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女主下葬前》
2. 中邪了
他就这样平静的看着梓紫闺,还喝了口茶,可是却没有任何回应,本来想给这位俊公子留下一个知书达理的形象,但他像个哑巴一样不说话,身上实在太冷,把狗屁礼节抛之脑后,迈着笨重的步伐自顾自走到他对面坐下,还顺道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茶烫便小小抿了一口,把自己包装成茶艺大师,端起手中的茶点评起来。
“公子真是好品味,这茶不苦,回味甘甜,可比我爹爹煮的茶好喝多了。”
梓校书平时没事就喜欢到她的房间温水煮茶,梓紫闺尝了一口,很苦,他每喝一口都回味无穷,像得到了不可多得的好茶。
实在是太冷了,她把身子往前挪,让自己紧紧贴着围炉。
“小娘子当心水沸。”
他一开口,声音细碎温润,梓紫闺一时愣了神,没听出他说的什么意思。
“啊!”
没听懂,那就装作没听到,三下五除二把杯中的茶喝光光。
正准备在给自己在倒一杯,炉上的茶水忽然开了,跳出来的热茶溅了她一身。
“妈呀,妈呀,好烫。”
男子摇头不明所以的笑了起来。
梓紫闺瞬间忘记了疼痛,一脸痴相的看着他。
“公子你笑起来真好看,露出来的两颗小虎牙显的特别可爱。”
“你说什么?”男子收起笑容,对她如此直白的语言艺术惊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
梓紫闺特意提高音量。
“我说公子你长的真好看,笑的我心都融化了,忽然之间好像也没这么冷了。”
这话是发自内心的,
他容貌端华,眉目如画,见到他的第一眼便沦陷了,所以平时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她刚开始才会有扭捏姿态。
“公子来寺庙是有所求吗?”
“求什么呢?求姻缘,求升官发财还是求健康?”
男子把挽袖给顺下来。
“求宁静。”
梓紫闺左顾右盼打量四周,又喝了一口热茶,似懂非懂,“嗯,这里确实很宁静。”
茶叶喝够了,她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睡个懒觉,张大嘴深深打了个哈欠,申了个懒腰。
“感觉这里真的很适合睡觉呢。”
男子怔了一秒,缓过神时梓紫闺已经躺在蒲团上睡着了。
漫天飞絮似的雪片簌簌落在青瓦上,将这方小亭裹进一片素白的静谧里。
梓紫闺乌发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随着均匀的呼吸轻轻起伏。
身上盖着玄色锦缎披风,许是梦里无风雪,唇角还噙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
梓紫闺跪在祠堂的软垫上,怀里还抱着那个神秘男子的披风,想着什么时候见到再还给他,目视正前方摆放整齐的牌匾叹了口气。
平时总是“乖女,乖女”叫的梓校书这下真的是发火了,他站在一旁来回踱步。
咬牙切齿的指着垂头丧气的梓紫闺欲言又止。
“我们平日就是太骄纵你了,才会把你变成如今这副德行。”
梓夫人拉住控制不住情绪的丈夫。
“夫君别吼了,当心吓坏了孩子。”
府里的下人都说梓校书和梓夫人脾气极好,可是梓紫闺并不觉得他们脾气有多好,总是一惊一乍要是从小便跟他们待在一起,恐怕会精神失常。
梓校书发起火来开始无差别攻击,他扒开夫人的手。
“你以为我想吼她吗?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她却是一点都不诊视。”
吼着吼着说话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哭腔。
难不成开始上演悲情戏码了?
“寒山寺建在深山之中,附近就是皇家猎场,有多少豺狼虎豹你知道吗?”
“就在去年,我听闻寺中一小和尚到湖边打水,被猛兽啃食的面目全非,等被人发现时他已经咽气了。”
“你看看我们这个乖女儿,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到那四下无人的亭子上睡着了,要不是主持带上弟子找到了她,她恐怕能睡到第二天早上。”
不满他说,要不是被人叫醒了,梓紫闺确实想要睡到第二天早上,好不容易得到的安稳觉又被这两人打破了。
“看她现在的摸样,简直和以前的令令不是一个人,莫不是真的被恶鬼上身了。”
“以前的令令可不是这样毫无规矩的。”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寺庙外的城池是姑苏城吗?可是山下是破烂的村落,并不是繁华的城池,我认为姑苏城应该是比较繁华的。”
梓子闺细细分析并侧头看向父亲,一脸天真。
数落她的话一个字没听进去,就听到了寒山寺这三个字。
老父亲被她这天真的模样气的语无伦次,说话变得口齿不清,挥舞着手中的戒尺就想动手,夫人见状急忙拦着,不然就要当场用家法了。
梓校书刹那间胸闷气短,觉着胸口憋着异物,咳了半天才缓过来。
梓夫人看他神色不对,宽慰道。
“令令不是毫发无伤站在我们面前了吗?”
“你之前还教导我说女儿只要健康就好,既然她健康为何还要动手呢!”
只要孩子健康就好,只要她健康,不管做错什么事梓校令都可以包容。
可是一想到她尽做把自己安全置之度外的事就越想越气。
抬起戒尺挥在了梓子闺的后背上。
力道丝毫没有收着。
疼的趴在地上想要用手去抚摸伤口,奈何手太短了,摸不到还扯的伤口生疼。
梓夫人看着女儿疼的面目狰狞,梆梆几拳锤在处于震惊状态的梓校书。
“你个狠心的,还真动手啊!”
俯身温柔的把梓紫闺扶起来。
“把我的乖女儿打坏了可怎么办?”
梓校书想要查看女儿的伤势,刚靠近就被夫人推了回去。
只能各种小动作查看她伤的怎么样。
“明明是你没有拦住我,不是说好了我唱白脸你唱红脸吗?”
梓夫人据理力争,“那谁知道你会真的动手啊!”
梓紫闺,“……”
回去之后被数落了一晚上,饭也没吃上,旧伤未愈又贴新伤。
这吃不饱,睡不好,还总是受伤,敢问京城那家小姐有过她这样的待遇。
实在不明白这对夫妇对寺庙有什么样的情感,不管发生什么事,每天都要定时定点的到寺庙烧香拜佛。
不是说梓校书是京官吗,难不成古代京官都不用上班的,每天游山玩水就行了?
梓紫闺拖着疲惫外加饥饿的身体跟在这对夫妇身后。
为何他们也没怎么吃东西,睡眠时间几乎和自己同步,却还是这么有精气神。
走着走着心口忽然没由来的难受,周围的环境在她眼中逐渐模糊,一棵树变成了两棵树,一个阿母分身成了两个阿母。
“令令没事吧!你怎么看着面色这么不好呢?”
梓夫人把手背贴到她的额头上,又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这也没发烧。”
梓紫闺靠在梓夫人身上,“怎么会有两个阿母,我是不是做了双重梦。”
还以为她只是累了,可是却怎么都摇不醒。
梓紫闺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双淡蓝色的眼睛,能从这双极具吸引力的眼里看到自己的憔悴摸样,明明很惨却还是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原来人真的会被自己给惨笑。
黑眼圈重的都能和大熊猫一分高低了。
她抬手捧住僧人的脸,大拇指轻轻触碰他长而翘的眼睫毛。
“你是神仙吗?眼睛可真好看。”
僧人僵了一下,把她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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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脸上的手给拿开。
梓紫闺反手就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信女梓紫闺,恳请神明垂怜,不求健康,不求学业,不求顺遂。只求一碗香喷喷的番茄鸡蛋面,若心愿得偿,定会日日来此添香,供奉糕点,答谢神明的恩惠。”
察觉神明想要把她的手掰开。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张开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伟岸的胸膛上。
“神明,你身上真好闻,闻久了,心情都好多了。”
梓紫闺整个人都吊在他身上,只能用强劲的臂力支撑着床板。
“梓小姐,醒醒……”
梓紫闺睡得像猪一样,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美食,一边傻笑还一边吧唧嘴。
正在研究如何把她从身上弄下来僧人。
肩头忽然一阵剧痛。
“好硬啊!不好吃,都没熟。”
和尚,“……”
*
梓紫闺抽了抽鼻子,睁开朦胧的双眼。
“这个味道好香好熟悉。”
侧身一看,桌上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番茄鸡蛋面。
弹跳起身想要去大口吃面,用力过猛低血糖犯了,扶着晕乎乎的头来到桌前大口吃起来。
难不成真的碰到神仙了,想什么来什么。
只可惜这个神仙也不是很靠谱,她明明要的是番茄鸡蛋面,可是这个只有番茄,没有鸡蛋。
既然如此,那答应他的每日祭拜也只能缩水了。
她吃的正起劲,视线之内一只节骨分明的手把茶水放在她面前。
并温馨提醒。
“梓小姐慢点吃,当心积食。”
他的声音很好听,也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梓紫闺对上他淡蓝色的眼瞳。
“原来是你呀。”
她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打了个嗝。
“上次我就想问你是怎么知道我是谁的。”
僧人在他斜对面坐下,理了理身上的法服。
“梓小姐是名人,被人认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哦,是吗?”
梓紫闺当真是没想到自己既然这么出名,在思考以后要不要再京城当女明星。
“这面是你煮的吧!素是素了点,但还挺好吃的。”
拿起桌上的温水喝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
朱漆木门忽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门闩竟直接从中断裂,木屑混着积年的尘埃簌簌落下。
一只黑色猎豹破门而入,躺在地上不停抽搐,嘴角鲜血狂流不止。
惊恐之下温水呛进气管,梓紫闺狂咳不止。
僧人上前把她护在后面。
“没想到还真有猎豹。”
梓紫闺小声嘀咕,还以为爹爹是故意夸大其词呢!
几个面容坚硬平和的和尚跑了进来,眼神锐利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豹子。
双手合十于胸前,掌心虚空,向她前面的僧人行了个礼,身份地位一目了然。
“主持。”
“怎么回事?”僧人看向地上的猎豹。
“五皇子和六皇子在附近比赛打猎。”
梓紫闺有些许惊讶,惊讶这么年轻就当上主持了,还真是年少有为啊!还有这附近既然有皇室子弟,她倒是很好奇皇室子弟的长相,是丑还是帅呢?
“令令,我的乖女儿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隔得老远就听到这夫妻俩哀嚎的声音,像在哭丧似的。
僧人正准备往旁边挪给他俩腾出位置,速度慢了,梓校书一个肘击把他撞到旁边。
捏住梓紫闺的双肩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从头到尾的仔细查看,确认她没有受伤才拍拍胸脯把心放肚子里。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听说那恶兽往这边跑了,可把你爹爹给急坏了。
3. 被盯上
“令令啊!这是寒山寺的方丈主持,得道高僧,武功了得,”
爹爹指着淡蓝色眼睛的僧人毫不吝啬的夸赞。
“最近几日是皇室围猎之际,寺中可能不太平,你就跟在胡主持身边,他会保护你的。”
梓校书还没说完梓夫人就把他推开,拉着梓紫闺的手叮嘱道。
“令令在寺中千万不要到处乱跑,山中野兽多,非必要就不要出门了,阿母不奢求什么,只求你能平安健康。”
梓紫闺思考他两不会觉得自己被邪祟上身,想把留在这寺中当尼姑吧!
好不容易身份是个大小姐,还没好好体会大小姐该有的富裕生活呢,这就要脱离世俗了。
梓紫闺抱着梓夫人,眼眶蓄积泪水,瘪着嘴一脸委屈。
“啊母和啊爹是不打算要女儿了吗?女儿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惹你们生气了,不要把我丢在这好吗?”
女儿一哭,梓校书觉得心脏疼,手轻轻抚上她的脸,把眼角的泪擦掉。
“乖女儿想什么呢?我们愿意失去所有,但是唯独不能失去你,你就在寺中呆上一段时间。”
“我们过段时间来接你好吗?”
语气柔和,还怕女儿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让他们走。
“那爹爹和阿母跟我拉勾,不许骗我。”
梓校书和梓夫人一脸呆相,“啊!拉勾。”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骗。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寺庙门口,梓紫闺觉得一身轻松,蹦蹦跳跳跑进去还转身冲胡主持傻笑。
“我年芳十五,胡主持看着年纪与我相仿。”
在她的印象里什么方丈主持都是白发老头,这么年轻的还是第一次见,莫名觉得稀奇。
“你刚出生的时候是不是就会说话,身体发光,不哭反笑?”
胡主持被她的语言逗笑了,“梓小姐还真是思维跳跃。”
“难道不是吗?成吉思汗出生时手里还握着血块呢!一般特别之人的出生也是很特别的。”
胡主持,“成吉思汗……”
“好吧!你不知道。”
梓紫闺摘下一片芭蕉叶为胡主持挡风雪。
“其实刚刚我没有吃饱,可不可以麻烦你在帮我做一份。”
摆出一副娇羞样。
“梓小姐在家中经常吃不饱吗?”
梓紫闺一脸委屈,指着自己眼睛的那一抹黑。
“何止吃不饱啊!还睡不好。”
瞬间明白了父母的离开能从她身上感受道一丝的开心。
“寺中戒荤腥,所以这段时间就委屈小姐了。”
梓紫闺,“不委屈,只要一日三餐管够就行。”
反正过段时间他们就来接她了,回去总不能一天给她饿三顿吧!
胡主持点头,“这是自然。”
*
暮色漫进藏经阁,梓紫闺正翻着一本旧经,窗外的红梅花瓣落在她仅认识的空字上,抬头看,窗外鲜艳的梅枝正悄悄的往里探,花瓣沾着最后一点夕阳,桌上微弱的烛光好像要把她给揉碎了。
她看向一旁打坐的僧人,拖着下巴想了想,开口道。
“不会腿麻吗?坐了这么长时间。”
僧人睁开双眼看向她。
“习惯了。”
梓紫闺趴在桌子上长叹一口气。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僧人起身站到她旁边,“三个时辰过去了,梓小姐《大悲咒》背的怎么样了?”
“空……”
“什么?”和尚眼位慢慢往下压。
梓紫闺双手合十,摇头晃脑的念道。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看着他质疑的眼神,梓紫闺摊牌了。
“实话告诉你吧!我只认识空字。”
她摊开双手觉得这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天假仪质,神授聪明,妙尽女工,学奥文士。”
僧人念这句话的时候特意把语调拖长。
“这些可都是形容小姐的。”
梓紫闺:“似乎、好像、应该是形容我的吧!”
“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当然,把学识忘记了也是很正常的,你说是吧!”
她好歹也是拿过奖学金的学霸,只是这些字写的跟鬼画符似的,能认识一个空字都算她厉害了。
“你爹爹知道吗?”
“他们最近都忙着帮我驱邪,哪有时间关注我识不识字,再说了,就算我是个文盲,那也是他们的女儿,总不能因为我不识字就不认我这个女儿了吧!。"
和尚笑了笑,“既然不识字,那贫僧便一个一个带你认吧!”
梓紫闺把头埋进桌子里,声音像裹了一层厚厚的棉花,又闷又浑浊。
“不识字便不念了,为什么非得让我念呢!”
“不能出门就算了,还要在这背鬼画符,当真是折磨人。”
僧人忏愧,“这是夫人交代给贫僧的任务,不得不完成,还请小姐配合。”
这两个好父母!走了也不让她好过。
梓紫闺想要站起来反抗表述自己的不满,刚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把还在冒着热气的箭只差分毫就能刺穿她的脑门了。
她觉得脚有点酸软,忍不住瘫坐在地上。
我不是在做梦吧!有人谋杀?
“爹娘怎么从来没有提过呆在屋子里也不安全啊?”
僧人把手中冒着热气的箭扔出窗外,擦了擦手上的雪水。
“旁边就是围猎场,刀箭无眼很正常。”
正常?梓紫闺怀疑他脑子进水了。
一边慈悲护身,一边残酷狩猎,这寺庙建的可真是妙啊!
*
“五哥,你这箭术还有待精进啊!”
被叫五哥的人把箭丙放下,扯了扯嘴角。
“这和尚有点意思,既然能接住我的箭。”
男子继续煽风点火,“看来除了四哥之外,还有人的武力远在五哥之上啊!”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承认别人比自己强也是一种自洽。”
他拍了拍男子的肩。
“六弟这样争强好胜的性格可不好。”
雪越下越密,男子眯着眼睛望他,他的背影随着马儿的步伐慢慢移向远处的雪雾,马蹄印很快被新雪盖上。
男子讽刺的笑了笑,嘴里吐出“真装”两个字。
这个时代可真吓人,感觉哪哪都不正常。
刚刚那箭明明就是冲着她来的,还说是误伤,这话傻子才会信。
梓紫闺现在浑身上下充满了不安全感,想到和尚刚刚稳稳抓住的那一箭,潜意识里认为跟着他就是最安全的。
僧人在寮房外停下,看向身后的梓紫闺。
“梓小姐,你的房间在隔壁。”
她眨了眨卡姿兰大眼睛,很是真诚的说道。
“我知道啊!但是啊母和啊爹不是让我一直跟着你吗?”
和尚,“……”
“话虽如此,但是你我共处一室还是……”
梓紫闺懒得听她把话说完,直接略过他推开房门。
“父母之命还是得听的。”
屋内陈设简单,只有床榻、被褥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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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简单的储物家具,那床榻是木板床,一看就很硬。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管不了这么多了。
梓紫闺走进去,走到床边,脱鞋上床、盖被子,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歪头看了一眼还在门外的和尚,“今晚只能委屈主持睡地上了。”
闭上眼睛还以为能很快入睡。
寮房通风性强,被子也是粗麻布做的,一点都不保暖,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看来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她看向侧身对着自己的和尚。
难道高僧都不怕冷吗?梓紫闺这样想着。
“梓小姐是睡不着吗?”
梓紫闺楞了三秒,确定是他在说话。
“你还真是敏锐,我动作已经够轻了,还能把你吵醒。”
梓紫闺想要拿被子给他盖上,他却不领情的坐起来双手合十。
她便被子扔地上顺势跪坐在他旁边。
“看样子你也睡不着,那不如我们聊天讲故事吧!”
和尚,“梓小姐想听什么故事?”
梓紫闺盘腿而坐,“想听你身上的故事,你不是中原人吧!”
“我是西域来的。”
她恍然大悟,“怪不得你长得这么异域风情。”
“西域离这很远吧!”
她对这个时代的地理位置一概不知,只能试探性的询问。
“万里之外,五岁时和母亲意外来到寒山寺,便一直在这了。”
梓紫闺,“那你母亲呢?”
“死了。”
意料之内的回答,但是从他口里说出来,且不带一点情绪,梓紫闺觉得自己不应该聊别人的痛处。
“这太冷了,被子也不暖和,去我房间吧!我房间可比这暖和好几倍。”
和尚,“这不妥。”
梓紫闺把他给拽起来,“管它妥不妥,我已经连续几个晚上没好好睡觉了,在这样下去迟早得猝死。”
天天吃素还这么沉,拖着他往外走可真不容易。
似成相识的场景又出现了。
看着立在自己眼前的箭头,她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要不要这么倒霉啊?
“出家人需恪守不邪淫戒,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胡主持这算是破戒了吗?”
男子坐在老槐树下的凳子上,指尖无意识抵着下巴,眼尾微微弯起,目光落在梓紫闺身上,不紧不慢的打量,带着一丝探究的好奇。
“寒山寺内不可杀生,六皇子是忘了陛下定下的规则了吗?”
他反手把箭甩出去,插在男子脚边。
“六皇子?”梓紫闺震惊之外又震惊了一下。
男子把箭拔出来用袖子擦了擦箭头上的泥土。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更何况我并没有杀生啊!”
他生的一副清弱相,说话却莫名让人觉得心慌。
“再说了,我们梓紫闺小姐可是死而复生的人,哪有这么轻易死在我的箭下呀!”
他把箭头当放大镜用,瞄准梓紫闺。
“你说对吧!梓小姐。”
放下箭饶有兴致的盯着梓紫闺,这个眼神让她感到全身发凉。
“以前便听闻唐故鸿胪卿的孙女拥有美好的姿容与气质。”
“今日一见果然生的一副好摸样,就跟话本里写的天仙一模一样,多看一眼都觉得心颤!”
梓紫闺,“……”
严重怀疑他在调戏自己。
“相见恨晚,谁让你以前是个病痨鬼呢!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今日才能一睹风姿。”
梓紫闺,“……”
4. 变态皇子追着杀
雪落时,寺庙是一副浸在素白里的禅意画。青石板路覆着厚厚的白雪,留下两串深浅不一的鞋印,从殿门蜿蜒至斋房。
现在距离用饭时间还有好几个时辰,梓紫闺实在饿得不行了,每天都吃没有油水的斋饭,一点都不经饿,梓紫闺趴在桌上饿的头晕目眩。
“快好了吗?”把目光从窗外的白雪移到辛勤做饭的主持身上。
一碗大米饭和清蒸菠菜摆放在她眼前。
梓紫闺,“……”
“我不要吃这个,天天吃都要吃吐了。”
假装生气把两个碗推到离自己最远的地方,趴在桌子上一脸生无可恋。
“寺庙实在是没有其他餐食了,这段时间就只能先委屈梓小姐了。”
主持把饭菜挪到她面前,并把筷子放在饭碗上。
梓紫闺眼珠子转了转,灵机一动,抬起头来。
“旁边不是围猎场吗?我们去抓只兔子吧!我给你做麻辣兔头。”
“怎样怎样?”
靠近他,希望能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主持双手合十,“梓小姐……”
一开口便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不能杀生。
“行了,不是我喜欢听的你就别说了。”
主持点点头。
“那你带我出去转转吧!总觉得在寺庙里面呆久了憋得慌。”
主持,“现在呆在寺里面是最安全的。”
“所以我才让你带我出去转转啊!你不是高手吗?有你在,我很安心。”
主持,“十天过去了,小姐经书上还有一大半的字不认识。”
其实是只认识十几个字,她总是想方设法的偷懒开小差,不是太冷了就是太饿了,或者头晕,给他表演一个当场晕倒的戏码!
“我想请问呢?整天让我背大悲咒干嘛?是想让我大悲而不能大喜吗?”
和尚想要解释,刚准备开口就被打断了。
“好了,我不想听,现在我的状态就这样,你让我去看书,我也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的。”
紫紫闺背过他,指尖绞着衣角,眼尾泛着一层薄红,每眨一次眼都是在跟即将溢出的泪意较劲,连带声音都发了颤。
“真是倒霉,爹不疼,娘不爱,吃不好睡不好就算了,还每天像坐牢一样,连自由都没有,《大悲咒》我是不会背的,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信这些玄学。”
主持叹了口气。
“我答应带小姐出去逛,小姐能否答应贫僧回来就认真背经书?”
“那是自然。”答应的很爽快,泛红的眼尾和鼻尖在她的笑脸上显得格外亮眼。
*
细雪像揉碎的云絮,轻轻落在猎场的草甸上,甸边的章子松都覆上了厚厚的雪,偶尔有几只灰雀落在松枝上,一只小狼躲过利箭在雪中奔跑,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六皇子李世恒骑在马上夹腿上前来到五皇子李承浠身边轻嗤道。
“五哥箭术看来是真的退步了,我闭着眼睛都能射到的猎物你既然让它跑了。”
五皇子瞟了他一眼,“那你刚刚怎么不射?是为了看我笑话?”
“文不成武不就就低调点,少说两句话,就算你话再多,父皇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六皇子眯着眼笑了笑,“那五哥可真是冤枉我了,话多不是怕你无聊嘛,整天像个木头一样话也不说,是会生病的。”
“贵妃娘娘之前不就是特别木讷才会痴傻的吗?仔细想想好像二哥看着也不是很正常。”
五皇子听完这话,眉峰拧成个疙瘩,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不知为何,竟连开口反驳的兴趣都没有了,转身带着猎得的野物返回营地。
六皇子嘴唇撇着轻轻“啧”了一声,“什么也不是却还总是自以为是的人还真是让人厌恶。”
正准备回去之际忽然在皑皑白雪中看到了一抹粉跟着一抹蓝。
眼神瞬间亮了,像突然发现了有趣的玩具,嘴角不自觉往上沟。
“趣事这不就来了。”
*
这一路上看到了野兔、野鸡、野鸭还有斑鸠,可是抓不到,野外生存的小动物肢体灵活,显得她像笨重的鸵鸟。
她拉着主持的袖子,嘴皮子都说破了,也没能唤起和尚的一丝怜悯。
“你就想办法让他们的行动变慢就行,这个不算你杀生的。”
主持走在前面,就像真的带她到处逛逛,“就算小姐你抓住了这些野物,也是不可以带回寺庙的。”
粉色白纱襦裙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扯住了,不能向前,拉着主持站在原地,袖子被她拉直,足足有半米。
“我不带回寺庙,我就在外面烤着吃,不会被人发现的,当然你也可以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主持避而不谈,“走吧,前面是悬天瀑布,现在估计有结冰的迹象了,很美。”
梓紫闺,“你这人还真是古板,小小年纪就老气横秋的。”
“你我一般大,当真忍心看我天天吃没有油水的饭菜。”
“白米饭平常人家都吃不上,寺庙平时吃的都是粗米,给小姐的已经是最好的餐食了。”
梓紫闺不领情,两人僵持两三秒。
“我的裙子被刺钩住了,走不了。”
眼神往她身后看去,被钩住的裙子已经破了个大洞,好在纱裙叠着好几层。
缠了好几圈实在太难弄掉,只能把那一节给扯掉。
梓紫闺甩了甩裙摆,“行,走吧!不是说前面有美丽的风景吗?出来一趟吃的美的总得求一样吧!”
转身的时候没忍住偷笑,现在这个季节,还是个瀑布,结冰了说不定还能捡到鱼呢!想到在岸边吃着烤鱼,看着飞流直下的美景,简直不要太幸福。
一想到这梓紫闺就忍不住想要快点去看瀑布。
“快点快点,我都忍不住想要快点看到你说的美景了。”
突然一道粗哑的呼喊声从树林那头传过来。
梓紫闺抬头看着主持棱角分明的侧脸,“好像是喊你的名字欸!”
一个头戴软脚幞头,身穿圆领缺胯袍衫的一边用粗狂的嗓门大声呼喊,一边用手挡树上不断掉落的雪。
他跑的很急,深怕下一秒和尚就闪现不见了。
小厮先是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梓紫闺,对着主持口齿不清的说道。
“六皇子殿下被狼群围在树下。”
被狼群围在树下,那说明他爬到树上了,一想到皇子爬树的姿势,梓紫闺没忍住笑出了声。
主持,“……”
小厮。“……”
“咳”梓紫闺干咳一声,象征性扯旁边的叶子。
“那快去救六皇子吧!万一不小心从上面摔下来可就惨了。”
其实巴不得他摔下来受点教训才好。
“那……”
“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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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去悬天瀑布那等你吧!”
主持踌躇,“……”
“怎么,瀑布离这很远吗?或者那附近猛兽很多?”
“不远,也没有猛兽,就是怕……”
“怕啥呀?我相信以主持你的身手很快就能来找我。”
主持沉默片刻,“悬天瀑布旁边有个大石头,你就在那等我吧!”
“好,那你快点来哦。”
笑着目送他离去。
梓紫闺心里揣了串炸开的小烟花,满脑子都是烤鱼烤鱼烤鱼,香喷喷的烤鱼,哪里还顾得上这是个充满危险的围猎场。
脚步像装了弹簧,每一步都轻轻起弹,胳膊也跟着晃出小弧度,粉色白纱襦裙翩翩起舞,忍不住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风雪刮过耳边都像在笑,满心的欢喜从蹦跳的节奏里溢出来。
主持转身看着她开心蹦跳的背影,无奈叹了口气,“还真是心大。”
小厮急忙催促他,“主持我们快点吧,晚了恐怕殿下有危险。”
“很远吗?”
“不远,就在前面。”
走了一段距离,小厮的行走的速度明显慢下来,有意无意的转移注意力。
“再往前走就到行宫了,你确定是这条路吗?”
小厮抠着手指支支吾吾吐不出一个字。
主持踩着枯木发出“嘎吱”声,眉尾微扬,瞳孔微微收缩,在小厮脸上停顿片刻后转身朝梓紫闺的方向飞去。
*
梓紫闺站在灌木丛旁看着前方,心情甚是愉悦,远处的悬崖峭壁上悬天瀑布凝了半幅冰帘,青灰岩壁上垂着剔透的冰棱,未冻的水流裹着碎冰从冰帘缝隙坠下,白蒙蒙的水汽漫过崖边。
“果然很美,就是好像没有鱼。”
悬天瀑布垂直坠入崖底,就算有鱼,也是在崖底的河流里。
“梓小姐这是要去哪呀!当心被野兽叼了去。”
六皇子出现在她身后,像打量猎物般看着她,说话声音带着点慢半拍的粘腻,每个字都在舌尖绕个圈才吐出,让人听着有不容挣脱的压迫感。
梓紫闺僵在原地偏身看向哪笑的渗人的脸。
六皇子很享受她害怕的样子,手上的箭缓缓举起来瞄着她。
“你我还真是有缘,没过多久就又见面了。”
“嗯,是的,有缘。”
她笑不出来,强装镇定对着六皇子傻笑,“可是我觉得有缘之人不应举箭相向。”
“六皇子何不放下箭聊天,刀箭无眼,当心走火。”
不知为何忽然变得这么好说话,梓紫闺刚说完便把箭放下来。
舒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下一秒便沉入了水底。
“可是本皇子想和梓小姐聊的是你是否还能在次死而复生,不死怎么能得到问题的答案呢!”
再次抬起的箭靶拉的更紧。
意识到他来真的,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沉,又软的撑不住身子,大脑告诉她必须得跑,不然真的要给这个变态六皇子当靶子了。
不知道他是故意放水还是武艺不佳,梓紫闺一转身,箭头只是划破了她的衣服。
她连滚带爬的往前跑,样子很是狼狈,身后的变态不紧不慢跟着,对她的表现很是欣赏。
梓紫闺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呼吸变得又浅又急,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颤抖,脑子一片空白,反复闪过“不会真的要交代在这了吧!”
5. 双双坠入山崖
立在崖边的巨石旁,玄袍男子斜靠在一旁,衣摆被瀑布激起的水雾浸的微湿,边角垂落的暗纹在碎光里若影若现,他修长的手漫不经心抵在巨石上,手指有意无意的点着石头。
梓紫闺看到他就看见了生的希望,狼狈又拼命的向他跑去,声斯力竭大喊“公子救命,有人要杀我。”
左手刚抓住他的衣袖,右肩就生出尖锐且强烈的刺痛感,箭从左肩处穿过,强大的冲击力让她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强烈的求生欲望迫使她紧紧抓住旁边这人的手腕。
待这人转过身来才看清他的脸,“是你……?”两人双双坠入山崖。
男人的手死死抓住峭壁上延申下来的藤蔓,碎石混着沙砾簌簌往下掉,脚下是望不见底的云雾,梓紫闺抓着他的手腕,右肩的箭伤被风扯得生疼。
“姑娘快撒手,你我这般僵持下去都要落入这深渊了。”
听完这话她手抓的更紧了,悬崖下方就像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看一眼都让人心惊胆战。
“你我也算是有过两面之缘的人,怎么能狠心抛下我呢!我真的怕死,救救我好不好?”
男子攥着的枯藤早被冷汗浸的发滑,稍一松动,就会往下滑一段距离。
“我快抓不住了,你再不松手连我也得跟着你丧命。”
“公子我知道你是无辜的,可是我真的好怕死,你可千万不能抛下我。”
一张嘴眼泪就先掉下来,右肩插着箭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流血,很疼,可是恐惧大于疼痛,男子想要用脚把她给踹开,她就死死抱住男人的脚不撒手。
“不要啊!我真的很怕死!你在往下滑一点,哪里有突起的石头,我要是能踩上去,我们就都能活了。”
“你别动,我要抓不住了。”
梓紫闺想要去踩旁边那个石头,两人像落叶一样在风中摇曳。
“公子,第一眼见到你时变觉得你是个大好人,你一定要救救我,等上去之后我就让我啊母给你钱,给你好多好多的钱。”
她后面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做生意的,生意已经做成了京城第一女首富。
“我啊母可有钱了,你想要多少钱都可以,就算下半辈子啥都不干也可以幸福的躺平。”
男人长叹一口气,想要用脚垫着崖壁固定位置,但是梓紫闺抱着他的两只脚,腾不开。
“就差一点了,公子你在坚持一下,我马上就能够到旁边的石头了。
梓紫闺不停的来回摇摆往旁边荡,她现在的目标就是那块石头,只要能荡过去,生的几率就大了。
“咔嚓”一声,藤蔓断了,身体急速下坠的失重感让人心跳加速,梓紫闺的尖叫被狂风撕碎,看着下方的的云雾越来越近,双手死死抱住男人,双腿夹在他的腰间,总觉得这一丝的温暖能降低一点恐惧感。
腐叶在脚下积了半尺厚,踩上去软的发沉,散发着潮湿的霉味,混着崖壁渗出的冷水汽往梓紫闺身体里钻。
不远处有条溪流,水是瀑布上流下来的,水流撞在石头上溅起水花,溪流清的可以看见水底的鹅卵石。
梓紫闺拖着遍体鳞伤,满身是血,生死不明的男人,让他靠在石头上,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在流血的伤口。
现在痛感格外明显,每呼吸一口气都伴随着疼痛。
“公子……?”她轻轻拍打男人的脸。
没有反应,探了探他的人中,舒了一口气,“还活着!活着就好。”
男人睁开朦胧的双眼,旁边传出“吱呀”声,梓紫闺跪在地上,粉色纱裙被树枝勾的满是破洞,裙摆沾满泥土,发丝凌乱的贴在湿润的脸颊上,插着箭的肩膀在流着鲜血,脸上手上,露出来的地方能看到明显的擦伤,头发上还插着几根腐烂的树叶,她正一脸认真的在转动手中的木头。
想要起身,手和脚怎么都使不上力,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木头固定着,木头上绑着粉色的纱布。
“你醒了。”梓紫闺听到动静看了他一眼,继续用力转动手中的木头,好像被刺穿的肩膀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
“刚刚我看你双手双脚都骨折了,建议还是不要乱动,不然可能会伤上加伤。”
“等我把火生起来,我们就烤鱼吃。”
指着地上的几条鱼道,“你看我抓了好多鱼,果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算是吃上肉了,只是这个钻木取火好难啊!手都钻废了也没见火星子。”
“眼看天就要黑了,不会被冻死在这吧!”
“呸呸呸,瞧我这张嘴,怎么能说这种丧气话呢!”
钻的更起劲了。
男人看着潮湿的木头和碎屑,又看了一眼自己被绑住的双手双脚。
“你懂医术吗?”
梓紫闺放下手中的活,转身朝他跪,一脸骄傲的说,“不瞒你说,我家五代从医,从的还是中医,自小耳闻目染,对医术的掌握恐怕连宫里的太医都不及我。”
男人,“……”
“虽然你伤的比较严重,不过放心,你的手脚我肯定能给你接好。”
“现在生火是首要任务,不然天黑了没有安全感。”
“你去河里找块石头。”
男人说话的声音参着倒抽冷气的调子。
“等会儿吧!先干正事,河水这么冰冷,你还让我去捡石头,是不是想报复我连累你掉下来呀。”
转头气呼呼瞪他一眼,语调特意拉长。
“我承认是我连累了你,绝不会让你白白受这么重的伤,如果我们能回去,发誓一定会给你一大笔钱。”
男人轻嗤,“这么有钱,不会是富可敌国梓夫人的女儿梓紫闺小姐吧!”
梓紫闺背影一僵,心里雀跃的冒泡,“我家财力都已经可以富可敌国了……”
“原来你也听过我的大名,看来我的知名度还挺高的嘛!”
这让她有点小骄傲。
“头七祭礼刚过,人就掀了棺木出来,古往今来,只此梓小姐一人。”
梓紫闺,“……”
“只是没想到传闻中慧智兰心、知书达理、温良贤淑的梓小姐竟是……”
意味深长的打量她。
“你这样的”
梓紫闺看了一眼自己破烂不堪、灰头土脸的打扮,反驳道。
“我怎样,你现在连我还不如呢!搁着阴阳怪气的,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这,自己走了。”
男人抬头像个井底之蛙看着井口大小的天,“你要是能找到出口恐怕就不会在这呆着了吧!”
“这崖底是封闭式的,只能进不能出,能掉落到这也是托了你的福。”
男人叹了口气,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刚刚四周看过,确实没有出口,还觉得是自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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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看,听到这话心如死灰,瘫坐在地上,把手中的木棍随意丢弃。
“还以为死里逃生了,没想到竟是阎王爷在拿我寻开心。”
“你怎么对崖底情况这么了解,莫不是生前掉下来过?”
“对,我不仅掉下来过,而且还知道出去的办法。”
梓紫闺,“……”
“原来你还死过?”
“那我们应该怎么出去?”
他看着自己不能动的手脚,“我现在这个样子,短时间内也不能带你出去啊!”
“你只是腿脚不能动,又不是嘴不能动,直接告诉我不就得了。”
上方三尺外的迎客松枝干上立着一只羽毛泛着青灰的鸟,它不躲风不躲雪,尾羽被吹的贴在枝干上,脖子挺的笔直,啼叫声一次比一次亮。
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那只鸟,半天不说话。
这样一副事不关己,视死如归的样子,真让人觉得有些讨厌。
“你要是不说怎么出去,我们真得命丧于此了。”
你也看到了,这火根本就生不起来,大雪天气,一晚上就能把我们冻死在这。“
梓紫闺不知想到了什么,心底以沉,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
“一开始便觉着你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凄凉感,莫不是早就不想活了。”
从古自今心脉受损之人不在少数,竟然让她给碰上了,一个怕死和想死的人待在一起,简直了。
“人生还很长,苟且偷生也好过一走了之呀!”
梓紫闺像个老鼠般爬到他身边,用百分百真诚的眼神看着他,“说实话,我以前也有你这样的想法,但是从高处往下看时,才发现自己好像其实还挺怕死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忽然又怕死了吗?”
男人,“……”
“当时是晚上,一抬眼便看到了万家灯火,有人家在其乐融融的吃着晚饭。还有人家的小孩在嬉戏打闹,那时我便想着,爷爷一个人孤零零的该有多可怜……”
“我要是走了他该怎么办!爷爷年纪大了,有时候记性不太好,总是忘记回家的路……”
天色渐暗,梓紫闺肩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不过好在只有那处箭伤比较严重,其它不过擦伤。
反观靠在石头上的男人,全身上下都是伤,没有一块好肉。
“我怎么记得唐故鸿胪卿已经过世了。”
她刚起来的情绪瞬间被打断。
收起怜悯的情绪瞪了他两眼。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活着,懂了吗?”
“行了,快告诉我出口在哪,我好带你出去。”
男人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其实没有出口,不过看你刚刚死气沉沉的样子想让你振作一点而已。”
刚刚还想劝他生,现在只想让他死。
“你在拿我寻开心是吗?信不信我现在立刻马上掐死你?”
梓紫闺觉得自己被气的已经变成了一个毒妇。
“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出去,但是我知道怎么生火,有了火,生的希望就大了,梓小姐觉得如何呢?”
“行啊!那你倒是给我说说怎么把一堆湿透腐烂的木头点燃。”
男人,“……,你也知道湿透的木头很难点燃,一开始觉得你可能是有点痴傻症状,现在才发现原来是思想固化、冥顽不灵啊。”
6. 崖底奇遇
“哇去,你的嘴可真贱啊,但是我现在没心情跟你打嘴仗。”梓紫闺一脸震惊色。
“快告诉我怎么生火。”
男人偏头看向结满碎冰的湖面,“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让你去捡石头。”
“捡石头……?”以为他又在拿自己寻开心,刚想发作,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让我找的是不是打火石。”
以前和爷爷生活在乡下,外出采药时总会在山里过夜,他们便会去小溪里捡打火石生火取暖。
“你早说不就得了,老是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说话,整的我都想掐死你了。”
她踉踉跄跄爬起,一瘸一拐往河边走去,碎冰很多,她把裙子往上系,露出粉白的小腿。
·
翻了半天,捡了一堆的石头,浑身发抖的捧着给李萧羽看。
“你看看,有打火石吗?”
他看了一眼,质疑道,“你不认识打火石?”
“直接说有没有吧!我都要冻死了。”
“我还以为梓小姐不死之躯,既不会怕痛,自然也不会怕冷。”
“我也是怕死、怕痛、怕冷、怕饿的凡人好吗?还不死之躯,当我是神仙呢!”
“快说,到底有没有?”
盯着她手里一堆奇形怪状的石头,直接了当吐出冷冰冰的两个字,“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直接说不就好了,非得扯一堆废话。”
梓紫闺骂骂咧咧的转身继续去找。
“可以不用老是盯着好看的石头捡,打火石长得没这么好看。”
梓紫闺转身瞪他,“哪你直接告诉我它长什么样子行吗?”
“我也想告诉你,只可惜我不记得它长什么样了。”
怒火把周身的寒气蒸发了指着他咬牙切齿道,“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确实很气,说话都磕掺了。
男人冷笑一声,闭目养神等她捡石头过来继续辨认。
“来回跑了十几趟了,你是不是耍我呢?这河里根本就没有打火石。”
“我觉得是有的,可能是你眼神不太好,没看到。”
梓紫闺甩手置之不管,“……,行,那你去找。”
男人看着自己摊废的四肢。
“我现在的状态可不如你一般生龙活虎,也没你这么好运好运,从十几丈的悬崖落下竟只是擦伤。”
除了被箭射中的肩膀比较严重,看着确实不会让人联想到刚从悬崖上掉下来。
“你少阴阳怪气,我运气好就是因为我做的好事比你做的坏事多,心貌不一,真是活该。”
狠话说完继续去埋头捡石头。、
冬季天色暗的早,已经看不清底下的石头长什么样了,只能抹黑找,东南西北,找过的,没找过的全找了一遍。
石头在男人旁边堆成了一座小山,大的小的方的圆的都有。
“看看吧!有没有打火石,如果没有的话我就真的没有办法了,毕竟我是不死之身,说不定被爹娘找到尸身的时候还能活过来,而你只会变成这荒郊野外的一具白骨。”
男人仔细查看,“你把哪灰色的石头拿给我看一下。”
梓紫闺把灰色石头拿起来晃了晃,“你说的是这个吗?”
“拿近点,我看不清。”
她轻嗤一声,“小小年纪就得老花眼了,真是可怜。”
石子触到他睫毛,这下看的够仔细了“是这个,你成功了。”
听到这话梓紫闺瞬间喜笑颜开,一瘸一拐的走去生火,“太好了,终于可以吃上香喷喷的烤鱼并且不用挨冻了。”
木柴很湿,燃起来废了很大力气,穿在棍子上的烤鱼被她来回反转,亮晶晶的眼睛全是对美食的渴望。
“能否把我移到火堆旁……”
入夜后,气温下降的极快,四肢骨折不能动弹,想搓手取暖,想缩成一团都做不到。
“等会儿!慌什么,没看到我正在烤鱼吗?”
这种人就该给他点教训,只要不死就行。
一双粉嫩的手从李萧羽胳肢窝穿过,“也就我这个大好人不跟你斤斤计较。”
*
月黑风高,梓紫闺把火堆移到一旁的小溶洞里,正一脸满足的吃着手里的鱼,吃一口,给一旁男人吃一口。
“虽然你被我连累了,但还是要想开一点,万一我们真逃出去你可就一生无忧了,京城首富,许你万两黄金也是洒洒水的事啦。”
男人笑而不语。
崖底湿气太重,就算坐在火堆旁也觉得全身发冷,忍不住往一旁的温暖靠去。
男人眉头微皱,眼神聚焦到躺在自己怀里的人,不由自主轻轻”嘶“一声。
“你压着我手了。”
怀里的人没有反应,提高音量又说了一句。
“还请起身。”
还是没有反应.
男人,“……”
月光把洞穴外的树影拉长,两道绿莹莹的光从灌木丛后浮起来,一动不动的钉在梓紫闺身上,她害怕到不敢喘气,身子慢慢往后挪,抵在旁边人身上。
说话声微微带着颤抖,“别睡了,有狼。”
男人不知是睡的太死还是怎的,怎么都摇不醒,把手搭在他的脖颈上,迅速缩回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死了……”
身后的狼正在慢慢靠近,下一秒就能跳过来把她撕碎,她眼含泪水,放声哭泣,“我不要死无全尸啊!”
要是狼一口咬不死,那岂不是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口一口的吃掉。
醒来时脸色发白,满头大汗,一抬眼便对上了旁边人的眼神,他面色的惨白程度不比梓紫闺差。
“吓死我了,原来是做梦,还以为真的要成为野狼的食物了。”
“你是不是哪不舒服啊!为何面色看着比昨天还差。”
梓紫闺盯着他苍白的面容。
洞穴内的水“滴答滴答”滴在石头上。
低头看到自己正压在他手上的手上,连忙站起来起来,满口“对不起”
“不疼吗?怎么不叫醒我。”
身上重物消失,感觉手脚舒服许多,“你的睡眠质量真是令人羡慕,怎么叫都叫不醒。”
火堆烧的旺,有肉垫和火堆供暖,一晚上她丝毫没觉得冷。
“你手脚脱臼严重,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恐怕还有内伤,我先简单给你复位,出去之后还需要更细致的治疗,否则可能会残。”
不知是心大还是看淡了生死,梓紫闺从始至终都没在他眼里看到害怕和疼痛两个字。
”你会游泳吗?“
一顿操作咔咔几声,听着都疼,他这个受害者却还有心情闲聊。
梓紫闺把纱裙外侧的纱一块块扯下来给他固定伤口,头上的伤口也被粉纱缠着,从头到脚粉粉嫩嫩。
”会啊!咋啦?你是想跟我学游泳吗?“
”问问。“
可能是太闲了,问了这么一句便没有在说话。
梓紫闺给他包扎好之后看着洞外慢慢被白雪覆盖的腐叶,“今日的雪似乎比昨日大些。”
“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
男人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去。
“应该能吧!毕竟你善事做的多,运气好,好运的人怎么会轻易死在这呢?”
梓紫闺,“……”
“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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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真把我当神仙了吧!”
“不会”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我不信这世上有神仙。”
梓紫闺把烤干的木头往火堆里放,昨天剩余的两条鱼,今天刚好可以用来当早餐。
“也是,世上哪有什么鬼神之说,我也不信这些!”
“你的骨头刚接上,三日内还需药敷,把淤血逼出来,掉下来的时候我就发现崖底草药很多,待会儿我找找看有没有可以敷在伤口上的。”
男人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莫测。
“如果很快就死了,你最想做什么?”
听到他这么问,梓紫闺拖着下巴认真思考,”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尝尝葫芦鸡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男人,”……哦“
“主持说葫芦鸡是京城第一美食,我很好奇这京城第一美食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虽没见过,但已经脑补出它的美味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把半糊的鱼从火堆里抬起来,放在鼻处闻闻。
“熟了,你先尝尝吧!我们恐怕还得在下面待一段时间,就只能吃这没有味道的烤鱼了。”
没有盐,没有调料,可不就是没有味道吗?
她坚信主持一定能找到自己,以他的聪明才智肯定能发现这一切都是六皇子的手笔。
“你也不用担心会死在这,主持会来就我们的。”
男人,“你说的是寒山寺的方丈主持。”
梓紫闺有些诧异,认识自己就算了,毕竟也算是小有名气,难不成主持也和自己一样小有名气吗?
“爹娘把我托付于寒山寺,主持发现我不见,说不定已经再找下来的路了!”
“那真是靠你了,不然如何能有生的希望。”
世人都爱听好话,她洋洋自得起来,完全忘记了男人现在的境遇就是她造成的,重新放回火堆里烤的鱼没来得及翻面,熏的两面黑糊。
燋苦的味道钻进鼻腔,男人微微皱眉。
梓紫闺一脸殷勤。
“你伤的重,你先吃。”
*
梓紫闺站在岸上看着湖面那一小块幽黑的圆形孔洞,白雪落在她毛躁的头发和破烂不堪的裙子上。
定了一会儿,尺尺开口道,”确定从这能出去,这里面不会有水怪吧!“
“曲径通幽处,通的便是这,可惜我不识水性,不然就先下去打头阵了。”
梓紫闺有些迟疑。
“我能信你吗?万一你在耍我怎么办。”对他说的不是质疑,而是不信,万一这人小肚鸡肠乘机报复。
“不信便不信,那就只好随遇而安咯,反正我是不信寒山寺方丈能飞檐走壁,跳下这万丈深渊来救你。”
坐在石头上拍了拍身上的雪,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好像不能出去的只有她梓紫闺一样。
看着湖里稀稀落落的小鱼仔,有些动容,天天吃鱼已经吃腻,十几日没洗澡,头发打结,衣服破烂,整个人像在垃圾堆里生活了大半年,每每闻到身上的味道都想吐。
“好啊!你的意思不就是让我带着你从这洞口游出去嘛!只要你没骗我,这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小意思。”
说完把袖子捞起,在寒冷的地方呆久了,抗冻能力也提高不少,一副跃跃欲试的摸样。
小心问道。
“你当时花了多长时间游过去的?”
“不记得了,醒来便已出去。”
不识水性的人都可以过去,距离可以接受,迎着风雪做个热身运动。
“来,本小姐这就带你脱离苦海。”
身后的男人抬了抬眼,悄咪咪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吃下去。
8. 似狼非狼的怪物
男人手背在身后,透进来的月色把影子拉长,若有若无的狼影在窗外移动。
“事情办得怎么样?”
“殿下料事如神,事情已办妥。”
准备离开之际属下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她头发乱糟糟的看不清样貌。
“殿下,此人需要带走吗?”
“不必了,不是好运吗?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有这么好的运气活着回去。”
“出去之后查一下这个村子是怎么回事!”
两人腾空而起飞到屋顶,村子里狼嗥声此起彼伏像一张无形的网,整个村落被罩在声浪里。
白天安然无恙,晚上这里就成了狼的地盘。
屋子里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梓紫闺手扶着受伤的胳膊。
“快说,与你一同来的那人跑哪去了?”
老伯怒目圆睁,恶狠狠的盯着她,表情想要把她咬碎咽进肚子里。
梓紫闺缩在犄角旮旯里,哭的全身发抖,头摇成拨浪鼓,声泪俱下,像被人贩子拐卖遭虐待的良家少女。
“我真的不知道啊!”
“好啊!不知道是吧!我现在就拿你去供奉山神。”
他捡起地上被割断的麻绳。
“不要不要。”用尽力气想要挣脱他的手。
“我求求你了,我爹爹可是京官,要是在这出事,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老伯不为所动。
“管你什么京官狗官,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回去。”
两人力量悬殊,老伯把双手被捆住的梓紫闺拽着往外走。
“伯伯,您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绝症,只要不拿我去供奉那什么山神,我发誓保证能把你治好的,到时候还会给你一大笔钱,我阿娘可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商人贞三娘啊!我家不缺钱,只要你能放了我。”
好说歹说只希望他能放过自己,换来的却是脸上火辣辣的巴掌印。
鲜红的印子显得右颊愈发苍白,避免遭受二次伤害,她识相的闭嘴并且不在挣扎。
可能怕她的小身板不够山神塞牙缝,老伯还捆了几个年轻女子与她同行,几个女子中数她模样她最狼狈。
身旁一脸傲气的女子贴身询问,“姑娘你患的什么病症,为何遍体鳞伤,还穿的跟个叫花子一样,也是好命,这年头就连叫花子都能接受神明的洗礼。
梓紫闺,“去神明的肚子里接受洗礼吗?”
“什么?”
上下扫一眼虚弱的梓紫闺,“怕不是患了癔症吧!”
“神明地界,不得交头接耳。”牵着绳子的老伯厉声言辞,“惹怒了神明死后统统都得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轮回。”
女子害怕的闭上嘴,不再与梓紫闺说话。
一路上她便用余光打量四周地形,手上也没闲着,攥着尖锐石子打磨着手腕上的绳索。
走到了梓紫闺和那个男人逃出崖窟的地方停下。
老伯朝着前面的大山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山神在上,今日特携贡品前来祭拜山神烦请山神笑纳。”
“贡品?”姑娘们异口同声,面面相觑。
“我们不是来净化身上邪祟的吗?如何成了贡品?”
老伯拽紧拽紧手中的麻绳厉声喝斥道,“山神地界不得聒噪,能供奉山神是你们千百年修来的福分,应该感恩戴德,还不跪下谢过山神。”
说完后仰天大笑,“哈哈哈哈……”
趁着老伯沉浸在自己伟大的幻想中,梓紫闺挣脱绳索往后方跑去。老伯见状先是把其余少女推入灌木丛遮挡的洞穴之内,随后加快步伐追上梓紫闺。
“村外有官兵层层把守,你是逃不出去的,一到晚上你就会被狼群生吞,供奉山神也好过被野狼啃食,我劝你就别再挣扎了。”
梓紫闺本来已经结痂的伤口因为剧烈运动开始不断往外冒血,加上长期营养不良,跑着跑着腿脚发软,踉踉跄跄铺在地上,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她连爬带走的跑,可还是被老伯抓住了。
老伯气喘吁吁的给她一脚,“让你跑……,小兔崽子,差点累死我。”
梓紫闺躺在地上心跳又快又重,胸口发闷,眼前慢慢变黑,直到一点东西都看不清。
她睁开眼,手撑着地让自己坐起来,觉得全身无力。
四周岩壁苍黑如墨染,水滴坠在石头上发出“哒哒”声。
这一方幽暗里,几个姑娘灰头土脸的抱在一起,洞穴里很安静,只有女子的抽泣声和水滴在石头上的声音。
梓紫闺强撑着转身看向那略带光亮出口,出口处斜坡接近九十度,以她目前的情况肯定爬不出去,看向旁边哭泣不止的几个女人人,有些头疼。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她身侧传来,“姑娘你还好吧!”
慰问她的女子眼角处有一道疤痕,蜿蜒至鼻梁处,带着担忧的眼神看她。
“你伤口一直在流血,我简单包扎了一下,但好像没用。”
梓紫闺看向右肩,伤口确实被粗麻布包捆着,鲜血已经把褐色的布染成了红色,还在往外冒,浸红本身的衣料。
腾出一只手忍着剧痛用手按压伤口,血不但没止住,反而越流越多。
“姑娘你?”
疼的牙关打颤,最后只能无奈撒手。
“我没事,不用担心。”
周围幽黑的环境和身体带来的无力感让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很快让自己镇定下来
对着脸上带疤的女子说道,“可否帮帮我,”
“如何帮?”
指着她身上衣服,“我需要你身上的两小节布料,不需要多,一点就够。”
女子不解,但还是照做了,把扯下来的布料给他看,“这么多够吗?”
“够了,麻烦帮我掰成两份,谢谢了。”
女子听她的话照做,把布料撕成两小份后递给她。
梓紫闺把布条揉成一个小团,塞进右臂的伤口里。
死死咬住嘴唇,纤弱的肩膀剧烈颤抖,额前碎发被冷汗濡湿。
抱在一起的女子被她的举动惊得停止抽泣,伤疤女子接住即将倒地的梓紫闺,把她搂紧怀里,”姑娘……“
箭是穿肩而过的,梓紫闺把另外一个布条也揉成一团,放到刀疤女子手上。
“麻烦你帮我把这个塞到背后的伤口处。”
“我……”她拿着布团有些犹豫不决。
怕下手没轻重梓紫闺疼,不断观察她的面部表情。
血液已经把她的后背染成一片褐红,布条裹入伤口时几乎接近晕厥。
洞穴里黑暗狭窄的地方,一双无形的眼睛正盯着这帮外来者,随时准备发起进攻。
刀疤女子用袖子为她仔细擦脸上的汗。
“阿奴,自己都自顾不暇了,你还有心情管她这个看起来马上就要死了的乞丐。”
阿奴,梓紫闺记下这个名字了。暗暗许下诺言,出去之后定会好好报答她。
“还真是跟你哪便宜娘一样,天煞孤星,跟你待在一起,准会倒霉,就是你害的我来这鬼地方,如果真有什么山神,就应该拿你这个煞女供奉。”
越想越气,拔下头上的木钗朝阿奴走过来,握住木钗的手悬在半空,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阿奴。
“你怎么敢!怎么在家就任劳任怨,在外面没有爹爹就敢忤逆我是吗?”
阿奴放开手垂着头,“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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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立刻顺势把木钗插在她的胳膊上,温暖的血液滴在梓紫闺脸上。
看着阿奴倔强委屈的脸,梓紫闺想要为她出头,奈何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了,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教训那自打的女子。
如若现在能大展拳脚,她定会让这女子下跪给阿奴道歉。
女人把木钗拔出来,擦干净上面的血,“小贱人,现在我暂且先放过你,等出去了有你好受的。”
准备回去刚刚窝缩的位置,一转头便对上了黑暗里绿色发光的双眼。
“啊啊啊啊……有鬼”吓得瘫坐在地上,用腿蹬地往后退,贴在啊奴身旁。
她们见状看过去,屏住呼吸,好像只要不呼吸那个野兽就看不到她们一样。
一头半尺高的巨狼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来审视眼前的猎物,并没有立刻上前享受美食。
不一会儿它的身后跃出一个似人不似人的怪物。
怪物站立着比常人高半个头,肩背覆着灰黑硬鬓,顺着结实的肌肉线条贴在身上,琥珀瞳仁扫过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姑娘,目光落在梓紫闺身上。
嘴角微咧,露出泛寒光的尖牙。
其她人爬起来缩到离怪物最远的地方,女人也爬起来跑到她们旁边,留下梓紫闺和啊奴在前面,想着怪物吃饱便会放过她们。
啊奴把梓紫闺挡在身后,她有些感动,毕竟她们之前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一个陌生人对自己这么好,换谁都会感动。
阿奴的这个举动让怪物有些不悦,喉间滚着低嗥,下一秒蓄力蹬脚朝她俩飞过来。
阿奴和梓紫闺双双闭眼,认命的等待死亡的到来,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藤丈抵在怪物黑色皮毛的肩头,藤丈上的铁环相撞发出一声声脆鸣。
看到来人梓紫闺瞬间激动起来,从阿奴怀里起来,抬头看着棱角分明的侧脸,眼里像落了星子。
“主持……”
心间一阵酸楚,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主持左手蓄力击在丈柄上,怪物被震出两米开外。
低头看了一眼满脸委屈的梓紫闺,“小姐没事吧!”
再看到她遍体鳞伤,面容沧桑时,眼中闪过一丝悸动。
“主持小心。”
怪物身后的巨狼朝他扑过来,主持收杖侧身一掌打在巨狼的腹部,庞然大物砸在地上地面微微震动,岩壁上的碎屑簌簌掉落。
怪物跑到黑暗中发出听不懂的声响,巨狼晃了晃身子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主持蹲下来查看梓紫闺的伤势,皱了皱眉。
梓紫闺瘪着小嘴,哭的梨花带雨,“你要在晚点来我就成为这怪物和狼的晚餐了。”
“是我来迟了。”
“英雄,是你救了我们!”
刚刚刺伤阿奴的女子摆动婀娜的腰姿朝她们走过来,一副娇羞样,空气忽然安静,温度格外的低,主持一心查看梓紫闺的伤势,并没有正眼看这个人。
“伤口肉已有腐烂迹象,得尽快处理。”
梓紫闺解释道,“伤口原本是已经结痂了的,不知为何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这村里有瘴气。”
“瘴气……?”
瘴气有听说过,让她诧异的是为何有人居住的村落会有瘴气,古人搭建住所不是最喜欢看风水了吗?
“那你先带我回府吧!阿爹啊母回来了吗?”
“梓校书和梓夫人还没有回来,我们现在也暂时出不去,外面有重兵层层把手,不易出去。”
她现在只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多呆一秒都是对身心的极大打击。
但是既然如此,她便只能说一句,“那好吧!”
9. 毒草绽血
回去路上女子时不时上前找主持搭话。
“公子我看你长相不似蜀国人,倒像是西域美男,你这淡蓝色的眼瞳可真好看。”
梓紫闺扒开阿奴扶着自己的手,扯了个笑容示意她自己没事,随后上前把女子撞开,站在他俩中间。
对着主持说道,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呀?”
“先回村里吧。”
白雪落在梓紫闺弯翘的睫毛,轻轻扇动睫毛便滑落,眼神透着明亮。
她一脸的不情愿,“这个村子甚是怪异,特别是那面相吓人的老伯,长的像阎王派来索人性命的丑鬼,而且这晚上还有狼群出没,不安全,我知道有个地方很安全,不如我们去哪吧!“
随行的女子也跟着附和称“是”
“小姐说的地方可是崖底?”
“你知道这个地方?”
“小时候因为一次意外来过。”
“意外?”
“这个意外不会也是坠入山崖,意外发现出口逃出来的吧!”
他沉默不语,算是承认了,这个境遇也太相似了点。
这人生剧本怎么和那个丢下自己跑了的人一模一样,要不是两人长相差异太大,一看就不是一个国度,她都会把两人联想成同一个人。
一想到了那个现在不知生死的人,丢下她自己跑了,就算是死了也是活该,这样想想就舒服多了。
看着梓紫闺站在原地发呆,主持开口道。
“小姐……走吧!崖底寒气重,不适合伤者久待。”
梓紫闺从幻想中被拉回现实。
答了句“好”
“只是这村子里有瘴气,这个瘴气看样子对人的伤口影响很大。”
她看向自己还在流血的伤口,“回去我会不会血流而亡呀?”
想起来那股奇怪的味道是靠近村落才闻到的,想来那个味道就是瘴气的气味,可是为什么离村子这么远了伤口还是没有愈合。
主持轻声解释,“就算如此我们也还是得回去。”
梓紫闺不解,“为何?那里面真的很危险,如果说外面有官兵把守出不去,那我们可以换其它地方呀!”
主持叹了口气,“来时便看到官兵压着一堆老弱病孺,这些都是姑苏城内活生生的人命,既遇到我就不能坐视不管。”
女子拍手叫好,一脸欣赏的看着他,“少侠真是个好人,从穿着打扮便知晓你是个和尚,佛陀慈悲,当之无愧。”
梓梓闺轻讽,“这么明显的光头看不出身份要么眼瞎,要么就是无知。”
“你……”
想要回怼,但看出他俩关系不一般便识相的闭嘴,毕竟想要出去还得靠这个美和尚呢!
“你说的都对。”
转身走到后面安抚自己狂躁的情绪。
旁边那几个不怎么说话的女子似乎都是她的狗腿子,对她毕恭毕敬,见她生气一个个都争前抢后的去安慰,啊奴站在一旁显得格格不入。
“啊奴,我忽然又有些站不稳了,你来扶着我吧!”
“好……”阿奴应声过来扶她。
看着昔日只配伺候自己的奴隶现在变成了梓紫闺的跟班,女子恨得牙痒痒,发誓出去之后要好好教训她一番。
梓紫闺不想回村子,耐不住主持是个犟种,只能跟着他回去。
“爹娘让你保护我,结果就是这样保护的,你看我这满身的伤。”她一脸委屈,气,很气,非常气,说话的语气都是埋怨。
“是贫僧的失职,还请小姐原谅。”
“我不原谅,除非你把我安全带回去。”
“这是自然,只要要贫僧在一日,便会护小姐周全。”
梓紫闺一脸傲娇样,“看在你如此有诚意的样子,那本小姐就先暂且略微原谅你吧!”
环在胸前的胳膊有些疼,只得放下让阿奴扶着。
一路上和阿奴说了很多,但都是她问一句阿奴答一句,且答的不够全面,好像有意隐瞒什么!既如此,她便不问了。
她们回到之前就觉得阴森可怖的村落,一阵狂风吹过,飘落半空的雪花全都往她们这边掉落,风雪太大,已经看不清前进的路,梓紫闺眯着眼紧紧抱着阿奴的胳膊往前走,根本不敢开口说话,一开口雪全进嘴里了。
如此极端的天气和如此恶劣的环境也不知道以前的村民是如何生存的,放眼四周也没看到可以耕种的农田。
若不是之前透过破窗户能看到里面有人,还以为这是一个废弃很久无人居住的荒村呢!
她凭着记忆找到老伯的房子,里面空无一人,恶臭却是一点没散,反倒越来越重。
“估计又去干坏事了,在这等着他应该会回来。”
两天没吃饭,有些乏力,想坐着,实在是……还是能支撑一会儿的。
“现在天还没暗,我们到处逛逛吧!顺便慰问一下这些病人,这个村子不正常,说不定还能问出一些惊天秘密!”
主持点头,“小姐说的在理。”
一行人离开恶臭的屋子。
梓紫闺脚踩在厚雪感觉脚趾凉飕飕的,抬腿一看鞋破了个洞,两只白嫩的脚趾裸露在外。
“胡主持……”
风雪很大,让她有些看不清一米开外的和尚,和尚正在认真查看村落的布局,走的过快,梓紫闺的声音也被鹅毛大雪埋没。
啊奴最先发现,“你的鞋破了,穿我的吧!”
说罢便去脱自己的鞋,梓紫闺拉住她行动的手。“给我了你穿什么?”
“我自小就很抗冻,不用担心我。”又准备去脱自己的鞋。
梓紫闺拽紧她的手,不让她有下一步的动作。
看梓紫闺神情严肃,阿奴有些委屈,我可是你伤的很重?”
“我没事……,就像你一样,抗伤,我可是起死回生的大人物,这点小伤算什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把自己给说笑了,明明都已经这么惨了还能笑的出来,看来精神状态堪忧。
笑声太大,听到笑声的和尚和另外几位女子转头看她,单从神色上很难看出主持在想什么,啊奴则是担忧的看着她,那个女子和她的几个狗腿则是异样的眼神。
“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啊奴眉头拧成浅川,垂眸咬唇,担忧的目光盯着她。
大笑之后感觉天地都广阔了,终于知道坏人为什么一言不合就喜欢大笑了,在别人看来的疯原来可以愉悦自己。
“我没事,只是忽然觉得身体充满了能量。”
村子中央有一个圆形广场,中间立着一颗巨型通天柱,看着像是原始人民做什么祭祀仪式的,周围长满了色彩斑斓的植物。
“有毒。”这两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
主持看向她,“你认得此物。”
梓紫闺笑了笑,坦诚道,“不认得。”
女子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不认得就说有毒,当自己是百晓生啊?”
五彩斑斓的植物在白雪天显得异常妖艳,梓紫闺忍不住靠近端详。
“最迷人的东西往往是最危险的,你们没发现靠近时刺鼻的味道越来越重了吗?”
“发现了。”阿奴附和,“就是我们之前闻道的那个异味。”
主持伸手想要去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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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双脏兮兮开裂的手给抓住,悬在半空。
“别乱摸,万一有毒呢!”
主持惭愧,“小姐说的对,是我莽撞了。”
“瘴气莫不是它发出来的,可是书中记载瘴气多是动植物腐败产生的,这些妖艳的植物
看着并没有腐败的迹象,长势很好。”
“书中记载……?”
这四个字带着满满的疑问。
“不知是出自那本典籍,竟让小姐记得如此清楚。”
梓紫闺差点忘了自己并不识得这个世界的字,这件事只有主持知道。
“装模做样?”
女子的冷嘲热讽打破寂静。
主持转头看向她,语气温和,“烦请姑娘说话慎言,不要什么都往外吐。”
被目前唯一能依靠的和尚警告,自然是老实闭嘴,还不忘瞪小一眼梓紫闺。
“靠近味道确实很重,但是不至于能覆盖整个村落。”
“莫不是其他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也有种植?”
主持把藤杖插入雪中,蹲下把梓紫闺的脚抬起来。
“啊!你干嘛啊?”
梓紫闺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一跳。
“小姐鞋坏了为何不说。”
说了呀!明明是他没听到。
“没事,坏了也能穿。”
看得出来啊奴很想帮她,虽然刚认识没多久,但是对梓紫闺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姑娘可以先穿我的,我很抗冻。”
“那我很能抗伤,是不是你被人揍了我就应该去替你扛呢?”
“当然不是。”
梓紫闺叹了口气,“既然不是你就留着自己穿吧!如果我穿了,内心会过意不去的。”
阿奴垂头丧气,还以为梓紫闺是嫌弃自己,“好……”
村落一片白竟,大雪纷飞,还没来的及看清,主持就已经飞到了通天柱顶端俯瞰村子全貌。
梓紫闺惊掉了双下巴。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她还从来没见到过呢,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穿到修仙界了,所有人都能飞檐走壁,在直立九十度的柱子上行走,太反人类了。
女子一脸花痴样盯着只能看到一个点的和尚,双手托着腮。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蓝眼望青天,真想嫁与他做妻。”
梓紫闺承认自己也很花痴,但是似乎在她面前稍显逊色。
女子走到她身旁,叉着腰理直气壮的问。
“他唤你小姐?一个和尚不可能是家仆,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这质问的语气,仿佛不说就会被严刑拷打。‘
梓紫闺看着她的眼睛,嘴唇微扬。
“想知道啊!”
女子点头。
“我偏不告诉你。”
女子,“……”
“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敢这样和我说话,等出去之后有你好果子吃。”
京城外的官能有多大。
梓紫闺冷笑,“我好怕怕呀!真的很怕您诛我九族呢!”
明目张胆的挑衅气的女子口齿不清,“你……”
“你什么你,话讲不称头就闭嘴。”
一阵清风过,带来一阵雪,主持缓缓飘落在梓紫闺身旁。
通天柱上能看到的地方就这一处有这怪异的植物。
梓紫闺看着高耸入云的通天柱,雪下的很大,看东西都是模糊不清的。
“你确定这能看得清?”
“能。”他回答的很果断。
“行吧!”
“那我们去村民屋子里看一下,顺便可以打听一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