灾人祸的打击，但以防万一，当然还是要尽量避免意外不是？所以禁航是很正常的。” “这听上去可不只是有一点了解啊……” 昂热又抽了口雪茄，幽幽地盯着张山风，“资料背得很辛苦吧，张老师？” “哈哈哈，昂热校长说笑了。我一个当老师的，还是体育老师，平日里被各科目老师抢的课那么多，总得报复回来不是？” 张山风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轻捋胡须，还得意地挑眉， “这么一来自然就得多学点东西，才好给学生们讲课。一来二去，虽然说不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吧，但对于各方面都算有些粗浅的涉猎，只能说……略懂，略懂！” 哪怕是以昂热的心理素质也不禁眼角微微抽动了下，不过他仍然没说什么，只是不置可否地切换手机上显示的资料。 “那这个呢？” “这个……” 张山风定睛一看，屏幕上显示的内容是——【鄂省防汛抗旱指挥部关于开展2009年防汛综合演习的通告】 演习时间同样是自2009年1月25日22:00时起，演习区域包括长江干线YC市至黄梅县沿江两岸及相关支流、湖泊区域，将所有沿江市县全部包括在内，进行人员转移安置、巡堤查险及险情处置，还有交通与通信保障的各类演练…… “哦，这同样是为了配合实验性蓄水而进行的准备工作……” “我觉得，就没必要让我再将湘、赣、皖、苏和沪等相关省份几乎是同步发放的防汛演习通知一一摆在张老师你面前了吧？” 昂热最终还是不得不直接挑明了，“而且我怎么说当年也是剑桥毕业的，现在是一月份！冬季枯水期！哪个国家的大坝实验性蓄水会放在这种时候？往年三峡大坝的实验性蓄水不都是9~10月份开始的么？” 办公室内一时之间归于寂静，连心跳也能听清，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重且沉地围绕在两人周围。 “不得不说，这种短时间内调动如此多人力物力的事，全世界大概也就只有你们能够做到了。要是放在美国，起码得先放议会扯皮一段时间吧？等到决策落实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昂热甚至熟练地运用了一句俗语，他又抽了口雪茄，选择彻底放弃了让张山风主动开口的打算。 “根据诺玛提供的资料，卡塞尔学院本部已经大致推测到你们这一次发现了什么……有关青铜与火之王的寝宫，甚至，青铜与火之王本尊，对么？”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这是谈判中的一种仪态控制，极易给人一种压迫感的暗示……尤其是当昂热这样的存在这样做时，锋芒锐利便像是压到了脸上。 “张老师，既然是合作关系，我认为卡塞尔学院本部也应该在本次行动中承担相应的职责。” 他的眼中仿佛闪烁着火焰，那不像是一个一百多岁的老人应该有的眼神，仿佛要将世界都燃尽。 可张山风没有半点要后退的意思，他同样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变得沉重稳健。 “昂热校长，既然你看过了这些管制和演习的通告，当然对我们动用了多大的人力物力有所了解。那么，你有没有意识到，我们为何要动作如此迅速，规模如此之大，甚至不顾一些诸如‘枯水期’的逻辑问题？” “当然。” 昂热轻轻点头，“因为三峡很重要。” “重要这个词甚至不足以用来形容三峡大坝。” 张山风缓缓摇头，“就设计而言，三峡大坝是世界指标第一的重力坝，某种程度上来看那就是一座混凝土山，哪怕是地震和万年一遇的洪水也能与之抗衡……但龙王能够发挥的破坏力是毁天灭地的。 以对方灭世级的能力，我们不得不考虑如果让对方全力施为有可能波及甚至对大坝造成严重损害的可能。 如果发生了最严重的大坝溃坝情况，数分钟乃至一小时内就会导致毁灭性的洪峰袭击下游最近城市，造成夷平性破坏，强大水流会引起大规模山体滑坡和岩崩，一天内长江中游平原就会被淹没，下游及三角洲地区将会在数天内被持续高水位的洪水影响。 哪怕我们有所准备，巨大的人员伤亡依旧是无法避免的，长江经济带将直接瘫痪，交通大动脉将截断，洪水将席卷成千上万的化工厂、污水处理厂等，导致剧毒化学物质和重金属扩散，华中、华东电网将遭到毁灭性打击…… 这样的后果是我们不能承受的，因此我们必须保证避免这种事的出现，不能允许有半点意外！” 张山风幽幽地看着昂热，同样选择直截了当地摆明了说。 “我们信不过秘党。尽管我们是合作关系，可以算得上是朋友，可是国家与国家之间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混血种之间亦然。在这种关乎自身存亡的时刻，处理此事的人只能是自己人。” “……我明白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哪怕是昂热也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办法参与进来了……不仅仅是他，哪怕所谓的什么加图索家族也不行，可以预想到的是他们将会被礼貌地“请”出中国，直到此事结束。 哪怕是混血种，终究也是要依托国家实力说话的。昂热能够成为日本分部头顶的阴影那么多年，以几乎“掌权者”的身份控制在内，不仅是因为他的个人实力足够强大，还有日本确实是美国的狗这一重要因素。 可兔子不同。 当年“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的影响持续至今，哪怕2009年这个时间点在海外依然还算若是，可还是没有谁敢真把兔子逼急了。 兔子急了，那是真要蹬鹰的。 昂热将雪茄按在烟灰缸里，站起身，张山风同样站起准备送客，但却被昂热挥手制止了。 “不用送了，张老师。如此事关重大，你要忙的事应该还有一大堆吧？” “啊？呵呵……其实还好。” 张山风笑了笑，“我都还有空闲泡茶呢。” 他说的真是实话，事关三峡，已经是国家级的事件了。当国家机器这个庞然大物运转起来时，从来不会有“万千重担也压于一人之身”这种情况，每个人都是自己位置上的那一个齿轮，而张山风所做的工作其实只是将对应消息汇报给了国家异常调查局局长而已。 毕竟，他的一贯标签是“臣乃武将”……在调度安排方面比他厉害的人那可真是多如牛毛去了。 真要说起来，他今晚干的活肯定是远远不如被他委以重任的叶胜的。 “这件事我不会插手的，但是临走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希望张老师能够如实回答。” 昂热一边说着，一边盯住了张山风，好像试图从言语神态之中判断张山风是否会说谎似的。 “只要不涉及保密条例，昂热校长您尽管问就是了。”张山风洒脱一笑。 “关于青铜与火之王，你们准备的应对措施是什么？是要杀死……还是其他？”昂热问。 此言一出，办公室内再度归于沉默。 昂热这话相当直接，直接到了张山风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的地步。 在对待龙族的态度上，中国国内和秘党的态度其实是不同的，这是基于文化不同造成的影响—— 在国内，对于“龙的传人”这个身份认可度一向很高。而且国人往往是务实的，有句话叫做不论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人里有坏人，龙里也有好龙，这一务实的情况同样延续到了国家异常调查局对待龙族的态度上……只要是能够合作的，那就先合作。 秘党就不太一样了，他们可真是从一开始就一直打打杀杀到现在，对龙族抱有的态度是斩尽杀绝（之后取而代之）的态度。 在此之前，与卡塞尔学院达成合作时，秘党和国内其实都对这一问题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忽略，因为那个特殊的时间段就快要来了，面对大事大家稍微摒弃前嫌合作一下也没什么。 可昂热现在将这事摆在了明面上。 张山风知道昂热的过往，以他的经历对所有龙族都抱有绝对仇恨是应该的，而有如此一问……是因为发现了什么别的么？ 心念流转之间，张山风只能微微一笑。 “这好像在保密条例里了，昂热校长，恕我无法回答。” “我知道了。”昂热轻轻点头，转身离开。 咕，请个假 今天去医院做检查，抽了四次血，那叫一个哗哗的流啊……跑了一天，实在精力憔悴，码不动字了，请假一天，咕咕~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咕，请个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爱曲小说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264章 虎父无犬子 “师兄，你睡着了么？” 接近凌晨一点，路明非侧身面朝窗户躺着，看着那本《高等有机化学》，时不时抬眸看一眼微微颤抖的玻璃，以及那摇曳的树影。 似是为了将这些日子缺失的冬天弥补回来，在那违反常理的充沛水汽终于离去之后，寒风愈演愈烈。 那些自极北之地而起的冷气，翻涌着刮过西伯利亚无边的白桦林，裹挟着贝加尔湖的寒雾，碾过蒙古高原的枯草，翻越巍峨的秦岭山脉，终于在被阻挡数日后，劈开氤氲的水汽，为这江南之地带来属于冬日应有的冷冽。 病房的窗户在如潮水般一波未停，一波又至的袭击中抖动着，便有些许寒风从抖动的缝隙间挤了进来，发出“呜呜”的吼叫，而后被淹没在中央空调的暖气里。 “还没有，正在想事情。”另一张床上的人轻声回答。 路明非翻了个身，看向楚子航。因为不能离老唐太远所以他只能留在医院隔壁病房，再加上不方便离开和明天就要即刻出发前往白帝城，于是楚子航也选择留在这里，提供照顾，比如先前帮忙带晚饭。 相比起他的“睡姿”来说，楚子航就要规矩得多了，标准的平躺式，看着天花板，被子盖到肩头，就连双手都老老实实的放在被子里。 很有一种“乖宝宝”的架势。 这个视角看去楚子航侧脸仍然英俊，整齐的睫毛都清晰可见。 路明非心头一动，想起遥远的当年……好吧，也没多远，细数下来就是两年半以前的高中军训时，他们偷听女生的夜谈会，话题是相当劲爆的“如果泡到楚师兄要怎么玩”。 豪放派表示要直接推倒，文艺派表示要听楚师兄讲故事，贤妻良母派表示要做饭投喂，事业派表示要养在家里等上班回家随意宠幸…… 最后是温情派夺取了胜利，那位不知名女生柔柔地说了句“只想在他睡觉的时候一根根数他的睫毛……”，将一众兄弟们都说得心里发酥，恨不能取而代之。 现如今估计那位“数睫毛女士”也该有其他心仪的男孩了吧？毕竟梦想和现实往往是两码事，可自己作为一个当年听墙角的倒是替对方实现了梦想，而且都是第二次了，也不知道若是那女生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念及至此他顿时有一种拍个照发到仕兰中学校园论坛上的蠢蠢欲动……事到如今路明非倒是不至于贪图那点“拍卖楚师兄写真照”的费用了，只是单纯有事没事想要整个大活而已。 想来自从放假之后仕兰中学校园论坛上应该是没什么大新闻了吧？如此一潭死水死气沉沉的情况正是需要自己来打破！ 【警告，电击倒计时……】 蒜鸟，蒜鸟~ 学习的同时聊聊天，这种程度的双线程模式，路明非已经可以轻松拿捏了。要是一端学习，另一端放飞思维……那还是做不到的。 “在想什么事？”路明非好奇地问。 “今天的事。” 楚子航扭头看过来。 “我在想……他的目的。” “他”没说是谁，不过房间里的两人自然是都清楚的。 因为不在一个战斗场地，先前在吃饭时他们已经交流过，有关楚子航使用了那块再生金属板，以及路明非中断了老唐的觉醒过程的事双方都已清除。 “他的目的？” 路明非略微沉吟，“难道不是想要趁我们不备分割战场，然后逐个击破么？我本以为这样已经很阴险了……” “我也说不准，只是觉得如果他用全力，应该不止是这样的表现。” 楚子航回想着先前的经历，“在我那边，他仿佛一直在忌惮着什么。只是试图激怒我，让我进入尼伯龙根，可当时我距离那个入口只是一线之隔了，他甚至都没尝试把手伸出来。” “当时的情况我肯定是来不及赶过去的，所以他忌惮的只有可能是另有其人……或者，更准确地说，龙。” 路明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楚子航目光闪动：“另外一位，我们不知道的初代种？” 奥丁毫无疑问是初代种级别的存在，唯一的问题其实就是他对应的究竟是四大君主其中之一，还是不为人所知的一位而已。能够让他忌惮的，想来应该也只有初代种了。 “未必是不知道的……” 路明非迟疑着摇了摇头，耶梦加得四个字涌在喉间，但最终还是被咽回到肚子里。 “不过，也说不准。毕竟那么多初代种呢，天知道还藏着多少？像老唐这种家伙竟然都能是其中之一，可想而知，初代种要是想一心一意伪装成人类，恐怕我们是完全判断不出来的。” 有一说一，他总觉得耶梦加得这位打过两次交道的初代种对待人类和混血种的态度有些古怪，完全不像是那种卡塞尔学院资料里写的喊打喊杀要灭绝一切统治世界的龙族君主。 但具体原因如何，目前是完全不知晓的，所以他也就没将猜测说出口，以免产生什么误导，导致误判。 “喂喂，聊天就聊天，别动不动diss兄弟啊！”隔壁真·听墙角的男人忍不住敲了敲墙。 “我哪里diss你了，我这不是把事实阐述了一遍么？” 路明非同样敲两下墙回击过去。 他们住的房间隔音并不好，是直接从一个大房间隔断的，中间只是一层刮了腻子的普通砖墙。 这医院里倒也不是没有隔音好的特护病房，只是路明非还兼任“看护”的职责，所以隔音稍微差一点在此时反倒是成为了有利条件。 其实原本是打算直接一起住一间房的，但老唐表示“遇到这么大的事，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思考人生”，而路明非同学对此表示相当理解甚至感同身受，于是便同意了。 虽然表面上没什么特殊的安排，但是以对外合作分部目前的手段，除非老唐忽然开个传送之类的技能，否则是绝不可能悄无声息地离开的。 “哎，明明，你说我这短暂而不璀璨的人生是不是就快要结束了？” 老唐忽地叹了口气。 “我还有那么多好东西没吃过……” “所以你直到凌晨一点都没有睡觉，就是在思考应该吃什么东西？” 路明非眼角微微抽搐，“要不然你还是思考一下以后的龙生吧？这样给人的感觉起码稍微有价值一点。” “吃东西向来是最有价值也最值得思考的问题！” 老唐犟着脖子反驳道，“而且龙难道就不用吃东西了么？” “这么说来这方面的事我倒是还真不了解。从能量守恒定律来说应该是要的吧？但还有元素这东西在，有些时候他们又不是很遵守这条定律……”路明非陷入沉思。 “话题貌似开始逐渐向着我听不懂的方向前进了。”老唐说。 “抱歉，忘记你是初中学历了。” “装什么！我是高中辍学好么？而且你现在是高中生而已还没拿到毕业证呢，严格意义上来说你也是初中学历！”老唐反驳道。 “唔？你说的好像有道理。这么新奇的角度，哪怕是我也没有考虑到啊。”路明非想了想，貌似还真是这么回事。 “你语气里那种后继有人的欣慰是怎么回事！别以为我听不出来啊混蛋！”老唐在隔壁竖起路明非看不到的中指。 “好吧好吧，那就换个话题。” 路明非想了想，与此同时手翻过一页《高等有机化学》，“你有什么对龙族好奇的，想要知道的事么？” “额，这么说的话就有点太多了……” 老唐小声嘀咕，不自然地扭动着身体，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某种方面来说这似乎也能够算是一种监控措施……躺在这床上，别说是想下床了，就算是翻个身的动静也能被隔壁房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我猜你肯定不会是在摸自己身体琢磨着到时候哪些部位会发生什么变化吧？” 路明非忽然面色古怪地问，“比如摸尾椎骨试图研究能不能从那长出条尾巴之类的？” 一直静静聆听着的楚子航看了路明非一眼，哪怕是“路言路语”等级已然极高的他，也没能想通路明非是怎么根据隔壁老唐那边一点咯吱的动静，就作出此等推测的。 最主要是这推测和声音之间应该没有半点逻辑关系才对啊…… “卧槽！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隔壁本来咯吱的声音一顿，接着传来老唐明显震惊的声音。 “难道你现在就在看我房间的监控？我要控诉你侵犯我的隐私！” 楚子航：“？” 这也能猜得中？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因为类似的事情我之前也做过么？”路明非扯动嘴角。 “原来如此，兄弟我们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啊！”老唐立刻换了嘴脸。 “难道不应该是虎父无犬子？”路明非随口说道。 同一种关系可以有不同的相处模式，“兄弟”这种关系就是如此。有的是情同手足各方面为对方考虑得细致入微，有的可以积年累月一句话都不聊可到关键时刻一个电话总会来帮场子，还有的则是绞尽脑汁琢磨着如何当对方的爹…… 严格来说，第三种其实是“算你厉害”的一个变种。众所周知想要让一个男生承认另一个男生厉害是相当困难的事，一旦达成便会相当有成就感。 “去去去，别老是想占我便宜，论年龄我明明比你大！” “这种事哪有论年纪的，达者为师懂不懂？” 于是三番两语过后，两人的话题再次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迅速演变并反复跳跃。 楚子航：“……” 听过两人的对话内容之后，他总算是知道原因了。 正常的混血种是绝对不会考虑自己怎么“变成龙”这回事的，因为一旦出现龙化现象，基本就意味着血统已经更接近龙而非人了。 这说明那个“界限”已经被超过了！剩下的基本就是等待时间推移渐渐成为彻底失去神智的死侍，正常人谁会乐意去想这个？ 可路明非和老唐显然不是正常人，他们甚至不能归类于“正常混血种”这个类别，所以当然能够去琢磨了，因为在他们身上真的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过，就算是能够变成龙，关注的却是会不会长尾巴以及会不会从尾椎骨那长出来么？ 只能说在脑回路清奇方面两人确实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正常人最多应该是琢磨从哪长出龙翼才对吧？或者再离谱一点也就是关注长龙翼时破开皮肤会不会觉得痛而已！ 等等，貌似自己也被彻底带偏了。楚子航沉默着意识到这一点。 他对路明非的了解程度已经很高，可脑回路这东西是讲究天赋的，有时智者千虑远不如奇葩的灵机一动……实在是很难通过“学习”或“代入”之类的方式赶上。 楚子航清楚，遇到这种情况，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根本不去跟节奏。 “总之要我说的话就别想那么多，想得越多，反倒是越容易瞻前顾后踌躇不前！” 回过神来的他听见路明非如是说。 所以刚才的片刻走神你们到底是跳跃了多少个话题啊！ “这就是传说中的心灵鸡汤对吧？”老唐问。 “没错，好喝吗？” 路明非从床上坐起身，伸了个懒腰，“这东西很神奇的，自己从书上看的没用，别人说就能有持续一段时间的效果。” “还行，起码能够让我勉强睡个觉了。”老唐说。 “那就好，你再不睡我也没办法了，反正我是必须得睡了……” 路明非打着哈欠，顶着眼前浮现的【警告，已到[睡觉]计划时间……】提示去上了个厕所，回来之后把自己扔到床上。 “晚安师兄。” 他调整好姿势，将自己裹进被子里，以毛毛虫式卷法缩起来，先是和楚子航打了招呼，然后又敲敲床头的墙。 “晚安老唐。” “晚安。”×2 房间里的灯熄灭了，淡淡的月光顺着没有拉上的窗帘照进来，路明非顶着沉沉睡意最后看了这陌生的天花板一眼，闭合双目。 又是漫长的一天过去了。 第265章 健身LV4！龙族血统激活 【警告，已到[起床]计划时间……】 仿佛闭眼还在前一刻，下一秒就有提示音在耳旁响起，一夜无梦的路明非下意识地蹦出被子。 睡前的毛毛虫式卷法在睡梦中自然活动便会解开，反正房间里有空调，而且以路明非现在的身体素质也谈不上怕冷，这么睡纯粹是习惯使然……总之，他在往外蹦的时候，基本可以视作没受到什么阻碍。 正常情况下这自然是没什么的，这十多天以来他对起床时的一蹦跶已经几乎形成本能了。连具体力道该使用几分，会落到什么位置，接下来该闭着眼往哪走做什么都清清楚楚，甚至无需睁眼看。 可是现在有两个问题——第一，这一觉睡醒，大脑才刚开机的他没意识到，自己现在并不在家。 周围的布置与他印象之中是完全不同的！ 第二…… 明明是按照习惯中的力道起跳，路明非的身体却没有按照习惯的时间开始下坠。 “我怎么还在上升？” 于是他睁开眼，看见天花板沉沉地朝着他压下来。 路明非用才开机的大脑运转0.1秒之后反应过来……天花板不会无缘无故塌下，耳朵也没听见什么巨大的动静，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是自己在往天花板上撞！ 好在他及时伸手推住，这才避免了大清早搞拆迁的事发生。 上升趋势至此终于打住，重力作用之下路明非开始落回地面。 “咚！” 睡得并不沉的楚子航瞬间睁开眼，警惕视线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又在短暂的凝视辨认过后转为明显的疑惑。 “那个……我起床锻炼身体，顺便研究一下漫画电影里的超级英雄式落地。别说，这玩意还真需要一点小技巧的哈？” 路明非僵硬地挤出一个笑容，“师兄你别在意，接着睡就行。” 楚子航扭头看向另一侧，那里是路明非的床，此刻被子掀开空无一人，原本紧绷的床单因为承受巨大力道的拉扯而出现褶皱，床边还有没来得及穿上的鞋子。 凭借在卡塞尔学院上课时选修的运动痕迹课程，他轻而易举地得出推断——路明非这是在床上一蹦，跨越了数米的距离，越过了他的床，在另一侧落地。 这事不太像是正常人能够做得出来的，但很路明非。 “注意保暖。”楚子航见怪不怪地叮嘱一句，便重新闭合双目。 他不是路明非，没有那么强悍的精力，为了保证在今天的任务中维持一个良好的精神状态，休息好是必须的。 毕竟很快首先将要到来的就是一番赶路，有道是“舟车劳顿”，在路途中是很难休息好的，可他们将要参与的事又极为重要。 “好嘞……” 路明非连忙应声，蹑手蹑脚地完成洗漱，换上衣服鞋子之后，便电击警告的提示音中离开了病房。 他并没有离开多远，因为是唯一能够“照看”老唐的存在，今天他的晨跑路线是围绕医院进行的。 路明非只觉得自己的各种行动现在都很别扭。 衣服是昨天的衣服，人是昨天的人，身体却完全不是昨天那个熟悉的身体了。 这别扭指的并不是身体不听从大脑的指挥，而是他的各种动作习惯力道在实际使用出来时远比先前大了许多！ 因此他只能缩小动作中使用的力量，可究竟缩小到何等地步又不是说随便试试就能总结得到答案的……只能慢慢尝试，各种动作使用的力量一下大一下小，自然格外别扭。 简单来说，一夜之间，路明非的身体素质提升了！ 他看得更清、跳的更高，跑得更快……严格来说这自然是好处，可唯一的问题在于这些好处并不是循序渐进而来的，而是一觉醒来就有了。 “为什么……会这样？” 路明非琢磨着从昨天到现在的变化，一边几乎是下意识地打开日程计划表，试图从中获取答案。 很快的，他便注意到其中变化……这甚至不需要多么仔细地辨别，因为实在是太过于明显了！ 【健身lv4——熟练度00/1600词条：【体力恢复·二阶】【体力增幅·二阶】】 路明非：“？？？” 什么情况，一觉醒来准备世界末日所以日程计划表也彻底不装了是么？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他一直以来所呼吁的“什么熟练度加点还是来得太累太慢了，有没有更简单快捷的方法”，终于得到了来自日程计划表的回应，“有的兄弟有的，我直接给你开金手指无条件升级吧！” 但不用想也知道这绝对是不可能的，肯定有解释得通的原因…… 路明非仔细寻找，总算在角落里找到一个【未读消息】的板块，只有淡淡的小感叹号作为标识。 此前路明非就没错过一次通知，因此这功能还从未真正意义上地启用过…… 他好奇地点了进去。 【未读通知： 1、检测到影响临时日程计划因素，正在发布新的临时日程计划中，发布完成——击退幕后黑手，破坏其计划，奖励待定； 2、警告，检测到异常状态，正在识别中……识别完毕，已确定为自身天赋激活，非作弊行为，经核实累加至[健身]计划熟练度……恭喜！经过努力练习，你的身体天赋激活了（部分）！你获得熟练度*&%￥#点…… 你的[健身]等级提升至LV3！你的词条【体力恢复】升级至二阶！效果：你的体力恢复效率得到大幅提升！ 你的[健身]等级提升至LV4！你的词条【体力增幅】升级至二阶！效果：你的体力上限得到大幅提升！ 你的……警告，检测到身体天赋异常回退现象…… 已升级项目无法跌落等级，你的[健身]等级目前为lv4，熟练度00/1600 3、恭喜！你已完成临时日程计划，是否领取奖励？】 “身体天赋？” 路明非嘀咕着，终于回想起昨天战斗之中那忽然变得格外有力的感觉……当时情况过于紧急，他还真没注意到，事后那种状态又消失了，接着那么多的事要处理，哪还想得起这茬？ 现在想来，大概是当时的加成短时间内自身无法消化，也有可能是日程计划表在其中出了一份力，所以从直接加上来变成了延迟一段时间。 而这段时间，正好是他睡着之后，所以醒来才会骤然变得格外不适。 “难道我的龙族血统终于激活了？！” 貌似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除了血统觉醒之外还能有什么方式可以被算作是“合理”的？ 日程计划表可不是什么允许偷奸耍滑的存在，连它都认定理所应当的东西……那说明本来就是自己应该有的！ 可如果真的是血统觉醒的话，那个“身体天赋异常回退现象”又是怎么回事？ 路明非挠了挠头，心想要是日程计划表的通知前边有个准确的时间戳就好了，这样一来就能够通过具体的时间来判断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大致上他也能猜到一些。 如果说“身体天赋激活”说的是血统觉醒，那么异常回退，说明的就是……血统觉醒失败？ 可是那实打实的巨额熟练度又是做不得假的！ 从很久以前路明非就知道熟练度是衡量自身情况的一个数值，而非日程计划表给的一个独立统计数据。 所以他能心安理得地说“我路明非有今日都是靠自己努力”，因为事实确实如此嘛，最多是“词条”这东西属于日程计划表额外给的……咳咳！那还不是靠自己努力才行？ 故而，血统觉醒之后，得到巨额的【健身】计划专项熟练度，路明非是能够理解的。 混血种觉醒血统本来就会得到身体素质方面的提升，有些混血种还未觉醒之前可能手无缚鸡之力，可觉醒之后就成了“超人类”，别说什么胸口碎大石，哪怕是徒手翻修柏油路都不在话下。 当然一般来说大多数混血种不会去干这事就是了…… 总之，在这方面路明非是实打实地获得了接近两千的熟练度，因此才能直接从LV2升级至LV4！ 他知道，其实这甚至还不是自己血统觉醒所能带来的体质增幅。因为没看错的话，在通知里最开始显示的获得熟练度，日程计划表罕见地报错了，显示的是一大堆乱码。 是出现了什么程序故障，还是因为……数字实在是太大了，哪怕是以日程计划表也无法衡量？ 路明非觉得，应该不至于是后者吧？自己区区一个“命定的超级混血种”又不是龙王，而且龙王他也打过，也没觉得身体素质有多超模啊？ 这条暂且搁置不提，反正他原本能够获得的熟练度肯定不止这些，因为后续【健身】计划项目明显还准备升级来着，只是被突然到来的“天赋回退”打断了而已。 “然后……就被日程计划表关于‘已升级项目无法跌落等级’的设置卡住了？” 路明非眨眨眼，心想这难道是什么BUG之间的大战么？只有最终的决胜者才能获得主导权？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对，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能够让BUG和谐存在的自己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他顺理成章地决定将这一点也先撂下不管。 反正现在都已经这样啦，又改变不了已经既定的事实。而且这事无论怎么看都是自己占了大便宜啊，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得！闷声发大财才是正道！ “所以，我现在的状态，到底算是觉醒了，还是没觉醒？” 路明非琢磨着这个根本无关紧要但足够让他消磨一些时间的问题，脚步在不停的迈动之中逐渐变得步伐大小一致，步频均匀起来。 这毕竟还是他的身体，哪怕是一夜之间忽然得到了堪称翻天覆地的增强，终于能够在没有启动词条的情况下称得上是混血种应有的身体素质，粗略适应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更别提路明非还是练过太极的，在这方面他的天赋还是绝世的。 但凡是武术武功，对自身身体的掌控要求就不可能低……如果一拳打出去，花多少力气，打哪个目标，到什么地方能够停住都控制不了，那还了得？ 这就和电竞职业选手无法控制鼠标挪到需要的位置上一样。 说来路明非现在的情况其实也可以用鼠标来举例，他现在就像是从低敏忽然换成了高敏，猝不及防之下一时之间晕头转向。 可作为一个顶级电竞职业选手，他的适应能力同样超群。哪怕无法做到极短时间内操作能力与先前相差无几，但正常使用还是没问题的。 “等等，其实根本没必要想得这么复杂吧？我完全可以试试能不能点燃黄金瞳不是么？” 路明非心想着，有些小激动。 听说血统觉醒之后混血种基本上会下意识地知道属于自己的言灵是什么！那种传承是直接刻画在血脉之中流传的，因此只要激活就会拥有对应的记忆，使用时应当如何咏唱，咏唱什么，这些都会无师自通。 “我的言灵会是什么？要是来个灭世级的……比如莱茵？” 念及至此路明非又摇了摇头，莱茵强归强，威力强大无匹，可问题在于完全是一次性的。 这个言灵在19世纪的通古斯被人使用过，具体表现为一次类似于核爆的冲击波……释放者在瞬间就被彻底榨干“融”入其中了。 也就是许多人耳熟能详的“通古斯大爆炸”事件。 路明非在读到这里时很好奇一件事——那为什么这个言灵被命名为“莱茵”而不是通古斯呢？难道最初被观察到时它是在莱茵河放的？ 于是他小小地查询了一下，得到的答案是“因为通古斯大爆炸时发出的光亮远到莱茵河都能看见，所以命名为莱茵”…… 这算是什么操蛋的理由！那如果当时夜空天气条件极佳万里无云，这言灵发出的光亮能到月球上，是不是该叫“月球”才合适？ 如此一来还能起到迷惑敌人的作用，大家开战之前互爆言灵，如果对方学习成绩不佳听到这言灵的名字说不定还会以为是拽月亮下来砸人……那才是真正的“灭世”级言灵吧？ 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路明非脚步不停地绕圈而行，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像是终于走上正轨的火车将要发动。 第十六天，开始了！ 第266章 神王奥丁 路灯的光略显昏黄，斜斜地投下来，在被寒风吹拂了一整夜而终于变得干燥的水泥路面上拉长了少年奔跑的影子。 凌晨四点多，城市睡得正沉。北风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刮过皮肤，整条长街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可路明非没有半点感到“孤独”之类的情绪从心头涌起。 现如今他已经很少有“孤独”这种感觉了，因为每一天的生活其实都过得相当充实……甚至可以说充实得有些过分了。他总觉得一天下来办了许多事的样子，而每次做这些事就意味着他要和朋友、兄弟或女孩们打交道。 这么想来还蛮不错的，至少“虚度光阴”这个词是落不到自己身上了，不是么？ 人一旦充实起来就很难有其他的空闲心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路明非现在差不多就是这种状况。 他正在测试自己得到增强之后的身体素质。 别无他人的道路上，少年跑步的速度极快，每一步蹬地都干脆有力，比百米冲刺的运动员速度都还要快上几分。 如果只是这样自然不算什么，可他维持这个速度已经跑了很远，远不止一两千米！ 哪怕是当今的一千米世界纪录也就在两分十一秒，秒速约7.58米而已。 众所周知，在跑步这个项目上，越是排名靠前，哪怕一毫秒的进步也就越显得难能可贵……可路明非的速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所谓世界纪录的限制。 在如此前提之下，他的呼吸竟然也没什么特别的变化。虽说不至于平稳得如同平常走路，但每次呼出的白汽也算规律，颇有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简单来说，就身体素质而言，他已经脱离了先前的【久经锻炼健身者】范畴，彻底不当人了！ 在不当人这回事上，路明非已经在各个方面实现了很多次。可这一次和先前的不太一样，他没有开任何主动词条！ 这意味着这就是他的常规状态，可以无限维持的那种。 “总算不至于还是一个玻璃大炮了！” 路明非心想着，念及至此时颇有种苦尽甘来的心酸感。 自家人知自家事，先前，除了那次表型模拟了耶梦加得的初代种之躯获得了近乎无限的体力与精神之外，其余的每一次战斗，路明非都得精打细算着来。 玻璃大炮是这样的，要么就不出手，要么一旦出手就只能追求在短短几招甚至一招之内将战斗彻底结束……哪招适合对付眼前这个敌人？根本没有什么试错的成本，只能靠分析上赌桌。 否则到时候敌人还没倒下，先躺下的就是自己了！ 现如今，这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不用想也知道只是解决了一部分，可能解决一部分那也算是好事！ “现在的我，应该算是一个……比较硬的玻璃大炮？” 路明非琢磨着，跑动着，冰冷的空气撞入肺腔，却又在那炽热的温度之下迅速同化，氧气交互作用于身体的各部分，肌肉绷紧收缩之间带来远超常人的力量与耐力。 “在身体素质方面，我应该能够比得上绝大部分的混血种的常态……这么说来，至少血统觉醒有一半的好处已经落实，是好事！” 说“一半的好处”，是因为身体素质得到了加成。只有一半，是因为路明非在先前奔跑的过程中，经过多番测试研究，发现自己完全没有“点燃黄金瞳”的能力。 点燃黄金瞳是一种标志性的表现形式，当这一现象发生时的实际意义是混血种体内的龙血沸腾发挥作用，在这种状态下混血种本就得到加强的身体素质会进一步提升，而且能够使用言灵。 简单来说，就是“超载模式”。 可路明非压根没找到自己作为混血种的“超载模式”开关在哪！这样一来他就无法自主点燃黄金瞳。 如果放在以前，路明非大概还有可能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压根没有这个开关……但经历过昨天之后，情况又变得有所不同了。 他确确实实是点燃过黄金瞳也获得过加成的，在听到那诡异的梆子声之后！ “除了那位还未谋面的绘梨衣之外，其他人还没见过会被那梆子声影响的，总不能是单纯因为我的‘超载模式开关’比较特殊吧？” 略一思索之后路明非否决了这个猜测，判断依据是在听到那诡异的梆子声之后他的感受明显不正常。 那种仿佛整个灵魂都要被硬生生从中劈开的疼痛，虽然比不上日程计划表的电击，可路明非也不是很愿意去仔细回想……人没必要自讨苦吃嘛，越是能吃苦的人就会越多吃苦，这比冤大头还冤大头的事他当然不会去做。 他就没听说过哪个混血种点燃黄金瞳必须要承受这种苦的！ 所以，诡异的梆子声导致自己点燃黄金瞳只有可能是一种意外的副作用，如果继续听下去，他进入的应该不是常规混血种会进入的“超载模式”，而是一种……根本不可控的暴走模式？ 这么想来就很是合理了，昨天那神秘的黑影很有可能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先让自己暴走再让老唐觉醒，按照老唐的说法，他昨天也痛苦到不行的来着，说不定到时候是某种“心智不全”的暴走状态？ 要是那种情况两人……不，一人一龙碰上，那场面当然会毁天灭地！要是双方两败俱伤，到时候神秘黑影就能够优哉游哉地下场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赢家通杀！ 只是对方完全没料到路明非这边的底牌是一张又一张，先是直接用体征微操屏蔽了那种梆子声的特殊频率维持理智，然后又用言出法随强控火元素导致青铜与火之王无法顺利苏醒恢复记忆，因此直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满盘皆输。 “真不愧是下水道里的老乌龟啊，太阴险了，还好我技高一筹！”念及至此的路明非甚至难免有些后怕。 如此一来他倒是也不着急了，稳扎稳打才足够踏实。至于血统觉醒貌似只觉醒了一半的事……就先搁那放着吧，他总不能因为这个就去赌那梆子声不会对他造成其余方面的严重伤害。 反正也就是暂时少了个“可控超载模式”和言灵而已，虽然他对自己的言灵会是什么还蛮好奇的，可也仅仅只是好奇而已了。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言灵】这东西，他还真不缺……别的不说，只要是与火有关的言灵，假如不计体力和精神的损耗，他哪个都能放得出来！ 如此一来，那自然不是什么需要急切获得的东西了。 “让我想想还有哪些事没弄明白的来着……”路明非默默的在心中一个虚拟的小本本上勾画一笔，紧接着准备执行解决下一项目。 自从执行日程计划表以来，他发现这些事列个表弄得清清楚楚再一件件完成，不仅能够有效提高效率，还能有相当的成就感。 和玩游戏时完成任务获得奖励似的，在这方面路明非可真是熟门熟路了。 就在此时，正在疾速奔跑的路明非身侧，另一道身影几乎是毫无征兆地切入了昏黄的光晕下。 路明非视线扫去，目光淡然却又锐利如刀！ 正面迎上那视线的女孩心中一颤，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是见到了老板，那种感觉无法言喻，只是会下意识地认为面前的少年应当是那王座之上掌控世界的王。 “诶，是你啊？” 路明非认出来人，于是那眼神之中的锐利也随之消融了，不过并未转为亲切，而是有些保持距离的友善。 他的视线再次挪回正前方，不过在挪开之时被狠狠的朝着一个方向拉了一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概全天下的男人来了都免不了瞥这一眼。 质量越大引力越大嘛，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路明非见过的漂亮女孩子很多，漂亮这事是分为很多方向的，可以说大家都各有千秋。对身旁忽然到来的酒德麻衣而言，她最突出的点就是她的身材了，一双长腿真的会让人觉得“脖子以下全是腿”这句话名副其实。 如果说苏晓樯的是火辣，那她就可以称得上是劲爆。属于那种拿一件阿拉伯长袍来罩住都会让人怀疑这不是什么正经衣服而是制服诱惑的那种…… “你找我有什么事么？”路明非将那点骤然浮现的杂乱思绪撇去。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么？” “喂喂，你那种幽怨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路明非有些谨慎地加快了些许速度。 “好吧好吧，别跑那么快，我说正事还不行么？开个玩笑而已！” 酒德麻衣脸色一黑，旋即恢复一本正经的表情。 说话的同时她同样迈开长腿步伐轻快迅捷地跟着路明非在长跑，相比起路明非的“气喘吁吁”，她就是真正的游刃有余了，连呼吸节奏都是正常平静的。 “什么事？” 路明非倒是有心停下慢慢听，不过有电击警告在身，这自然是不可能实现的事了。 “我们这边收集到了一些新的情报，有关昨天的事。” 酒德麻衣的语气中带着些明显的愤愤不平。 “因为这事不能轻易泄露，所以无法用电子或者文字信息传递，只能口头告诉你。三无……零在保护你的那些小女友没法过来，就让我跑一趟……她一通电话直接把我从睡得正香的床上拉起来了，还跑了这么老远！” 看得出来酒德麻衣说的应该是实话，路明非这才注意到她的那头长发没有来得及经过任何打理，随着她的跑动在寒风中飘荡，颇有一种“披头散发”的味道了，要是路上偶遇个路人，如果看不清她的容貌和身材，说不定当场就会被吓得屁滚尿流。 “额……”路明非顿了顿，总算找到合适的回复，“辛苦了？” “啊？” 酒德麻衣不知为何被这骤然的一句关怀弄得手足无措，小心翼翼地盯了路明非半响，试探性回问，“为人民服务？” 路明非：“？？？” “……还是直接说正事吧。”他张嘴，欲言又止。 “好……” 酒德麻衣此时也觉得乱糟糟的头发有些不太舒适，于是开始一边跑着一边扎头发，动作看上去很有种慢条斯理的感觉。 “第一件事，关于昨天你见过那个黑影的身份。” 路明非的神情迅速变得严肃起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消息竟然会从酒德麻衣这边得到答案。 严格意义上来说，路明非是能够在此之前就得到答案的，因为只要眼睛不瞎，就能够看得出来那个神秘黑影与楚子航数年之前在这座城市遭遇的那个尼伯龙根之中的家伙有关，且二者很有可能是一个人。 可路明非至今没能从楚子航那里得到关于那件事的完整描述……倒不是因为两人的关系还没到那份上这事不能提，而是一个很有些幽默但很现实的原因—— 这些天以来的时间实在是太紧凑了，每次他们见面都是有要紧的事需要忙，根本没有什么时间闲聊，也就无法聊起这个话题。 想都没想到，要怎么去问呢？ 单纯只是因为太忙了而已！ “他是谁？”路明非问。 “你听说过奥丁么？” 仿佛有雷霆在脑海中闪过，霹雳在耳旁炸响。 “北欧神话的众神之王，神王奥丁？” 路明非皱眉。 他当然知道奥丁是谁，因为在卡塞尔学院有关龙族的资料描述之中奥丁是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存在。 传说中黑王尼德霍格会带来诸神黄昏，那一天世界毁灭。而作为众神之王的奥丁会在无尽的岁月中做好准备，他会骑上八足天马斯雷普尼尔，手持命运之枪冈格尼尔，率领英灵殿中的一众英灵，迎战那早已被编织的既定命运。 怎么看这神话的描述奥丁都应该是一个类似他这种“命定的超级混血种”一样的角色，这么说来祂应该是和混血种一边的才对，毕竟二者都要为了反抗诸神黄昏的到来而奋斗，有道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他要真是奥丁的话，不去针对龙族，反倒是和我们这些普通人对着干，是怎么回事？”路明非纳闷地问。 第267章 超级智慧告诉我是时候使用超级力量了 “普通人？” “怎么了？”路明非理直气壮地反问。 “没，没什么……” 酒德麻衣心想你高兴就好。 至于能和初代种正面干仗的，到底能不能被归纳于“普通人”这个范畴……大家都是明眼人！ “我只负责向你传达我知道的信息，出发之前薯片妞就和我交代了三件要告诉你的事。如果你想要询问更加详细的，或者其他的内容，那应该只能去找她当面聊了。” 酒德麻衣想了想，“不过，按照薯片妞的风格，真正有用的估计也就是这三件事了，不太可能会有遗漏的。而且你马上就要出发去三峡，也来不及去找她不是么？” “有道理。” 路明非目前尚不完全清楚零、酒德麻衣和苏恩曦她们这个团队究竟有多大的能量，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至少在情报方面，她们几乎能说得上是“无所不知”，且可信度极高。 而薯片妞，也就是他曾见过的苏恩曦，据零所说，是她们的外置大脑军师兼后勤管家兼财政大臣兼……总之就是名义上除了外勤其他的都兼的角色。 有那么点超强化版叶胜师兄的意思。 能够担此重任，有一点是不可或缺的，那就是苏恩曦的言灵·天演。混血种的言灵分为许多种，而无论是哪一种，在经年累月的使用中，都会使得混血种朝着言灵的方向“进化”变强。 言灵·天演的效果是使混血种临时获得堪比超级计算机的运算能力，搭配人类的思维模式，相当于使电影里见到的那种“天上地下无所不知”的人工智能降临现实了，在股市叱吒风云掌控局势那都是小儿科，据说将这个言灵开发到一定程度之后甚至能在获取足够的信息后对“未来”进行推演。 硬生生地将未来算出来！ 当然，未来注定是会变化的，所以言灵·天演算出来的不会是一个绝对确定的结果，而是一件事向着各个方向发展的可能，然后针对每种可能做出不同的应对措施，如此一来自然能料敌先机。 面对这样的敌人，大多数情况下凭借硬实力直接碾过去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否则那就要头疼了……所以路明非对零让自己将苏恩曦当“可以合作的友方”这事相当的赞同。 玩脑子这种事还是太累了，路明非记得自己看《超人》漫画的时候看到过关于超人的设定——作为拥有氪星生命法典的存在，超人拥有无限的可能，他不仅拥有超级力量，还有与之匹配的超级智慧…… 一开始路明非很是疑惑，超级智慧？怎么没觉得超人哪里和这东西挂钩呢？相反，在智力方面往往是DC老爷蝙蝠侠出手，超人更多时候是作为一个单纯的超级打手定位存在的才是。 后来他终于想明白了，什么超级智慧？想得再多不还是要行动？以超人的行动力，在行动之前还需要想那么多吗？ 说不定就是他那惊世的超级智慧告诉他应该使用超级力量了！ 路明非觉得这种模式就很好啊，想得太多的人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烦恼。看看蝙蝠侠一整天多么苦大仇深的样子，超人则是乐呵呵爽得要死，大不了碰到大事件吃点瘪反正死不了就算死了也能复活……怎么看都是后者更令人向往。 钞能力当然是不错的，可比起超能力来就没那么有吸引力了。 “你接着说，第二件事是什么？” 路明非一拍脑袋，将自己短短几个回合飞到不知哪个遥远天际的思绪又拉回来。 “第二件事，不必担心奥丁，那家伙在经过这一次失败之后，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是绝对不会再出手的，这里老板的原话是‘他没那个魄力’。” 酒德麻衣说话的速度有些慢，他们跑步的速度很快，但如此节奏倒是还不至于对她造成影响，之所以如此，大概是为了确认自己没有说错，完整地复述出来了。 “他很有可能会采取各种手段推动你去与其他敌人战斗，以此达成他的目的。” “老板？”路明非眉头微挑。 “是的，我们的老板，我们确实是有个老板的……” 酒德麻衣不知为何，一边说着一边往路明非的脸上扫了几眼，那视线仿佛像是在确认什么。 “只是最近莫名其妙失联了一段时间，之前又忽然联系上了，但只是传过来这些消息就又失联了。” “有一种东西叫卫星电话……”路明非下意识的白烂话脱口而出。 “你觉得我们会缺任何现代通讯手段么少年？”酒德麻衣眼角微微抽搐。 “哦哦，你继续。” “第三件事，也是最重要的。” 路明非神色一怔。 在这句话说出来时，酒德麻衣整个人都变了。这种变化并不是任何实质性的，她的外形身材和声音都没有变化，只是眼神忽地明显变得柔和，那种眼神他仿佛曾见过，熟悉到深深的刻在心底，哪怕被再多的时间冲刷也不会忘却。 可他真的忘了，甚至想不起这个熟悉到呼之欲出的眼神究竟来自谁，仿佛有一层极薄的膜隔绝了这一切，看似触手可及实则犹如天堑。 “你撕毁了我编写的剧本。” “酒德麻衣”轻声问，“为什么？” “虽然我不太清楚你说的剧本到底是什么……可凭直觉来说，我觉得那貌似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吧？” 路明非微眯双眼，尝试着将【情感共鸣】连接却碰壁而返。 长久的沉默，唯有脚步在寂寥的街道上回荡。 “也好。” “酒德麻衣”忽地笑起来，那显然不是属于她的笑，美艳魅惑的脸上绽放的笑容带着无可奈何的温和，又透露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欣慰。 “那就按照你想的去做吧，我会永远支持你的，哥哥。” “就是在‘一切’结束之前，你不能前往北极……诶，你那是什么表情？” 酒德麻衣说出了她本该说出的话，只是说到一半便愕然地顿住了，因为看见路明非那明显震惊无比的样子。 她竟然对刚才那种仿佛“鬼上身”一样的状态毫无察觉。 而路明非此时已然对这一点不太在意了，因为那只“鬼”在上身的最后一刻说出的那两个字已然在他脑海中掀起惊涛骇浪！ 一瞬间仿佛有雷电直接劈过路明非的大脑，梦中那个男孩的身影与先前的“酒德麻衣”重合。 “天呐，我爸难道真的瞒着我生了个分家产的对手？” 第268章 路明非的学习成绩并不理想 “你这三袋人头大小的包子是认真的么？” 老唐歪着脑袋打量那被路明非放在桌面上的三个被撑得鼓囊囊的透明塑料袋，热意携着水汽蒸腾，将那些细小的间隙用水雾填满。 “老唐你这比喻手法要是来我们班上学就好了。”路明非坐下，看那样子完全不像是刚才经过了数公里的晨跑。 健身LV4之后，体力恢复与增幅双双二阶，他在晨跑时已经不至于像先前那般卡在有氧极限欲仙欲死了，而是属于一种“游刃有余”的状态。 “是吗？我也觉得我天生就该是学中文的料！要是在中国长大说不定会成为一个传说中的学霸啊！” 老唐闻言，连原先有些耷拉着的标志性下塌眉毛都上扬起来。 “不，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和我是同班同学，班上就不会只有我一个属秤砣的了。” “秤砣的意思是……天秤座？”老唐试图理解。 “不，因为以前我成绩很差，是班上的吊车尾，所以班主任一直说我是属秤砣拉低平均分的。” “我伤心了！”老唐捂住心口。 “难道你在美国上学的时候成绩其实很好？”路明非正在研究塑料袋打的结，闻言抬眉瞥了他一眼，有些讶异。 “哈哈哈……” 老唐干笑着转移话题，“还是让我们讨论一下关于包子是什么馅的问题吧，话说你怎么还没打开？” “因为我到现在才发现这塑料袋打的是死结！至于包子馅你看顶上放的是什么就行，芝麻就是糖包，什么都不放就是肉包，胡萝卜应该是梅干包……” 路明非选择放弃和这个不一般的死结继续纠缠，直接将塑料袋撕开。 “不过说来运气还不错，才凌晨四点多这老板就出摊了，刚好被我碰上……” 以他现在的速度，跑完这不到十公里的晨跑并不需要太久，酒德麻衣从出现到离去的交谈也是在跑步中进行的，所以根本没有半分耽搁。 本来按照往常的日程计划他应该先回家自习一个多小时，等到六点再出门觅食，但现在正处于“临时日程计划”执行期间，他的自由度得到了极大提升，稍微改变些许也不要紧，只要不耽误学习就行。 要是在刚开始执行日程计划表的时候有这么一出，路明非估摸着自己应该是会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休息偷懒的，可现在…… 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是要反抗的……抓起一个滚烫牛肉包的路明非感受到一种淡淡的忧伤，好像那个曾经熟悉的自己已经变得越来越遥远了。 等等，如果这么看的话根本就是利大于弊的好事吧？过了好日子之后谁还想过得和以前那么衰啊！何况自己以后又不是没有打游戏偷懒的机会了，只是要等到完成“成为全世界最强大最牛逼的男人”这个目标之后而已！ 路明非一口咬下，感受着柔软的面皮裹着牛肉的香气在口中蔓延开，心中微微一动——如果说以前他根本看不见这个目标实现的可能，那么现在…… 貌似也不是没有机会？ 我好像超强的！ “凌晨四点就出摊的老板么？” 老唐一愣，寻思了会，“难道是因为这里是医院？” “不。” 楚子航推门而入，他的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黑色行动服很好地将他那矫健的身材勾勒了出来，手中还拎着两个装得满满当当，看规格就不太简单的行李包，目光落向路明非。 “我靠好帅！”老唐眼睛一亮。 “我？”路明非眉头一皱。 “虽然你确实很帅但这波还是太自恋且不要脸了点兄弟！” “去去去，没和你说。” 路明非摆摆手，懒得去搭理老唐这个根本不同频的家伙，看向楚子航，“因为我？” “没错，因为注意到你有凌晨四点起床锻炼的习惯，叶胜师兄那边特地安排了早餐。” 楚子航略微提高手中的两个大行李包示意，“我才和他碰过面，他还有事要处理就不过来了。这是你们的行动服，吃完试试，看合不合身。” “师兄们真是太贴心了。” 路明非感慨道，“话说那老板的伪装技术真是一流啊，我甚至觉得他就是一个卖包子的老板而不是非专业人员伪装的！” “以叶胜师兄的风格……” 楚子航猜测，“应该是加钱安排了早餐摊老板蹲守。” “听起来像是在对付在逃嫌犯。”老唐给予置评。 “哈，兄弟，你我现在的待遇可比在逃嫌犯高多了，所以要换一种说法，叫重点保护对象！” 路明非招呼楚子航坐下开饭，“所以叶胜师兄刚刚还说了些什么事？” “这次事件很难再彻底保密了。” 楚子航选择了一个梅干包，落座开啃。他穿上这套行动服当然不是为了耍帅，而是为了提前测试是否影响日常行动和质量如何。 路明非愣了愣：“因为涉及太多人了么？可我记得之前还说有类似催眠的手段可以修改记忆……” “不，我说的保密不是指这件事会被普通人知晓。” 楚子航轻轻摇头，依旧面无表情，但眼神中罕见地透露出一丝凝重，“而是指这件事很难只保密在我们这些当事人之间了。” “师兄你的意思是，其他的混血种势力？” 路明非恍然，旋即又有了新的疑惑，“可国外的那些势力总不可能在这件事上也能掺一脚吧？” 哪怕在此之前路明非同学学习成绩并不理想，也曾听过三峡大坝重点工程的名号，如此设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他们将要去往的白帝城与三峡大坝之间直线距离也就170公里，水路稍长一些，在两百公里内。 看似是一个很长的距离了，可对于初代种，四大君主之一，青铜与火之王的龙王级存在而言……这个距离绝对算得上触手可及！ 从设计上来说三峡大坝基本可以视为一座混凝土山，还是卧倒的那种，哪怕真拿核弹来炸也不一定会崩，可初代种的能力理论上是远超一枚核弹的，灭世级的能力，绝不可能放任不管。 因此国外的混血种势力哪怕是知道有这事也不可能被允许参与进来，往严重了说，这基本可以视作“生死攸关”的大事，怎么可能放个潜在敌人进来？万一在行动过程之中推波助澜使坏怎么办？没人赌得起，所以自然要一刀切！ 路明非觉着，连自己都能想到的，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国外的不可能，哪怕是昂热校长也被拒绝了。” 楚子航述说着从叶胜那得来的消息，“但还有国内的。” “国内的？” “任何势力，都不会是铁板一块的。最为浅显的可以分为鹰派和鸽派，而国内混血种势力亦然。” 楚子航顿了顿，“你听说过五姓女么？” “五性铝？” 路明非想了想，“这个说法不太常见啊，是指铝的五大特性么？还是师兄你听错了，其实是五系铝？这个我知道，这是国际通用的铝合金牌号命名体系之中的一类，指的是以镁为主要合金元素的铝镁合金！” 楚子航：“……” “虽然我也不太清楚，但刚才还在说混血种势力，现在总不可能一下子跳到金属方面去吧？”老唐压低声音，“感觉像是和历史有关的！” “我乃理科生，不善文科！”路明非义正言辞地宣布。 “五姓女特指隋唐时期“五姓七望”门阀世家的女性成员，分别是李、崔、卢、郑、王。这些家族通过血统垄断和文化特权形成封闭性贵族阶层，其社会地位甚至高于皇室，一直维持到宋代以后才逐渐消亡。” 楚子航解释道，“而在混血种势力之中，这种现象是一直维持的。” “因为混血种如果和普通人通婚大部分会导致后代血统等级降低，所以一般互相联姻？”路明非一点就通。 “没错，而且混血种势力天然封闭，而且与‘五姓七望’的血统不同，他们是真的有血统，很难出现被冒充或取代的情况。” 楚子航说道，“所以国内的混血种世家大多流传至今。” “他们想要换人？”路明非脑海中一下子闪过各种里看到过的世家大族子弟摘桃子手段。 “能流传到现在的世家都是有脑子的，毕竟事关初代种和三峡大坝，有本事的人来是桃子，没本事的人来就是炸弹了。更何况还有张山风老师和异常调查局局长在，任何不合理的要求都不可能被批准。” 楚子航微微摇头，“因此他们选出了一个完全合规的人，作为行动专员人选推荐。你可以将其理解为……” “沾光？”路明非了然。 “也是事后分利益的门票。” 楚子航解释，“再者，毕竟是国内的混血种势力，这种大事要是不参与进来也不可能，终究是要给个位置的。”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路明非连连点头，“班上办集体活动不让人参加那不是把人当外人当秤砣了么？这么搞下去人说不定就得想办法换班了！” “我靠，兄弟你这个比喻真是神了，我听懂了！”一旁的老唐恍然大悟。 “低调低调，只是师兄解释得太明白了，我换了个说法而已。” 路明非强制压下上扬的嘴角，轻咳两声，“咳咳，所以他们选来的那个完全合规的行动专员人选是谁啊师兄？厉害么？” “你认识的。” “啊？”路明非一愣。 “混血种家族势力有很多，其中有几家话语权较大的，分别是周、刘、李、朱……” 楚子航一一列举道，“还有陈。” “陈？” 这种情况一般就是最后一个被列出来的姓了，主要是路明非在脑海中迅速检索了一遍，也没在“自己认识的”“混血种”之中发现其他的姓。 而姓陈的，还真有一个…… “陈墨瞳？”路明非眨眨眼。 “是。” “怎么会是她啊！” “直觉告诉我刚才这个名字应该是个女生，第六感告诉我你和这个女生之间貌似也有不干不净的关系……”老唐在一旁幽幽说道。 “听说女生在第六感方面更具优势，我帮你一把？”路明非眼神下移。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老唐抱着包子往后挪两步。 “诺诺是我认识的一个师姐啦，虽然确实有打过几次交道，但人家已经有男友了，而且我也有女朋友了，休要造谣！”路明非翻了个白眼解释清楚。 老唐作势在嘴巴上拉上拉链，心想诺诺这是小名吧？都习惯性叫上小名了还假装清白！至于有男友……以他在美国的所见所闻，男友这东西不就是拿来换的么？更何况路明非这小子也不清白！三个如花似玉的女朋友还装什么纯洁？玩得比国外都花啊！ 不过他也就是腹诽一下，心想我懂我懂！兄弟干这事虽然不太道德但怎么说也是自己兄弟，还是不揭穿了给人留点面子。 这也就是他现在还不知道诺诺男友的身份，要是知道的话现在的猜测就该成为笃定的事实了，这段时间以来的接触他哪能看不出路明非和楚子航的好兄弟关系？帮兄弟对抗死对头于是挖人家墙角这事就连道德问题都没了，在老唐看来那绝对是相当的合理。 “这次去白帝城执行任务一共有哪些人？” 路明非倒是隐约窥探到老唐那复杂到离谱的心理情绪活动，但只是知晓个大概也没法细究，见其表面作罢便转向楚子航询问。 “只有你和诺诺。” “啊？”路明非又是一愣。 “我们怀疑老唐看见的那个白帝城是在尼伯龙根之中，但尼伯龙根的入口不太可能就摆在古白帝城里，否则很容易有人误入才对。” 楚子航解释道，“事实上此前就已经有一些资料研究，现在结合这个关键信息作为佐证，真正的白帝城入口极有可能在现有的白帝城之下，甚至是地下，而现在白帝城本体都已经被淹了一部分，所以……” “要水下作业？” “没错，而且极有可能是深潜。” 楚子航轻轻点头。 “深潜是很危险的，仅靠氧气瓶和一层纳米材料的潜水衣顶住，相当于十几个大气压的水压，以一根脆弱的信号线保持联系。如此高压环境下人的心情很容易过度紧张，因此执行部规定，水下作业时行动专员之间不能有任何情感关系，否则极其容易导致不可预料的后果。 再者，我们不可能让你直接带着老唐一起下去，而老唐现在的记忆根本无法回忆起白帝城之中的细节，诺诺拥有的‘侧写’能力你是知道的，能在此时提供相当重要的帮助。 虽然她似乎没有言灵能力，但在身体素质和战斗训练上表现都很优异，不会在正常行动中拖后腿，而如果真的涉及战斗的话……” 楚子航微微一顿，“叶胜师兄说张山风老师觉得有你一个就够了，其他换谁都没区别，因此还不如提供在‘找路’方面的帮助。” “张山风老师真是看得起我啊……” 路明非挠了挠头，忽地笑起来。 无论多少次，这种被信任，而自己也知道自己值得被信任的感觉，还真不错。 “好吧，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吃完早餐。” 楚子航挑了个芝麻包。 “即刻。” 第269章 你去色诱路明非 江水退下去很远，露出大片灰白的滩涂与黝黑的礁石。往日没入水下的地方现在清晰地显出一道深褐色的水线，像一条腰带缠绕在山壁中间。常绿树种仍然密集地站在江的两岸山上，远远看去，像是披上一层黛青绒衣。 白帝城的冬日气候大多以湿润为主，平均湿度常往能达到85%以上，但现在受到来自北方的强冷空气南下影响，变得相当干燥，风吹如刀割般凌厉。 江面上并无往日“熙熙攘攘”的盛景，唯有一艘无论是本身还是乘客都经过了不知多少层核查的船孤零零地航行。 “我们马上要经过夔门，你感受到什么了么？”女孩戳着餐盘中的春卷，视线沿着舷窗向外打量。 “船有点晃。”路明非老老实实地说。 诺诺回过头来看了路明非一眼，“你还真是稳定发挥。” “可是船真的有点晃。” 路明非表示这不是自己又白烂话症状发作了，“有记忆以来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坐船，这种现象正常么？” “当然正常，虽然按理说枯水期因为来水量大幅减少一般会导致水流变得平缓，但这里是瞿塘峡的入口，河道天然狭窄，峡谷地形会导致水流流速加快，出现明显的漩涡和湍流。” 诺诺垂下眼眸，看上去相当认真地给盘中的那只春卷进行解剖手术，“因为水位和地形限制，我们坐不了排水量吨位太大的船，所以受到这种水文条件的影响会较为明显，不过……” “不过什么？” “普通人其实很难察觉到这种程度的摇晃的，你能察觉到说明你在感知方面得到了提升。” 诺诺抬头看他，那双能够“侧写”的眸子中央如墨般漆黑，语气笃定，“你变了，又变强了。” 路明非心里一动，在诺诺眼前他总觉得自己的伪装有些“无从遁形”的意思。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句话他还能回一句什么“这点感知哪怕是个普通混血种都能做到吧”之类的话，可诺诺……她好像真的能看出来自己先前究竟是个什么状态。 可这事总不能就这么承认了，否则接下来应该如何解释？ 于是只有转移话题。 “你也变了师姐。” 路明非躲开诺诺那似乎能洞察人心的目光，视线下移落在餐盘上，“我一直以为你真的像传说中那样没心没肺的，没想到你也有发怒的时候？” 餐盘中那只可怜的春卷已经变得惨不忍睹了，只剩下支离破碎的身躯让人勉强还能辨认出这份残渣的出处。【情绪感知】之中诺诺的怒意也格外清晰，像是电闪雷鸣惊涛骇浪，只是表面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应该不是因为等会的任务吧？正常是会觉得紧张才对。” 他重新抬眸，发起反击，“是什么其他的事？” 少年的瞳孔同样漆黑如墨，诺诺有史以来第一次体会到这种被看穿心事的感觉，往常都是她将这种感觉带给别人的才对。那目光像是一面镜子，能去除一切伪装。 她在其中看见了数小时之前的自己。 …… “嗯……” 苏茜被房间内的动静吵醒，下意识地摸起身边的手机按亮看时间。 适应了黑暗的瞳孔骤然遇光刺激收缩，浅浅的水雾在眼中弥漫，视线模糊了好一会才变得清晰。 “怎么起这么早？”她扭头看向另一张床上起身的诺诺。 “有点事，”诺诺叹一口气，“被抓壮丁了。” “怎么个事？”苏茜来了精神。 不多时，两人并肩走出酒店电梯。 “那可是三峡！” 苏茜好像两眼都在发光，压低了声音，“这种级别的任务能够参与进去，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兴奋？” “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是我参与进去？”诺诺反问。 “额……因为你是A级？”苏茜想了个理由。 “你不也是么？而且你还有言灵能用，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能够被列入保密范畴的，应该很强才对吧？”诺诺淡淡地说。 “这么说倒也是啦。” 苏茜本来就是随意找的理由，刚起床她的大脑属于低能耗状态，懒得认真思考，“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 “因为某些很恶心的东西。” 苏茜有些发愣地看着自己闺蜜，她从未见过诺诺的这种模样，往日她总是对什么都不在乎偶尔疯疯癫癫的，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值得她在意的人或事，哪怕提起恺撒也没什么区别……真正特别对待的似乎只有路明非一个，当时初见面侧写时也不知道她究竟看到了些什么，事后苏茜问她她也不说。 而此时的诺诺又展现出了她从未见过的一面，那是极为明显而毫不掩饰的厌恶，无论眼神还是语气。 片刻的愣神之后，苏茜意识到诺诺说这话时目光是看向酒店外的。 她顺着诺诺的目光向外看去。 酒店玻璃旋转门外，一辆红旗盛世HQ3不知何时已平稳停在那里，后座车窗玻璃正缓缓落下，一个有着秦朝武士俑般森严面孔的中年男人扭头看来。 或许在价格方面这辆落地不过八十万的车算不上奢华，但红旗最重要的本就不是奢华，而是其代表的……身份。 苏茜并不来自什么有传承的混血种家族，从小到大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普通的女孩，直到卡塞尔学院招生办的招生老师找到她，给她讲了很长很长的故事，关于龙和龙的后裔。 那时候她还没有获得关于自己血统的评级，和世界各地赶来的精英一起坐一趟火车前往卡塞尔学院，全新的世界像是一个万花筒般在身边旋转，而他只是一个黑头发，黑眼睛，梳着马尾辫，戴着近视镜的普通女孩，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她仍然记得自己当时攥着裙角的力道，几乎要拧出水。 这时有一个同样黑头发黑眼睛的男孩在他对面坐下，沉默良久之后他问“你的入学登记表填了么，要不要抄我的？” 那个男孩名叫楚子航。 那年的八月底，盛夏还未结束，伊利诺伊州的森林呈现出无数种绿，从车窗中看出去，像是一幅流动着的抽象派画作，来自中国的男孩和女孩坐在这幅画的两头，像是在博物馆中偶遇的陌生人。 尽管在了解楚子航之后她知道大概就只是这个面冷心热的大男孩对同乡的关怀而已……可能换一个同乡，甚至不是同乡他也会伸出援手的。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爱一个人需要很久，喜欢一个人却只需要一瞬间。 总之在那之后苏茜就成了与楚子航形影不离的“助手”，楚子航要成为狮心会会长她就努力让自己成为副会长，楚子航以后可能在国外发展她就准备也为了留洋努力，楚子航现在似乎又准备留在国内了她也就转向国内……为此她还搜集了许多国内混血种势力的资料。 因此她很轻易地就辨认出那个中年男人的身份——国内混血种家族势力类似隋唐时“五姓七望”的其中之一，陈家，家主。 苏茜又看向诺诺。 诺诺从来不和人说起她的家里，今年大学第一次放寒假她也没准备回家，一开始说是要猫在宿舍里任自己慢慢的长毛，后来又突发奇想提起行李就去全世界旅游去了，如果不是苏茜因为听说国内楚子航出了意外赶着过来估摸着也要被她一起拉去野。 在苏茜看来诺诺就像是一个翘家的公主，而且最好翘了之后永远不用再回去那种……于是现在她才隐隐猜到自己的想法恐怕是有些误差的，那个“像是”应该去掉，她就是陈家的公主！ 而且，听刚才她话里的意思，这个任务应该是家族动用资源安排在她身上的，如此重大的事寄予厚望，恐怕应该称为陈家大小姐才是。 只是其中应该有些问题，至少诺诺本身对这个身份应该并不感冒……或者应该说甚至是厌恶？ 能处成闺蜜的当然在性格上有一定共同点，苏茜在察觉到这一点后并无半点要劝说诺诺什么“家里人终究是家里人”的意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道理她还是很清楚的。 “要我出手么？”她压低了声音，语气之中竟有些跃跃欲试的冲动。 “嗯？” 诺诺一愣，竟然真的认真思考了片刻，最终微微摇头，“暂时不用，这次任务，我也有点感兴趣的。” “……好。” 苏茜欲言又止，她已经知道这次任务的另一个行动专员是路明非，下意识的有点想问诺诺到底是对路明非感兴趣，还是对任务本身感兴趣。 “那我回……” “回什么回？” 诺诺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她。 “虽然行动专员只有两个，但又没说陪同的人有这种限制，楚子航肯定要去，你这时候又不去了？平时在学校里一直粘着这时候矫情起来了是吧？难不成你还怕过不了审？” “我哪有！”苏茜跺了跺脚，“等会就打电话！” “加油哦妞，我看好你！”诺诺笑着摆摆手，潇洒地出了旋转门。 凛冽寒风扑面而来，骤然降低的温度像是刀子削去了女孩脸上的那点笑容，又盖上一层薄冰。 车门开启又闭合，车窗玻璃滑上，像是令人来到另一个世界。 “恶心？” 中年男人淡淡地问，“如果那个女孩知道你和我做的交易，到底是会觉得谁恶心呢？” “有屁就放。”诺诺言简意赅。 “你和恺撒·加图索，到哪一步了？” “什么意思？”诺诺眉头一皱。 “交易，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么？你去卡塞尔学院进修，成为恺撒·加图索的女友，之后再嫁给他，你就能得到你一直以来想知道的那个答案。” 中年男人以平淡至极的语气道出一个堪称惊天的秘密。 以诺诺的性格本不可能答应这种事，但她可以在绝大多数事上违背家族，却无法拒绝这一件。 就像皇帝必承皇冠之重，每个人都会有强撑着坚持下去的理由，很多时候那种理由被称作命运，其实说到底是你自己愿不愿意放手。 诺诺不愿意放手，为了那个不可告人的理由，那件她必须要知道的事，她只能这样去做。 “现在，这个交易，你具体执行到哪一步了？” 中年男人的语气像是在念报告般平静，“我知道你才成为恺撒·加图索的女友没多久，我问的是具体的到哪一步了，有没有接吻，有没有上床……” 这绝不是一个父亲能对女儿问出来的话，更像是店主对于一件商品的评估，评估这商品的使用损耗程度，至今价值几多。 “滚你妈的。” 诺诺被气笑了，那笑容罕见的有些狰狞，敏捷的思维几乎是让她瞬间便想通了中年男人这样问的原因，“因为路明非，对么？” “很好。” 中年男人像是从诺诺毫无关系的话语中得到了答案，他满意地点头，“你很聪明，必要的矜持使得你多了一个选择。” “不要用那种‘我女儿很聪明很像我我很欣慰’的语气和表情，这只会让我觉得你更加恶心。”诺诺恢复平静。 “此前做出这个交易，是因为觉得恺撒·加图索作为加图索家族未来家主，拥有着无限的未来，以及本身很优秀，如果有这段联姻关系，陈家和加图索家族能双双得益。” 中年男人并不在意诺诺在说什么，他只是自顾自地述说，“但现在，路明非很优秀，或者说，明显的更加优秀。 加图索家族的势力固然强大，可问题就在于他们太强大了，不能完全被我们掌控。可路明非不同，他是一个人，拥有着正统的出身，曾爷爷还曾经是秘党领袖之一……以他目前展现的天赋，一个人就能建立起比肩甚至超过加图索家族的势力。 在更大的利益面前，陈家与加图索家族的那点交易也无关紧要了，因此我建议你选择路明非，毕竟……你对他的感官明显更不一般，不是么？” 中年男人忽地笑起来，“我能够理解你，一个你看不透的男人，比起随意拿捏的恺撒·加图索，总是更有意思的。” 车内陷入长久的沉默。 “你好像觉得自己很聪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诺诺冷冷地看着他。 “愿闻其详。” “我确实答应了和你的交易。” 诺诺脸上露出讥讽，“每次想起来，我都觉得自己很恶心，后来你知道我是怎么安慰自己的么？因为恺撒确实还行，我不讨厌他，不讨厌当然可以尝试着喜欢，而这种喜欢可以是真心实意的，所以最终我能获得我想知道的那个答案，也不算欺骗了他的感情。” “自欺欺人有时也不失为一种策略。” 中年男人轻轻点头，“人确实是很复杂的，欺骗别人厉害，骗自己时会更狠。” “可是就在前天，有一个人，说了这么一段话。” 诺诺看向窗外，仿佛那天飞机舷窗外的云层就在眼前浮现。 “有一些事情你在心里装了许多年，不会刻意的记起，可一旦出现在你的脑海，你总会绞尽脑汁的去思考，对与错，更好的结果……可你要的其实不是得到一个对错也不是塑造一个结果，你只是在后悔在遗憾在惋惜，对那些你明知已经成为过往且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事。” 中年男人难得的沉默了，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像是写好的剧本将要出现意料之外的，他不想看到的变化。 “他说他经历过太多这样的事，甚至曾经认为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可就当他要认命的时候，机会来了。 他要抓住这个机会，哪怕为此千难万阻疲惫万分也要抓住，只为了四个字。” 诺诺轻轻说道。 “不再后悔。” “……很棒的心灵鸡汤……”中年男人试图开口。 “你没猜错，说这话的人就是路明非，那个你忽然跑到我这就为了说‘你去色诱他’的目标。” 诺诺同样自顾自地说着，两人的对话像是从来不在一个频道，却都能听得懂各自要表达的意思。 “一开始的交易我答应了，我让我自己觉得恶心，我自欺欺人，可有些事是改变不了的，一想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想起这事时就会觉得难受，我就有点后悔了。 现在你让我再来一次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因为这让我终于意识到你就是个商人，商人是没有道德的，你只会服从于更大的利益。 如果第二次我答应了，还会不会有第三次？谁能保证接下来不会出现另一个‘超级路明非’？如果那时候我已经和路明非上床了怎么办，你是不是还得给我安排个处女膜修复手术啊？那我得烂成什么样？” 诺诺平静地竖起中指。 “所以，老娘不干了。” …… “因为你啊。”诺诺回过神来，幽幽地说。 路明非：“？？？” 第270章 凡事皆有选择 路明非觉得这话怎么都没道理，可不知为何，【情绪感知】之中诺诺又不像是在说假话。 “师姐，有句话叫死也死个明白，我这就算是背黑锅，总得要清楚原因吧？”他好奇地问。 八卦雷达震动不息，很显然接下来将要有大瓜出现，就是不知道这大瓜究竟和自己有几分关系了。 于是诺诺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都说了一遍。 “如果不是你那天的那段话，我大概不会做出这个决定吧？” 诺诺看着舷窗外那降下去老远的河岸线，淡淡地说着，又转过头来盯着他，“我说完了。” “哦。” “就这反应？”诺诺眉头一挑。 “还能有什么反应？师姐你都说了是不可告人的理由了……” 路明非挠了挠头，往后一靠，自然上移的视线盯着天花板，有些失焦。 “我记得以前，一次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之后，班主任找到我，苦口婆心地劝我说凡事都有选择，我未来到底想成为一个怎样的人全看我准备选择什么，是想要考个好学校未来找个好工作吃喝不愁还是连个普通一本都混不上……” “然后你就奋发向上成现在这样了？” “不，那一针鸡血的效果只持续到我回家，婶婶让我保存好课本和学习资料不要弄丢了，反正成绩不好之后可以借给其他亲戚。”路明非淡然地笑了笑。 “然后我就知道了……虽说凡事都有选择，可很多选择的开启是要有条件的。没有实力去满足那些条件的人，也就谈不上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 诺诺沉默了会，“谢谢你的安慰。” “没什么，我们是盟友嘛！” 路明非又立直了身子，嘀咕道，“而且这事说白了……最需要安慰的是那位我素未谋面的恺撒兄才对吧，所以师姐你把这事和他说了么？” “还没。” 诺诺摇头，“保密条例，只能等到这次任务结束之后了。” “哦！”路明非恍然大悟。 诺诺一说，他才想起来确实是有这么回事。作为行动专员本来就是要签署各种文件的，包括但不仅限于遗体转运等……保密条例自然是其中之一，限制很多，没办法和在国外的人联系理所应当。 路明非先前半点没意识到这玩意的存在，是因为他打交道的朋友基本全都是参与其中的知情者，保密限制相当于没有。 “能求你帮个忙么？”诺诺忽然问。 “嗯？”路明非一愣，“师姐你说。” “记得那个‘不可告人的理由’么？我答应那场交易的原因。” “记得记得。”路明非心想这要是能忘记才有鬼咧，不仅记得其实他也挺好奇那个理由究竟是什么的，不过诺诺很明显不想说，他也就相当明智的不问。 吃到这么大的瓜就已经心满意足啦！ “条件你随便开。” 空气中安静了三秒，路明非才终于反应过来，“等，等一下！怎么就到开条件的步骤了？这种问学霸数学题上一秒还在讲条件下一秒就给出答案的步骤是不是哪里有些问题！” “因为你是个好人啊师弟，还是个有能力的好人。” 诺诺并不避讳将自己选择这样做的原因说出来，“谁都想和好人做生意，不用担心被吃干抹净还一无所获。” “有没有可能是师姐你被我纯真善良的外表误导了？其实我也是一个相当邪恶的人啊！”路明非努力装出一副相当凶狠狰狞的样子。 平心而论，路明非当然是不想掺和这事的，虽然具体还不清楚是什么，可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会很麻烦！ 主要他和诺诺之间的关系也就是师姐师弟，再往交情论就是军师联盟而已……不算有多深。小忙可以随手帮帮，可这明显是大事。 “嗯嗯，所以你准备开什么条件？” 诺诺一点都没被路明非那虚张声势的表演吓到，反倒是好奇地问。 路明非：“……” 诺诺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他确实是个好人，这就导致他根本不知道应该开什么条件，真要开也过分不到哪去……一个不过分的条件换帮一个大忙，怎么想都很亏。 “好人就该被欺负？”路明非愤愤然道，“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别这样嘛，这样，我帮你想想……” 诺诺显然是很想促成这笔交易，竟是自己开始参谋起来，伸出手指一个个列举，“首先，钱？” 没等路明非回答，她便摇摇头，“钱你是不缺的，再多的钱只要你想要就很容易获得吧？” “然后……权？这个我给不了你，你也不需要我给。再之后……色？” 她抬眸看了看路明非，又摇了摇头。 路明非：“？？？” “师姐我从你的摇头中看出了深深的恶意！” “那倒是不至于，只是……你确实不缺漂亮女朋友啊。” 诺诺无辜摊手，“而且你喜欢一个女生根本不是看人漂不漂亮吧？让我想想……以前应该是那个女生对你有多好？因为那时候没什么人关心你，所以每一份关心都显得弥足珍贵，可再珍贵的东西数量一多就会贬值。现在，你已经什么都不缺了。” “师姐你这‘侧写’说真的就是读心吧？”路明非眼角微微抽搐。 “那倒也不尽然，其中有一部分是我通过看你以前的资料整理出来的……芬格尔整理的。” “狗仔什么的，果然应该杀掉才对啊……” “所以在色这方面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请务必不要帮忙！” “所以，排除掉这些之后，我还能在哪方面提供帮助，来让你同意达成这笔交易呢？” 诺诺注视着路明非的双眼，这时她的眸子像是变了，墨色变得愈发深沉，纯粹得足以吞噬一切。 “你所坚持的，必然是你想要的。其实先前是我想的复杂了，这世间一切不过归于权与力二字，你需要的……是力量。” 她认真地说，“这方面，我似乎能帮你。那么……交易么？” 交易……么？ 莫名的，路明非觉得这个词很耳熟，像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曾听过许多次。 他沉默了会，张口欲言又止。 “笃笃笃！”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这番围成的交易。 舱门被推开，楚子航站在那里，身后是探头探脑眼神鬼鬼祟祟一看就知道在想些什么不好的事的老唐。 “夔门到了。”师兄言简意赅道。 第271章 化学LV2！ “众水会涪万，瞿塘争一门。” 张山风立于船首，微抬着头，“夔门天下雄，名不虚传啊。” 路明非没听过这话，但仅凭眼前所见，也能理解。 两岸高山凌江夹持，又因水位降得厉害，山体便显得格外陡峭。原本被江水淹没的岩壁大片裸露出来，颜色深暗，像是大门左右的两道立柱。 水道骤然变窄，江水到了这里，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硬攥了一把，水面明显地绷紧，流速快了许多。泛着白的泡沫在拍打之中冒出，波涛汹涌，呼啸奔腾着涌入夔门。 这道“门”本就险峻，此刻因水位下降，变得越发的高大了，只一眼望去，竟然有一种自身过去要被挤压的错觉。 “你有没有觉得这道‘门’很熟悉？”张山风对来到身旁的路明非问。 “比起我们前天见过的那个‘棺材板’，这地方就显得雄壮得多了。” 路明非知道张山风说的是什么，他打量了会，面色稍有古怪。 “不过这些初代种感觉都挺……闷骚的啊。” “闷骚……咳咳……” 张山风被路明非的形容呛到两下。 “本来就是嘛，你说这门口要放个门就弄得明显一点算了，非得要弄个这种似门非门的来，有那种‘我想装逼但是又不想装得很明显’的感觉。”路明非点评道。 “还是让我们来讨论一下关于下潜的事吧，资料你都看过了么？”张山风选择转移话题。 路明非可以对初代种，尊贵的四大君主没有什么敬畏之心。因为无论是从实力还是少年人的角度出发，这样做都是好事——他注定了是要与那些存在刀枪相见的，若有敬畏则无异于刀钝枪折。 可张山风不同，他很清楚自己实力不足又是决策者，如果决策者也没了对强敌的敬畏将会是一件极为恐怖的事。 “如果张老师你指的是那些潜水技术要点和注意事项什么的倒是看过了……但听说深潜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吧？尤其还是这样水流湍急的环境，我一次都没训练过直接下水真的没问题么？” 路明非又看了眼下方的江水，能看见水下礁石的暗影此刻都露出了棱角，黑沉沉地蹲伏在浅滩上。增强过后的感知使得他能察觉船身微微震动，引擎声变得更大了，是在努力对抗着被峡口挤压加速的水流。 “如果是火海而不是江水的话说不定我会更游刃有余一点……”他冒出个不着调的想法。 “如果是一个从未经受过任何潜水训练的普通人，想要在这种环境下深潜，恐怕需要一到两年的高强度训练才行。” 张山风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但一来我们等不了那么久。二来，你不一样啊明非，你是天才中的天才！别人练几十年都不一定能掌握的东西你甚至用不到一天就能学会，深潜对你来说应该也只是小意思吧？” “这种‘你吃饭很快所以干活一定也很利索’的逻辑张老师你是怎么说得出口的……诶，等一下。” 路明非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干脆停下陷入沉思。 他当然知道张山风说的是什么，别人练了几十年都不一定能掌握而他一天学会的，自然是太极之中的“借力打力”了。 但路明非很清楚，要是没有【受力分析】让他可以肉眼看见各种力的方向与大小，仅凭学习掌握的话，时间是不可能这么短的。 可那又怎样？现在自己也有【受力分析】啊，谁说词条不算自己的天赋！ 而深潜过程中最困难的其实就是在水流的冲击之下保证身体姿态以及错综复杂的水下环境，可自己不仅有【受力分析】还有【空间构型】！地图模型这种东西不用探就能出现在自己脑子里。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困扰普通人的两大难题在自己面前就已经迎刃而解了，剩下的一些“身体控制”和“体力储备”之类的更是早已具备的能力。 开挂一时爽，一直开挂一直爽…… “要对自己多一点自信啊，你是不是还没意识到你已经成长到什么地步了？” 张山风按了按耳麦，不知是在听些什么。 “不过你说得对，我们不可能一上来就让你深潜去执行任务，训练是必须的。在你训练期间，我们的人会负责寻找真正的‘门’具体位置。” 说罢，张山风的视线越过路明非，看向他身后的位置。 “有人找我，我过去一下。对了，再问问你的朋友有没有想起些什么吧？如果有更具体的细节，或许能帮助我们节省更多的时间。” 这个朋友，自然只能是指老唐了。 老唐那喜相的脸现在看起来明显不那么喜相了，下塌的眉毛也更加下塌，正仰头望着那近乎笔直的山壁出神。 路明非走过去，想了想，憋出个词，“近乡情怯？” “前提是这真的算‘乡’。” 老唐抓了抓头发，“我只是对觉醒记忆之后我会变成另一个人……不，另一条龙这事感到有些慌，那种感觉……好像我要死了一样。 你知道么，我以前干的活其实死亡率很高的，每一次行动之前都要写遗嘱。每一次我都想过死其实没什么好怕的，可当它真的将要到来时，我还是怕了。” “是人都会怕吧？除非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彻底没有在意的人或事了。” 路明非伸出手抓住船沿的栏杆，感受着那刺骨的凉意通过掌心传来，“不过老实说我还以为你想的问题没这么深刻的……” “那你以为我在想什么？”老唐一愣。 “我以为你正在为怎么抚养一个忽然冒出来的亲弟弟发愁。”路明非说，“不过至少你不用担心他和你分家产……” 老唐愣了愣，他完全没料到路明非会往这方面想，“因为我根本没有家产？”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不过我的意思其实是听你的描述他和你之间的关系貌似很不错的样子，他应该看不上你那点财产。”路明非说。 “我倒是挺希望他能够看上的，因为我的资产是负数，如果有一个人愿意来帮我分担一部分债务，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你个当雇佣兵的怎么会欠钱？”路明非一惊。 “首先我不是雇佣兵只是猎人，其次我干活也不是每次都能赚很多的，有的雇主甚至要猎人自己承担路费的你见过没有？相比起来那些吝啬到只愿意报经济舱的老板都变得慷慨起来了！”老唐愤愤然道。 “我怎么觉得是你接一次任务之后就猫在家里长时间懒得出门只管凑合活……”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的？”老唐大惊。 “因为你自己在群里分享过你‘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的’神仙生活啊，我记得清清楚楚这就是原话！” “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你还说过超级羡慕来着……” “确实是很羡慕啊。”路明非长叹口气。 “所以你就是一边这样说着羡慕一边学习的？你手上这本书是什么时候掏出来的？你这和那种一问没听课没写作业没学习考试结果一出来就是第一的家伙有什么区别！” 老唐指着路明非不知何时掏出来的那本《高等无机化学》，言辞激愤。 “区别在于……我真的学了？”路明非不紧不慢地回答。 不学习是不可能的，偷懒更是不可能的……临时日程计划执行期间他理论上确实是可以偷懒没错，但，谁又能拒绝升级在即的诱惑呢？ 化学LV198/200！ 也不知是不是血统觉醒了部分导致自己变聪明了，路明非觉得自己的学习能力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 只是经过昨晚的几个小时，外加今天在飞机上的时间，一整本《高等有机化学》就被他自学完毕了，所以现在才换成《高等无机化学》。 “当金属中心的价电子数加上配体提供的电子数之和等于18时，所形成的配合物通常是稳定的……” “我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每个字都看得懂但连起来就是天书的意思了。”老唐好奇地瞥了两眼之后感慨道。 “我记得没错的话，青铜与火之王掌握的权柄就是金属和火，最擅长炼金术。”路明非翻了一页，“炼金术和化学那可是息息相关啊。” “等等，你这话的意思是不会是我以后要学你现在在学的东西吧！”老唐面色一僵，“我不想觉醒的原因现在又多了一个！” “如果没记错的话，权柄应该是类似天赋一样的东西，用起来应该是和‘感觉’差不多，你知道星际里面的作弊码吧？” “知道啊，show me the money，black sheep wall……”老唐一下子念出一大串。 “拥有权柄之后你使用起来就是相当于在游戏里输入作弊码一样，只要是和你权柄有关的只需要你想就会心想事成！至于我现在正在学习的这些原理什么的你根本不需要学，因为这已经天生存在于你的血脉之中了，可恶的挂比！”路明非神情激愤。 “哈哈哈，你这么一说我忽然又有点期待起来了啊！” 老唐正哈哈大笑着，旋即看见路明非那古怪的表情，微微一愣，“诶，你那是什么表情？” 路明非正看着眼前的面板。 【经过努力学习，你的[化学]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5点】 【恭喜！经过努力学习，你的[化学]等级提升至LV2】 【你获得词条——【元素转换】！】 【词条：元素转换 效果：你能对元素进行转换。 此举将会大量消耗精神与体力，基于影响范围与强度而定，请务必谨慎使用。】 “没什么。” 他也笑起来，心里嘀咕。 还好我也是。 第272章 潜龙出渊 陈家，家主办公室。 这是一间装修风格很“中国”的办公室，办公室朝南，开着一扇厚重的红木门。 地面铺着深色实木地板，东墙立着整面红木书架，格子里紧密排列着蓝布面线装书，书脊上用白色毛笔字标注着《资治通鉴》《二十四史》等书名。书架前摆着两把紫檀木官帽椅，中间隔一张同样材质的茶几，茶几上放着一 尼克没有说话，苦笑着盯着屏幕，他知道，自己的职业生涯要完了。 “那我是不是还要跪下谢恩？”夏阳看向前面，不少杨家的人都坐在那里，一脸厌恶地看向夏阳。 为了赶到英、尼联军前面杨荣命令第十三军长何保宁率领三个骑兵师随苏尔先行出发，抢占要地，阻断英尼联军的退路。 吴雨柔和马云杰脸色微变，几次欲言又止，看到众人义愤填膺的样子，又强忍了下来。 佛祖很强，比起一般的飞仙境至尊要强出许多，但单纯从境界上来说，并没有达到封号至尊的地步。 蚀川大帝脸色渐冷，他堂堂圣帝道场中的天骄，还没人骂过他蠢货、傻子。 楚天阔有好几次前去看望楚云，每次去都看到他在忙碌，根本就没有闲暇时间可以休息。 “哼！”楚老脸涩铁青无比，但是心中却大是叫苦，这事儿能随便乱说吗？一个军阀，一个要造反，就足以要了楚家的命脉。现场不少人心中暗爽，有些事儿却是不能说出来，可是凌风的话还没有说完。 星海魔兽中，几位首领见到离落大帝等人跟打了鸡血一般，竟然疯狂起来，也是觉得好奇。 入目所见，打出了双王之后，林轩的牌的确是没有一张超过k的。 她跟着重回修真界，一心想要请尊上为自己化解心结，查清自己当年意外被贬红尘的真相，可是如今还未前往瑶池，尊上便给出了如此匪夷所思的解释，怎么会这样？ 他们御空而行，所乘居然非云非鸟，在他们的脚下，竟然是五彩斑斓的一朵洁白巨型花座，长逾数丈，花朵开放，那白色花瓣上，亦是有光芒斗射而出，简直耀眼到了极点。 什斯提的心神受到了极大的创伤，他的动作也不再流利，受到的攻击也越来越多。 “之前槿秀告诉我张所于下午出门，而到现在我还没有看见他回来。”胖子回答道。 索菲慌乱道：“咱们还是先吃点东西再过去吧！”她的想法很简单，想趁着吃饭的空档给陈最打个电话，让他有所准备。 与九哥虽然许久未见吧，但是实际上也没有多久，也就是一个多月，但是现在的九哥和往日相比可真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身为死界的皇者，哪怕当前处境极为被动，他也是不可能这样窝囊的轻易屈服。 边让送她到门口，目送对方离开后关门堵上门栓，躺在床上后悔地翻来覆去。 她也想到，此去要跟武松相处几天，自己没有带衣物，武松说了给银子自己去买，在途中定然要去买衣物，买些外面的衣裙倒是没什么，可里面的衣服呢，想到这里无比的羞涩，怎么也要回家收拾。 看起来，他们两个好像是因为害怕的原因，而在向着刘霸道靠近。但两人的心中却很清楚，他们只不过是等着靠近刘霸道的时候，方便出手罢了。 “我说军奇哥，到底碰到什么好事儿。”这人藏不住事儿，喜怒哀乐全在脸上。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准有喜事。 第273章 开除人籍 世界从未变得如此安静。 其他的声音几乎消失了，取而代之最为明显的是自己呼吸的声响，吸气时调节器发出的“嘶嘶”声，呼气时沉闷而悠长的“咕噜”气泡声在耳旁不断循环着，与那无处不在的水压一同将整个人包裹起来。 一瞬间甚至让人怀疑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只剩下自己。 “先前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诺 “你又见到了神仙了？”徐庸铮敏锐察觉到诡的语气变化，问道。 也就是说如果巨龙当初没有出现意外的话，他以后很有可能就会接任巨龙一族族长的位置。 外边人族修士已经与雪妖族人交起手来，本来雪妖族擅长魂力攻击，但那也是联合攻击才有威力。然而，这次进攻的人族修士太多了，虽然大多数修为也不算很高，但他们不正面进攻，而是选择分散偷袭。 大选报名处设在城主府里，泸城的城主府不比洪城，它的面积可有整个泸城的百分之一。中间一处大广场上，不少参赛者排着长队报名登记。 这院长听了这些马屁话以及自己的这些光荣事迹也是牛气的抬起了自己的脑袋，当然他也算是有些真才实学的，刚刚那人说的话也并不是在吹嘘。 他们在一起时间不长，可是还算有些感情，此刻见人死去，也有些伤感涌上心头。 两千孟家军在孟志泽的带领下，一路高唱战歌，齐向司马阵营杀去。 “额！你这个骚宝宝，真的是要骚到无敌？不要脸加闷骚！”特种兵队长道。 直到后来嬴天才得知，青儿体内藏有一尊大能，改造了青儿的全身脉络，更拥有了强大的修为与神通。 贺元龙勉强站定，他抬头往江面一看，竹筏之上的李玉楼已经消失，不，更令他惊骇的是，竹筏也消失不见了。 “郗辰，你这话什么意思?”夜夫人也察觉出不对劲，赶忙询问道。 “段玲！”段玲抬眼看了看骑在马上的三爷，眉宇间跟救下她的翩翩少年有几分相似，心中断定两人必有关联。 可惜的是他们知道的太晚了，等他们知道疗养院还有那种药剂出售的时候，背后的主人都换掉了。就算想追寻源头，也很难找到入手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这药剂先前他们研究出来的就是半成品，被猎魂组织盗走，刚才他检查时，似乎里面又被重新添加了一种药。 可眼前的状况又让他们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下东方的合作要求，因为他们掌握着更多的消息，想要合作，就只能指望人家把知道的消息公布出来。 珺青烙不是不明白他们的意思，但她也有自己的想法。不能否认自己确实因为他们的话有了一些动摇，但更多的还是她心里的“舍不得”。 “我这边还有事没处理完，我先带你去附近宾馆开个房间，让你休息。”辰风握紧心悦的手说道。 想想像Z组织这样的大地方，能藏东西的地方得有多少？不让他们自己拿出来，难道要自己挨个去找吗？ 直到现在，顾欢才浑身瘫软，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间。 时间慢慢过去，楚妍也不在说话了，她靠在沙发上，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也不跟她搭话，在别墅里找能出去的办法，却发现这别墅不仅门被锁的紧紧的，就连窗户都安装了防盗窗。 第274章 尼伯龙根，燃烧的青铜之城 像是在这五十余米深的水底点燃了一颗太阳。 炽热烈焰与冰冷江水接触的一瞬间，无数凌乱的“线”交织在一起，自地下向外迸发，瞬间填满了路明非的视野。 气体在极短时间内自他们下方大量生成，又被低温液化，无数灼热的气泡取代了冰冷的江水抚过他们的身体，但同样被潜水服所阻挡。那过程之中的轰鸣在水中听来 “弦音！”慕流苏下意识的唤了一声，语气之中不乏欣喜之色，然而等她见着来人的时候，眸中的欣喜神色却是一刹僵硬下来。 与此同时，对平凡世界的调查也已经开始了，和萧晨一开始在其他世界做的打算一样，我们也不可能太过暴露自己，而是要通过各种袭击和破坏来给平凡世界的团队埋下猜疑的种子，打断他们合作的可能。 “梵天，你好卑鄙！竟然偷袭我？”夏金水躲过梵天双锤，冷眼望着梵天的双锤走向，嘴上大喊一声。 于是在一番商讨之后，我们还是决定在胡淑宝休息期间，展开对天地大碰撞的陨石进行轨道偏转行动。 飓风裂谷绵延千里，宽如天河，深不可测，范围实在是太大了。且最少也需要武尊境界才有能力在飓风裂谷修炼，星魂宗完全没有必要霸占。 这些被淘汰的星魂宗弟子，基本上都是暗月圣地的武尊出手的，这分明就是暗月圣地在针对星魂宗。 梵天求救无效，知道谁都指望不上，越是挣扎天绝藤缠绕的越紧，倒刺已刺入肉中，扣住了他的肉筋，浑身奇痛无比，他正琢磨如何破解天绝藤，就见两个倩影飞射而来。 想着今天是在梅林举办花会，昭娘从首饰盒里挑了一支梅花白玉簪斜插在发髻里。 慕嫣然因为和慕流苏彻底闹僵的缘故再加上带那次慕流苏直接称呼自己为太子妃，丝毫没有将自己继续当做姐姐的原因，此时也是没有再留半分情面。 “我已经失去了允儿，你如果再有事估计我再也活不下去。”朴信子抱着她泣不成声。 云潇捻起空中一缕雪白的发丝，那三千银丝宛如一根根长针扎入心窝透心凉。 两种不同的气质，却拥有同样的面容，心神息息相通，立时一起踏步而出。 找到了马车上的录事参军后这曹参便把刚才之事禀报了一番，又把刚才自己的猜测说了一下。 如今在他们的心中，沈枭的越发的神秘，这样的男人实在是危险的很。 要不是碍于其他人，他真想……真想将她抓起来狠狠地打一顿屁股。 对于万林山般意宗与离央之间的恩怨，何青川虽然略知一点，但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他也相信离央不可能为了他自己的私人恩怨，而去故意给般意宗泼脏水。 听了老姐的话，刘峰一顿，点了点头后便朝蒋雪看了一眼。先前进门的时候不是紧张得要命？不过几十分钟，就把老姐拉拢了。 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响过，锦瑟循声望去，一辆马车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跑到了自己的前面，挡住了那一盏昏黄的灯光。 要是能把雪衣拉进战队，有着他那天马行空的打法和战术。这届的年度线下赛曙光完全可能拿冠军。 由于他就在自己的旁边不远处，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强烈的冷漠让弄雪无法镇定，倒水的动作比平常时有些笨拙。 吴亦凡的大脑顿时卡了几秒，看了看叶沫一脸目瞪口呆的表情，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装扮，迈开长腿直接把自己关回房间里，给众人留下一个清脆的关门声。 第275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情世故 青铜巨墙正在燃烧。 燃烧这个词在水底听来很是违反直觉，可现如今他们眼前所见正是这幅景象——细小的火舌在青铜缝隙之间舔舐，那些岁月久远形成的铜锈肉眼可见的在高温之下开始剥落，显露真容。 青铜其实一开始并不是“青”的，看上去呈现鲜绿湖蓝色只是因为最为常见的铜锈碱式碳酸铜。它是铜与水、氧气、二 丧尸围城的危机解决以后，就是慢慢地处理后续事项了，比如，收拾基地大门外的丧尸尸体，清扫战场；还有安排医治受伤严重的战士。 这四个字的含义，卢方早就领会。因此，他不想跟夏恒多纠缠，因为一旦纠缠下去，吃亏的还是他。 当袁西提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九点，闹钟将他吵醒的。 气愤之余，飞起来就去追，冥王看在眼里，也紧跟其后，程思念更加好奇，也跟着灵珠跑，甚至连左嘉木和苏彤也一并跟了过来。 20颗反物质毁灭炮，一旦连环爆炸，一个一般的星球都会直接崩溃。 这宁大师长相怪异，此刻似乎察觉到来这边的动静，正在赶过来。 高个男人拍胸口保证。他看去也就二十几岁，圆圆的脸，身材魁梧，手拿双管猎，虽然满脸疲惫，但精神头十足。 然而，在几声哨音响起后。原本水流平缓的泗水河，忽地像是受到莫大刺激，奔腾呼啸，掀起滔天巨浪。 说句不客气的话，如果混沌基地全面收缩防火墙，就开放三个世界入口，那么就算是星空之神的分身率领亿万大军前来进攻，到时候只要把那三位怪物放出去，也能轻而易举的扛住几百年的。 转眼四月底，春的气息早已弥漫了整个京城，可沈府却因着越来越临近平南王入京的时间而渐渐有些愁云密布起来。 这样的情况虽然生的几率不大，但一旦生，将直接终止这次战争，也让德意志民族社会主义党丧失彻底展壮大的机会。 所以哪怕是面对卢科夫这样的权威，在他的专业领域，苏怀都可以不落下风。 “蓬莱”对石轩的命令从来不会拒绝，闻言打开了基地的大屏幕，上面显示着整个月牙岛的情况，也表面了生化兽的所在。 纪巧巧，顾让，海哥等人都是心中恼怒，可偏偏又中了人家了计，被诓得无话可谁了。 然而何青看着他，目光中蕴含着无比复杂的情绪。似乎是敬仰，似乎又是赞叹，还带着莫名其妙的尊重。 “如果你赢了，你就再也不出现在你的面前。”房龙满脸认真地回应道。 东平嘟囔了一句：“我们离人类近了？我们就是人类好不好，说得跟自己不是人类一样。”对视上长风凌厉的目光，东平连忙躲到我身后。 他们的浏览车，从酒坊街一路行驶，看到各出花灯，灯笼，还有不少穿着景区古装的年轻姑娘在拍照。 就像原本定在下午的这几场支部考核一样，即便由于会议延长的原因没有举行，但哪怕延迟到半夜，这几场考核也会被安排着完成掉。 何青却面带嘲讽，直到此时此刻，她仍旧不肯给这人一个好脸色。 这个老人曾经为华夏带来很多可惜的改变，可是现在却成了全国人民最憎恨的人。 云若居然又哭了起来，一双深邃到可传神的眼睛晃动着，再次哭得不成个样子。 第276章 烈火铸心 水流荡漾，射灯光柱泛起波纹，一层层落在那些千年之前的青铜器上。 青铜器看起来是一个圆盘，但不是平置的，用来装某些水果或是食物的器皿，它是侧立的，外周是一整圈如同狼牙的结构。 如果不是周遭还有千千万万个大小不一的青铜圆盘组成了一整面高达数十米的青铜巨墙，路明非大概会凭借外型认为这是某种类似 “先离开西楚皇宫再说。”其实她很想去找墨澈，只是现在又发现了风溪若的秘密，一幅壁画，一颗摄魂泪，似乎牵扯出很多当年的事。 静妃娘娘早已带着人跪在殿外，刚刚大皇子匆忙回京，带着所有皇子公主跪去了内殿。 “住口！”展昭很少对人发脾气，可烈焰的话一出口展昭就按耐不住的大喝道。 血纹星环的第一圈星环到第三圈星环，许问轻车熟路迅速冲了过去。到第四圈星环，为寻一百头高等魔傀，许问才放慢节奏。一俟灭杀百头高等魔傀，许问立刻被传送到第五圈星环。 扶摇子暴怒，他始终提防着乐羽音，因此并没有用尽全力，如今连许问这种真人二重境界的炼气士都镇压不住，一股暴虐之气，在扶摇子心中，猛然的爆发了出来。 呆在风子崎身边的每一天，都如同地狱，楚存安早就领会到了，她如果不识时务，这个疯子绝对不会对她心慈手软的。 赞清立即道：“好了，说来也巧，也不知道谁跟睿王说品易擅长调香，睿王也找品易调香呢。”赞请说完看着皇上突然沉下的脸色，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哪壶不开提哪壶，皇上这些天不找睿王的麻烦，不见得就看他顺眼了。 落悠歌沉默地看着他，一天没吃东西，她早就饿了，此刻看到屠弥，心里又是一阵阵怒火涌上来。 “地心之谷？”正翻看着那些卷宗的墨子离愣了一愣，那个地方，不是只有神谕才能打开吗？ 她忍着害羞回头看了一眼许诸，就发现许诸还保持着刚才的样子，还呆在那。 “你说什么？我已经瞎了，什么也看不到，你怎么还这样说话你，是在挤兑我吗？”焦雨甄连忙收起了自己的能力，所有的景物在脑海里消失，一种莫名的彷徨之感又一次涌上了心头了。 “将朕之鳞和血还回，朕便可将汝之父母从轮回之中解救，至于朕之轮回，等朕真正的身躯召唤而回，到时候汝便知。”秦始皇并不正面回答，而是说道。 “臣有大丫了”说完，贺楼远无比嫌弃地瞅着李旬，意思很显然太上皇哪能跟大丫比就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最后，庆生又在京城留了几日，期间去屈府给屈夫人送上带来的年礼，还有就是给屈鸿安带了贺楼远的话，那个憋着坏的屈老头，敢造王爷和将军的谣，该怎么办，还是请状元表少爷拿主意吧。 折腾了这半天，午膳的时间都过了，老夫人留众人一起用了饭，便遣她们各自回去了。 他却不知慎刑司里的所有刑罚，千歌都亲身体会过，这种场面哪里会让她变色。 我清楚现在的局势，我清楚为对阵左司和左司父亲，我所做的远不及澹台璃为之付出的。 本来雅娴这个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里就有些尴尬，名声再坏了，更不好嫁，就是做皇上的也不能强迫臣子娶不愿意娶的公主吧？ 第277章 白帝炼金工业技术有限公司 正如路明非基于【空间构型】所看见的3D结构图所推测的那样，这座无边的青铜城是以一个又一个“模块”像魔方那样堆积起来的，模块之间以甬道连接，四周是复杂又错落有张的无数个青铜齿轮。 每一个“模块”内部都有着巨大的空间，无处不在的细小火焰灼去了那些千年时光留下的铜锈，放眼望去一切都是金光璀璨的，流光 感觉到其中的危险力量，後藤一咬牙，握紧手中的球拍，跑动来到球的前方，左脚后退，手也扬了起来，待镜片上球的倒影越来越大，并到达了一个临界点时，猛然间挥拍。 “我会的。”秦纮认真的点头，他皮粗肉厚没关系，阿菀一定要用最纯的黄金来做。 宫明跟着叶盈笙进了她的房间，叶盈笙关上房门前，她对门的门开了，走出来的是叶盈芝。 青玥就维持着回身的姿势，静静的看着南长卿，陷入南长卿深情的墨目中。 樱一微怔，对于这个问题感觉有些诡异，而就是在怔楞的这么一瞬间，九个球便从她的身边呼啸而过，后到的追尾风掀起她的衣服哗哗作响。 白廉单手背负，淡漠的望着比自己大上几十倍的巨灵神，面色平静。 “你！”百里修气的脸都要白了，指着楚昊然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谢宁馨同情的问：“连柘浆都不能喝吗？”在她看来，不能喝柘浆的人是魏国最可怜的人。 她心里想着，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宁贵人换寝宫的事，或者他认为，她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自己的事情都没做好呢，还有那闲心思，去给别人说情。 崔远闭了闭眼睛，“让太皇太后留在平城养伤，我们天亮后继续回京。”他必须回京，看着汝南王登基，不然崔家太被动了。 兰黎川一袭黑色西服搭着白衬衣，配上黑色的领结，显得矜贵而优雅。 薄音正微微垂着头认真的工作，我心不在焉的去一旁的梳妆台抽屉里找出一张面膜。 七月初，按照李牧和纽约市政府的约定，第一届奥林匹克运动会就将在纽约举行，斯普林菲尔德理工学院要为奥运会提供运动员宿舍、食堂、大部分比赛场馆，以及大约两千五百名志愿者。 “但是，她的武功很厉害，只怕我们派出去的人，未必能掌握她的行踪。”锦衣男子担忧地道。 叶尘梦留下来陪兰黎川，虽然御城在家里陪着知宝和肉包，但喻可馨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让辛子涵的司机将她送到了兰黎别苑。 又是一个孤独的晌午，魏仁武孤独地从床上醒来，但是他的宿醉感还没有消除，他抱着疼痛无比的脑袋，仔细回想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黎川，沈骁唐，现在还有一个冷亦枫，都那么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叶尘梦？ 累了一天了，王选民最需要的便是回家好好洗个澡，然后吃顿丰盛的晚饭。 “不知道，拜帖说下午便到，你准备一下出去见他吧。”庆王虽然生她的气，但是还是十分担心她的安危，特意布防了兵马，守护她的安全。 若不是有了贺兰瑶的记忆，叶冷恐怕会真的被骗过去。叶冷心里虽不相信，但是今时今日她的功夫连平时一分也使不出，在这丞相面前还是忍着的好。 云梦雪怔怔的看着罗浩辰，他果然吃错枪药了，今天真是不太正常。 第278章 龙的礼仪 良久的沉默。 “年久失修，程序错误了！” 路明非一拍手，下定结论，然后不等诺诺反应过来，便拉着她迅速穿过这条通道。 不拉没办法，两人之间是有一根单独的通讯兼安全线连接在一起的，否则在水下无法说话沟通。 这一路上仍然有机械运转金属摩擦声不断，文官武将们躬身的角度不变，只是面朝方 故而在这些阻碍即将到来之前，段天瑞要见一见这个组织背后的人。 “好吃那就太好了，这也是我跟县城里的厨师学的，我再去给你们炖多一份吧。”黄淑芬十分热情地说道。 满足了好奇心。躺在床上的郑云感受到自己充沛的精力，再一次感叹年轻的好，上辈子自己才三十多岁，夜晚超过十二点睡就难受。 有修士已经发现了被桃花树扎根在身体之中的凡人，顿时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在场不少百姓都认出了大和尚，正是复明会之前的副舵主玄妙，并且箭楼顶上还有九个黑和尚，一起打坐发功将他托举在半空。 旁边听到这话的陈港生，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些的心情，立刻又变成了强烈的后怕，双眼也开始泪眼朦胧，她不敢想象，没有这位熊哥在，她的结局会是怎么样。 不过还是老样子，一般的黑狗血童子尿之类破邪的东西，都可以破坏它的力量，并且长时间的穿着它会被它上面的怨气影响，情绪会稍稍的有一些偏激。 这村子里有许多空置的房屋，凡人男子将他们安顿好之后，便先行离开了。 那个是她好不容易才交上的朋友，也是她的同事，她在工作上教给了她许多在学校里学不到的东西，可是现在，她却因为她，面临失去喜爱的工作。 在遇到张明朗之后，我生活的重心除了作为我表弟的垫脚石之外，还有爱情这回事。 有的忍不住偷偷的抹眼泪，有的义愤填膺的匆匆跑回了警队，想要抓住那个肇事的渣土车司机。 陆志宏已经是浑身鲜血，失去了知觉，而陆吴丽珍却还张开着眼睛，看着她，好像在说什么。 “父王，儿臣绝不可能娶她！”五皇子轩辕祁单膝下跪，朝国主义正言辞的拒绝。 “哗啦”一声响，玻璃门被人拉开了，秦落凡高大的身子挤了进来。 原来是一场梦呀，可是，我却没注意到我的左手中指上戴了一枚白色的戒指。 “相敬如宾久了，也就慢慢成了冰，冰冷的冰，冰凉的冰，我想，公主肯定不愿你我，也是那样的一对夫妻吧？”他不慌不忙地说。 不仅仅是因为乐歌长得高大、英俊、多才多艺，而就是觉得乐歌对他的脾胃。乐歌的执着精神，让他佩服。乐歌的装比，他就是觉得对他的胃口。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惊叹：果然是地级中品武技，这样的一拳轰击之下，尊者恐怕没几个能够硬抗得下的。 但是，也只是仅仅一秒钟的时间，他就已经退开了，两人之间依然是安全距离。 那个叫亮澈的大男孩子一把抓住妮妮手腕，然后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一通官司，省了发行方起码上千万的宣发成本，不花钱就把IP热度给炒了起来。 不过看了陆爷爷教杨菲下棋的过程，陆非凡自己也忍不住想要吐槽。 墨辰和周倩薇吃完二老给他们做的早餐后，就道别了二老，驾驶着掠云舟，迎着不断升起的朝阳，向帝都的方向飞去。 生了昨天的事情，莫江夜自然是对庄园和叶尔若的保护措施做的更加严谨了几分，各大出入口检查也加强几倍。 他们将车停在墨辰他们的那辆车旁边，随后又将两个鼓鼓的尼龙袋子，从后备箱里抬了出来。 至于境界，问不问都一样。枭刻只需要确信，关键时刻，吴道会出手帮枭家就够了。 “嫂子，你来了，佣人刚做了奶酪馅饼你要不要吃？”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青铃突然踏着轻缓的步伐而来，身为一名婢子，能够有着这般权利，青铃已经很是知足。 他最大的心愿我却已经没时间帮他完成，是我失约了，吴导，你不要生我气。 你怎么来了，她没有问出来，因为她曾经无数次问过他相同的问题，似乎每次她走到人生绝境或是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他都会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将她救走。 冯兴贵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为他看到对面的姜海涛，腰间有两把手枪，眼晴里充满了杀意。 徐浩东的出现，总是会引起轰动，这一次更甚，除了轰动还有躁动，徐浩东一定带来了大家期盼的信息。 要知道郝俊峰根本没资格上朝，他也就是朝会之后，听说李鸿章辞表之后，朝臣们十分兴奋的推举各自的替换人选，除了李鸿章，根本没有人推荐他。 潇洒仰着头睁大眼睛倔强的瞪着古丘，不说话也不挣扎，大有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的意思。 东皇太一被良辰说中心事，又见良辰揪着自己衣襟的手指发白，忍不住心头后悔。 有时看到咸丰跟儿子讲朝政时，她都有点于心不忍。因为这些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残忍了。但她从来就没阻止，那是西西的责任。 除了第四点，刘德将其他疑问跟众人一说，刘贵等将听罢也都沉默不言，没有想出一个好主意。 白天行渐渐的试探出来御火天尊的实力，确定实在是没有可供压榨的了。 总算，一个月的时间到了，用于长时间作战的口粮，以及作战所需的物资已经运输到位，鼓风机业已就位，军队也到了自己的进攻路线上，各级人员也明确了自己的任务，一切，就等着那个预定的时刻到来了。 第279章 路明非VS康斯坦丁 当水底忽然冒出大串的气泡，一般会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水底具备一个“空腔”，此刻正在发生泄露现象……基于肉眼观察到的情况，诺诺不认为会是这种可能。 因为那些气泡并不完全是从青铜地面出现的，它们同样来自四面八方，每一个角落的每一块骸骨！且从正下方冒出的更为迅速和剧烈。 更像是在烧开水。 在立柱上的动物雕塑跳着娴熟的舞蹈，虽然没有背景音乐，却能感受到那种动感的韵律，让人忍不住跟着节奏摇摆。 周政在杜月笙的保护之下，是安全了。但是那两个炮灰，却不能和杜月笙二人那么安全。 “多谢提醒，那我就不客气了。”吴振低吼一声，挥动雪魄刀就直接杀了过来。 韩信肯定也是有想法或者有行动的，否则刘邦也不会这样着急。从收服李左车，举荐张耳这些事情上来看，韩信确实不是那么的安稳。 在此过城中，安澜自然在出手，只是那红色的汪洋沸腾，让他遭受了天渊规则最为恐怖的攻击与压制。 而在周围一些石村的村民，他们看着朝着石浩冲杀而去的三道身影，纷纷大声呼喊着。 就在彩绿燹王和风谷来客陷入默契战的时候，阎王那方面的战局有了极大的变化。 被称为反物质能量的黑暗物质似乎能随时泯灭正能量物质的东西，它们在一起会相互消融，彼此消失，就好像是减法一样，1-1=0。 若是你愿意开放飞升台，我整个域外种族，都将无比感谢你，满足你任何的要求，你看如何？ “也只有九大人才能做到如此从容，这种对敌人攻击的精准预判需要极高的战斗天赋，也需要对金甲人的攻击模式非常熟悉才能做到。”李斯推崇道。 见刘枫的背影渐渐远去,慕容芸知道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含泪大叫一声:"我会等着你"。 早知如此，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地准备这本来便不属于她的幸福。早知如此，便在十四年前就不该认识城显。可是，这世界上是永远都不可能有如果的。 “或许是爱，或许只是得不到。”岳婧妍从来没有向别人提及过她和青阳之间的事情，没想到提及的时候，她竟然没有丝毫的掩饰和保留。 原来，贺兰尧装作欣赏珍宝的模样，趁着连天放松了警惕时游移到了他的背后，指间一枚银针直直扎进他背后的穴道里。 “看您高兴的，都跟一朵花似的了，怎么？那个灵儿被你打跑了？”慕容昭云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 地下，已经干涸了许多，在洪昌县的外围，这些渐渐漏出来的地道让慕容昭云皱眉，心中气愤。 当初古月东杨在他面前晃悠，他怪她：要是最初不借钱给那个尖嘴猴腮，之后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来往，那么多牵扯。 “那我就不客气了。”宇子用手拿起一块红烧肉，便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妈的，这厨师换人了吧。怎么味道大不如从前了。”宇子嚼了两口，一脸不爽的骂了起来。 “想要杀谁，都在一念之间。”方辰重复着他的话语，瞳孔微微一缩。这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管有多少人争夺这个传承，最终的传承者，将只有一人，而且那人，可以轻松掌控其余之人的性命。 若是让他们与一头苍狼捉对厮杀，还有一战之力，但被将近十头苍狼团团围住，便只能自保了。 “想要宝物晶石？我身上有很多，有本事自己来拿！”刘卫闭着眼睛说道。仍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它的双脚在空中一蹬，身体就如加速到极致的战斗机一样，发出巨大的音爆。 刘卫按照上面记载的方法，直接练习了起来。唰！他身形一动，直接出现在了百丈之外，单纯的靠身法。 “甘海生，你个外来户，不知道是烧了几辈子高烟，才有了与我王家结亲的机会，你不要不识实务。”甘海生的话一下子惹怒了王达旦，他指着甘海生怒斥道。 心情高兴，李明深深拍打了几下大夫人屁股，笑眯眯的对着她迷离的眼睛问道。 说着说着，似乎说不下去了，她哽咽着，捂着脸，不想让人看到她哭泣的泪。 “对了，你饿不饿，我去做饭？”罗斌问道。刘卫本想说自己不饿的，但想想，一个普通人昏睡了一天多，醒来肯定是饿的，所以就点了点头。 为了避免被道德绑架，她还需要走一下她的“圣母”身份，救一下这些兔崽子们。 “教父！教父，你必须为我报仇！”罗伯特跪在地上，不停地向第一个端坐的年轻人磕头。虽然罗伯特嘴上直呼教父，但从外表上看，罗伯特比路易更焦虑。 “她在等我，她在等我”俞大官人花痴般的重复着慕容说的话，当然中间的‘医院’两字被俞大官人直接省略掉了，他甚至看到慕容面颊绯红向他款款走来的样子……。 “十亿上品元石”杨轩犹豫之下，水墨言已经是再次开口，并且将价格提升到了一个顶点。 “我们主要是怕您老一会想起来还没跟我们收战争税，来找我们要税，先来给你送点礼，你才你好意思开口。”韩姑娘解释道。 于是，张白骑在听到西凉大乱的消息后，也立马召集左校等头领共同商议此事，决意是否出兵，插上一手。经过紧张的商议后，以左校为主的一些头领都是一致支持张白骑，劝张白骑趁机发兵。 “做了亏心事，才会有害怕，那是活该！”陈鱼不屑的冷哼着，知道钟娟儿因为在中间做了不少的事，最终被判了死刑，就觉得心里的恶气终于出了。 “谁？”秋婧寒瞬间就清醒过来，看清是于洋之后，娇嗔的瞪了他一眼，扭了扭身子，伸手推了一把于洋。 第280章 命运不再 青铜钟与石磬的鸣响从白帝城各处升起，自三面轩悬，宫、商、角、徵、羽五个音阶彼此交织，乐声笼罩了这座巨大城市的每个角落。 千年前的音律再度响起，金石铸造的礼乐在迎接它们的君王。 莫名的，路明非觉得这音乐很是耳熟。 像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相似，但不尽相同的乐悬奏响。 他听了会 若离发现自己的时间也变慢了，就犹如蜘蛛网上的虫子，动弹不得，虫子被困在网上。 刺耳的破空声从脚下响起，伴随着大腿一紧高凡暗道一声不妙，举起青霄仙剑就要砍下，却又在半空中硬生生的停下。 剩下的就是之前装好的五十斤苞米面，一块拿出来，这才背着往外走。 我不懂这个流程，是不是可以打出这么多的提前量，四爷和烟墨白冻得，都说可以，那就行。 若离此时格外的积极，一边说好，一边想把跪在地上的恒之扶起来。 市场反应效果一点不好，不仅没人买不说，还有很多商店商场，都不想进他们的货。 魔影带着高凡迅速跟上，手中青霄仙剑不断挥出剑气，逼迫陈风时不时回头抵挡。 她知道君无邪黑化之后修为进步神速，估计这会儿已经悄无声息的凝结了魂丹，晋升到了灵魄，即便是一般的高手来寻仇，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压缩饼干么？我早就吃够了！”金碧瑶皱眉，路上她没少偷吃，我都看见了。 我跌跌撞撞冲到两只怪物火并的地方时，怪物之间已经分出了胜负。 “如果没什么问题，大家就回去继续自己的工作吧。然后负责军事的几位留一下，我们讨论一下计划。 这帮人灰头土脸的回到旅店，老板娘虽然害怕，可也只能烧热水做饭。 苏珊刚准备说些什么，突然，嗖嗖嗖，咔啦咔啦咔啦，几百只猫头鹰从高处的窗口飞了进来。 毕竟除了西南方向，除了当年元朝掺沙子掺进来的回回和相对凶悍一点的彝族外就没有刺头了。 没等凯特说话，翎发现自己那张特殊执照上收到一条信息。除了三王之外应该没有人知道自己的邮箱地址，那这条是谁发出来？ 不需多想，从此人说的话中，就能知道来人必定就是司徒娇嘴里所说的祝太医。 司徒阳的脸上闪过浓浓的担忧，这都什么时辰了，姑母居然拉着娘和雅琪说话，难道她不知道娘身子不好，雅琪怀着服吗？ “爹爹真的准备回乡结庐守孝三年？”司徒阳眉头紧锁，明显还是不赞同。 因为这四人的身份比之他们更为显赫，便是他们身后家族势力的第一长老，南宫家族南宫海、东方家族东方傲、青龙门龙秋白，星云宗叶不凡。 但是，那南宫如电乃是尊级巅峰的水准，感官实力自是异于常人，看上去不像是虚张声势。看来……王府之内肯定是来了不速之客。 脑补了那凡人的画面，简宁平衡多了，忍不住笑着打开卧室的门，往楼下去了。 望着一地的死尸，张天养颇为感慨。在端木无极五十岁生日的时候，却也是他的祭日。成王败寇，自古不变的道理，如今同样适用。 冰夷抽出自己的手，另一只手上的银霜刀已经砍了出去，水墙被劈开成两半，结成冰朝下到去，噼噼啪啪的声音瞬间消失。冰夷身上冒出白烟，靠近他的萧仙子冻得颤抖起来，往后挪了挪。 半成品道器，是一些未曾孕育出完整神纹的器物，这些器物的威力虽然和道器相差甚远，但是威力远胜玄阶巅峰器物。 其实荆建很明白这个情况，当年的他，同样是“三角债”的受害者和施害者之一。不过，现在既然有钱，也不缺那点钱，那就当作为前世“还债”，如果多少能救活几家企业，那也算是做了几件善事。 “你说的可否是那极寒火，阳火，冥火和地心之火？”张天养‘激’动地按住莫克老管家的肩膀问道。 “连祖先都不知道天地都多大，莫非我们是井底之蛙。”杨天叹息连连，不过也没有放在心上，实力越多，知道的就越多。 我吓得转身就跑，跑出了老远。回头看了眼熊猫没有追上来，惊魂甫定的我才停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而下面的人海，在听到龙天的话以后，全部的放下手中的动作，把自己的对手直接的无视了。 谭经纬手里托着一块蛋挞往嘴里送去，头也不抬，目光仍紧盯着桌上政府公报的新闻，含糊不清开口：“早就猜到顾琳珊的人靠不住，两个大活人都能跟丢。 海主漫不经心的说着，仿佛这件事他只是随意一提，并不值得过多关注似得。 “真不知道你是翅膀长硬了还是心大了，这个家你怕是也不放在眼里了吧！”刘美情似乎并不满足，她继续讽刺道。 在走到拐角处之后，东方云星才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夜场，而后朝着夜场的背面走去。 他可是半步宗师的强者，而且半步宗师可以打一百个半步先天也够了。 白芍按照我说的做了，然后立刻发现自己的灵气在此刻仿佛完全困在了这个空间之中，别说是外放了，根本感应不到任何外面的天地之气。 苏琳浑身僵硬，不自在的看了一眼身后的陈帅和杨柏，保姆送了果盘过来，这里的气氛怪异敏感，她匆匆将果盘放下就远远的走开了。倪昊东看过来的眼神似在审问，苏琳暗衬，一定要在外人的面前讨论这个问题吗？ “我竟然有些困了。”白苏打了个哈欠，他一向精力充沛，很少如此情况。 直到现在，他们隔空护着我，我才感觉到了上面明显于我极为亲近的气息，这种亲近感是源之于血肉之中的。 第281章 一脉相承的龙不类龙 这座由青铜铸造的白帝城在千年前被选址铸造出来时，还尚未被江水淹没。 堂堂青铜与火之王固然不怕水，但也不会乐意自己的家被泡在水里……换成海洋与水之王还差不多。 无数青铜齿轮运转之间，水位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对于已然恢复清醒的康斯坦丁而言，虽然尚处虚弱状态，但完成这种程度的简单操控还在 至强在考虑了一晚上后，还是没有想好，所以第二天中午他就带着大刚来到医院来找老魏，想让他帮着拿拿主意，但当他看到坐着轮椅的老魏，心里一酸，在转身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唐舜治挥了挥手，与他同行的人当即会意，关上了房门，像是两尊石像一样。 其实不是郭凯装逼，确实是因为刘冲在他心里真不是一个档次的。 “恩，你们都给我仔仔细细地找，一处犄角旮旯都不能放过！谁要是敢背着本王私藏银子，我打断你们的狗腿！”白诃黎布失毕还不放心，撸胳膊挽袖子，亲自上阵，趴在地上就捡开了。 “呵呵，，这牌道有点愣。我用5万开你咋样”青年笑呵呵的冲二林子说了一3句。 能够有资格参加朝会的众臣，当然不会是傻子，大家都看出来了，是赵王跟李左车联合起来对付陈馀，赵国真的变天了。 城墙外赵军弓弩手再次准备好，士卒的回话中严明，匈奴人敢靠近就放箭。 月寒见状，面无表情的拿起男子另一条手臂：“这是你耍花样的下场！”说着折断男子三根手指，只听这黑夜里，一道痛苦的惨叫自义庄内发出。 “呵呵…”陈云以为雷兽开玩笑，笑出了声，但下一刻，他的忽然察觉到一股异样带着一股危险气息直奔自己而来。 “你为何独自离开，且知道幻阵的厉害？”震天刚烈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实际上，杨帆早在这棺木上做了手脚，而且是他人看不出来的手脚。 然而北斗认为十分客观的一句话却惹来了所有强者们的愤怒，他轩辕北斗就算抬抬手就能杀掉娘鞭子，可是这番话也欺人太甚了！他们好歹都是超级强者，怎么可能乖乖地去留遗言？ 很显然，这地方并没有太多的星兽逗留，就算有，那也是强大的星兽，非常少，而因为萧铁和星族浊的交战，这些星兽已然撤离了此地，所以此时这地方非常安静和空旷。 一台台的驽床迅速的在这一刻上紧了弓弦，紧接着一阵阵弦声响彻，数千支长枪携卷着恐怖的力量，以着一种极致的速度轰向了触龙神君王的躯体。 倩倩惊讶的瞪圆了眼睛，满脸怒容，捂着脸蛋，猛然朝着唐雅扑过去。 “你说我们那个时候是傻呢，还是缺呢，或者说有病。，我怀疑我们是让驴子踢了！”熊伟发了一顿牢骚。许阳也有同样的感觉。 看着慕容燕儿现在安静甚至可说是柔弱的样子，陈凌不免反思，自己对她是不是真的太刻薄了一些呢？自己的原则不是对事不对人的吗？可对她怎么事无巨细都是那副生硬尖锐的态度呢？ 陆天雨不放心，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确认他已经死了之后，他马上起来，再次向大厅走去。 这七天许阳出事根本就没有告诉任何人。而且除了许阳的家人之外，也不会有任何人可以靠近这里。 发烧了 昨天中午起就开始不舒服，半夜开始发烧给烧醒了去医院打了一通宵的针，今天中午回来一觉睡到刚才……但还是在发烧，而且好像更严重了…… 等会再去医院瞅瞅，希望明天能好接着更新……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发烧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龙！》爱曲小说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282章 至尊、至力、至德 诺诺走进屋子。 屋内陈设简洁，并未呈现外简内奢的情况。“两室一厅”的布局，床榻桌椅是藤木打造的，仍然结实。 诺诺目光仔细地扫过每一寸地方，每一件物品。 她要将整个屋子都扫描一遍。 对人的侧写和对“一个地区曾经发生的事”的侧写是两码事，后者毕竟没有直接的观察对象，只能通过蛛丝马 “我说，但是你要保证我今天不会死。”男人盯着符念念，低声提条件。 用扫把将其赶出来，晶莹剔透的晶核在地上滚了几圈，上面粘着白花花的脑浆和灰尘，显得更恶心了。 “今天晚上是最后期限，过了今天晚上，要拉回她就难了。”陆吾淡声说。 就在马蹄落下时，一人白头发老翁飞身而来，猛踢了那马头一脚，迫使它前半身歪向了别处。 对方还有着飞行的能力，有着如此强大的无水水遁，还有着能将人冻结血继限界冰遁？ 于是，威风凛凛的大军凯旋进城，欢呼迎接的百姓们瞧见战王抱奶娃的画面时，齐齐大跌眼镜。 像李定安这样都有点眉目就上报的真就不多见，虽然说他也顺便给陈静姝谋了点福利，但这是肥水不流外家田，肉烂了还在公家这口锅里，所以怎么比，比起其它人都要高出了一大截。 阎落落烦躁的锤打枕头，什么她和她的？不都是她？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真到了那一步再说吧。 “在你眼里，本王的信誉度就这么低？”凤知忧脸色臭臭的，向来说一不二的品性，第一次遭受质疑。 回到A5，刚踏上三楼，便隐隐闻到了楼上406里的袅袅饭菜香，夏廷梁已经在疯狂的咽口水了。 听彭先生一解释，泰王疑惑道：“这么说很有可能是邓龙做的？那他是怎么知道我们运送的是黄金，难道有内奸？”说完紧紧的盯向了跪在地上的周禄。 王少磊被逼无奈，只得与楚天舒碰了一杯，让楚天舒回了座位，才开始侃侃而谈。 大家伙立刻探头看了起来。发现这个丝织品纤维很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下，大家全傻了。 “太他妈安静了，这里竟然连一点机关都没有，枉费我带着玲珑伞来的。”佐影轩撑着玲珑伞，玲珑伞也算得上一箭很不错的法宝，它没有太大的用途，唯一的作用就是将破明巅峰之下的力量反射回去。 祝童与叶儿陪着蝶姨回到别墅，春子说起欧阳答应七点来吃蝶姨的湘西土菜。 郭拙诚本来不想多说什么，主持人也并不奢望郭拙诚会说多少，因为他知道郭拙诚是一个不愿意说多余话的人，每次开会都没有多少套话而是直奔主题。他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一种客气，一种官场上的习惯。 “先生谢谢你的慷慨。”猥琐佣兵接过姜风递过的金币，脸上露出献媚的笑容，对于大胡子佣兵嘲笑的目光似乎没有看到一样。 在这句话落下后，所有的人都扭头看向了大殿的门口，等待那人的出现。有些人的眼中是幸灾乐祸，有些则是担忧。 “墨峰，你说实话，你这种能力能不能传授别人！”佐影轩嫉妒了，他深深的嫉妒了。曾几何时他曾说过墨峰挖坟绝对是强者，而今天墨峰应验了他的话。 接下来我便详细的给他说了上面刻的内容，也就是现在四川麻将常玩的一百零八张。至于色子就不用了，这种多的是。 第283章 权与力，黑王 “那……黑王呢？” “这……” 路明非欲言又止。 他本想下意识地说这不可能，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诺诺的推测听上去不无道理。 在他目前所接触过的所有龙族资料中，对黑王尼德霍格的描述基本大同小异——尼德霍格是北欧神话中盘踞于世界树Yggdrasil底部的一只黑龙，与无数条毒蛇一同不 说着陨婴径直踏进了那道空间之中，苍海也不迟疑，急忙跟了上去。 此时，陈慕将青霜剑打了出去，洒落一片寒光，将青木牛笼罩在光芒之中。 坐在崔玉治旁边的霍景秋一贯很有主见，帮派里的事情大部分都是他在掌控。 苏薛点点头，村庄的位置他早就通过感知和少年在幻术中的日常中，知道位置了。 “师尊，那您可曾看到大魔头屠煞？”了晨发现事情不对，皱眉道。 对于他们这些已经习惯在刀口上舔血才活下来的人，他们很明白自己真错过了这一次的拍卖会，一定会被其他人拉得远远的。 “我就说吧，况且，坐忘期修士的全力一击，能剩下什么，来也是白来。”白衣修士悠闲地掏着耳朵，在一旁看着青衣修士忙碌，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这操作着实让人看不明白，林烨还想询问些什么的时候，系统传来提示，有几艘楼船降落在城堡周围。 眼看着他要娶景一璇，眼看着他就要得到将军府的助力，谁知道这苏临横插一脚还留个血光之灾。 既然是静止的，云苓意识到大概这个系统应该是在时间与时间之间的缝隙存在着。 李沐周身金光慢慢散去，吐出一口浊气，慢慢睁开眼，看着李苍炎脸上震惊的表情，莞尔一笑。 刚要进校门的时候，却遇到秦思杰和史真仙两个二货蹲在门口一边吃早餐，一边唉声叹气，垂头丧气的样子，十分无精打采。再看两人的早餐，竟然只是油条和豆浆。 叶铮是看出来了，可是只能说明他眼力好而已，以他的实力对上幽冥虎王，那无疑是找死！仅仅凭借控制技能，叶铮也不能做到无限控制的。光是技能CD就跟不上，更不用说其它的因素了。 太丢人，也是自己太没有骨气，可以骗过去陈烨，绝对骗不过去赵晓。 “竟是这样？”关老爷子没想到，一场莫名其妙的地震居然还牵扯出不动怒王的葬地。 “这是林梦涵同学告诉我的！”陈洁认认真真地解释道，她可不想朱丽抢了功，她就是护着林梦涵。 虽然这一路拼博努力的结果与起初暗定的目标还有一段距离，但她却认为这中间的间隔以及众前辈的力阻反而是助她不断奋进的动力。 见他如此慷慨激昂，手里还有枪，真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乱射一通。 这一天傍晚，萱萱匆匆来到了苏子晴的美容店，要给苏子晴上课，然而没几分钟，苏子晴就喊了停，萱萱看得出来，苏子晴今天心情不佳，所以问了一句原因。 尽管暑假他没有回家，省了来回600块的路费；选择留在学校勤工俭学，刷了一个多月的新生宿舍白墙，也只赚了500块的工资。 就见两条琥珀朱绫就如同有了意识一般，自己舞动起来，一左一右缠绕向唐紫寒。 “鹰少，当初说好给我五天的时间，这第五天还没过去呢！”左手捂着胸口，艰难地靠墙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