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觉醒意识后成了黑心莲》
1. 第 1 章
“啪!”地一声。
戚姝猛地惊醒,意识还未完全回笼,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卯足了劲的一巴掌,朝着正俯身看着她的男人狠狠打了过去。
清脆的声响瞬间响彻整个小土屋,那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回荡。
戚姝只觉得手掌心一阵发麻,这股麻意顺着手臂蔓延开来,与此同时,她的脑子也像是被这一巴掌拍懵了,一片空白。
什么情况?乱葬场都有人来挖她的尸体?
不愧是炮灰恶毒女配啊,死了连尸体都不放过!这待遇狗来了都要踩一脚。
被打的男人,冷白的面庞快速泛起红印,脸上的肌肤瞬间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感。但他并没有伸手去捂脸,只是有些呆滞地看着床上那个一脸惊恐的人,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下意识地小声喊道:“阿姐……”
男人声音中带着一丝迟疑和不确定,难道戚姝知道了赵小燕打她的那口锅,是他递过去的了?
阿姐?
戚姝姣好的秀眉紧紧蹙在一起,她一介商户独女,哪来的弟弟?
眼前的男人一袭墨蓝色淡袍,身材高大而挺拔,脸部线条分明,眉骨优越,丰神俊朗。这身子骨,这骨相倒胜是合她心呀。
但她不是被那么女主慕明瑶一剑破喉还捅了胸膛死了吗。
视线缓缓越过男人冷峻的脸,看向那泛黄,破旧得都快掉下土尘墙块的屋顶,一时间戚姝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坚硬的床板上。
环顾四周,破旧的屋,破旧的床,以及破旧的桌椅。
这不是乱葬岗!
心中猛地一惊,她迅速坐起身子,手忙脚乱地摸向自己的脖颈,仔仔细细地摸索着,发现竟然没有一丝伤口,胸膛处也是好的。
所以她没死?不对啊,刚才那人喊她什么来着?
阿姐,这个称呼在她脑中不断回响,电光火石之间,好似一道光,瞬间激起了她混沌的思绪。
戚姝瞳孔微微一怔,她不是没死,而是在断气后,直接进入了快穿世界的最后一世。
她,戚姝,不过是一个快穿世界专门推动女主剧情的头号炮灰恶毒女配罢了。
在这个设定里,她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给女主的光环做陪衬,使绊子、嫉妒女主、陷害女主,甚至还下药迷晕男主想霸王硬上弓,无所不用其极。
在之前的三世里,她都以各种破膛凄惨无比的方式死去。
她不禁冷然,这到底是有多恨她呀,每个世界都有她,而且还都是最终惨死不得善终的结局。
殷谨辞长睫微敛,看着她一副神经兮兮的模样,忍不住开口
“阿姐……”
“你怎么了?”
他那低冷的嗓音,伴随着戚姝的思绪,淡淡的话语传入戚姝耳中。
戚姝这才又把视线移向他的脸,瞳孔中印着男人那俊美的脸庞,只是看着这张脸,戚姝的心尖莫名一顿,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男人那低厉的眼神,以及他一剑刺破她胸膛的画面,这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殷谨辞,她半路捡回的弟弟。
当初她上盛京寻亲路上被他的美色所迷惑,本想着捡回来做夫君,却被他看出心思。无奈之下,她退而求其次,让这个比她还大两月的男人做了弟弟。
按照这一世的后续发展,等他回到殷府,翻身得势之后,便会毫不犹豫地为了女主,用那冰凉的刀子,狠狠刺入她的胸膛。
所以,这一世杀她的人,就是面前这个看似无害,实则心狠手辣的殷谨辞。
想着那画面,戚姝瞧着他不禁咽了咽口水。
“阿…姐?”迟迟等不到戚姝的回应,殷谨辞心中斟酌,又迟疑地喊了一声。
戚姝这才回过神来,只感觉浑身有些疼,但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疼。
看着殷谨辞脸上那微微泛红的指印,心中莫名有些烦躁:“怎么了?”
殷谨辞看着她那张有些漠白的脸,犹豫了一下,试着出声道:“阿姐,我饿了。”
若是还未觉醒之前,戚姝听着他这带着一丝撒娇的语气,怕是心都要化了,肯定会赶忙跑去给他找吃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一想到自己最终凄惨的下场,她就气得牙痒痒,没好气地回怼道:“饿了,自己没长手啊。”
殷谨辞那高大的身形顿时一滞,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他怎么也没想到戚姝会这般回应他。
他那好看的眸色不动声色地暗了些许,眼神紧紧盯着戚姝,眼底满是疑虑。戚姝不是向来最疼他的吗?怎么此番会如此反常?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寂静。戚姝瞧着殷谨辞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反常了。毕竟以前,她可是因为贪恋殷谨辞这张脸,把他当心尖宠一样对待,怎么可能这般回怼他。
她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头,肚子也很是不合时宜地咕噜作响。
为了不被看出异样,戚姝赶忙下了硌人的床,走到他身旁:“好了,饿了是吧,我去弄吃的。”
殷谨辞这才让开路,嘴角不禁微微一扬,心里有些得意一嗤,这才对嘛。
戚姝来到灶台前,弯下腰,在橱柜里左翻翻右摸摸,把每一个角落都找遍了,却连一粒米都未翻到。
她直起身子,看着这四壁空空、一贫如洗的小屋,这才猛地想起来,她们已经没有吃的了。
只是戚姝刚想转身,冷不丁地便撞上了一堵结实的肉墙。
一股钻心的剧痛从额头传来,仿佛有人用锤子狠狠砸了一下,戚姝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心里直犯嘀咕,这再怎么撞好歹也是肉墙啊,怎么会这般疼呢?就好像被别人拿锅狠狠地打了一下似的。
她不自觉地伸手抹了抹额头,这一碰,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那痛感愈发强烈了。
“不会有人趁我睡觉的时候打我吧?”戚姝小声嘀咕着。
殷谨辞稳稳地站在她身前,“阿姐,不记得了?”
他眉眼间带着狐疑的神色,上下打量着她,缓缓说道:“这伤是昨日你同赵小燕打架,被她拿锅砸到的。”
戚姝悬在半空的手顿时一顿,她努力回忆着,这才想起来,昨天她因为一只还不到一斤重的野鸡,和河对面家的赵小燕大打出手。
那场面,简直就像个市井泼妇,周围的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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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都被吓得不轻。两个人你争我抢,互不相让,最终她不但衣服被扯破了,那只野鸡也没捞着半分,还被赵小燕拿锅砸了一下,战败而归。
她记得当时自己就直接晕过去了,还是殷谨辞把她拖回了家。
肚子又不合时宜地叫了几声,戚姝这才想起,家中唯一剩下的一点米糊,昨天都被她煮了给殷谨辞吃,自己连一粒米都没捞到。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觉得自己真是太对不起自己了,怎么就因为贪恋人家的美色,把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呢!
若是之前,看着殷谨辞那张脸,她还能不自觉地臆想一些美好的事情,可自从脑海中多了他一剑刺破自己胸膛的画面,戚姝心里就一直郁结难舒。
殷谨辞静静地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看着她一会儿满脸迷糊,一会儿又神色犹豫的神情,心中升起思绪。
戚姝感受到他的视线,抬头看了看依旧盯着自己的殷谨辞,原本嫌弃的眼睛忽然一亮。
她二话不说,一把拉住殷谨辞的手腕,拖着他就风风火火地出了那破旧的小屋。
殷谨辞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懵,感受到被她拉着,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嫌弃的意味,下意识地想挣开。
可戚姝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力气,还不待他挣脱,前方的戚姝已经风风火火地停了下来。
殷谨辞听着戚姝急促的喘气声,不由得抬了抬眼,看向眼前这座比戚姝家稍微好上一些的小屋,心中不禁升起疑惑。
这不是赵小燕家吗?难不成戚姝还没放弃那只野鸡,想来把它抢回去?
然而,还未等他开口问出声,赵小燕听到外面的动静,便从屋里走了出来。
一看见戚姝的那一刻,赵小燕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眼神中升起浓浓的警惕。
“戚姝,你来做什么?是还没被打够吗?”赵小燕穿着一身粗布黄衣,双手叉腰,没好气地大声呵道。
说着,赵小燕已经迅速做出了防御姿态,像是随时准备战斗一般。脸上带着得意,这可是她家,戚姝休想把野鸡带走。
戚姝看着她那虎视眈眈的模样,不知为何,头顶莫名又有些发疼,仿佛昨天被砸的痛感又回来了。
忍住痛意,戚姝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朝着赵小燕轻轻走了两步,那笑容就像是涂了蜜一般。
“昨日你说的话还算数吗?”她声音中藏着几分期待。
“啊?什么?”赵小燕一脸的茫然。
戚姝笑得愈发友好,耐心地帮她回忆起来。
“就是你说只要我把殷谨辞让给你,你便把野鸡给我的事呀。”她的语调微微上扬,刻意强调着这件事。
“记……记得啊。”赵小燕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有些迟疑出声。
戚姝瞧着她应下,双手激动一拍,她还拍赵小燕不认账呢!
“记得就好,人我带了,野鸡呢?”她一脸急切说道。
“你什么意思?”赵小燕有些不知所以,狐疑的瞧着她。
“就是拿殷谨辞来换野鸡啊!”
戚姝说得理所当然,完全没注意她话刚说出口,二人的震惊样。
2. 第 2 章
赵小燕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没听错吧?戚姝居然说愿意把殷谨辞换给她?
这简直就是危言耸听,她可是清楚地记得,昨日就因为自己随口说了那么一句,戚姝便如同被点燃了火药桶一般,立刻和她动起手来。
戚姝那力气大得惊人,若不是关键时刻有人递来了一口锅,自己还真未必能胜过她。
赵小燕眯起眼睛,看着笑得讨好谄媚的戚姝,眼中满是她有什么幺蛾子的模样。
“你怕不是在说笑吧?”
戚姝知道自己的转变太大,容易让人起疑,但她实在是觉得殷谨辞留着始终是个祸害。
于是脸上堆满了所谓的真诚,换了种说法。
“怎么会,小燕啊,不瞒你说,我家现在都穷得揭不开锅了。”
戚姝说着,脸上还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好似真的遭遇了天大的苦难。
“我这也是没办法,只能忍痛割爱了呀!”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好似做出这个决定对她来说是多么艰难。
“真……真的?”
赵小燕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戚姝平日里为人狡诈,之前还骗过她兄长呢,她实在是难以相信戚姝会突然变得这么大方。
“比真金还真!”戚姝赶忙用力地点了点头,像是在对天发誓一般表态。
随即许是意识到自己表现得有些过于激动了,她又立刻换上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伸手抹了抹眼角那里根本不存在的泪水。
“我这也是不忍心看着他跟着我受苦,整日还要为填饱肚子而发愁。”
她的表演堪称真诚,那表情,那语气,似真的是为了殷谨辞的未来着想。
她说得声泪俱下,感天动地,赵小燕看着她这副伤心的模样,渐渐地已经信了个大概。
殷谨辞也是一脸的愣然,若不是亲眼瞧着戚姝抹着那根本不存在的泪水,他说不定真能相信,她是真心怕自己饿着。
戚姝没察觉到殷谨辞正在偷偷观察自己,只是趁热打铁,上前一步拉住赵小燕的手,又加了把火候:“小燕啊,你这么善良,肯定不会让他受苦的,对吗?”
赵小燕被她说得有些招架不住,偷偷地看了眼殷谨辞,那张英俊的脸庞让她脸颊不禁微微一红。
一只野鸡换个美男夫君,怎么想都不亏啊,可是……
赵小燕咬了咬嘴唇,一脸的为难:“可是……野鸡已经被我炖了,现在就只剩一半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意,又似乎有些担心戚姝会因此反悔。
戚姝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凝,不过很快便又恢复如常。半只就半只吧,总比留着殷谨辞这个随时可能要她命的祸害强。
“没事,就半只,殷谨辞我就给你留这了。”
赵小燕没想到她居然连这个都能答应,心中不禁更加疑惑,又忍不住看了看殷谨辞。
瞧着赵小燕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戚姝忍不住提醒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拿那野鸡啊!”她的语气里透着些许急切。
赵小燕这才回过神来,一步三回头地朝着厨房走去。
瞧着赵小燕去拿野鸡,戚姝此刻心里那叫一个开心啊,既能白白得到一只野鸡,还能把殷谨辞这个祸害送出去,这简直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她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视线随意一撇,这才瞧见殷谨辞正用幽深的目光直直地瞧着她。
戚姝心中顿然一下,赶忙抿了抿嘴角屏住笑意,本着做戏做全套,她朝着殷谨辞走了过去。
“阿弟啊,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你会体谅姐姐我的吧?”
她声音中表面充满了不舍,可殷谨辞却明明听见她话语中的那份喜悦的迫不及待。
这还是戚姝吗?还是那个不惜威胁他也要绑了他回家的戚姝吗?
殷谨辞高大的身形将透进来的光线遮去不少,他那张冷白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戚姝,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戚姝的注意力却已经被端着鸡从厨房走出来的赵小燕吸引了过去。
戚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赶忙伸出手想去接下那只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半只野鸡。
可赵小燕一脸警惕微微一侧身避开了,一脸正色道:“那你可不能后悔。”
戚姝忙不迭地点头,一副信誓旦旦的保证模样。
“绝不后悔,打今儿起,我阿弟,啊不,殷谨辞就是你的了。”
赵小燕脸颊因为她这毫无遮拦的话,瞬间布上了些许红晕,她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带着些对野鸡的不舍把半只野鸡递了过去。
她本还想留着今晚吃呢,可视线一瞧见殷谨辞那张好看的脸,她就觉得是值得的。
一股浓郁的肉香味瞬间扑鼻而来,引得几日未进食的戚姝狠狠地吸了一口。
她强忍着立刻吃一口的冲动,正想端着鸡转身离开,可当她走过殷谨辞身边时,却冷不丁地被他一把拉住了胳膊。
“阿姐是想扔下我?”殷谨辞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质问。
戚姝一愣,她心里清楚殷谨辞一直很讨厌她,若不是之前她撞见他杀人之事以此威胁他,他也不会乖乖和自己回家。
她看着胳膊处那骨节分明的手,心中思绪万千,赶忙敛下思绪,将胳膊抽开。
好声说道:“说扔下多伤感情,我这是送你来过好日子呢。”
赵小燕也赶忙适时地出声帮腔:“对啊,在我家好歹能吃饱,跟着戚姝那可是连树皮都没得啃的。”
戚姝:“……”
这话说得虽然糙了点,但确实也是事实。为了这半只鸡,她忍了。
宛然一笑,她拍了拍殷谨辞:“小燕说得没错,你就在这儿好好过好日子吧。”
她抱着鸡,脸上故意做出一脸哀愁的模样,“阿姐我呢,还不知道下一顿吃什么呢。”
殷谨辞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便见一道宽厚的身影气势汹汹地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一时间,他默默地往后退了半步,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还一脸悻悻的戚姝。
黄大娘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她手中还举着那把尚未放下的镰刀,一冲进来便指着抱着野鸡的戚姝,那架势似要把戚姝生吞活剥了似的。
“戚姝,你果然是来偷鸡的。”黄大娘气喘吁吁地呵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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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大娘原本还在地里干农活呢,突然听李大娘说戚姝一大早就拉着个大男人往她家去了。
她想都没想,便认定戚姝是来偷鸡的,生怕女儿赵小燕敌不过戚姝,于是便心急火燎地风风火火赶了回来。
看着黄大娘手中那明晃晃指着自己的镰刀,戚姝心里有些发慌,额头上不禁冒出一层细汗,生怕那镰刀下一秒就扎向自己。
她弱弱地出声解释道:“黄大娘,你误会了,这不是偷的,是小燕给我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赶忙朝着赵小燕走去,用眼神示意她赶紧说话。
赵小燕也被黄大娘这突然的架势吓得有些惊慌失措,赶忙出声说道:“对,是我给戚姝的,她没偷。”
听到这话,黄大娘愣了一下,可她心里是一点都不信,深怕赵小燕是被戚姝威胁了。
她一脸怀疑地看向戚姝,眼中隐隐透着杀意。
戚姝被看得后背一阵发紧,又赶紧暗暗动了动赵小燕,赵小燕这才接着说道:“真的是我给戚姝的,这半只鸡是用来换殷谨辞的。”
说着,她有些兴奋地拿下黄大娘手中的镰刀,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戚姝把殷谨辞让给我了。”
戚姝见状,赶忙在一旁补充着:“嗯,对,是换的,换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生怕黄大娘不相信。
黄大娘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赵小燕对着殷谨辞一脸花痴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恨铁不成钢,这死丫头,真是没出息。
若说拿殷谨辞换鸡,她倒是信了,毕竟这丫头从戚姝把殷谨辞带回来的那日起,就对他惦记上了。
可这殷谨辞虽然长得人高马大,可那张小脸白得像纸一样,一看就不是个能干活的主儿,到她家来,恐怕只会吃软饭,哪里有半只鸡值钱。
况且,戚姝之前还动用她那为数不多的美色,把她儿子骗得团团转呢。这次,她肯定又想故技重施,让这个小白脸来骗她女儿。
想到这儿,黄大娘那布满老茧的手如钳子一般,一下又把镰刀抢了回去,指向戚姝。
没好气呵斥着:“这事我可没答应啊!赶紧放下我家的鸡,带着你的小白脸麻溜地滚!”
赵小燕原本红润羞涩的脸色,瞬间因为着急而变得通红,急忙伸出双手拉住黄大娘的胳膊,语气中满是焦急:“娘,你说什么呢!”
黄大娘用力地推搡了一下她,嘴里没好气地嘟囔着:“你走开,这小白脸拿回来有什么用,是能吃啊还是能干活啊!”
“娘!”赵小燕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又羞又躁,跺着脚娇嗔道:“他不是小白脸。”
黄大娘斜睨了一眼一旁站得笔直的殷谨辞,那眼神里的嫌弃仿佛要溢出来,看殷谨辞如同看着一件毫无用处的破抹布。
若说戚姝讨厌吧,她好歹还能靠自己去寻吃的。而这殷谨辞呢,还整日等着戚姝给他一大男人找吃的。
戚姝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辩着,一时间拿着鸡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只是余光瞥见殷谨辞时,她怎么感觉那人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似乎有点幸灾乐祸呢?
3. 第 3 章
半许,母女二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如同两只斗鸡一般互不相让。
戚姝在一旁站得脚都麻了,弱弱地开口:“那个啥,商量好了吗?
她实在是怕自己一动,就被黄大娘手中那明晃晃的镰刀给解决了。
“戚姝你走,反正野鸡也是我找到的。”赵小燕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
戚姝一听,如蒙大赦,抬腿便要走。
可黄大娘却像一座威严的大山,严肃地警告出声:“赵小燕我可告诉你,今儿个你若把那小白脸引进门,那么家里可就不供你饭了。”
紧接着,她又提高了音量:“什么衣裳啊,给你的零用钱全都给我放下,自己带着小白脸另找住处去!”
黄大娘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半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眼神中满是决绝。
赵小燕怎么也没想到黄大娘会如此决绝,那模样就像是要和她断绝关系一般。
她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双眼红红地看着黄大娘,呜咽着:“娘……”
黄大娘别开视线,咬了咬牙,没去看她。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飞蛾扑火呀!所以必须得斩草除根,不能让她存有一点心思。
赵小燕见黄大娘如此决然,心中有些难过。她的视线又缓缓地移到殷谨辞身上,不得不说,殷谨辞确实生得好看,剑眉星目,身姿挺拔,满足了她梦中翩翩公子的模样。
可即便如此,在她心里,家人永远是最重要的。
她不会为了一个相识不久的人,就放弃爱她的爹娘,放弃护她的兄长。
若真被赶出家门,她不就和戚姝一样成了孤儿吗?到时候吃了上顿没下顿,连树皮都没得啃,受了欺负还没人撑腰。
深吸了一口气,赵小燕强忍着泪水,伸手抹了把泪,然后亲昵地挽住黄大娘的胳膊,像小时候那样撒娇着:“娘,我不走,我想娘还来不及呢。”
黄大娘一愣,还是有些不放心,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紧紧地盯着赵小燕。
“这么说你不选小白脸了?”
虽然觉得自己娘这般说殷谨辞有些不恰当,可赵小燕也没敢反驳,她实在是怕黄大娘真的一怒之下和自己断绝关系。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像捣蒜似的,然后死死抱住黄大娘的胳膊。
“嗯,我不要离开家,不要离开娘。”
黄大娘见此,心中像被春风拂过一般,暖暖的。
方才她也有些担心这丫头会一意孤行,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怎么能不心疼呢?现在看到女儿回心转意,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好在,好在她还是有心的,她就知道这丫头只是一时头脑发热罢了。
戚姝看着这母女情深的一幕,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她随有父母,可不知为何,那两老头老婆子从来未这般过。
赵小燕搀着黄大娘便准备进屋,走着走着,赵小燕忽然停下了脚步。黄大娘心中顿一下,有些不安起来,莫不是这丫头又犯倔脾气了?
只见赵小燕没有说话,转了身便气冲冲地朝戚姝走去,一把便夺回戚姝手中的半只野鸡。
有些气愤的模样:“哼,你别想骗我落得和你一个下场!”
说罢,她得意地扬了扬头,拿着野鸡转身就走。
戚姝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气得哭笑不得。什么叫落得和她一个下场,她那是父母病逝,又不是真正的孤儿。
再说,她父母临终之前千叮万嘱,告诉她在盛京还有亲戚呢!若不是之前想去盛京投亲,也不会遇上殷谨辞,还把盘缠给花完了只得灰溜溜回来。
哼,等着吧。等她凑够盘缠,她就去盛京,到那时她就不是无依无靠的人了。
只是如今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手间似乎还残留着些许野鸡的香味,戚姝忍不住狠狠吸了一口,那模样别提有多不舍了。
明明就差一步,就差那么一步,她就能又得到鸡肉,又能把殷谨辞这个祸害送出去。
现在好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啥也没捞着,祸害还在身边。
戚姝那叫一个郁闷啊,心里仿若有一团火在烧。
她的视线一转,恰好看到殷谨辞那似笑非笑的嘴角在微微上扬,一时间心中更气了,急冲冲地凑上去就差没扯上衣领了。
“你是不是在笑?”戚殊威胁逼问。
殷谨辞脸色微微一僵,倒是没想到自己笑都不行了,只是她倒是聪明了,知道自己在嘲笑她。
抹去笑意立即拿出他那一脸无辜的茶样,眨了眨眼睛,委屈巴巴地说道:“怎么会,我怎么会笑阿姐。”
那模样,就好似戚殊冤枉他一般。
戚姝心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撇开眼不去看。就是这副模样,让她这些时日为了他东奔西跑,四处奔波,就为了给他搞口吃的,简直就差没有嚼碎了喂他了。
她扶了扶额,转身走出了赵小燕家院子。
殷谨辞瞧着她的背影,心中有些复杂,总觉得戚姝今日的举动怪怪的,不仅打了他,还三番五次地想将他送出去。
戚姝可没心思理会殷谨辞在想什么,她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脚下的鞋破了好几个洞,走在这满是石子的篱笆路上,咯得脚生疼。
刚出赵小燕家,戚姝便瞧见河边几个大娘有说有笑地走过,每个人手中都提着篮子,篮子里满满地装着什么东西。
戚姝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如同饿狼看到了猎物,赶忙加快脚步凑了上去。
几个大娘正说笑间,不经意瞧见戚姝那鬼鬼祟祟的模样,像看到什么猛兽一般,赶忙拉开了与她的距离。
“李大娘,早啊!”戚姝忽略她避着们的动作,满脸堆笑讨好地走上前打招呼道。
她乐呵呵的笑着,只是在大娘们看来,有些过于谄媚了,纷纷都默不作声。
李大娘原本不想理她,但出于长辈,还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声,随即便跟着大娘没要走。
戚姝却忽然又出声:“李大娘你们这蘑菇哪来的呀?”
戚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们篮子中堆满的蘑菇,一双眼就差没把看上人家蘑菇写在脸上了。
李大娘面上带着一丝戒备,有些不耐烦:“山上采的呗。”
说罢,李大娘便注意到戚姝明晃晃的眼睛眼睛,像饿虎扑食一般对着她们的蘑菇虎视眈眈,赶忙将篮子往身后避了避,没好气地说着:“想要自己采去。”
闻声,戚姝急忙追问:“那哪能采到?”
指了指远处的山。
“就山上,只是这片山都被采完了,你去后山看看。”
李大娘敷衍地回答着,只想赶紧打发走戚姝。
戚姝这才赶忙道了谢,像一阵风似的,转身就欲回家找篮子采蘑菇。
李大娘看着戚姝竟然没像往常一样死皮赖脸地要,倒是有些诧异,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戚姝风风火火地回了家,一进门便迅速拿起篮子就往外走。可走到门边,她又突然退了回来。
她瞧着那还真像小白脸的殷谨辞,眼睛眯了眯,眸低闪过一丝嫌弃。随即闪过一丝狡黠,然后找了一个篮子,一下塞到他手中。
殷谨辞被忽然塞了个篮子,有些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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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我也要去?”
戚姝走出去的步子微微一顿,转头看着他那副傻样,忍不住笑了,不过这笑是被他这张不要脸的脸皮整笑的。
还真以为自己还是以前,把他当祖宗似的供着。
“不然呢?你还真当小白脸啊?”戚姝嫌弃出声。
说罢,不顾殷谨辞的震惊便把他拽出屋,朝后山走去。
只是才拉到一半,殷谨辞便暗自用力摆脱了自己的拉扯,默默跟着。戚姝看去明显看出他正在拍她方才拉扯过得地方。
嘿!他还嫌弃上了?
若不是后山偏僻,万一有什么狼啊,豹子的,她才不愿意带他呢,带上他有个肉盾顶一下也挺好的。
忍住粗口,戚姝也没再管他。
殷谨辞打理完自己,觉得没那么膈应了,这才看向前方走的风风火火的戚姝。
眸低微眯,他不知戚姝在打什么鬼主意,只是觉得她今天的行为有些奇怪,就好似换了个人一般。
或者说想借此迷惑他……
后山不仅偏僻还陡峭,正值午时,艳阳高照,戚姝爬得那叫个大汗直流,往后一看,原本在她眼中弱不禁风的人,硬是连气都没踹过一口。
咬了咬牙,戚姝坚持着,凭着股饿劲往上爬着,可好不容易瞧见点蘑菇,拿起一看还不够塞牙缝的。
那些个芝麻粒的蘑菇,可怜兮兮地躺在篮子里,若不仔细看,几乎都瞧不出来。
看着自己篮子中若不仔细看,都看不出的蘑菇,戚姝一时想到李大娘箩筐中的大蘑菇,肥厚肥厚的,那叫一个羡慕啊,在看看自己的……
戚姝气啊,吐了口气,转眼看了看殷谨辞篮子还空空如也,比她的还干净。
戚姝一时来了些鄙视,数落起来:“我是让你来采蘑菇的不是让你来逛山的!你菜的蘑菇呢?”
被突如其来的数落一顿,殷谨辞眸色都有些诧异,随即一脸质疑看向戚姝的箩筐。
戚姝瞧着他看着露出鄙夷,毫不客气道:“看什么看,蘑菇虽小,但甚在能吃。”
说着不顾殷谨辞逐渐冷下去的脸,继续数落着:“在像你这么下去咋俩可就会成为清河村首个饿死地的人了!”
毕竟在清河村,家家户户都有那么几亩田地,就算日子过得不富裕,好歹也不至于饿肚子。
可她呢,除了那间破得摇摇欲坠还掉渣的土屋,便一无所有。原本生活就已经够艰难了,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脑子一抽,把殷谨辞这个“祸害”领回了家,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男人盯了她两眼,断定了她今日是吃错药了,不然能如此反常。随即似乎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满脸嫌弃地转身走开,自顾自地去寻找蘑菇了。
瞅着人不搭理自己,戚姝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气得暗暗在他背后做了一个打人的手势,有些咬牙切齿。
这些时日惯地他,要不是看他身材高大,比她高上那么些不好对付,她高低得让他尝尝拳头的滋味,好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收回视线,戚姝准备好好大展身手,拿下蘑菇,却发现殷谨辞停住了脚步,蹲在一旁的松树脚,也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她顿时怒从心起,这小子居然还敢偷懒,定是自己平日里对他太好了,才让他如此懈怠。
戚姝气呼呼地快步走过去,对着他背影就恶狠狠地吼道:“殷谨辞,你是真想饿死啊!还在这玩什么?”
殷谨辞手下的动作猛地一顿,缓缓回过头,一张俊脸望向气愤不已的戚姝,眼神中竟隐隐透着几分委屈,似一只被主人训斥的小狗。
4. 第 4 章
戚姝正欲又开口归教,可话刚想出口,便哑在了嗓子眼。
视线定定一看,这才看清他脚下的情景,只见一团接着一团的蘑菇簇拥在一起,颜色红艳艳的,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诱人的光泽,每一朵看着都肥美极了。
眼睛徒然一亮,戚姝立马就将骂殷谨辞的话抛到脑后欲准备采蘑菇。
然当视线对上殷谨辞微微敛下的小狗般幽怨的眉眼时,戚姝心中竟涌起几分不好意思。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她那是不知情。
尴尬地挠了挠头,戚姝脸上堆起一抹略显生硬的笑容,说道:“那个啥,找到了蘑菇应当喊阿姐一起呀,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受累呢!”
说完,她还佯装责怪地啧了几声,便赶忙蹲下身子采集起蘑菇来。
看着戚姝风风火火地凑了过来,殷谨辞眼中闪过一丝嫌弃,默默往旁边让开了些,似乎生怕被她碰到。
戚姝专注着脚下的蘑菇,也没管他。
不一会儿,戚姝便将那一团团红艳艳的蘑菇收入囊中,瞧着篮子中肥美大朵的蘑菇,她脸上不禁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乐呵呵地站起身来。
看来功夫不负有心人啊,再多采些,今日定能吃个饱。
这般想着,她不经意间俯视着山下,只见深渊不见底,要是掉下去,必死无疑啊。
戚姝下意识地默默往后退了退,却一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殷谨辞。
触碰到的瞬间,戚姝明显感觉到殷谨辞就像碰到了刺一般,迅速弹开,就像她身上带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
戚姝见状,不满地哼了一声,他不愿意碰自己,自己还不愿意碰他呢,有什么了不起的。
正欲气鼓鼓走开,戚姝瞧着那深不见底的悬崖,又看了看正背着她专心拾掇蘑菇的殷谨辞,一个邪恶的念头在她心中悄然滋生。
这祸害之后可是会为了女主杀了自己的,那自己何不先下手为强。
这里荒无人烟,悬崖下也没有住户,如果把这祸害推下去,那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吗?
想到这里,戚姝不禁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决定永绝后患!
身子小心翼翼地默默朝着殷谨辞挪动过去。她手中篆紧篮子,视线警惕地四周看了看,确保没有其他人出现在此。
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心里难免有些紧张。她咽了咽唾沫,捏了捏发汗的手心。
然后一鼓作气,伸出手就朝着殷谨辞推过去。
可就在碰到他之际,殷谨辞却忽然转过了身,一双丹凤眼须臾着看着她。
戚姝顿时被吓了一跳,面上局促得不知所措,那悬在半空的手,收也不是,继续推去更不是,就那样僵在了那里。
目光在戚姝身上来回扫,“阿姐要做什么?”
殷谨辞心底明知故问,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直直地盯着戚姝。
他其实早就看到了戚姝朝他伸手的影子,一开始以为她想占自己便宜。可顺着影子的方向,视线淡淡地扫了眼身后的悬崖峭壁,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她想杀他!
可是……为何?
戚姝一时被搞得得冷汗直冒,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她连忙蹲下身子,假装在地上扒拉着,支支吾吾地说道:“还能做什么……采蘑菇啊。”
然而,她手下分明只有空气,哪有什么蘑菇。
殷谨辞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团乌云带着些许阴气,笼罩住戚姝略显慌乱的身子。
他幽幽地在她身后问出声:“阿姐,不会是想将我推下悬崖吧?”
猛地一个局促。
“咳咳咳!”
戚姝被吓得连连咳嗽,心中有些慌,这小子也太警觉了吧。
要是知道她方才真想对他下悬崖,会不会心升报复,直接将自己扔下去。
想到这种可能,戚姝连忙强装镇定出声辩解:“怎……怎么会,我怎么可能推你下悬崖,我护你还来不及呢。”
戚姝这个人连辩解都结结巴巴的,殷谨辞心中有些嗤然,还真把他当傻子了。
只是她一向讨好觊觎自己还来不及,怎么会对自己生出杀意……
也不知道殷谨辞到底信了没有,戚姝实在承受不住殷谨辞那灼人的视线,感觉仿佛要被他看穿一般。
她赶忙同他拉开距离,远离悬崖边,扯开话题,故作轻松地说道:“赶紧的,再看看还有没有蘑菇,找完了就下山了,天快要黑了。”
说完,戚姝匆匆避开了殷谨辞,朝着别的方向走去。
殷谨辞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抿了抿嘴唇,眼底浮现一抹难以捉摸的暗色,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好不容易赶在天黑前下了山,戚姝只觉得腰酸背疼,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不过,当她看到篮子中那红艳艳的蘑菇时,疲惫瞬间减轻了几分,眼中满是欣慰,觉得这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呀!
“赶紧的,饿死我了。”一回到家,戚姝便迫不及待地把蘑菇拿去清洗。
她的厨艺本就有限,而且家里一贫如洗,连一点油水都没有,唯一能增添些味道的,也就只有省下来的那点盐了。
戚姝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红艳艳的蘑菇在锅中翻滚着,依旧鲜艳得诱人。
她把蘑菇从锅中捞了出来,正打算大快朵颐的时候,突然想起屋里还有个“小白脸”呢。
再怎么说这蘑菇也有他的份。
戚姝满心不情愿地分了些看起来灰扑扑、毫无食欲的小蘑菇给他,这才提高音量喊人过来吃饭。
殷谨辞走进来的时候,戚姝已经吃得正香。
桌上摆着两个碗,一个在戚姝手中,里面装满了红艳艳的大蘑菇,看起来十分诱人;另一个在他这边,全是些黑灰色蔫了吧唧的小蘑菇,与戚姝碗中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殷谨辞眸色一眯,戚姝以前不都是把好的东西都给他吗?怎么自从被砸了一锅后,变化如此之大?
“吃啊,愣着干什么,怕我下毒?”戚姝口中嚼着蘑菇,含糊不清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难不成还指望自己像以前一样,把最好的都留给他?再说了,她也想下毒啊,可无奈囊中羞涩,连买毒的钱都没有,毒也是要钱的好不好。
殷谨辞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吃着那些毫无味道,甚至还带着些许腥气味的蘑菇。
他看着戚姝吃那红艳艳的蘑菇吃得津津有味,一副陶醉的模样,不禁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戚姝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又瞧见他那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心软。
但也仅仅只是有些心软而已,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夹了一个红艳艳的蘑菇给他,然后一副施恩的模样说道:“别说我不疼你啊。”
殷谨辞顿时有些呆滞,他只是好奇戚姝怎么能吃得如此香甜,并没有让她给自己夹蘑菇呀。更何况,方才她狼吞虎咽的,口水都掉了不少在碗中呢。
殷谨辞没有说话,也没有去碰那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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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艳艳的蘑菇,只是默默吃着自己碗里的蘑菇。
戚姝见状,也没去管他,只当他是舍不得吃,自顾自地继续享受着肥美的蘑菇。
一顿蘑菇下肚,她总算是回了回泔水,腹中那如深渊般的空虚感稍稍减轻了些。
玄月高挂,戚姝累了一日,便想早早睡下,可当她踏入屋内,一眼便瞧见殷谨辞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铺了层软铺,在家中唯一还算跟软字搭边的床榻上。
这床榻,从前一直都是戚姝自己睡的。自从把殷谨辞拐回来后,为了讨好这位大爷,戚姝便心甘情愿地将这地让给了他,而自己则每晚去一旁又硬又冷仿若冰块的木板上将就。
想到这儿,戚姝忍不住暗暗咂舌,自己好歹也是个恶毒女配,怎能这般亏待自己。
这般想着戚姝嘴角带着些许狡戾走了过去。
床榻间,殷谨辞其实并未入眠,他敏锐地察觉到戚姝的视线如同黏在自己身上一般,须臾,原本柔和的眸子不禁冷了几分。
然而,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便听到戚姝那毫不掩饰的脚步声,殷谨辞心中一紧,警惕地起了身,一脸嫌弃地瞧着戚姝,脑海中飞速运转,思索着该如何把她应付过去。
戚姝大步流星地走到床边,大咧咧地摆了摆手,颐指气使地说道:“你,起来!”
男人好看的眉眼微微一动,眸底的嫌弃仿佛要满溢出来,那逐渐冷戾的眸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冰刃,扫过戚姝带着些土尘的小脸。
戚姝平日里可是极为在乎自己容貌的,可今日竟连脸上沾了灰尘都浑然不知。莫非她想霸王硬上弓了?
想到此,他冷戾的眸子悄然闪过一丝嗤笑,眼神带着几分阴狠的低厉。若戚姝真敢强迫他,那么他不介意手下再多添一条人命。
戚姝哪里知道殷谨辞脑海中竟转了这么多弯弯绕绕,见他半天不动,语气里已然满是不耐烦:“赶紧的,起开,我要睡了!”
殷谨辞眉眼一顿,她让自己走开,他没听错吧。他还是头一回听到戚姝这般急切地赶自己走的模样。
听她这话语间,好像并没有半分想强迫自己的意思,更多的反而是自己占了她地盘的那种不耐烦之感。
他不禁有些狐疑,猜测着,试着出声问道:“那……我睡哪?”
戚姝疲惫地抬了抬眼,没好气地指了指自己多日来睡的木板,一板一眼地说道:“诺,那。”
随即又着重道:“以后你都睡那。”
她这话刚一落下,殷谨辞嫌弃的眼神瞬间一滞,戚姝竟然让他去睡那!
戚姝眼巴巴地等着殷谨辞挪窝,可他却像被定住了一般。
戚姝的耐心被消耗殆尽,神情一凛,她卯足了全身的劲儿,一把将殷谨辞拉扯开,随后头也不回地躺了下去,没好气冷哼了一声。
笑话,能给他找个地儿睡就不错了,还嫌弃上了,惯得他。
殷谨辞被她毫无预兆地这么一拉扯,险些没站稳,一个踉跄才勉强稳住身形。
转眼便瞧见戚姝紧闭双眸,呼吸渐渐平稳,没有丝毫想要亵渎他的模样。
回想起之前,她总是趁自己睡着时,偷偷摸摸地想占自己便宜,可如今却毫不留情地把自己赶下了床。
结合她今日种种怪异的行为,殷谨辞心中断定。
戚姝变了,变得不再是以前那个戚姝了!
他就这么静静地盯着戚姝看了半许,直到床上的人都快打鼾了,殷谨辞才如梦初醒般,摸摸索索地朝着戚姝指的木板走去。
5. 第 5 章
月光下,这个木板并不平整,中间微微弓起,上面还残留着些陈旧凹凸不平的树皮。
思索了一会,殷谨辞又朝戚姝方向看了一眼,只见戚姝睡得深然,均匀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
她的睡姿并不端正,唯一的被褥被踢开,睡得四仰八叉的。
盯了一会,殷谨辞缓缓躺了下去。然而,躺下去的一瞬,他忽而身子一僵,身下好似睡到石子一般。
绕是之前被主母苛待,睡在偏院的木板也没有这般硌人,硌得人一点睡意都没有。
更何况,他还是个身形壮硕的大男人都觉得硌人,而戚姝一个女子,是怎么在这木板上睡了这么久。
视线不禁又朝戚姝的方向看了一眼,殷谨辞得出个结论,许是她皮糙肉厚吧。
忍着肉疼,殷谨辞闭上了眼。
尽管今日劳累至极,可他依旧睡得不深。一个姿势保持久了,身上便传来阵阵肉疼,让他在床上辗转反侧。
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棂,宛如一层透明的薄纱,轻轻铺洒在屋内,添上一抹凉意。
夜中风然骤起,呼啸着穿过松林,引得松树群沙沙作响,屋中除了戚姝发出的些许鼾声,再无其他声响。
不知何时,屋中鼾声戛然而止。
木板上的殷谨辞本就睡得浅薄,只感觉到有一只手如鬼魅般从他腰间探来。
月光下,他猛地睁开眼,警觉地抬眼看去,心中霎时一嗤,果然是戚姝鬼鬼祟祟而来。
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朦胧单薄,动作也带着几分诡异。
嘴角冷然一嗤,他就说嘛,戚姝怎么可能突然转性,不过是些想让他放松警惕的手段罢了!
冰凉的手掌如铁钳一般,一把捉住她还欲往下探的手腕,他语气中满是嘲讽地质问:“阿姐这是想做什么?”
以往听到他这话,她八成都会停手,可这次戚姝却好似装没听到一般。不仅没有停下,反而变本加厉,用左手继续朝他探来。
殷谨辞眉眼骤瞪,心中怒火顿起,她还真敢啊!还真以为他只是个柔弱可欺的书生。
一时间,戚姝两只手腕全然被殷谨辞狠狠桎梏住,那力度仿佛要将她的手腕捏碎。
戚姝面部表情的脸下意识皱了皱眉,若不是光色黯然,都能看出戚姝白皙的手腕上已然红了一圈。
“阿姐还真是胆大啊!”
殷谨辞冷冷出声,眸中已然带了几分杀意,宛如冰糊中泡久的利刃,冰冷而又锋利。
可他却发现戚姝好似丝毫没被他的威胁影响到,嘴里还在不停嘀咕着什么。
“鸡……鸡腿。”戚姝的声音含糊不清。
还不待他搞清楚她说什么,戚姝便将嘴向他探来。这次他听清楚了,她说的是鸡腿。
殷谨辞还在一脸困惑时,戚姝已然借着张嘴向自己扑来,显然就是手没得到好处,这就想亲他了!
眉头紧锁,他眼中弥漫出浓浓地嫌弃之感,正欲将头躲开。
胳膊处便传来一股剧烈的痛感,殷谨辞这才猛然一惊,这哪里是亲,分明是咬!
戚姝咬得贼重,那力道好似在啃食什么人间美味的肉一样,仿佛要将他胳膊上的肉生生咬下来。
一时间殷谨辞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遥想着戚姝是不是在搞什么把戏让他放松警惕。
可胳膊处的痛意是真的,而且戚姝已经开始咬扯了,痛意一时直达心底。
“戚姝放开!赶紧放开!”
殷谨辞忍不住大声呼喊,强烈的痛意让他只感觉自己胳膊上的肉都快被咬下来了。
他顾不上那么多了,顾不得牵制她的手,猛地用力甩开。可戚姝却跟个牛皮糖一样,咬着他不放,好似不咬下一块肉来就誓不罢休一般。
“放开!”殷谨辞再次怒吼。
慌乱间,殷谨辞可算把自己的胳膊从戚姝口中救了回来。
可不过一瞬,戚姝便又张着嘴扑了上来要咬他,殷谨辞眼疾手快一手抓住她两只扑腾的手腕,一手扼制住她下颚。
这时他才徐徐看清戚姝一双涣散的眼直直地盯着他胳膊,发紫的唇瓣还在不停嘀咕着……鸡腿。
合着把他当鸡腿了?不对。
她嘴唇发紫,犹如中毒一般。脑中快速闪过戚姝白日里吃的那一碗红艳艳的蘑菇,一个不好的预感迅速笼罩在殷谨辞心头。
晃悠了一下人,他试着问道:“戚姝,你听得见吗?”
“戚姝?”
他连喊了几声,戚姝都没有回应,只是一个劲重复着鸡腿,还不死心地把那张嫣红的嘴凑过来要咬他。
夜半三更,微风徐徐,戚姝被殷谨辞全身绑了起来,带到了村里的李大夫家。
一路上,戚姝就跟个没吃过肉的饿狗似的,一个劲在他身上啃来啃去,让殷谨辞本就发黑的脸,变得铁青,一时间他甚至有些后悔没把她嘴也一并绑上。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李大夫施针时,才戛然而止。
戚姝是不啃咬了,可手却胡乱在空中囫囵抓着什么,嘴里一会儿嘀咕鸡腿,一会儿又嘀咕野鸡的,仿佛那些美味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嘀咕着,她视线忽然色眯眯看向自己,口中囫囵说着“你好好看……想要……”
若不是确保她中毒了,他都想忍不住直接动手让她闭嘴,身子随即嫌弃避了避。
“年轻人多担待些,蘑菇中毒就这样,你还得帮我拉着些,我好施针。”李大夫见状不禁出声。
脸上忍了又忍,殷谨辞这才又上前桎梏住戚姝乱动的身子。
将戚姝又搬回了家,正要将戚姝放下,可戚姝却死活抱着他不放,嘴里还嘀咕着什么……野鸡……真香。
被几次当成野鸡的殷谨辞脸色越发不耐烦,那脸色黑得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阴天,阴沉沉的。
他用力将人拉开来,就要把她扔去床上去,可戚姝忽而呕了一声。
殷谨辞呆滞半瞬,以为是自己伤到她了。可随即脑中好像闪过什么,心中暗道不好,可已经来不及了。
一时发酸黢黑还未消化的蘑菇带着一股股腥臭味全然吐了出来,那味道瞬间弥漫在鼻息,令人作呕。
而且,还是迎他吐的。
“戚姝!”
小屋中蓦地传出一声怒吼。
殷谨辞当即一下就弹开了,戚姝没了支撑直直倒了下去。
听着声响,殷谨辞一时想起李大夫的着重嘱咐。
“她食的有些多,药物只是克制,若是呕吐,你得帮她清理,不然会造成窒息而亡。”
身上一股发酸腥味传来,吐出口浊气,殷谨辞黑着脸朝她探去,心中满是不愿与嫌弃,若不是怕旁人以为是自己将她毒死,他是真不愿意管她。
可肇事者戚姝充耳不闻,感受到来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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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作,好似闻到什么不好闻的东西,柔和的眉头微微一蹙,头还嫌弃地避开了他。
嘴里嘟囔着:“好……臭”
殷谨辞耐着的脸:“……”
这厮还敢嫌弃他!
将戚姝脑袋掰了回来,殷谨辞是一点都没手软,可刚掰回来,殷谨辞就见她眉头猛地一缩。
殷谨辞咬了咬牙,一把便将人拖起,搬到篱笆小院中对着一个坑沟吐着。
她是真吃得多呀,就在殷谨辞辞以为她吐完了时,戚姝又断断续续地呕吐起来。
月光皎洁,一片静谧,唯有一段呕吐声参杂着无尽的嫌弃而来,在这宁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殷谨辞被折磨了一宿,直到天刚茫茫亮时,戚姝才罢休。
戚姝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正午,她缓缓睁了睁眸,起了身。
瞧着身下的床榻,她嘴角都不禁上扬,果然还是得睡床,看她这夜睡得多好呀,还做了一个吃到鸡腿的美梦。
哪像之前睡那个木板,可硌死她了。
只是这手腕怎么有些发酸呢,就像被人掰扯过一般。
戚姝有些狐疑,但也没多想,视线一转,戚姝险些被殷谨辞放大的脸吓了一跳,若不是天还大亮着,她都以为有什么幽灵在盯着她看。
男人一身洗的发白的藏青单薄衣裳衣,没穿外袍,坐于她床边。一动不动目光幽幽地看着她,眼神里好似还有几分怨气。
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戚姝打量着他:“你……怎么了?”
淡淡地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殷谨辞眼底带着些许乌青,嘴角挂着冷笑,半许才出声:“阿姐不记得了。”
记得?记得什么?
戚姝一脸茫然,瞧殷谨辞这副受了欺负的怨气样。她心中忽疑,莫不是她昨夜觊觎他美色,将人给欺负了?
不过戚姝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如此,恐怕她现在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吧。
这般想着,戚姝脑中忽而想起昨夜做的一个梦,一个她遇上一只精壮肥美鸡腿的画面。
梦中她饿了好久,在屋中寻觅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了一只肥美诱人的鸡腿。
可那鸡竟然还会阻止她,可没关系,她直接一口咬了上去。
然就在她咬上时,那鸡腿却忽然变成了殷谨辞的胳膊,当时殷谨辞的那神情好似和现在幽怨的模样别无二致。
眼睫眨巴眨巴,戚姝下意识咽了咽口中唾沫,视线带着些探究看向了殷谨辞的胳膊。
殷谨辞好似感受到她的视线,故意一般,以往都工工整整地将衣袖放下,今日却唯独露出了一节精壮冷白结实的手臂。
上面一排清晰的牙印整整齐齐,仔细看牙印中还泛着一丝丝血丝,在那白净的胳膊上尤为显眼。
戚姝心中一惊,微微张了张口,心中估量着,竟然和她口对上了!
霎时心中莫名有些心虚,戚姝弱弱问出声:“那个,我昨晚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听着她好似记起的语气,殷谨辞故意将胳膊处伤口迎向她,有些咬牙切齿地说着:“阿姐说呢?”
戚姝记不太清了,她好像记得自己中了蘑菇的毒了,将殷谨辞看成那只野鸡了。
所以半夜才摸摸索索起来游荡,还把人当野鸡咬了一口。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盯得戚姝一阵发毛,她不会为了这点事,对自己下手吧。
6. 第 6 章
这般想着,戚姝吸了吸鼻子,想着对此,意识到自己绝不能被殷谨辞牵着鼻子走,否则之后还怎么得了。
随即她清了清嗓子,端端正正地坐了起来,脸上摆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教诲模样。
“那什么,你看我对你多好呀,那蘑菇为什么就只给了你一个?”
戚姝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就是担心有毒嘛,你瞧瞧,这不验证出来了,所以阿弟你就别再计较我咬你那一口啦。”
她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扬起下巴,仿佛自己真的是出于对殷谨辞的深切关怀。
殷谨辞微微一侧脸,原本那幽怨的眼神瞬间一怔,紧接着竟被戚姝这一番厚颜无耻的说辞给整笑了。
昨夜李大夫说得清清楚楚,戚姝摘来的那些蘑菇虽说不至于直接要了人命,但她一口气差不多吃了半锅的量,就她这情况,要是再晚些送去医治,八成这条命就得交代在那儿了。
她哪里是担心蘑菇有毒,分明就是抠门,生怕多给殷谨辞哪怕一丁点儿。要是她一早知道蘑菇有毒,恐怕恨不不得全被塞给他呢。
戚姝说着说着,只感觉口干舌燥,身上好像也有些馊里馊气的,也知道自己这番荒谬说辞暂时说服不了他。
实在顶不住殷谨辞那仿佛能将人看穿的怨念目光,戚姝赶忙以口渴为借口,匆匆出了屋。
到了屋外,戚姝端起一大碗水,一饮而尽,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下。
努力想着昨晚的一切,视线扫向了沟中那团黢黑的东西,正是她昨夜吐出来的那些还未完全消化的毒蘑菇。
看着那团东西,戚姝心中一阵翻江倒海般的反胃,暗暗后悔,早知道这蘑菇有毒,自己就不该贪吃那么多,真该多分些给殷谨辞,也不至于自己差点把命搭进去。
她忍不住朝屋内探了探头,一想到殷谨辞那充满怨念的眼神,犹豫片刻后,索性一跺脚,转身出了门。
因着毒蘑菇都吐得差不多了,此刻的戚姝只感觉饥肠辘辘,肚子里像是有只小手在不停地抓挠,饿得发慌。
清河村不算大,走出去便是小河戚姝一抬头便瞧见赵小燕脚步匆匆地朝这边赶来。
戚姝本能地想侧身让开,可赵小燕却直直地停在了她面前,脸上带着明显的不善,态度极为恶劣,好似自己欠她钱一般。
戚姝还钱!”只见赵小燕气势汹汹地伸出一只手,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戚姝一脸错愕,眼睛里仿佛写满了密密麻麻的问号。先不说她和赵小燕之前因为种种琐事闹得关系很僵,就算没有发生那一架,以赵小燕平日里对她的态度,也绝不可能会借钱给她啊。
心思了然,戚姝皱着眉头:“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啊,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说罢,转身便要走。
赵小燕却不依不饶,一个箭步上前,一把紧紧桎梏住她的胳膊,死活不让她离开,嘴里还不依不饶地嚷嚷着。
“有,就昨晚!”赵小燕一脸笃定,信誓旦旦地说道,“借了十文钱付给了李大夫。”
十文?李大夫?
难不成是她昨晚治蘑菇中毒的钱。
不对啊,她晕着呢,怎么借钱?所以是殷谨辞借的?
想到这儿,戚姝思绪一敛,撇了撇嘴,说道:“那时我还晕着呢,又不是我借的,谁借的你找谁去呗!”
赵小燕怎么也没想到戚姝居然如此厚颜无耻,顿时气得脸色涨红,着急地大声质问道:“戚姝,你还要不要脸啊,虽然钱是殷谨辞借的,可还不是为了救你这条命。若不是我那十文钱,你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在呢!”
赵小燕气得胸脯剧烈起伏,一张圆脸涨得通红,气呼呼地嘟着嘴,若不是看在殷谨辞的面子上,她才不会把辛辛苦苦攒下的钱借给这个讨厌的戚姝呢。
赵小燕这话倒也不假,戚姝瞧着她被自己气得不轻,心中不禁有些愧疚,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了好了,不就十文钱吗,我还就是了。”
被气得都着脸的赵小燕一听她松口说要还钱,原本沉滞的脸上顿时亮了起来,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来。
戚姝看着赵小燕那带着些许细茧,因为常年劳作而略显粗糙的手,原本正气的脸上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
“但不是现在呀,我现在是真的没钱。”说着,戚姝无奈地摊开双手,示意自己身无分文。
赵小燕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又黯淡了下去。戚姝倒也没骗她,整个清河村谁不知道戚姝穷得叮当响,连树皮都没得啃,不然也不会向她借那救命钱。
戚姝瞧着赵小燕低落的样子,心里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人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她立即收起笑容,一脸正色地说道:“你放心,我戚姝说到做到,一定会还你钱的,肯定会还。”
赵小燕听着戚姝的话,并没有得到半分安慰,毕竟她可是出了名的骗子,骗吃的钱财不说,还骗她兄长感情。
好说歹说,总算是把赵小燕安抚走了。
戚姝望着赵小燕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扶了扶额头,这一天天的,肚子还没填进一点东西,就又莫名其妙地欠下了十文钱。
脚步一时有些沉重,忽地她鼻尖微微一动,一股馍馍大饼的诱人香味钻进了她的鼻腔。
戚姝下意识地抬起头,只见不远处一个身材魁梧,小麦色皮肤,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的人,不是赵大虎又是谁呢。
戚姝眼睛顿时一亮,赶忙加快脚步,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大虎哥,大虎哥!”
赵大虎刚迈出家门没多久,正准备去田里除草。
听见声响下意识转身,瞧见戚姝的身影急匆匆地朝自己跑来时,心里顿了一下,一阵慌乱涌上心头。
他想装作没看见,赶紧躲开的,可双腿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般,不听使唤地停在原地,等着戚姝迎了过来。
“大虎哥你这是要去哪呀?”戚姝气喘吁吁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些许掩饰不住的急切。
赵大虎有些局促不安,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戚姝的眼睛,声音淡淡的,透着一丝不自然,还是乖乖回答:“去田地除草。”
戚姝这才反应过来,赵家的田地可不少,一年到头种的粮食,除了够一家人吃,还能有不少剩余拿去集市上卖,日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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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也算是过得殷实。
戚姝上下打量着赵大虎,突然开口夸赞道:“大虎哥你这身衣裳可真好看,把你衬得精神焕发,魁梧得很呐!”
赵大虎长得一脸正气,身材魁梧,个头在村里也算数一数二的,虽说比不上殷谨辞。但戚姝就是觉得这样足矣,毕竟成天仰着头看殷谨辞脖颈挺酸。
被戚姝如此直白且热烈地夸赞,赵大虎那老实巴交的脸上瞬间有些发烫,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不禁又想起黄大娘之前反复告诫他的话,说遇见戚姝一定要躲得远远的,她就是个专门哄骗他钱财,用完了就一脚把他踹开的坏女人。
可这次好像不太一样,戚姝不仅没像往常一样一上来就找他借钱,还莫名夸起他来了。
戚姝说了半天,只觉得嗓子干得冒烟,犹豫了一下,这才支支吾吾地说道:“大虎哥,你能不能借我点钱啊。”
赵大虎嘴角刚刚浮现的笑意瞬间凝固了,黄大娘和自家小妹那些劝诫的话又在耳边清晰地响起。
“戚姝就是个骗子!”
“戚姝就是看你老实,好欺负!”
“戚姝就是想骗你的钱!”
可看着眼前的戚姝,他终究还是不忍心把“骗子”这个刺耳的词扣在她头上。
戚姝心里也仔细盘算过了,与其欠赵小燕钱,整天被她像催命鬼似的追着要钱,倒不如欠赵大虎的,起码赵大虎为人憨厚老实,不会像赵小燕那样咄咄逼人地催促自己还钱。
看着赵大虎面露难色,戚姝赶忙表态:“那什么,就借十文钱,等我之后赚了钱,便连同之前借的一并还你。”
若说之前戚姝说这话,八成就是哄骗赵大虎的,可如今却不同了,她说到的定然是要做到的,她也是要点脸的。
赵大虎看着戚姝着急的样子,自己也跟着急了起来,恨不得立刻把钱借给她解燃眉之急。
但他……却确实借不不了。他的钱都被黄大娘收走了,就是怕他再被戚姝骗了去。
他抿了抿嘴唇,因为紧张,一身腱子肉微微颤抖着,低声说道:“戚……戚姝。”
戚姝眨了眨眼睛,满怀期待地等着他的下文。
赵大虎捏紧了拳头,还是说道:“我现在没钱,我钱都被我娘收去了。”
戚姝听到这话,戚姝面容微微一滞,她早就该猜到黄大娘对她的防范,一时间也没说了话。
赵大虎见她不说话,下意识地以为她误解自己小气,不想借钱给她,顿时浑身肌肉紧绷,心里慌得不行,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
他赶忙开口解释:“戚姝,我说的……”
戚姝却打断了他的话,一脸无所谓道:“没事,那我不借了。”
戚姝是真的无所谓,只是一想到赵小燕,她免不得有些头疼,依着赵小燕,那可不得见她一次要一次啊。
不知为何,赵大虎看着戚姝笑容下那隐藏着失落的眸色,自己的心里也跟着莫名地一阵失落。
回想起之前戚姝向他借钱,每次说的都是些亲昵讨好的话,可从未提过要还钱的事儿,如今却信誓旦旦地扬言要还钱。
7. 第 7 章
不动声色地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戚姝那紧盯着自己手中馍馍,还时不时舔着嘴唇的模样上。
心中涌起一抹猜测,便小心地问出声:“你要吃吗?”
戚姝听闻,眼睛瞬间瞪大,满是受宠若惊的惊喜,连忙问道:“可以吗?”
赵大虎看着戚姝脸上那惊喜的笑意,自己也不自觉地跟着嘴角上扬,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馍馍递了过去,温和地说道:“可以。”
其这馍馍本是他为下午去田地劳作准备的口粮,可看着戚姝需要,他自己少吃一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戚姝的眼睛紧紧盯着那递过来的馍馍,就好像饿狼看到了猎物一般。
她迫不及待地伸出手,眼见着就要将馍馍拿到手了,暮地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喊,吓得她手一颤,那到手的馍馍又滑落到了赵大虎手中。
“戚姝!你又在骗我儿子!”黄大娘扭动着她那宽厚的腰身,急匆匆地赶了过来,那气势汹汹的模样,眼见着就要直接撞到戚姝身上。
戚姝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赶忙向后躲开,拉开与黄大娘的距离,急忙开口解释:“不是,我没骗钱,我是……”
然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黄大娘急切又愤怒的声音无情打断。
“不是骗钱,那就是骗吃了!”黄大娘看着赵大虎手中拿出的馍馍道
戚姝顿时一阵汗颜她方才那么模样,好像确实有点像是骗……
赵大虎看着自家娘亲这般不依不饶,心中不禁有些着急,赶忙替戚姝辩解道:“娘,不是的,戚姝没有骗我,是我主动给她的。”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黄大娘恨铁不成钢死了。
见着赵大虎还敢帮戚姝说话,她一时间怒火冲天,气不打一处来。
她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这小子离戚姝远远的,一看见戚姝就赶紧走开,可没成想,这小子竟然一转眼就跟人家有说有笑,还把自己的口粮都要送出去。
黄大娘越想越气,一把狠狠揪住赵大虎的胳膊,使劲地拽着,嘴里还不停地呵斥着:“我是不是说过,让你离那骗子远些,你忘了之前她把你甩了,去勾搭小白脸的事!”
小白脸?殷谨辞?
这话倒也不错,之前她为了在村里找个庇护,便盯上了老实巴交的赵大虎。
赵大虎就跟个实心眼的傻大个似的,她不管说什么,他都深信不疑,还心甘情愿地把自己辛苦攒下的钱,美名其曰借给她,简直就是巴巴地往她手里送。
当时黄大娘瞧着自家儿子被戚姝迷得晕头转向,虽说心里有些无奈,但想着终归会嫁给赵大虎,钱用了就用了吧,也没太过于计较。
可这平衡,直到戚姝遇见殷谨辞并把人带回村子后,就彻底被打破了。
戚姝对外扬言殷谨辞是她弟弟,还和他同吃同住,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所谓的“弟弟”,分明就是戚姝在外勾搭上的小白脸。
一时间,戚姝为了小白脸甩了赵大虎的流言蜚语,在整个村落里传得沸沸扬扬。黄大娘和赵小燕心疼赵大虎被骗,自然也就因此和戚姝结下了梁子。
戚姝满心无奈,折腾了这么一圈,最终还是饿着肚子回到了自己那巴掌大的一亩三分地。
刚一回去,她就看见殷谨辞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也不知道他在那儿做什么。
因着之前咬了他一口,还吐了他一身,戚姝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发虚,不像之前那么理直气壮了。
但一想到这人在原本的后续发展中竟然捅了自己一刀,戚姝又觉得不能就这么认怂心虚,瞬间又硬气起来了。
“那什么,你是不是向赵小燕借了十文钱!”戚姝大声质问着,好似他犯了错一般。
殷谨辞听到这话,动作猛地一顿,转过头来,用一种仿佛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她,却一言不发。
被他这么盯着,戚姝只感觉后背莫名地一阵发毛,就好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爬。
但她还是强装镇定,硬气地说道:“这次就算了,我替你还了,刚好我咬你那口,咱们就一笔勾销了。”
戚姝此刻已经到了一种不要脸不要皮的境地,若说之前殷谨辞对这个无感,那么现在那可是体验得够够的。
殷谨辞冷冷地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转身一言不发地走进了屋子。戚姝见他不回应自己,便也厚着脸皮跟着走了进去。
一进屋,戚姝就闻到了一股面汤的香味。她顺着香味望去,只见锅中泛黄的面汤正咕噜咕噜地翻滚着,冒着腾腾的热气。
“这哪来的?”戚姝站在殷谨辞身后,惊讶地问道,眼中满是疑惑。
殷谨辞的声音依旧平淡如水,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床底下翻到的。”
戚姝愣了一下,心里暗自嘀咕,自己怎么就没翻到呢?
她将头凑了上去,看着殷谨辞熟练地往灶里添置柴火,动作娴熟得就像个经验丰富的伙夫,不禁诧异道:“你还会烧火煮东西?”
自从把殷谨辞带回来,她为了得到他的美色,一直把他像祖宗一样供着,照顾得无微不至。
她还从来没见过他进厨房呢,更别提烧火做饭这种事了。哪次不是她辛辛苦苦煮好饭菜,还得妥妥帖帖地送到他嘴边。
不过话说回来,也挺奇怪的。他真实身份好像是什么盛京殷府的公子,以他那样的身份,怎么会还会灶台烧火这事呢?
殷谨辞没有理会戚姝的诧异,只是默默地盛了一碗面汤起来。
对于戚姝的问题,他只是略带暗讽地回了一句:“怕你下毒。”
戚姝嘴角微微一抽,她倒是想啊!可惜毒也是要花钱的。
她实在是太饿了,顾不上跟殷谨辞置气,赶忙就要去盛一碗。
就在这时,殷谨辞的声音悠悠地传了过来:“你没吃?”
戚姝听了这话,一脸莫名,心想这是什么话啊?就算她之前吃了东西,可这是在她家,吃点面汤还要经过他允许!
戚姝也没多想,心直口快地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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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满一碗。殷谨辞看着她这副模样,脑海中不禁闪过方才看到的那一幕。
李大娘碰到黄大娘,说赵大虎在河边遇见了戚姝,黄大娘一听,二话没说就心急火燎地赶了过去。
他还以为……戚姝背着他已经吃过了呢。
两人各自盛了一碗面汤,面对面地坐在那张缺了一条腿,还得拿石头垫着的桌子前,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其实也不是戚姝还惦记着殷谨辞的美貌,实在是家里穷得叮当响,就这么一张破桌子,没得选择。
因为烧火的缘故,殷谨辞胳膊处的袖子被挽了起来,露出一节结实的小臂,小臂上那清晰的牙印格外醒目,正是戚姝之前咬的。
戚姝看着那牙印,心里多少有点心虚,不自觉地默默放低了喝面汤的声音。
只是喝李大夫开的药时,戚姝看着碗里那几片像树叶子一样的东西,怎么也想不明白。就这么几片树叶子,怎么就值十文钱呢?
她越想越觉皱眉,忍不住叹了一口又一口的气。
这欠赵小燕十文钱,再加上之前欠赵大虎的……戚姝沉思了一会儿,在心里仔细算了算,竟然得出了一个数字——八十文!
这下戚姝更加头疼了,感觉脑袋都快炸了,她上哪找钱去还。
低头一股脑将汤药喝净,忽地她看着碗中的药渣子,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她记得这草药好像在山中见过,数量还不少呢。要是她去采些来卖,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能把钱还清了。
一时间,戚姝又是发愁又是兴奋,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愁容,一会儿又喜笑颜开,在殷谨辞眼中,就跟个傻子似的。
可还不等殷谨辞转身走开,戚姝就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他,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兴奋地说道:“阿弟,我找到咱俩还钱的办法了!”
咱俩?殷谨辞听到这个词,瞳色微微一动,心中泛起一丝异样。
戚姝也顾不上殷谨辞的反应,连忙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个大概。
殷谨辞听后,有些无语地问道:“那为何我要去?”
戚姝一下子被问住了,仔细想想,若说之前采蘑菇是因为他也要吃,所以拉他一起去还说得过去。可如今这钱分明是自己借的,好像确实赖不到他头上啊。
戚姝摸了摸下巴,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她一把便拽住殷谨辞的胳膊,假装一脸担忧地说道:“你看你这伤,这么久了还没好。”
说着她还一脸为他好的样子,“山上草药极多,正好找一两味给你也治治。”
殷谨辞觉得她在哄骗他,可他没有证据。
戚姝也没管殷谨答不答应,愿不愿意的,就强行把人拉出了门。
于是河边便出现了两道身影,一个风风火火着急得不行,一个拖一下动一下。
这次去采药,前山就可以采到。前山可比后山地势平坦多了,而且山上还有大片的松树林可以遮阳,这样就不用被晒得满头大汗了。
8. 第 8 章
戚姝走在前面,时不时就回头瞅瞅殷谨辞有没有跟上。
说起来倒也奇怪,殷谨辞看起来就跟个柔弱的书生似的,文质彬彬的,可爬起山来却跟没事儿人一样,连粗气都不喘一下。
之前去后山采完蘑菇回来,戚姝自己累得那叫一个前仰后合,气喘吁吁的,仿佛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可殷谨辞呢,不仅没喘气,居然还有精力去泡澡。
这后山的草药,果然和戚姝预料的一样,一丛接着一丛。戚姝采起来毫不费劲,没一会儿,她箩筐就堆满了不少草药。
殷谨辞也不含糊,没拖后腿,很快就把自己的箩筐采满了。
不知不觉间,太阳渐渐西斜,眼看着就要日落了。
戚姝想着该下山了,便打算招呼殷谨辞一起。
可她刚迈出几步,就听到一声隐隐约约、若有若无的狼嚎声。
戚姝的身子猛地一滞,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唾沫,眼神中满是警惕,开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
此时的殷谨辞似乎并没有听见那狼嚎声,仍旧低着头,专心致志地采着脚下的药草。
那声音只是一瞬,若不是戚姝成年生活在此,恐怕也不太会在乎。所以他是没听见,也不知道?
戚姝正想拉着他赶紧离开之时,脚下的步子却跟随心中地那股邪念停顿下来。
殷谨辞对山上路线并不熟悉,若不然将人扔这,让黑毛狼给他啃了算了。
念头一生,戚姝便越发靠近这股邪念,瞧着他的采药的背影,戚姝心下一横,咬了咬牙转身就走。
可她的步子还没完全踏出去呢,胳膊就突然被一只大掌紧紧地桎梏住。戚姝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殷谨辞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来。他那双丹凤眸微微眯起,眼中带着几分玩味的,却又一副似弱非弱的模样。
“阿姐是想把我扔下吗?”殷谨辞的话里带着几分明晃晃地委屈,可不知为何,戚姝听着却总觉得透着一股茶里茶气的劲儿。
被猜中心思,戚姝的面色瞬间一僵,整个人局促得不行,结结巴巴地说道:“怎……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把你扔下……”
她顿了顿,又讪讪地补充道,“我护你还来不及呢。”
真的不可能吗?
戚姝那想杀他的心思,几乎都要从脸上溢出来了,一次又一次,她根本就掩饰不住。
殷谨辞没有说话,只是那视线如同黏在了戚姝身上一般,紧紧地盯着她。这让戚姝心中的那点心虚,仿佛在烈炎下无所遁形。
戚姝有清了清嗓子,正想再编造些借口圆场的时候,突然眼睛一瞪,神情瞬间慌乱起来。
“有……狼!”戚姝紧张得话都快说不利索了,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她话音刚落,殷谨辞反应极快,身子迅速转过。
眸色中,一头极为健硕的黑皮黑毛狼正站在不远处。那狼的眼睛漆黑深邃,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欲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二人。
黑毛狼微微张着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大倘着露了出来,也不逼近好似在欣赏这送上门的晚餐一般。
这头黑毛狼体型硕大无比,那四条腿粗壮的狠,比戚姝的大腿还要粗上一圈。要是它躺下来,八成比戚姝整个人还要大上许多。
戚姝只觉得全身的肌肉都紧绷得厉害,像是被拉紧的弓弦,腿肚子也不由自主地打起颤来。后悔方才犹豫了那一会儿,没有早点下山。
殷谨辞站在戚姝前面,感受到了戚姝那发抖的身子,眸中快速闪过几分烦意。
垂于身侧的手中还握着戚姝给他采草药用的那把生锈镰刀,他的指节用力,将镰刀的柄手握得紧紧的,一双紧绷的眸色冷冷地看着逐渐逼近的黑毛狼。
黑毛狼似乎也看见了殷谨辞手中的镰刀,一时间,双方就这么僵持了起来。黑毛狼微微低着狼头,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然这样的僵持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被打破了。
戚姝忽然动了,身影如闪电般朝着山下跑了!
她的动作太过突然,完全没有预兆,殷谨辞一时也不禁一震。
因着戚姝的这一动静,原本还在观察他们的黑毛狼瞬间被激怒,迅速张着大口,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一般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殷谨辞看着戚姝匆忙离去的背影,瞳色猛地紧缩但很快便化作了一声自嘲的轻嗤。
也是……怎么可能有人会护他呢。
殷谨辞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转身就跑。可这黑毛狼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在这山野间,它就像是一阵黑色的旋风,殷谨辞哪里是它的对手。没一会儿,黑毛狼就追了上来。
殷谨辞心急如焚,他将手中的镰刀用力朝着黑毛狼挥去。可惜这黑毛狼实在是太过敏捷,镰刀只是轻轻扫过它的皮毛,并没有对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反倒这一动作,彻底惹怒了黑毛狼。
黑毛狼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迅速向殷谨辞扑去。殷谨辞急忙手握镰刀,拼尽全力便要砍去。
然在砍到黑毛狼头部的那一刻,戚姝给的那把镰刀竟然断开了,漆黑的瞳孔印照着断刀。
黑毛狼一口狠狠撕咬过来,咬到镰刀的同时,将殷谨辞的衣袖也撕扯了下来。仔细看去,小臂上还有姝咬过的牙印还清晰可见。
黑毛狼头部被镰刀砍到一下,流了血,看着殷谨辞没了武器,顿时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一步一步地朝着殷谨辞逼近,后腿一蹬,腾空而起,张着血盆大口直直地向殷谨辞扑去。
殷谨辞下意识地就用胳膊去挡,可奇怪的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野黑毛狼痛苦地嚎叫和重重落地的声音。
殷谨辞惊恐地睁开眼睛看去,只见跑掉的戚姝不知何时又回来了。她手中握着一大把砍刀,砍刀上面还留着野黑毛狼鲜红的血液。
戚姝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被反震得有些发麻,可她根本顾不得这些。
瞧着殷谨辞还愣在原地,她一把就拉着殷谨辞的手,大声呵斥出声:“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
戚姝慌得很,狼群是群生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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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它们闻到了这血腥味,八成便会成群结队地赶来。
到时候,她可没有本事杀掉一群黑毛狼。
带着血气的手被戚姝有些发热的手紧紧握住,瞧着戚姝的身影,殷谨辞视线都有些呆滞恍然。
仿佛他已经死了,不然怎会有人会来救他。
视线渐渐清晰,戚姝拉着自己的手很是用力,好似怕他落下。
长长的睫扫过眼睑,她不是一直都想杀他吗?为什么又要回来救他呢?
这个疑问在殷谨辞的心中不停地盘旋。
山间路况紧密,吹过的风都呼呼的,两道身影,快速穿梭在林间。
戚姝跑得呼呼地,可抓着殷谨辞的手却没有半分松懈。
戚姝拉着殷谨辞一口气跑到山脚,这才如一摊烂泥般松懈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前的发丝凌乱地贴在汗津津的脸上,戚姝大咧地用袖子抹了一把。
殷谨辞也罕见地喘了几口气,只是没有戚姝这么狼狈罢了。
缓和了一会,戚姝才感觉到手中一热,这才发觉,自己还紧紧拉着殷谨辞的手。
殷谨辞的手比她的还要热,似是有一股暖流顺着手臂传遍全身。戚姝抬了抬眼,连忙抽了抽手,一把将他的手甩开。
宽掌中的柔软突然消失不见,殷谨辞呆滞的神情中,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空虚感是怎么回事。
过了好一会儿,殷谨辞才回过神来,思绪回然,他又恢复了以往那副淡淡的神情。
只是,在他那双好看的眸中,却多了一份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好奇与探究。
“你,为何回来?”他的嗓音有些发干,罕见地弱弱地问道。
戚姝一愣,她为什么回去?
瞧着殷谨辞那疑惑的眼神,戚姝倒是明白了,殷谨辞是以为自己扔下他跑了是吗?
一开始她确实是这么想的来着,可当时情况实在是太紧急了,她脑中一时就想起松林中放着的那把大砍刀。
当时一心想着去拿砍刀去保身,却忘了还有个殷谨辞在这儿。
她一动,野黑毛狼便毫无预兆地对着离它最近的殷谨辞袭击而去。
殷谨辞就这么一眼不眨地看着戚姝还带着汗气的脸,头一次他没有露出那种神情,反而是充满了疑惑和探究。
戚姝被他看得有些促然,可既然人都已经救了,那么也不能浪费这个机会不是。
“我不是说了我会护着你吗!当然要回去了。”戚姝说着,脸不红心不跳的,仿佛真的一开始就打算回来救他一样。
殷谨辞也不知道信了没有,只是他没再继续追问。
看着殷谨辞有些破烂的衣裳,露出的半截小臂,戚姝起了身看了看剩下的草药:“行了,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我去找李大夫卖草药。”
“我不用去吗?”殷谨辞没由来的,竟然下意识开口。
戚姝回头摆了摆手,“不用,这点事我一个人就行。”
笑话,这是去赚钱,喊他去干嘛?瓜分啊。
9. 第 9 章
殷谨辞却一动不动,仍旧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戚姝也懒得去管他,自顾自地独自朝着李大夫家的方向走去。
村边的小河潺潺流淌,河水清澈见底,跨过那座简易的石桥,戚姝沿着小道不紧不慢地走着,脑海里还盘算着拿到自己钱去吃顿好的。
毕竟这几日都是喝得面汤,而且还浠地过分,说水都不为过。
不过若再不赚些钱到手中,她恐怕连面汤都没的喝了,怕真会成了赵小燕所言,连树皮都没得啃。
不多时,便到了李大夫家。此刻,李大夫正专注地为一位大娘把脉,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气。
李大夫听见动静一抬眼,瞧见戚姝,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打趣的笑意,开口道:“哟!这不是吃蘑菇中毒那丫头吗,怎么又吃到毒蘑菇了?”
当夜他可记得清清地,一个男子五花大绑了个女子前来,若不是到他这来,远远看着,跟绑架似的。
戚姝吃蘑菇中毒的事儿,早已传遍了全村上下。
戚姝平日里,时不时就能听到一些大娘语重心长地教诲自家小孩:“这种越是鲜艳的蘑菇越是吃不得,否则呀,就会像戚姝那样神经兮兮,差点被毒死。”
想到这儿,戚姝不禁有些汗颜,她轻轻摸了摸鼻尖,讪讪地开口:“不是,这次我没吃蘑菇,是来同您老人家做笔交易的。”
戚姝这小丫头,向来人小鬼大,在村里的名声,那可是一天到晚不是坑蒙拐骗,就是厚着脸皮伸手讨要。李大夫自然也有所耳闻,一时间,他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怀疑,上下打量着戚姝。
戚姝明显感觉到了李大夫面上那隐隐的戒备之意,被当成骗子的滋味可不好受,她赶忙表态:“我这采了些药草,看看李大夫收不收。”
说着,戚姝就像献宝似的,赶忙将草药递到李大夫面前。
李大夫微微眯起眼睛,仔细看了几眼,又伸手摸了摸那泛白的胡须,缓缓问道:“这么说你是来卖草药的?”
戚姝忙不迭地点头,急切地说道:“对,这箩筐里都是您给我解毒蘑菇的那种草药。”
戚姝说着,已经谈起了价格,一脸慷慨道:“李大夫看在您老人家的份上,不用给十文,就五文就行。”
说完,戚姝便满心期待地等着李大夫应声,毕竟自己都主动把价格便宜了一半,李大夫多半会应下的。
李大夫轻呵一声,这戚姝倒蛮会做生意嘛。
只是拿起草药,放在眼前细细端详了片刻,李大夫随即笑了出来。
戚姝看得一脸茫然,不知所以然,心中有些发虚,弱弱地问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李大夫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伸出手指,指着戚姝箩筐中那绿油油的草药,语重心长地说道:“丫头啊,你这草药哪是我给你治毒蘑菇那种呀。”
“这分明就是寻常清热解毒的凉草罢了。”
李大夫说道:“这种草药确实和治毒蘑菇那种长得差不多,可是功效那可是大相径庭啊。”
前者能解毒素,后者也只能清清火气。
可村中之人吃得都清淡五谷,哪那么多有火气来解嘛。
戚姝的脸色瞬间凝固,犹如被霜打的茄子一般。
所以她采错了,一时间,戚姝既觉得可惜,又有些不死心地出声问道:“那治毒蘑菇的那种是什么样的,哪能采到?”
李大夫看了看戚姝,一眼便瞧出她想去采的心思,也没打算瞒着她,径直走到一旁的药柜前,拿出一株未煮过的草药递给她看。
说道:“就是这种。”
顿了顿,又认真地提醒道:“但这种草药比较稀少,而且大多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对气温什么的都有要求,所以老夫也不算多收你钱。”
戚姝看着草药确实和她采得有所不同,只是之前吃的是熬过的,便以为就是自己采这种。
眉头微微拧紧,这么说来,她今日可真是白忙活了一场。不仅白白采了这些错的草药,还差点在山林里被狼给吃了。
折腾了整整一日,本想着赚了钱能好好吃一顿,好好填饱一下未饱过的肚子,可现在……
不仅草药没用,还饿的前胸贴后背。
叹了叹气,戚姝也不想再耽搁李大夫的时间,转身便要走。
就在这时,李大夫却突然喊住了她,缓缓说道:“丫头啊,你这草药虽然对毒蘑菇没什么用,但却有清热解毒之效。”
李大夫顿了顿,接着道:“但在咱们这村里,家家户户日子都差不多,肯定没人要你这些。你可以拿去县上,说不定有些大户人家会买。”
戚姝听着,原本蔫下去的神情瞬间又精神起来,赶忙说道:“那多谢李大夫了。”
李大夫点了点头,瞧着戚姝跑走的模样,眯了眯老眸,他怎么感觉戚姝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容不得多想,屋外又来了位大爷说上山一时没注意把脚崴了。
……
回到家中,戚姝发现殷谨辞正在厨房忙活着什么。她好奇地凑近一看,只见殷谨辞正守在灶台前,煮着最后一点面汤。那面汤在锅里咕噜咕噜地翻滚着,散发出淡淡的面香气。
瞧着殷谨辞自己盛了一碗,戚姝正要自己去盛,殷谨辞却做出了一个破天荒的举动,将盛好的那碗面糊正正地递到戚姝面前。
戚姝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后退了半步,眼睛直直地盯着殷谨辞手中的面糊,眼神里满是警惕与质疑。
他怎么会突然递给自己?这不会是下毒了吧?
她后退半步的动作,全然被殷谨辞看在眼里,心中莫名觉得有些好笑,难得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微微抬起头,视线直直地看着她那因为慌乱而微微泛红的脸,语气悠然地说道:“阿姐不会是怕我下毒吧?”
戚姝的眼睫猛地一跳,被他这般直白的言辞惊到,赶忙结结巴巴地否认道:“怎……怎么会呢。”
“那阿姐为何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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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谨辞嘴角擒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仿佛隐藏着无尽的深意。
戚姝的舌头一时打了颤,瞧着殷谨辞一副她不接誓不罢休的模样,手哆哆嗦嗦地伸了出去。在伸手的过程中,殷谨辞脸上一直带着笑,就那样直直地看着她。
终于,戚姝颤颤巍巍地将面糊接了过来,正想端到桌上,便又听到殷谨辞那带着些许低落的语气:“阿姐不吃吗?”
殷谨辞微微低垂着眼帘,一双丹凤眸中露出恰到好处的失落,那模样好似没看见她吃,自己就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戚姝一时有些犯难,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面糊,又看了看殷谨辞脸色这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舔了舔唇,若他想毒死自己,那么自己中毒蘑菇那晚,他就不会管自己,任由自己被毒死得了。更何况今日自己还在黑毛狼的爪下救了他一命,再怎么说,他也没有毒自己的理由。
这般想着,她也不再纠结,捧起碗轻轻喝了一口。
味道淡淡地,和昨日的一样,没有错,所以没毒。
确定后,戚姝松懈了下来,随后又带着一副“我喝了啊”的样子,没好气地瞪了殷谨辞一眼。
殷谨辞好似没看见似的,没再理会她,只是自己又盛了一碗,跟在戚姝身后走到了桌前。
桌前,就这么一点面汤,跟水渣渣似的。对于正长身体又忙活了一天的戚姝来说,根本顶不到饱。
瞧着殷谨辞喝得一脸满足,仿佛这面糊是什么肉味美食似的,戚姝都有些怀疑,他们吃的到底是不是一样东西了。
只是她眉眼一抬,忽而问道:“你不问我草药赚了多少钱?”
毕竟这草药他也跟着忙活了一阵,竟然到她回来都还不闻不问的,这不免让戚姝觉得有些奇怪。
殷谨辞这才缓缓抬头看了看她,随即也配合地问道:“那阿姐此番赚了多少钱?”
戚姝先是笑了一下,殷谨辞还以为她赚了很多,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但下一刻,就见戚姝脸上的笑容变成了冷笑,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戚姝自己白跑了一趟,心情本就郁闷,自然也不能让殷谨辞舒服,怎么说他也出了力,也得和她一起受受这打击。
“一分没赚!”戚姝语气有些大声,说完还紧紧盯着殷谨辞,观察着他有没有和她当时一样蔫的神情。
可看了半天,蔫倒是没看到,倒是看到了殷谨辞一脸淡然,气定神闲的模样。
戚姝一时有些郁闷,心里直犯嘀咕,所以他怎么能毫无反应?一分没赚还能这么淡定!
越想越觉得郁结,戚姝索性又说道:“但我明日就拿去镇上卖,说不定能卖个好价格。”
殷谨辞依旧是无动于衷,就好似这草药卖多少钱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这让戚姝感觉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心中暗自决定,等卖了钱,一分都不给他。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戚姝想着明日还要去县里卖草药,便早早地收拾好,歇下了。
10. 第 10 章
清河村这段时间正值酷暑,殷谨辞在夜深人静时,才独自来到院子角落,打一桶清凉的井水,简单地清洗黏腻的身子。
月光清冷,洒在小院之中。
井水从他偏白的肌肤上潺潺滑过,带着丝丝凉意,仿佛在为他驱散白日里的暑气。几缕发丝被水打湿,紧紧地黏在他肩骨上,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微的光泽。
水光摇曳,映照在他面无表情的面庞上,使得他的轮廓更加深邃。
他一瓢接着一瓢地将水洒下,那清脆的水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
彼时戚姝神情稀里糊涂,她半梦半醒之间,提上里裤,脚步虚浮地往回走。
那不绝于耳的水声,像是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拉扯着她涣散的意识,让她微微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她的双腿好似踩在棉花上,虚无缥缈地挪动着。
忽然,她半睁的眼睛捕捉到了前方有什么东西在闪烁,波光粼粼的,晃得她有些眼花。
出于好奇,戚姝不由自主地朝着那光亮的地方走去。随着她一步步靠近,那清脆的水声也越发清晰可闻。
戚姝半醒的双眼努力聚焦,不远处那原本模糊的白花花的一幕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朦胧的视野在这一刻骤然清晰,她的眸色中忽然出现了殷谨辞的脸。戚姝瞬间瞪大了眼睛,犹如被一道闪电击中,猛地清醒过来。
瞧着殷谨辞还在专注地冲洗着身子,戚姝顿时慌乱起来,慌乱之中,她不免弄出了些许动静,撞在了一个箩筐上。
正专心淋身子的殷谨辞,听到动静,眼皮迅速一掀,朝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来。
一眼便瞧见了在原地像只无头苍蝇般转来转去的戚姝。他的眉眼瞬间紧紧拧起,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紧接着迅速伸手取过一旁的衣袍披上,眸色中已然带上了几分冷意。
戚姝之前可没少鬼鬼祟祟地偷看过他洗澡,那时还经常故意守在附近,就为了瞧上一眼。
戚姝一时也觉不好,可这次真不是故意的呀!戚姝心里又急又怕,哪还管殷谨辞有没有看见她,转身便朝着屋内拼命跑去。
一口气冲进屋子,她一头钻进被窝里,整个人还在止不住地颤抖。
殷谨辞迅速穿好衣裳,走进屋内。
一进屋,便瞧见戚姝窝在被窝里,好似这样就能让他看不见她似的。
只是比起这个,殷谨辞更加想问这大热天的,她还不嫌热?
眉头微微一蹙,他缓缓走到床边,声色带着几分冰冷:“阿姐不说些什么吗?”
戚姝本想装睡蒙混过关,可惜殷谨辞实在阴,没能成功。
她有些小心地探出脑袋,鼻尖处忽然传来一股淡淡的香气,那是殷谨辞身上刚沐浴完的气息。
戚姝迟疑了一下,嗫嚅着出声:“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只见殷谨辞身形修长淡薄,站在床边,薄唇紧抿,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戚姝心里清楚,按照原本的剧情,殷谨辞就是因为自己贪图他的美色,还想陷害女主,妄图嫁给他,这才被殷谨辞一剑刺穿胸膛。
想到这儿,戚姝越发心虚,毕竟她之前确实鬼鬼祟祟,有过前科啊。
戚姝急得又似哭又是笑,赶忙又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去如厕,迷糊了,走着走着就不知道怎么走到那儿去了……”
殷谨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发丝间些许水气腾升,还挂着晶莹的水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他就那样静静地听着,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没有。
戚姝咬了咬牙,正想再找些说辞,说服他。
可殷谨辞一直紧闭的薄唇却忽然动了。
“睡吧。”他的声音依旧清冷,不带一丝波澜。
话落,殷谨辞带着冷意的眸色从戚姝身上轻轻扫过,随后没再管她,独自走向那张简陋的木板床。
戚姝窝着头,心里一阵愣然。
她一双明亮的眼睛眨了眨,偷偷看向殷谨辞的方向。可当殷谨辞稍有动作时欲看来时,她赶忙移开了视线。
夜中的清风,轻柔地拂过窗柩,吹在肌肤上,带来些许凉意。
天刚蒙蒙亮,第一缕晨光才穿透云层,戚姝便早早地醒了过来。
出去捯饬了什么,不一会便回到院子里,开始整理起药草,准备搭驴车去县里卖。
可一转眼,瞧见殷谨辞还慢悠悠地往屋里走,戚姝俨然忘了昨夜心虚,忍不住催促起来:“赶紧的,你磨蹭啥呢,背上这箩筐跟我一起去。”
“再晚些驴车都赶不上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心急火燎地将药草往箩筐里塞。
殷谨辞动作一顿,略带疑惑地问道:“我也要去?”
戚姝语气微微一滞,其实原本她确实没打算让殷谨辞去。可她从未去过县里,只是听闻县里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
她抬头看了看殷谨辞那头高马大的身影,要是真遇上什么事,有他在,好歹能当个肉盾替自己挡挡。
想着这些,戚姝有些不自然地催促道:“你不去在家干嘛?难道要当小白脸啊?”
殷谨辞嘴角微微一抽,这“小白脸”的称号看来是甩不掉了。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最后一刻,戚姝拉着殷谨辞登上了驴车。这驴车是用木头打造的,空间十分狭小。
车上已经挤了八九个人,有几个大娘要么是去县里卖自家种的新鲜蔬菜,要么就是去县里购置一些村里买不到的生活用品。
殷谨辞被挤在一旁,脸色有些难看,毕竟这拥挤的环境实在称不上舒适。可戚姝却一点也不在意,反而有些嫌弃,自己不也一样挤着吗?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还这么娇气。
“你哪来的钱?”就在这时,殷谨辞的声音在戚姝耳边响起。
他有些纳闷,戚姝不是向来没钱吗?那怎么还能拿出坐驴车的钱。
戚姝也没打算瞒着他,直言道:“找大虎哥借的。”
她今早天还没亮就出门了,就是为了借钱。
她思来想去,整个村里也就只有赵大虎可能会借给她。她跑到赵大虎家,好说歹说,赵大虎这才背着黄大娘,偷偷去家里拿了五文钱借给她。
戚姝想起这事,不禁感慨。
好人呐!她脸上满是敬畏的神情。可转眼瞧见殷谨辞那略带质疑的表情,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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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畏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
没好气地撇眼,这小白脸,软饭男,还敢看不起她!她借钱还不是为了去赚钱。
殷谨辞眸色暗晦,没再说话,只是随着驴车的晃动,静静地坐着。
驴车顺着村道缓缓前行,车轮在坑洼的路面上滚动,驴车停在城口的位置,这样车夫可以省下时间再跑一趟。
瞧着殷谨辞背着沉重的草药箩筐,戚姝顿时觉得一身轻松,有些庆幸把他喊来了,不然自己又得又累又苦。
县城人就是多,才一早便人来人往了,街道两边都摆上了小摊,熙熙攘攘地,好是热闹。
戚姝见缝插针,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块空地,将箩筐放下摆好。
看着络绎不绝的人群,她的嘴角咧到了耳根,仿佛已经看到了草药大卖特卖,赚得盆满钵满的场景。
“大娘,你这是卖什么?”戚姝好奇地看着旁边一位胳膊上挎着箩筐的大娘,箩筐里装着黄油油的东西。
大娘停下正在吆喝的声音,看了看戚姝,热情地介绍道:“我这是芽菜,夏日伴着吃最是爽口,姑娘要不要来点?”
戚姝有心品尝,奈何囊中羞涩,只能摆了摆手:“不用了,大娘。”
大娘也没再多坚持,只是看着戚姝面前那堆绿油油的草药,不禁微微蹙起眉头。
这团绿油油的东西,和她们村里拿去喂猪的野菜看起来没什么区别啊。要说有区别的话,那就是这些草药都有些蔫吧了,还没她们喂猪的野菜新鲜呢。
戚姝并没有察觉到大娘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只是满心期待地仰着头,等着有想买草药的人前。
看着人走来走去,耳边忽然听到大娘一声惊叹:“哟,小夫妻新婚燕尔的,还跟着一起来呀?”
小夫妻?新婚燕尔?这说的是谁呀?
戚姝愣了一瞬,一脸茫然。
可当她顺着大娘的目光,看到大娘一脸欣赏地看着殷谨辞时,很快便意识到大娘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不是,”戚姝顿时急了,赶忙辩解着:“他不是我夫君。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他是我阿弟。”
虽然清河村的人都知道他是自个领回的小白脸,可外面的人不知啊。还不是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戚姝说得又急又快,她是真怕和殷谨辞扯上什么她觊觎他的关系,要是因此被人误解,像原剧情那样被殷谨辞一刀捅了,她找谁说理去。
“阿弟啊,”大娘笑了笑,略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啊,大娘想错了。”
殷谨辞一直静静地站在戚姝身旁,自然也听到了这番言论。
他的眸底微微一震,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可紧接着,又被戚姝那急切的辩解弄得心中的情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戚姝看来,殷谨辞就好似根本没听见似的,不然怎么会毫无反应呢。
大娘看着殷谨辞那出众的身段,俊朗的模样,在心里暗自赞叹。这般人物,莫说在村里难得一见,就是在这繁华的县城,那也是凤毛麟角。
大娘想着,不禁凑近戚姝,热情地说道:“你阿弟结亲了没?若没结,我有个女儿,相貌什么的也算可以。”
11. 第 11 章
戚姝一眼便看出大娘话里暗藏的撮合之意,刚要张嘴表明态度。
视线不经意间瞥见一旁静静伫立的身影,脑海中灵光一闪,眼珠子一转,脸上瞬间绽出一抹狡黠的笑,话语也跟着转了方向。
谈笑道:“我阿弟这人吧,独立得紧,那是相当有主见,婚事这种大事儿,我可做不得他的主哟。大娘您呀,不如亲自问问他的想法。”
被戚姝刺裸裸出卖的殷谨辞,听到这话,原本平静的眼眸里,那股子久违不见的幽怨之色又悄然浮现。
大娘一听,愣了一下,倒是越看殷谨辞越亮眼了,男子嘛,就该有些主见,这才现男子气概嘛!
“小伙呀……”大娘顺势将目光投向殷谨辞,脸上挂着热忱的笑。
大娘还未把说客的话说完,殷谨辞那张平日里一板一眼的脸,此刻竟露出几分急切之色,忙不迭地指了指:“大娘,有人要买你的菜。”
大娘一听,心中一紧,卖菜赚钱才是头等大事啊,赶忙麻溜地转过身去,热情地招呼起那位顾客,嘴里不停地介绍着自家新鲜的蔬菜。
戚姝看着殷谨辞就这么轻松地躲过了大娘的说媒,心里那叫一个不满足,眼神里透着几分促狭。
殷谨辞却仿若没瞧见戚姝的眼神,依旧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
日头正盛,一旁的大娘忙活了半晌,便从篮子里拿出个馍馍,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那馍馍散发出来的香气,钻进戚姝的鼻子里,可把她馋得不行,她的眼睛就像被磁铁吸引住了一般,紧紧盯着大娘手中的馍馍。
大娘吃着馍馍,瞧见戚姝和殷谨辞两人站在那儿,到了中午都没吃东西,不禁好奇地问道:“你们俩咋没记得带午饭呀?”
戚姝脸上微微一红,有些汗颜,她看了看大娘手中那只够一人吃的饼,犹豫了一下,笑着说道:“我们今儿出来得晚,早上吃得有些多了,所以就没带午饭。”
大娘轻轻咬了一口饼,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继续吃起自己的馍馍来。
殷谨辞蹲在一旁,目光淡淡地落在戚姝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还以为,戚姝估计又要厚着脸皮,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去跟大娘讨要饼吃呢。
日头渐渐西斜,周围的摊贩们大多都卖得差不多了,就连一旁的大娘也顺利卖掉了最后一些蔬菜,开始动手收拾摊位,准备回家。
再看戚姝这边,莫说一筐草药卖完了,就连一株都还静静地躺在箩筐里,无人问津。
来来往往的人,要么只是随意看一眼,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要么就觉得戚姝是拿路边的野草来糊弄他们,满脸不屑地离开。
戚姝扯着嗓子叫卖了许久,喊得口干舌燥,嗓子眼儿就像着了火一般。
她转头瞧见殷谨辞优哉游哉地躲在阴凉处,心中的不平衡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她气呼呼地走到殷谨辞面前,没好气地说道:“你,别在这儿闲着了,去喊几声!”
殷谨辞微微皱眉,脑海中浮现出方才戚姝叫卖时那响彻方圆几里的大嗓门。若是有人想买,早就买了。
“赶紧的呀!你还在墨迹什么?”戚姝见殷谨辞磨磨蹭蹭的,急得伸手去拉扯他,连推带搡地把他往前面赶。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这是什么?”
戚姝赶忙探头望去,眼睛突然一亮,只见一位身着粉衣的大户小姐,正好奇地打量着她箩筐里的草药。
戚姝迅速将殷谨辞推到身后,满脸堆笑地介绍起来:“这位小姐,这可是上好的药草,有着清热解火的效果呢。拿去熬汤或者泡水喝都很不错,对身体可好啦。”
看着面前这位粉衣小姐细皮嫩肉娇俏动人,戚姝灵机一动,赶忙又补充道:“尤其是在这酷热难耐的酷暑季节,喝上那么一碗用这草药泡的水,不仅能消暑解热,还能美容养颜呢。”
“美容养颜?”
陈桃桃的小姐轻轻开口,只是她的视线却有意无意地朝殷谨辞身上飘去。
戚姝一看陈桃桃似乎对此很感兴趣,立刻趁热打铁,像连珠炮似的说道:“是啊是啊,像小姐您这般天生丽质的人,喝了这草药泡的水,那肯定是越喝越美,说不定啊,能美若天仙呢。”
陈桃桃仿佛被戚姝的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她也不多问价格,直接大手一挥。
说道:“那都包起来吧!”
戚姝愣了一下,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地问道:“都包起来?”
陈桃桃脸上依旧带着那抹浅笑,缓缓把视线从殷谨辞身上移回来,轻轻应了一声。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戚姝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这不卖则已,一卖竟然全部卖光了!
戚姝强忍着内心的激动,手忙脚乱地将草药全部打包起来,这才稳了稳心神,报出价格。
“这草药五文钱一篮,一共算下来有六篮,总共三十文钱。”
陈桃桃身旁的婢女闻言动作十分利落,很快就拿出钱递给了戚姝。
戚姝接过钱,激动得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只是她只顾着低头兴奋地数钱,完全没察觉到陈桃桃的视线一直有意无意地停留在殷谨辞身上。
殷谨辞察觉到陈桃桃的目光,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不动声色地往戚姝身后挪了挪。
看着婢女拿起草药,戚姝心情大好,乐呵呵地说道:“小姐慢走哈。”
赚了钱的戚姝,看殷谨辞都觉得顺眼了许多。她赶忙招呼殷谨辞背上箩筐,前往城门口去等驴车,而自己,一溜烟儿地奔向对面的包子铺。
“老板,来四个肉包子!”
戚姝从一大早就惦记上这包子了,尤其是午时,那蒸笼里飘出的阵阵香腾腾的气味,不停地在她鼻息之间来回勾引着她,引得她连连咽了好几口唾沫。
“八文钱。”老板热情地回应着,将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包子递了过来。
“好嘞,谢谢老板。”戚姝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地付了钱,然后狠狠地咬了一大口肉包子。
那鲜美的肉馅在口中散开,肉香味迅速弥漫开来,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又跑去买了些干面条,这才一边吃着包子,往城门口走去,和殷谨辞汇合。
殷谨辞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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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来到了城门口,此刻正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城门下。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不知为何,竟给人一种有些可怜兮兮的感觉。
戚姝走到殷谨辞身边,从手中的袋子里拿出两个包子,递到他面前,语气上扬:“别说我不疼你啊。”
还泛着热气的包子恍然递到面前,殷谨辞眼底似有暗流涌动,他静静地看着戚姝,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戚姝举着包子的手都有些酸了,见殷谨辞没反应,便晃了晃手,催促道:“赶紧的,这包子烫得我手都快拿不住了。”
瞧着殷谨辞终于伸手将包子拿了过去,戚姝这才扭头张望着驴车有没有来。
殷谨辞咬了一口肉包子,那浓郁的肉香味瞬间在口中散开,他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
等到驴车的时候,夕阳已经完全西下,天边映出半边绚烂的彩霞。乘车的人比之前少了些,只有四五个,车中还算宽敞。
戚姝双腿晃悠在车边,嘴里一口一口地享受着肉包子,眼睛望着那绚丽的晚霞,心中满是惬意。
这是她觉醒后,第一次吃得这么饱,也是第一次能够如此悠闲地欣赏着美景。
二人相伴而坐,肉香四溢的包子伴随着映天的晚霞,一路相伴回到了清河村。
今日卖草药赚了三十文,买肉包子花了八文,还剩下二十二文,又买了些面条花了八文,最后也就只剩下了十四文。
戚姝心里盘算着,之后还要坐驴车去县里,还得再赚些钱,再把欠赵小燕的十文钱还给她。
戚姝计划完,便乐滋滋地哼着小曲儿,跑去井里打水了。
这几日忙着各种事儿,她都感觉自己身上都馊了,尤其是那黏糊糊的感觉,也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家后院有个大大的水缸,平常都是殷谨辞去冲洗,今儿个好不容易轮到她了。
看着天色还早,戚姝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大缸装满了水。她迫不及待地跳了进去,整个人舒舒服服地泡在水里。
别说,这带着凉意的水轻柔地洗髓着全身,仿佛将一天的疲惫都慢慢冲走了。戚姝不知不觉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殷谨辞拿好换洗衣裳,却始终不见戚姝回来,心里不禁犯起狐疑,也不知道她做什么去了。
没再多想,殷谨辞便提着桶,往后院走去。
到了后院,他打了桶水,正要往大缸里倒时,却忽然感觉大缸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夜色下,他一时没看清。
还未等他仔细瞧清楚,手突然一滑,桶中的水哗的一下全部倒了进去。水落下的那一瞬,一道尖锐的惊叫瞬间响彻整个院落。
“啊一一!”
戚姝正睡得舒舒服服的,突然感觉仿佛溺水一般,水一下子灌进嘴里,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哗啦啦的水声中,戚姝慌乱地在水缸中站起了身,手忙脚乱地抹去遮着眼睛的水帘。
睁眼的一刻,戚姝都惊了,眸低带着震惊,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殷谨辞手里拿着个桶,一脸惊愕地站在了她的大缸旁。
12. 第 12 章
又是一声惊叫,戚姝赶忙慌乱地蹲下身子,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眼中满是愤怒与震惊,指着殷谨辞大声指控道。
“好啊!殷谨辞,你竟然偷看我洗澡!”
殷谨辞此刻还沉浸在方才那短暂却又冲击性十足的一幕中。在这朦胧的夜色下,虽然看得不算十分清晰,但那一抹白皙与润泽,却如同烙印一般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被戚姝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喝,他那张一向淡定从容的脸上,也不禁浮现出几抹慌张之色。
平日里沉稳的嗓音此刻也变得有些哆哆嗦嗦,赶忙辩解道:“我……我没有。”
看着戚姝仍旧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自己,殷谨辞心中愈发慌乱,赶忙转身背对着她,怕戚姝不信自己,他喉结翻滚,急切地解释道:“我真没有,我不知道你来洗澡,我只是……”
戚姝哪里肯听他继续说下去,她匆忙起身,伸手拿过一旁的衣裳,快速罩在身上。
哗啦啦的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殷谨辞背着身子,听着这声音,莫名感觉耳尖一阵发烫,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加快了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终于没了动静。
殷谨辞站在原地,略显拘谨,往前一步不是,往后一步也不是,转身也不是,不转身也不是,整个人就像被定住了一般。
“戚姝?戚姝?”他试探性地轻声唤了两声,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最终,在确认身后彻底没了声响后,他才缓缓转身。
然而,刚一转身,就被身前的戚姝吓了一跳。
戚姝两手紧紧抱着胸,纤细的脖颈上还留有一颗颗大小不一的水珠,正顺着肌肤一点一点地往下滑去。
许是这一番清洗,她的脸竟比往日白了几分,泛着水润的光泽。
此刻的她,一脸没好气地用那双明亮的眸子上下打量着殷谨辞,眼神里满是审视。
殷谨辞在这样的目光下,竟罕见地躲开了视线,不敢与她对视。
他正想出言再好好解释一番,戚姝却忽然开口了。
“这次你偷看了我洗澡,那么之前我偷看你的,咱们就一笔勾销。”
戚姝说着,有提醒警告着,“你可不能再秋后算账了!”
说罢,她也不再停留,笼着衣裳,脚步匆匆地快速回了屋。
殷谨辞有些僵住,戚姝这什么脑回路?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殷谨辞总觉得方才戚姝走过他身旁时,身上隐隐传来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绕在他鼻尖,让他的心不禁又乱了几分。
意识到自己竟在想这些有的没的,殷谨辞赶忙快速晃了晃脑袋,企图把这些杂乱的遐想从脑海中赶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强压下心中的波澜,开始清洗身子。
然而,只要一闭上眼睛,那水珠缓缓流过白皙肌肤的画面就不受控制地在脑中盘旋,搅得他心神不宁。
猛地,他将头深深地埋进水中,冰冷的水瞬间淹没了他的思绪,脑海中这才暂时安静了下来。
月光悄悄地透过云层洒了下来,将院落大缸中的水映照得格外发亮。
戚姝这一觉睡得格外的沉,直到快到午时,才摸摸索索起了床。
下了床,戚姝忽而想到了什么,随即惊醒过来,她睡过了。
这个时候去采草药,再赶着驴车去县里卖,八成是赶不上了。
她有些不满地看向好似一早就起了的殷谨辞,语气里带着质问:“你怎么不叫我起床啊?难道不知道咱们还要去采草药卖吗?”
殷谨辞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缓缓抬起头,视线有些眯着看向她,眼神里透着一丝淡淡的看傻子似的眼神。
戚姝被他这么一看,也瞬间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迁怒错了对象,一时之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随即,她撇了撇眼睛,故作镇定地说道:“没叫就没叫吧,你去把那面条给煮了。”
殷谨辞没有出声回应,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眼。戚姝以为他不愿意去,正准备好好教育教育他,就见殷谨辞默默地转身走向了灶台,开始烧火。
吃完面条,戚姝便急忙招呼着殷谨辞去采草药。
只是殷谨辞还在洗碗,戚姝便自己先出了门。
可她刚走到河边,就瞧见赵小燕像一阵风似的风风火火向她跑来。
瞧着赵小燕来,戚姝心中不禁狐疑起来,该不会是听说她昨天赚了钱,跑来要债了吧。
正想着,戚姝便看见赵小燕身后还跟着一人,是一个身宽体胖的男子。那男子跑起来的时候,身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
看着这个陌生的胖男子,戚姝眯了眯眼睛,在清河村生活了这么久,她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人。
还不待她想出个所以然来,赵小燕已经一把拉住了她。
戚姝有些无奈说道:“那什么……我现在还没凑够钱……”
可赵小燕却急切躲到她身后说道:“戚姝,救命啊!”
救命!这到底什么情况?
胖男子跑得气喘吁吁,满脸通红,看着赵小燕躲在戚姝身后,伸出那肥硕的手便想去拉人。
戚姝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一脸懵,但看着赵小燕瑟瑟发抖惊恐万分的模样,她心中狐疑的同时不禁升起一股正气。
对着男子大声呵斥道:“你谁啊你?光天化日之下,想干什么?”
赵小燕听着,弱弱地在一旁解释着:“他……他是渔霸村的人,想抢我去做媳妇。”
抢人!
戚姝的大脑瞬间捕捉到了这个关键信息,不禁义正言辞地说道:“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敢抢人?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霸一脸不屑地看着戚姝,吐着唾沫星子,语气又抂又傲地说道:“就是抢人!怎么了!”
他王霸可是有些名号的,抢个把人怎么了。
戚姝看着王霸那嚣张跋扈的模样,下意识地咽了咽口中的口水,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下。
毕竟,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她可不想白白吃亏。
赵小燕看着她往后退,也跟着一起往后退,始终紧紧跟在戚姝身后。
“你去找你娘和你大哥啊,找我干嘛?”戚姝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她可不想被无端连累,卷入这麻烦事当中。
赵小燕都快急哭了,声音带着哭腔说道:“我爹接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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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昨儿个就出去了,我大哥也跟着一起去了。”
今日她本来是想去田里干活的,可谁知道半路上就遇上了这个王霸。王霸一见到她,就说要娶她回去做老婆。
她气不过,骂了王霸几句,王霸一下子就急了,伸手就对她拉拉扯扯的。她当时害怕极了,此时家家户户都下田干活了,也只有戚姝这么个没田地的大闲人能在家,她没多想就赶紧跑了过来。
“小妞子,识相的赶紧让开!”王霸说着,眼神又色眯眯地看了看戚姝,咧嘴笑道:“莫不是小妞子你也想嫁给我啊,哈哈哈。”
王霸说着,便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那笑声在小院里回荡开来。
说着,王霸就伸出那只肥腻的手,朝着赵小燕抓了过去。
戚姝撑着胆子,大声说道:“娶媳妇哪有你这样娶的,再怎么样也得有花轿不是。”
“就算没有花轿,那好歹也得有个红盖头吧,这才叫娶媳妇。你就这么硬抢,哪有大男子气概。”
戚姝说得嘴都有些打颤了,但还是强撑着。
王霸听了戚姝的话,看了眼躲在戚姝身后的赵小燕,想了想,觉得她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这才说道:“那行,明日我来接人。”
说着,他又色眯眯地看着赵小燕,抛了抛那肥腻的眼睛,恶心地说道:“那小燕,你可等着我哈,明日我就风风光光来娶你。”
赵小燕看着王霸那副猥琐的模样,吓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都快急哭了。
戚姝见状,赶忙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明日你大哥就回来了,还怕什么?有你大哥在,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我……那人是渔霸村出了名的恶霸,只要看见好看的小姑娘就抢,在渔霸村都已经臭名远扬了。
而且听说他抢去的那些人,都是急吼吼的就强迫人家,将人打得鼻青脸肿的。”
赵小燕说着,哭了出来,“而且我大哥他们要出去两日,我怕他们赶不及……”
啊?戚姝原本还以为她爹和大哥当天去当天就能回来呢,她还以为只要把王霸暂时打发走就行。
可听赵小燕这么一说,情况好似有些不对,而且看王霸的架势,他今日就恨不得把赵小燕抢回去,怎么可能拖到两日之后啊。
“戚姝,你救救我,若你肯帮我,我那十文钱不要你还了。”赵小燕抓住戚姝的手,慌乱地说着,眼神里满是哀求。
戚姝一听这话,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光亮,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她一没人,二没势力,怎么帮啊?
戚姝被赵小燕这么一搅和,草药都没时间去采了。
赵小燕更是紧紧抱着戚姝的胳膊,好似她们俩关系好得不得了,完全忘了就在几日前,她们还打过一架呢。
戚姝好说歹说,总算把赵小燕劝回了家,让她先回去等着。
回到家后,戚姝坐在屋里,思来想去,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殷谨辞的身影,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一个笨办法。
想着这个办法,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朝着院中的殷谨辞走了过去。
走到殷谨辞面前,戚姝脸上难得露出几分谄媚的笑容,轻声说道:“殷谨辞,商量个事呗。”
13. 第 13 章
殷谨辞正专注地打着水,听着戚姝竟然找他,手中的动作忽然一顿,缓缓抬起头来看向戚姝。
戚姝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些许犹豫之色,但想了想赵小燕遭遇还是有些迟疑说道:“那个……小燕啊,她遇上事了,这事呢,着实有点棘手,你能不能……”
男人视线在她身上扫视着,还未等她说完便出声打断:“你们不是仇人吗?”
戚姝和赵小燕打地如市井泼妇的时候,不都扬言对方是自己仇人吗?
仇人?戚姝像是被这两个字搞得有些茫然。
她愣了片刻,才连忙解释道:“其实倒也算不上,就一些姑娘家之间的小打小闹,没那么夸张。”
毕竟再怎么说也是内部原因,再说了赵小燕不还借她十文救命钱了吗。
说着,她赶忙又把话题扯回到正事上,“那个,我是说,要不然你假扮一下小燕的夫君,帮她度过这一关?”
戚姝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那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伸手去给殷谨辞塞上些好处。
男人清冷的眼眸在日光下愈发显得深邃,那高挺优越的眉骨,让他眸底仿佛透着丝丝凉意。
没想多久便嘴唇轻启,不痛不痒地吐出两个字:“不帮。”
听到殷谨辞如此干脆的拒绝,戚姝倒也没觉得太过意外,只是心中涌起一股打抱不平的劲儿。
“你怎么这样啊,只是假扮而已,而且之前人家赵小燕对你多好啊,三天两头又是送吃的,又是送衣裳的。”
虽说那些东西殷谨辞都一一拒绝了,可人家好歹给了呀。
看着殷谨辞油盐不进,戚姝也不打算再费口舌,正打算转身进屋。
她忽而听到急急忙忙的呼声。
原本被她劝回家的赵小燕又哭哭啼啼地跑了过来,身后又紧跟着那个难缠的王霸!
赵小燕一见到戚姝,赶忙飞扑过来抱住她,浑身瑟瑟发抖,带着哭腔颤声道:“戚姝,救我。”
戚姝看着王追来的模样,心中也一阵发慌,难不成王霸临时反悔了?
想着戚姝也有些心慌,赶忙看着有没有什么自保的东西。
王霸也跑得气喘吁吁,大口呼着气停下。
看着赵小燕又躲到戚姝身后,他满脸不耐烦,没好气道:“跑什么,老子不过怕你没有红盖头,特意给你送一个来!”
“省得你明日找些借口,又来糊弄老子!”
看着王霸乱飞的唾沫星子,戚姝嫌弃的挥了挥手,这才注意到王霸手中拿着一块红色的布。
只是那布的材质看上去材质堪忧,若不是王霸说是盖头,戚姝真会以为是他从路边随意捡来的破布盖土的塑料呢。
王霸说着,便粗鲁地将红布塞到赵小燕手中,还乐呵呵地放言:“拿好了,等着老子明早来娶你!”
赵小燕一声不吭,只是瑟缩着身子,不想去接。
戚姝看着怕惹怒了人,赶忙推搡了她一下,赵小燕这才不情不愿拿着。
王霸对此却毫不在意,他抢来的姑娘向来都是这般,带回去教训个两日,自然就乖乖听话了。
临走时,王霸还一脸不舍,那眼神仿佛恨不能现在就把赵小燕扛回去。
只是看向戚姝时,他还一脸不怀好意地摸了摸下巴,心中有些小小地筹谋。
想着要不要等玩腻了赵小燕,再来抢戚姝回去。脑中意淫想着,可忽而瞧见身旁还有个殷谨辞时,那色眯眯的眼神瞬间一顿,这才慢悠悠地转身离开。
王霸走后,赵小燕像是嫌弃那红布沾染了污秽一般,一把将它扔在地上,然后便放声大哭起来,怎么劝都止不住。
这哭声尖锐得厉害,听得戚姝头疼,真是想一把给她口捂住,就安静了。
戚姝想着,可还是得好声安慰着。
被赵小燕抱着,戚姝将头撇了过去,以防她眼泪蹭到自己脸上。瞧见殷谨辞还站在一旁,戚姝不禁多看了两眼。
看着他也看着赵小燕,她还以为殷谨辞是看到赵小燕这般可怜模样,会心软答应帮忙。可谁料,转眼间殷谨辞就一脸淡然地转身进了屋,好似丝毫不受影响一般。
戚姝叹了口气,只得继续耐心安慰赵小燕。好不容易才把赵小燕送回家,赵小燕又死活非要她陪着,戚姝拗不过,只能留下来。
一直到了晚上,赵小燕情绪稍稍稳定些,戚姝才得以脱身回去。
只是当她回到家中时,却没看见殷谨辞的身影,院子里,屋中都没人。
戚姝也不想找,管他去哪了呢,毕竟腿长他身上,他爱去哪去哪,同她无关,不要回来最好。
戚姝正这么想着呢,就听到门被悄然推开。
她下意识抬眼看去,不是殷谨辞还能是谁?
戚姝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也懒得去管他到底去了哪里,只是瞧见他身上湿漉漉的,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随口问道:“怎么?掉河里了?”
殷谨辞原本整理衣裳的动作微微一顿,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淡淡地开口:“脚滑,不小心踩空了。”
闻言,戚姝也没再多想,便又自顾自地想着赵小燕的事。
赵小燕的事,本不该她来管。可仔细算起来,赵家人对她还算不错。若不是自己将殷谨辞这个“小白脸”带回来,说不定自己真会成为赵家的一份子。
第一世,她作为恶毒女配时,就是因为不愿被家人推出去嫁给一个鳏夫,所以下药迷晕所谓男主。之后更是对男主穷追猛打,一心攀高枝,最终在女主的衬托下,被一剑破膛血流满地。
所以,算下来她们还有些命运多舛,若是赵小燕真被王霸抢了强占了去去,那这辈子就算是不完,赵小燕也恐怕……
殷谨辞没工夫理会戚姝神神叨叨的说些什么,只是独自去院中换下衣裳清洗了一番。
回来就睡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下的床板太过硌人还是怎么,殷谨辞睡得有些浅,耳边还时不时传来一道道渗人的磨刀声。
天才刚蒙蒙亮,殷谨辞就从朦胧的睡梦中醒来。
他感觉肚子有些憋闷,本欲去如厕。可刚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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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便看到戚姝拿着把刀,在院子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听到声响,戚姝微微抬了抬眼,看了看天色,见天已大亮,便缓缓起了身子。
就在殷谨辞经过她身边时,她难得地喊住了他。
“阿弟,”戚姝眼底泛着些许乌青,有些信誓旦旦的决然,“我出去一趟,若午时还不见我回来,那我床底剩下的那十四文钱就由你来继承了。”
殷谨辞一脸茫然,眼中满是疑惑:“?”
戚姝像是下了某种重大决心,长吐一口气,又带着一副赴死的悲壮模样,伸手拍了拍殷谨辞的肩臂。
“好了,我走了。”
此刻的殷谨辞有些内急,戚姝这些神神叨叨的话,他完全没过脑。
只是等他如厕出来时,戚姝已经不见了身影。殷谨辞这才想起她方才说的话,不禁轻轻嗤笑一声,心中已然知晓她要去干什么。
戚姝手持着刀,一路风风火火地朝着赵小燕家赶去。
等她赶到时,却发现赵小燕家门口冷冷清清,空无一人,只是房门紧闭着。
戚姝心中一急,也顾不上许多,猛地一脚便踹开了门。
正准备出门的赵小燕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大跳,眼睁睁看着自家的半扇门轰然倒下。
戚姝一眼便瞧见赵小燕那惊恐万分的模样,心急如焚,赶忙冲了进去,迅速将赵小燕护到身后,忙不迭地说道:“小燕,别怕,我来救你了。”
她昨夜一夜未眠,整整磨了一宿的刀。她一个活了三世的人,也经历了三次死亡,砍一个人渣,她觉得自己一定可以的!
赵小燕看着戚姝手中那把随着她急促呼吸而微微摇晃的刀,面色瞬间有些慌张。
还没等她开口说话,戚姝便高高举起刀,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尖锐猴急:“人呢?在哪,我这就砍了他!”
“什么人?”赵小燕被她手中那仿佛下一秒就要挥下的刀吓得脑子一时短路。
“你要……砍谁?”
“王霸啊!砍的就是他!”戚姝一脸无语,虽说嘴上喊得如此豪迈,可她拿着刀的手却不受控制地一直打颤个不停。
赵小燕看着都害怕,生怕她一个不小心,那刀就伤到自己。
听到戚姝说要砍王霸,赵小燕这才猛地想起,昨日自己千叮咛万嘱咐戚姝,今早一定要来救自己,所以这就是她救自己的方式?
她思绪有些纷乱,刚想赶忙告知戚姝情况有变,却见戚姝已经举着刀朝着家里屋冲了进去。
“戚……戚姝,”赵小燕赶忙追了上去,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不用砍了,人已经死了。”
“什么不用砍了,死哪了,我这就去砍了……”
戚姝的话戛然而止,她刚才没听岔吧,她说王霸死了?
“是死了?不是走了?”戚姝狐疑着,始终不愿放下手中泛着冷光的刀子。
赵小燕默默将她手放了下去,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嗯,死了。”
怎么死的?她怎么一点都没听见。
14. 第 14 章
赵小燕看了看自家倒落的半扇门,细细说来。
“我昨夜都不敢睡下,本来天还没亮就打算去找你的,可一出门就听见河中死了个人,被捞起来一看,竟然是昨日的王霸。”
河中淹死的?戚姝细眉微微一蹙,这么突然。
赵小燕捋了捋思绪,继续说着:“被捞起时,惨白一片,看样子许是泡了一夜,天蒙蒙亮时才被路过的村民发现。”
说完,她语气中带着一丝解气: “哼,所以说,他这就是恶有恶报,活该被河水给淹死。”
“这样啊,”戚姝抿了抿唇,顺着赵小燕的话说道,“那确实是恶有恶报,活该。”
可话虽这么说,戚姝总觉得哪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还不待她想出个所以然,便见赵小燕一脸心疼地盯着什么。
戚姝顺势看去,才发现赵家原本好好的门,却有半扇门歪歪斜斜地躺在了地上。
还在疑惑着,这门怎么躺地上的,脚上传来一股闷痛,就好似踹了什么似的。脑中暮地想起什么,戚姝赶忙就要解释什么。
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戚姝抬眼看去,只见原本两日后才能回来的赵家人,此刻竟神色匆匆火急火燎的赶来。
“小燕啊!小燕你没事吧!”黄大娘一进来,便三步并作两步,赶忙拉住赵小燕,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细看了个遍。
赵大虎和赵大爷也一脸紧张地围了过来,仔细地检查着赵小燕有没有受伤。
他们昨日听渔霸村的人说起王霸看上了他们村中一人,听来竟是要抢赵小燕,一时间心急如焚,哪里还顾得上做工,当即就连夜赶回来。
赵小燕看着爹娘兄长回来了,一时间没依靠的委屈突然升起,面上不禁有几分呜咽。
赵大爷看着心疼,看向倒地的门,一眼便断定是那王霸所为,一股怒火冒了起来。
抄起一旁的镰刀就要往外冲,嘴里还骂骂咧咧道:“老子去砍了这孙子!”
黄大娘也跟着附和,催促着赵大虎赶紧拿上镰刀一起去。
赵小燕抹了把泪,赶忙伸手拉住他们,急忙说道:“娘,不用了,那王霸已经死了,昨晚就被河水淹死了。”
淹……淹死了?黄大娘愣在了原地,低头看着地上倒下的半扇门,心中不禁狐疑起来:“那这门不是那孙子砸的…?”
赵小燕看了看地上躺着门,没多想,一五一十地便说道道:“这是戚姝踹倒的。”
戚姝!
一家人这才注意到一旁还站着个人,竟然是平日里招摇撞骗的戚姝。
戚姝一脸汗颜,心里直犯嘀咕,这赵小燕说话怎么不说全乎啊,门是她踹坏的不假,可她这是为了谁啊,她心里就没点数!
本就被黄大娘看成眼中钉肉中刺,戚姝一时有理也不禁心虚。
“那……什么黄大娘我……”
戚姝刚想解释,话还未说完,黄大娘便一眼瞥见她手中那把磨得锃亮的刀子,顿时瞪大了眼睛,急声吼道:“好啊,你竟然趁我们不在来抢劫我家!”
戚姝被这突如其来的污蔑,吓得眼睛一震,眼见黄大娘就要举着镰刀气势汹汹地冲向自己。好在赵小燕反应快,及时伸手拉住了黄大娘,她才算是免于一难。
戚姝拍着被吓坏的胸脯,赶忙对着赵小燕说道:“赶紧解释解释啊!”
赵小燕这才赶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了一遍。
黄大娘听后,那原本充满怨恨的眼神这才微微缓和下来。只是看向戚姝的眼神,依旧有些复杂,既不是纯粹的愤恨,也谈不上感激。
戚姝总觉得浑身不自在,自觉在这也怪多余的,便悄悄挪动脚步,打算不动声色地离开。
只是刚迈出屋门,戚姝便被黄大娘一声厉喝怔住:“站住。”
戚姝心中一阵无奈,缓缓转过身来,嗫嚅着说道:“那什么,小燕不都说清楚……”
话还未说完,戚姝便看着一个窝窝头递到了眼前,她顿时被搞得一脸懵。
“这……什么?”戚姝有些弱弱地问道。
“窝窝头啊!”赵小燕拿着几个装好的窝窝头,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戚姝当然知道这是窝窝头,可怎么突然会给她呢?她小心翼翼地瞥了黄大娘一眼,只见黄大娘目光看向别处,并没有看她。
赵小燕好似有些不耐烦了,故意提高音量道:“不要,不要我可拿走了!”
“要……要……要。”
送上门的东西哪有不要的道理,戚姝赶忙伸手将几个窝窝头接了下来。
嗅着窝窝头的香气,走的时候,戚姝还扬声喊了一句:“谢谢黄大娘。”
抱着窝窝头走出了赵家,耳边传来河水潺潺的流淌声,戚姝看着路道旁的河发起呆来。
她心里越想越不对劲,这路边的河水浅得连只狗都淹不死,除非是走到河中央那稍微深一点的地方,才有那么一丝可能淹死个人。
可这河这么宽,正常走路怎么也不至于一下子就跌倒河中央啊。除非,有人故意将王霸扔进去,还死死地按到河里,让他活活溺死。
活活溺死。
这四个字在戚姝脑中不断盘旋,她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
回到家,殷谨辞正在灶间烧柴火,火苗映照着他的脸庞,忽明忽暗的。
戚姝走进屋,喊住了他。
“不用烧了,今日我们吃窝窝头。”
桌前,二人相对而坐。
戚姝看着殷谨辞,脑子里转了转,便忍不住说道:“欸,你知道我这窝窝头怎么来的吗?”
“抢的。”殷谨辞想也没想,便淡淡地出声。
戚姝一听,顿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正想张嘴反驳,顺便教育他几句,可一想到心里一直琢磨的那件事,又强行压下火气,温和下来。
“那哪能啊,”戚姝瞥了他一眼,得意地说道,“这是赵小燕给我的。是我救了她,她为了感谢我,这才送了几个窝窝头。”
戚姝说着,还特意看了眼殷谨辞,语气故意上扬,想要引起他的注意:“不过呀说起来,我都还没来得及施展身手呢,那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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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就死了。”
瞧着殷谨辞依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戚姝忍不住探了探身子,凑近问道:“你就不好奇那人渣怎么死的?”
殷谨辞总算缓缓抬起头来,桌子本就狭窄,要不是戚姝反应快,及时往后退了一下,两人险些就撞上了。
“他怎么死的?”殷谨辞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眼神平静地看着戚姝。
“淹死的,就淹死在河中。被发现的时候皮肤都被泡发白了,想必昨夜就死了。”
戚姝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殷谨辞的反应,还故意拖长了语调。
“你说这河百八十年都淹不死一个人,怎么他就这么倒霉,恰好走到河最深的地方,还把自己给活活溺死了呢!”
她说得莫名有些口干,可视线却一刻也没离开殷谨辞。
戚姝话音落在耳边,殷谨辞眸色低了低,将手中窝窝头放下,眼神直直地看向了戚姝,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声音却透着一股沉然。
“阿姐这么好奇,不妨亲自去体验一番,不就知晓了。”
男人那长长的眼睫微微垂下,遮住了眸中的神色,可戚姝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一闪而过的狠厉杀意。一时间,她只感觉后背一阵发凉,似有一股无形的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
戚姝嗓子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强装镇定,有些急促地说道:“我当然不好奇了。”
话音刚落,她便赶忙扯开话题,指着窝窝头道:“来吃窝窝头,吃窝窝头。”
说着,就将窝窝头塞到殷谨辞手中,自己则借口口渴,匆匆起身去院中取水。
瞧着戚姝慌乱的身影,殷谨辞倒觉得她一点都不怕,不然怎么能前一秒看着他身前的死人,后一秒便威胁自己将自己绑了回来。
出门的那一刻,戚姝只觉得空气都变得顺畅了不少。
原本她还只是隐隐猜测王霸是被殷谨辞按到河中淹死的,经过这番试探,她心里已经基本确定,准是他没错了。
只是她实在想不明白,他之前不是明确表示不愿意帮忙吗?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了呢?
戚姝努力回想着昨日的点点滴滴,她向殷谨辞寻求帮忙时,他的表现都还一切正常。
若说非得找出个动机的话……莫不是,王霸临走时看了他一眼,那色眯眯的眼神让他不爽,所以他就一怒之下将人给淹了?
“阿姐。”
忽地一声传来,戚姝被吓得心差点蹦了出来。
她生怕殷谨辞看出自己的异样,赶忙深吸一口气,努力顺了顺气,装作若无其事看向了他。
“阿姐还吃吗?”殷谨辞已经吃完了,见她久久未回去,便出来问问。
吃?吃什么?
戚姝这才想起自己带了窝窝头回来,还没啃几口呢,怎么能便宜他。
“吃。”
谈论起吃的,戚姝心中那点事,都不足扰她心神。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虽然这人阴晴不定的,可不妨碍她使唤人啊。
吃完窝窝头,戚姝便喊着殷谨辞一起上山采草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