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锋相对之战场》 第0001章新城风雨到任时 第一卷:临危受命,暗礁初现 沪杭新城的六月,裹挟着长三角特有的湿热气息,炙烤着这片正在飞速崛起的土地。双向八车道的迎宾大道上车流不息,道路两侧,塔吊林立的建筑工地与鳞次栉比的现代化写字楼交相辉映,勾勒出这座新兴都市的蓬勃轮廓。然而,在这份喧嚣与繁华之下,一股看不见的暗流,正悄然涌动。 市委大院三号办公楼的电梯里,买家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公文包的提手,目光落在跳动的数字上。三十九岁的年纪,鬓角尚未染霜,眼神却透着远超同龄人的沉稳锐利。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眉宇间带着一股久经历练的硬朗气质。 就在半小时前,市委书记周明轩在办公室里,拍着他的肩膀说了一番语重心长的话:“家峻,沪杭新城是长三角一体化的核心节点,是咱们市未来十年的发展引擎。组织上把你派过去,担任工委书记,是信任,更是考验。那里情况复杂,机遇与风险并存,你要守住底线,放开手脚,把新城的发展扛起来。” 这番话,看似是常规的任职嘱托,却让买家峻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他从基层乡镇一步步走到今天,历任多个关键岗位,深知“情况复杂”四个字背后,往往藏着盘根错节的利益纠葛和难以言说的暗流涌动。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门口早已站着两人。左侧一人身着浅灰色衬衫,戴着金丝眼镜,面容温和,笑容恰到好处,正是市委一秘韦伯仁。他快步上前,主动伸出手:“家峻书记,一路辛苦!周书记特意吩咐我来接您,送您去新城工委报到。” 韦伯仁的手温暖而有力,握感沉稳,言谈举止间透着老练的分寸感,不愧是在市委核心岗位上历练多年的人。买家峻与他握了握手,语气平和:“麻烦韦秘书了,劳你跑一趟。” 右侧那人年纪稍长,约莫五十出头,穿着深蓝色中山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神深邃,带着审视的意味,正是市委秘书长解宝华。他只是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家峻书记,欢迎到沪杭新城任职。新城的工作不好做,接下来还要多费心。” “解秘书长过奖了,我初来乍到,很多情况还不熟悉,以后还要请您多指导。”买家峻客气回应,心中却暗自留意着解宝华的态度。作为市委秘书长,本应是协调各方、热情周到的角色,可解宝华的语气里,却听不出多少欢迎,反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疏离。 三人走出办公楼,韦伯仁亲自为买家峻拉开车门,笑着说:“家峻书记,车子已经备好,咱们直接去新城工委。路上我给您简单介绍一下新城的基本情况,也好让您心里有个底。” 车子平稳驶出市委大院,汇入车流。韦伯仁果然健谈,从新城的规划面积、人口规模,到产业布局、重点项目,娓娓道来,条理清晰,显然做足了功课。 “目前新城最核心的项目,是东部片区的‘未来科技谷’,总投资三百亿,要是能顺利落地,能带动上万个就业岗位,还能吸引一批高新技术企业入驻。还有城西的民生安置房项目,涉及八千多户居民的回迁,是市里重点督办的民生工程。”韦伯仁说着,话锋微微一转,“不过,这两个项目最近都遇到了点小麻烦,‘未来科技谷’的土地出让环节,有几家企业对招标流程有异议,一直在申诉;安置房项目则是因为资金问题,暂时停工了,不少居民已经开始上访反映情况。” 买家峻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资金问题?安置房项目是民生工程,资金应该有保障才对,怎么会停工?”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韦伯仁脸上露出一丝为难,“好像是开发商那边出了点状况,资金链断了。解秘书长一直在协调,但涉及的部门太多,一时半会儿也没个结果。” 买家峻看向坐在副驾驶座的解宝华,后者似乎没听到两人的对话,正望着窗外掠过的风景,神色淡然,仿佛对这两个棘手的项目漠不关心。 车子行驶了约莫四十分钟,渐渐驶入沪杭新城的核心区域。与市区的成熟配套不同,这里的一切都透着“新生”的气息——宽阔的道路两旁,部分路段还在进行绿化施工;新建的居民小区外,商铺大多还在装修;远处的“未来科技谷”项目工地,只有零星几台塔吊在运转,显得有些冷清。 而城西方向的安置房项目工地,则更是一片沉寂。几栋刚封顶的楼房孤零零地矗立着,工地大门紧闭,门口挂着“暂停施工”的牌子,旁边还聚集着十几个神情激动的居民,正在与值守的保安理论。 “家峻书记,您看,那就是安置房项目工地。”韦伯仁指着窗外,语气有些凝重,“这些居民已经来上访好几次了,要求尽快复工,保证按时回迁。之前的工委书记就是因为这事儿,压力太大,才申请调走的。” 买家峻的目光落在那些居民身上,他们脸上满是焦虑和不满,有的人手里还举着写有“要求复工”“还我家园”的纸牌。民生为本,安置房项目停工,不仅影响居民的切身利益,更会动摇群众对新城发展的信心。 车子绕过工地,径直驶向新城工委办公楼。这是一栋十层楼高的现代化建筑,外观简洁大气,门口悬挂着“沪杭新城工作委员会”的牌子。办公楼前的广场上,已经站着几位工委的领导班子成员,等候迎接新书记的到来。 车子停稳,韦伯仁率先下车,再次为买家峻拉开车门。解宝华也缓缓走下来,对着等候的众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买家峻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迈步走了下去。阳光刺眼,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扫过眼前的几位班子成员,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程式化的笑容,但眼神深处,却各有心思。 “家峻书记,欢迎您!”带头的是工委副书记***,他快步上前,热情地握住买家峻的手,“我们早就盼着您来了,有您坐镇,新城的工作肯定能打开新局面。” “李书记太客气了,”买家峻笑着回应,“我是新人,以后还要靠各位班子成员齐心协力,共同把新城的工作做好。” 随后,***逐一为买家峻介绍了其他班子成员:分管经济的副主任张海涛,分管民生的副主任王丽,还有工委办公室主任赵刚。每个人都客气地与买家峻寒暄,言辞间充满了礼貌,却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解宝华在一旁淡淡开口:“好了,大家都先回办公室吧。家峻书记刚到,一路辛苦,先安排他熟悉一下办公环境,下午两点,召开工委班子扩大会议,正式介绍家峻书记与大家见面,再研究一下近期的重点工作。” “是,解秘书长。”众人齐声应道。 ***连忙说道:“家峻书记,我带您去办公室看看。您的办公室已经准备好了,就在顶楼十楼。” 买家峻点了点头,跟随着***朝着办公楼走去。韦伯仁笑着说:“家峻书记,那我就先回市委了,有什么需要协调的,您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麻烦韦秘书了。”买家峻颔首示意。 走进办公楼,大厅宽敞明亮,装修简洁大方。电梯直达十楼,走出电梯,迎面便是一间宽敞的办公室,门上挂着“工委书记办公室”的牌子。 ***推开门:“家峻书记,您看看,还满意吗?要是有什么需要调整的,我马上让人安排。” 买家峻走进办公室,目光扫过四周。办公室面积很大,分为办公区、会客区和休息区。办公桌上收拾得一尘不染,摆放着一台崭新的电脑和一套办公用品。墙上挂着一幅沪杭新城的总体规划图,图上用不同颜色标注着各个功能区域,一目了然。 “很好,麻烦李书记费心了。”买家峻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笑着说,“那您先休息一下,熟悉熟悉环境。下午的会议,我会提前通知您。有什么事,您随时叫我。” ***离开后,办公室里只剩下买家峻一人。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一股湿热的风扑面而来。窗外,是沪杭新城的全景,塔吊、高楼、道路、河流,交织成一幅充满希望的画卷。但他知道,这幅画卷背后,隐藏着太多的矛盾和问题。 安置房项目停工、未来科技谷招标争议、群众上访不断,还有解宝华的疏离、韦伯仁的刻意周全、班子成员的貌合神离,这一切都在暗示着,他的上任之路,绝不会平坦。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老陈,帮我查两个人,山树房地产公司的老板解迎宾,还有山顶‘云顶阁’酒店的老板花絮倩。另外,再帮我了解一下城西安置房项目的资金流向,越详细越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放心吧,家峻,我这就去查,有结果了马上告诉你。” 挂了电话,买家峻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打开了电脑。他没有急于浏览文件,而是再次看向墙上的总体规划图。手指轻轻落在城西安置房项目的位置,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资金链断裂?这背后真的只是开发商的问题吗?还是说,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未来科技谷的招标争议,又牵扯到哪些利益方? 他隐隐觉得,这两个项目的问题,绝不是孤立存在的,背后很可能牵扯着一张庞大的利益网络。而他的到来,无疑是闯入了这个网络的中心,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买家峻拿起话筒,对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语气冰冷,带着一丝威胁:“买家峻,识相的话,就安安分分做好你的官,不该管的事别管,不该查的人别查。沪杭新城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小心引火烧身,丢了乌纱帽事小,要是连小命都没了,可就不值当了。” 话音刚落,电话便被猛地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买家峻握着话筒,脸色平静,眼神却愈发坚定。威胁?这才刚刚开始。他既然敢来沪杭新城,就早已做好了面对一切挑战的准备。 他放下话筒,重新看向窗外的新城。阳光依旧刺眼,但他的心中,却燃起了一股斗志。针锋相对又如何?不管前方有多少暗礁险滩,多少明枪暗箭,他都要一往无前,肃清黑暗,还沪杭新城一片清明,让这座新兴都市,真正走上健康发展的轨道。 下午两点,工委班子扩大会议准时召开。会议室里,二十多位工委领导和各部门负责人齐聚一堂,目光都集中在坐在主位上的买家峻身上。 解宝华坐在他的左侧,面色平静地主持会议:“今天召开这个会议,主要是向大家正式介绍新任工委书记买家峻同志。家峻同志有着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和较强的领导能力,组织上派他来主持新城工委的工作,是对新城发展的高度重视。下面,让我们欢迎家峻书记讲话。” 掌声响起,稀稀拉拉,带着几分敷衍。买家峻站起身,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语气沉稳而有力:“各位同仁,大家好。今天,我正式加入沪杭新城这个大家庭。沪杭新城是一片充满希望的土地,能在这里工作,我感到非常荣幸。但同时,我也清楚地知道,新城的发展面临着诸多挑战。安置房项目停工、重点项目推进受阻、群众诉求亟待解决,这些都是摆在我们面前的难题。”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直击要害。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不少人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显然没想到这位新书记一上来就直奔主题,毫不避讳问题。 “接下来,我的工作重点,第一,全力推动安置房项目复工,保障居民的回迁权益;第二,彻查未来科技谷招标争议,确保项目公平公正推进;第三,加强干部作风建设,打造一支廉洁高效的干部队伍。”买家峻的目光变得锐利,“我知道,这些工作会触动一些人的利益,会遇到很多阻力,甚至可能会有风险。但我想说的是,既然组织信任我,把我派到这里,我就绝不会辜负这份信任。不管是谁,不管背后有什么势力,只要触犯了群众的利益,违反了党纪国法,就必须受到追究!” 这番话,掷地有声,充满了决心和魄力。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买家峻的气势所震慑。解宝华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而坐在角落里的工委办公室主任赵刚,悄悄拿出手机,手指快速地敲击着屏幕,发送了一条信息。 会议结束后,买家峻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没多久,手机便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短信内容只有一句话:“买家峻,你太狂妄了。记住,有些东西,不是你能碰的。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买家峻看着短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警告?这恰恰说明,他的方向是对的。他已经触碰到了某些人的痛处,这场针锋相对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他拿起办公桌上的沪杭新城总体规划图,手指重重地落在了“云顶阁”酒店和未来科技谷的位置上。解迎宾、花絮倩、杨树鹏,还有那些隐藏在幕后的“保护伞”,不管你们是谁,不管你们的网络有多庞大,我买家峻,来了。 第0002章下马威 翌日,清晨七点半。 买家峻提前半小时走进了位于沪杭新城管委会大楼十一层的办公室。 办公室宽敞明亮,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初升朝阳下熠熠生辉的新城轮廓,远处塔吊林立,近处绿树成荫。室内陈设却略显朴素,一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背后是一排顶天立地的书柜,里面塞满了各类政策文件和城市规划图册,靠墙摆放着一组皮质沙发和一张茶几,除此之外,再无多余装饰。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新装修材料的气味,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显然是昨夜他离开后,后勤部门连夜又做了一次彻底的清洁整理。 他喜欢这种简洁、高效、务实的风格。 将公文包放在桌上,买家峻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走到窗边,负手而立,俯瞰着这片即将由他主导其未来发展的热土。晨曦为楼宇街道镀上了一层金边,车流如织,行人匆匆,一切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但他知道,在这片繁华的表象之下,昨夜那份关于“锦绣家园”安置房项目停工的报告,如同一个不和谐的杂音,已经在他心头敲响了第一记警钟。 八点整,办公室主任李正海准时敲门进来,一位四十多岁、身材微胖、笑容可掬的中年男子。 “买书记,早上好!这是今天的日程安排,您过目。”李正海双手递上一张打印纸,语气恭敬,“另外,按照惯例,新书记到任,相关部门的负责同志会在九点半过来,做个简单的汇报,也算是认认门。您看……” 买家峻接过日程表,快速扫了一眼,上午是部门负责人见面汇报会,下午原本安排的是调研两个重点招商项目。 “汇报会照常。”买家峻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下午的调研安排取消,改成去‘锦绣家园’安置房项目工地,现场看看。” 李正海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旋即恢复自然,只是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为难:“啊,去工地?买书记,那边……那边情况比较复杂,道路可能不太好走,而且停工期间,工地管理有些松懈,安全问题……” “正因为停工,才更要去看。”买家峻打断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李正海,“老百姓等着入住的新房,为什么停了?问题出在哪里?坐在办公室里听汇报,永远看不到真实情况。安全问题你协调相关部门做好保障,通知下去,轻车简从,不要搞形式主义。” 李正海被买家峻的目光看得心头一凛,连忙点头:“是是是,我马上安排,马上通知建委和项目承建方那边做好准备。” “不是让他们做准备迎接检查,”买家峻强调,“是让他们准备回答问题,解决问题。” “明白,明白。”李正海额角微微见汗,应声退了出去。 买家峻看着李正海略显仓促的背影,眼神微凝。这个办公室主任,看起来圆滑周到,但刚才那瞬间的迟疑和推诿,已经透露出一些信息——要么是习惯了按部就班、怕担责任,要么就是……对“锦绣家园”项目的情况有所顾忌。 九点半,小会议室。 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已经坐了七八个人,分别是发改、财政、规划、建设、国土等几个核心部门的负责人。气氛看似融洽,彼此间低声寒暄,交换着眼神,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微妙的观望情绪。 买家峻在李正海的引导下走进会议室,所有人立刻停止了交谈,齐刷刷地站起来。 “都坐吧。”买家峻走到主位,没有立刻坐下,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每一张面孔,将他们的神态尽收眼底——有好奇,有审视,有敬畏,也有几分不以为然的淡漠。 “我叫买家峻,是新到任的工委书记。”他开门见山,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今天算是和大家正式见个面,客套话就不多说了。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去,看重的是效率和结果。沪杭新城是长三角一体化的战略要地,上级对我们寄予厚望,新城几十万老百姓更对我们充满期待。我们坐在这里,不是来做官当老爷的,是来干事创业、解决问题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初来乍到,情况不熟,需要各位鼎力相助。希望大家在其位,谋其政,负其责,尽其事。把各自分管领域的情况,特别是当前面临的主要问题、瓶颈制约,都摊开来,说实在话,讲真问题。” 简单的开场白,没有冗长的官样文章,却让在座的部门负责人们精神一紧。这位新书记,似乎和预想中的不太一样。 汇报按照座位顺序开始。发改主任侃侃而谈宏观规划和重点项目布局,财政局长汇报财政收支和融资情况,规划局长展示着精美的城市规划沙盘和效果图……一切听起来都是那么美好,成绩斐然,前景辉煌。 轮到建委主任赵志坚发言时,气氛有了细微的变化。赵志坚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干瘦男人,眼袋很深,说话语速不快,显得有些谨慎。 “我们建委主要围绕‘保竣工、保交付、保民生’开展工作,目前新城范围内在建的重大基础设施和民生项目共二十七项,总体推进……嗯,还算顺利。”他避重就轻地总结道。 “锦绣家园安置房项目,也算顺利吗?”买家峻忽然插话,语气平淡,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赵志坚脸上。 赵志坚喉咙滚动了一下,勉强笑道:“买书记,您也关注到这个项目了?这个项目……确实遇到了一点暂时的困难。主要是承建方山树房地产公司那边,反映建设成本上涨过快,资金周转出现了一些问题,所以施工进度有所放缓。” “放缓?”买家峻拿起手边那份报告,“我看报告上说,是完全停工,已经超过一个月了。涉及一千两百多户拆迁群众的回迁安置,这是小问题吗?成本上涨是普遍现象,为什么别的项目能克服,唯独这个项目停摆了?建委作为行业主管部门,采取了哪些具体措施来协调解决?” 一连串的问题,条理清晰,直指核心,问得赵志坚有些措手不及,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个……我们一直在积极协调,也约谈了山树公司的负责人解迎宾好几次。但是企业有企业的难处,我们也要考虑优化营商环境……而且,这个项目当初的土地出让和承建方确定,是经过……经过统一决策的。”赵志坚的话语有些支吾,眼神不自觉地瞟向了坐在买家峻左手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市委秘书长解宝华。 解宝华端着茶杯,轻轻吹着浮沫,仿佛没有听到赵志坚的话,也没有接触到他那求助般的目光。 “哦?统一决策?”买家峻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却没有深究,转而问道,“山树公司提出的具体困难是什么?要求是什么?” “他们……他们希望管委会能适当提高回购价格,或者给予一定的资金补贴,否则难以维持。”赵志坚回答。 “回购价格是合同明确约定的,单方面违约停工,反过来要挟提高价格?”买家峻的声音冷了下来,“这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吗?建委的初步意见呢?” 赵志坚张了张嘴,没能立刻说出话来。会场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这时,解宝华终于放下了茶杯,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和而又疏离的笑容,开口道:“买书记,志坚同志说的也是实际情况。山树公司是我们新城招商引资来的重点企业,解迎宾解总也是知名企业家,为新城发展还是做出过贡献的。安置房项目涉及民生,固然重要,但处理企业关系,尤其是和重点企业的关系,也需要讲究方式方法,把握好平衡。毕竟,发展是硬道理,稳定压倒一切嘛。我的建议是,是不是可以由管委会出面,再组织一次正式的协调会,邀请山树公司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争取找到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解决方案?毕竟,闹得太僵,对各方都没有好处。”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出了山树公司的“重要性”和“贡献”,又抬出了“发展”和“稳定”的大帽子,最后给出了一个看似折中、实则偏向企业的“协调”方案。 买家峻心中冷笑,这位秘书长,果然是个和稀泥的高手,轻描淡写之间,就把山树公司违规违约的责任模糊掉了,把皮球又踢了回来。 “宝华秘书长的意见,听起来很稳妥。”买家峻语气不变,目光却锐利地看向解宝华,“但是,我想请问,如果每次企业遇到所谓的‘困难’,都可以用停工的方式来要挟政府提高价码,那还要合同做什么?还要法律法规做什么?政府的公信力何在?那些眼巴巴等着入住的拆迁群众,他们的利益和稳定,谁来保障?” 他停顿了一下,不给解宝华反驳的机会,直接看向赵志坚,斩钉截铁地命令道:“赵主任,建委立刻给山树公司下发正式通知,限期三天内全面复工!同时,组织第三方审计和质检机构,立即进驻工地,对已完工程质量和已拨付资金使用情况进行全面核查!如果发现质量问题或者资金挪用问题,依法依规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三天?”赵志坚失声惊呼,脸色发白。 “怎么?有困难?”买家峻盯着他。 “没……没有!坚决执行买书记指示!”赵志坚接触到买家峻那不容置疑的目光,心头一颤,连忙应承下来。 解宝华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脸上的笑容淡去了几分,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阴霾。他没想到,这位新书记如此强硬,丝毫不给他这个秘书长面子,更不顾及所谓的“平衡”和“稳定”。 其他部门负责人更是噤若寒蝉,心中凛然。新官上任的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就烧得如此猛烈,直接烧向了背景深厚的山树房地产和解迎宾! 汇报会在一种异样的沉寂中结束。 买家峻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没多久,办公室主任李正海又敲门进来,脸色比早上更加为难。 “买书记,山树房地产的解迎宾解总……来了,说想当面向您汇报工作,您看……” 买家峻眉峰一挑。消息传得可真快。这边刚散会,那边人就到了门口。这是迫不及待要来施加压力,还是来探探虚实? “让他进来吧。”买家峻平静地说。 片刻后,一个身材高大、穿着昂贵休闲西装、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玉戒指的中年男人,带着一阵香风,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脸上堆着热情洋溢的笑容。 “买书记!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鄙人解迎宾,山树房地产的,欢迎您来沪杭新城主持大局!”他伸出双手,想要和买家峻握手,姿态放得很低,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倨傲和精明。 买家峻没有起身,只是抬手与他轻轻一握,便收了回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解总,请坐。” 解迎宾对买家峻的冷淡似乎并不在意,大大咧咧地坐下,翘起二郎腿,自顾自地掏出烟盒,弹出一支:“买书记,来一支?特供的。” “谢谢,不抽。”买家峻淡淡拒绝。 解迎宾自己点上烟,深吸一口,吐出一串烟圈,笑道:“买书记,您刚来,可能对我们山树公司还不太了解。我们公司是沪杭新城最早一批入驻的开发企业,可以说是和新城一起成长起来的!管委会之前的几任领导,对我们公司都非常关心和支持,包括解秘书长,那也是我们本家,一直教导我们要为新城建设多出力呢!” 他看似随意地提起解宝华,话语中的暗示意味不言而喻。 买家峻不动声色:“解总今天来,有什么事?” “哎呀,也没什么大事。”解迎宾摆摆手,“就是听说买书记对我们公司承建的‘锦绣家园’项目有点误会,所以特地过来解释一下。现在建材、人工成本涨得太厉害了,完全是亏本在做!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暂时停了工,希望管委会能体谅企业的难处,适当提高一点回购价,哪怕就按成本价给我们,让我们少亏点也行啊!不然这么干下去,公司真要垮了,到时候项目烂尾,对大家都不好,您说是不是?” 他语重心长,一副推心置腹、为公司存亡担忧的模样。 “合同是具有法律效力的。”买家峻语气依旧平淡,“如果确实因为不可抗力导致成本重大变化,可以依据合同条款和相关法律规定,提出协商或仲裁。但单方面无限期停工,是严重的违约行为。建委已经通知你们,限期三天复工。” 解迎宾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没想到买家峻如此油盐不进,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不给。 “买书记,您这话就有点……有点不近人情了吧?”解迎宾放下二郎腿,身体前倾,语气也冷了下来,“我们在沪杭新城深耕这么多年,上上下下关系都处得不错。多个朋友多条路,何必把事做得这么绝呢?再说了,这项目牵扯方方面面,真要较起真来,恐怕……对谁都不好看。” 话语中,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威胁意味。 买家峻目光骤然锐利,如两道冷电射向解迎宾:“解总,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敢不敢,我哪敢威胁书记您啊!”解迎宾皮笑肉不笑,“我这是实话实说,提醒您一下。沪杭新城这地方,水浑得很,有些事,不是光靠原则和规定就能办成的。您初来乍到,还是稳当点好。” “该怎么做事,我自有分寸。”买家峻站起身,这是送客的姿态,“解总,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三天,必须复工。同时,审计和质检人员会进驻。如果核查出问题,一切依法依规处理。请回吧。” 解迎宾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他猛地站起身,将烟头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盯着买家峻,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好!买书记果然铁面无私!那咱们就走着瞧!” 说完,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买家峻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解迎宾那辆耀眼的黑色宾利轿车疾驰而去,消失在车流中。 他面无表情,但紧抿的嘴角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解迎宾的嚣张跋扈,远超他的预料。这不仅仅是一个商人的有恃无恐,其背后必然牵扯着更深、更复杂的利益网络和保护伞。秘书长解宝华,甚至可能还有更多人,都或明或暗地站在他的身后。 这沪杭新城的水,果然很深。 但这更加坚定了他要啃下这块硬骨头的决心。如果连一个违规的房地产商都震慑不住,连一个关乎群众切身利益的安置房项目都推进不了,那他这个工委书记,还有什么威信可言?还谈什么革新吏治,护航发展? 他拿起内部电话,接通了办公室主任李正海:“正海主任,下午去‘锦绣家园’工地的行程不变。另外,通知纪委的负责同志,下午和我一起去。” 挂断电话,买家峻坐回办公桌后,拿起笔,在那份关于“锦绣家园”项目的报告上,用力写下一行批语: “民生之事,无小事。限期复工,严查到底,无论涉及谁,一追到底,绝不姑息!” 笔锋遒劲,力透纸背。 --- 第0002章 完 第0003章暗潮汹涌 场景一:威胁的阴影 凌晨两点,市委大楼的灯光在冷雨中显得飘摇不定。买家峻握着保温杯站在办公室窗前,玻璃上的雨痕将远处的霓虹扭曲成诡异的色块。三天前那份匿名报告里的照片又浮现在眼前——解迎宾与市国土局副局长在“云顶阁”顶楼包间举杯的瞬间,落地窗外正对着停工安置房的烂尾楼群。 “买书记,王组长家属那边……”秘书小李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买家峻扫过屏幕,眉头骤然收紧。是专项调查组副组长王磊的妻子发来的彩信:客厅玻璃窗碎成蛛网的照片上,红漆喷的“适可而止”四个字在闪光灯下泛着血光。 “备车。”买家峻抓起椅背上的外套,碎玻璃在指节处硌出红印,“通知公安局老陈,我要调用三号安全屋。”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急促的弧度,买家峻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皮质公文包。里面躺着花絮倩今早派人塞进他车里的U盘,说是“杨老板的生意伙伴名单”,他还没敢在办公室电脑上查看。后视镜里突然刺入远光灯的亮斑,黑色越野车毫无征兆地加速逼近,轮胎在积水上拉出尖锐的摩擦声。 “靠边!”司机老周猛打方向盘,车身擦着隔离带窜进辅路。越野车却在即将撞上的瞬间急刹,刺耳的刹车声中,后车窗降下半掌宽的缝隙,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伸出三根手指,缓缓划过喉咙。 买家峻按住要掏枪的老周,“记下车牌。”他声音平稳得连自己都惊讶,掌心的冷汗却在手机屏上晕开一片水雾。后视镜里,越野车的尾灯在路口拐角拖出猩红的残影,像道未愈合的伤口。 场景二:裂变的盟友 市委小会议室的白炽灯管滋滋作响,常军仁摘下眼镜擦拭,镜片上倒映着投影仪里不断切换的账户流水。“省纪委三室的人明早到,这是绕过市纪委直插心脏啊。”他手指悬在解宝华签字的工程验收报告复印件上,忽然转头看向买家峻,“你知道解秘书长有个侄女在加拿大读贵族中学吧?每年光学费就够买栋别墅。” 墙角的老式挂钟敲响九下,买家峻摩挲着陶瓷杯沿的手顿了顿。三天前常军仁还拿着干部轮岗方案劝他“注意工作方法”,此刻却将印有市委保密章的内部文件推到他面前。文件袋边缘残留着被碎纸机啃噬的痕迹,显然是临时拼凑的残件。 “解迎宾上个月请审计局老赵吃过三顿饭。”常军仁的圆珠笔尖戳在某个日期上,墨水在纸面晕开黑色的旋涡,“第二次饭局后,南岸地块的容积率调整公示提前了五天。”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人同时噤声。门被推开时,韦伯仁的领带歪斜地挂在胸口,手里攥着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通话界面。“买书记,”他喉结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杨树鹏的人...在码头仓库。” 场景三:致命交易 咸腥的海风裹挟着柴油味钻进鼻腔,买家峻贴着集装箱的阴影移动,耳边传来刑侦队长压低的声音:“A组到位。”望远镜里,七号仓库的卷帘门隙间漏出暖黄的光,搬运工推着的木箱突然倾斜,掉出的不是走私香烟,而是印着外文的医用冷藏箱。 花絮倩的情报准确得可怕——每周三凌晨两点,冷冻车会在这里交接“特殊药品”。买家峻想起法医提到的新型致幻剂,那些从安置房工地失踪的农民工尸检报告里,有三人血液中检测出类似化合物。 对讲机突然爆出电流杂音,仓库顶棚的探照灯毫无预兆地亮如白昼。“条子!”嘶吼声划破夜色,子弹击中集装箱的火星擦过买家峻耳际。他翻滚着撞开备用门,冷库的白雾中,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将试管砸向地面。 玻璃碎裂的脆响被枪声淹没,买家峻扑上去时嗅到刺鼻的酸味。冷藏箱倾倒的瞬间,某个蓝光闪烁的物体滚落脚边——微型摄像机还在录像,镜头里杨树鹏捏着解迎宾的名片,正往红酒瓶塞进某个U盘。 关键转折:?买家峻在搏斗中发现冷冻箱夹层里的实验记录,显示某生物公司与解迎宾控股的基金会存在资金往来,而项目的名义竟是“安置房居民心理健康工程”。常军仁紧急汇报省纪委时,韦伯仁突然失联,办公室电脑里留着未发送的邮件草稿:“他们知道我去过云顶阁......” 场景四:燃烧的账簿 浓烟裹挟着烧焦的皮革味从窗户涌出,消防车的警笛声与晨雾搅成一团混沌。买家峻攥着抢救出来的半本账簿,碳化的纸页上“教育基金专项“几个字在灰烬中格外刺眼。今早四点,市档案馆突发大火,偏偏烧毁了沪杭新城土地置换协议的全套副本。 “消防通道被备用钥匙反锁了三道。“刑侦队长递过证物袋,里面是熔化的铜锁,“值班员说半夜接到匿名电话,要求清空监控室电源。“ 买家峻的手指抚过账簿残页的锯齿状边缘,某串被火舌舔舐的数字让他瞳孔骤缩——解迎宾控股的博康生物,竟在安置房项目启动前三个月,收到过八笔海外汇款。汇款方代码与半年前扫黄缴获的赌场洗钱账户惊人相似。 “买书记!“技术员的声音穿透警戒线,平板电脑上的监控截图正在解帧:火焰腾起的瞬间,有道西装身影在档案馆后门闪过,袖扣的菱形反光与韦伯仁上周市委会议戴的完全一致。 场景五:淬毒的晚宴 水晶吊灯在红酒杯里折射出支离破碎的光斑,花絮倩的银丝旗袍扫过买家峻膝头,“杨老板让我问问,新港码头的冷链检测还要多久?“她指尖蘸着红酒,在桌布上画出血色箭头,正指向宴会厅二楼露台。 买家峻按亮手机,屏幕上的GPS红点显示常军仁正在二十米外的贵宾室。这是市政商联谊晚宴,杨树鹏居然混在赞助商名单里。他起身时,花絮倩突然拽住他的领带,蔻丹染红的指甲刮过喉结:“别碰海鲜拼盘。“ 露台寒风灌得人清醒。常军仁的背影在月光下忽明忽暗,身旁穿貂皮大衣的女人捧着蓝皮文件夹。买家峻刚靠近两步,女人突然将文件夹抛向楼下,纸页如蝶群散落在喷泉池中。他飞扑抓到的半页纸写着“器官移植特许经营“,落款日期正是三号安置区动工前夜。 泳池边的安保突然骚动,有人指着二楼惊叫。常军仁僵硬地转身,嘴角溢出黑色血线,栽倒时碰翻的香槟塔发出玻璃的悲鸣。 场景六:迷雾密钥 太平间的白炽灯管在常军仁青灰的脸上投下栅栏般的阴影。买家峻捏着从死者掌心抠出的U盘,金属表面的掐痕里凝着血痂。法医报告还锁在档案室,市局却突然宣布系心脏病突发。 “瞳孔扩散速度不对。“市局陈队长用棉签蘸取死者耳后分泌物,“要不要送省厅毒检?“话音未落,走廊传来密集脚步声。两个戴监委胸牌的男人堵住门:“请买书记配合离岗审查。“ U盘在掌心发烫。买家峻借口如厕闪进隔间,手机摄像头对准U盘接口的瞬间,屏幕炸开无数乱码。某个隐藏分区被激活,四十秒自毁倒计时开始跳动。模糊的监控视频里,解宝华正将牛皮纸袋塞给常军仁,纸袋缺口露出的照片一角——是买家峻女儿学校的校徽。 倒计时归零前的刹那,某个地理坐标在乱码中浮现:沪杭新城地下管廊第97号检修口,经纬度精准对应三号安置区化粪池的位置。 场景七:深渊凝视 管廊渗出的污水在防毒面具上敲出粘稠的节奏,买家峻踩着齐膝深的腐殖质,手电光束刺破的黑暗里突然晃过苍白人脸。特警的枪口瞬间锁定声源——漂浮的塑料模特穿着安置房承建方制服,胸腔裂口处塞满防水账簿。 “三号安置区实际建筑面积超批42%...”技术员的声音在防爆对讲机里失真,买家峻用密封袋装起被福尔马林浸泡的工程签证单。突然,锈蚀的梯子传来震颤,管廊深处响起尖锐的金属摩擦声。 应急灯突然全灭,红外镜头里浮现数道热源。“散开!”老周拽着买家峻撞向水泥柱,***砸在刚才的位置爆开幽蓝火焰。浓烟中传来变声器的怪笑:“买书记喜欢在粪坑里找金子?” 场景八:血色账簿 市局物证科的紫外线灯下,账簿缝隙浮现的荧光标记组成矩阵图。技术员额头沁汗:“这是瑞士银行2014版暗码,对应境外离岸公司...”打印机突然吐出解迎宾的基金会在开曼群岛的注册信息,投资人名单第三个拼音让买家峻瞳孔骤缩——Hua Xuqian。 手机在凌晨三点震动,花絮倩的短信只有经纬度坐标。烂尾楼顶层的强风灌满西装,她踩着十厘米高跟鞋站在护栏外:“杨树鹏的冷链车每周二运的是活体器官,但冷库里还有三层加密区。” 警笛声由远及近,花絮倩突然纵身跃向对面楼体。买家峻抓住的珍珠项链在空中崩断,掌心的定位器红灯开始闪烁。楼下警车急刹,杨树鹏的律师举着摄像机高喊:“买书记深夜私会涉黑嫌犯!” 场景九:倒吊者 殡仪馆停尸柜的寒气在镜片凝出白霜,法医划开常军仁后颈皮肤时镊子突然僵住——米粒大小的金属装置闪着冷光。“神经信号捕捉器,荷兰军方最新款。”省纪委的技术专家调整显微镜,“死亡前两小时的记忆数据已擦除,但残留的应激反射显示他曾重复书写某个字形。” 买家峻在证物照片堆里抬头,常军仁最后攥着的U盘投射在墙上的凌乱线条,竟与地下管廊发现的塑料模特制服编号暗合。夜探市委档案室时,通风管道里的血腥味突然浓烈,吊在天花板风扇上的尸体缓缓转动——是失踪的档案馆值班员,舌头钉着解迎宾的名片。 解密电脑弹出新邮件:常军仁车祸现场360度监控修复完成。视频里,载重卡车撞击前两秒,常军仁的手机屏幕亮着正在发送的邮件界面,缩略图能分辨出省某领导在“云顶阁”的侧影。 场景十:黑太阳 台风裹挟咸腥气扑向临海别墅,买家峻的雨衣在悬崖狂风中猎猎作响。特警爆破门锁的瞬间,地下室传来婴儿啼哭。三百平米空间被改造成无菌实验室,培养舱里漂浮的器官浸泡着淡蓝液体,墙上的运营许可证赫然盖着省卫健委公章。 杨树鹏在防弹玻璃后举起遥控器:“你说这些心脏肝脏里,有没有当年安置房那些闹访群众的基因片段?”显示屏亮起实时画面:女儿校车正经过跨海大桥,桥墩监控器红点同步闪烁。 花絮倩的银色跑车撞破落地窗,挡风玻璃被击穿的弹孔后是解迎宾惊愕的脸。买家峻在爆炸气浪中抓住服务器硬盘,碎玻璃划破的脖颈滴在键盘上,唤醒的AI合成音冰冷宣布:“黑太阳计划第二阶段启动,实验体已植入全市供水系统。” 第0004章暗流涌动,情报交锋 夜幕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缓缓地笼罩了沪杭新城。城市的灯火在黑暗中闪烁,像是一双双窥视的眼睛,透着神秘与不安。买家峻坐在办公室里,灯光昏黄而温暖,却无法驱散他心中那股沉重的压抑感。 桌上堆满了各种文件和资料,都是关于近期调查的进展以及各方势力的动向。买家峻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一下紧绷的神经。这段时间,他仿佛置身于一场无形的风暴之中,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 “咚咚咚”,敲门声打破了办公室的寂静。买家峻抬起头,看到花絮倩站在门口,她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 “进来吧。”买家峻说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警惕。 花絮倩轻轻走进办公室,关上了门。她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连衣裙,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眼神中透着一种难以捉摸的复杂。 “买家书记,最近局势很紧张啊。”花絮倩开口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却又让人感觉有些刻意。 买家峻微微皱眉,看着她说道:“你今天来,不会只是跟我感慨局势吧?” 花絮倩笑了笑,那笑容有些妩媚,却又带着几分神秘。“买家书记果然聪明。我这次来,是想给你一些有用的情报。” 买家峻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他深知花絮倩这个女人不简单,她的情报背后往往隐藏着其他目的。“什么情报?说来听听。” 花絮倩走到买家峻的办公桌前,俯下身,轻声说道:“我听说,解迎宾和杨树鹏最近正在策划一个大的动作,他们打算在市委的一次重要会议上,联合一些官员向您施压,逼您放弃对他们的调查。” 买家峻的眼神一冷,心中暗自思索。这个情报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如果真的如花絮倩所说,那么接下来的会议将是一场硬仗。 “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买家峻问道,目光紧紧地盯着花絮倩。 花絮倩直起身子,嘴角微微上扬,“买家书记,我有我的渠道。不过,您也知道,我帮您也是有条件的。” 买家峻心中一沉,他早就料到花絮倩不会平白无故地帮他。“什么条件?说吧。” 花絮倩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夜景,缓缓说道:“我希望在事情结束后,您能保证我的酒店不受牵连。毕竟,我在这中间也只是个小角色,不想惹上太大的麻烦。” 买家峻沉默了片刻,他知道花絮倩的要求并不过分,但也不能轻易答应她。“这件事我不能马上答应你。不过,只要你提供的情报真实可靠,在合理范围内,我会考虑保护你的酒店。” 花絮倩转过身,看着买家峻,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好,我相信买家书记的为人。另外,我还知道他们这次会议的具体时间和地点,以及可能会参与的官员名单。” 说着,花絮倩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了买家峻。买家峻接过纸条,打开一看,上面详细地记录了会议的相关信息。 “这个情报很重要,谢谢你。”买家峻说道,语气中多了一丝真诚。 花絮倩笑了笑,“希望这个情报能对您有帮助。不过,买家书记,您也要小心,解迎宾和杨树鹏都不是好惹的,他们可能会采取更极端的手段。” 买家峻点了点头,“我明白。你也要注意安全,他们可能会怀疑到你。” 花絮倩微微点头,“我会的。那我先走了,有什么情况我再联系您。” 说完,花絮倩转身离开了办公室。买家峻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花絮倩的情报让他看到了一丝曙光,但也让他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这场斗争的复杂性和危险性。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买家峻拿起电话,是常军仁打来的。 “买家书记,我刚得到一个消息,韦伯仁最近和解迎宾走得很近,他们似乎在密谋什么。”常军仁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一丝焦急。 买家峻的眉头一皱,“你确定吗?有什么具体的证据吗?” 常军仁说道:“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我的线人看到他们几次在秘密场所见面,而且韦伯仁最近的行为有些反常,对调查的事情也不像之前那么积极了。” 买家峻心中暗自思索,韦伯仁的动摇让他有些意外。之前韦伯仁虽然暗中设障,但至少表面上还在协助他,现在却和解迎宾走得这么近,难道是他已经彻底倒向了利益集团? “好的,我知道了。你继续盯着韦伯仁,有什么新情况马上告诉我。”买家峻说道。 挂断电话后,买家峻陷入了沉思。花絮倩和常军仁提供的情报相互印证,让他更加确定解迎宾和杨树鹏正在策划一场大的阴谋。而韦伯仁的动摇,无疑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 他打开电脑,开始仔细研究花絮倩提供的会议信息。会议时间就在三天后,地点是市委的一个小型会议室。参与会议的官员除了解迎宾和一些他的盟友外,还有一些中立派的官员。买家峻知道,这场会议将是他和对立势力的一次正面交锋。 他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不仅要应对解迎宾等人的施压,还要防止他们采取其他极端的手段。买家峻拿起笔,在纸上列出了一些应对策略,包括争取中立派官员的支持、提前做好舆论准备、加强自身的安全保卫等。 就在他专注地思考时,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买家峻抬起头,看到秘书站在门口。 “买家书记,外面有个自称是杨树鹏手下的人,说要见您,有重要的事情要谈。”秘书说道。 买家峻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杨树鹏的手下突然来找他,会有什么目的呢?是来威胁他,还是有什么其他的阴谋? “让他进来吧。”买家峻说道,他决定会一会这个不速之客。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男人走进了办公室。他看着买家峻,眼神中透着一股傲慢和挑衅。 “买家书记,我是杨树鹏的手下,我叫阿强。我们老大让我来给您带个话。”阿强说道,声音低沉而有力。 买家峻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说吧,什么话?” 阿强冷笑一声,“我们老大说,您最近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我们的利益。如果您继续调查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他希望您能悬崖勒马,放弃对解总的调查,否则……” 阿强的话还没说完,买家峻就打断了他,“否则怎样?威胁我吗?” 阿强微微一愣,没想到买家峻会如此强硬。“买家书记,我不是威胁您,只是给您一个忠告。您应该清楚,在这沪杭新城,有些势力不是您能轻易撼动的。” 买家峻站起身来,走到阿强面前,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我买家峻从来不怕威胁。你们做的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迟早会受到法律的制裁。我劝你们还是早日收手,否则等待你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阿强的脸色一变,他没想到买家峻会如此不识好歹。“买家书记,您这是自寻死路。既然您不听劝告,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完,阿强转身就要离开。买家峻叫住了他,“等等。你回去告诉杨树鹏,我买家峻不会退缩,这场斗争我会坚持到底。让他做好接受法律制裁的准备。” 阿强冷哼一声,走出了办公室。买家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没有一丝恐惧,反而充满了斗志。他知道,这场斗争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必须坚定信念,勇往直前。 接下来的三天,买家峻忙碌地准备着即将到来的会议。他一方面积极争取中立派官员的支持,向他们说明调查的重要性和解迎宾等人的违法事实;另一方面,他通过媒体和群众,营造了强大的舆论氛围,让解迎宾等人的行为受到了广泛的关注和谴责。 同时,他也加强了自身的安全保卫措施,安排了可靠的干警暗中保护他,以防解迎宾和杨树鹏采取极端的手段对他不利。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市委的重要会议如期举行。买家峻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了会议室,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自信和从容。他知道,这场会议将决定他在沪杭新城的命运,也将决定这场肃贪除恶斗争的走向。 会议室里,气氛紧张而压抑。解迎宾、韦伯仁等人坐在一侧,眼神中透着一股敌意和挑衅;而中立派官员则坐在另一侧,表情各异,有的在观察局势,有的在暗自思索。 买家峻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他扫视了一下全场,然后缓缓开口说道:“今天召开这个会议,我想就近期沪杭新城的一些重要问题和大家进行交流。特别是关于安置房项目停工以及相关工程质量问题和资金挪用的事情,我们已经进行了深入的调查……” 买家峻的话还没说完,解迎宾就打断了他,“买家书记,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把精力放在城市的发展上,而不是纠结于这些已经过去的事情。您这样不顾发展大局,一味地调查,只会影响沪杭新城的形象和投资环境。” 解迎宾的话一出口,他的一些盟友纷纷附和。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了一片嘈杂的声音。 买家峻等他们说完,然后站起身来,目光坚定地看着解迎宾等人,“解总,您说这些事情已经过去,那我请问,那些因为安置房项目停工而无家可归的群众,他们的困难过去了吗?那些因为工程质量问题而可能面临的生命安全隐患过去了吗?那些被挪用的资金,它们本应该用于改善民生,现在却进了某些人的口袋,这能算过去吗?” 买家峻的话掷地有声,让解迎宾等人一时语塞。中立派官员们也纷纷点头,对买家峻的观点表示认同。 解迎宾脸色一变,他没想到买家峻会如此强硬地反驳他。“买家书记,您不要强词夺理。我们也是为了沪杭新城的发展着想,只是方法上可能有些不同。” 买家峻冷笑一声,“方法不同?解总,您的方法就是和某些官员勾结,谋取私利,置群众的利益于不顾吗?我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证明您在安置房项目中存在严重的工程质量问题和资金挪用行为。您最好还是老实交代,争取从宽处理。” 解迎宾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没想到买家峻会如此直接地揭露他的问题。“买家书记,您这是污蔑。我没有做过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 买家峻从包里拿出一叠文件,扔在桌子上,“这些是调查组查到的证据,包括工程质量检测报告、资金流向明细以及相关人员的证词。解总,您还想抵赖吗?” 解迎宾看着桌上的文件,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没想到买家峻真的掌握了这么多证据。这时,韦伯仁站起身来,说道:“买家书记,这些证据还不能说明问题。也许其中存在一些误会,我们应该进一步调查核实。” 买家峻看着韦伯仁,心中暗自警惕。他知道韦伯仁已经彻底倒向了解迎宾。“韦秘书,这些证据都是经过严格调查和核实的,不存在任何误会。而且,我怀疑您也参与了其中的勾当,否则为什么您一直暗中阻挠调查,现在还为解迎宾说话?” 韦伯仁的脸色一变,“买家书记,您不要血口喷人。我一直都是秉公办事,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党和人民的事情。” 买家峻冷笑一声,“是吗?那您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您会‘无意’地把工作机密泄露给利益方吗?还有,最近您和解迎宾走得这么近,你们在密谋什么呢?” 韦伯仁被买家峻问得哑口无言,他没想到买家峻会如此了解他的行踪。这时,常军仁站起身来,说道:“我支持买家书记的调查工作。这些证据确实充分说明了问题,我们应该严肃处理,给群众一个交代。” 常军仁的表态让中立派官员们纷纷点头,他们开始意识到解迎宾等人的问题确实严重。解迎宾看到局势不妙,心中暗自焦急。他决定采取最后的手段,威胁买家峻。 “买家书记,您不要以为您掌握了这些证据就能为所欲为。在这沪杭新城,我们还是有能力的。如果您继续纠缠不休,后果您自己承担。”解迎宾恶狠狠地说道。 买家峻毫不畏惧地看着他,“解总,您这是在威胁我吗?我告诉你,我买家峻从来不怕威胁。你们做的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迟早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今天,我就在这里明确表态,这场肃贪除恶的斗争我不会退缩,一定要将你们这些害群之马绳之以法。” 买家峻的话赢得了中立派官员们的阵阵掌声。解迎宾等人见势不妙,知道这场会议他们已经输了。他们纷纷起身,灰溜溜地离开了会议室。 买家峻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松了一口气。这场会议他成功地顶住了压力,争取了中立派官员的支持,让解迎宾等人的阴谋没有得逞。但他也知道,这场斗争还没有结束,解迎宾和杨树鹏不会轻易放弃,他们可能会采取更极端的手段。 不过,买家峻并不害怕。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将坚定地走下去,为了沪杭新城的公平正义,为了群众的切身利益,战斗到底。 第0005章风波未平,暗涌再起 会议结束后,买家峻虽在正面交锋中占据上风,但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丝毫不敢放松。解迎宾等人离场时那阴鸷的眼神,仿佛在预示着更猛烈的风暴即将袭来。 舆论漩涡中的反击与诋毁 买家峻刚回到办公室,秘书便匆匆赶来,神色焦急:“买家书记,现在网上出现了一些对您不利的言论。有人在各大论坛和社交媒体上散布谣言,说您在会议上强词夺理,是为了个人政绩而不顾城市发展大局,还恶意抹黑解总等企业家对城市的贡献。” 买家峻眉头紧锁,他深知这是解迎宾一伙的反击。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舆论的力量不容小觑,一旦处理不好,之前的努力可能付诸东流。他迅速打开电脑,查看网上的言论。那些帖子图文并茂,看似有理有据,实则漏洞百出,全是断章取义和恶意编造。 “立刻联系宣传部门和网络监管部门,对这些不实信息进行监控和清理。同时,组织一支专业的网络评论员队伍,用事实和数据反驳这些谣言,引导正确的舆论方向。”买家峻果断地下达指令。 秘书点头记录后迅速离开。买家峻知道,仅靠被动应对是不够的,必须主动出击。他决定召开一场新闻发布会,向公众公开调查的进展和证据,让群众了解真相。 他开始整理资料,将安置房项目的工程质量检测报告、资金流向明细以及相关人员的证词等关键证据进行分类和总结,准备在新闻发布会上以最清晰、最有力的方式呈现出来。 内部阵营的分化与考验 与此同时,市委内部也并非风平浪静。韦伯仁在会议上失利后,回到办公室便大发雷霆。他将桌上的文件狠狠地摔在地上,怒吼道:“买家峻这个家伙,简直是不知死活!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这时,解宝华走了进来,脸色阴沉:“韦秘书,现在情况对我们很不利。买家峻掌握了那么多证据,我们得想办法应对。” 韦伯仁咬了咬牙:“解秘书长,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不我们再联合一些官员,向上级部门反映,说买家峻滥用职权,破坏城市发展环境,要求上级对他进行调查。” 解宝华犹豫了一下:“这能行吗?万一上级认真调查起来,我们自己也可能暴露。” 韦伯仁冷笑一声:“只要我们操作得当,把责任都推到买家峻身上,就不会有问题。而且,我们还可以利用一些媒体朋友,把水搅浑,让上级难以判断。” 就在他们密谋的时候,常军仁却陷入了沉思。他在会议上公开支持买家峻后,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站在了利益集团的对立面。虽然他内心渴望正义,但也担心会遭到报复。 常军仁的秘书走进办公室,轻声说道:“常部长,最近韦伯仁和解宝华走得很近,他们好像在密谋什么。您要不要小心点?” 常军仁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帮我留意一下他们的动向,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 秘书离开后,常军仁拿起电话,拨通了买家峻的号码:“买家书记,我是常军仁。最近韦伯仁和解宝华可能会有一些小动作,您要多注意。另外,我这边掌握了一些他们违规操作干部考核的线索,等整理好后给您送过去。” 买家峻在电话那头说道:“常部长,谢谢你的提醒和支持。你提供的线索对我们很重要,一定要确保安全。” 地下势力的疯狂反扑 而在城市的阴暗角落,杨树鹏得知会议上的失败后,气得暴跳如雷。他召集手下,恶狠狠地说道:“买家峻这个家伙,一而再再而三地坏我们好事。不能再对他客气了,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 一个手下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大,我们该怎么做?” 杨树鹏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安排一些人,在他下班的路上制造点‘意外’。记住,要做得隐蔽,不能留下证据。” 手下点头称是,迅速去安排。与此同时,杨树鹏还联系了解迎宾:“解总,我这边准备对买家峻动手了。你那边也要配合一下,在网上继续制造舆论压力,让他分身乏术。” 解迎宾在电话那头说道:“好,我这边会加大力度。不过,你一定要小心,买家峻身边可能有保护他的人。” 杨树鹏冷笑一声:“放心,我杨树鹏做事什么时候失手过。” 新闻发布会上的真相较量 几天后,新闻发布会如期举行。买家峻站在讲台上,神情坚定而从容。台下坐满了记者,他们的镜头和话筒都对准了买家峻。 “各位记者朋友,今天召开这个新闻发布会,是为了向大家公开沪杭新城安置房项目调查的进展和真相。”买家峻开场说道,声音洪亮而清晰。 接着,他开始展示证据。大屏幕上依次出现了工程质量检测报告,上面清晰地标注着各项指标不合格;资金流向明细显示,大量资金被挪用到了与解迎宾相关的其他项目;还有相关人员的证词视频,他们亲口承认了在项目中的违规操作。 “这些证据充分证明,安置房项目停工和出现质量问题,是由于解迎宾等人的违法违规行为导致的。他们为了谋取私利,不惜牺牲群众的利益,这种行为必须受到严厉的制裁。”买家峻义正言辞地说道。 台下记者们纷纷记录,有的还举手提问。一位记者问道:“买家书记,现在网上有一些对您不利的言论,说您是为了个人政绩而不顾城市发展大局,您对此有什么回应?” 买家峻微微一笑:“这些言论完全是恶意抹黑。我开展调查,是为了维护群众的合法权益,是为了让沪杭新城健康发展。如果为了个人政绩而忽视问题,那才是对城市发展最大的不负责任。而且,事实证明,我们的调查是正确的,也是必要的。” 另一位记者问道:“买家书记,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会继续深入调查吗?” 买家峻点了点头:“当然会。我们将一查到底,绝不姑息任何违法违规行为。同时,我们也会加快安置房项目的复工进度,让群众早日住上安心房。” 新闻发布会结束后,舆论开始逐渐转向。群众对买家峻的支持声越来越多,对解迎宾等人的谴责声也不绝于耳。 危机四伏的归途 然而,危险并没有因为新闻发布会的成功而远离买家峻。下班后,他像往常一样走出办公大楼,准备乘车回家。 当他走到停车场时,突然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发现有几个可疑的人在附近徘徊。买家峻心中一紧,他知道这可能是杨树鹏派来的人。 他加快脚步,走向自己的车。就在这时,那几个可疑的人突然冲了过来。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根铁棍,朝着买家峻的头部挥去。买家峻反应迅速,侧身一闪,躲过了这一击。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公然行凶!”买家峻大声喝道。 那几人并不回答,继续挥舞着武器向他攻来。买家峻虽然身手不错,但对方人多势众,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就在这时,暗中保护他的干警们及时出现。他们迅速冲过来,与行凶者展开了搏斗。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干警们终于将行凶者制服。 买家峻看着被制服的行凶者,心中后怕不已。他知道,这次是幸运,有干警保护,但下一次呢?他必须更加小心,同时加快调查的进度,将解迎宾、杨树鹏等人的犯罪行为彻底揭露,让他们受到法律的严惩。 深入虎穴的艰难抉择 回到办公室后,买家峻陷入了沉思。他知道,仅仅依靠现有的证据和手段,还不足以将解迎宾等人一网打尽。他决定冒险深入“云顶阁”酒店,获取更多关键证据。 “云顶阁”酒店一直是解迎宾和杨树鹏接头的重要地点,也是地下组织活动的据点之一。买家峻知道,这里戒备森严,危险重重,但为了正义,他别无选择。 他联系了花絮倩,希望她能提供一些帮助。花絮倩在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下:“买家书记,那里很危险,您真的要去吗?” 买家峻坚定地说道:“我必须去。只有掌握了更多的证据,才能将他们彻底打败。” 花絮倩叹了口气:“好吧,我会尽量帮您。不过,您一定要小心。” 几天后,在花絮倩的安排下,买家峻伪装成一名商人,进入了“云顶阁”酒店。他小心翼翼地在酒店里穿梭,寻找着可能的线索。 在一个隐蔽的房间里,他听到了解迎宾和杨树鹏的谈话。 “解总,买家峻这次新闻发布会搞得我们很被动。我们必须想办法扭转局面。”杨树鹏说道。 解迎宾冷笑一声:“扭转局面?没那么容易。不过,我们可以再制造一些事端,把水搅浑。比如,煽动一些群众去市政府闹事,说安置房项目复工是为了掩盖问题。” 杨树鹏点了点头:“好主意。另外,我们还得加快转移资金,把证据都销毁掉。” 买家峻心中一震,他没想到解迎宾等人如此狡猾。他赶紧拿出手机,将他们的谈话录了下来。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买家峻心中一惊,他知道可能被发现了。他迅速躲到一旁,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门被推开了,几个打手模样的人走了进来。他们四处查看,没有发现买家峻的踪迹。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买家峻看准时机,冲了出去,与打手们展开了搏斗。 虽然买家峻身手不凡,但对方人多势众,他渐渐有些体力不支。就在他感到绝望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警笛声。原来是花絮倩担心他的安全,提前报了警。 警察迅速冲进房间,将打手们制服。买家峻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次虽然冒险,但收获颇丰。他手中的录音,将成为揭露解迎宾等人罪行的关键证据。 正义之路的曙光初现 买家峻带着录音证据回到了办公室。他立刻联系了纪检部门和相关执法机构,将证据交给了他们。纪检部门和执法机构对此高度重视,迅速展开了进一步的调查和抓捕行动。 随着调查的深入,解迎宾、杨树鹏等人的犯罪网络逐渐被揭开。他们不仅在安置房项目中违法违规,还涉及多起其他经济犯罪和暴力犯罪活动。 在铁证面前,解迎宾、杨树鹏等人终于低下了头。他们被依法逮捕,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而韦伯仁、解宝华等官员,也因为与解迎宾等人的勾结,受到了党纪国法的处分。常军仁因为及时提供线索,支持调查工作,得到了上级的表扬和肯定。 沪杭新城的天空,终于迎来了久违的晴朗。安置房项目顺利复工,群众们看到了希望,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买家峻站在城市的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中感到无比的欣慰。他知道,这场肃贪除恶的斗争虽然艰难,但正义终究战胜了邪恶。而他的使命还没有结束,他将继续为沪杭新城的发展和群众的幸福而努力奋斗。 第0006章初露锋芒 ---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椭圆形的长桌旁,围坐着沪杭新城开发区的十几位核心干部。主位空着,那是留给新任管委会主任买家峻的。会议还没开始,气氛已经有些凝滞。几个部门的头头儿互相递着烟,低声交谈,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门口,带着审视,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轻慢。 买家峻踩着点,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他今天换上了一身深色的行政夹克,熨烫得一丝不苟,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先前那些细微的交谈声瞬间消失了。 他在主位坐下,将手中的笔记本和茶杯放好,动作不疾不徐。 “开会。”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会议由党工委副书记、管委会副主任解宝华主持。他是个五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胖胖的脸上总是挂着弥勒佛似的笑容,此刻正热情地张罗着。 “首先,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买家峻同志正式到任,主持我们沪杭新城管委会的全面工作!”解宝华带头鼓掌,底下立刻响起一片附和的热烈掌声。 掌声稍歇,解宝华继续着他的开场白,语调抑扬顿挫:“家峻主任是省委组织部精心选拔、重点培养的优秀年轻干部,政治过硬,能力突出,经验丰富。他的到来,为我们沪杭新城注入了新的活力,增添了强大的力量!我们坚信,在家峻主任的带领下,新城的各项工作一定能够开创崭新局面,迈上新的台阶!下面,就请家峻主任为我们做重要指示!” 又是一阵程序性的掌声。 买家峻微微抬手,向下压了压,待掌声停息,他才开口,声音沉稳有力:“指示谈不上。初来乍到,情况还不熟悉,今天主要是和大家见个面,听听情况。”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缓缓扫过与会众人。有人正襟危坐,有人低头记录,也有人目光游离。 “我初到新城,第一印象是气势恢宏,规划超前,省里市里都寄予厚望。能来这里工作,与同志们一起奋斗,是我的荣幸,也深感责任重大。” 开场白简洁而得体,随即他话锋一转:“既然是工作会,客套话就不多说了。我看了上周的工作简报,‘未来芯城’的招商落地推进,似乎比原计划滞后了?还有,临江片区那几个民生安置房项目的建设进度,简报里语焉不详。谁分管这块?说说具体情况。” 问题直接、具体,没有任何铺垫,让原本有些松懈的气氛瞬间绷紧了几分。 分管招商和建设的两名副主任先后发言。关于“未来芯城”,汇报的内容和买家峻在简报上看到的差不多,无非是“正在积极与投资方对接”、“部分细节还在磋商”、“总体态势良好”之类的套话,对于滞后的核心原因,避而不谈。 轮到安置房项目,分管城建的副主任钱永辉咳嗽一声,扶了扶眼镜,开始照本宣科:“主任,临江片区的三个安置房小区,目前都在按计划推进。其中,A-07地块主体结构已经封顶,正在进行内部砌筑;B-12地块……” “钱主任,”买家峻打断了他,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我问的是进度,准确的,最新的进度。你刚才说的‘内部砌筑’,砌筑完成百分比是多少?B-12地块,你只说‘基础施工’,是完成了桩基,还是开始了底板浇筑?还有,我收到的群众来信反映,C-08地块好像已经停工快一个月了,怎么回事?” 钱永辉的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没想到这位新主任如此较真,问得这么细,而且显然做过功课,连群众来信都知道。 “这个……具体数据,我需要回去再核实一下。C-08地块……主要是,主要是施工方和材料供应商在款项支付上有点小纠纷,正在协调,很快就能解决,不影响大局。”钱永辉支吾着,试图蒙混过关。 “小纠纷?停工一个月还是小纠纷?”买家峻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力,“那些等着回迁的群众,他们会不会觉得这是小纠纷?钱主任,民生工程是头等大事,拖不得,也马虎不得!我要准确的进度数据,每天一报。C-08地块的问题,你牵头,三天之内必须拿出解决方案,给我明确的复工时间表!” “是,是,主任,我马上落实!”钱永辉连连点头,后背的衬衫已经湿了一片。 会场一片寂静,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收起了那点若有若无的轻视,真正意识到,这位新来的“***”,绝非易与之辈。 解宝华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他适时地插话打圆场:“家峻主任批评得对,我们的工作确实存在不够细致的地方。永辉主任,你要严格按照家峻主任的要求,立刻把安置房项目抓起来,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他巧妙地将买家峻的严厉质问,转化成了对具体分管领导的工作要求,试图缓和气氛,也维护一下班子的“团结”表象。 买家峻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深究,但目光中的锐利并未减少。他转向众人,语气放缓了一些,但依旧带着分量:“同志们,新城开发,千头万绪,困难肯定不少。但我希望大家都记住一点,我们坐在这里,手中的权力是人民赋予的,是用来解决问题的,不是用来解释问题的。以后汇报工作,少讲空话套话,多谈问题,多拿数据,多提实实在在的解决方案。”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市委办公室副主任韦伯仁侧身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笑容,先是对买家峻微微欠身示意,然后快步走到解宝华身边,俯身低语了几句,同时将一个文件夹不动声色地放在了解宝华面前。 解宝华听着,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又迅速舒展开,对韦伯仁点了点头。 韦伯仁再次向买家峻投去一个歉意的微笑,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却吸引了在场几乎所有干部的目光。 这个小插曲打断了会议的节奏,也似乎在无声地传递着某种信息——来自市委层面的关注,无处不在。 会议在略显沉闷的气氛中继续。买家峻又听取了几个部门的汇报,针对几个具体问题做了简短的指示,便宣布散会。 干部们陆续离开,不少人经过买家峻身边时,都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买家峻坐在原位,没有立刻起身,他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已经微凉的茶水。目光落在对面解宝华还没来得及收起的那个文件夹上,眼神深邃。 解宝华收拾好东西,脸上重新堆起热情的笑容走过来:“家峻主任,雷厉风行啊,这一下就把有些同志的懒筋给抽紧了。好!太好了!就需要您这样的魄力!” 买家峻放下茶杯,淡淡一笑:“在其位,谋其政罢了。有些问题,早发现比晚发现好。” “那是,那是。”解宝华连连附和,随即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压低了些声音,“对了,家峻主任,刚才韦秘过来,是传达市委主要领导的一个意思。关于‘未来芯城’那个项目,领导希望我们管委会这边,近期还是以稳定为主,不要有太大的动作,毕竟涉及几十个亿的投资,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买家峻抬起头,看着解宝华那双藏在镜片后、闪烁着精光的眼睛,平静地问:“以稳定为主?具体是指什么?项目滞后的问题,就不管了?” “哎呦,不是不管,是要讲究方式方法嘛。”解宝华搓着手,“投资方那边,可能也有些内部的困难,我们催得太急,反而不好。领导的意思是,先放一放,观察观察。安置房的事情,您抓得对,这是当务之急。‘未来芯城’嘛,可以稍微缓一缓,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买家峻咀嚼着这四个字,不置可否,“好,我知道了。谢谢解秘书长传达。” 解宝华观察着买家峻的脸色,见他似乎没有立刻反驳的意思,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又寒暄了两句,便拿着文件夹离开了。 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买家峻一人。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光洁的会议桌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买家峻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俯瞰着脚下这片正在如火如荼建设中的新城。高楼林立,塔吊旋转,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然而,在这繁华的表象之下,他已然感受到了暗流的涌动。 安置房停工背后的隐情,“未来芯城”项目诡异的停滞,下属汇报工作的含糊其辞,解宝华看似维护实则掣肘的圆滑,还有韦伯仁那恰到好处打断会议带来的“上级指示”……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沪杭新城这潭水,比他预想的还要深。他这“临危受命”,面临的恐怕不仅仅是发展的问题,更有盘根错节的利益纠葛和人为设置的障碍。 那个房地产商解迎宾,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他和解宝华之间,是否真如老领导隐晦提醒的那样,关系匪浅? 还有那个神秘的“云顶阁”酒店,以及它的老板花絮倩…… 买家峻的眉头微微蹙起,目光变得锐利如刀。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浊气尽数排出。 既然来了,就没有退缩的道理。不管这水有多深,礁石有多暗,他都要一步一步,把这潭水搅清,把那些藏在暗处的礁石,一块一块地挖出来。 第一把火,就从群众呼声最高、也最能检验干部执行力的安置房项目烧起吧。 他转身,拿起桌上的笔记本和茶杯,步履坚定地走出了会议室。 身后的会议桌上,那明暗交错的光影,依旧在无声地变幻着。 第007章暗室密谋 买家峻前脚刚离开会议室,解宝华后脚就进了市委秘书长办公室,反锁了门。 “他比我们想的难缠。”解宝华压低声音对着电话那头说。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解迎宾冰冷的声音:“安置房那块地,必须拿下。” “但他已经盯上了……” “那就让他知难而退。”解迎宾冷笑,“沪杭新城的水,深得很。” 窗外,乌云压城,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 --- 会议室厚重的木门在身后无声合拢,将方才一个多小时里唇枪舌剑的硝烟与无形的压力尽数关在里面。买家峻步履沉稳,皮鞋踏在光可鉴人的走廊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孤寂的回响。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唯有微微抿紧的唇线和眼底深处未曾散去的锐利,泄露出刚才那场交锋绝非寻常。 他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拐进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冰凉的水流冲刷过手背,带来一丝清醒。镜子里映出的男人,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激发出的、近乎本能的警惕。解宝华最后那几句打着“大局”旗号,实则绵里藏针的话,韦伯仁那份看似详尽、关键处却语焉不详的汇报材料,还有那几个常委或躲闪或暧昧的眼神……都在他脑海里快速闪过。 这沪杭新城,果然不是一片坦途。这才第一天,暗礁就已经露出了狰狞的一角。 他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手上的水渍,每一个动作都显得从容不迫。无论前方是什么,他既然来了,就没有轻易退却的道理。 …… 几乎就在买家峻离开会议室的同时,坐在椭圆形会议桌另一侧的解宝华,几乎是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腕表。他脸上那惯常的、属于资深官员的温和笑容,在买家峻身影消失在门外的瞬间,便如同退潮般迅速敛去,换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沉凝。 他没有和任何同僚做眼神交流,甚至没有理会身边一位副局长欲言又止的试探,只是动作略显急促地收拾起自己面前的笔记本和茶杯。杯中的茶水已经凉透,褐色的叶片沉在杯底,如同他此刻有些发沉的心绪。 起身,离开座位,他的步伐比平时要快上几分,径直走向位于同一楼层东侧的市委秘书长办公室。那是他的地盘,权力的象征之一,此刻却更像是一个急需寻求屏障的堡垒。 “咔哒。” 一声轻响,厚重的实木门被推开又迅速关上。解宝华反手熟练地拧动了门锁的保险钮,将外面走廊的一切声响与窥探彻底隔绝。办公室隔音极好,刹那间,世界安静得只剩下他自己有些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胸腔里那颗不受控制加速跳动的心脏。 他没有开灯,窗外乌云密布的天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渗进来,给宽敞奢华、摆满红木家具的办公室蒙上了一层压抑的灰调。他几步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甚至来不及坐下,便一把抓起了桌上的保密电话听筒。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一下翻腾的情绪,但开口时,声音依旧不自觉地压得极低,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焦灼: “他比我们想的难缠。” 电话那头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沉默,只有细微的电流声证明着连接的存在。这沉默像无形的鞭子,抽打着解宝华的神经。他甚至可以想象出电话那头的人,此刻正如何眯起眼睛,权衡着局势。 几秒钟后,听筒里终于传来了解迎宾那把特有的、带着金属般质感的冰冷嗓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安置房那块地,必须拿下。” 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解宝华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感觉喉咙有些发干。他当然知道那块地的重要性,不仅仅是巨大的经济利益,更关乎后续一系列链条的运转,牵一发而动全身。可是…… “但他已经盯上了……”解宝华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无奈和担忧,“今天的会上,他问得很细,直接点了工程质量和管理混乱的问题,态度很强硬。我这边……压力很大。” “盯上?”解迎宾在电话那头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丝毫温度,只有浓烈的讥讽和某种狠厉,“那就让他知难而退。找个机会,让他好好见识见识,沪杭新城的水,深得很。淹死个把不懂规矩的愣头青,不是什么新鲜事。” 话语中的威胁意味,毫不掩饰,如同淬了冰的刀子,隔着电话线直刺过来。 解宝华握着听筒的手心渗出了冷汗。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比如买家峻的背景,比如可能引发的后续震荡,但最终,所有的话都化作了一声无声的叹息,咽回了肚子里。他了解解迎宾,当他用这种语气说话时,就意味着事情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明白了。”他涩声回应,声音干巴巴的。 “明白就好。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干净点。”解迎宾丢下最后一句,随即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忙音响起,在寂静无声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解宝华缓缓放下话筒,仿佛那听筒有千斤重。他颓然跌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身体深陷进去,抬手用力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办公室里没有开空调,他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缝里钻出来,蔓延向四肢百骸。 他抬眼望向窗外。 天空中,铅灰色的乌云层层堆积,如同浸透了墨汁的厚重棉絮,不断向下压来,几乎要触碰到远处高楼的天线。天色昏暗得如同傍晚,远处建筑物的轮廓都变得模糊不清。偶尔有惨白的闪电在云层深处无声地亮起,短暂地撕裂这令人窒息的昏暗,随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噬。 狂风开始呜咽着掠过楼宇间的缝隙,吹得窗户玻璃发出轻微的震颤声。街道上的行人步履匆匆,寻找着避雨的场所。 一场酝酿已久的暴风雨,终于要来了。 解宝华就那样静静地坐在昏暗的光线里,像一尊凝固的雕像,只有眼中闪烁不定的光芒,显示着他内心正经历着怎样激烈的天人交战。 山雨欲来,风已满楼。 而这栋象征着权力与秩序的大楼之内,暗流汹涌,远比窗外的天气更加诡谲难测。 买家峻回到自己的新办公室,空间宽敞,陈设却简单,透着股临时安置的冷清。他没有开顶灯,只拧亮了办公桌上那盏旧台灯,昏黄的光晕在文件堆上圈出一小片温暖的区域,却驱不散周身弥漫的寒意。 解宝华最后那几句语重心长的“提醒”,韦伯仁滴水不漏的汇报,还有那几个常委或明或暗的态度,在他脑子里反复回放。这不是简单的推诿扯皮,更不是寻常的工作阻力。安置房项目停工,表面是资金链问题,底下牵扯的,恐怕是能吞噬一切的黑洞。 他拿起内线电话,接通了秘书科,声音平稳如常:“小陈,麻烦你把近半年来,涉及临江新区安置房项目、云顶阁酒店,以及‘宏远建设’的所有群众来信、信访材料,还有相关会议纪要、批示复印件,整理一下,送到我办公室。” 电话那头,秘书小陈显然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连忙应道:“好的,买书记,我马上去办!”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买家峻挂了电话,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宏远建设,就是解迎宾的公司。而云顶阁……那个叫花絮倩的女人,还有她身上那股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沉静,像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在他心里漾开了圈圈疑虑的涟漪。 材料送来得很快,厚厚一摞,几乎堆满了办公桌的一角。小陈放下文件时,眼神有些闪烁,没敢多留,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 买家峻并不在意。他需要的就是这些未经“加工”的第一手信息。他埋首进去,一页一页地翻看。信访信件字字泣血,多是反映安置房迟迟不交房,过渡费发放不到位,工程质量堪忧,投诉无门。会议纪要上,关于重启项目、解决资金的提议屡被“研究研究”、“时机不成熟”等理由搁置。而涉及到云顶阁和宏远建设的部分,材料却少得可怜,像是被人刻意清理过。 直到他看到一份不起眼的、来自市住建局质安站的内部简报复印件,日期是两个月前。简报里用极其隐晦的措辞,提到对临江新区几个在建项目(未点名)进行抽检时,发现“个别项目”存在“不符合设计规范”的“瑕疵”,建议“进一步核查”。而这份简报的批示栏,只有市委秘书长解宝华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已阅。酌处。” “酌处”?买家峻盯着那两个字,眼神锐利起来。这就是所谓的“维稳”?用含糊的批示,将可能引爆的问题轻轻压下? 他拿起红笔,在那份简报上划了一道重重的横线,在旁边空白处批注:“请住建局、审计局会同纪委相关同志,立即组成联合调查组,针对临江新区安置房项目停工原因、工程质量及资金使用情况,进行彻查。限期一周内拿出初步报告。买家峻。”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这寂静的办公室里,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 几乎在买家峻批阅那份内部简报的同时,市委秘书长办公室内,解宝华刚刚结束与解迎宾的通话。 他烦躁地松开领带结,在铺着厚绒地毯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买家峻的强硬和敏锐超出了他的预期。那不是一个初来乍到、需要站稳脚跟的官员该有的姿态,那更像是一把出鞘的刀,直指要害。 他再次抓起电话,这次拨给了组织部长常军仁。 “老常,”解宝华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买书记刚开完会,对临江新区那边,很关心啊。” 电话那头,常军仁的声音带着惯有的谨慎和圆滑:“新官上任三把火嘛,理解。买书记年轻有为,想尽快打开局面,是好事。” “好事是好事,”解宝华话锋一转,“就怕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临江新区的情况复杂,牵涉面广,处理不好,容易影响稳定大局。你是管干部的,有些情况,还是要多提醒一下买书记,注意方式方法。” 他这话说得含蓄,但意思很清楚——希望常军仁能以组织名义,对买家峻进行“规劝”,至少是让他有所顾忌。 常军仁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呵呵一笑:“秘书长放心,组织上肯定会全力支持买书记工作的。至于提醒嘛……买书记自有他的考量,我们做好配合就是了。” 这番滴水不漏的官场套话,让解宝华心里一沉。常军仁这个老滑头,显然不想在这个时候轻易站队,甚至可能存了隔岸观火的心思。 挂了电话,解宝华脸色更加阴沉。常军仁的态度,让他感到一种孤立。他想了想,又拨通了市委办公厅副主任、同时也是他一秘韦伯仁的电话。 “伯仁,今天会议的精神,要尽快传达落实。特别是买书记的指示,”解宝华特意加重了“指示”二字,“要原原本本,记录下来,形成纪要。” “秘书长放心,纪要正在整理,很快就能送您审阅。”韦伯仁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恭谨干练。 “嗯,”解宝华顿了顿,状似无意地补充道,“买书记刚来,对很多情况还不熟悉,你平时多留意,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情况,及时向我汇报。要确保买书记的工作顺利开展,不能出任何岔子,明白吗?” “明白,秘书长。”韦伯仁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放下电话,解宝华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韦伯仁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算是他的心腹。有这双眼睛在买家峻身边,他才能稍微安心。 然而,他并不知道,此刻的韦伯仁,正坐在自己的电脑前,屏幕上打开的正是那份会议纪要的草稿。他盯着买家峻要求彻查安置房项目的那段记录,手指悬在键盘上,久久没有落下。他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神里充满了挣扎。最终,他还是按照解宝华的暗示,在纪要的措辞上做了几处极其微妙的“处理”,让买家峻的强硬态度显得……不那么突兀和针对性。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椅背上,长长吁了口气,感觉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湿。他知道自己在玩火,但他已经没有退路。 --- 夜色渐深,市委大院逐渐安静下来。 买家峻终于看完了桌上大部分材料,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台灯的光晕下,他的脸色显得有些疲惫,但眼神却愈发清亮。拼图的碎片正在他脑中慢慢汇聚,虽然模糊,但一个大致的轮廓已经开始显现——以解迎宾的宏远建设为核心,牵扯到项目审批、土地出让、资金监管等多个环节,而解宝华、乃至更多隐藏在幕后的人,则构成了一张或明或暗的保护网。云顶阁,很可能就是这张网的重要连接点。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外面的雨终于落了下来,开始是豆大的雨点急促地敲打着玻璃,很快就连成了雨幕,在路灯的照射下,泛着白茫茫的水汽。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中。 风雨已至。 他拿起外套,决定今晚就去那个“云顶阁”看一看。有些东西,光坐在办公室里看材料,是永远看不清的。 他没有叫司机,也没有用单位的车,而是在市委大院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云顶阁。”他拉开车门,坐进后排,声音平静。 出租车司机是个健谈的中年人,闻言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笑道:“老板去云顶阁潇洒啊?那可是个好地方,就是消费贵了点。” 买家峻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目光投向窗外被雨水模糊的街景。 司机却打开了话匣子:“不过啊,听说那地方背景硬得很,一般人可开不起那么大的场子。我们开车的,晚上经常在那边接到喝得醉醺醺的老板,还有……嘿嘿,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司机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讪笑两声,转移了话题,“这雨下得真大,路都不好走了。” 买家峻心中一动,状似随意地问道:“哦?看来那老板确实有点本事。” “那可不?”司机压低了些声音,“听说是个女的,姓花,长得那叫一个漂亮,但手段可不一般。跟好多……咳,反正路子野得很。” 买家峻不再追问,只是默默记下了这些零碎的信息。出租车在雨幕中穿行,车轮碾过积水,溅起一片水花。 二十分钟后,车子在一座灯火辉煌的建筑前停下。即便是在雨夜,“云顶阁”三个流光溢彩的大字依然夺目,门前穿着笔挺制服的侍者撑着伞,殷勤地为从豪车上下来的客人遮挡风雨。 买家峻付了车费,推门下车。他没有打伞,任由冰凉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头发和肩头。他站在雨中,抬头望向这座在沪杭新城声名显赫,也疑云重重的酒店,它的轮廓在雨夜里显得格外朦胧,也格外森然。 整理了一下被雨水打湿的外套,买家峻迈步,踏上了云顶阁门前那光滑如镜、此刻却被雨水浸润得倒映着迷离灯光的台阶。 脚步沉稳,踏碎一地霓虹。 第0008章会场惊雷 浓稠的暮色像融化的沥青糊在钢化玻璃上,中央空调出风口发出哮喘病人般的嘶鸣。买家峻松了松深灰色领带结,青筋突起的右手按在檀木桌沿。指节下方三厘米处,三道深浅不一的划痕组成了等边三角形——那是他上周用拆信刀留下的暗记。 会议室西侧的红木博古架突然传来细微响动,仿宋汝窑天青釉莲花式温碗与会议记录本同时共振。解宝华捻着翡翠貔貅手把件的指节微微泛白,青瓷茶杯里的太平猴魁正在舒展第三片叶子。 “今年第三季度的安置房建设进度报表显示,“住建局副局长钱明哲翻动文件时,指甲在“87.6%“的红色数字上划出月牙形折痕,“幸福里项目目前处于...“他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头,因为住建局长赵立军正在桌下用鳄鱼皮鞋尖碾他的左脚趾。 买家峻的视线掠过钱明哲痉挛的脚背,停留在赵立军腕间那抹冰蓝色幽光上。百达翡丽5271P的表冠正指向罗马数字IV,鳄鱼皮表带勒进浮肿的腕部,像条蜷缩的银环蛇。 “赵局长,“买家峻屈指敲了敲面前那叠泛黄的《工程监理日志》,枯叶般的纸页间簌簌掉出几片锈渣,“监理单位记录的钢材复检报告,是迎宾集团提供的俄标钢材。但我昨天在二号基坑看到的,是印着''南亚特钢''的螺纹钢。“他突然探身向前,鼻尖几乎触到转盘中央的玉雕貔貅,“您吃过俄式红菜汤吗?用叙利亚甜菜熬的汤,应该叫叙利亚红菜汤才对。“ 赵立军的喉结像卡住的电梯轿厢般上下抖动,保温杯盖“当啷“一声滚到解宝华面前。市委秘书长捡杯盖的动作慢得惊人,灰西装袖口露出半截金丝楠木佛珠——那是去年云顶阁酒店开光时,迎宾集团老总解迎宾亲自给每位领导配的“护身符“。 “家峻同志可能不太了解地方财政的难处。“解宝华吹开茶汤表面的银杏叶,杯底沉积的枸杞像凝固的血点,“迎宾集团为新城贡献了12%的税收,上个月刚中标地铁七号线.....“ 会议室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档案管理员小张的尖叫刺穿双层中空玻璃:“别推那个柜子!八三年的规划图纸还在里面!“ 八名保安的橡胶警棍与防暴盾牌撞击声,混着人群的怒骂如泥石流般灌入会议室。穿褪色迷彩服的刘翠花第一个冲进来,左裤管上还沾着工地红泥。她身后戴黄安全帽的老汉举起开裂的诺基亚手机,外放喇叭里传出此起彼伏的咳嗽声,间杂着婴儿的啼哭。 “我们的过渡板房漏了七次水!“刘翠花把褪色的拆迁协议拍在转盘上,塑料封皮边角的磨损处露出里面泛黄的“2009年“字样,“赵局长说雨停了就复工,可工地上连只耗子都饿跑了!“ 韦伯仁的转椅在地面划出尖锐的啸叫。这个刚调任半年的市委一秘突然捂住右下腹,公文包侧袋里露出一角瑞士莲巧克力包装纸——买家峻记得他入职体检报告上的“胆囊息肉3mm“。 “保安!先带群众去信访办!“解宝华起身时,佛珠串突然断裂,六十四颗珠子在玻化砖上蹦跳成诡异的卦象。赵立军弯腰捡珠子的动作像是行三跪九叩大礼,后颈堆积的脂肪在阿玛尼衬衫领口挤出三叠褶痕。 买家峻按住试图收拾文件的王勤,食指在“清廉若水“的杯口抹过——那里有道发丝般的裂纹。“我是买家峻,“他的声音盖过所有嘈杂,“幸福里12栋的准业主刘翠花女士,您儿子的婚期是九月十八?“ 原本混乱的人群突然陷入短暂寂静,刘翠花攥着协议的手停在半空:“你...你怎么知道?“ “令郎的婚宴订在云顶阁酒店牡丹厅,“买家峻从内袋掏出万宝龙149钢笔,镀金笔尖在协议背面划出锐利的折线,“但牡丹厅同一天有市委老干部茶话会。您要是不介意,我帮您协调到二楼的郁金香厅——那里铺的是防滑地砖,适合穿婚纱走路。“ 笔尖悬停在半空的瞬间,解宝华的瞳孔突然收缩。五年前改建云顶阁时,牡丹厅地板确实因为偷工减料导致多人滑倒,这事本该只有历任管委会主任知晓。 钢笔落款的刹那,韦伯仁手机再次震动,《克罗地亚狂想曲》的旋律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年轻人手忙脚乱按静音时,买家峻看到屏幕上的加密号码以“0085“开头——澳门国际长途的区号。 “都拍下来!“举着华为手机的拆迁户突然喊道,“那个戴表的一直在桌子底下发消息!“七八个手机镜头立刻对准赵立军油光发亮的额头,百达翡丽表盘在闪光灯下折射出冷冽的蓝光。 买家峻转身时碰倒了青瓷茶杯,暗黄色的茶汤在协议上泅出“水灾“二字。“王主任,“他的声音像淬火的钢,“通知纪委党风室的同志,把2023年所有涉工程领域的廉政档案调出来——包括已归档的。“ 赵立军的手机突然从裤袋滑落,锁屏壁纸是家人在马尔代夫白沙湾的合影。照片角落显示拍摄时间2024年3月——正是幸福里项目获得施工许可的次月。 当人群散去后,买家峻站在窗前凝视着云顶阁的穹顶。远处工地塔吊的红绿指示灯在雾霾中忽明忽灭,像是某种求救信号。王勤递来的文件袋上粘着根银白色卷发——那是解宝华秘书小周今早来送材料时留下的。 铁盒密码锁转动的嗒嗒声里,买家峻摸到盒底有道新鲜的划痕。上周封存的停工报告扉页上,多出枚芝麻大的油渍,散发着云顶阁招牌佛跳墙的鲍鱼腥气。 钨丝灯泡在通风口摇晃,投下的光斑在王勤颤抖的睫毛上碎成金粉。买家峻用裁纸刀挑开文件袋封口,牛皮纸撕裂声里混杂着潮湿的霉味——这叠安置房验收报告本该保存在防潮柜中。 “七号楼剪力墙的水泥送检记录被撕了。“王勤指着页脚处锯齿状的残痕,“监理单位说原始记录归档时淋了雨......“ 窗外的霓虹灯突然熄灭,整栋办公楼陷入令人窒息的黑暗。解宝华的冷笑从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飘来:“我说最近电费超标,原来有人加班到这么晚。“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买家峻瞥见王勤后颈沁出的汗珠在蓝光下泛着金属色泽。年轻科员的喉结滚动三次才挤出声音:“主、主任,要不我们明天......“ “明天幸福里12栋的承重柱就要浇筑了。“买家峻按下手机手电筒,冷白光束照在报告内页的混凝土配比表上,“C30混凝土写着42.5标号水泥,实际采购的是32.5——差价够买三百吨螺纹钢。“ 安全通道的门轴突然发出缺油的吱呀声。韦伯仁的影子被应急灯拉得细长如竹节虫,他公文包侧袋露出的瑞士莲金箔纸反射着诡异的光:“秦主任让我来取防汛预案......“ 买家峻的钢笔尖在王勤手背轻轻一点,后者触电般抽回按在“迎宾建材“公章上的手指。那个本应鲜红的印鉴此刻呈现出古怪的褐红色,像是掺了过期印泥的血。 “防汛预案在赵局长保险柜第三层。“买家峻突然抬高声调,“密码是他女儿生日倒序——不过韦秘书应该早就知道?毕竟上周二你去儿童医院送果篮时,碰见过赵夫人?“ 韦伯仁的瞳孔在镜片后缩成针尖。那天他戴着口罩和鸭舌帽,躲在住院部消防通道拍了半小时照——原来防火门后的摄像头不是摆设。 手机在此时震动,匿名彩信又发来一张照片:老家院墙新刷的“拆“字被泼了红漆,八十岁母亲的藤椅边散落着玻璃碴。拍摄角度显示对方翻进了院子,而智能门锁的警报系统毫无反应。 “替我谢谢解总。“买家峻将钢笔重重插回内袋,笔帽上的雪山标志在王勤瞳孔映出迷你冰峰,“他找的业余摄影师该换设备了——逆光拍摄连院墙上的爬山虎都糊成马赛克。“ 子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买家峻独自走进地下车库。他的黑色帕萨特引擎盖上用油性笔写着“小心水鬼“,O和口被刻意描成眼睛形状。车载导航突然自动开启,屏幕跳出正在规划的回家路线,途经的高架桥段标满红色叹号。 “解秘书长挺舍得下本钱。“他对着后视镜轻笑,伸手扯松领带时摸到领口别着的微型信号***——今早更衣时发现的,磁吸式,产自深圳某安防公司。 车子启动瞬间,车库顶棚的LED灯管集体爆闪。余光瞥见立柱后闪过半截檀木佛珠,买家峻猛打方向盘,车尾甩出时刮掉了解宝华秘书的半片西装下摆。后视镜里,那个总爱穿尖头皮鞋的年轻人正蹲在地上捡佛珠,腕表表面裂成蛛网状。 当帕萨特冲进雨幕,车载广播突然跳频到《玉堂春》选段。苏三起解的唱腔里混进电流杂音:“......洪洞县里无好人......“买家峻关掉收音机,发现雨刮器下压着张字迹晕染的纸条:“云顶阁B座1704,有你要的混凝土样本。“ 等红灯时,他摇下车窗深呼吸。裹挟着铁锈味的空气里,混进一丝熟普洱的沉香——后巷茶馆二楼,解宝华的司机老陈正在用紫砂壶浇灌窗台上的鹤望兰,眼睛却盯着这边路口。 转向云顶阁的路上,买家峻给纪委副书记发了条加密信息:“申请调用三年前旧城改造的审计底稿,重点查报废车辆拍卖明细。“发信瞬间,车载显示屏突然蓝屏,跳出一串不断增殖的乱码,像极了当年香港僵尸片里的符咒。 推开B座1704房门时,霉味混着混凝土气息扑面而来。客厅中央摆着三块钻芯取样标本,断面处的蜂窝状气孔像无数张呐喊的嘴。手机闪光灯下,标本侧面用红漆写着“12-1-2024“,正是幸福里12栋开工日期。 浴室传来水龙头滴答声。买家峻摸到开关面板时,指尖触到尚未凝固的玻璃胶——这个精装房交付不到两周。突然,卧室衣柜门吱呀敞开,十几个混凝土试块轰然滚落,最大那块砸在他脚边,飞溅的碎屑中露出半截锈蚀的钢筋。 “设计寿命五十年?“他用鞋尖拨动钢筋,红褐色粉末簌簌掉落,“埋在混凝土里十八个月就锈成这样,南亚特钢真是名不虚传。“ 正要拍照取证,窗外忽然射来刺目远光灯。两辆未挂牌的黑色奥迪堵住消防通道,车上下来的壮汉手持冲击钻,工装裤口袋里露出半截钢丝钳。买家峻退到阳台,发现安全绳不知被谁换了登山扣——本该银白色的铝合金扣此刻泛着诡异的铜绿。 买家峻站在阳台边缘,身后是手持冲击钻步步紧逼的壮汉,面前是二十多层高的落差。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那登山扣上的铜绿,心中涌起一股不祥之感。他知道这登山扣大概率已被做了手脚,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他缓缓蹲下,双手握住登山扣,用力拉了拉,登山扣发出一阵轻微的嘎吱声。买家峻皱了皱眉头,咬了咬牙,将安全绳系在腰间,然后翻过阳台栏杆。就在他身体悬空的瞬间,那登山扣突然发出一声脆响,买家峻的心猛地一沉。 不过好在登山扣只是出现了一道裂缝,暂时还能承受住他的重量。买家峻双脚蹬着墙壁,快速向下滑去。楼下的壮汉们发现他的动作,纷纷跑到楼下,拿着冲击钻对着他挥舞。 “你跑不了的!”一个壮汉喊道。 买家峻没有理会他们,继续快速下滑。当他滑到十几层的时候,安全绳突然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他用力拉扯,却无济于事。此时,楼下的壮汉们已经找来了梯子,开始往上爬。 买家峻心急如焚,他四处张望,发现旁边有一个空调外机。他咬了咬牙,松开安全绳,向空调外机扑去。他的双手死死地抓住空调外机的边缘,身体在空中晃荡着。 “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买家峻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疾驰而来,停在了楼下。车门打开,王勤从车上跳了下来。他看到买家峻的处境,立刻大喊道:“主任,坚持住,我来救你!” 王勤从车上拿出一根长绳,将一端系在自己腰间,另一端抛向买家峻。买家峻伸手抓住绳子,用力一拉,将自己拉到了旁边的窗户边。他一脚踹开窗户,跳进了房间。 房间里是一个普通的住户,一对老夫妇被突然闯入的买家峻吓了一跳。买家峻来不及解释,对他们说道:“大爷大妈,对不起,我遇到了危险,能不能借我从你们家出去?” 老夫妇看到他一脸焦急的样子,点了点头。买家峻从他们家的房门出去,和王勤会合。 “主任,我们现在怎么办?”王勤问道。 “先离开这里,这些人肯定和解家脱不了干系。我们得尽快掌握他们更多的犯罪证据。”买家峻说道。 两人上了车,快速离开了云顶阁。在车上,买家峻给纪委副书记打了个电话:“老林,我这边遇到了点麻烦,但是也有了新的发现。幸福里项目的问题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混凝土质量严重不达标,钢筋也锈蚀得厉害。我怀疑这里面涉及到一个庞大的利益链条。” “好,我这边也在加紧调查,有了新的进展会及时和你沟通。你自己注意安全。”纪委副书记说道。 买家峻挂断电话,对王勤说道:“我们去幸福里工地,我要亲自看看那里的情况。”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很快就到了幸福里工地。工地一片死寂,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风中摇曳。买家峻和王勤下了车,走进工地。 他们来到12栋楼前,看到那几根已经浇筑好的承重柱,表面坑坑洼洼,有明显的蜂窝麻面。买家峻用手敲了敲,声音沉闷,明显质量不过关。 “这些柱子根本承受不了整栋楼的重量,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买家峻说道。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王勤警惕地说道:“主任,有人来了。” 买家峻和王勤躲到了一旁。不一会儿,几个黑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买家峻定睛一看,发现其中一个人是赵立军。 “赵局长,这事儿怎么办?买家峻那家伙太棘手了。”一个人说道。 “怕什么,他能查到什么?我们做得天衣无缝。”赵立军说道。 “可是他现在一直在追查,万一查到我们头上......”另一个人说道。 “哼,他没那么容易查到证据。只要我们把该销毁的都销毁了,他就拿我们没办法。”赵立军说道。 买家峻和王勤在一旁听着,心中更加确定了他们的罪行。买家峻拿出手机,开始录音。 就在这时,一只老鼠突然从他们身边跑过,发出一阵声响。赵立军等人听到声音,立刻警觉起来。 “谁在那里?”赵立军喊道。 买家峻和王勤知道已经暴露了,他们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 “赵局长,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买家峻说道。 赵立军看到买家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看看我负责的项目,有什么问题吗?”买家峻说道。 “没......没问题。我们就是来看看工地的情况。”赵立军说道。 “是吗?我看你们是来销毁证据的吧。”买家峻说道。 “你别血口喷人,我们能销毁什么证据?”赵立军说道。 “赵局长,你手腕上的百达翡丽表,还有你女儿在马尔代夫的照片,这些都是证据。还有这工地的混凝土质量问题,你们以为能瞒天过海吗?”买家峻说道。 赵立军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恶狠狠地说道:“买家峻,你别以为你能把我们怎么样。你要是敢把这件事说出去,你和你的家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赵立军,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我告诉你,我不会被你吓倒的。我一定会将你们的罪行公之于众。”买家峻说道。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原来买家峻在来工地之前,已经通知了警方。 赵立军等人听到警笛声,脸色变得惊恐万分。他们想要逃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警方很快就赶到了现场,将他们全部抓获。 买家峻看着被带走的赵立军等人,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这场斗争还远远没有结束,但是他有信心将解家背后的势力一网打尽,还沪杭新城一个公平正义的环境。 第二天,买家峻按照约定,来到了幸福里项目部门口。刘翠花等拆迁户早已在那里等候。买家峻走上前去,对他们说道:“各位乡亲,我向大家保证,幸福里项目一定会尽快复工,大家一定能早日住进新房。” 刘翠花等人听了,眼中露出了希望的光芒。他们纷纷说道:“买主任,我们相信你。” 买家峻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这件事彻查到底,给老百姓一个满意的答复。 随着赵立军等人被警方带走,买家峻知道,这只是这场复杂斗争的一个开端。解家在沪杭新城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背后的利益链条错综复杂。他明白,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难,但他没有丝毫退缩的打算。 回到办公室,买家峻还没来得及坐下,电话就响了起来。是市委书记秦远打来的:“家峻啊,幸福里项目的事情我听说了,你做得很对。但也要注意方式方法,别把局面闹得太僵。解家在新城有些根基,处理不好会引发一系列问题。” 买家峻握着电话,语气坚定:“秦书记,我明白要讲究方式方法,但群众的利益必须保障。幸福里项目存在这么多问题,背后肯定有更大的黑手。我不能坐视不管。” 秦远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我支持你的工作,但你也要小心。最近市里可能会有一些人事变动,你自己多留意。” 挂了电话,买家峻陷入了沉思。秦书记的话让他意识到,这场斗争不仅仅局限于项目本身,还涉及到更深层次的权力博弈。他决定加快调查进度,争取在人事变动之前掌握更多的证据。 他把王勤叫进办公室:“小王,我们接下来要重点调查迎宾集团的资金流向。我怀疑他们在项目中存在严重的资金挪用和利益输送问题。” 王勤点头:“主任,我已经联系了几家银行,准备调取迎宾集团的账户流水。不过,银行方面可能会有阻力,需要一些手续。” 买家峻皱了皱眉头:“手续方面我来协调,你尽快拿到流水。另外,安排人去调查迎宾集团的供应商,看看他们之间有没有不正当的交易。” 就在这时,秘书小张匆匆走进来:“主任,云顶阁酒店的解迎宾求见,说有重要事情和您谈。” 买家峻和王勤对视了一眼,买家峻说道:“让他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他想说什么。” 不一会儿,解迎宾走进了办公室。他穿着一身剪裁合身的西装,脸上挂着微笑,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紧张。 “买主任,久仰大名。今天冒昧来访,是想和您谈谈幸福里项目的事情。”解迎宾说道。 买家峻靠在椅背上,冷冷地看着他:“解总,有话直说。幸福里项目的问题,你应该比我清楚。” 解迎宾尴尬地笑了笑:“买主任,我承认项目中存在一些小问题,但都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力。我愿意积极整改,确保项目尽快复工。” 买家峻冷笑一声:“小问题?解总,你觉得混凝土质量不达标、钢筋锈蚀、资金挪用这些都是小问题吗?” 解迎宾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他还是强装镇定:“买主任,我知道错了。我愿意拿出一部分资金来弥补项目的损失,也会加强对项目的管理。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 买家峻看着他,心中明白他是在试图用金钱来解决问题。他严肃地说道:“解总,我要的不是你的钱,而是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幸福里项目涉及到几百户老百姓的切身利益,我不会轻易放过任何违法违规的行为。” 解迎宾的笑容消失了,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怨恨:“买主任,你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大家都在这个圈子里混,抬头不见低头见。” 买家峻站起身来,走到解迎宾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解总,我只认法律和原则。如果你们继续违法乱纪,我会一查到底。你可以试试我有没有这个决心。” 解迎宾被买家峻的气势所震慑,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买主任,我会好好考虑你的话。希望我们能够和平解决这件事情。” 解迎宾离开后,王勤说道:“主任,他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我们要小心他背后使坏。” 买家峻点了点头:“我知道。接下来我们要更加谨慎,不能给他们任何可乘之机。” 接下来的几天,买家峻和王勤等人日夜奋战,收集了大量关于迎宾集团的证据。银行账户流水显示,迎宾集团将大量资金转移到了一些不明账户,供应商的调查也发现了很多猫腻,一些供应商和解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的时候,麻烦却接踵而至。买家峻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中警告他不要再继续调查幸福里项目,否则他和他的家人将会有生命危险。 买家峻把信扔在桌上,对王勤说道:“看来他们开始着急了。不过,我不会被这些威胁吓倒的。” 与此同时,市委内部也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一些领导开始对买家峻的做法表示不满,认为他过于激进,影响了新城的稳定发展。 秦远再次把买家峻叫到办公室:“家峻,现在市里的情况有些复杂。你在调查过程中要注意平衡各方利益,不要让矛盾进一步激化。” 买家峻看着秦远,诚恳地说道:“秦书记,我理解您的顾虑。但我不能因为怕得罪人就放弃对违法犯罪行为的追查。幸福里项目的问题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老百姓的生活,如果不解决,会引发更大的社会问题。” 秦远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为了新城好。但你也要学会在复杂的环境中生存。解家在市里有些关系,他们可能会在背后搞小动作。你要做好应对的准备。” 从秦远的办公室出来,买家峻感到压力巨大。但他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就在这时,王勤兴奋地跑过来:“主任,我们有新发现。通过对迎宾集团资金流向的深入调查,我们发现他们和一家境外公司有密切的资金往来。这家公司很可能是解家用来洗钱的工具。” 买家峻眼睛一亮:“太好了,这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我们要尽快掌握更多关于这家境外公司的信息。”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进一步调查时,买家峻突然接到了母亲的电话。母亲在电话里哭着说,家里又被人骚扰了,门口被泼了红漆,还收到了恐吓信。 买家峻心中一阵愤怒,但他还是安慰母亲:“妈,您别害怕。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您和爸爸先去亲戚家避一避。” 挂了电话,买家峻知道这是解家对他的又一次威胁。但他没有被这些吓倒,反而更加坚定了要将解家势力一网打尽的决心。 他找到警方,要求他们加强对家人的保护。同时,他和王勤等人继续深入调查境外公司的情况。 经过几天的努力,他们终于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证明解家通过这家境外公司进行洗钱和非法资金转移。买家峻决定将这些证据提交给纪委和司法部门,彻底揭开解家背后的黑幕。 在提交证据的前一天晚上,买家峻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思考着即将到来的风暴。他知道,这一步迈出去,就没有回头路了。但他不后悔,因为他是为了正义,为了沪杭新城的老百姓。 第二天,买家峻带着证据来到了纪委。纪委领导对他提供的证据非常重视,立刻成立了专案组,对解家相关人员展开调查。 随着调查的深入,解家的罪行逐渐浮出水面。除了幸福里项目的问题,他们还涉及到土地出让、工程招标等多个领域的违法犯罪行为。 解家在沪杭新城的势力开始土崩瓦解。解迎宾等主要涉案人员被依法逮捕,他们的财产也被依法查封。 幸福里项目在买家峻的努力下,终于顺利复工。刘翠花等拆迁户看到挖掘机重新开动,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买家峻站在项目部门口,看着忙碌的工地,心中感慨万千。这场斗争虽然艰难,但他最终取得了胜利。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挑战等着他。但他有信心,凭借自己的信念和勇气,为沪杭新城的发展创造一个更加公平、公正的环境。 在庆祝幸福里项目复工的大会上,买家峻发表了讲话:“同志们,幸福里项目的复工,不仅仅是一个项目的重启,更是我们对违法犯罪行为的一次有力回击。我们要以此为契机,加强对各类项目的监管,确保每一个项目都能经得起历史和人民的检验。我相信,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沪杭新城的明天会更加美好。”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买家峻知道,他的坚持和努力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而他也将继续在这条充满挑战的道路上前行,为了心中的正义和理想而奋斗。 第0009章九处隐患 铅云压得工地铁皮围挡摇摇欲坠,买家峻弯腰穿过警戒线时,灰西装下摆蹭到生锈的铁钉上,撕开寸许裂口。 “小心脚下。“办公室小陈想上前搀扶,被买家峻抬手制止。他径直走向三号楼裸露的混凝土承重柱,指尖抚过横贯柱体的裂缝,粗粝的水泥渣滓沾在掌纹里。裂纹深处隐约能看到弯曲变形的钢筋,像被捏瘪的蚯蚓。 市建工集团总经理邱明远擦着汗解释:“上周地勘报告显示这里土质......“ “第七层楼板用C30混凝土?“买家峻突然发问,弯腰拾起块碎渣在掌心掂了掂,“这种粉末化的骨料,标号有没有C15都是问题。“ 工棚突然窜出十几个戴安全帽的工人,领头的汉子挥着锈迹斑斑的钢筋吼道:“说好的竣工结算,凭什么克扣工伤保险!“人群里不知谁砸出半截砖头,正撞在买家峻脚边的钢筋堆上,迸出刺目的火星。 韦伯仁闪身挡在前面,却故意慢了半拍。混乱中,买家峻瞥见六层未封顶的楼板上闪过两道黑影,方才还叫嚣的工人像被按下暂停键,面面相觑着后退。 邱明远额头的汗珠顺着松弛的脸颊滑落,在灰白西装领口洇开深色痕迹。买家峻掏出笔记本,用钢笔尖挑起地上散落的硬化剂包装袋:“2019年的生产批号?这批早被质检总局通报过重金属超标。“ 小陈的手机突然响起刺耳警报,天气预报显示橙色暴雨预警。狂风卷起混凝土车尾残留的废料,在买家峻的会议纪要本上落下一片墨色痕迹——那只停在他肩头片刻的乌鸦,在泥泞里拖出长长的爪痕。 暗红色捷豹XJ拐过工地围挡时碾到钢管,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花絮倩下车时七寸高跟陷进泥里,玫色丝巾拂过买家峻沾着水泥灰的袖口:“秦主任说您爱喝宜兴红茶,我们云顶阁刚到批明前茶......“ 买家峻转身走向工程监理办公室,墙上泛黄的施工图纸被穿堂风吹得簌簌作响。档案柜最底层抽屉挂着断掉的锁头,他抽出标着“材料检测“的文件夹,内页却只剩几缕碎纸。 雨点砸在彩钢瓦上的脆响中,有人往买家峻公文包里塞了张皱巴巴的纸条。字是用报纸上剪下的铅字拼贴的:“江边风景虽好,当心涨潮湿了鞋。“ 暴雨裹挟着钢筋碰撞的脆响倾泻而下,买家峻站在监理办公室窗前,手里报纸剪贴的铅字被渗进来的雨水晕染成墨团。小陈举着伞追上来时,他正半跪在露台的排水口旁,食指抹过铁篦子上粘稠的黑色沉积物。 “去请环境监测站的同志。“买家峻把沾着油污的指尖举到鼻端,刺鼻的化学气味让太阳穴突突直跳,“带上光谱分析仪。“ 韦伯仁撑着黑伞匆匆赶来,伞骨故意偏转十五度,把买家峻半边肩膀淋在雨幕里:“防汛办通知说运河水位......“ “叮——“手机提示音截断话语。买家峻划开屏幕,实时监控画面里,戴着黄色安全帽的老工人正对着镜头比划三根手指。那是三天前在信访局见过的张德海,此刻他身后货梯井的承重梁正簌簌掉落水泥碎屑。 邱明远突然抢到两人中间,肥硕身躯撞得韦伯仁踉跄后退:“雨天巡视太危险,不如......“ “您来得正好。“买家峻掏出证物袋,里面封着从排水口刮下的油泥:“二甲基甲酰胺溶剂,我记得安置房施工合同里明确禁止使用含苯系物的防水涂料。“ 瓢泼大雨中传来金属撕裂的哀鸣。三号楼悬挑脚手架的连墙件突然崩裂,八层高的钢管骨架如多米诺骨牌般倾塌。烟尘混着雨雾腾起时,买家峻已经冲进雨幕——十五分钟前巡视过的基坑,此刻正汩汩冒出泛着油花的黑水。 花絮倩的红底高跟鞋踩进泥潭,香奈儿套装却纤尘不染。她举着镶钻手机对准买家峻:“市电视台民生频道想做期灾情直播,秦主任特意让我......“ “劳驾让让。“买家峻拨开横亘在检测仪器前的倩影。突然落下的惊雷照亮她耳后蜿蜒的疤痕,那道伤疤在云顶阁朦胧灯光下本该完美隐藏在妆容里。 小陈在基坑边缘摆开三脚架,激光测距仪显示积水正在以每分钟三厘米的速度上涨。当光谱分析仪亮起刺目红光时,几个戴白手套的男人突然从搅拌站方向快步奔来。 “别动证物!“买家峻厉喝。领头那人却抢先拔掉检测仪电源,溅起的泥水糊住仪器标签。韦伯仁不知何时出现在搅拌车顶棚,手里对讲机滋滋响着防汛警报,正好挡住监控探头角度。 张德海沙哑的吼叫刺破雨幕:“抽水机都被锁在西区库房!“老工人挥舞着断齿的管钳,身后跟着二十几个浑身湿透的汉子。人群分开时,买家峻看见库房铁链上新换的密码锁闪着寒光。 邱明远的胖手伸向配电箱的动作忽然僵住——买家峻的钢笔不知何时抵在他后腰,金属笔帽折射着监控探头的红光。“密码是201907?“笔尖轻点他西装内袋露出的酒店门卡,正是云顶阁的开业日期。 当最后一台抽水机轰鸣着启动时,暗红色的捷豹车却轧过散落的水泥袋。花絮倩从车窗递出个雕花木匣:“秦主任说您该换支笔了。“掀开的丝绒垫上,金制钢笔笔夹处镶着的微型摄像头泛着冷光。 雨瀑在钢结构上敲击出密集鼓点,买家峻抓过安全帽扣在花絮倩头顶时,瞥见她颈动脉处细微的针孔痕迹。基坑里翻涌的黑水突然漫过警戒线,裹着施工废料的浊流扑向配电箱,却在即将触到高压电闸的刹那被沙袋墙拦住——张德海带着工人用身体筑成了人墙。 “接着!“老工人抛来串挂着泥浆的钥匙。买家峻捏住钥匙齿纹处细微的划痕,这是三天前他亲自交给信访局的标记物。邱明远肥胖的身躯突然抽搐着栽倒,口中白沫混着黑水喷在韦伯仁裤腿上。 花絮倩的高跟鞋精准踢开邱明远下颚,玫色丝巾卷住他抽搐的舌头:“异丙嗪过量,云顶阁医务室有解毒剂。“她说话时耳后疤痕在闪电中泛青,那道月牙形痕迹与三年前缉毒警卧底档案里的特征完全重合。 基坑对面忽然亮起三十七盏矿灯,刺眼的光柱将买家峻困在明暗交界线上。戴白手套的男人们推着混凝土搅拌车逼近,车斗里尚未凝固的C60高标号砂浆正在暴雨中急速凝固——这是要制造结构性冷缝的完美犯罪证据。 “闪开!“张德海突然撞开买家峻。老工人布满老茧的手掌按在控制台,激活了塔吊紧急制动装置。七十吨重的配重块呼啸着砸下,将搅拌车吞进钢铁与混凝土的坟墓。气浪掀翻安全帽时,买家峻看见塔吊操作室里晃过半张刀削般的侧脸——是省纪委通报里失踪半年的审计处长。 韦伯仁的对讲机突然传出加密频段的电流声,他在雨中倒退着踩碎了自己的眼镜:“防汛堤正在溃坝!“尖叫未落,远处运河方向传来闷雷般的巨响,混着化工原料的黑水开始倒灌工地。 买家峻扯过监理办公室的硫酸纸蓝图,钢笔尖扎在桩基坐标点上:“通知应急管理局,爆破拆除二号楼减压井。“笔锋扫过花絮倩苍白的唇,她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抹在图纸角落——那里有枚指甲盖大小的荧光标记,正是地下排污管网的暗桩位置。 当防爆小组冲进现场时,买家峻正将金制钢笔摄像头对准排污管接缝处的新鲜焊痕。突然断电的工地陷入漆黑,只有他别在衣领的微型执法记录仪闪着红光。三十米深的蓄水池里,三百吨被篡改检测报告的防水涂料正在析出***气体。 “接着这个!“张德海掷来的管钳上缠着半截施工日记,泛黄的纸页记载着混凝土试块被调包的全程。买家峻翻身滚进通风管道的刹那,花絮倩的玫色丝巾缠住他手腕,丝巾内衬的防弹纤维在钢筋上擦出火花。 爆破引发的震荡波中,买家峻听见两个频率相同的通讯信号——韦伯仁藏在后槽牙里的微型对讲机,正与花絮倩耳钉上的接收器产生共振。被炸塌的减压井露出半截密码箱,液晶屏上跳动的倒计时停在07:39,箱体表面赫然印着云顶阁的鎏金LOGO。 第0009章危机升级(续) 危机升级 巨大的轰鸣声中,减压井被炸塌,扬起的尘土和着雨水弥漫开来。买家峻从通风管道中艰难爬出,身上沾满了灰尘和污渍。他顾不上整理自己,立刻冲向那半截露出的密码箱。 周围的人也都围拢过来,眼神中充满了紧张和期待。买家峻蹲在密码箱前,仔细观察着上面的数字和标识。密码箱上的倒计时还在跳动,每一秒都像是沉重的鼓点敲击在众人的心上。 “这密码会是什么呢?”小陈在一旁焦急地问道。 买家峻皱着眉头,陷入沉思。云顶阁的鎏金LOGO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他突然想到了之前在工地发现的种种线索,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云顶阁背后隐藏的秘密。 “会不会和云顶阁的某个重要日期有关?”买家峻喃喃自语道。 就在这时,韦伯仁突然凑了过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买领导,这太危险了,说不定里面是炸弹,还是等专业人员来吧。” 买家峻看了他一眼,心中对他的怀疑又加深了几分。“不用等了,时间来不及了。”他坚定地说道,继续在脑海中搜索着可能的密码。 突然,他想到了花絮倩之前提到的秦主任,以及云顶阁开业时的一些细节。“云顶阁开业大典的日期!”买家峻猛地一拍大腿,迅速在密码箱上输入了那个日期。 随着一阵轻微的机械声,密码箱的锁扣弹开了。众人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买家峻缓缓打开箱盖,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叠文件和几个优盘。 买家峻拿起一份文件,匆匆扫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文件上详细记录着房地产商解迎宾与部分官员勾结,挪用安置房建设资金、违规操作工程的证据,还有大量关于地下组织与云顶阁之间资金往来的账目。 “这些就是他们的罪证!”买家峻咬牙切齿地说道。 然而,还没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阵尖锐的警报声突然响起。原来,减压井的爆破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附近的化工原料储存罐受到震动,开始泄漏出有毒气体。 “大家快撤离!”买家峻大声喊道。 现场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人们纷纷朝着安全地带跑去。买家峻一边指挥着疏散,一边留意着周围的情况。他发现韦伯仁趁乱悄悄地溜走了,心中暗叫不好。 “小陈,你去追韦伯仁,别让他跑了!”买家峻果断地命令道。 小陈领命,朝着韦伯仁消失的方向追去。买家峻则继续组织工人和救援人员有序撤离。 在撤离的过程中,买家峻突然发现张德海不见了。他心急如焚,大声呼喊着张德海的名字。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废墟中传来。 买家峻顺着声音的方向找去,发现张德海被一块巨大的混凝土板压住了腿。他立刻冲过去,试图搬开混凝土板。 “张师傅,坚持住,我马上救你出来!”买家峻喊道。 周围的几个工人也赶了过来,大家一起用力,终于将混凝土板搬开。张德海被救了出来,但他的腿伤得很重,鲜血不停地流着。 买家峻迅速撕下自己的衬衫,为张德海包扎伤口。“张师傅,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你送到医院的。”买家峻安慰道。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消防车和救护车的警笛声。救援队伍终于赶到了,买家峻指挥着救援人员将张德海抬上救护车,然后又投入到了现场的救援和清理工作中。 幕后黑手 经过一番紧张的救援和清理,工地的情况终于暂时稳定下来。买家峻带着从密码箱中找到的证据,立刻返回了市政府。 在市政府的会议室里,买家峻将证据摆在了市委领导们的面前。市委书记脸色阴沉地看着那些文件和账目,眼中充满了愤怒。 “没想到,我们的内部竟然存在这么严重的腐败问题!”市委书记拍案而起,“必须彻查到底,绝不姑息!” 买家峻向市委领导们详细汇报了在工地的所见所闻,以及对整个事件的初步调查情况。市委领导们一致决定,成立专门的调查组,对解迎宾、韦伯仁等涉案人员展开全面调查。 与此同时,小陈也带回了一个消息。他在追赶韦伯仁的过程中,发现韦伯仁与一个神秘人接头,两人交谈了几句后,韦伯仁将一个文件袋交给了神秘人,然后神秘人便匆匆离开了。 “那个神秘人长什么样?”买家峻问道。 小陈回忆了一下:“他戴着帽子和墨镜,看不清楚脸,但身材很高大,感觉很神秘。” 买家峻陷入了沉思,他意识到,这个神秘人很可能就是整个事件的幕后黑手。“一定要尽快找到这个神秘人!”买家峻坚定地说道。 调查组迅速展开了行动,对解迎宾的公司、云顶阁以及相关人员进行了全面调查。随着调查的深入,越来越多的证据浮出水面,解迎宾与部分官员的勾结行为逐渐清晰起来。 解迎宾为了谋取暴利,通过贿赂部分官员,获得了安置房建设项目的承包权。然后,他又与地下组织合作,挪用建设资金,偷工减料,导致安置房工程出现了严重的质量问题。而云顶阁则成为了他们进行权钱交易和资金转移的重要场所。 在调查过程中,调查组还发现,花絮倩在云顶阁的身份并不简单。她不仅是云顶阁的老板,还与解迎宾和地下组织有着密切的联系。但奇怪的是,她在某些时候又似乎在暗中帮助买家峻。 买家峻决定亲自找花絮倩了解情况。在云顶阁的一个包间里,买家峻见到了花絮倩。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一会儿帮我,一会儿又好像在阻碍我?”买家峻开门见山地问道。 花絮倩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神秘:“买领导,你觉得我是什么人呢?其实,我也有自己的苦衷。” 原来,花絮倩曾经是一名缉毒警察,在一次执行任务中,她的身份暴露,遭到了毒贩的报复。为了保护自己和家人,她不得不隐姓埋名,来到了沪杭新城,接手了云顶阁。 然而,她发现云顶阁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犯罪集团,解迎宾和地下组织就是这个集团的一部分。她想要揭露这个集团的罪行,但又担心自己的安全和家人的安危。 “所以,我只能在暗中给你一些提示,但又不能太明显,以免引起他们的怀疑。”花絮倩解释道。 买家峻听了她的话,心中对她的看法有了一些改变。“那你现在愿意和我们合作,一起揭露这个犯罪集团吗?”买家峻问道。 花絮倩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我愿意。我不能再让他们继续为非作歹了。” 有了花絮倩的配合,调查组的工作进展得更加顺利。他们通过花絮倩提供的线索,找到了更多关于犯罪集团的证据,包括他们的资金流向、人员名单和犯罪计划。 生死较量 随着调查的深入,犯罪集团察觉到了危险。解迎宾和地下组织的头目杨树鹏决定孤注一掷,对买家峻等人进行报复。 一天晚上,买家峻在回家的路上,突然遭到了一群不明身份的人的袭击。这些人手持凶器,向买家峻扑来。买家峻奋力反抗,但对方人数众多,他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突然冲了过来,撞倒了几个袭击者。车门打开,一个身影从车上跳了下来,正是小陈。 小陈加入了战斗,与买家峻一起对抗袭击者。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他们终于将袭击者击退。 “买领导,你没事吧?”小陈关切地问道。 买家峻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摇了摇头:“我没事。看来,他们已经开始狗急跳墙了。” 回到家后,买家峻并没有放松警惕。他知道,犯罪集团不会轻易放弃,他们还会有下一步的行动。 果然,没过几天,调查组又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中警告买家峻,如果他继续调查下去,就会让他和他的家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买家峻将匿名信交给了调查组的同事们,大家都意识到,这场斗争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我们不能被他们的威胁吓倒,一定要坚持查下去!”买家峻坚定地说道。 就在这时,调查组得到了一个重要线索。有人举报,杨树鹏正在城郊的一个废弃工厂里策划新的犯罪计划。 买家峻决定带领调查组的成员们突袭这个废弃工厂。夜幕降临,他们悄悄地来到了工厂附近。 工厂里灯火通明,隐隐约约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嘈杂声。买家峻和队员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工厂,准备发起攻击。 就在他们即将进入工厂时,突然被一群武装人员发现了。双方立刻展开了激烈的枪战。 买家峻和队员们奋勇抵抗,但对方火力很猛,他们陷入了困境。就在这时,一辆辆警车呼啸而来,原来是市委领导们得知了情况,调来了支援部队。 支援部队的到来,让局势发生了逆转。买家峻和队员们趁机冲进了工厂,与犯罪集团展开了一场生死较量。 在工厂的一个房间里,买家峻终于找到了杨树鹏。杨树鹏手里拿着一把枪,恶狠狠地看着买家峻。 “买家峻,你今天死定了!”杨树鹏喊道。 买家峻毫不畏惧,他冷冷地看着杨树鹏:“杨树鹏,你以为你还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吗?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就在两人对峙的时候,小陈从背后悄悄地靠近了杨树鹏。突然,小陈一个箭步冲上去,夺下了杨树鹏手里的枪。 杨树鹏恼羞成怒,他朝着小陈扑了过来。买家峻趁机一脚踢在杨树鹏的身上,将他踢倒在地。 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买家峻和队员们终于将杨树鹏制服。与此同时,其他队员也在工厂里找到了大量的犯罪证据,包括毒品、枪支和现金。 真相大白 随着杨树鹏的落网,整个犯罪集团被彻底摧毁。解迎宾、韦伯仁等涉案人员也纷纷被抓获,他们的罪行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沪杭新城的安置房建设项目重新启动,在买家峻的监督下,工程质量得到了严格保证。群众们对买家峻的工作表示了高度的认可和赞扬。 在庆功会上,市委书记对买家峻的工作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买家峻同志,你在这次反腐斗争中表现出色,为我们沪杭新城的稳定和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向你表示感谢!” 买家峻谦虚地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只是尽了自己的职责,还有很多同事和群众也为这次斗争付出了努力。” 经过这次事件,买家峻也深刻地认识到,反腐斗争是一场长期而艰巨的任务。他决心继续努力,为维护社会的公平正义和人民的利益而奋斗。 而花絮倩,在事件结束后,也重新回到了警察的岗位上。她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正义和勇气。 沪杭新城在经历了这场风波后,迎来了新的发展机遇。买家峻和他的同事们将继续为这座城市的繁荣和发展而努力工作,让沪杭新城成为一个更加美好的地方。 第0010章深水区 深水惊雷 跨海大桥工地爆破的硝烟还未散尽,国家审计署特派员带来的文件让会议室陷入死寂。买家峻盯着投影幕布上跳动的数据链,青筋从紧握的签字笔下蜿蜒爬向手腕。 “金汇控股在过去三年里向海外支付环境维护费1.2亿元。“特派员用激光笔圈住柱状图峰值,“但我们核验了污水处理厂的设备清单,“红色光圈突然分裂成八芒星,“实际采购金额与账目差额刚好就是这个数字。“ 副市长江鹤年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晃,热茶在瓷杯边缘画出不规则的圆弧:“小买牵头成立的专项整治组,对环保项目的监审是卓有成效的嘛。“ 会议室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所有电子屏幕同时泛出诡异的蓝光。文员小李惊呼着扔开平板——设备正在自主运行清除程序。买家峻飞扑向主控台,扯断电源线的瞬间,看见加密会议系统里闪过半张戴着青铜面具的脸。 “地下管网发现反监控装置!“应急管理局的电话震醒了凝固的时空。当买家峻带人冲进第三污水处理厂的泄洪井时,腥臭的污水正从破开的电缆套管中喷涌。技术员用磁场探测仪扫过管壁,荧光标记显示出一串摩斯密码:D.O.A. 潜水员在五米深的管道接缝处找到微型电磁脉冲器,内置的延时装置还在滴答作响。法医老邢用镊子夹起黏附在电路板上的透明薄膜:“这是最新型生物降解芯片,遇水就会激活数据湮灭程序。“ “三个月前滨江新区的管网改造工程。“买家峻擦拭着护目镜上的污渍,“负责验收的就是金汇旗下的环保公司。“暴雨击打着安全帽,他忽然想起杨树鹏在审讯室里诡异的微笑——那位江湖大佬戴着手铐哼唱的戏文,此刻在雨声中愈发清晰:“海龙王要借东风,凌霄殿自有人通......“ 黑客帝国 数据中心三十六层的防弹玻璃幕墙正在接受暴雨洗礼,三十七个服务器机柜的冷却系统发出暗哑嗡鸣。戴金色工牌的密码专家操作着量子破译平台,突然被数据流里迸出的血色莲花惊得后仰。 “不是常规的区块链加密。“专家敲击键盘的手速越来越快,“这里藏着一个镜像云系统,对方在量子信道设置了相位陷阱......“ 安全主管的手机突然亮起:监控显示地下二层的备用柴油发电机正在自动预热。没等他发出警报,二十三条数据光缆同时爆出电火花。逃生通道的防火卷帘开始急速下坠,把惊慌失措的技术团队切成两半。 “别碰门禁系统!“买家峻扯住想要强行突破的侦查员,“这是空间电磁诱导陷阱!“他掏出随身携带的钛合金钢笔,笔尖在消防栓玻璃上刻出凹痕,镜面折射出天花板上方正在旋转的红外线矩阵。 技术科终于破解了安全闸机的生物锁,当众人冲进冒烟的服务器机房时,最先抵达的密码专家正躺在地板上抽搐——他的瞳孔里倒映着即将湮灭的云端账本,喉咙被植入式通讯器的自毁装置烧灼出环状焦痕。 买家峻在冒着青烟的终端机前蹲下,烧熔的键盘缝隙里卡着半张磁片。法证组用液态氮固定住即将裂解的存储介质,恢复出零星数据:三十七个以“青蚨“命名的离岸公司,账户代码后缀都带着J.H.的暗记。 “江鹤年名字首字母。“小陈将证据袋举到阳光下,“但需要更多物证链。“ “物证就在眼前。“买家峻指向窗外仍在运转的冷却塔,“他们挪用环保资金升级量子计算机,却忘了一个致命弱点——超算中心的散热系统必须直连市政管网。“他掰开排水管道的检修盖,污水中漂浮着尚未降解的示踪粒子正泛着绿光。 无间道 云顶阁顶层的环形会议桌中央,青花瓷香炉升起螺旋状烟雾。花絮倩脖颈后的蝴蝶纹身在烟雾中若隐若现,细看竟是由纳米级电路构成的生物芯片。三小时前,这个伪装成会所的密室刚经历断电重置,此刻正沐浴在备用电源的血色应急灯中。 “他们拿到了境外资金的流动节点。“黑衣人操控着全息沙盘,“三天后货轮就会经过马六甲海峡,必须在这之前清洗所有数据锚点。“ 花絮倩的珍珠耳坠随着点头轻颤,藏在耳道深处的谐振器正在录音。她突然按住太阳穴:“既然江市长提议转移主服务器,何不启用那个''备用港湾''?“尾音未落,咽喉已被冰冷的手枪抵住。 黑衣人撕开她的真丝立领,露出后颈皮肤下闪烁的微型定位器:“精彩的双面表演,秦警官。“他转动枪口的能量环,“不过你忘了一件事——“枪身突然变形为注射器,幽蓝的药剂注入花絮倩的静脉。 半小时后,买家峻在码头集装箱区找到昏迷的花絮倩。她手中紧握的纸条被海水浸透,但仍能辨认出经纬度坐标:28°35''N 121°45''E,对应着公海上的某艘科学考察船。 “这是国际刑警通缉的暗网服务器船!“技术员指着卫星云图,“但需要公海执法权......“ 买家峻的目光落在花絮倩手腕的淤青上——五指印痕比正常手掌宽出两厘米。“还记得杨树鹏行刑前那个手势吗?“他在空中虚握,“这不是亚洲人的骨骼结构。“ 当花絮倩在ICU恢复意识,说出的第一句话令所有人震惊:“金汇控股的技术顾问,是二十年前麻省理工脑机接口项目组的叛逃者。“她扯开病号服,锁骨下方露出条形码状的旧伤疤,“他们在我脊椎里植入的不仅仅是追踪器。“ 暗潮复位 城市应急指挥中心的巨幕上,台风路径图与资金流向图正在重合。买家峻将三十七份公证书摊在桌面,每份文件的签名处都带着江鹤年独特的笔锋收尾。 “用BIM系统漏洞篡改工程参数,再用环保评估偷换执行标准。“小陈把激光笔点在三维建模的跨海大桥上,“但他们的致命错误是什么?“ “贪心。“买家峻打开物证箱,江鹤年签发的施工许可证上附着特殊防伪贴片,“他们想让AI监理系统误判桥梁荷载数据,却忘了所有电子签章都要走市政数据池。“他调出区块链存证平台,被篡改的数据包在六小时前自动触发了联邦追溯协议。 抓捕行动在台风登陆前最后一刻展开。当特警冲进金汇大厦顶层时,江鹤年正对着镜子整理领带。他按下藏在抽屉里的按钮,落地窗外顿时炸开数十朵电磁脉冲烟花——城市级数据湮灭计划启动。 “你知道整个新城有多少数据备份吗?“买家峻推开冒烟的应急门,“城建档案馆的微缩胶片库,港务局的气象日志,甚至夜市摊贩的二维码收据......“他突然扯下江鹤年的左袖口,铂金袖扣上激光蚀刻的经纬度,正是公海服务器船最后的停泊点。 暴雨如注的码头上,国际刑警的直升机正在降落。买家峻抓住被反铐的江鹤年:“你那位MIT顾问正在太平洋上享受风暴,不知道他设计的抗压服务器能不能扛住十五级台风?“ 终局迷城 跨海大桥十二号桥墩的传感器突然集体报警时,买家峻正盯着雷达图上的双台风眼。调度中心的立体投影里,五万吨级货轮的航向正在修正,甲板集装箱的X光扫描图显现出精密仪器轮廓。 “这不是普通走私船!“小陈划动着触控屏,“每个货柜里都藏着小型核磁共振仪,他们要在公海上建移动数据中心。“ 狂风掀起买家峻的雨衣,他忽然想起花絮倩的警告:“那些设备需要液态氦冷却......“话音未落,应急频道突然传来爆炸声——两艘执法快艇在拦截时触发了智能水雷。 当海巡船冒险靠近货轮,无人机传回的画面令人窒息:所有集装箱正在自主解体,沉入海底的设备箱自动锚定在海沟中,启动声呐阵列搭建起水下暗网。 买家峻抓住船舷护栏,看着逐渐消失的货轮轮廓。卫星电话里传来加密频段的电流声,经过量子解密的杂音中,一个合成音正在宣告:“深水永存。“ 海底烽烟 声呐显示屏上的绿色波纹突然扭曲成荆棘状,买家峻按住耳麦大喊:“关闭主动探测!他们改装了亥姆霍兹共振器!“话音未落,整艘海巡船如同撞上隐形礁石般剧烈震颤。 “是气泡幕屏障!“轮机长盯着突然飙升的涡轮温度,“他们在制造空化效应!“此时声学摄像机传回的画面让所有人血液凝固——沉入海底的集装箱正在喷发高压气体,密集的气泡墙后隐约可见蓝光闪烁的服务器阵列。 花絮倩裹着毛毯冲进指挥舱,湿发贴着脸颊:“还记得防汛堤溃坝模拟实验吗?他们在复刻湍流模型!“她颤抖的手指在电子海图上画出能量漩涡,“这些服务器在利用潮汐能进行液体散热!“ 买家峻突然抓起甲板上的电磁脉冲枪,对着船尾锚链扣动扳机。断开的重锚带着幽蓝电光沉入海底,爆发的EMP冲击波瞬间清空了两百米半径内的气泡云。浑浊的海水中,六边形蜂巢结构的金属建筑群赫然显现。 “准备深潜器!“买家峻扯开安检员的阻拦,“他们的量子计算机必须定时连接海面基站才能维持......“暴雨中飞来的货轮零件擦过他额角,鲜血滴落在卫星定位仪上,显影出异常明亮的荧光轨迹。 硅基巢穴 当潜水器卡进服务器建筑群的外骨骼接缝时,温控系统突然报警。花絮倩的面罩映出恐怖景象——液态金属正沿着观察窗的裂纹渗透,纳米机器人组成的银色触手正在破解舱门密码。 “关掉所有电子设备!“买家峻将紧急逃生斧塞进花絮倩手中,“还记得杨树鹏那套金蝉脱壳吗?“他猛地扯断潜水器内壁上印着“青蚨集团“logo的盖板,布满铜绿的机械阀门露了出来。 花絮倩突然用斧背砸向自己左肩,人造皮肤碎裂处迸出电火花:“他们给我装的拟真痛觉系统,反而能当EMP用!“剧烈抽搐的身体撞向主控台,跃动的电弧让纳米机器人矩阵瞬间瘫痪。 潜水器坠落在服务器主架构的缓冲层,透过泛着荧光的硼硅玻璃,他们看到三十五米高的量子计算机塔楼正在自主更换芯片组。买家峻将激光切割枪调至紫外线波段:“不是要销毁,要在第八代光子芯片写入反向指令......“ 突然亮起的血红色警报灯中,中央屏幕浮现江鹤年扭曲的面容:“真该给秦警官的植入系统加个自毁协议。“整栋建筑开始倾泻冷却液,液氮洪流裹挟着服务器碎片在通道内形成冰雪龙卷。 灼痕碑界 当买家峻把花絮倩推上逃生舱,自己却被钢筋贯穿左肩。极寒中他听见加密频道传来断续电波——是三十年前父亲牺牲前用的摩尔斯电码。滚烫的血液在液氮里凝结成珊瑚状晶体,居然意外阻断了主电缆的光传导。 “原来是这个意思......“他笑着咳出血沫,用牙齿撕开应急照明弹的拉环。镁粉燃烧的强光照亮了量子芯片上的蚀刻纹路,那是用梵文书写的佛经《因缘品》。颤抖的左手握住光子刻录笔,在芯片表层刻下古蜀国金文对应的拓扑序列。 整座海底建筑突然剧烈抽搐,光子芯片的量子比特在佛经与密码的双重冲击下陷入逻辑死循环。江鹤年在监控画面里捂住突然喷血的鼻孔:“你做了什么?!“ “西南联大物理系的毕业论文......“买家峻用最后力气按下腕表,“《宗教符号在量子纠错码中的拓扑映射》......“爆炸的火焰吞没了他的呢喃,海面上正在形成的巨型漩涡却突然静止——所有服务器同步进入了无限递归的停机状态。 暗线重启 三个月后的庆功宴上,小陈发现花絮倩的茶杯垫印着奇怪的斐波那契螺旋。“买家组长的血样检测报告。“她将平板电脑推向副局长,“超氧化物歧化酶浓度是正常值的十七倍。“ 法医老邢突然打翻咖啡杯,泼洒的液体在桌面显影出荧光标记的DNA链。“还记得海底建筑里那些血肉组织的基因测序吗?“他翻开保密档案,“二十年前失踪的麻省理工科研船''蓝脑号''全体乘员......“ 此刻的保密会议室里,花絮倩正将神经链接插头刺入后颈。全息投影里,本该死亡的MIT顾问正站在北冰洋观测站微笑:“你体内的端粒酶逆转录病毒正在重组,亲爱的一号实验体。“ 第0011章暗流涌动,初探端倪 买家峻正式到任沪杭新城,在简短而庄重的欢迎仪式后,便马不停蹄地召开了工作会议。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气氛却略显压抑,各部门负责人正襟危坐,眼神中透露出对新领导的审视与好奇。 买家峻身着笔挺的西装,步伐沉稳地走上**台,目光扫视一圈后,微笑着开口:“各位同仁,我初来乍到,但深知沪杭新城的发展重任在肩。今天这个会,就是想听听大家对当前工作的看法,以及面临的问题和困难。” 话音刚落,负责招商的部门负责人率先发言:“领导,咱们核心的招商项目,原本进展顺利,可不知为何,突然就搁浅了。合作方态度暧昧,各种理由拖延,再这样下去,之前的努力可能就白费了。” 紧接着,负责民生安置房建设的负责人也满脸愁容:“安置房项目也停工了,材料供应商突然停止供货,施工队伍也因为拿不到钱闹着要撤场。现在群众投诉越来越多,我们压力很大啊。” 买家峻眉头紧锁,一边认真记录,一边思索着问题背后的原因。会议持续了几个小时,各部门负责人纷纷反映问题,从资金短缺到审批流程繁琐,从外部干扰到内部协调不畅,各种难题摆在了买家峻面前。 会议结束后,买家峻没有片刻休息,决定立刻前往安置房项目现场实地查看。当他的车驶入工地,眼前的景象让他心情愈发沉重。原本应该热火朝天的施工现场,此刻一片寂静,塔吊静静地矗立着,建筑材料杂乱地堆放在一旁,几名工人围坐在一起,满脸无奈。 买家峻走下车,径直走向工人们。一位年长的工人看到他,站起身来,叹了口气说:“领导啊,我们都几个月没拿到工资了,家里都等着钱用呢。这活儿干不下去了。” 买家峻安慰道:“大家放心,政府一定会解决这个问题,让项目尽快复工,你们的工资也会一分不少地拿到。” 与工人们交谈后,买家峻又来到项目指挥部,与相关负责人进一步了解情况。负责人无奈地表示:“我们也着急啊,可资金被卡住了,供应商催款,施工队闹事,我们实在没办法。” “资金为什么会被卡住?背后有没有其他原因?”买家峻追问道。 负责人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领导,我听说这事儿和房地产商解迎宾有关,他好像和上面某些官员关系不一般,在背后捣鬼。” 买家峻心中一凛,他意识到,这个解迎宾可能就是问题的关键。离开安置房项目现场后,买家峻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核心招商项目的合作方公司,希望能与对方负责人当面沟通,了解项目搁浅的真正原因。 在公司豪华的会议室里,买家峻见到了合作方负责人解迎宾。解迎宾身材高大,穿着考究,脸上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微笑。他看到买家峻进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起身迎接。 买家峻主动伸出手,微笑着说:“解总,久仰大名,今天特意来和您沟通一下咱们的招商项目。” 解迎宾不紧不慢地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说:“哦,是买领导啊,坐吧。不过这个项目嘛,目前遇到了一些问题,暂时无法推进。” 买家峻坐直身子,认真地说:“解总,我了解到项目之前进展顺利,突然搁浅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们政府一直致力于为企业创造良好的投资环境,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解迎宾冷笑一声,靠在椅背上,说:“买领导,您刚来可能不太清楚情况。现在市场环境不好,我们公司资金紧张,这个项目风险太大,我们不得不重新考虑。” 买家峻看着解迎宾,目光坚定地说:“解总,市场环境确实有变化,但我们的项目优势也很明显,而且政府会给予一定的政策支持。我希望我们能坦诚沟通,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解迎宾却不为所动,不耐烦地说:“买领导,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个项目我们暂时无法继续。您还是请回吧。” 首次与解迎宾正面交涉,买家峻就遭到了冷遇。他心中明白,解迎宾这是在故意刁难,背后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离开解迎宾的公司后,买家峻的心情格外沉重,他深知自己面临的将是一场艰难的斗争。 回到办公室,买家峻刚坐下,秘书就匆匆走进来,递给他一封邮件。买家峻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邮件里没有多余的文字,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他家门口的场景,旁边还附着一行威胁的话:“别再管闲事,否则后果自负。” 买家峻深吸一口气,将邮件放在桌上,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愤怒。他知道,这是利益集团对他的警告,但他绝不会因此退缩。他拿起电话,拨通了纪检部门的号码:“喂,是纪检部门吗?我是买家峻,我有一些重要的情况想向你们反映……” 与此同时,市委一秘韦伯仁的办公室里,解迎宾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满脸得意地说:“韦秘书,那买家峻已经收到警告了,我看他接下来还敢不敢继续查下去。” 韦伯仁微微皱眉,说:“解总,这件事还是要小心为妙。买家峻刚来,势头很猛,我们不要把他逼得太紧,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解迎宾不屑地笑了笑:“韦秘书,您就是太谨慎了。他一个外来户,能掀起什么风浪?我们有上面的支持,怕什么?” 韦伯仁沉默片刻,说:“解总,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要做好应对准备。你那边也要注意,不要留下什么把柄。” 解迎宾点点头:“放心吧,韦秘书,我心里有数。不过,那个花絮倩那边,还得麻烦您再沟通一下,让她继续配合我们。” 韦伯仁说:“好,我会和她说的。不过,你也要提醒她,不要露出破绽。” 而在城市的另一边,“云顶阁”酒店的豪华套房里,花絮倩正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城市夜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她知道,自己已经卷入了一场复杂的斗争中,而买家峻的出现,让局势变得更加难以预测。她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该何去何从,是继续与解迎宾等人同流合污,还是选择站在正义的一边…… 买家峻在向纪检部门反映情况后,并没有坐等结果。他决定亲自深入调查,从安置房项目的资金流向入手,寻找突破口。他带领工作人员日夜奋战,查阅大量的文件和账目,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经过几天的努力,他们终于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原来,安置房项目的资金被层层转手,最终流入了一个神秘账户。而这个账户的背后,似乎与解迎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买家峻兴奋不已,他知道自己离真相又近了一步。然而,他也清楚,自己的调查已经触碰到了利益集团的红线,接下来的路将会更加艰难。但他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他坚信,正义终将战胜邪恶,沪杭新城的天空一定会重新晴朗起来…… 买家峻在向纪检部门反映情况后,并没有坐等结果。他深知,在这场复杂且激烈的利益博弈中,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自己必须主动出击,才能在这看似错综复杂的迷局中找到关键线索,撕开利益集团精心编织的伪装。 他带领着调查小组日夜奋战,办公室里灯火通明,文件和账目堆积如山。每一个人都全神贯注,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隐藏真相的细节。买家峻亲自参与每一项数据的核对和每一份文件的审阅,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执着,仿佛要将这些看似毫无头绪的资料看穿,找出其中隐藏的秘密。 经过几天几夜不间断的努力,他们终于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原来,安置房项目的资金在流转过程中,被层层转手,每一层都以各种看似合理的名义进行抽成和截留。而这些资金的最终流向,指向了一个神秘账户。这个账户的开户信息十分模糊,开户人身份也难以查证,但调查人员通过技术手段追踪到,该账户在资金流入后,频繁与解迎宾名下多家公司的账户有资金往来。 买家峻兴奋不已,他知道自己离真相又近了一步。然而,他也清楚,自己的调查已经触碰到了利益集团的红线,接下来的路将会更加艰难。但他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他坚信,正义终将战胜邪恶,沪杭新城的天空一定会重新晴朗起来。 就在买家峻准备进一步深入调查这个神秘账户时,他突然接到市委秘书长解宝华的电话。解宝华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热情而关切:“买领导啊,最近工作是不是太辛苦了?我听说你一直在加班加点地调查安置房项目的事情。其实啊,有些事情不用那么较真,维稳才是当前的首要任务嘛。安置房项目停工,群众有情绪,我们多做一些安抚工作,等过段时间风头过去了,再慢慢推进也不迟。” 买家峻心中冷笑,他明白解宝华这是在暗示他停止调查,为利益集团争取时间。他语气坚定地回答道:“解秘书长,维稳固然重要,但查明问题根源,解决问题才是真正的维稳之道。如果我们对这些问题视而不见,任由其发展下去,只会让矛盾越来越激化,到时候维稳的难度会更大。” 解宝华见劝说无效,语气变得有些生硬:“买领导,你这是固执己见。你要考虑清楚,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左右的。上面也有上面的考虑,你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影响了自己的前途。” 买家峻毫不畏惧地回应道:“解秘书长,我来到沪杭新城,就是为了给老百姓办实事、解难题。如果因为害怕得罪人、影响前途就放弃原则,那我还不如不来。我坚信,只要我是为了正义和公平,就一定会得到群众的支持。” 挂断电话后,买家峻知道,自己与利益集团的矛盾已经公开化了。但他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更加坚定了继续调查的决心。 与此同时,解迎宾得知买家峻没有听从解宝华的劝告,依然在深入调查安置房项目资金问题,顿时恼羞成怒。他召集了韦伯仁和杨树鹏等人在“云顶阁”酒店的一个秘密包间里商议对策。 包间里灯光昏暗,气氛压抑。解迎宾满脸愤怒地拍着桌子说:“这个买家峻简直是不知好歹,我们给他台阶下,他却不领情。现在他正在顺着资金线索查我们,如果让他继续查下去,我们都得完蛋。必须想办法阻止他!” 韦伯仁皱着眉头,思考片刻后说:“解总,我们不能直接对他下手,这样太明显了,容易引起上面的注意。我们可以从侧面入手,给他制造一些麻烦,让他分身乏术,无法继续调查。” 杨树鹏阴险地笑了笑,说:“我手下有一帮人,可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比如制造一些群众闹事的事件,把矛头指向买家峻,让他陷入舆论的漩涡。” 解迎宾眼睛一亮,说:“这个主意不错。不过,要做得巧妙一些,不要留下把柄。另外,花絮倩那边也要利用好,让她在适当的时候给买家峻提供一些错误的信息,误导他的调查方向。” 三人商议完毕后,便开始分头行动。 几天后,买家峻正在办公室里与调查小组讨论下一步的调查计划时,秘书匆匆忙忙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领导,不好了,外面来了一群群众,说是安置房项目停工让他们无家可归,要求政府立即解决问题,还拉着横幅,情绪非常激动。” 买家峻心中一沉,他意识到这可能是利益集团策划的一场闹剧。他站起身来,冷静地说:“走,我们出去看看。” 当他来到政府大楼前时,看到一群群众聚集在那里,情绪激动地喊着口号。买家峻走上前去,大声说道:“大家安静一下,我是买家峻。我理解大家的心情,安置房项目停工给大家带来了很大的困扰,我们政府一定会尽快解决问题,让大家早日住上新房。” 一位群众大声质问道:“那你说说,什么时候能解决问题?我们等得起,家里的老人孩子等不起啊!” 买家峻耐心地解释道:“我们已经成立了专项调查组,正在深入调查项目停工的原因。目前已经发现了一些问题线索,一旦查明真相,我们会立即采取措施,督促项目复工。请大家相信我们政府,给我们一些时间。” 然而,群众们并不买账,情绪依然十分激动。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扔出一个鸡蛋,正好砸在买家峻的身上。接着,更多的杂物纷纷飞来,现场秩序一度陷入混乱。 买家峻身边的工作人员急忙围过来,保护他离开现场。买家峻心中明白,这是利益集团在故意煽动群众情绪,给他制造压力。他回到办公室后,立刻联系了公安部门,要求他们维持现场秩序,同时调查幕后黑手。 经过公安部门的调查,发现这次群众闹事事件确实是由杨树鹏手下的人煽动组织的。买家峻得知这个结果后,更加坚定了肃贪除恶的决心。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群不择手段的敌人,但他不会退缩,他要为了沪杭新城的未来,为了老百姓的利益,与他们斗争到底。 而在“云顶阁”酒店里,花絮倩看着窗外发生的一切,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解迎宾等人的所作所为是不道德的,但她又害怕自己如果不配合他们,会遭到报复。然而,买家峻的坚定和正义也让她内心深处产生了一丝动摇。她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是继续在这黑暗的泥沼中挣扎,还是勇敢地站出来,走向光明… 第0012章风波迭起,暗战升级 舆论漩涡中的坚守 买家峻在遭遇群众闹事事件后,深知这背后是利益集团的恶意操弄。尽管身上还带着被砸鸡蛋的狼狈痕迹,但他顾不上整理,立刻召集宣传部门和调查小组的负责人开会。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买家峻目光坚定地扫视着众人,说道:“这次的事件明显是有人蓄意策划,目的是给我们施压,干扰调查工作。我们不能被他们的手段打乱节奏,宣传部门要迅速行动起来,通过官方渠道向群众解释我们正在做的努力和取得的进展,争取群众的理解和支持。” 宣传部门负责人点头回应:“领导放心,我们马上制定宣传方案,利用政府网站、社交媒体平台等多种渠道,及时发布调查动态和安置房项目的后续计划,让群众看到我们的决心和行动。” 买家峻接着说:“同时,调查小组要加快进度,尽快将杨树鹏等人煽动群众闹事的证据固定下来,移交司法机关处理。我们要让这些人知道,违法犯罪必将受到严惩。” 然而,利益集团并不会轻易罢休。解迎宾得知杨树鹏的行动被买家峻察觉后,气急败坏地在“云顶阁”酒店的密室里大发雷霆:“这个买家峻就像一块难啃的硬骨头,我们必须要给他更沉重的打击!” 韦伯仁阴沉着脸,思索片刻后说:“解总,我们可以利用媒体的力量,制造一些对买家峻不利的舆论。现在网络传播速度快,影响范围广,只要我们稍加引导,就能让他陷入舆论的漩涡。” 解迎宾眼睛一亮,拍手叫好:“这个主意不错!你马上联系一些媒体朋友,给他们提供一些所谓的‘内幕消息’,就说买家峻在安置房项目中存在贪污受贿、滥用职权等行为,导致项目停工,群众利益受损。” 韦伯仁点头称是,立刻着手去安排。很快,一些不实报道开始在网络上流传开来,标题醒目且具有煽动性,如“沪杭新城领导买家峻:贪腐黑手致安置房停工,百姓流离失所”“买家峻滥用职权,背后隐藏惊人利益链”等。这些报道迅速引发了网友的关注和热议,一时间,买家峻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舆论风暴,买家峻的家人也受到了影响。他的妻子在单位里被同事们指指点点,孩子在学校也被同学嘲笑。妻子打电话给买家峻,声音带着哭腔:“老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该怎么办?” 买家峻心中一阵刺痛,但他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情绪,安慰妻子道:“老婆,你别担心,这些都是有人故意编造的谣言。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组织一定会查明真相,还我们清白的。你和孩子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被这些事情影响。” 挂断电话后,买家峻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场舆论战不仅仅是对他个人的攻击,更是利益集团对他调查工作的阻挠。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 他再次召集宣传部门和法律顾问开会,说道:“现在舆论对我们很不利,我们要迅速做出回应。宣传部门要整理我们调查安置房项目的详细资料,包括项目审批流程、资金使用情况、调查进展等,以官方声明的方式发布出去,用事实驳斥那些不实报道。法律顾问要准备好法律文书,对那些恶意造谣、传播不实信息的媒体和个人,追究其法律责任。” 在买家峻的指挥下,宣传部门迅速行动起来,一份详细的官方声明很快发布出去。声明中详细阐述了安置房项目停工的真正原因,是房地产商解迎宾与部分官员勾结,挪用项目资金、偷工减料导致的,而买家峻到任后积极调查,努力推动问题解决。同时,声明还附上了相关的证据和调查进展情况,让群众能够清楚地了解事情的真相。 法律顾问也向几家恶意传播不实报道的媒体发出了律师函,要求他们立即停止侵权行为,公开道歉并赔偿损失。这一系列举措起到了一定的效果,部分网友开始冷静下来,重新审视这件事情,舆论风向逐渐有所转变。 调查路上的惊险遭遇 在应对舆论危机的同时,买家峻并没有放松对安置房项目资金的调查工作。他得知有一条重要线索指向了城市边缘的一个废弃工厂,据说那里可能隐藏着解迎宾等人转移资金的证据。 买家峻决定亲自前往调查。他带着两名调查人员,驱车前往废弃工厂。当他们到达工厂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工厂周围杂草丛生,一片荒凉破败的景象。买家峻小心翼翼地走进工厂,里面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光线十分昏暗。 他们沿着一条狭窄的通道向前走去,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买家峻示意大家停下脚步,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就在这时,从黑暗中冲出几个手持棍棒的蒙面人,二话不说就朝着他们砸来。 买家峻和两名调查人员迅速躲避,与蒙面人展开了搏斗。买家峻虽然身材不算高大,但他身手敏捷,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勇气,与蒙面人周旋着。一名调查人员在搏斗中不小心被棍棒击中,摔倒在地。买家峻见状,大声喊道:“你们先走,去报警!” 但两名调查人员不肯丢下买家峻,坚持与他一起战斗。就在他们陷入困境时,突然听到一阵警笛声由远及近。原来,买家峻在出发前担心会有危险,已经提前通知了公安部门,让他们在附近待命。 蒙面人听到警笛声,顿时慌了手脚,纷纷逃窜。公安人员迅速赶到,将受伤的调查人员送往医院治疗,并开始在工厂里进行搜查。经过一番仔细的搜查,他们在工厂的一个隐蔽角落里发现了一些文件和账本,这些资料正是与安置房项目资金转移有关的重要证据。 买家峻看着这些证据,心中既兴奋又愤怒。兴奋的是终于找到了关键线索,愤怒的是解迎宾等人为了谋取私利,竟然如此不择手段,不惜雇凶伤人。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解迎宾得知买家峻在废弃工厂找到了证据后,更加疯狂了。他决定孤注一掷,再次指使杨树鹏对买家峻进行更严重的报复。 感情线的微妙变化 在买家峻忙于应对各种危机和调查工作的同时,他与花絮倩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花絮倩在看到买家峻为了沪杭新城的发展和老百姓的利益,不顾个人安危,坚定地与利益集团斗争时,内心深处被深深触动了。 她开始反思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意识到自己一直被解迎宾等人利用,卷入了一场不道德的斗争中。她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想要摆脱解迎宾的控制,走向正义的一边。 一天晚上,花絮倩约买家峻在“云顶阁”酒店的一个安静包间见面。买家峻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决定赴约。他想知道花絮倩到底有什么目的。 当买家峻走进包间时,看到花絮倩穿着一袭淡蓝色的连衣裙,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和期待。她看到买家峻进来,站起身来,轻声说:“买领导,谢谢你能来。” 买家峻点了点头,坐在她对面,说道:“花老板,你找我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花絮倩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买领导,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被解迎宾他们利用了。但我现在后悔了,我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我想向你坦白一些事情,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买家峻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他说:“花老板,如果你真的愿意坦白,那最好不过。但你要清楚,这不是儿戏,你必须为你所说的话负责。” 花絮倩用力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其实,解迎宾他们有一个秘密据点,在那里存放着很多重要的文件和资料,这些资料与他们的违法犯罪行为有关。我可以带你去那里。” 买家峻心中一动,这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但他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警惕地问:“你为什么要突然转变态度?这背后有没有什么阴谋?” 花絮倩眼中闪烁着泪花,说:“买领导,我是被他们逼的。他们威胁我,如果我不配合他们,就会对我和我的家人不利。但看到你为了正义如此执着,我被感动了。我不想再做一个坏人,我想为自己赎罪。” 买家峻看着花絮倩真诚的眼神,心中的警惕渐渐放松了一些。他说:“花老板,如果你真的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帮助我们打击违法犯罪行为,我会向组织为你求情,争取从轻处理。但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样,后果你是知道的。” 花絮倩连忙点头说:“我明白,我绝对不敢耍花样。那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买家峻思考片刻后说:“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我们要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确保行动的安全和成功。你先回去等我消息,我会尽快安排。” 花絮倩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包间。买家峻坐在那里,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这可能是一个打破利益集团防线的重要突破口,但同时也充满了危险。他必须谨慎行事,不能让花絮倩陷入危险之中,也要确保调查人员的人身安全。 内部矛盾的浮现 就在买家峻积极筹备对解迎宾等人秘密据点的行动时,内部却出现了一些矛盾。组织部长常军仁在看到买家峻在调查工作中取得了一些进展,并且得到了群众的支持后,心中开始产生了复杂的想法。 一方面,他知道自己过去与解迎宾等人有一些不正当的往来,担心买家峻的调查会牵连到自己;另一方面,他又看到买家峻的正义和坚定,内心深处受到了一定的触动,有一种想要改过自新的冲动。 在这种矛盾心理的作用下,常军仁的行为变得有些摇摆不定。他在一些会议上,对买家峻的工作既不公开支持,也不明确反对,态度十分暧昧。这让调查小组的一些成员感到困惑和不满。 一天,调查小组的一名成员找到买家峻,气愤地说:“领导,常部长最近的态度很奇怪。我们在调查工作中遇到了一些困难,需要他的支持和配合,但他总是推三阻四,这明显是在故意刁难我们。” 买家峻皱了皱眉头,说:“我注意到了常部长的变化。他可能有自己的顾虑。我们不能强求他立刻站在我们这一边,但我们要做好自己的工作,用事实和成绩说话。只要我们坚持正义,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然而,常军仁的矛盾心理并没有因为买家峻的宽容而得到缓解。解迎宾得知常军仁的犹豫后,担心他会倒戈相向,于是派韦伯仁去找常军仁,对他进行威胁和拉拢。 韦伯仁见到常军仁后,阴阳怪气地说:“常部长,最近买家峻的风头很盛啊。但他能不能笑到最后还不好说呢。你可要想清楚自己的立场,不要站错了队。如果你现在回头,我们还可以既往不咎,并且给你更多的好处。” 常军仁听了韦伯仁的话,心中十分愤怒,但他又不敢轻易表露出来。他沉默片刻后说:“韦秘书,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想再参与你们那些违法犯罪的事情了。” 韦伯仁冷笑一声,说:“常部长,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你现在能摆脱我们吗?你要是敢背叛我们,后果你是知道的。” 常军仁脸色苍白,但他还是坚定地说:“我不会害怕你们的威胁。我要为自己的错误行为负责,我要走向正义的一边。” 韦伯仁见威胁不成,气冲冲地离开了。常军仁坐在那里,心中既感到害怕,又感到一丝解脱。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必须坚定地站在买家峻这一边,与利益集团斗争到底。 行动前的紧张筹备 经过一番思考和准备,买家峻决定对解迎宾等人的秘密据点展开行动。他制定了详细的行动计划,联合公安部门、纪检部门等多方力量,确保行动的成功。 在行动前的晚上,买家峻召集所有参与行动的人员开会。会议室里气氛紧张而严肃,买家峻站在前面,目光坚定地说:“同志们,这次行动关系到我们能否打破利益集团的防线,揭开他们违法犯罪的真面目。我们一定要严格按照计划行动,确保万无一失。在行动过程中,大家要注意安全,遇到突发情况要及时报告。” 公安部门的负责人站起来说:“买领导放心,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我们的特警队员都经过了严格的训练,配备了先进的装备,一定能够完成任务。” 纪检部门的负责人也表示:“我们会密切配合公安部门的工作,对涉及违法违纪的人员依法进行处理。” 买家峻点了点头,说:“好!大家有信心就好。花絮倩会为我们提供秘密据点的具体位置和内部情况,我们要充分利用这些信息,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随后,买家峻又与花絮倩进行了沟通,再次强调了行动的安全性和保密性。花絮倩紧张地说:“买领导,我一定会尽力配合你们的行动。但我真的很害怕,万一被解迎宾他们发现了,我和我的家人就完了。” 买家峻安慰她说:“花老板,你不要害怕。我们会保护你和你家人的安全。只要你按照计划行事,就不会有问题。这是你赎罪的机会,也是你走向新生活的开始。” 花絮倩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买领导。我会勇敢面对的。” 随着行动时间的临近,所有参与行动的人员都进入了紧张的待命状态。买家峻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夜景,心中既充满了期待,又感到一丝紧张。他知道,这场行动将是一场激烈的较量,但他坚信,正义必将战胜邪恶,沪杭新城的明天一定会更加美好。 第0013章深挖黑幕,生死一线 蛛丝寻踪,暗影初窥 买家峻自遭遇“车祸”后,行事愈发谨慎。他深知解迎宾一伙不会善罢甘休,自己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但他没有退缩,反而加快了深挖黑幕的节奏。 他安排可靠下属秘密调查杨树鹏与解迎宾的资金往来细节。下属经过多日蹲守与排查,终于发现一条关键线索:有一笔巨额资金通过层层转账,最终流向了海外一个神秘账户。而转账的关键节点,竟与“云顶阁”酒店的一笔特殊消费记录有关。 买家峻决定亲自前往“云顶阁”一探究竟。他乔装打扮,以普通客人的身份进入酒店。酒店内装修奢华,弥漫着一种神秘而压抑的氛围。他在大厅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观察着周围的人来人往。 不经意间,他看到解迎宾与一个陌生男子在角落里低声交谈,神情鬼祟。买家峻心中一动,他悄悄靠近,试图偷听他们的对话。但由于距离较远,只能隐约听到“资金转移”“海外账户”等关键词。 就在他准备进一步靠近时,突然感觉有人在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看,竟是花絮倩。花絮倩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买书记,这里可不是您该来的地方,小心惹上麻烦。”买家峻心中警惕,但表面上故作镇定,说道:“花老板,我只是来消费,能惹什么麻烦?”花絮倩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买家峻知道,自己的行动可能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证据浮现,危机四伏 买家峻没有因为花絮倩的警告而放弃调查。他继续深入挖掘,终于从酒店的财务记录中找到了一份关键文件。这份文件显示,有一笔大额资金以“特殊用途费”的名义从解迎宾的公司转入“云顶阁”酒店,然后又通过酒店的账户转到了海外。 买家峻意识到,这份文件是揭露解迎宾等人违法犯罪行为的重要证据。他小心翼翼地将文件复制了一份,准备带回办公室进一步分析。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开酒店时,突然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拦住了去路。 这些人个个面色凶狠,其中一人恶狠狠地说道:“买书记,您在这里得到了不该得到的东西,最好乖乖交出来,否则别想走出这个门。”买家峻心中一紧,但他没有慌乱。他紧紧握着手中的文件,说道:“你们这是违法犯罪行为,我劝你们悬崖勒马,否则必将受到法律的制裁。” 那些人见买家峻不肯就范,便一拥而上,试图抢夺文件。买家峻奋力反抗,与他们展开了激烈的搏斗。在搏斗过程中,他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桌子,文件散落一地。那些人趁机抢夺文件,买家峻拼尽全力保护,但还是有部分文件被他们抢走。 就在这时,酒店外突然传来一阵警笛声。那些人听到警笛声,顿时慌了手脚,纷纷逃离现场。买家峻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是自己提前安排的暗线报了警。他迅速捡起剩下的文件,在警察的护送下离开了酒店。 匿名威胁,生死抉择 买家峻回到办公室后,立刻对剩下的文件进行分析。他发现,这份文件不仅涉及解迎宾的资金转移问题,还牵扯到了市委的一些高层官员。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触碰到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的核心,自己的处境变得更加危险。 果然,不久后,他收到了一封匿名威胁信。信中写道:“买家峻,你不要再继续调查下去了,否则你和你家人的性命都将不保。识相的话,就赶紧收手,否则后果自负。”买家峻看着这封威胁信,心中没有丝毫畏惧。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缩,否则之前的努力都将白费,那些违法犯罪的人将继续逍遥法外,百姓将继续遭受苦难。 他决定将这份威胁信交给上级部门,同时加快调查进度,争取尽快将解迎宾等人的违法犯罪行为公之于众。然而,他的这一举动引起了利益集团的疯狂反扑。他们利用手中的权力,在上级部门中散布谣言,诋毁买家峻的名誉,试图阻止他继续调查。 上级部门受到谣言的影响,对买家峻产生了怀疑,要求他暂停调查工作,接受审查。买家峻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如果他暂停调查,之前的努力将前功尽弃;如果他继续调查,又将面临更大的压力和危险。 绝境反击,曙光初现 在关键时刻,买家峻想到了常军仁。常军仁之前曾暗中透露过部分干部违纪线索,立场已经开始松动。买家峻决定找常军仁谈谈,争取他的支持。 他约常军仁在一个秘密地点见面。见面后,买家峻向常军仁详细讲述了自己的调查进展和面临的困境。他诚恳地说道:“常部长,我知道您也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现在解迎宾等人的违法犯罪行为已经严重损害了党和人民的利益,如果我们不站出来制止,后果不堪设想。我希望您能支持我,一起将这些人绳之以法。” 常军仁听了买家峻的话,沉默了许久。最终,他点了点头,说道:“买书记,你说得对。我不能再坐视不管了。我会在适当的时候站出来,为你提供支持。” 有了常军仁的支持,买家峻信心大增。他开始重新整理调查资料,准备向上级部门进行详细汇报。同时,他联合了一些正直的媒体记者,将解迎宾等人的违法犯罪行为进行曝光,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 在社会舆论的压力下,上级部门不得不重新审视买家峻的调查工作。他们成立了专门的调查小组,对解迎宾等人的违法犯罪行为进行深入调查。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调查小组终于掌握了充分的证据,将解迎宾等人绳之以法。 随着解迎宾等人的落网,沪杭新城的天空仿佛拨云见日。买家峻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望着窗外繁华的城市景象,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这场斗争虽然取得了胜利,但未来的路还很长。他将继续坚守自己的信念,为沪杭新城的发展和人民的幸福而努力奋斗。 第0013章深挖黑幕,生死一线(续) 神秘线索,暗流涌动 买家峻在推动沪杭新城项目的过程中,隐隐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强大的暗流在涌动。近期,一些看似平常却又透着蹊跷的事情不断发生,让他心中的疑虑愈发加重。 这天,买家峻像往常一样在办公室里审阅文件。突然,秘书匆匆走进来,递给他一个匿名包裹。买家峻眉头一皱,谨慎地接过包裹,仔细端详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危险标识后,才缓缓打开。包裹里是一份文件和一些照片,文件上的内容让他大吃一惊。 文件详细记录了沪杭新城项目中一些关键环节的资金流向异常情况。原本应该用于民生安置房建设的资金,有一大部分被神秘地转移到了一个海外账户。而照片上,则是解迎宾与一些不明身份的人在豪华场所频繁接触的场景,他们举止亲密,似乎在进行着某种不可告人的交易。 买家峻意识到,这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利益集团,他们为了谋取私利,不惜牺牲百姓的利益。他深知,一旦自己深入调查这个黑幕,必将面临巨大的危险,但他没有丝毫犹豫,毅然决定要将这个黑幕彻底揭开。 初露锋芒,遭遇阻挠 买家峻开始秘密展开调查。他首先从项目的财务部门入手,试图获取更多关于资金流向的详细信息。然而,当他找到财务主管时,却遭到了对方的百般推诿。财务主管眼神闪烁,言语含糊,总是以各种理由拒绝提供相关账目。 买家峻察觉到财务主管的异常,他并没有强行逼迫,而是决定另寻途径。他通过自己的关系网,联系上了一位在财务审计方面有着丰富经验的专家。专家在仔细查看了部分能够获取的财务资料后,面色凝重地告诉买家峻:“这些账目存在很多问题,资金流向十分可疑,背后肯定有人在操纵。” 买家峻的调查行动引起了利益集团的注意。一天晚上,他下班回家,刚走到小区门口,就发现有几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几个身材魁梧、面色冷峻的人站在车旁,眼神紧紧地盯着他。买家峻心中一紧,但他强装镇定,继续向前走去。 当他走近那些人时,其中一人突然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冷冷地说道:“买书记,我们老板想和您谈一谈,请您跟我们走一趟。”买家峻毫不畏惧,他大声说道:“我没时间跟你们废话,让开!”那些人见买家峻不肯就范,便一拥而上,试图强行将他带走。买家峻奋力反抗,与他们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小区的保安听到动静赶了过来。那些人见势不妙,纷纷钻进轿车,扬长而去。买家峻虽然逃脱了这一劫,但他知道,这只是利益集团对他的第一次警告,更大的危险还在后面。 深入虎穴,危机四伏 为了获取更多证据,买家峻决定深入虎穴。他得知解迎宾经常在一个名为“暗夜会所”的神秘场所出没,那里是利益集团进行秘密交易和聚会的地方。买家峻决定冒险潜入这个会所,一探究竟。 他精心伪装后,趁着夜色来到了“暗夜会所”。会所门口戒备森严,有保安在严格盘查每一个进入的人。买家峻凭借着自己的机智和冷静,巧妙地避开了保安的盘查,成功进入了会所内部。 会所内部装修奢华而神秘,灯光昏暗,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烟酒味。买家峻小心翼翼地在各个房间之间穿梭,寻找着解迎宾的踪迹。终于,他在一个豪华包间里听到了解迎宾的声音。 买家峻悄悄靠近包间,透过门缝向里面望去。只见解迎宾正与几个穿着昂贵西装的人围坐在一张大圆桌旁,桌上堆满了现金和各种名贵的礼品。他们一边喝酒,一边低声交谈着,脸上露出贪婪而得意的笑容。 买家峻努力竖起耳朵,试图听清他们的谈话内容。突然,他不小心碰到了门,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响声。包间里的人立刻警觉起来,解迎宾大声喊道:“谁在外面?”买家峻心中一紧,他知道自己暴露了。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突然被打开,几个打手模样的人冲了出来,将买家峻团团围住。解迎宾从包间里走出来,看到是买家峻,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冷笑:“买书记,您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跑到我的地盘上来。今天你可别想活着出去了。” 买家峻毫不畏惧,他大声说道:“解迎宾,你们的违法犯罪行为迟早会受到法律的制裁。我今天来,就是要收集你们的罪证,让你们无处遁形。”解迎宾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就凭你?太天真了。兄弟们,给我上,好好教训教训他。” 那些打手一拥而上,对买家峻展开了疯狂的攻击。买家峻虽然奋力反抗,但寡不敌众,渐渐有些招架不住。就在他感到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警笛声。原来,买家峻在进入会所之前,已经提前通知了警方,让他们在适当的时候前来支援。 解迎宾等人听到警笛声,顿时慌了手脚。他们顾不上再对付买家峻,纷纷四处逃窜。警方迅速赶到,将解迎宾等人一举擒获。买家峻虽然受了一些轻伤,但他成功地获取了关键证据,为揭开整个利益集团的黑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舆论风暴,压力重重 解迎宾等人被捕的消息很快传开了,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一时间,各种舆论铺天盖地而来。一些媒体为了吸引眼球,对事件进行了夸大其词的报道,将买家峻描绘成了一个不顾一切、手段强硬的官员。 同时,利益集团在背后暗中操纵,散布各种谣言,诋毁买家峻的名誉。他们说买家峻调查解迎宾等人是为了个人政绩,是为了打压竞争对手。这些谣言在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中传播开来,给买家峻的工作和生活带来了极大的困扰。 上级部门也受到了舆论的影响,对买家峻产生了怀疑。他们要求买家峻暂停手头的工作,接受审查。买家峻感到十分委屈和无奈,但他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刻,自己不能乱了阵脚。 他积极配合上级部门的审查,同时通过各种渠道向社会澄清事实真相。他召开新闻发布会,详细介绍了自己调查解迎宾等人的初衷和过程,出示了大量确凿的证据,证明自己的行为是为了维护百姓的利益,是为了打击违法犯罪行为。 在买家峻的努力下,舆论逐渐发生了转变。越来越多的群众开始理解和支持他,对他的正义之举表示赞赏。上级部门在经过深入调查后,也还了买家峻一个清白,肯定了他的工作成绩。 连环阴谋,生死一线 然而,利益集团并不甘心失败。他们见舆论攻击和上级审查都没有打倒买家峻,便决定采取更加极端的手段。他们雇佣了一名职业杀手,企图暗杀买家峻。 一天下午,买家峻在参加完一个会议后,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一辆黑色摩托车从他身边疾驰而过,坐在后座上的杀手掏出一把消音手枪,对准买家峻扣动了扳机。买家峻反应迅速,他侧身一闪,子弹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了一个弹孔。 杀手见一击未中,又连续开了几枪。买家峻一边躲避子弹,一边寻找掩护。他躲到了一辆汽车后面,与杀手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枪战。杀手不断地寻找机会靠近买家峻,而买家峻则凭借着自己敏捷的身手和顽强的意志,与杀手周旋着。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警方的支援赶到了。他们迅速将杀手包围起来,经过一番激烈的交火,终于将杀手制服。买家峻虽然受了一些伤,但并无大碍。 经过警方的审讯,杀手交代了是受利益集团的指使来暗杀买家峻的。这一消息再次引起了社会的轰动。人们对利益集团的丧心病狂感到愤怒,同时也对买家峻的英勇无畏表示敬佩。 真相大白,正义伸张 在警方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将整个利益集团一网打尽。原来,这个利益集团以解迎宾为首,涉及多个领域和部门,他们相互勾结,利用职务之便,大肆敛财,严重损害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 随着利益集团的覆灭,沪杭新城项目中的各种问题也得到了彻底解决。民生安置房建设加快推进,百姓们终于能够住上安心舒适的房子。城市的基础设施不断完善,经济发展也迎来了新的机遇。 买家峻因为在这场斗争中的杰出表现,受到了上级部门的表彰和奖励。他的名字传遍了大街小巷,成为了人们心目中的英雄和正义的化身。 然而,买家峻并没有因此而骄傲自满。他知道,在官场的道路上,还会有更多的挑战和困难等待着他。但他坚信,只要自己坚守正义,秉持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就一定能够战胜一切邪恶,为国家和人民创造更加美好的未来。他将继续在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上,挥洒自己的汗水,书写属于自己的辉煌篇章。 第0014章荣誉背后,暗流再涌 荣耀加身,初心未改 经过那场惊心动魄的与利益集团的斗争,买家峻成为了沪杭新城乃至整个地区的英雄。表彰大会上,灯光璀璨,掌声雷动。上级领导亲自为买家峻颁发荣誉证书,赞扬他在维护社会公平正义、保障民生利益方面做出的卓越贡献。媒体记者们纷纷围拢过来,闪光灯此起彼伏,将这一刻的荣耀定格。 面对如潮的赞誉,买家峻的脸上始终保持着谦逊的微笑。他深知,这份荣誉不仅仅属于自己,更属于那些在背后默默支持他的同事、群众,以及所有为了正义而奋斗的人。在接受采访时,他坚定地说道:“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守护百姓的利益、推动城市的发展是我作为一名官员的职责所在。未来,我会继续不忘初心,为这片土地和人民贡献更多的力量。” 然而,买家峻也清楚地意识到,荣誉背后往往隐藏着新的挑战。官场的复杂生态不会因为一次胜利而彻底改变,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可能会因为他的高调而心生嫉恨,伺机报复。 旧敌蛰伏,新患暗生 果然,表彰大会结束后不久,一些微妙的变化开始悄然发生。在官场的日常交往中,买家峻发现部分同事对他的态度变得冷淡起来。曾经与他关系融洽的一些人,如今总是刻意与他保持距离,在会议上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积极支持他的提议。 同时,一些新的项目推进过程中也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阻碍。在一个关于城市交通枢纽升级的项目中,原本已经通过初步规划的方案,在提交上级审批时却突然被打了回来。审批部门以各种理由要求重新论证和修改,而那些理由却显得牵强附会。买家峻明白,这背后很可能有人在暗中作梗。 经过一番调查,买家峻发现,这些阻力的背后竟然有之前被打击的利益集团残余势力的影子。他们在暗中串联了一些对买家峻心怀不满的人,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干扰他的工作,破坏他在官场的声誉,进而达到报复的目的。 谣言四起,形象受损 除了工作上的阻碍,买家峻还遭遇了一场舆论危机。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网络上散布关于他的谣言,说他利用职务之便为亲友谋取私利,在项目招标过程中存在暗箱操作等不正当行为。这些谣言在网络上迅速传播,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质疑。 一时间,买家峻的形象受到了极大的损害。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开始对他产生怀疑,甚至有人在公开场合对他指指点点。买家峻的家人也受到了牵连,妻子在单位里承受着同事异样的眼光,孩子在学校里也被同学嘲笑。 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舆论风暴,买家峻感到压力巨大。但他没有被谣言打倒,而是决定积极应对。他首先收集了大量能够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包括项目招标的完整流程记录、财务审计报告等。然后,他召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在发布会上,他详细地介绍了每一个项目的具体情况,出示了确凿的证据,对谣言进行了有力的回击。 同时,他也借助法律手段,对那些散布谣言的人提起了诉讼,要求他们承担法律责任。在事实和法律的面前,谣言逐渐不攻自破,买家峻的形象也得到了恢复。 内部矛盾,团队危机 然而,就在买家峻刚刚化解了外部的舆论危机时,内部又出现了问题。他的团队中有一名核心成员,因为受到外界利益诱惑,开始对买家峻的领导方式产生不满。这名成员认为自己为团队做出了很多贡献,却没有得到足够的回报和认可,于是心生怨恨,开始在团队内部散布负面情绪,煽动其他成员对买家峻产生抵触心理。 团队的工作氛围变得紧张起来,工作效率也大幅下降。一些原本积极向上的成员开始变得消极怠工,项目推进陷入了停滞状态。买家峻察觉到了团队内部的问题,他决定找这名核心成员谈一谈。 在一个安静的办公室里,买家峻与这名成员面对面地坐了下来。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你为团队付出了很多,我也很感激你。但我们的目标是共同的,都是为了推动城市的发展,为百姓谋福利。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和诉求,可以直接跟我说,而不是在背后搞小动作,这样只会破坏我们的团队,影响我们的工作。” 然而,这名成员却并不领情,他态度强硬地表示,自己已经对买家峻失去了信心,想要离开团队。买家峻虽然感到失望,但他还是尊重了这名成员的选择。但他知道,如果不能及时解决团队内部的问题,将会给工作带来更大的损失。 凝聚人心,重振旗鼓 为了重新凝聚团队人心,买家峻组织了一次团队拓展活动。他选择了一个风景秀丽的户外拓展基地,希望通过这次活动让团队成员们放松心情,增进彼此之间的了解和信任。 在拓展活动中,买家峻亲自参与到每一个项目中,与团队成员们并肩作战。他们一起攀岩、一起穿越障碍、一起完成团队任务。在这个过程中,团队成员们逐渐放下了彼此之间的隔阂和矛盾,重新找回了曾经的默契和团队精神。 活动结束后,买家峻召集团队成员们开了一个总结会。他在会上说道:“我们是一个团队,是一个整体。在面对困难和挑战时,只有团结一心,才能战胜一切。过去的已经过去,我们要向前看,为了我们的目标继续努力奋斗。” 团队成员们听了买家峻的话,纷纷表示会重新振作起来,积极投入到工作中去。在买家峻的带领下,团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活力,项目推进也重新走上了正轨。 暗流再涌,危机潜伏 就在买家峻以为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时,新的危机又悄然潜伏下来。他得知,之前被打击的利益集团残余势力并没有放弃报复的念头,他们正在与外部的一些犯罪组织勾结,策划一场更大的阴谋,企图再次破坏沪杭新城的发展,打击买家峻的声誉和地位。 买家峻意识到,这场斗争还远远没有结束。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提前做好应对准备。他加强了与警方和相关部门的信息沟通与合作,建立了更加完善的防范机制。同时,他也在不断提升自己的能力和素质,以更加坚定的信念和更加顽强的意志,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在官场的道路上,买家峻就像一位孤独的战士,虽然荣誉加身,但却始终面临着暗流的涌动。但他坚信,只要自己坚守正义,团结团队,就一定能够战胜一切困难,守护好这片他深爱的土地和人民。 神秘线索,初现端倪 买家峻在加强防范的同时,积极调动自己的人脉资源,试图获取更多关于利益集团残余势力与外部犯罪组织勾结的线索。他联系了一位在情报收集方面颇有能力的老友,对方经过一番暗中调查,终于传来了一些模糊却又至关重要的信息。 原来,这个外部犯罪组织是一个跨国犯罪团伙,涉及走私、贩毒、诈骗等多项严重违法犯罪活动。他们与利益集团残余势力勾结,看中了沪杭新城快速发展带来的巨大利益空间,企图通过不正当手段渗透进城市的各个领域,从中谋取暴利。 老友告诉买家峻,目前已经发现有一些可疑人员频繁出现在沪杭新城的一些重要商业区域和建设项目周边。这些人行踪诡秘,经常在夜间活动,与一些不明身份的人进行秘密交易。买家峻意识到,这些可疑人员很可能就是犯罪组织派来打前站的先锋,他们的出现意味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深入调查,险象环生 为了获取更确切的证据,买家峻决定亲自深入调查。他乔装打扮,趁着夜色来到了老友所说的可疑人员经常出没的区域。这里是一片正在建设中的商业综合体,周围灯光昏暗,建筑工地的围挡在夜风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买家峻小心翼翼地在周围徘徊,仔细观察着每一个可疑的动静。突然,他听到一阵低沉的交谈声从一处废弃的仓库里传来。他悄悄靠近仓库,透过门缝向里面望去。只见几个身材魁梧、满脸凶相的人正围坐在一张破旧的桌子旁,桌上堆放着一些文件和现金。 买家峻努力竖起耳朵,试图听清他们的谈话内容。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他得知犯罪组织正在策划一场大规模的诈骗活动,他们打算利用沪杭新城一些企业对资金的需求,以虚假投资项目为诱饵,骗取企业的资金。同时,他们还计划在城市的交通要道和重要场所制造一些混乱,分散警方的注意力,以便顺利实施诈骗计划。 就在买家峻全神贯注地倾听时,不小心碰到了仓库的门。门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响声,仓库里的人立刻警觉起来。其中一人大声喊道:“谁在外面?”买家峻心中一紧,他知道自己暴露了。 逃脱追捕,危机四伏 还没等买家峻反应过来,仓库的门突然被打开,几个打手模样的人冲了出来。他们手持棍棒和刀具,气势汹汹地向买家峻扑来。买家峻迅速转身,拔腿就跑。他在黑暗中拼命地奔跑着,身后传来的打手们的叫骂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 买家峻跑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此时他已经气喘吁吁,体力有些不支。而打手们却紧追不舍,距离他越来越近。就在他感到绝望的时候,一辆出租车恰好经过。买家峻不顾一切地冲到马路中间,挥手拦下了出租车。他迅速钻进车里,对司机喊道:“快开车,有人追我!” 司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但看到买家峻焦急的神情和身后追赶的人,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一脚油门踩下去,出租车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打手们追了几步,无奈地看着出租车远去,只能愤愤地骂了几句。 买家峻坐在出租车里,心还在怦怦直跳。他知道,这次虽然逃脱了打手们的追捕,但犯罪组织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报复自己,同时加快实施他们的犯罪计划。 寻求支援,联合行动 买家峻深知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必须寻求警方的支援才能彻底打击犯罪组织。他立刻联系了警方的高层领导,将自己调查到的情况详细地汇报了一遍。警方领导高度重视,迅速成立了专案组,与买家峻一起商讨应对策略。 经过一番分析研究,专案组决定采取联合行动。一方面,警方加强对沪杭新城各个重要区域的巡逻防控,增加警力部署,防止犯罪组织制造混乱;另一方面,他们安排便衣警察暗中监视那些可疑人员的活动,收集更多证据,等待合适的时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买家峻也积极参与到行动中,他利用自己对城市情况的熟悉和广泛的人脉关系,为警方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线索。同时,他还与一些企业负责人沟通,提醒他们提高警惕,不要轻易相信来路不明的投资项目,防止上当受骗。 阴谋浮现,生死抉择 在警方的严密监控下,犯罪组织的行动逐渐浮出水面。他们果然按照计划,开始在一些企业之间散布虚假投资项目的信息,吸引企业的关注。一些贪图高额回报的企业开始与犯罪组织接触,准备投入资金。 就在犯罪组织以为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时,警方和买家峻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准备展开收网行动。然而,就在行动前夕,买家峻突然接到了一个神秘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而阴森的声音:“买家峻,如果你不想让你的家人和那些与你有关的人受到伤害,就立刻停止警方的行动,否则后果自负。” 买家峻的心中一紧,他知道这是犯罪组织对他的威胁。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如果停止行动,犯罪组织将继续危害社会,给沪杭新城的发展带来巨大的损失;但如果继续行动,家人和朋友的安危将受到威胁。 坚定信念,正义必胜 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买家峻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决绝。他想起了自己当初选择成为一名官员的初心,想起了那些为了正义而奋斗的日子。他深知,自己不能因为个人的安危而放弃对正义的追求,不能让犯罪组织得逞。 他果断地拒绝了犯罪组织的威胁,并告诉他们:“你们休想用这种卑鄙的手段阻止我,正义必将战胜邪恶,你们迟早会受到法律的制裁。”说完,他挂断了电话,立刻将情况报告给了警方。 警方得知犯罪组织的威胁后,加强了对买家峻及其家人和朋友的保护措施。同时,他们加快了收网行动的准备速度,确保在保护好群众安全的前提下,将犯罪组织一网打尽。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警方和买家峻带领的联合行动小组悄然出动。他们按照预先制定的计划,迅速包围了犯罪组织的藏身之处。经过一番激烈的交火和搏斗,警方成功地将犯罪组织的主要成员全部抓获,缴获了大量的作案工具和赃款赃物。 随着犯罪组织的覆灭,沪杭新城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繁荣。买家峻也因为在这场斗争中的英勇表现,再次赢得了人们的尊敬和赞誉。但他知道,官场的道路还很长,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挑战和困难等待着他。但他坚信,只要自己坚守正义,勇往直前,就一定能够守护好这片土地和人民,创造更加美好的未来。 第0015章暗流涌动,棋局初开 夜色如墨,沪杭新城的天际线在远处霓虹的映照下,像一把斜插在大地上的利刃,锋芒毕露,却透着几分冰冷的疏离。买家峻独自站在市委家属院的阳台上,手中一杯早已凉透的清茶,目光却越过层层楼宇,落在城市边缘那片尚未点亮的工地上——那是被搁浅的“民生安居工程”所在地,如今杂草丛生,塔吊静默,仿佛一座被遗忘的废墟。 风从钱塘江方向吹来,带着湿漉漉的寒意,也带来了这座城市深处隐隐的躁动。 三天前,安置房项目正式宣布复工。消息一出,群众欢呼,媒体争相报道,称“新书记雷厉风行,为民解忧”。可买家峻知道,这不过是风暴前的短暂平静。复工令是他顶着市委常委会上六比三的反对票强行推动的,解宝华当场拍案而起,韦伯仁则在会议记录中刻意模糊了责任划分。而更让他心悸的,是那场“意外”车祸后,在医院醒来时,床头那束没有署名的白菊——花蕊中央,夹着一张字条:“再进一步,便是深渊。” 他轻轻放下茶杯,指尖在杯沿上停留片刻。这城市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每一步,都像踩在薄冰之上,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手机震动,打破了夜的寂静。来电显示:**未知号码**。 买家峻眉头微蹙,接通。 “买书记,这么晚了,还没睡?”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刻意压低,却掩不住那股熟悉的腔调——是杨树鹏。 “杨总,深夜来电,有何指教?”买家峻语气平静,仿佛只是接到一通寻常问候。 “指教不敢当。”杨树鹏轻笑一声,“只是听说,您最近对‘云顶阁’很感兴趣?那地方,可是个好地方啊,吃喝玩乐,应有尽有。但有些门,不是谁都能敲开的。” 买家峻眼神一凝,指尖微微收紧:“杨总这话,是提醒我别越界?” “不不不。”杨树鹏语气轻松,却字字如针,“我是提醒您,有些局,一旦入了,就出不来。比如……您现在查的那笔资金流向,牵扯到的,可不只是解迎宾一个人。”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接着传来一声轻响,像是酒杯碰桌的声音。 “花絮倩昨天晚上,在顶楼包厢见了韦秘书。他们谈了什么,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杨树鹏顿了顿,“她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U盘。” 买家峻心头一震。 花絮倩!那个总是笑意盈盈、眼神却深不见底的女人。她到底是敌是友?是棋子,还是棋手? “杨总为何告诉我这些?”他缓缓问。 “因为我也想看看,这盘棋,最后是谁赢。”杨树鹏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而且……我欠一个女人一个人情。她说,如果你能活到年底,这城市,或许还有救。” 电话挂断,忙音响起。 买家峻站在原地,久久未动。风更大了,吹乱了他的衣角,也吹乱了他脑中的线索。杨树鹏不会无缘无故示好,他背后一定有他的算计。而花絮倩与韦伯仁的密会,更是让他嗅到了背叛的气息。 他转身回屋,打开保险柜,取出一份加密文件——那是他秘密委托省纪委老同学帮忙调取的“云顶阁”税务异常报告。数据显示,过去三年,该酒店申报营业额不足实际流水的三成,而大量资金通过境外空壳公司回流,最终流向一个名为“恒远置业”的账户——正是解迎宾控制的壳公司之一。 但更让他警觉的是,资金流中,有几笔小额转账,收款人竟是市委办公厅的普通职员。而这些职员,无一例外,都曾是韦伯仁的下属。 **韦伯仁,你到底在藏什么?** 买家峻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翻开笔记本,写下三个名字: **解迎宾——明面棋手,财阀代表。** **韦伯仁——暗线操盘,信息中枢。** **杨树鹏——地下棋手,双面间谍。** 而花絮倩……她是什么?是杨树鹏的棋子?还是另有一股势力? 他忽然想起三天前,花絮倩亲自给他泡茶时,曾不经意地说:“买书记,这茶,是用钱塘江的水泡的。江水看着平静,底下却有暗流,能把人卷进漩涡,连骨头都找不到。” 当时他只当是闲谈,如今想来,那分明是一句警告。 他站起身,拨通电话:“老陈,立刻安排技术组,盯住‘云顶阁’的监控系统,我要知道花絮倩最近七十二小时的所有动向。另外,查一下那个U盘,有没有在任何设备上读取过。” “是,书记。但……风险很大。”电话那头犹豫道,“韦秘书长刚下了令,所有监控调取必须经他审批。” 买家峻冷笑一声:“那就绕过他。用省纪委的通道,直接接入。他韦伯仁,还管不到省级监察系统。” 挂断电话,他走到窗前,望着远处那座金碧辉煌的“云顶阁”酒店,像一头蛰伏在城市心脏的巨兽,吞吐着权与钱的腥气。 他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棋局的核心。每一步,都可能是陷阱;每一次出招,都可能引来反噬。但他也清楚,若不破局,这城市,将永远被锁在利益的牢笼中。 **既然来了,就别想全身而退。** 他掐灭烟头,眼神坚定如铁。 --- 在那宛如被鲜血浸染的残阳之下,叶凌天傲然屹立于尸横遍野的战场之上,他的身影仿若一尊不朽的战神。其手中的长剑微微轻颤,似是在为方才那番惊心动魄的激烈战斗而欢呼雀跃。然而,这场胜利却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不过是一场更为巨大阴谋的冰山一角。 远处,尘烟滚滚如汹涌的浪潮般翻腾而起,大地亦在微微颤抖。叶凌天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之感。他深知,真正的挑战此刻才刚刚拉开帷幕。 “叶凌天,你果然名不虚传。”一个冰冷得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声音悠悠传来,仿佛能瞬间冻结人的灵魂。叶凌天抬眼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黑袍的男子缓缓现身。他的面容隐匿在阴影之中,唯有一双闪烁着幽冷寒光的眼睛,犹如暗夜中的寒星般令人不寒而栗。 “你是何人?”叶凌天紧握长剑,全身肌肉紧绷,如临大敌。 黑袍男子发出一阵阴森的冷笑,笑声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仿佛来自地狱的诅咒:“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天必须死在这里。” 话音未落,黑袍男子身形如鬼魅般一闪,瞬间出现在叶凌天面前。他的速度之快,简直超乎想象,快得仿佛突破了空间的限制。叶凌天心中一惊,连忙挥剑抵挡。只听“当”的一声巨响,金属碰撞的火花四溅开来,如同夜空中绽放的烟火。强大的力量震得叶凌天连连后退,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土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好强的力量。”叶凌天心中暗自震惊,他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自己的状态。他明白,眼前之人绝非等闲之辈,稍有差池,便会万劫不复。 黑袍男子不给叶凌天丝毫喘息之机,再次发动攻击。他的攻击如疾风骤雨般凌厉,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致命的威胁。叶凌天全力应对,他的剑法如行云流水般灵动,时而刚猛无比,时而飘逸如仙。在两人的激烈交锋之下,周围的空气都被强大的力量撕扯得支离破碎,发出阵阵呼啸之声。 就在两人激战正酣之时,突然,天空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道巨大的闪电如天神的利刃般划破长空,照亮了整个战场。紧接着,一股强大得令人窒息的力量从天空中倾泻而下,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毁灭殆尽。 叶凌天和黑袍男子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向天空。只见天空中裂开一道巨大的裂缝,裂缝中散发着神秘而恐怖的气息。 “这是……怎么回事?”叶凌天心中充满疑惑。 黑袍男子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喃喃自语道:“难道……是那个东西要出现了?”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帝都,一场暗流涌动的阴谋正在悄然进行。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看似威严无比,然而他的心中却充满了不安。近日来,各地频繁传来异动消息,让他深感自己的皇位摇摇欲坠。 “陛下,叶凌天在边关大获全胜,但其势力也日益壮大,恐怕会对我们构成威胁。”一位大臣小心翼翼地说道。 皇帝微微眯起双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朕早就知道此人留不得。传朕旨意,命人暗中除掉叶凌天。” “陛下英明。”大臣连忙躬身应道。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阴谋早已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洞察。在帝都的某个角落,一个神秘组织正在悄然行动。他们的目标是保护叶凌天,揭露皇帝的阴谋,拯救这个即将陷入混乱的世界。 叶凌天在战场上感受到天空中的异变后,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使命感。他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尽快查明真相。他决定暂时放下与黑袍男子的战斗,去寻找答案。 黑袍男子见状,并没有阻拦。他也知道,此刻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他必须弄清楚天空中那道裂缝的来历,以及其中所蕴含的力量。 叶凌天一路狂奔,穿越了茫茫的沙漠和险峻的山脉。在这个过程中,他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危险,但他都凭借着自己的勇气和实力一一克服。终于他来到了一座古老的遗迹之前。这座遗迹散发着神秘的气息,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叶凌天小心翼翼地走进遗迹,里面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在遗迹的深处,他发现了一本古老的书籍。书籍上记载着一个惊天的秘密:原来,天空中那道裂缝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而那个世界中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如果有人能够掌握那股力量,便可以统治整个世界。 叶凌天心中震惊不已,他意识到,自己必须阻止任何人打开那道裂缝,否则整个世界都将陷入灾难之中。他决定返回战场,与黑袍男子联手,共同对抗即将到来的危机。 当叶凌天回到战场时,发现黑袍男子已经在那里等待着他。两人相视一笑,曾经的敌人此刻成为了战友。他们知道,只有团结起来,才能战胜强大的敌人。 就在这时,天空中那道裂缝越来越大,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裂缝中涌出。叶凌天和黑袍男子感受到这股力量的强大,心中充满了担忧。但他们并没有退缩,而是勇敢地迎了上去。 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叶凌天和黑袍男子发挥出了自己的全部实力。他们与从裂缝中涌出的怪物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这场战斗持续了数日之久,整个战场都被鲜血和火焰所笼罩。最终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他们成功地击败了怪物,关闭了裂缝。 随着裂缝的关闭,世界终于恢复了平静。叶凌天和黑袍男子相视一笑,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疲惫的笑容。他们知道,这场战斗虽然结束了,但他们的使命还没有完成。他们必须继续努力,保护这个世界的和平与安宁。 在这场惊心动魄的冒险中,叶凌天不仅收获了强大的力量和珍贵的友谊,还成长为了一个真正的英雄。他的名字将永远铭刻在历史的长河中,成为人们传颂的传奇。而这个世界,也将在他的守护下,迎来更加美好的未来。 在那片被神秘光芒笼罩的大陆上,风云变幻,传奇再起。自上次惊心动魄的战役过后,这片土地短暂的平静之下,暗流汹涌,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主角林羽,在上次的生死历练中,实力已是今非昔比。他身着一袭黑袍,那黑袍随风舞动,宛如夜色中的幽灵。他的眼神深邃如渊,其中透着坚毅与果敢,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虚妄。此刻他站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之巅,狂风呼啸着掠过他的身旁,吹得他的发丝凌乱飞扬,他却浑然不觉,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远方那弥漫在天际的乌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这平静不会持续太久,我感觉得到,有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在暗中蛰伏。”林羽喃喃自语,声音被狂风卷走,消散在茫茫天地间。 与此同时在大陆的一处幽暗森林深处,一股邪恶势力正在悄然崛起。那是一个被黑暗魔法笼罩的古老城堡,城堡中弥漫着一股腐朽而邪恶的气息。黑暗巫师卡尔斯坐在一把由白骨铸就的宝座上,他的面容隐藏在黑色的兜帽之下,只露出一双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眼睛,犹如暗夜中的恶狼,透着凶狠与贪婪。 “哼,上次让他们侥幸逃脱,这次我定要让他们全部覆灭,这片大陆终将臣服在我的脚下。”卡尔斯发出一阵阴森的冷笑,笑声在城堡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林羽并非孤身作战,他有着一群生死相依的伙伴。聪慧机智的魔法师苏瑶,她那一头柔顺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肩头,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擅长操控各种元素魔法,是团队中的智慧担当;勇猛无畏的战士赵刚,身材魁梧如铁塔,肌肉贲张,手持一把沉重的巨剑,剑身宽厚,散发着凛冽的寒光,在战斗中总是冲锋在前,为伙伴们开辟道路;还有灵动敏捷的刺客李悦,她身形如鬼魅,来去无踪,擅长潜行与暗杀,总能在关键时刻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众人齐聚在林羽身旁,共同商讨应对之策。 苏瑶眉头微皱,轻声说道:“我感应到一股强大的黑暗力量在聚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它的源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赵刚紧握巨剑,豪气干云地吼道:“怕什么,只要我们团结一心,管他什么黑暗力量,统统斩于剑下。” 李悦则微微点头,眼神冷峻:“我已经去打探过一些消息,那股黑暗势力似乎在筹备一个巨大的阴谋,我们必须赶在他们行动之前阻止他们。” 林羽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扫过众人:“好,那我们就出发,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们都要一起闯过去。” 于是众人踏上了充满未知危险的征程。他们穿越了茂密的森林,那森林中古木参天,枝叶交织,阳光只能透过层层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阴森而静谧。突然一群凶猛的魔兽从四面八方扑来,它们张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赵刚大喊一声,率先冲了上去,巨剑挥舞,带起一阵呼啸的风声,与魔兽展开了激烈的搏斗。林羽也不甘示弱,手中长剑闪烁着寒光,剑法如龙,每一剑都精准地刺向魔兽的要害。苏瑶则在后方施展魔法,一道道绚丽的魔法光芒射向魔兽,将它们击退。李悦则如幽灵般穿梭在魔兽群中,手中的匕首闪烁着寒光,每一次出手都能带走一只魔兽的生命。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终于成功击退了魔兽的袭击。 然而他们的征程才刚刚开始。在穿越一片荒芜的沙漠时,他们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沙尘暴。狂风呼啸,沙尘漫天,视线变得极为模糊,众人几乎无法睁开眼睛。但他们紧紧相依,手挽着手,艰难地在沙尘暴中前行。苏瑶施展魔法,在众人周围形成了一层保护罩,抵挡着沙尘的侵袭。经过一番艰难的挣扎,他们终于走出了沙漠。 终于他们来到了黑暗势力的巢穴——那座被黑暗魔法笼罩的古老城堡。城堡外,弥漫着浓烈的黑暗气息,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随时准备将一切吞噬。林羽等人小心翼翼地潜入城堡,城堡内阴森恐怖,到处都布满了各种机关陷阱。李悦凭借着她敏捷的身手,成功地避开了许多陷阱,并为众人指引着前进的道路。 在城堡的深处,他们找到了黑暗巫师卡尔斯。卡尔斯看到他们的到来,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你们终于来了,今天就是你们的末日。” 说罢他双手一挥,一道道强大的黑暗魔法向林羽等人袭来。林羽等人迅速展开反击,苏瑶施展强大的元素魔法,与卡尔斯的黑暗魔法相互抗衡。赵刚则挥舞着巨剑,冲向卡尔斯,试图近身攻击。李悦则寻找着卡尔斯的破绽,准备给予他致命一击。战斗异常激烈,魔法光芒闪烁,剑影交错,整个城堡都在他们的战斗中颤抖。 在战斗中,林羽发现卡尔斯的黑暗魔法似乎与城堡中的一座神秘阵法有关,只要破坏掉这座阵法,卡尔斯的魔法力量就会大大减弱。于是林羽不顾卡尔斯的攻击,奋力冲向阵法。在伙伴们的掩护下,他成功破坏了阵法。随着阵法的破坏,卡尔斯的黑暗魔法力量逐渐减弱,林羽等人趁机发动猛烈攻击。最终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成功击败了卡尔斯。 随着卡尔斯的倒下,那股邪恶的黑暗势力也随之瓦解,大陆再次恢复了平静。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大地上,仿佛为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带来生机与希望。 林羽等人站在城堡的废墟上,望着远方那美丽的风景,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们做到了,我们又守护了这片大陆。”林羽轻声说道。 苏瑶微笑着点头:“是啊,但这只是开始,我们还要继续努力,守护这片大陆的和平。” 赵刚哈哈大笑:“没错,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不怕。” 李悦则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神中透着坚定,仿佛也在默默许下守护的誓言。 微风轻轻拂过,吹起了他们的衣角,他们的身影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高大。而这片大陆上,属于他们的传奇,还在继续,未来还有无数的挑战等待着他们,但他们坚信,只要团结一心,就一定能够战胜一切,续写属于他们的辉煌篇章,让传奇在岁月的长河中永恒闪耀。 当最后一抹余晖洒在那片饱经沧桑的大地上,一切仿佛都归于寂静,却又似在寂静中孕育着新的希望。这场漫长的征程,终于走到了尾声,而所有的故事,也将在这一刻落下帷幕。 我们的主角[主角名字],站在那曾经硝烟弥漫、如今却满是新生的土地上,目光深邃而悠远。他的身旁,是那些一路相伴、生死与共的伙伴们,他们的脸上,也都带着一种如释重负却又感慨万千的神情。 回首往昔,那是一段充满艰难险阻的岁月。最初,[主角名字]只是一个怀揣着梦想和正义的普通人,生活在一个看似平静却暗流涌动的世界。黑暗势力如阴霾般悄然蔓延,侵蚀着人们的希望和未来。身边的人一个个陷入苦难,家园面临崩塌的危机。正是在这样的绝境中,[主角名字]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反抗之路,宛如一颗划破黑暗夜空的璀璨星辰,虽渺小却散发着坚定而耀眼的光芒。 一路上他遭遇了数不清的挑战。那些强大的敌人,像是无法跨越的高山,一次次地将他逼入绝境。在幽深的森林中,他曾被狡猾的追杀者围困,四周是密不透风的树影和冰冷的杀意,每一步都可能是陷阱,但他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敏捷的身手,在绝境中寻得生机,如灵猫般穿梭于树影之间,成功摆脱追捕。在荒芜的沙漠里,资源匮乏,烈日炙烤着他的身心,干裂的嘴唇和疲惫的身躯几乎让他失去前行的力量,可心中那团不灭的火焰支撑着他,让他在绝望中找到了一片绿洲,为后续征程积蓄了力量。 而伙伴们的出现,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勇敢的战士[伙伴名字1],总是冲锋在前,他的剑如同闪电,在关键时刻斩断敌人的退路,那坚毅的面庞和毫不退缩的身影,是团队最坚实的防线。聪慧的魔法师[伙伴名字2],她用神奇的魔法为团队开辟道路,治愈伤痛,在那神秘的魔法光芒中,蕴含着对生命的敬畏和对伙伴的深情。还有机智的盗贼[伙伴名字3],总能在最危险的时刻,凭借他的灵活和狡黠,为大家找到一线生机,他那双灵动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世间一切虚妄。 他们一起穿越了古老的城堡,破解了千年的谜题。在那阴森的城堡里,机关重重,陷阱密布,每走一步都可能触发致命的危机。但他们相互协作,凭借着智慧和勇气,闯过了一道道难关,找到了隐藏在城堡深处的神秘力量。他们也曾在神秘的海底世界冒险,与凶猛的海洋生物搏斗,在汹涌的海流中寻找失落的宝藏。那绚烂多彩却又充满危险的海底世界,见证了他们的勇敢和坚韧。 在这过程中他们也经历了背叛与怀疑。曾经信任的朋友,在利益的诱惑下,走上了相反的道路,那一刻,他们的内心充满了痛苦和失望。但他们没有被这些负面情绪打倒,而是在磨难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他们明白,真正的正义之路,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只有坚守初心,才能穿越重重迷雾。 随着征程的推进他们逐渐揭开了隐藏在背后的巨大阴谋。原来,那黑暗势力并非只是单纯的邪恶存在,而是由一个古老而邪恶的组织所操控,他们妄图统治整个世界,让一切都陷入永恒的黑暗。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主角名字]和他的伙伴们没有退缩,他们联合了各个种族的勇士,汇聚起一股强大的力量。 最终的大战,如同世界末日的降临。天空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大地在颤抖,仿佛在为这场决战而战栗。双方的势力在战场上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主角们身先士卒,冲入敌阵,他们的力量在那一刻发挥到了极致。[主角名字]的宝剑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每一剑都带着无畏的勇气和坚定的信念,斩向敌人的要害。伙伴们也各显神通,魔法、剑术、陷阱……各种技能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壮丽的战斗画卷。在战斗中,他们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许多勇士倒在了血泊中,但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为正义事业铺就了一条通往胜利的道路。 经过漫长而艰苦的奋战正义终于战胜了邪恶。黑暗势力被彻底消灭,世界迎来了久违的和平。阳光再次洒在大地上,万物复苏,人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主角名字]和他的伙伴们,成为了人们心中的英雄,他们的名字将被永远铭刻在历史的长河中。 站在这终序的时刻,[主角名字]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这场胜利来之不易,它是无数人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他也明白,和平并非终点,而是一个新的开始。他们将继续守护这片土地,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 伙伴们围拢在他的身边,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他们一起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那些艰难的时刻,那些欢乐的时光,都成为了他们心中最珍贵的回忆。他们知道,无论未来会遇到什么,他们都将一起面对,因为他们是生死与共的伙伴,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在这片新生的土地上,新的希望正在孕育。孩子们在欢笑中奔跑,重建的家园充满了生机。主角们看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欣慰。他们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正义和勇气的力量,也为这个世界带来了新的曙光。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新的挑战会再次出现,但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因为他们相信,只要心中有信念,有勇气,有伙伴,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 于是,故事在这里画上了一个**,但这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传奇永不落幕,他们的精神将在这片土地上永远传承下去,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人,为了正义和和平,勇敢地前行。 终序,并非终结,而是一个传奇的延续,一个希望的起航。在那无尽的时空长河中,他们的故事将如璀璨星辰,熠熠生辉,永不停息地闪耀着光芒,照亮每一个追寻梦想和正义的灵魂。 第0016章暗夜交锋,云顶阁的致命邀约 云顶阁的霓虹在暮色中晕染成血色,买家峻站在旋转门前,西装口袋里的录音笔硌得掌心发疼。三天前那场“意外车祸”的刹车痕还在记忆里发烫——失控的渣土车擦着车窗掠过时,他分明看见司机太阳穴处反光的金属耳钉,与解迎宾保镖的装饰一模一样。 “买书记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花絮倩倚在电梯口的红木雕花屏风后,旗袍开衩处露出的腿纹着半朵曼陀罗,随着步伐若隐若现。她指尖夹着的女士香烟腾起青雾,在水晶吊灯下凝成诡异的漩涡,“解总在顶楼等您,不过……”她突然贴近,耳语般轻笑,“他今天带了把古董火铳,说是清代的象牙柄。” 电梯数字疯狂跳动时,买家峻摸到后颈渗出的冷汗。上周常军仁塞给他的匿名信还在保险柜里,泛黄的信纸上用报纸剪贴拼出“杨树鹏今晚在云顶阁交易”的字样。这位地下组织首领的势力盘踞沪杭新城三年,却始终像幽灵般抓不住把柄——直到专项组在解迎宾的地产项目账本里发现连续十二笔以“工程款”名义转出的资金,每笔都精准汇入杨树鹏控制的空壳公司。 “叮——” 电梯门开的瞬间,买家峻闻到了血腥味。 顶楼套房的波斯地毯上,解迎宾正用雪白的手帕擦拭金丝眼镜。他身后站着四个穿黑西装的打手,其中一人左手缠着渗血的绷带——买家峻认得那枚虎口处的蛇形刺青,正是车祸现场渣土车司机的标记。 “买书记对古董有研究?”解迎宾突然举起案头那把象牙火铰,枪管在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光,“乾隆年间的东西,杀过人。”他吹了声口哨,墙角的鱼缸突然炸裂,玻璃碎片混着血水涌出——两条价值百万的龙鱼正在地上抽搐,鱼鳃间插着两枚刻着“杨”字的飞镖。 买家峻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起三天前常军仁在茶室说的话:“杨树鹏的飞镖,从来不用第二次。”此刻地板上的飞镖刃口还沾着某种暗红物质,与鱼缸里漂浮的褐色颗粒如出一辙。 “解总好雅兴。”买家峻故意忽略地上的惨状,目光扫过茶几上摊开的工程图纸,“不过您这‘维稳’的本事,倒是让我想起韦伯仁秘书长的‘热情’。”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韦伯仁与解迎宾在高尔夫球场的合影——照片角落里,市委秘书长解宝华正将一个密封文件袋递给杨树鹏。 解迎宾的脸色瞬间阴沉。他突然扣动扳机,“砰”的一声,象牙火铳喷出的不是子弹,而是一团彩色纸屑。“买书记吓着了?”他大笑,眼角的皱纹像刀刻的,“这枪里装的是庆典礼花,不过……”他突然压低声音,“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花絮倩就在这时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两盏青瓷茶杯。她将茶递给买家峻时,指尖在他掌心轻轻划过,留下一张被茶渍浸透的纸条。买家峻趁解迎宾转身整理图纸的瞬间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小字:“杨树鹏在隔壁房间,他带了炸药。” 冷汗顺着脊梁滑下。买家峻想起专项组查到的线索:杨树鹏的团伙最近频繁采购硝铵化肥,而解迎宾的工地恰好堆放着大量雷管。他瞥了眼墙上挂钟——距离市里要求的“安置房项目复工协调会”只剩四十七分钟。 “解总,”买家峻突然起身,手机屏幕亮起常军仁刚发来的短信:“杨树鹏的货车已出发,目标云顶阁。”他故意让解迎宾看到短信内容,然后笑着指向窗外,“您看那辆渣土车,像不像三天前那辆?” 解迎宾猛地冲到窗前,买家峻趁机将茶杯摔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中,四个打手同时扑来,却被解迎宾的怒吼喝止:“等等!他在拖延时间!” 确实在拖延。买家峻盯着解迎宾扭曲的面孔,心里默数:三十、二十九……当倒计时读到“十”时,楼下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常军仁带着二十名便衣警察冲进大厅,为首的队长举起证件:“杨树鹏团伙携带爆炸物,请配合调查!” 解迎宾的火铳“当啷”掉在地上。他转身想抓花絮倩当人质,却发现女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茶几上那盏未动的青瓷茶杯里,漂浮着半片溶解的纸屑,隐约可见“云顶阁地下金库”的字样。 买家峻走出云顶阁时,夜雨正倾盆而下。他摸了摸西装内袋,那里藏着花絮倩最后塞给他的U盘——里面存着解迎宾与杨树鹏近三年的通话录音,以及解宝华签署的十二份“维稳专项资金”批文。 雨幕中,他看见常军仁站在警车旁抽烟。对方冲他点了点头,烟头在黑暗中明灭如将熄的火星。“买书记,”常军仁的声音混在雨声里,“有些仗,才刚刚开始。” 雨夜迷局:金库密码的生死博弈 雨砸在云顶阁的霓虹招牌上,像无数颗破碎的玻璃珠。买家峻站在旋转门前,指尖还残留着花絮倩塞给他U盘时的温度。常军仁的警车闪着红蓝相间的光,在雨幕中宛如一头蛰伏的野兽。 “买书记,上车吧。”常军仁撑开一把黑伞,雨水顺着伞骨汇成细流,在他脚边溅起水花,“解迎宾已经被带走,但杨树鹏的炸药……”他突然压低声音,“我们只找到部分,剩下的可能还在云顶阁。” 买家峻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直跳。他想起U盘里那段解迎宾与杨树鹏的通话录音——“金库密码是花絮倩的生日,但必须用她的指纹解锁。”录音里还夹杂着解宝华阴恻恻的笑声:“老解,你这招够狠,连自己人都算计。” “我去看看。”买家峻转身要往回走,却被常军仁一把拉住。 “太危险了!”常军仁的眉头拧成疙瘩,“杨树鹏的团伙至少还有五个人潜伏在酒店里,他们手里可能有枪。” 买家峻甩开他的手,目光灼灼:“安置房项目停工三个月,群众上访的投诉信已经堆满我的办公桌。如果今晚不能彻底铲除这个毒瘤,明天就会有更多人遭殃。”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坚定,“而且……花絮倩还在里面。” 常军仁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复杂的表情。他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消音手枪递给买家峻:“小心点。如果遇到危险,优先保命。” 买家峻接过枪,转身冲进雨中。雨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西装,但他顾不上这些——U盘里还有一段视频,是花絮倩在“云顶阁”地下金库门口偷拍的画面。视频里,解迎宾正将一箱箱现金搬进金库,而杨树鹏则在一旁冷笑:“这些钱,够买下半个沪杭新城的官员了。” 地下迷宫:生死时速的二十分钟 云顶阁的地下停车场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汽油味。买家峻贴着墙壁慢慢移动,手枪的保险已经打开。他记得花絮倩曾提过,地下金库的入口在B区最里面的维修间。 “啪——” 一盏应急灯突然亮起,刺得买家峻眯起眼睛。他迅速躲到一辆报废的轿车后面,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和低语:“……解总被带走,杨哥很生气……必须找到那个U盘……” 买家峻屏住呼吸,等脚步声远去后才继续前进。维修间的铁门半掩着,里面传来机器运转的嗡嗡声。他轻轻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冷气——整个房间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型金库,厚重的防弹门上嵌着一个指纹识别器。 “花絮倩的生日……”买家峻喃喃自语,手指在键盘上快速输入。U盘里有一份花絮倩的简历,上面清楚写着她的出生日期:1985年3月15日。 “滴——” 指纹识别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买家峻心头一紧,下意识躲到一旁。防弹门缓缓打开,但不是向内,而是向外弹出——门后站着三个持枪的黑衣人,为首的正是车祸现场那个蛇形刺青的司机! “买书记,好久不见。”司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解总让我们好好‘招待’您。” 买家峻握紧手枪,手指扣在扳机上。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金库里肯定藏着炸药,一旦这些人引爆,整个云顶阁都会化为废墟。 “你们以为能威胁我?”买家峻冷笑一声,目光扫过金库内部。果然,墙角堆着几个印有“硝铵化肥”字样的麻袋,旁边还放着几捆雷管和引信。 “解总说了,要么交出U盘,要么大家一起死。”司机一步步逼近,枪口对准买家峻的胸口,“您选哪个?” 致命抉择:花絮倩的真正身份 就在这时,金库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买家峻和三个黑衣人同时转头,只见花絮倩从阴影中走出,手里举着一把消音手枪,枪口正对着蛇形刺青司机的后背。 “放下枪。”花絮倩的声音冷得像冰,“否则我打死他。” 司机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花姐,您开玩笑吧?您可是解总的人……” “解迎宾的人?”花絮倩冷笑一声,慢慢走近,“他连自己亲弟弟都算计,还会在乎我?”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道狰狞的伤疤,“这道疤,是解宝华亲手划的。他为了逼我替他顶罪,差点杀了我。” 买家峻瞪大了眼睛。他想起U盘里那段解宝华的录音——“花絮倩不过是个妓女,死了也没人会在乎。”原来,这个看似风情万种的女人,背后竟藏着如此惨痛的过去。 “所以……”花絮倩的目光转向买家峻,眼神复杂,“我买通了维修工,在金库里装了定时炸弹。还有十分钟,这里就会爆炸。” “你疯了!”蛇形刺青司机怒吼,“解总不会放过你的!” “解迎宾?”花絮倩轻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遥控器,“他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她按下按钮,金库里的监控屏幕突然亮起——解迎宾正被警察押上警车,脸上满是惊恐和不甘。 “买书记,”花絮倩转向买家峻,声音突然变得温柔,“我知道你是个好官。所以……我愿意帮你。”她将遥控器递给买家峻,“这个可以停止炸弹,但只能用一次。你走吧,我留下来拖住他们。” “不行!”买家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起走!” 花絮倩摇摇头,眼神坚定:“他们不会放过我的。而且……我还有件事没做完。”她突然凑近买家峻的耳边,轻声说:“解宝华在市委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有一份名单。上面写着所有被他收买的官员名字。你必须拿到它,否则这场仗永远打不完。” 买家峻心头一震。他终于明白,花絮倩从一开始就在布局——她接近解迎宾,混进“云顶阁”,甚至“暧昧”地给他提供情报,都是为了这一天。 “快走!”花絮倩突然推开买家峻,转身对三个黑衣人冷笑,“你们不是想要U盘吗?它在我这里。”她从旗袍里掏出一个U盘,高高举起,“但你们得先过我这关!” 绝地反击:正义的最终胜利 蛇形刺青司机怒吼一声,举枪射击。花絮倩灵活地躲到金库的防弹门后,子弹打在门上,溅起阵阵火花。买家峻趁机冲向维修间的控制台,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敲击——他必须找到停止炸弹的方法! “买书记,小心!”花絮倩突然大喊。 买家峻转头,只见蛇形刺青司机正举枪瞄准他。千钧一发之际,花絮倩从防弹门后冲出,用身体挡住了子弹。 “不!”买家峻怒吼一声,抬手一枪击中司机的肩膀。另外两个黑衣人见状,纷纷举枪射击,但买家峻已经滚到一旁,借着麻袋的掩护反击。 “花絮倩!”买家峻爬到花絮倩身边,发现她胸口中弹,鲜血染红了旗袍,“你坚持住!我这就叫救护车!” 花絮倩摇摇头,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没用了……买书记……记住……名单在解宝华的保险柜里……密码是……19850315……”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彻底没了气息。 买家峻握紧拳头,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抬头看向金库里的定时炸弹——倒计时还剩三分钟。他深吸一口气,抓起花絮倩留下的遥控器,冲向控制台。 “滴——” 炸弹的倒计时终于停止。买家峻瘫坐在地上,浑身无力。这时,外面传来警笛声——常军仁带着增援部队赶到了。 “买书记!你没事吧?”常军仁冲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愣住了,“花絮倩……她……” “她是个英雄。”买家峻声音哽咽,“我们必须拿到解宝华的名单,彻底铲除这个毒瘤。” 常军仁点点头,目光坚定:“放心,我会全力配合你。” 雨停了,天边露出鱼肚白。买家峻站在云顶阁的废墟前,望着远方渐渐亮起的城市灯光。他知道,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但只要心中有正义,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前进的脚步。 而花絮倩的身影,将永远铭刻在他的记忆里——那个在黑暗中为他点亮一盏灯的女人,那个用生命守护正义的英雄。 第0017章名单迷踪,市委大楼的暗夜潜行 黎明前的风暴前奏 雨后的沪杭新城笼罩在一层薄雾中,市委大楼的玻璃幕墙在晨光中折射出冷冽的光。买家峻站在大楼对面的街角,手里攥着花絮倩用生命换来的密码——19850315。这个数字像一把钥匙,却也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引发一场政治地震。 “买书记,真的要今晚行动?”常军仁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一丝担忧,“解宝华在市委经营多年,他的办公室肯定有多重安保措施。” 买家峻摸了摸西装内袋里的U盘,里面存着花絮倩最后传给他的解宝华办公室平面图。“我们没有时间了。”他低声说,“安置房项目的复工需要舆论支持,而这份名单是扭转局面的关键。”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市委大楼门口来来往往的官员,“而且……解宝华可能已经察觉我们在查他。” 就在昨天,专项组在解迎宾的地产项目里发现了更多证据——不仅涉及资金挪用和工程质量问题,还有多份向解宝华行贿的记录。但当他们准备深入调查时,关键账目却突然“意外”被销毁,负责保管的会计也在“下班途中”遭遇车祸,至今昏迷不醒。 “买书记,解宝华刚刚进了大楼。”常军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手里拿着个黑色公文包,看起来很沉。” 买家峻眯起眼睛。那个公文包他见过——在花絮倩提供的视频里,解宝华就是用它装着那份“维稳专项资金”的批文。现在包里很可能装着那份能彻底扳倒他的官员名单。 “行动。”买家峻按下耳机上的按钮,“我负责引开保安,你带人潜入办公室。” 市委大楼的死亡迷宫 晚上八点,市委大楼的保安开始换班。买家峻穿着一身维修工的制服,推着工具车走向后门。他的心跳得厉害,但脸上保持着镇定的表情——花絮倩在平面图上标出了所有监控摄像头的位置,他必须严格按照路线行走。 “站住!干什么的?”一个保安拦住他,手里举着手电筒。 买家峻低头看了看工具车上的“电路检修”标识,用带着本地口音的普通话说:“大哥,三楼会议室的灯坏了,领导让来修。” 保安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又用手电筒照了照工具车。买家峻趁机递上一包烟:“大哥辛苦,抽根烟歇会儿。” 保安接过烟,脸色缓和了一些:“行吧,快点修完下来。最近风声紧,上面查得严。” 买家峻点头哈腰地应着,推着工具车进了大楼。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他长舒一口气——第一步成功了。 三楼会议室空无一人,买家峻迅速关上门,从工具车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攀岩绳和锁扣。他将绳子固定在窗外的排水管上,然后顺着绳子滑到二楼解宝华办公室的窗外。 办公室的窗户是双层玻璃,但花絮倩在视频里提到过,解宝华为了“通风”,经常留一条小缝。买家峻摸了摸窗缝,果然发现了一丝松动。他从工具包里掏出一根细铁丝,小心翼翼地撬开窗锁。 “咔嗒——” 窗户开了。买家峻轻轻翻进办公室,落地时几乎没发出声音。他迅速环顾四周——办公桌、书柜、沙发……一切和花絮倩描述的一模一样。 “买书记,我到了。”常军仁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解宝华的公文包放在办公桌上,但有密码锁。” 买家峻的心跳再次加快。他走到办公桌前,看着那个黑色的公文包——密码锁是四位数的,而花絮倩留下的密码是六位数。 “试试1985。”买家峻低声说,“花絮倩的生日前四位。” 耳机里传来键盘敲击的声音,然后是“滴”的一声轻响。 “开了!”常军仁兴奋地说,“但包里只有几份普通文件,没有名单。” 买家峻的眉头皱了起来。不可能……花絮倩明明说名单在解宝华的保险柜里。他抬头看向墙角的保险柜——那是个嵌入式的重型保险柜,门缝紧闭,没有任何把手或锁孔。 “买书记,保险柜有指纹识别和密码双重锁。”常军仁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我们需要解宝华的指纹和密码。” 买家峻的目光扫过办公室,突然落在办公桌上的茶杯上——解宝华刚刚用过,杯沿上肯定留着他的指纹。他迅速戴上手套,用棉签蘸了点茶杯里的茶水,然后小心翼翼地涂在保险柜的指纹识别器上。 “滴——” 指纹识别通过,但密码锁还在闪烁。买家峻的额头渗出冷汗——他不知道密码是什么。花絮倩只给了他办公室的密码,没提保险柜的。 “买书记,时间不多了。”常军仁提醒道,“保安换班还有十分钟结束。” 买家峻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想起花絮倩最后说的话——“密码是我的生日……”难道保险柜的密码也是19850315? 他颤抖着手指在密码盘上输入数字,每按一个键,心跳就加快一分。 “滴——” 保险柜的门缓缓打开,买家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份文件,最上面的一份标题赫然是《沪杭新城官员受贿名单》。 致命陷阱:身份暴露的生死时刻 “找到了!”买家峻兴奋地低呼,伸手去拿文件。但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纸张的瞬间,办公室的灯突然亮了。 “买书记,小心!”常军仁的声音从耳机里炸响,“有陷阱!” 买家峻猛地缩回手,抬头看向天花板——四个红外线瞄准点正对准他的胸口。他迅速躲到办公桌后,同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和对话声。 “解秘书长,您怎么这么晚还来办公室?”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市委一秘韦伯仁。 “有点事要处理。”解宝华的声音冷得像冰,“我听说今晚有人闯进了大楼?” 买家峻的心沉到了谷底。解宝华显然已经设下了圈套,就等着他自投罗网。 “买书记,我们被包围了。”常军仁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保安正在一层层搜查,很快就会到二楼。” 买家峻握紧拳头,大脑飞速运转。他不能被抓住——否则不仅名单拿不到,整个专项组都会暴露。他低头看了看保险柜里的文件,又看了看窗外的攀岩绳——那是他唯一的出路。 “常军仁,你听好了。”买家峻压低声音,“我引开他们,你带着名单先走。记住,一定要把名单交给省纪委,不能有任何闪失。” “不行!买书记,太危险了!”常军仁反对道。 “这是命令!”买家峻厉声道,“我是总负责人,必须为整个行动负责。”他顿了顿,声音柔和了一些,“而且……花絮倩用生命换来了这个机会,我们不能让她失望。” 常军仁沉默了片刻,终于点头:“好,买书记,你小心。我会把名单安全送到。” 买家峻深吸一口气,从工具包里掏出一个***。他拉开拉环,将***扔向办公室门口,同时抓起攀岩绳冲向窗户。 “轰——” ***爆炸,浓烟迅速弥漫整个办公室。买家峻听到门外传来咳嗽声和惊呼声,知道自己的计划奏效了。他迅速翻出窗户,顺着攀岩绳滑到一楼。 但就在他的脚触到地面的瞬间,一道强光突然照在他脸上。 “买书记,果然是你。”解宝华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一丝得意,“你以为你能骗过我?” 买家峻抬头,看见解宝华站在一辆黑色轿车旁,手里举着***枪。他的身后站着韦伯仁和几个持枪的保安,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冷笑。 “解宝华,你完了。”买家峻冷冷地说,“那份名单已经在我同事手里,很快省纪委就会来调查你。” 解宝华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镇定:“名单?你以为我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办公室?那不过是份假名单,真正的名单早就被我转移了。”他举起枪,对准买家峻的胸口,“而你……今晚走不出这个大门。” 买家峻的心一沉。他没想到解宝华会如此狡猾,竟然用假名单引他上钩。他握紧拳头,准备做最后的挣扎——就算死,他也要拉解宝华垫背。 但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警笛声。解宝华的脸色骤变,转头看向声音来源。买家峻趁机扑向一旁的保安,夺过他手里的警棍,狠狠砸向解宝华的手腕。 “啊!”解宝华痛呼一声,手枪掉在地上。买家峻迅速捡起枪,对准解宝华的额头。 “放下武器!”常军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省纪委的人到了!” 解宝华的脸色惨白如纸。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黎明曙光:正义的最终审判 三天后,省纪委的调查组进驻沪杭新城。解宝华和他的利益集团被一网打尽,那份真正的官员受贿名单成了扳倒他们的关键证据。安置房项目重新启动,群众上访的投诉信终于有了回应。 买家峻站在市委大楼的阳台上,望着下方欢呼的群众,心中感慨万千。这场战斗持续了太久,牺牲了太多人——花絮倩、那个昏迷的会计、还有无数被解宝华压迫的百姓……但最终,正义还是战胜了邪恶。 “买书记,省纪委想请您去开个会。”常军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买家峻转过身,笑了笑:“好,我这就去。”他顿了顿,目光变得坚定,“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去一个地方。” 常军仁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花絮倩的墓地?” 买家峻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她是个英雄。我想亲自告诉她……我们赢了。” 两人并肩走下市委大楼的台阶,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买家峻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还会有更多的挑战等着他。但只要心中有正义,他就无所畏惧。 而花絮倩的身影,将永远铭刻在他的记忆里——那个在黑暗中为他点亮一盏灯的女人,那个用生命守护正义的英雄。她的精神,将激励着他继续前行,直到最后一刻。 墓前的誓言与未竟的使命 买家峻和常军仁驱车来到城郊的公墓,晨雾还未完全散去,整个墓园被一层薄纱般的雾气笼罩,显得格外静谧肃穆。他们沿着青石板路缓缓前行,最终停在一座崭新的墓碑前。墓碑上刻着“花絮倩之墓”几个大字,旁边还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玫瑰,那是花絮倩生前最爱的花。 买家峻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字迹,仿佛能感受到花絮倩的温度。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花絮倩生前最喜欢的一条丝巾,那是他们在一次行动中,花絮倩为了掩护他,丝巾被树枝划破,他却一直珍藏着。 “絮倩,我来看你了。”买家峻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们赢了,解宝华和他的团伙都被绳之以法,安置房项目也重新启动了。你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这一切,大家都不会忘记你。” 常军仁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买家峻,眼中满是敬佩和感动。他知道,买家峻对花絮倩的感情早已超越了普通的战友之情,那是一种生死与共、刻骨铭心的牵挂。 “絮倩,你放心。”买家峻站起身,目光坚定地望着远方,“我会继续战斗下去,把那些还藏在暗处的腐败分子一个一个揪出来,让沪杭新城真正成为一个干净、公平、有希望的地方。” 一阵微风吹过,墓园里的松柏轻轻摇曳,仿佛在回应着买家峻的誓言。买家峻深吸一口气,转身对常军仁说:“走吧,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隐藏的暗线:新危机悄然浮现 回到市委大楼,买家峻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虽然解宝华的落马让沪杭新城的政治生态得到了净化,但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解宝华在市委经营多年,他的势力盘根错节,不可能轻易被彻底清除。 果然,几天后,一份匿名举报信送到了买家峻的办公桌上。信中称,解宝华在落马前曾将一份重要文件转移到了一个神秘人手中,这份文件涉及更多高层的腐败证据,如果落入坏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买家峻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立刻召集专项组成员开会,分析这份举报信的可信度。 “买书记,我觉得这份举报信可信度很高。”常军仁皱着眉头说,“解宝华这种人,肯定不会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他肯定还留着后手,以防万一。” “我同意常队长的看法。”另一名成员附和道,“而且,解宝华落马后,我们虽然查封了他的一些资产和文件,但还有一些关键证据没有找到。这份神秘文件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买家峻点点头,沉思片刻后说:“大家说得对。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这份文件,不能让它落入坏人手里。常军仁,你负责调查解宝华落马前的行踪,看看他最后接触过哪些人;其他人分组行动,排查他可能藏匿文件的地方。” “是!”大家齐声应道,立刻开始行动。 追踪与反追踪:与神秘人的较量 经过几天的调查,常军仁终于发现了一些线索。解宝华落马前,曾与一个神秘人在一家偏僻的咖啡馆见面。监控录像显示,两人交谈了大约半个小时,然后神秘人拿着一个黑色公文包离开了。 “买书记,我怀疑那个公文包里装的就是我们要找的文件。”常军仁指着监控画面说,“我已经派人去调查那个神秘人的身份,但目前还没有结果。” 买家峻盯着监控画面,眉头紧锁。那个神秘人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面容,但从他的身形和举止来看,显然是个训练有素的人。 “继续调查,一定要找到这个神秘人。”买家峻坚定地说,“同时,加强安保措施,防止他狗急跳墙,做出什么危害社会的事情。” 就在专项组全力追查神秘人的同时,神秘人也在暗中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必须尽快将文件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一天晚上,神秘人悄悄来到一个废弃的工厂。他警惕地四处张望,确认没有人跟踪后,才走进工厂深处的一间仓库。仓库里堆满了杂物,神秘人熟练地拨开一堆破旧的纸箱,露出一个隐藏在墙角的保险箱。 他输入密码,打开保险箱,将黑色公文包放了进去,然后重新锁好。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好,被发现了!”神秘人心中一惊,迅速躲到一旁的阴影里。 生死对决:正义与邪恶的最终碰撞 买家峻和常军仁带着几名特警冲进仓库,他们的手中握着枪,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搜!”买家峻一声令下,特警们立刻开始在仓库里搜索起来。 神秘人躲在阴影里,心跳得厉害。他知道,自己一旦被发现,就再也没有逃脱的机会了。他握紧手中的匕首,准备做最后的挣扎。 就在这时,一名特警不小心踢到了一个破旧的纸箱,纸箱滚到一旁,发出“哐当”一声响。神秘人趁机冲出阴影,挥舞着匕首向最近的特警刺去。 “小心!”常军仁大喊一声,迅速举枪射击。“砰!”一声枪响,神秘人应声倒地。 买家峻立刻冲过去,检查神秘人的情况。发现他只是受了伤,并没有生命危险后,买家峻松了一口气。 “快,找找保险箱在哪里!”买家峻对特警们说。 特警们迅速在仓库里搜索起来,很快找到了隐藏在墙角的保险箱。买家峻输入密码,打开保险箱,里面果然放着那个黑色公文包。 他打开公文包,里面是一份厚厚的文件。买家峻仔细翻阅,脸色越来越凝重——这份文件不仅涉及更多高层的腐败证据,还牵扯到一些跨国犯罪集团。如果这份文件落入坏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好险。”买家峻长舒一口气,“幸好我们及时找到了这份文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买书记,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常军仁问道。 买家峻沉思片刻后说:“立刻将这份文件交给省纪委,同时加强安保措施,防止那些腐败分子狗急跳墙,做出什么危害社会的事情。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我们必须继续战斗下去,直到将所有腐败分子一网打尽!”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买家峻的脸上,映照出他坚定而执着的眼神。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挑战还很多,但他毫不畏惧。因为他相信,只要心中有正义,就一定能战胜一切邪恶。 第0018章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在沪杭新城那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实则暗流汹涌,各方势力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猛兽,伺机而动,买家峻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却又不可避免地深陷在这复杂的局势漩涡之中。 自从上次调研途中遭遇那场“意外”车祸后,买家峻表面上依旧有条不紊地推进着各项工作,但内心深处却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他深知,那场车祸绝非偶然,而是解迎宾利益集团对他发出的严重警告,意味着他们已经开始不顾一切地想要阻止他继续深挖背后的黑幕。 这一日,买家峻正在办公室里专注地审阅着专项调查组送来的最新报告。报告里详细记录着关于安置房项目资金挪用的更多细节,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和错综复杂的资金流向,让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就在他沉浸在这些复杂的信息中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轻轻敲响。 “请进。”买家峻抬起头,说道。 门缓缓打开,走进来的竟是花絮倩。她依旧身着一袭华丽的旗袍,身姿婀娜,脸上带着那抹似有若无的微笑,眼神中却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神秘。“买书记,好久不见,我来看看您。”花絮倩轻声说道,声音婉转动听。 买家峻微微一怔,随即站起身来,微笑着示意她坐下。“花老板,怎么突然想到来我这儿了?有什么事吗?”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饮水机旁,为花絮倩倒了一杯水。 花絮倩接过水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目光直视着买家峻,说道:“买书记,我听说您最近在调查安置房项目的事情,进展得还顺利吗?” 买家峻心中一动,他没想到花絮倩会直接提及此事。他看着花絮倩,试图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一些端倪,缓缓说道:“还算顺利,不过也遇到了一些阻力。花老板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件事来了?” 花絮倩轻轻笑了笑,说道:“买书记,您在沪杭新城可是大名鼎鼎啊,您做的这些事,大家都在关注呢。我只是觉得,您这样得罪那些人,会不会太危险了?”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却又让买家峻感觉有些别样。 买家峻坐回椅子上,目光坚定地说道:“花老板,我既然接下了这个担子,就不会害怕这些危险。这些项目关系到老百姓的切身利益,我必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花絮倩看着买家峻坚定的神情,眼中闪过一丝欣赏,随即又恢复了那抹神秘的微笑。“买书记,您真是令人敬佩。不过,我还是要提醒您,有些事情,背后牵扯的利益关系错综复杂,您可要小心啊。”她说着,身体微微前倾,靠近了买家峻一些。 买家峻心中警惕起来,他感觉到花絮倩似乎知道一些内情,但又不确定她是否会真心相告。“花老板,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如果您愿意的话,不妨说出来,也许对调查会有帮助。”他目光紧紧地盯着花絮倩,说道。 花絮倩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买书记,其实我知道一些关于解迎宾和那些官员之间的事情。他们之间的勾结远比您想象的还要深,而且,他们背后似乎还有一个更大的势力在支持着。我只是一个做生意的人,不想卷入这些是非之中,所以之前一直没有敢说。但是看到您这样坚持,我觉得我应该做点什么。” 买家峻心中一喜,他没想到花絮倩会在这个时候透露这些信息。“花老板,您能说出来,这对我非常重要。您放心,我会保护您的安全,不会让您受到任何伤害。”他认真地说道。 花絮倩点了点头,说道:“买书记,我相信您。其实,解迎宾他们经常在‘云顶阁’酒店的一个秘密包间里进行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那个包间布置得非常隐蔽,而且有专门的安保人员守着,一般人根本进不去。我偶尔会听到一些他们的谈话,知道他们正在谋划一些对你不利的事情。” 买家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花老板,您能告诉我那个包间的具体位置和一些其他细节吗?这对我们下一步的行动非常关键。”他急切地问道。 花絮倩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买书记,我可以告诉您,但是您一定要小心。那个包间在酒店的顶层,只有通过一部特定的电梯才能到达。而且,电梯需要特殊的密码和指纹识别才能启动。解迎宾他们每次进去的时候都非常谨慎,周围都有很多人暗中保护。您如果要去调查,一定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买家峻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花老板,谢谢您提供的这些信息。您放心,我会谨慎行事的。不过,您以后也要注意安全,如果有什么情况,及时联系我。”他说道。 花絮倩站起身来,微笑着说道:“买书记,您也要保重。我相信您一定能够揭开这些黑幕,还沪杭新城一个清朗的天空。”说完,她转身离开了买家峻的办公室。 看着花絮倩离去的背影,买家峻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花絮倩提供的信息虽然重要,但也充满了风险。解迎宾利益集团既然能够在沪杭新城只手遮天,背后肯定有着强大的势力支撑。他接下来的行动必须要更加小心谨慎,否则不仅无法揭开黑幕,还可能会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就在这时,买家峻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一看,是专项调查组的组长打来的电话。“买书记,我们刚刚得到消息,解迎宾似乎察觉到了我们在调查他,他正在四处活动,试图转移一些关键证据。我们该怎么办?”组长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 买家峻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峻,他果断地说道:“立刻加强对相关人员的监控,同时加快调查进度,争取在他们转移证据之前找到更多的线索。另外,通知所有调查组成员,一定要注意安全,防止解迎宾他们狗急跳墙。” “好的,买书记,我这就去安排。”组长说完,挂断了电话。 买家峻放下手机,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繁华却又暗藏危机的城市,心中暗暗发誓:“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和危险,我都一定要揭开这背后的黑幕,让沪杭新城重新焕发出应有的生机与活力。”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暗下决心的时候,解迎宾利益集团也已经得知了花絮倩向他透露信息的事情。一场更加激烈、更加危险的交锋,正在悄然拉开帷幕…… 第0019章险象环生,绝地反击 利益集团的疯狂反扑 解迎宾在得知花絮倩竟暗中向买家峻透露关键信息后,气得暴跳如雷。他在自己的豪华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嘴里不停地咒骂着:“这个贱女人,竟敢背叛我!还有那个买家峻,一而再再而三地坏我好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一旁的心腹手下们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解迎宾突然停下脚步,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转头对其中一个手下说道:“去,给我把杨树鹏叫来,就说我有紧急事情找他商量。”手下如获大赦,连忙点头称是,匆匆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地下组织首领杨树鹏带着几个凶神恶煞的手下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办公室。他身材魁梧,满脸横肉,一道长长的刀疤从额头延伸至脸颊,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不屑地说道:“解老板,这么着急找我什么事啊?不会是又遇到什么小麻烦了吧?” 解迎宾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杨老大,这次的事情可不小。那个花絮倩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把我们在‘云顶阁’的一些事情告诉了买家峻。现在买家峻那边调查得越来越紧,我们得赶紧想办法应对啊。” 杨树鹏听了,眉头一皱,冷哼一声道:“哼,这个花絮倩,当初看她长得有几分姿色,又有些手段,才让她在‘云顶阁’帮我打理一些事情。没想到她竟敢胳膊肘往外拐。解老板,你说吧,想让我怎么做?” 解迎宾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说道:“杨老大,如今之计,我们只能先下手为强了。一方面,你要派人盯紧花絮倩,找个机会把她处理掉,不能让她再给买家峻提供任何信息;另一方面,我们要给买家峻制造一些更大的麻烦,让他自顾不暇,无法继续调查我们。” 杨树鹏点了点头,说道:“行,解老板,你就放心吧。花絮倩那娘们交给我,我保证让她消失得无影无踪。至于买家峻那边,我也会安排人给他点颜色看看。”说完,杨树鹏站起身来,带着手下们气势汹汹地离开了办公室。 花絮倩的生死危机 花絮倩自从向买家峻透露信息后,心里就一直忐忑不安。她深知解迎宾和杨树鹏的为人,知道自己一旦背叛他们,肯定不会有好下场。但她还是选择了站在正义的一边,因为她也不想再继续在这个黑暗的漩涡中沉沦下去。 这一天,花絮倩像往常一样在“云顶阁”酒店里忙碌着。她刚走进一个偏僻的走廊,突然,几个黑影从角落里窜了出来,将她团团围住。花絮倩心中一惊,定睛一看,原来是杨树鹏的手下。她强装镇定,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其中一个手下冷笑一声,说道:“花老板,你最近干的好事自己心里清楚。杨老大让我们来请你走一趟,有些事情,你得给个交代。” 花絮倩知道自己这次凶多吉少,但她并没有放弃抵抗。她趁其中一个手下不注意,突然猛地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然后转身向走廊尽头跑去。那些手下们没想到花絮倩会反抗,愣了一下后,立刻反应过来,大声叫喊着追了上去。 花絮倩拼命地跑着,她的心跳急剧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知道,只要被那些人抓住,自己就必死无疑。就在她快要跑到走廊尽头的时候,突然,前面又出现了几个杨树鹏的手下,挡住了她的去路。花絮倩绝望地停下了脚步,前后受敌,她已经无路可逃了。 就在那些手下们一步步逼近花絮倩,准备动手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警笛声。那些手下们脸色一变,犹豫了一下。花絮倩趁机大声呼救:“救命啊!救命啊!” 原来,买家峻在得知解迎宾可能会对花絮倩不利后,一直暗中派人保护着她。当他得知花絮倩被杨树鹏的手下围堵后,立刻报警,并亲自带着一些手下赶了过来。 不一会儿,警察和买家峻的人赶到了现场。那些杨树鹏的手下们见势不妙,纷纷四散逃窜。买家峻连忙跑到花絮倩身边,关切地问道:“花老板,你没事吧?” 花絮倩看到买家峻,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和欣慰,她摇了摇头,说道:“买书记,我没事。谢谢你救了我。” 买家峻说道:“花老板,你不用客气。你为我们提供了那么重要的信息,我们保护你是应该的。不过,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你先跟我走,我会安排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你暂时住下。” 花絮倩点了点头,跟着买家峻离开了“云顶阁”酒店。 买家峻遭遇致命陷阱 解迎宾和杨树鹏得知花絮倩被买家峻救走后,更加恼羞成怒。他们决定孤注一掷,给买家峻设下一个致命的陷阱。 这一天,买家峻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上说有一份关于安置房项目的重要证据藏在沪杭新城郊区的一个废弃工厂里,让他亲自去取。买家峻心中一动,他知道这很可能是解迎宾利益集团设下的陷阱,但他又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找到证据的机会。于是,他决定带上几个得力的手下,一起去那个废弃工厂一探究竟。 当买家峻等人来到废弃工厂时,发现里面一片漆黑,寂静得有些可怕。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进工厂,四处搜寻着那份所谓的证据。突然,工厂里响起了一阵刺耳的警报声,紧接着,从四面八方涌出了一群手持武器的打手。这些打手们个个凶神恶煞,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专业杀手。 买家峻心中一紧,他知道自己中了埋伏。他立刻大声喊道:“大家小心,保持警惕!”然后,他迅速掏出手枪,与那些打手们展开了激烈的枪战。 枪战中,买家峻的手下们虽然英勇奋战,但由于对方人数众多,火力凶猛,他们渐渐陷入了困境。买家峻一边开枪还击,一边寻找着突围的机会。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工厂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通风管道,也许可以从那里逃出去。 他大声对手下们喊道:“大家往那边靠,从通风管道突围!”手下们听了,纷纷向通风管道的方向靠拢。然而,就在他们快要到达通风管道时,突然,从管道里又钻出了几个打手,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买家峻等人陷入了前后夹击的绝境,情况十分危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枪声和喊杀声。原来,是买家峻事先安排在外面接应的增援部队赶到了。他们与工厂里的打手们展开了激烈的战斗,逐渐扭转了局势。 在增援部队的帮助下,买家峻等人终于突出了重围。他们虽然成功逃脱了,但也有几个手下在战斗中受了伤。买家峻看着受伤的手下们,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愧疚。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解迎宾利益集团搞的鬼,他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绝地反击,揭开黑幕一角 经过这次惊心动魄的遭遇后,买家峻并没有被吓倒,反而更加坚定了揭开黑幕的决心。他开始重新梳理调查线索,寻找解迎宾利益集团的破绽。 在调查过程中,买家峻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解迎宾与市委秘书长解宝华之间存在着不正当的经济往来。原来,解宝华一直在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为解迎宾的房地产项目大开绿灯,从中收取巨额贿赂。而解迎宾则通过这些项目赚得盆满钵满,然后又用一部分钱来贿赂其他官员,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链条。 买家峻决定从这个线索入手,深入调查解宝华的违纪违法行为。他秘密收集了解宝华受贿的证据,并将这些证据整理成一份详细的报告,准备向上级部门举报。 然而,就在他准备举报的时候,解迎宾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再次联合部分官员,对买家峻进行施压。他们通过上级部门的一些关系,试图阻止买家峻举报解宝华,并威胁他说如果他不收手,将会让他身败名裂。 买家峻面对这些压力和威胁,毫不退缩。他坚定地说道:“我既然选择了正义,就不会害怕任何威胁和压力。我一定会将你们的罪行公之于众,让你们受到法律的制裁!” 在买家峻的坚持下,他终于将解宝华受贿的证据提交给了上级纪检监察部门。上级部门对此高度重视,立即成立了专案组,对解宝华展开了调查。经过一段时间的深入调查,专案组掌握了大量确凿的证据,证实了解宝华的违纪违法行为。 解宝华被依法双规,他的落马在沪杭新城引起了轩然大波。解迎宾利益集团也因为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保护伞,开始出现了松动和瓦解的迹象。买家峻趁胜追击,继续深入调查其他官员的违纪问题,逐渐揭开了这个庞大利益集团的黑幕一角。 然而,买家峻也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解迎宾利益集团在沪杭新城经营多年,根深蒂固,要想将他们彻底铲除,还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和代价。但他坚信,只要自己坚持不懈地斗争下去,正义终究会战胜邪恶,沪杭新城一定会迎来一个清朗的明天。 舆论漩涡中的挣扎与坚守 解宝华被双规的消息如一颗重磅炸弹,在沪杭新城乃至整个地区掀起了轩然大波。媒体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纷纷涌来,各种报道铺天盖地。然而,解迎宾利益集团并未坐以待毙,他们利用手中掌控的媒体资源和人脉关系,开始在舆论场上兴风作浪。 一时间,网络上、报纸上出现了大量诋毁买家峻的言论。有的说他为了个人政绩不择手段,故意捏造证据陷害解宝华;有的说他与黑恶势力勾结,妄图独揽沪杭新城的大权;甚至还有人编造出他生活作风糜烂、贪污受贿等子虚乌有的丑闻。这些谣言和虚假报道像病毒一样迅速传播,让买家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舆论困境。 在市政府大楼里,买家峻的办公室门被敲得砰砰作响。走进来的是市委宣传部部长赵文轩,他一脸焦急地说道:“买书记,现在外面的舆论对您非常不利啊。很多不明真相的群众被那些虚假报道误导,已经开始对我们市政府的工作产生质疑了。您看这事儿怎么办?” 买家峻坐在办公桌后,面色平静,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沉稳。他缓缓说道:“赵部长,我知道这是解迎宾利益集团在背后捣鬼。他们想用舆论压力逼我们就范,让我们放弃对他们的调查。但我们不能被他们的谣言所左右,我们要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只要我们坚持做正确的事情,真相迟早会大白于天下。” 赵文轩皱了皱眉头,说道:“买书记,话虽如此,但现在的舆论形势对我们确实很不利。如果我们不采取一些措施来应对,恐怕会影响到我们后续的工作开展啊。” 买家峻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繁华却又暗流涌动的城市,沉思片刻后说道:“赵部长,你安排一下,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我要亲自向媒体和群众说明情况,澄清事实真相。” 赵文轩有些犹豫地说道:“买书记,现在召开新闻发布会,风险很大啊。那些媒体可能会在发布会上提出一些尖锐的问题,如果您回答不好,可能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买家峻转过身来,目光坚定地看着赵文轩,说道:“赵部长,我们不能因为害怕风险就退缩。如果我们不主动出击,那些谣言就会越传越真,到时候我们就会陷入被动。我相信,只要我们以诚相待,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大家,群众会理解我们的。” 几天后,新闻发布会在市政府的大会议室里隆重举行。各大媒体的记者们早早地来到了现场,长枪短炮对准了**台。买家峻身着整洁的西装,精神抖擞地走上**台。他首先向在场的记者们微微鞠躬,然后开始了他的发言。 “各位媒体朋友,大家好。今天我召开这个新闻发布会,是为了回应近期网络上和报纸上关于我的一些不实报道。我知道,这些报道是有人故意编造出来,企图抹黑我和市政府,破坏我们正在进行的反腐倡廉工作。在这里,我要郑重声明,这些报道都是毫无根据的谣言和虚假信息。” 买家峻的声音洪亮而坚定,在会议室里回荡。他接着详细地介绍了调查解宝华违纪违法案件的经过和证据,以及解迎宾利益集团在背后的种种勾结和违法行为。他还展示了一些关键的证据材料,让在场的记者们看得清清楚楚。 然而,就在买家峻发言的过程中,一个记者突然站起来,大声问道:“买书记,您说这些报道是谣言,那您有什么证据证明您的清白呢?还有,您在调查过程中,有没有受到过任何外部压力呢?” 这个记者的问题尖锐而犀利,会场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买家峻身上。买家峻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说道:“这位记者朋友,我理解你的疑问。关于我的清白,我相信时间和事实会证明一切。至于调查过程中是否受到外部压力,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受到过任何不正当的压力。我之所以坚持调查下去,是因为我深知自己肩负着党和人民赋予的重任,我要为沪杭新城的老百姓负责,要还他们一个清朗的政治环境。” 买家峻的回答赢得了在场记者们的阵阵掌声。接着,其他记者们也纷纷提问,买家峻都一一耐心地回答。新闻发布会结束后,各大媒体纷纷对发布会的内容进行了客观公正的报道,舆论形势开始逐渐向有利于买家峻的方向转变。 解迎宾的疯狂反扑与阴谋 解迎宾看到舆论攻势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让买家峻在群众中树立了更加坚定的形象,气得暴跳如雷。他在自己的豪华别墅里召集了手下的核心成员,开了一个秘密会议。 “这个买家峻真是太顽固了,我们用了那么多手段都没能把他打倒。现在舆论攻势也失败了,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必须想个更狠的办法来对付他。”解迎宾咬牙切齿地说道。 一个手下小心翼翼地说道:“解老板,要不我们再找一些人去市政府门口闹事,制造一些混乱,让买家峻下不来台?” 解迎宾摇了摇头,说道:“这种方法太老套了,而且很容易被警方控制。我们要想一个更隐蔽、更致命的办法。” 另一个手下眼珠一转,说道:“解老板,我听说买家峻有一个女儿,正在外地读大学。我们能不能从他女儿身上下手,给他制造一些心理压力,让他分心,从而影响他的工作?” 解迎宾听了,眼睛一亮,说道:“这个主意不错。不过,我们要做得隐蔽一些,不能留下任何痕迹。你去安排一下,找几个可靠的人,想办法接近他女儿,给她制造一些麻烦,但不要伤害到她的性命。” 那个手下点了点头,说道:“解老板,您放心,我一定会办好的。” 几天后,买家峻的女儿在学校里突然收到了一些恐吓信和匿名电话。信上和电话里都威胁她说,如果她父亲不停止对解迎宾利益集团的调查,就会对她不利。买家峻的女儿吓得惊慌失措,她立刻给买家峻打了电话。 买家峻接到女儿的电话后,心中一紧。他深知这是解迎宾利益集团在对他进行威胁和报复。他安慰女儿不要害怕,告诉她自己会处理好这件事情。挂断电话后,买家峻立刻联系了当地的警方,请求他们保护女儿的安全。同时,他也意识到,解迎宾利益集团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开始不择手段了,他必须加快调查进度,尽快将他们绳之以法。 深入虎穴,获取关键证据 为了获取解迎宾利益集团更关键的证据,买家峻决定亲自深入虎穴,展开一次秘密调查。他通过一些线人得知,解迎宾经常在一个秘密的地下赌场里与一些官员和黑恶势力头目进行交易和勾结。这个地下赌场位于沪杭新城的一个偏僻角落,戒备森严,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近。 买家峻精心策划了一番,他化装成一个富商,带着几个得力的手下,来到了地下赌场附近。他们先在附近的一个酒店里租了几个房间,作为临时指挥部。然后,买家峻派手下们去赌场周围进行侦察,了解赌场的布局和安保情况。 经过几天的侦察,手下们摸清了赌场的情况。赌场一共有三层,一楼是大厅,摆放着各种赌桌和赌博设备;二楼是一些豪华包间,是解迎宾等人进行交易和密谈的地方;三楼是安保人员的宿舍和监控室。赌场周围有大量的打手巡逻,还有先进的监控设备,想要进入赌场内部非常困难。 买家峻根据侦察到的情况,制定了一个详细的行动计划。他决定在晚上赌场人最多、安保人员最放松的时候,潜入赌场的二楼包间,获取解迎宾等人交易的关键证据。 行动的那天晚上,买家峻和手下们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带着先进的侦察设备和武器,悄悄地来到了赌场附近。他们先绕过了赌场周围的巡逻打手,然后利用绳索和攀爬工具,从赌场后面的一扇窗户爬进了赌场的一楼大厅。 大厅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到处都是赌博的人。买家峻和手下们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向二楼的楼梯口摸去。就在他们快要到达楼梯口的时候,突然,一个打手发现了他们,大声喊道:“什么人?站住!” 买家峻和手下们立刻掏出武器,与打手们展开了激烈的枪战。枪声在赌场里回荡,惊动了其他打手。一时间,大量的打手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将买家峻等人团团围住。 买家峻临危不惧,他指挥着手下们一边还击,一边寻找突围的机会。在激烈的枪战中,有几个手下不幸受伤,但他们依然顽强地战斗着。买家峻知道,他们不能在这里久留,必须尽快突围,否则就会全军覆没。 就在他们陷入绝境的时候,买家峻突然发现赌场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通风管道。他大声喊道:“大家往那边靠,从通风管道突围!”手下们听了,纷纷向通风管道的方向靠拢。在买家峻的掩护下,手下们顺利地进入了通风管道。 买家峻最后一个进入通风管道,他在管道里一边爬行,一边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当他爬到二楼的一个通风口时,发现下面正好是解迎宾等人进行交易的一个包间。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通风口的盖子,向下望去。 只见包间里,解迎宾正与几个官员和黑恶势力头目围坐在一张桌子旁,桌子上摆放着大量的现金和文件。他们正在商讨着如何应对买家峻的调查,以及如何进一步扩大他们的利益集团。买家峻心中一喜,他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关键证据。 他悄悄地从通风管道里爬了出来,然后躲在包间的门口,等待时机。过了一会儿,解迎宾等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他们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包间。就在他们打开包间门的那一刻,买家峻突然冲了进去,用手枪指着他们,大声喊道:“都不许动!你们被捕了!” 解迎宾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他们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买家峻的手下们也从通风管道里爬了出来,将解迎宾等人团团围住。买家峻迅速地收集了桌子上的现金和文件,作为证据。然后,他命令手下们将解迎宾等人押解回了市政府。 真相大白,正义终将胜利 买家峻将解迎宾等人押解回市政府后,立刻对他们进行了审讯。在确凿的证据面前,解迎宾等人不得不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他们交代了与部分官员勾结,进行权钱交易、操纵房地产市场、组织黑恶势力等一系列违法犯罪行为。 随着解迎宾利益集团的覆灭,沪杭新城的政治生态得到了极大的净化。那些曾经被解迎宾利益集团腐蚀的官员纷纷落马,受到了法律的制裁。而买家峻则因为他在反腐倡廉工作中的突出贡献,受到了上级部门的高度赞扬和表彰。 在解迎宾等人被宣判的那一天,沪杭新城的街头巷尾都洋溢着喜悦的气氛。群众们纷纷走上街头,庆祝这场反腐斗争的胜利。买家峻站在市政府大楼的阳台上,望着欢呼雀跃的群众,心中感慨万千。 他知道,这场反腐斗争虽然取得了胜利,但未来的道路还很长。在沪杭新城的发展过程中,还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和挑战。但他坚信,只要自己坚守正义,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就一定能够带领沪杭新城的人民走向更加美好的未来。 在阳光的照耀下,买家峻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和坚定。他将继续在沪杭新城这片土地上,书写属于自己的辉煌篇章,为正义和公平而奋斗不息。 第0020章新程启幕,暗流再涌 城市新貌与民生新篇 随着解迎宾利益集团的覆灭,沪杭新城如同挣脱了沉重枷锁的骏马,开始在发展的道路上奋蹄疾驰。曾经被违规建筑占据的土地,如今已规划成一个个充满活力的商业区和宜居的住宅小区。高楼大厦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街道变得宽敞整洁,绿化带里鲜花盛开,绿草如茵,整个城市焕发出勃勃生机。 在民生方面,政府加大了对教育、医疗、就业等领域的投入。新建的学校里,宽敞明亮的教室配备了先进的教学设备,优秀的教师团队为孩子们提供了优质的教育资源。医院里,引进了一批国际领先的医疗设备,医护人员的技术水平和服务质量也有了显著提升,让老百姓看病更加方便、放心。就业市场也呈现出繁荣景象,政府出台了一系列扶持创业和促进就业的政策,吸引了大量的人才回流和企业入驻,为城市的发展注入了源源不断的动力。 买家峻走在沪杭新城的街头,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充满了欣慰和自豪。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而自己只是在这场变革中尽了一份绵薄之力。然而,他也清楚地意识到,城市的发展是一个永无止境的过程,前方还有许多挑战等待着他们去面对。 内部隐患与权力博弈 尽管沪杭新城取得了显著的成就,但在政府内部,一些潜在的隐患也开始逐渐浮现。随着解迎宾利益集团的覆灭,一些原本依附于他们的官员虽然受到了惩处,但他们的残余势力仍在暗中活动,试图寻找机会重新崛起。同时,在政府内部的权力结构中,也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市委副书记李志强,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他一直觊觎着买家峻的位置,认为自己在资历和能力上都不比买家峻差,却始终得不到应有的晋升机会。在解迎宾利益集团覆灭后,他看到了一些可乘之机,开始暗中拉拢一些对现状不满的官员,试图形成一个自己的小团体,在政府内部制造分歧和矛盾。 一天,李志强将几个心腹官员召集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开了一个秘密会议。他阴沉着脸说道:“各位,解迎宾利益集团虽然覆灭了,但我们政府内部的问题还远远没有解决。买家峻书记虽然做出了一些成绩,但他的一些做法也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我们不能再坐视不管了,必须采取一些行动,争取我们在政府中的话语权。” 一个官员小心翼翼地问道:“李书记,那我们该怎么做呢?买家峻书记现在威望很高,我们直接与他对抗,恐怕不太好吧。” 李志强冷笑一声,说道:“我们当然不会直接与他对抗。我们可以从一些小事入手,在一些政策决策上提出不同的意见,制造一些分歧和矛盾。同时,我们还可以利用媒体和网络,散布一些对买家峻不利的言论,影响他在群众中的形象。只要我们坚持不懈地做下去,总有一天会达到我们的目的。” 其他官员听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从那以后,李志强等人开始在政府内部和外部展开了一系列的活动,试图削弱买家峻的影响力,为自己的晋升铺平道路。 外部压力与经济挑战 除了内部隐患,沪杭新城还面临着来自外部的经济挑战。随着城市的发展,周边的一些城市也感受到了压力,他们开始采取一些措施来遏制沪杭新城的崛起。其中,邻市滨江市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滨江市与沪杭新城在地理位置上相邻,在经济结构上也有一定的相似性。为了争夺市场份额和资源,滨江市出台了一系列针对沪杭新城的贸易保护政策。他们提高了对沪杭新城出口产品的关税,限制了沪杭新城企业在滨江市的投资和经营,同时还加大了对本地企业的扶持力度,试图打造一个封闭的经济环境。 这些政策给沪杭新城的企业带来了巨大的压力。许多企业的产品出口受阻,订单量大幅下降,资金周转困难。一些企业甚至不得不面临裁员和倒闭的风险。同时,滨江市的贸易保护政策也影响了沪杭新城的招商引资工作,一些原本打算在沪杭新城投资的企业开始犹豫观望,甚至选择了其他城市。 买家峻得知这些情况后,心急如焚。他知道,如果不能及时应对这些外部压力,沪杭新城的经济发展将会受到严重影响。他立刻召集了政府相关部门和企业代表,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共同商讨应对之策。 在会议上,企业代表们纷纷诉苦,表达了对滨江市贸易保护政策的不满和担忧。买家峻认真地听取了大家的意见,然后说道:“各位,滨江市的贸易保护政策确实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困难,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要积极应对,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接着提出了几点应对措施:一是加强与滨江市的沟通和协商,争取通过和平谈判的方式解决贸易争端;二是加大对本地企业的扶持力度,鼓励企业进行技术创新和产业升级,提高产品的竞争力;三是积极开拓其他市场,减少对滨江市的依赖;四是加强与其他城市的合作,实现资源共享、优势互补,共同应对外部压力。 企业代表们听了买家峻的话,纷纷表示赞同。他们相信,在政府的支持下,他们一定能够克服困难,实现企业的可持续发展。 舆论风波与形象危机 就在沪杭新城努力应对外部经济挑战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舆论风波又给城市带来了新的危机。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网络上散布谣言,说沪杭新城在城市建设过程中存在严重的质量问题,一些新建的楼房出现了裂缝和倾斜,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同时,他们还指责政府在处理解迎宾利益集团案件时存在不公正的行为,一些涉案人员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些谣言在网络上迅速传播,引起了广大群众的恐慌和不满。许多市民开始对政府的工作产生质疑,对城市的发展前景感到担忧。一些媒体也闻风而动,纷纷对这件事情进行了报道,进一步加剧了舆论的负面影响。 买家峻得知这一情况后,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知道,如果不能及时澄清事实真相,将会严重影响政府的形象和公信力,给城市的发展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他立刻成立了专门的舆情应对小组,负责调查事情的真相,并及时向社会公布。 舆情应对小组迅速展开行动,他们对网络上传播的谣言进行了深入调查,发现这些谣言都是毫无根据的虚假信息。那些所谓的质量问题和不公正处理案件的说法,都是一些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编造出来的。同时,他们还发现,这场舆论风波的背后,很可能有李志强等人的影子。 买家峻决定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媒体和群众澄清事实真相。在新闻发布会上,他详细介绍了城市建设的质量监管措施和解迎宾利益集团案件的处理情况,并展示了相关的证据材料。他还邀请了专业的建筑专家和法律人士对质量问题和不公正处理案件的说法进行了驳斥。 新闻发布会结束后,各大媒体纷纷对发布会的内容进行了客观公正的报道,舆论形势开始逐渐得到扭转。群众们也逐渐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对政府的工作重新恢复了信任。然而,这场舆论风波也给买家峻敲响了警钟,他意识到,在信息时代,舆论的力量是巨大的,必须高度重视舆情工作,及时回应群众的关切,维护政府的形象和公信力。 坚守初心,砥砺前行 面对内部隐患、外部压力和舆论风波的多重挑战,买家峻没有退缩,而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和决心。他深知,作为沪杭新城的领导者,自己肩负着党和人民赋予的重任,必须坚守初心,牢记使命,为城市的发展和人民的幸福不懈奋斗。 在内部管理方面,买家峻加强了政府内部的团结和协作,严肃纪律,整顿作风,坚决打击拉帮结派、搞小团体的行为。他注重培养和选拔优秀的年轻干部,为政府注入新鲜血液,提高政府的工作效率和服务水平。 在经济建设方面,买家峻积极推动产业升级和创新发展。他鼓励企业加大研发投入,引进先进的技术和设备,提高产品的附加值和竞争力。同时,他还加强了与高校和科研机构的合作,建立了一批产学研合作基地,为企业的技术创新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在社会民生方面,买家峻继续加大对教育、医疗、就业等领域的投入,不断提高人民群众的生活质量。他关注弱势群体的需求,积极开展扶贫帮困工作,让每一个市民都能感受到城市的温暖和关怀。 在舆情应对方面,买家峻建立了完善的舆情监测和预警机制,及时掌握舆论动态,回应群众关切。他注重与媒体的沟通和合作,积极引导舆论导向,营造良好的舆论环境。 在买家峻的带领下,沪杭新城逐渐走出了困境,迎来了新的发展机遇。城市的建设日新月异,经济实力不断增强,人民生活水平显著提高。然而,买家峻知道,未来的道路还很长,还会有更多的挑战和困难等待着他们。但他坚信,只要大家团结一心,坚守初心,砥砺前行,就一定能够克服一切困难,实现沪杭新城的繁荣昌盛,创造更加美好的未来。 在夕阳的余晖下,买家峻站在市政府大楼的顶楼,望着远方渐渐亮起的灯火,心中充满了希望和憧憬。他知道,新的一天又将开始,而他将继续在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上,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 第0021章暗流初涌 晨雾如薄纱般笼罩着沪杭新城,给这座充满活力的城市平添了几分朦胧。然而,市政府门前的空气却紧张得仿佛凝固了一般,丝毫没有清晨的宁静与祥和。 买家峻的黑色轿车缓缓驶近,车窗外的景象让他眉头紧锁。市政府那扇庄严的铁艺大门,此刻已被黑压压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上百名群众聚集于此,情绪激动,声浪阵阵。他们大多是因安置房项目停工而陷入困境的普通百姓,其中不乏风尘仆仆的农民工。 “让一让,请大家让一让!”秘书小吴在前方艰难地为买家峻开出一条路。 买家峻没有丝毫犹豫,他推开人群,径直走向最前方。没有警卫开道,没有领导簇拥,他只是凭借着自己的双脚和坚定的意志,来到了民众的面前。他的出现,像一块投入沸水中的冰,让喧嚣的人群瞬间安静了几分。 “乡亲们,我是买家峻,是新来的市长。”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沉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我今天来,不是来听汇报的,我是来听你们说话的。有什么难处,大家尽管跟我说。”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工人,满脸焦急与愤慨,他高举着一块写着“还我血汗钱”的硬纸板,声音嘶哑地喊道:“王市长,我们等了三个月了!安置房说停就停,我们一家老小就指望这房子安身呢!这可怎么办啊!” “老哥,你的心情我理解。”买家峻走到他面前,语气诚恳,“请相信我,这个项目,我们一定会查清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他一边说着,一边脱下了身上的深色西装外套,轻轻地搭在了那根作为横幅支架的竹竿上。这个不经意的举动,拉近了他与民众之间的距离。他身上那件白色衬衫的袖口,因为常年穿着,已经磨出了细微的毛边。这一幕,被现场一位敏锐的记者捕捉下来,成为了第二天《沪杭日报》头版那张极具冲击力的照片的主角,配文是——《市长的衣袖与民心》。 就在买家峻耐心安抚群众情绪,试图了解具体情况时,人群中一个看似普通的工人大汉突然提高了嗓门,喊道:“政府的话我们听够了!上次也说要拨款,结果钱都进了哪个口袋,大家心里都清楚!” 这声煽动立刻像一颗火星掉进了火药桶,原本稍有平息的群情再次激愤起来。买家峻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市委一秘韦伯仁正站在不远处,一手拿着手机,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神情,仿佛在为眼前的混乱局面而忧心忡忡。然而,买家峻的视线却精准地落在了他手机的屏幕上——那是一条停留在编辑界面的短信,收件人未知,内容只有三个字:“按计划。” 买家峻的心沉了一下。他没有声张,只是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幕记在了心里。他深知,眼前的混乱,绝非单纯的民生问题,背后必然有双无形的手在操控。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耐心沟通与现场办公,买家峻当场拍板,成立专项工作组,承诺三天内给出调查方案。群众的情绪这才逐渐平复,开始有序散去。 回到办公室,买家峻连口水都来不及喝,便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 “王市长,您好!我是解迎宾啊。今天早上我听说市政府门口出了点状况,您辛苦了!”电话那头,解氏集团的董事长解迎宾声音洪亮,语气热情得近乎谄媚,“为了表达我对您工作的支持,今晚我在云顶阁略备薄宴,还请您务必赏光啊!” 买家峻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上,那里放着一份匿名举报信的复印件,信的内容语焉不详,但矛头直指解氏集团在安置房项目中的资金问题。他用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解总的心意我领了。”买家峻平静地说道,“不过今晚我还有别的安排,要去安置房工地看看夜班的工人们。他们的生活和工作,我得亲自去看看。” 电话那头的解迎宾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王市长真是勤政爱民,令人钦佩!那我就不勉强了,改日,改日我再单独为您接风!” 买家峻刚放下电话,韦伯仁便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惯常的谦恭笑容:“王市长,处理了这么大事,您肯定累了吧。我让后勤煮了点提神的咖啡。” “有心了,韦秘。”买家峻接过咖啡,目光却直视着他,“对了,有件事想问问你。你说,一个成功的商人,为什么会如此热衷于慈善事业呢?” 韦伯仁的笑容微微一滞,他没想到买家峻会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他略显尴尬地搓了搓手,答道:“这……大概是出于一种社会责任感吧。毕竟,企业做大了,回馈社会也是应该的。” “社会责任感……”买家峻重复了一遍,语气意味深长,“说得很好。那韦秘,麻烦你帮我查三件事。” “您说,王市长。”韦伯仁立刻挺直了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第一,解氏集团近五年来的所有慈善捐款的详细流向;第二,云顶阁酒店的消防验收和特种行业许可证的记录;第三……”买家峻顿了顿,目光如炬,“今晚解总在云顶阁宴请的宾客名单。” 韦伯仁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但他很快掩饰了过去,点头应道:“好的,王市长,我这就去办。” 买家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深邃。他知道,自己已经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而今晚的云顶阁,或许会是一个观察这座城市的另一个窗口。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买家峻没有如约前往安置房工地,也没有光明正大地赴解迎宾的宴。他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便装,独自一人,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云顶阁酒店的后巷。 云顶阁,这座沪杭新城最顶级的私人会所,从后门看去,却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没有前门的金碧辉煌,只有紧闭的铁门和墙头闪烁的监控探头,透着一股拒人**里之外的森严。 买家峻凭借早年在基层锻炼出的敏捷身手,翻过了一处监控死角的矮墙,潜入了酒店的后院。这里静悄悄的,只有几盏昏黄的壁灯亮着。他贴着墙根,小心翼翼地靠近一扇半掩的地下室通风口。 一阵阵隐约的喧哗声和筹码碰撞的清脆声,从通风口传了出来。买家峻的心跳不由加快。他凑近了些,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一条向下的楼梯。 他屏住呼吸,沿着楼梯向下走去。地下室的隔音做得极好,但当他走到一扇厚重的木门时,里面的景象让他瞳孔微缩。 这是一间装修得富丽堂皇的赌厅。巨大的绿呢赌桌上,筹码堆得像小山一样。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们围坐在一起,脸上带着或狂热或贪婪的表情。而在主位上,他白天刚刚在电话里“见过”的解迎宾,正与一个手臂上纹着狰狞青龙的光头男子碰杯。那男子眼神凶悍,一看就不是善类。 买家峻认得他,杨树鹏,沪杭道上赫赫有名的“龙哥”,一个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物。更让他心惊的是,在他们旁边的茶几上,随意地扔着几份文件,文件的抬头,赫然是市委的红头文件,上面还盖着鲜红的公章。 就在这时,一个慵懒而妩媚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王市长,深夜不睡,是喜欢我们后巷的桂花香吗?” 买家峻猛地转身,看到一个身着红色旗袍的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她妆容精致,红唇似火,眼神却像猫一样,带着几分审视与玩味。她正是云顶阁的老板娘,花絮倩。 “花老板,好雅兴。”买家峻不动声色地回应道。 花絮倩轻笑一声,递过来一杯红酒,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冰凉地触碰到了买家峻的手指。“王市长说笑了。我只是觉得,有些人啊,表面上敬您一杯酒,背地里……”她的话只说了一半,便意味深长地打住了,眼神却瞟了一眼那扇赌厅的门。 买家峻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花絮倩见买家峻不为所动,便又恢复了那副职业性的微笑:“王市长既然来了,不如进去坐坐?解总和杨老板可是很期待与您‘偶遇’呢。” “不必了。”买家峻淡淡地拒绝了她,“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转身欲走,恰好与闻声赶来的韦伯仁撞了个正着。 “王市长?您……您怎么在这里?”韦伯仁的脸上写满了“惊讶”,但买家峻却从他眼中捕捉到了一丝慌乱。 “我随便走走。”买家峻面不改色地说道,然后从容地从正门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回到空无一人的市长办公室,买家峻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他走到窗边,想要透口气,却看到门缝下塞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 他捡起信封,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照片上,一个少年背着书包,正走在放学的路上,那正是他远在老家读书的独子。 照片的背面,是一行用打印机打出来的、毫无感情的宋体字: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沪杭水深,莫做捞尸人。” 买家峻的手指猛地收紧,将那张照片捏得皱成一团。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传遍了全身。从政二十余载,他经历过无数风浪,也收到过威胁与恐吓,但将矛头直接对准他家人的,这还是第一次。 他走到阳台,点燃了一支烟。火光明明灭灭,映照着他紧锁的眉头和眼中翻涌的怒火与担忧。他拨通了省纪委一位老友的电话。 “老陈,是我。帮我查两个人,解迎宾和杨树鹏,越快越好……” 他的话还没说完,手机信号突然中断,屏幕上只显示着“无服务”三个字。他抬头望去,对面那栋漆黑的大楼楼顶,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一道微弱的红光。 买家峻默默地将那张威胁信和照片投入烟灰缸,划燃火柴。火苗跳跃着,吞噬了那行冰冷的警告,也吞噬了买家峻心中最后一丝犹豫。 他掐灭烟头,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沪杭的水,的确很深。 但,是时候清一清了。 第二天一早的市政府常务会议上,组织部长常军仁在汇报完干部培训计划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不经意地提了一句:“对了,王市长,我听说您儿子在××中学读书?那可是我们省的重点中学,教学质量没得说。” 买家峻正在翻阅文件的手,微微一顿。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电,直直地射向常军仁。那眼神中,没有愤怒,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与决绝。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降至冰点。 第0022章暗流下的博弈 市委常务会议室的中央空调发出低沉的嗡鸣,买家峻指尖轻叩桌面,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位常委。窗外的阳光被百叶窗切割成条状光斑,落在深褐色的会议桌上,也落在他面前那份关于安置房项目复工的可行性报告上。距离他收到那封匿名威胁信,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个小时,但信纸上的油墨味似乎还残留在鼻尖,挥之不去。 --- #### **一、协调会:钢丝上的平衡术** 会议由买家峻主持,议题直指核心——安置房项目停工风波的解决方案。他没有多余的开场白,直接切入主题:“同志们,百户家庭的安居梦不能悬在半空,三十家下游供应商的生计不能断在半路。项目必须尽快复工,这是底线,也是责任。” 话音未落,市委秘书长解宝华便轻轻咳嗽了一声,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语气带着几分惯常的“稳重”:“王市长心系民生,我们理解。但维稳是当前压倒一切的政治任务。这个项目背后牵扯的资金链、利益链,错综复杂。如果贸然复工,再次出现资金断裂或者工程质量问题,这个责任,谁来担?市委担,还是您担?” 他说话时,眼神并未直视买家峻,而是投向了投影幕布。幕布上,正是那处停工工地的卫星云图。画面中央,那栋只建到一半的安置楼像一个巨大的伤口,横亘在城市的版图上,无声地诉说着危机。 买家峻神色不动,翻开面前的笔记本,纸页上是他昨夜走访工人宿舍时记下的只言片语:老周说,娃儿的学费是押了房子借的;小李说,媳妇因为这事天天跟他吵架……这些琐碎而真实的苦难,是他此刻最坚实的底气。 “解秘书长的顾虑不无道理。”买家峻的声音沉稳而清晰,“所以,我提议成立由市纪委、审计局、住建委三方组成的联合审计组,对项目资金进行全面审查。只有查清问题,才能对症下药,才能让复工有章可循,责任分明。” 他话锋一转,目光精准地投向组织部长常军仁:“常部长,干部是干事创业的中坚力量。我想了解一下,项目前期负责干部的廉政档案,能否在现场调取关键信息?我们需要确保,接下来负责推进此事的,是干净的、靠得住的同志。” 常军仁的身体明显一僵。他一直刻意保持着低调,试图将自己融入会议室的背景色中。此刻被点名,他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下意识地去摸桌上的茶杯,指尖却在触碰到杯壁时微微颤抖。他迅速收回手,假装整理面前的文件,借此掩饰自己的慌乱。 “这个……”常军仁的声音有些干涩,“干部的廉政档案属于内部机密,按照规定……不过,”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核心岗位人员的公示信息和重大事项报告,我可以授权审计组查阅。” 买家峻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他知道,对于常军仁这样的“墙头草”,能逼出这一步已是不易。 会议继续进行,审计处处长开始汇报前期摸底情况。当汇报到“解氏集团近三年通过‘慈善’名义对外捐赠资金达2.3亿元,其中67%流向了注册于开曼群岛的‘仁爱基金会’”时,解宝华突然站起身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各位,抱歉打断一下。市政协那边临时有个紧急协调会,点名要求我参加。关于审计组的组建,我完全拥护王市长的决定,具体工作我让秘书全力配合。我先失陪了。” 他走得干脆利落,甚至没等买家峻表态。他身后的椅子因为起身过猛,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离去时带起的风,将会议桌中央那份关于复工方案的文件吹得哗哗作响,有一页甚至飘落在地。 买家峻弯腰捡起文件,轻轻抚平,眼神却愈发锐利。解宝华的“逃离”,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一种心虚的表现。 --- #### **二、云顶阁:暗流下的交易** 夜色如墨,细雨无声地洒落在沪杭新城的霓虹灯上,晕染出一片片迷离的光晕。买家峻的黑色轿车没有驶向市委家属院,而是拐进了云顶阁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他此行的目的,是花絮倩。这个游走于黑白两道、消息灵通的老板娘,是他撬开杨树鹏资金链条的关键支点。 电梯直达七楼。走廊尽头的“松鹤厅”包厢内,灯火通明,笑语喧哗。买家峻站在门外,便能听到解迎宾那特有的、带着几分江湖气的爽朗笑声。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推门而入。 包厢内,解迎宾正与一位气质儒雅的港商林先生举杯相谈,桌上山珍海味,杯盘狼藉。见到买家峻,解迎宾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固,但很快便化为更加热情的惊喜:“哎呀!王市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他口中的“林先生”也立刻站起身,微微颔首致意,眼神却带着审视与戒备。在与买家峻擦肩而过,准备告辞时,那人挽起的西装袖口下,露出了一截小臂。买家峻眼角的余光捕捉到,那上面纹着一条青色的龙,鳞爪飞扬,栩栩如生。 买家峻的心头一震。这纹身,与他昨夜在云顶阁地下室所见杨树鹏手臂上的纹身,如出一辙。 “王市长,您和林先生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了。”林先生的声音很轻,带着粤语的腔调,说完便匆匆离去。 买家峻“无意”中打量着包厢的环境,目光落在那瓶只喝了一半的罗曼尼·康帝上,状似随意地对解迎宾说道:“解总真是好兴致,这酒,怕是得七位数吧?” 解迎宾打着哈哈:“王市长好眼力,朋友送的,朋友送的,尝个新鲜。” 买家峻没有接话,只是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杯中深邃的酒液。他知道,这场“偶遇”的戏码,才刚刚开始。 半小时后,买家峻在酒店电梯间“偶遇”了准备离去的花絮倩。镜面墙壁映出两人身影,一高一矮,一正一媚。 “王市长,好巧。”花絮倩率先开口,声音像浸了蜜的丝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雪茄与香水混合的气息。 “花老板,借一步说话。”买家峻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两人走进了隔壁的消防通道,隔绝了外界的喧嚣。花絮倩靠在墙上,点燃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烟雾缭绕中,她的眼神显得更加迷离:“王市长想问什么?是想问解总和那位‘林先生’的‘合作’,还是想问……别的?” 她吐出一个烟圈,目光落在买家峻西装袖口那处不易察觉的磨损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上次那件衬衫,我让人熨好了,可惜一直没机会还给您。” 买家峻对她的旁敲侧击置若罔闻,直截了当地说:“我要杨树鹏的洗钱路径。从他手上流出去的每一笔黑钱,最终去了哪里。” 花絮倩轻笑出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王市长,您可真会开玩笑。杨树鹏是谁?我一个开酒店的,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花老板,”买家峻逼近一步,目光如炬,“云顶阁的规矩,我懂。你想要什么,直接说。” “痛快!”花絮倩掐灭香烟,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我要的不多。一张能让我安全离开这里,永不返程的通行证。以及……”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解氏集团在缅北‘金三角’地区那家赌场的全部原始账本。” --- #### **三、车祸:升级的警告** 离开云顶阁时,雨势渐大。买家峻坐在车里,脑海中反复盘旋着花絮倩提出的条件。缅北赌场的账本,这无疑是一把双刃剑,既能刺向敌人,也可能伤及自身。 司机小张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沉默的市长,轻声问道:“王市长,是回市委大院吗?” “回家。”买家峻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轿车平稳地驶上跨江大桥。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来回摆动,刮开一层又一层的雨水。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如同幽灵般,从辅路毫无征兆地冲了出来,直直地撞向买家峻的专车! “小心!”司机小张惊呼一声,猛打方向盘,同时一脚踩死刹车。 巨大的惯性让买家峻的身体狠狠地向前撞去,额头结结实实地磕在了前排座椅的靠背上,一阵剧痛传来,温热的液体瞬间涌出。两辆车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惊险地擦着桥栏停下,火花四溅。 “王市长!您没事吧?!”小张的声音都在发抖,他顾不上自己的安危,第一时间回头查看买家峻的伤势。 买家峻按住流血的额头,摇了摇头,眼神却异常冷静。他透过被雨水模糊的车窗,死死盯着那辆肇事车辆。对方的车牌被厚厚的泥浆完全覆盖,驾驶座的车窗缓缓降下,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伸了出来,将一个黑色的小方块物体,不紧不慢地抛入了下方滔滔的江水中。 “别管我,记下车牌和对方特征!”买家峻沉声命令道,同时摸出手机,拨通了市公安局局长的电话。 几分钟后,警笛声由远及近。买家峻没有等待交警,而是坚持亲自勘查现场。在肇事车辆的保险杠凹陷处,他用随身携带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拓下了一枚半模糊的指纹。这枚指纹上,还沾染着一丝暗红色的印泥痕迹。 “通知刑侦支队,”买家峻将拓有指纹的手帕递给赶来的公安局长,雨水和着额头的血水顺着他坚毅的脸颊滑落,像一道猩红的泪痕,“重点排查近期购买过‘星辰’牌针式打印机的单位和个人。特别是那些,能接触到市委内部文件打印权限的。” --- #### **四、对峙:撕裂的面具** 第二天的市委常委会,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压抑。 买家峻将一个透明的物证袋“啪”的一声拍在会议桌上,里面装着的,正是那枚带血的指纹拓片。 “各位常委,”他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昨天夜里,我乘坐的公务车在跨江大桥遭遇了‘车祸’。这枚指纹,就是从肇事车辆上提取的。” 他示意秘书打开投影仪,昨夜车祸现场的监控视频被逐帧放大。画面定格在肇事车辆车牌被泥浆覆盖的特写上,随后,买家峻调出了公安系统内部查询的结果:“经过技术比对,该车辆登记在解氏集团旗下‘宏远建筑’公司名下,驾驶员为该公司员工,名叫赵强。” 买家峻的目光,如利剑般刺向脸色已经有些发白的解宝华:“而这位赵强同志,此刻并不在看守所,而是在您名下的‘碧海蓝天’高尔夫俱乐部里,和您的秘书一起打球。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解秘书长,您不觉得太巧了吗?” 解宝华“腾”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强作镇定,但额角的青筋已经暴起:“王市长!您这是什么意思?这只能说明我下属公司的车辆管理不善,车辆被盗用!您这是在无端指控,我保留追究您法律责任的权利!” “是吗?”买家峻冷笑一声,展示第二份证据。他将一个加密U盘插入电脑,投影幕布上出现了一系列复杂的资金往来图表和照片,“那么,解秘书长,您能不能解释一下,您儿子在开曼群岛注册的‘宝华国际投资’公司,与解氏集团通过‘仁爱基金会’捐出的那1.5亿善款之间,存在的这笔金额完全吻合的资金闭环?这些钱,最后都流向了哪里?” 解宝华的脸色瞬间变得如纸一样惨白,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组织部长常军仁突然站了起来。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表情,有恐惧,有挣扎,最终化为决绝。他打开自己的平板电脑,连接到会议室的音响系统。 一段录音清晰地播放出来。正是昨夜,在那个高尔夫俱乐部的包厢里,解宝华与一个神秘人密谈的声音: “……车祸必须做成意外,买家峻那个小子太难缠了……” “……钱的事情你别管了,我会处理干净。你只要确保,审计组查不到任何东西……” “……实在不行,就让赵强‘消失’一段时间……” 录音结束,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解宝华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猛地掀翻了面前的椅子,指着常军仁嘶吼道:“你……你们串通好了!这是栽赃!是陷害!” “是不是陷害,纪委的同志自然会查清楚。”买家峻看都没看疯狂的解宝华,而是平静地转向会议室的门口。 两名身穿深色夹克的纪检干部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神色肃穆。 “解秘书长,请跟我们走一趟吧。”为首的干部亮出了证件。 --- #### **五、暗线:浮出水面的网** 当晚,买家峻的办公室灯火通明。他用创可贴草草贴住额头的伤口,对面坐着的,是神色复杂的花絮倩。 “杨树鹏的地下钱庄,只是个中转站。”花絮倩摊开一张手绘的关系图,铺在买家峻的办公桌上,“他通过缅北‘金三角’的赌场,将黑钱洗白,然后以‘投资’的名义,注入解氏集团的‘智慧城市’项目。而这个项目,是您上任后力推的重点工程。” 她的指尖点在图纸上一个空白的区域,那里本该写着一个名字,却被一片墨迹涂黑了:“但是,真正操控这张网的,不是解迎宾,也不是杨树鹏。而是藏在这个位置的‘大人物’。他才是解氏集团在省里的最大靠山。” 买家峻凝视着图纸上那片刺眼的空白,以及周围密布的、象征着金钱与权力的连线,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毁掉自己经营了十年的生意?云顶阁对你来说,应该不只是个赚钱的地方吧?” 花絮倩沉默了片刻,缓缓摘下一只珍珠耳环,露出了耳后一道早已淡化的陈年疤痕。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刻骨的寒意:“十五年前,我有个双胞胎妹妹,叫花语。她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那个人的背后,就是这张网。最后,他们逼得她从这栋楼的顶楼跳了下去,伪造了自杀现场。” 她的眼中燃起两簇冰冷的火焰,直视着买家峻:“王市长,您收到的那封威胁信,我已经找人做了笔迹分析。信上的打印字体,与省委某位领导办公室专用的‘星辰’牌打印机型号完全吻合。他们用同样的手段,毁了我的妹妹。现在,他们又想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您。”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也照亮了买家峻紧锁的眉头和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心。他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拨通了一个只有少数人知道的号码。 电话接通,他只说了简短的一句: “陈书记,是我。沪杭的‘捞尸人’,准备收网了。” 第0023章暗流下的第一封信 市委家属院的梧桐叶在晨风中沙沙作响,买家峻站在窗前,指尖夹着半截未点燃的香烟。窗外的天色灰蒙蒙的,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解宝华被带走已过去十二小时,市委大院表面平静,暗地里却暗流汹涌。买家峻知道,这只是一场风暴的开端。 --- #### **一、常委会余波:人心浮动** 上午九点,市委小会议室。 买家峻推开会议室门时,与会的常委们纷纷抬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微妙的沉默,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组织部长常军仁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他的眼神躲闪,不敢与买家峻对视。 “同志们,”买家峻在主位坐下,声音沉稳,“解宝华同志涉嫌严重违纪,目前正在接受组织调查。但我们的工作不能停,安置房项目必须尽快复工,民生问题等不起。” 他翻开会议纪要,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今天会议的议题有三个:第一,成立安置房项目专项督导组,由我任组长,常务副市长徐建国任副组长;第二,对全市在建工程项目开展廉政风险排查;第三,调整解宝华同志原先分管的工作。” 话音刚落,宣传部长李静便开口了:“王市长,我建议暂缓第二个议题。眼下舆论敏感,大规模排查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猜测。” 买家峻抬眼看向她:“李部长,什么叫‘不必要的猜测’?群众的质疑才是最应该重视的。我们做工作,不是怕不怕猜,而是经不经得起查。” 李静的脸微微发红,低下头不再言语。 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最终三项议题全部通过。散会后,常军仁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等其他人都走光了,才走到买家峻身边,低声说:“王市长,有件事……我想向您汇报。” “说。” “解宝华……他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可能有东西。”常军仁的声音压得极低,“昨晚我路过他办公室,看见他的秘书鬼鬼祟祟地在里面翻东西。” 买家峻眼神一凝:“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九点左右。” “你确定?” 常军仁点点头,额角渗出细汗:“我……我当时没敢声张。” 买家峻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常军仁如蒙大赦,匆匆离去。 买家峻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望向窗外。解宝华的保险柜,会藏着什么?他的秘书又在找什么? --- #### **二、保险柜的秘密:蛛丝马迹** 下午两点,买家峻来到解宝华的办公室。 门没锁,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飘了出来。办公室布置得古色古香,博古架上摆着青花瓷瓶、紫砂壶,墙上挂着一幅“厚德载物”的书法。 买家峻径直走向墙角的保险柜。柜门虚掩着,果然被人动过。他戴上手套,轻轻拉开柜门。 里面的东西不多,却触目惊心: - 三本护照,持有人分别是解宝华、其妻、其子,护照上的照片是五年前的,但签证页上布满了近期出入境的印章; - 一个U盘,贴着“会议纪要”的标签; - 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人名、日期、金额,看起来像是一本账本; - 还有一份《沪杭市智慧城市项目投资协议》,签署方是解氏集团和一家名为“宏远建筑”的公司。 买家峻拿起U盘,插入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 U盘里只有一个文件:一份名为“名单.doc”的文档。 文档打开后,买家峻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份名单,上面列着二十个人的名字,都是沪杭市的中层干部,从市直机关到区县,涵盖组织、财政、城建等多个要害部门。名单的备注栏里,标注着每个人的“价码”: - 张明远(市财政局副局长):50万,已收; - ***(区住建委主任):30万,待付; - 王海涛(市委组织部干部处处长):80万,已收…… 名单的末尾,还有一行小字: “省级联系人:陈。” 买家峻的心跳陡然加快。“陈”是谁?省委的哪位领导? 他迅速将U盘内容备份,然后将原件放回原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买家峻迅速关掉电脑,将U盘藏进衣袋。 门被推开,韦伯仁探进头来,脸上带着惯常的谦恭笑容:“王市长,您在这儿啊?我找解秘书长有点事……” 他的目光扫过敞开的保险柜,笑容僵了一瞬。 “解秘书长涉嫌违纪,已经被带走调查了。”买家峻语气平静,“你找他什么事?” “啊?哦……没什么,一份文件需要他签字。”韦伯仁的眼神闪烁,“那……我先走了。” 他退了出去,脚步有些慌乱。 买家峻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 #### **三、花絮倩的筹码:交易与试探** 晚上七点,买家峻来到云顶阁酒店的顶层套房。 花絮倩已经等在那里。她穿着一身黑色丝绒长裙,坐在落地窗前,俯瞰着沪杭的夜景。 “王市长,这么晚找我,是想通了?”她转过身,红唇勾起一抹笑意。 买家峻在她对面坐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她面前:“这是你要的通行证。瑞士,永久居留权。” 花絮倩拿起信封,抽出里面的文件,仔细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王市长办事,果然利落。那……缅北的账本呢?” “你先告诉我,杨树鹏的洗钱路径,具体是怎么操作的。” 花絮倩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晃了晃酒杯:“杨树鹏在缅北‘金三角’地区开了家赌场,叫‘金龙赌场’。赌客们用人民币换筹码,赢了钱,就用赌场的‘合作渠道’把钱转回国内。这些钱,名义上是‘投资’,实际上是解氏集团的‘智慧城市’项目的资金来源。” 她顿了顿,继续说:“解氏集团通过‘宏远建筑’公司,把项目分包给杨树鹏的地下钱庄,钱庄再把钱洗白,回流到解氏集团。这样一来,黑钱就成了‘干净’的投资款。” 买家峻问:“账本在哪里?” “在缅北赌场的保险柜里。”花絮倩看着买家峻,“不过,想拿到账本,不容易。赌场有武装守卫,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赌场的实际控制人,是省委的某位领导。”花絮倩的声音压低了,“他才是解氏集团的真正靠山。” 买家峻沉默了。他想起U盘名单末尾的那行小字:“省级联系人:陈。” “陈是谁?” 花絮倩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姓陈,是省委的高层。” 买家峻盯着她的眼睛:“你为什么非要拿到账本?仅仅是为了报复?” 花絮倩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凄凉:“王市长,您还记得我妹妹花语吗?” 买家峻点头。 “花语不是自杀的。”花絮倩的声音变得冰冷,“她是被陈的人逼死的。他们想通过花语,拿到我在云顶阁的股份,然后控制云顶阁,作为他们在沪杭的‘钱袋子’。花语不肯,就被他们从楼顶推了下去。”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我要拿到账本,不是为了钱,是为了给花语报仇。我要让陈付出代价。” 买家峻沉默了片刻,道:“好,我帮你拿到账本。但你要先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我要你联系杨树鹏,告诉他,我想和他谈一笔‘生意’。” --- #### **四、与虎谋皮:杨树鹏的试探** 晚上九点,买家峻坐在云顶阁的包厢里,对面是杨树鹏。 杨树鹏是个四十多岁的壮汉,手臂上纹着一条青龙,眼神凶悍。他盯着买家峻,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王市长,久仰大名。听说您想和我做生意?” 买家峻点点头:“杨老板在缅北的生意做得不小,我想入股。” 杨树鹏哈哈大笑:“王市长,您可真会开玩笑。我的生意,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哦?为什么?” “因为……”杨树鹏凑近买家峻,压低声音,“我的生意,是‘黑’的。王市长是政府官员,怎么能做‘黑’生意呢?” 买家峻面不改色:“杨老板,这年头,‘黑’和‘白’,不过是相对的。只要能赚钱,谁管它是‘黑’是‘白’?” 杨树鹏盯着买家峻,眼神里带着审视:“王市长,您想入股多少?” “一千万。” 杨树鹏吹了声口哨:“王市长,手笔不小啊。不过,我得先看看您的诚意。” “什么诚意?” “明天晚上,我有批‘货’要从缅北运过来,需要您帮忙‘疏通’一下海关。”杨树鹏说,“只要您能办到,我就信您是真心想合作。” 买家峻知道,杨树鹏说的“货”,不是别的,是钱——从缅北赌场洗白的钱。 “可以。”买家峻点头,“不过,我要五五分成。” 杨树鹏愣了一下,随即大笑:“王市长,够爽快!好,就这么定了!” 他伸出手,买家峻也伸出手,两只手握在一起。 买家峻的手心,全是冷汗。 他知道,自己正在走钢丝,一步踏错,就是万丈深渊。 --- #### **五、暗流涌动:匿名信的真相** 晚上十一点,买家峻回到办公室。 他打开电脑,插入从解宝华保险柜里拿到的U盘,再次打开那份名单。 他仔细看着名单上的每一个人名、每一个金额,试图找出其中的规律。 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了一个人名上: - 赵强(宏远建筑公司员工):10万,已收。 赵强?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买家峻迅速调出公安系统的资料库,输入“赵强”这个名字。 资料库跳出一个档案:赵强,男,35岁,宏远建筑公司司机,曾因盗窃罪被判刑三年,去年出狱。 买家峻的心跳陡然加快。 他想起昨晚的车祸——肇事司机,就叫赵强。 原来,那场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买家峻继续往下看,发现名单的末尾,除了“省级联系人:陈”之外,还有一行小字,被刻意用修正液涂掉了,但仔细辨认,还能看出痕迹: “执行人:韦。” 韦?韦伯仁? 买家峻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韦伯仁今天在解宝华办公室门口的慌乱,想起他总是恰到好处的“提醒”,想起他无处不在的“关心”。 原来,韦伯仁才是那个真正执行谋杀计划的人。 买家峻迅速拨通市公安局局长的电话:“老张,立刻派人去控制韦伯仁!他可能要逃跑!” 电话那头,老张的声音很急促:“王市长,我们已经晚了一步。韦伯仁刚刚从机场出境了!目的地是泰国!” 买家峻的心沉了下去。 他挂掉电话,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夜色。 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淅淅沥沥,打在窗户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打。 买家峻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愈发坚定。 他知道,这场斗争,才刚刚开始。 --- 第0024章风暴之眼 夜雨敲打着市委家属院的窗棂,买家峻站在窗前,指尖夹着半截未点燃的香烟。雨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像一道道泪痕,模糊了窗外的梧桐树影,也模糊了他的思绪。 韦伯仁的出逃,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的涟漪尚未平息,新的暗流已在深处涌动。买家峻知道,对方已经亮出了第一张牌,而他,必须接招。 --- #### **一、常委会:权力的真空** 上午九点,市委小会议室。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常委们的座位似乎比往日更加疏离,每个人都在刻意保持着距离,仿佛谁靠近了权力的真空地带,谁就会被无形的漩涡吞噬。 买家峻在主位坐下,目光扫过全场。解宝华的位置空着,像一张沉默的嘴。韦伯仁的位置也空着,但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惯常的谦恭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同志们,”买家峻的声音打破了沉默,“韦伯仁同志涉嫌严重违纪,目前已外逃。公安机关正在全力追捕。在此期间,市委秘书处的工作,由副秘书长刘明暂代。” 他翻开会议纪要,纸页发出清脆的响声:“今天会议的议题只有一个:加快推进安置房项目复工。专项督导组已经成立,但进度缓慢。我想听听各位的意见。”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却是一片诡异的寂静。宣传部长李静低头翻看文件,常务副市长徐建国盯着自己的指尖,常军仁则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眼神躲闪,不敢与任何人接触。 “怎么,都没意见?”买家峻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这时,一直沉默的纪委书记周正清开口了:“王市长,我有个疑问。韦伯仁同志外逃前,曾负责保管市委的机要文件。目前我们正在清点,发现一份关于‘智慧城市’项目的内部评估报告不见了。” 买家峻的心头一紧。“智慧城市”项目,又是这个项目。它像一根无形的线,串联起解宝华、韦伯仁、解氏集团,甚至可能还有更高级别的“大人物”。 “什么内容的评估报告?”他问。 “是关于项目资金来源的合规性审查。”周正清推了推眼镜,“报告指出,解氏集团注入项目的部分资金,来源不明,存在洗钱嫌疑。” 买家峻的目光锐利起来:“这份报告什么时候做的?为什么我没有看到?” “是三个月前做的。”周正清说,“按照流程,应该由韦伯仁呈送给您。” 买家峻明白了。这份报告,被韦伯仁扣下了。而扣下它的目的,显然是为了掩盖真相。 “立刻成立专案组,”买家峻当机立断,“由纪委牵头,公安、审计配合,彻查‘智慧城市’项目的资金流向。不管涉及到谁,一查到底!” 他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掷地有金声。常委们纷纷点头,但买家峻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各异的神色——有支持,有犹豫,也有深深的忌惮。 他知道,这场斗争,已经从暗处走到了明处。 --- #### **二、失踪的报告:线索的迷宫** 下午两点,买家峻来到市委秘书处。 韦伯仁的办公室已经上了锁,门上的玻璃窗贴着封条。买家峻出示证件,让管理员打开了门。 办公室里很整洁,一尘不染,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书架上的书籍排列得整整齐齐,办公桌上的文具摆放得井井有条,甚至连电脑屏幕都擦得一尘不染。 但这恰恰是最大的破绽。 买家峻戴上手套,开始仔细搜查。一个习惯将办公室收拾得如此整洁的人,怎么会忘记带走自己的私人物品?抽屉里,还放着韦伯仁的剃须刀、备用领带,甚至还有他常喝的那款润喉糖。 这说明,他的离开,并非有预谋的潜逃,而是仓皇出逃。 买家峻的目光落在了办公桌的抽屉上。抽屉有三个,都上了锁。他让管理员找来钥匙,一一打开。 前两个抽屉里,都是些普通的办公用品和文件。但第三个抽屉里,却空空如也。 “这个抽屉平时放什么?”买家峻问管理员。 “韦秘说,这里放着他的工作日志和一些重要文件。”管理员回答,“但今天打开时,里面是空的。” 买家峻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工作日志,重要文件?恐怕是那些见不得光的证据吧。 他转身走向书架。书架上,一排排精装书籍整齐地排列着,有政治经济学、有领导艺术、有历史传记。买家峻一本本地抽出来,翻看。 在第三排书架的中间位置,他发现了一本《资治通鉴》。书的封面有些磨损,看起来经常被翻阅。他随手翻开,一张纸条从书页中飘落。 纸条上写着一串数字:**079321**。 买家峻的心跳陡然加快。这串数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个未知的锁。 他立刻让管理员拿来韦伯仁的个人物品清单。清单上,有一项是“保险柜钥匙一串”。 买家峻立刻赶往市委的保险柜室。这里的保险柜,是给常委们存放重要文件用的。每个常委都有一个独立的保险柜,而韦伯仁,作为市委一秘,有一把备用钥匙,可以打开任何一个保险柜。 买家峻让管理员打开韦伯仁的保险柜。柜门打开,里面只有一个普通的牛皮纸信封。 买家峻拿起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U盘。 他将U盘插入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 U盘里只有一个文件:一份名为“智慧城市项目资金流向图”的文档。 文档打开后,买家峻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张复杂的资金流向图,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密密麻麻地连接着数十家公司。图的起点,是解氏集团;终点,是“智慧城市”项目。而中间的节点,则包括了“宏远建筑”、“仁爱基金会”、“金龙赌场”等名字。 更令他震惊的是,在图的最上方,用红色的字体标注着一个名字:**陈立国**。 陈立国,省委副书记。 买家峻的手指微微颤抖。他终于找到了那条隐藏在最深处的线,那条连接着沪杭与省城的线。 --- #### **三、云顶阁:最后的筹码** 晚上七点,买家峻再次来到云顶阁酒店的顶层套房。 花絮倩已经等在那里。她穿着一身白色长裙,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沪杭的夜景。城市的灯火在她眼中闪烁,像一片璀璨的星河。 “王市长,这么晚找我,是拿到账本了?”她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期待。 买家峻在她对面坐下,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推到她面前:“这是你要的通行证。加拿大,永久居留权。” 花絮倩拿起文件袋,抽出里面的文件,仔细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王市长办事,果然利落。那……缅北的账本呢?” “我需要你的帮助。”买家峻直视着她的眼睛,“我要你联系杨树鹏,告诉他,我想和他做一笔更大的生意。” 花絮倩笑了:“王市长,您想做什么生意?” “我要他把‘金龙赌场’的账本,交给我。” 花絮倩的笑容凝固了:“王市长,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和杨树鹏彻底撕破脸。他会杀了我,也会杀了您。” “我有让他无法拒绝的筹码。”买家峻说,“我告诉他,只要他交出账本,我就帮他拿到‘智慧城市’项目的全部控制权。” 花絮倩愣住了:“您……您怎么帮他拿到?” “解氏集团的资金链,已经快断了。”买家峻说,“只要我以政府的名义,暂停项目的后续拨款,解氏集团就会陷入资金危机。到时候,杨树鹏作为项目的实际出资方,自然可以顺势接管。” 花絮倩盯着买家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王市长,您可真是个疯子。您这是在玩火。” “火烧起来了,才能照亮黑暗。”买家峻说,“你只管告诉他,他只有二十四小时考虑。” 花絮倩沉默了片刻,终于点头:“好,我联系他。” --- #### **四、与虎谋皮:杨树鹏的抉择** 晚上九点,买家峻坐在云顶阁的包厢里,对面是杨树鹏。 杨树鹏的脸色很阴沉,像暴风雨前的天空。他盯着买家峻,眼神里充满了杀意:“王市长,你这是在逼我。” “杨老板,我这是在帮你。”买家峻语气平静,“解氏集团已经不行了,你继续跟着他们,只会被拖下水。不如自己单干,把‘智慧城市’项目变成你自己的摇钱树。” 杨树鹏冷笑道:“王市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你想利用我,拿到账本,然后把我一网打尽。” “杨老板,你错了。”买家峻说,“我不是想利用你,我是想和你合作。你交出账本,我给你项目;你继续做你的赌场生意,我继续做我的市长。我们互不干涉,各取所需。” 杨树鹏盯着买家峻,久久不语。包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过了许久,他终于开口:“好,我信你一次。”他从怀里掏出一个U盘,扔在桌上,“这是‘金龙赌场’的账本。王市长,希望你说话算话。” 买家峻拿起U盘,插入电脑。 U盘里,是一个加密文件夹。他输入花絮倩给的密码,文件夹打开。 里面是数十个文件,都是“金龙赌场”的原始账本,详细记录了每一笔资金的进出,包括从沪杭流入的巨额资金,以及这些资金如何被洗白,回流到解氏集团。 买家峻的心跳陡然加快。他终于拿到了最关键的证据。 “杨老板,你放心,”买家峻合上电脑,“明天,我就会以政府的名义,暂停‘智慧城市’项目的后续拨款。项目控制权,会移交给你的公司。” 杨树鹏站起身,冷冷地说:“王市长,希望你不要后悔。”他转身离去,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买家峻坐在原地,看着桌上的U盘,久久不语。 他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下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 #### **五、风暴前夕:电话那头的声音** 晚上十一点,买家峻回到办公室。 他将两个U盘并排放在桌上,一个来自韦伯仁的保险柜,一个来自杨树鹏。两个U盘,像两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省纪委陈书记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小买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陈书记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陈书记,我有重要情况汇报。”买家峻的声音很沉,“关于沪杭的案子,我拿到了关键证据。”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什么证据?” “是关于‘智慧城市’项目的资金流向,以及……”买家峻顿了顿,“以及省委陈立国副书记的。” 陈书记的呼吸声变得沉重起来:“小买,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陈立国同志是省委常委,你有什么证据?” “我有资金流向图,有赌场账本,还有……”买家峻说,“还有解宝华保险柜里的那份名单。” “名单?”陈书记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什么名单?” 买家峻将名单的内容简要汇报了一遍。 陈书记沉默了许久,久到买家峻以为电话已经断了。 “小买,”陈书记终于开口,“你把这些证据,立刻封存起来。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副手。我会派专人去取。” “陈书记,我担心……”买家峻犹豫了一下,“我担心证据会被人截获。” “你放心,”陈书记说,“我会派最可靠的人去。记住,今晚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是。” “另外,”陈书记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小买,你要注意安全。这个案子,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我明白。” 电话挂断了。 买家峻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夜色。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乌云散去,露出一轮清冷的月亮。 他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愈发坚定。 他知道,风暴即将来临。 而他,已经准备好了。 --- 买家峻深吸一口,烟头在昏暗的办公室里明明灭灭,像一颗不肯熄灭的星火。他缓缓吐出烟雾,视线穿透那层薄薄的屏障,落在窗外。雨后的夜空澄澈如洗,乌云散尽,一轮清冷的上弦月高悬,将清辉洒在市委大院的梧桐树梢上,也洒在他坚毅的侧脸上。 他知道,自己刚刚拨动的,是一根足以震动整个沪杭,甚至波及省城的高压线。 那两份U盘里的内容,不再是模糊的线索或间接的证据,而是足以将一个个位高权重者拖入深渊的铁证。省委副书记陈立国的名字,不再是猜测,而是白纸黑字、有凭有据的指控。这份重量,买家峻心知肚明。他拨出的那个电话,不是求援,而是一份投名状,一份将自己彻底绑在战车上的决心书。 他没有选择。 从他踏上沪杭这片土地,从他看到那些无家可归的上访群众,从他收到那张儿子的背影照片开始,他就已经没有了退路。他可以容忍官场的庸碌与懈怠,可以理解发展的阵痛与代价,但他绝不能容忍,有人将人民赋予的权力,变成巧取豪夺的工具,变成残害异己的刀刃,更不能容忍,自己的家人成为被威胁的目标。 这不仅仅是一场反腐斗争,这是一场关乎底线、关乎尊严、关乎他从政初心的保卫战。 烟抽到一半,他放在烟灰缸里,没有再吸。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股混合着泥土与青草气息的清新空气涌入,瞬间冲淡了室内的烟味。远处,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无数个家庭在那光芒下享受着安宁。这就是他要守护的东西,平凡,却无比珍贵。 他拿出手机,翻到妻子的号码,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接起。 “老买?这么晚了,有事吗?”妻子的声音带着一丝睡意和关切。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和孩子,最近怎么样。”买家峻的声音放得很柔。 “我们都好,在家呢,能有什么事。你呢?听说沪杭那边事情多,别太累了。”妻子絮絮叨叨地叮嘱着,言语间满是家的温暖。 “嗯,我知道。你们照顾好自己。”买家峻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看到家中的灯火。 “对了,”妻子忽然想起什么,“昨天孩子学校开家长会,老师说他最近学习进步很大,还当了小组长呢。” “是吗?”买家峻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笑意,“那得好好奖励他。” “奖励什么?你说,我替你奖励。”妻子笑着问。 买家峻沉默了。他能奖励孩子什么?一个玩具,一件新衣服?他忽然觉得,自己能给孩子的,或许只有一片干净的天空,一个清朗的未来。 “就……奖励他一个承诺吧。”买家峻缓缓说道,“告诉他,爸爸在外面,正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等爸爸做完了,就回去陪他,给他讲很多很多故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妻子的声音有些哽咽:“老买,你……你注意安全。家里,有我呢。” “嗯。”买家峻应了一声,将所有的情感都压在这一声简单的回应里。 他挂了电话,重新关上窗户,隔绝了外界的清冷。办公室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墙上时钟的滴答声,规律而沉稳。 他走回办公桌前,将那两份U盘用一个干净的证物袋仔细装好,在标签上写下“智慧城市项目核心证据,绝密”几个字。然后,他打开保险柜,将证物袋放入最底层,锁好。 他没有再坐回椅子,而是站在办公室中央,环顾着这个他工作了不到一个月的地方。这里的每一寸墙壁,每一件家具,似乎都浸染着复杂的气息。有权力的威严,有阴谋的阴冷,也有他带来的,一丝尚待证明的清风。 风暴即将来临。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陈立国那张惯于在镜头前展现亲民笑容的脸,在看到这些证据时的狰狞与恐慌;他仿佛已经能听到,那些依附于大树的猢狲们,在树倒猢狲散时的哀嚎与奔逃;他仿佛已经能感受到,当真相大白于天下时,那些受害者的泪水与感激。 这风暴,会摧毁一些东西,也会重塑一些东西。 他走到门口,熄灭了办公室的灯。黑暗瞬间吞没了整个空间,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几道银白的光栅,像一道道等待破译的密码,也像一道道通往未来的路径。 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他沉稳的脚步声在回荡。他没有回头,径直走向电梯。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可以按部就班、徐徐图之的市长。他已经成为了一个战士,一个执棋者,一个被卷入历史洪流的弄潮儿。 电梯门打开,他走了进去,按下了一楼的按钮。 电梯平稳下降,他的心也渐渐沉静下来。他摸了摸口袋,里面还有一支烟。但他没有拿出来。那支烟,是给过去一个**。而接下来的路,需要他保持绝对的清醒。 走出市委大楼,清冷的夜风扑面而来,让他精神一振。大楼的台阶下,他的司机小张正靠在车边等他,见到他出来,立刻站直了身子。 “王市长,回家吗?”小张快步上前,为他打开车门。 买家峻点了点头,坐进车里。他没有立刻吩咐开车,而是降下车窗,再次看了一眼这座沉睡中的市委大楼。在月光下,它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沉默而威严。 “开车吧。”他轻声说。 轿车缓缓驶离市委大院,汇入城市稀疏的车流。买家峻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他的脑海里,不再是复杂的案情和狡猾的对手,而是妻子的叮嘱,是儿子的笑脸,是无数个像他们一样,期盼着公平与安宁的普通家庭。 他知道,前路艰险,暗箭难防。 但他也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背后,是组织,是人民,是那份从未改变的初心。 轿车在夜色中平稳前行,车灯划破黑暗,照亮前方的道路。买家峻睁开眼,目光如炬。 风暴,来吧。 我已准备好了。 第0025章暗流初涌 沪杭新城管委会的小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坐满了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买家峻坐在主位,面前摊开着安置房项目的停工报告和近期激增的群众投诉记录。他刚到任不到一周,扑面而来的就是这样一个烂摊子。 “宝华同志,安置房项目停工已经半个月了,群众的情绪很大。施工方宏远建设给出的理由是‘资金周转问题’,据我所知,市里的专项拨款是按时足额拨付的。这个问题,你怎么看?”买家峻看向坐在他左侧的市委秘书长解宝华,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力度。 解宝华五十岁上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眼镜,一副沉稳干练的模样。他轻轻弹了弹烟灰,不紧不慢地开口:“买书记,这个问题很复杂啊。宏远建设是我们市的老牌企业,承建过不少重点项目,信誉一向是好的。这次突然停工,他们内部肯定是遇到了实际的困难。我们政府这边,一方面要督促企业尽快解决问题,恢复施工;另一方面,也要考虑企业的实际难处,毕竟稳定压倒一切嘛。如果逼得太紧,企业撂了挑子,项目彻底停摆,那对等待入住的群众,岂不是更大的伤害?” 他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看似站在群众立场,实则处处为施工方开脱,将“维稳”作为拖延的借口。 买家峻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目光转向组织部长常军仁:“军仁同志,宏远建设的背景,以及项目负责人解迎宾的情况,组织部这边有没有更详细的了解?” 常军仁是个面相敦厚的中年人,闻言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语气有些含糊:“这个……宏远建设是本地知名企业,解迎宾同志也是年轻有为的企业家,为我市经济发展做出过贡献的。具体的经营状况和项目细节,我们组织部……主要还是从宏观上把握干部队伍建设,具体的业务层面,了解得不是那么深入。”他巧妙地避开了实质问题,将皮球踢了回去。 买家峻不再追问,又听取了其他几个部门负责人的汇报,无一例外,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套话,要么将责任推给施工方,要么强调客观困难,对于如何实质性解决问题,都语焉不详。 会议在一种沉闷而敷衍的气氛中结束。众人纷纷离去,只有市委一秘韦伯仁留了下来,手脚麻利地帮着收拾桌上的文件。 “买书记,您刚来,有些情况可能还不熟悉。”韦伯仁凑近一些,压低声音,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宝华秘书长和军仁部长他们,考虑问题可能更……稳妥一些。宏远建设的解总,在沪杭新城根基很深,和市里很多领导关系都不错。这个安置房项目,牵涉面广,处理起来还是要慎重。” 买家峻抬眼看了看韦伯仁。这个年轻人三十出头,看起来很精明,说话办事滴水不漏,对他这个新来的书记也表现得格外恭敬勤快。但不知为何,买家峻总觉得他那热情的笑容背后,藏着点什么。 “嗯,我知道了。”买家峻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伯仁,你把近半年来所有关于安置房项目和宏远建设的群众来信、投诉记录,还有相关的资金拨付文件,都整理一下,送到我办公室。” 韦伯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立刻应道:“好的,买书记,我马上去办。” 下午,买家峻没有待在办公室听汇报,而是只带了司机,轻车简从,直接去了安置房项目的工地。 工地一片死寂。几栋盖了半截的楼房像灰色的巨兽骨架矗立在那里,塔吊静止,搅拌机生锈,工地上散落着各种建材,却不见一个工人。工地外围,拉着几条白色的横幅,上面写着“黑心企业,还我家园!”“政府为民,主持公道!”等字样,墨迹已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模糊。 几个住在附近临时板房里的群众,看到有轿车过来,纷纷围了上来。得知是新来的区委书记,情绪立刻激动起来。 “书记,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这房子说停就停,我们租着房子,每个月都要交租金,眼看就要露宿街头了!” “宏远建设就是骗子!拿了政府的钱不办事!” “听说那个老板解迎宾背景硬得很,没人敢动他……” 七嘴八舌的控诉,充满了焦虑和无奈。买家峻耐心地听着,不时询问几句细节,脸色越来越凝重。 离开工地时,天色已近黄昏。回到办公室,韦伯仁已经将他要的资料整齐地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买家峻打开电脑,准备开始查阅这些文件。就在这时,电脑右下角弹出了一个新邮件提示,发件人是一串乱码。 他皱了皱眉,点开邮件。 里面只有一行字,鲜红刺目: 【新官上任三把火,小心烧着自己。沪杭的水,深得很,不该碰的别碰。】 没有落款。 买家峻盯着那行字,目光锐利如刀。沉默了片刻,他移动鼠标,将邮件拖入了加密文件夹。 威胁?警告? 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窗外,沪杭新城的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勾勒出这座新兴城市繁华的表象。 但这光鲜之下,究竟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暗流? 解宝华的“维稳”推诿,常军仁的回避闪烁,韦伯仁看似好心的“提醒”,还有这封突如其来的匿名威胁信……一切都指向那个停工的项目,指向那个叫解迎宾的房地产商。 买家峻拿起笔,在摊开的笔记本上,用力写下了“安置房项目”、“宏远建设”、“解迎宾”这几个关键词,然后在后面画上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他知道,自己这第一把火,已经不可避免地,点燃了某些人的神经。 这沪杭新城的水,看来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浑。 --- 夜幕彻底笼罩了沪杭新城。 买家峻没有离开办公室。那封匿名的威胁邮件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非但没有让他退缩,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的执拗。他打开韦伯仁送来的文件,一页页仔细翻阅起来。 群众来信和投诉记录堆积如山,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宏远建设、对解迎宾的愤怒,以及对政府迟迟不作为的失望。资金拨付文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问题,专项款项确实按照合同节点拨付给了宏远建设。但买家峻注意到一个细节,最后一笔用于主体结构封顶的款项,是在项目停工前一周拨付的。也就是说,宏远建设在拿到这笔钱后,几乎立刻就停止了施工。 这不合常理。任何一家正常运作的企业,在收到工程款后,首要任务都应该是推进工程进度,尽快达到下一个拨款节点,而不是立刻停工。 他拿起内线电话:“伯仁,你进来一下。” 韦伯仁很快推门而入,脸上依旧带着恭敬的笑容:“买书记,您有什么吩咐?” “宏远建设在收到最后一笔工程款后,资金流向有没有监管记录?”买家峻直接问道。 韦伯仁似乎早有准备,回答道:“按照流程,专项资金的使用是需要接受审计部门监管的。不过,企业内部的具体资金调度,尤其是非直接用于工程款的部分,我们这边很难实时掌握。审计局那边或许有更详细的资料,需要我帮您联系吗?” 他的话依旧滴水不漏,将责任推给了审计流程和企业自身。 “嗯,我知道了。”买家峻没有表露情绪,“另外,我明天上午想去审计局和住建局调研一下,你安排一下。” “好的,买书记,我马上协调。”韦伯仁应下,迟疑了一下,又道:“买书记,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 “审计局的赵局和住建局的李局,他们……和宝华秘书长,还有宏远建设的解总,私交都挺不错的。您刚来就去这两个部门,会不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韦伯仁的声音压得更低了,看似是为买家峻考虑,提醒他注意人际关系。 买家峻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韦伯仁:“我是去调研工作,了解情况,不是去搞人际关系。按我说的安排吧。” 韦伯仁碰了个软钉子,脸上笑容不变,连忙点头:“是是是,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说完,便退出了办公室。 门关上后,买家峻的眼神冷了下来。韦伯仁这番话,看似提醒,实则更像是一种变相的警告和施压。这个市委一秘,果然不简单。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俯瞰着城市的夜景。灯火璀璨,车流如织,一片欣欣向荣。但这繁荣之下,那个停滞的工地,那些焦急的群众,还有这暗流涌动的官场,都像是一块块丑陋的疤痕。 必须做点什么。 他拿起外套,决定去那个传说中的“云顶阁”酒店附近看看。根据他之前了解到的一些零碎信息,这个酒店似乎不仅仅是个高档消费场所那么简单,很多政商界的私下往来都在那里进行。解迎宾也是那里的常客。 他没有叫司机,自己打了个车,来到了位于新城核心区域的“云顶阁”酒店。酒店装修得极尽奢华,金碧辉煌,门口停满了豪车,进出之人非富即贵。 买家峻没有进去,只是在马路对面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着,观察着进出的车辆和人流。他注意到,酒店不仅有正门,还有一个相对隐蔽的侧门,偶尔有车辆直接驶入地下车库,显然是为了某些不想暴露行踪的客人准备的。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停在了酒店正门口。车上下来一个穿着考究西装、身材微胖、梳着油亮背头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在一众酒店工作人员的簇拥下走了进去。 虽然只是远远一瞥,但买家峻认出,那人正是宏远建设的老板,解迎宾。在他之后,又有一辆奥迪A6停了下来,车上下来的人,买家峻看着有些眼熟,似乎是市里某个局的副局长。 看来,韦伯仁的“提醒”并非空穴来风。这里的的水,确实很深。 买家峻没有久留,默默记下了一些细节,便转身离开,融入了夜色之中。 他并不知道,在他观察“云顶阁”的同时,酒店顶层一间豪华套房的窗帘后,也有一双眼睛,注意到了马路对面那个驻足良久、气质与众不同的陌生身影。 套房内,一个穿着紫色旗袍、风韵犹存的女人放下望远镜,微微蹙起了秀眉。她正是“云顶阁”的老板,花絮倩。 “去查一下,刚才马路对面那个人是谁。”她对着身后阴影处吩咐道。 “是,花姐。”一个低沉的声音应道。 花絮倩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轻轻摇晃着。直觉告诉她,那个男人不像是一般的路人。他身上有一种……体制内人才有的独特气场,而且带着一种审视的味道。 “看来,这沪杭新城,要来新风雨了。”她抿了一口红酒,喃喃自语,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买家峻回到住处时,已是深夜。他打开电脑,发现又收到了一封新邮件,依旧是乱码发件人。 点开,内容比上一封更简短,也更森冷: 【好奇心太重,容易惹祸上身。好自为之。】 买家峻盯着屏幕,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 威胁升级了? 很好。 他非但没有感到恐惧,反而有一种猎物即将出现的兴奋感。这证明他的方向是对的,已经触碰到了某些人最敏感的神经。 他关掉邮件,在笔记本上,在“解迎宾”的名字旁边,又加上了“云顶阁”、“花絮倩”,以及“韦伯仁?”。 棋盘已经铺开,棋子开始落位。 这场在沪杭新城上演的暗战,才刚刚拉开序幕。而他,买家峻,注定不会是那个退缩的棋手。 --- 接下来的几天,买家峻按计划走访了审计局和住建局。 审计局局长赵德明是个圆滑的中年人,对买家峻的到来表现得异常热情,汇报工作时口若悬河,引用的数据详实充分,将审计工作的流程和规范讲得头头是道。但当买家峻具体问及宏远建设安置房项目的资金监管细节时,赵德明便开始打起太极,强调企业自有资金的独立性,审计的滞后性,以及“需要更深入的专项审计才能厘清”,总之,核心信息一点没透露,还顺手把皮球踢给了“需要更上级的指示或者更明确的举报线索”。 住建局局长李爱国则显得更加谨慎,甚至有些惶恐。他汇报时眼神闪烁,不断用纸巾擦着额头并不存在的汗。对于项目停工,他反复强调已多次下发督办通知,约谈企业负责人,但企业以“资金链紧张”、“原材料涨价”等理由搪塞,他们作为行业主管部门,“缺乏有效的强制手段”,言语间充满了无奈。当买家峻追问宏远建设过往的业绩和是否存在其他违规行为时,李爱国更是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最后几乎是哀求地看着买家峻,暗示这里面“情况复杂”,牵涉甚广,希望领导“慎重处理”。 两次调研,无功而返。买家峻清晰地感受到了一堵无形的墙,这堵墙由官僚体系的自保、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以及某种心照不宣的恐惧共同构筑。解宝华、韦伯仁虽然没有直接出面,但他们的影响力无处不在,像一张无形的网,束缚着这些部门负责人的手脚和嘴巴。 回到办公室,买家峻心情沉重。他知道,常规的调研和询问,已经无法打破这僵局。必须找到新的突破口。 他将目光再次投向了那些厚厚的群众投诉信。或许,真正的线索,就隐藏在这些最基层、最直接的呼声之中。 他不再依赖韦伯仁整理,而是亲自一头扎进信访办,花费了大量时间,一份份仔细阅读、归类、分析这些信件。信访办主任老周是个快要退休的老同志,见新来的书记如此重视信访工作,既惊讶又有些感动,配合地将所有原始记录都对买家峻开放。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堆积如山的信件中,买家峻发现了几封看似不起眼,却指向异常的信件。有群众反映,在项目停工前,曾看到夜间有不明车辆频繁出入工地,搬运一些“不像建筑材料”的东西;还有住在工地附近的居民抱怨,停工前后,夜里常听到工地深处传来奇怪的机械轰鸣声,不像正常的施工声音;更有一封匿名信,措辞隐晦地提到,宏远建设可能“在工地下面动了手脚”。 “工地下面?”买家峻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关键词。安置房项目的地基工程早已完成,正常情况下,后期施工不会涉及地下深层作业。这些异常的车辆、声音,以及“动了手脚”的暗示,指向了一个可能性——这个工地,或许并不仅仅是在盖房子那么简单。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他需要亲自去工地现场,进行一次不打招呼的夜间查探。 就在买家峻暗中筹划夜探工地的时候,韦伯仁再次来到了他的办公室,这次带来的却是一个“好消息”。 “买书记,有个情况向您汇报一下。”韦伯仁脸上带着喜色,“宏远建设的解总刚才主动联系我了,他对之前项目停工给区和群众带来的困扰表示歉意,解释说主要是因为前段时间资金周转确实遇到了一些临时性困难,现在问题已经基本解决。他表示,愿意尽快恢复施工,并且为了弥补延误,愿意额外投入资金,提升小区的绿化率和公共设施标准。” 买家峻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哦?解总态度转变很快嘛。他有没有说,资金问题是怎么解决的?” “这个……解总没说太细,只说是通过内部调整和一些朋友的帮助,渡过了难关。”韦伯仁笑道,“买书记,这是好事啊。企业愿意主动解决问题,恢复施工,这对稳定群众情绪、推进项目进展都是最有利的。您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借此机会,缓和一下之前的紧张气氛?毕竟,发展才是硬道理。” 买家峻心中冷笑。解迎宾这手以退为进玩得漂亮。一方面摆出积极配合的姿态,试图将之前的停工轻描淡写为“临时困难”;另一方面,通过韦伯仁传递出“朋友帮助”的信息,既是展示肌肉,也是某种程度的警告。如果他买家峻顺势而下,接受这个“台阶”,那么之前所有的调查和质疑都可以暂时搁置,项目“顺利”重启,皆大欢喜。但如此一来,资金被挪用的真相、工地可能存在的猫腻、以及背后的利益链条,都将被彻底掩盖。 “企业有解决问题的意愿,当然是好事。”买家峻语气平稳,“不过,项目停工这么久,原因需要查清楚,责任需要明确。恢复施工不能稀里糊涂地恢复,相关的核查工作还是要继续。你回复解总,他的态度我们收到了,但区委区政府需要对项目和群众负责,该走的程序必须走完。” 韦伯仁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好的,买书记,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会妥善回复解总。”他顿了顿,又看似无意地补充道,“不过买书记,解总在沪杭经营多年,人脉很广,和市里很多领导关系都不错。如果核查过程中有什么……误会,可能会影响后续很多工作的开展。” 这已经是近乎赤裸的威胁了。 买家峻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韦伯仁:“伯仁同志,你的职责是协助我处理好区委的日常工作,准确传达和执行区委的决定。至于其他方面,不该你操心的事情,不要过多考虑。明白吗?” 韦伯仁被这目光看得心里一凛,连忙低头:“是,买书记,我明白了。” 看着韦伯仁退出办公室,买家峻知道,对方已经彻底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所谓的“主动恢复施工”,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舆论反制和压力测试。 他更加坚定了夜探工地的决心。 是夜,月黑风高。 买家峻换了一身深色的运动服,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一人来到了白天踩过点的安置房工地外围。工地被高高的围墙围住,大门紧锁。他选择了一处相对偏僻、靠近那片反映有异常声响区域的围墙,借助旁边一棵老树和围墙本身的凹凸,身手矫健地翻了进去。 工地内部一片漆黑,只有远处路灯微弱的光线勉强勾勒出楼体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水泥、尘土和铁锈混合的味道。买家峻打开准备好的强光手电,光束如同利剑,刺破黑暗。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地面散落的建材,朝着记忆中有居民反映异常的区域摸去。那里是几栋已经完成地基和部分主体结构的楼宇之间的一片空地,按照规划,应该是未来的中心花园或者活动区域。 地面上看起来并无异常,覆盖着厚厚的尘土。买家峻用手电仔细照射地面,仔细观察。很快,他发现了问题。在一片看似平整的土地上,车轮的痕迹异常杂乱和密集,而且痕迹较新,与周围长期停滞的状态不符。他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些泥土,放在鼻尖闻了闻,除了土腥味,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不属于工地的机油味。 他沿着车轮痕迹最密集的方向搜寻,在一栋楼体的背阴处,发现了一个被伪装过的入口。那原本应该是一个地下管道的检修井,但井盖被巧妙地用一块与周围地面颜色相近的厚重帆布覆盖,上面还撒了一层薄薄的浮土,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买家峻心中一动,用力掀开帆布,露出了下面锈迹斑斑的铸铁井盖。他尝试着用力撬动井盖,发现它异常沉重,而且边缘有近期被移动过的磨损痕迹。 就在他准备进一步查看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脚步声,从他身后的阴影处传来。 买家峻浑身汗毛瞬间竖起,猛地关掉手电,身体如同猎豹般向旁边一滚,躲到了一堆水泥管后面。 几乎在他躲开的同时,他原来站立的位置,一道凌厉的风声掠过,似乎是什么棍棒类的东西砸在了空处。 黑暗中,买家峻屏住呼吸,心脏剧烈跳动。对方不止一个人,而且动作悄无声息,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或者极其熟悉黑暗环境的老手。 “妈的,跑哪去了?”一个压低的、粗哑的嗓音骂道。 “别出声,仔细找!老板说了,必须给他个教训!”另一个阴冷的声音回应。 光束在黑暗中扫过,对方也打开了手电。买家峻借着对方光束晃过的间隙,看到两个穿着黑色衣服、蒙着面的身影,手里拿着明晃晃的钢管,正在小心翼翼地搜索。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低估了对方的警惕性和反应速度。自己的夜探行动,很可能从一开始就被盯上了。这更说明,这个工地底下,绝对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能硬拼。买家峻冷静地判断着形势。对方有备而来,地形不熟,自己孤身一人,处境极其不利。 他悄悄从水泥管后探出头,观察着两人的搜索路线和彼此间的距离。就在两人背对着他,搜索另一个方向时,买家峻猛地从藏身处窜出,没有选择来的方向,而是朝着工地更深处、地形更复杂的废弃材料堆放区狂奔而去。 “在那边!追!”身后的黑衣人立刻发现,怒吼着追了上来。 买家峻凭借着手电关闭前对地形的短暂记忆,在杂乱的工地中左冲右突,利用各种障碍物阻挡对方的视线和追击。钢管砸在铁架上的刺耳声响,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工地上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他感觉到后背一阵凉风袭来,下意识地向前一扑,一根钢管擦着他的后背砸在地上,溅起一串火星。顾不上疼痛,买家峻连滚带爬地继续前冲,眼看就要被逼到一堆巨大的、覆盖着防雨布的建材前,无处可逃。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骤然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追击的两个黑衣人猛地停下脚步,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妈的,怎么有条子?” “快撤!” 两人毫不犹豫,立刻放弃追击,转身如同鬼魅般迅速消失在黑暗的楼宇阴影中,显然对工地的逃脱路线极为熟悉。 买家峻靠在冰冷的建材上,大口喘着气,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警笛声在工地外停下,几道雪亮的手电光柱和嘈杂的人声传来。 “里面有人吗?我们是派出所的!听到请回答!” 买家峻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从建材后走了出来:“我是区委买家峻。” 带队警察看到买家峻,明显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会在这种时间、这种地点遇到区委书记。 “买书记?您……您怎么在这里?我们接到群众报警,说这边工地有异常动静和打斗声……” 买家峻心中了然,所谓的“群众报警”,恐怕没那么简单。或许是一直暗中关注此事的人,或许是……那个“云顶阁”的花絮倩?他暂时无法确定。 “我接到一些群众反映,不放心工地的情况,晚上过来看看。”买家峻没有透露夜探的真实目的,轻描淡写地解释道,“刚才确实遇到了两个身份不明的人,可能想盗窃工地建材,已经被警笛吓跑了。” 警察将信将疑,但也不好追问,只是表示会加强这一带的巡逻。 回到住处,已是凌晨。买家峻脱下被汗水浸湿的衣服,后背被钢管擦过的地方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那个眼神依旧锐利、却带着一丝疲惫的自己。 今晚的行动虽然冒险,甚至险些遭遇不测,但收获巨大。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个被伪装的地下入口,就是关键所在。宏远建设,或者说解迎宾,绝对在工地下面进行了某种非法的勾当,而且事情败露,不惜动用暴力手段来阻止调查。 对手的凶残和肆无忌惮,超出了他的预期。那封“好自为之”的邮件,不再是空洞的威胁。 但他买家峻,从来就不是被吓大的。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的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老领导,是我,家峻。”买家峻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沪杭这边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我需要支援,需要更专业的调查力量……对,就从那个工地,从宏远建设的地下开始……” 窗外,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重。但买家峻知道,天,就快要亮了。而这场在沪杭新城打响的战役,随着他这通电话,将进入一个全新的、更加激烈和危险的阶段。 第0026章血色黎明 **1. 暴雨将至** 凌晨三点四十七分,沪杭新城的雨下得愈发狂暴。 买家峻站在办公室窗前,指尖夹着半截燃尽的烟——这是他十年来第一次破戒。烟雾在昏暗的光线下缭绕,模糊了他眼底的血丝。窗外,城市被暴雨冲刷得扭曲变形,霓虹灯在积水的街道上碎成一片片猩红的光斑,像极了昨夜那场未遂暗杀中溅在墙上的血。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目光落在办公桌上那份尚未批阅的《新城中央商务区土地出让补充协议》上。协议封面是刺目的红色,像一张咧开的嘴,无声地嘲笑着他的天真。三天前,他以为自己抓住了杨树鹏的资金链,以为那份由陈国栋冒死送来的银行流水足以掀翻整个腐败网络。可就在两小时前,他收到匿名邮件——附件里,是蒋梅和小宇在老家超市购物的高清照片,拍摄时间是今天凌晨一点,地点是他们居住小区旁的“惠民连锁超市”。照片角落,一个穿雨衣的模糊身影站在货架后,右手戴着枚银色戒指,戒指上刻着棵小树——杨树鹏的标记。 买家峻的指尖微微发抖。他以为自己足够谨慎,让老陈安排了三组便衣24小时贴身保护家人,甚至切断了所有对外联络方式。可对方还是找到了缝隙,像毒蛇一样钻了进来。这不再是简单的警告,而是一场精准的心理绞杀——他们在告诉他:你保护不了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他掐灭烟头,走到保险柜前,输入密码。柜门打开,里面除了那份《权力地图》U盘,还有一把***警用手枪。他取出枪,拉开保险,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稍稍清醒。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能再有任何犹豫。对方已经亮出了底牌,而他,必须在天亮前做出抉择。 是继续按部就班收集证据,等待上级支援,还是孤注一掷,主动捅破这层窗户纸? 他想起陈志远——那位至今躺在重症监护室的前任书记。据说他昏迷前,曾对秘书说过一句话:“新城的水,不是人能趟的。”可买家峻当初嗤之以鼻,认为陈志远是胆怯了。现在,他忽然明白了那句话的分量。这水不是深,是毒。沾上一点,就会腐蚀掉所有理智和温情,只剩下赤裸裸的你死我活。 桌上的加密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是老陈的号码。 “买书记,出事了。”老陈的声音沙哑,背景音里有急促的警笛声,“杨树鹏的人控制了春风里工地,绑了二十多个工人,说是要‘清理内鬼’。公安特警已经到场,但解宝华下了命令,不让强攻。” 买家峻的心猛地一沉:“工人是无辜的!他们凭什么抓人?” “借口是‘窝藏逃犯’。”老陈冷笑,“他们说,昨晚有个参与群殴的工人失踪了,怀疑是被工友藏了起来。实际上……”他顿了顿,“我刚收到线报,那个工人昨晚被杨树鹏的人灭口了,尸体扔进了城西的废弃矿井。现在这么做,是做给所有人看的——谁敢配合你调查,谁就是下场。” 买家峻的手紧紧攥住手机,指节发白。他明白了,这是杨树鹏的反击。用二十多个工人的命,逼他退缩。如果他强行救人,就会被扣上“不顾人质安全”的帽子;如果他退缩,那么之前建立的所有威信都会崩塌,百姓会认为他不过是个纸老虎。 “我马上到。”他挂断电话,抓起外套。 “买书记!”小林从值班室冲出来,脸色煞白,“您不能去!太危险了!解秘书长说……” “解秘书长的话,不如二十条人命重要。”买家峻头也不回地走向电梯,“通知宣传部,带上摄像机,全程记录。另外,联系市电视台,我要在天亮前做一场直播。” 小林愣在原地:“直播?可……可这不合程序……” “程序?”买家峻按下电梯按钮,眼神锐利如刀,“当有人用活人当筹码时,程序就是狗屁。” 电梯门合上,下降的失重感让买家峻的胃部一阵抽搐。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蒋梅的照片。他知道,自己正在走向一条不归路。可如果连这条路都不敢走,那么他和那些跪着求生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 **2. 工地对峙** 春风里工地被暴雨浇得透亮,探照灯的光柱在雨幕中划出惨白的轨迹。买家峻的车刚停下,就被一群穿雨衣的保安围住。他们戴着黑色头套,手持橡胶棍,棍子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 “退后!”公安局长冲上前,挡在买家峻身前,“这是工委书记!你们想干什么?” 为首的保安头目冷笑一声,掀开头套——是张买家峻熟悉的脸:刘大勇,原市刑侦支队队员,三年前因暴力执法被开除,没想到竟成了杨树鹏的打手头子。 “买书记,好久不见。”刘大勇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我们鹏哥说了,您要是想救人,得先过我这关。” 买家峻推开公安局长,上前一步:“刘大勇,你当过警察,知道绑架是重罪。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收手?”刘大勇哈哈大笑,笑声在雨中显得格外刺耳,“买书记,您是不是搞错了?这里不是您说的算的地方。我们鹏哥说了,您要是敢踏进工地一步,就先剁掉一个工人的手指。您看,这是什么?” 他掏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昏暗的集装箱里,二十多个工人被绑着双手,跪在地上。杨树鹏站在他们面前,手里拿着一把砍刀,刀刃上滴着血。他对着镜头,缓缓举起一根血淋淋的手指,扔在地上。 “买书记,看到了吗?”刘大勇的声音阴冷,“这是第一个。您每耽误一分钟,我就剁一根。我倒要看看,是您的良心硬,还是工人的手指硬。” 买家峻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死死盯着视频里那个被砍掉手指的工人——是个年轻人,脸上还带着稚气,右手中指不翼而飞,伤口处血肉模糊。工人的哭喊声透过手机传来,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着他的神经。 “你敢!”公安局长怒吼,“立刻放人!否则我们强攻!” “强攻?”刘大勇笑得更欢了,“你们试试?工地里埋了炸药,引线在我们鹏哥手里。他一声令下,这里所有人都得陪葬。哦对了,还有您家那位——”他凑近买家峻,压低声音,“蒋梅女士今天买的苹果,甜吗?” 买家峻浑身一僵。 刘大勇直起身,大笑:“买书记,您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现在,跪下,给我们鹏哥磕三个响头,说您错了,以后再也不敢管新城的事。我们就放了这些工人,怎么样?” 周围的保安跟着起哄:“跪下!磕头!” 雨越下越大,买家峻的头发湿透,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汗。他的膝盖微微弯曲,仿佛真的要跪下去。 公安局长急了:“买书记!不能跪啊!” 买家峻没有理会。他的目光越过刘大勇,落在工地深处的集装箱上。那里,有道微弱的红光在闪烁——是摄像头。杨树鹏在监视这里,他在享受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忽然,买家峻笑了。 他直起身,拍了拍刘大勇的肩膀:“回去告诉杨树鹏,他赢了。” 刘大勇一愣:“什么意思?” “我不救人了。”买家峻转身,走向摄像机,“告诉所有人,春风里工地发生的一切,与政府无关。这些工人私自聚集,扰乱治安,后果自负。” 所有人都傻了。 刘大勇反应过来,怒吼:“你敢耍我?” “我耍你?”买家峻冷笑,“是你太蠢。你以为,我会为了二十个人,赌上整个新城的未来?” 他对着摄像机,声音沉稳:“各位市民,我是买家峻。今晚,一群不法分子绑架了二十多名工人,试图要挟政府。我在此郑重声明:政府绝不向犯罪分子妥协!公安部门将采取一切必要措施,维护法律尊严。至于这些工人……”他顿了顿,眼神冰冷,“他们是自愿参与非法活动的,后果自负。” 摄像机后的宣传部长目瞪口呆,但还是按照事先的安排,将这段话实时传到了市电视台。 刘大勇的脸色变了:“你……你疯了?” “我疯了?”买家峻盯着他,“是你疯了。你以为,我会为了这些工人,放弃我的原则?放弃新城的未来?” 他转身走向公安局长,低声说:“准备强攻。记住,目标是活捉杨树鹏,其他人能抓就抓,抓不了……就地击毙。” 公安局长愣了愣,随即点头:“明白!” 买家峻又转向小林:“通知所有媒体,直播现场。我要让全市人民看看,这些‘英雄’是怎么保护他们的。” 刘大勇终于反应过来,他掏出对讲机,大喊:“鹏哥!他要强攻!快动手!” 对讲机里传来杨树鹏的狂笑:“买家峻,你他妈是个疯子!好,既然你要玩,我就陪你玩到底!” 突然,工地深处传来一声巨响,集装箱的门被踹开,杨树鹏带着十几个打手冲了出来,手里拿着砍刀和钢管。他穿着一身黑色风衣,头发梳得油亮,脸上带着病态的兴奋:“买家峻!你他妈以为我是吓大的?今天,我就让你看看,谁才是新城的王!” 买家峻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他对着摄像机,声音清晰:“各位市民,现在你们看到的,就是新城的‘保护伞’。他们绑架工人,威胁政府,甚至试图炸平工地。而我,买家峻,以工委书记的名义发誓:今天,我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公安特警从四面八方冲出,枪声、喊杀声、雨声混成一片。刘大勇挥舞着橡胶棍,朝买家峻扑来。买家峻侧身躲过,反手一拳砸在他的太阳穴上。刘大勇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杨树鹏见势不妙,转身就跑。买家峻拔出手枪,大喊:“杨树鹏!站住!” 杨树鹏回头,举起砍刀:“买家峻!你他妈以为你能赢?我告诉你,新城的根已经烂透了!你扳不倒我的!” 他冲进一辆黑色SUV,发动引擎。买家峻追上去,一枪打在轮胎上。SUV猛地一歪,撞在围挡上。杨树鹏从车里爬出来,手里多了一把匕首,朝买家峻扑来。 买家峻举枪瞄准,却犹豫了。 他知道,只要扣下扳机,一切就结束了。可他不能。他需要杨树鹏活着,需要他指认同伙,需要他揭开整个腐败网络。 就在这时,杨树鹏的匕首已经刺到眼前。 买家峻侧头躲过,匕首划破了他的脸颊,鲜血涌出。他反手一枪托砸在杨树鹏的胳膊上,夺下匕首,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你输了。”买家峻踩着杨树鹏的胸口,枪口对准他的脑袋。 杨树鹏哈哈大笑,吐出一口血沫:“买家峻,你赢了?你看看周围!” 买家峻抬头,愣住了。 雨中,工地四周的围挡上,不知何时挂满了横幅,上面写着:“买家峻草菅人命!”“工人死于强攻!”“新城要真相!” 更远处,一群不明身份的人正朝这里涌来,手里拿着棍棒和石头,喊着:“放了杨总!” 买家峻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这是杨树鹏的后手——煽动不明真相的群众,制造群体事件。如果他强行带走杨树鹏,就会被扣上“镇压百姓”的帽子;如果他放手,那么之前的努力都将白费。 杨树鹏笑得更欢了:“买家峻,你看看,这才是新城的人民!他们爱我,就像爱他们的爹!你算什么东西?” 买家峻死死盯着那些横幅,忽然笑了。 他对着摄像机,大声说:“各位市民,你们看到了吗?这就是杨树鹏的‘民意’。他用钱收买群众,用谎言欺骗百姓。而我,买家峻,今天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他的真面目!” 他掏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是陈国栋刚发来的:画面里,杨树鹏坐在“云顶阁”的包厢里,面前摆着一箱现金,对一群农民工模样的人说:“明天去工地,喊‘放了杨总’,每人给五千。要是敢不来,你们家的房子,就别想要了。” 视频播放完毕,买家峻对着镜头:“这些横幅,这些群众,都是杨树鹏花钱雇来的。他绑架工人,威胁政府,甚至试图炸平工地。而他所谓的‘民意’,不过是一场交易。” 周围的群众愣住了,有人开始交头接耳。 杨树鹏的脸色变了:“你……你他妈放屁!” 买家峻不理他,继续说:“我知道,很多人被他蒙蔽了。但我要告诉你们,政府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百姓。那些被绑架的工人,我们会全力营救。而杨树鹏这样的犯罪分子,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 他转身对公安局长下令:“带走杨树鹏!保护现场!” 公安特警上前,将杨树鹏押了起来。杨树鹏疯狂挣扎,大喊:“买家峻!你不得好死!解秘书长不会放过你的!花絮倩不会放过你的!你全家都得死!” 买家峻走到他面前,低声说:“告诉解宝华和花絮倩,我等着他们。” 雨渐渐小了,天边泛起鱼肚白。买家峻站在工地中央,脸上带着血,衣服湿透,却站得笔直。摄像机记录下这一切,镜头里的他,像一尊从血雨中走出的雕像。 #### **3. 暗流涌动** 上午八点,买家峻回到办公室。 他刚换上干净的衣服,小林就急匆匆进来:“买书记,出事了!” “说。” “解宝华召集了市委常委会,说要讨论‘春风里事件’的处理方案。韦伯仁、花絮倩都去了,还有……常军仁。” 买家峻的眉头皱了起来。 常军仁?他不是一直保持中立吗? “他们说什么了?” “解宝华说,您‘滥用职权,导致工人伤亡’,要追究您的责任。韦伯仁附和,说要‘暂停您的职务,配合调查’。常军仁……他没表态。” 买家峻冷笑:“常军仁在等。等我拿出证据,或者等我倒台。” 他走到窗前,望着市委大楼的方向。他知道,真正的决战,才刚刚开始。杨树鹏被捕,只是撕开了一个口子。而口子后面,是更庞大的腐败网络——解宝华、韦伯仁、花絮倩,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保护伞”。 他必须在常委会前,拿到足够的证据。 “老陈呢?”他问。 “他在楼下,说有重要线索。” “让他上来。” 五分钟后,陈国栋走进办公室。他看起来疲惫不堪,眼睛布满血丝,手里拿着一个U盘。 “买书记,我查到了。”他将U盘插入电脑,“杨树鹏的‘树鹏安保’公司,近三年承接了17个政府项目,合同总额超2亿元。其中,6个项目由解宝华亲自签字批准。资金流向显示,其中有8000万流入了‘新远贸易’等空壳公司,最终去了境外账户。” 买家峻盯着屏幕:“这些钱,是不是和解宝华有关?” “暂时没直接证据。”陈国栋摇头,“但我知道,这些空壳公司的法人代表,都是解宝华的远房亲戚。而且……”他顿了顿,“我查到,解宝华的儿子在澳大利亚留学,每年学费生活费超过200万。他一个秘书长,哪来这么多钱?” 买家峻点头:“继续查。另外,查查花絮倩的‘云顶阁’酒店。我怀疑,那里是他们的洗钱中心。” “已经查了。”陈国栋调出一份文件,“‘云顶阁’近三年的营业额超过5亿元,但纳税记录只有5000万。剩下的4.5亿,通过‘会议费’‘招待费’等名义,开给了17家国企和政府部门。其中,最大的客户是山树地产——解迎宾的公司。” 买家峻的眼神冷了下来:“解迎宾也参与了?” “不止。”陈国栋冷笑,“我查到,解迎宾的山树地产,有3块核心地块是通过‘定向出让’拿到的。招标文件显示,评标委员会的专家,都是解宝华指定的。而其中两个专家,和花絮倩有资金往来。” 买家峻的拳头紧紧攥住:“证据呢?” “都在这里。”陈国栋指了指U盘,“银行流水、合同、录音、视频,足够让他们把牢底坐穿。” 买家峻深吸一口气:“好。把这些证据,全部备份。另外,通知纪委王书记,我要在常委会上,当场揭穿他们。” 陈国栋犹豫了一下:“买书记,你要小心。解宝华在常委会上,很可能已经拉拢了其他人。常军仁的态度还不明确,如果他倒向解宝华,你可能会……” “我知道。”买家峻打断他,“但这是唯一的办法。如果不在常委会上摊牌,等他们缓过劲来,我们就没机会了。” 他走到保险柜前,取出那份《权力地图》U盘,和陈国栋的U盘放在一起。 “老陈,如果我出事,把这些交给省纪委。”他说,“记住,一定要亲手交给张书记,别通过任何渠道。” 陈国栋看着他,眼神复杂:“买书记,你真的……不考虑退一步吗?” “退一步?”买家峻笑了,“退到哪里去?退到蒋梅和小宇身边,看着他们被杨树鹏那样的人威胁?退到办公室里,看着新城的百姓被腐败吞噬?” 他拍了拍陈国栋的肩膀:“老陈,你还记得我们查第一起贪腐案时,那个跳河的农民吗?他因为征地补偿款被克扣,走投无路,抱着孩子跳了河。那时候你说,当官的要是都像他们,不如全枪毙了。” 陈国栋的眼眶红了:“记得。” “所以,我不能退。”买家峻的声音很轻,却像铁一样硬,“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得走。” #### **4. 常委会交锋** 上午九点,市委常委会会议室。 买家峻推门而入时,所有人都抬头看他。解宝华坐在主位,脸上带着悲天悯人的表情,韦伯仁坐在他旁边,眼神阴冷,花絮倩则坐在角落,涂着鲜红的指甲油,仿佛这场会议与她无关。常军仁坐在对面,低头看着文件,看不出情绪。 “买书记,你来了。”解宝华叹了口气,“关于春风里事件,我们正在讨论处理方案。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买家峻坐下,将U盘放在桌上:“我有证据,证明杨树鹏、解迎宾、花絮倩等人,涉嫌贪污、绑架、洗钱等多项犯罪。我建议,立即成立专案组,对他们进行调查。” 会议室一片哗然。 解宝华的脸色沉了下来:“买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杨树鹏是犯罪分子,我们当然要查。但解迎宾是企业家,花总也是合法经营者。你凭什么指控他们?” “凭这个。”买家峻将U盘推到桌中央,“里面有银行流水、合同、录音、视频,证明他们与杨树鹏勾结,侵吞政府资金,操纵土地出让,甚至策划了春风里工地的绑架案。” 韦伯仁冷笑:“买书记,你不会以为,一个U盘就能定罪吧?谁知道这些证据是不是你伪造的?” “是不是伪造,查一下就知道了。”买家峻盯着他,“韦秘书,你这么紧张,是不是怕自己的名字出现在里面?” 韦伯仁的脸色变了变,随即恢复:“我紧张什么?我只是觉得,买书记你太冲动了。没有确凿证据,就随意指控同志,这不符合程序。” “程序?”买家峻笑了,“刘大勇用橡胶棍打工人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程序?杨树鹏绑架工人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程序?现在我拿出证据,你却跟我讲程序?” 他转向常军仁:“常部长,你怎么看?” 常军仁抬起头,眼神深邃:“买书记,你的证据……可靠吗?” “绝对可靠。”买家峻直视他,“如果你不信,可以当场查。我建议,现在就通知纪委、公安、审计,成立联合专案组,现场核查。” 解宝华猛地一拍桌子:“够了!买家峻,你不要太过分!你一个工委书记,有什么权力指挥纪委和公安?” “我有权力。”买家峻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刀,“我有省委的授权,有百姓的信任,有法律的支持。而你,解秘书长,你有什么?你有的,不过是杨树鹏给你的钱,解迎宾给你的股份,花絮倩给你的‘招待’!” 他掏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是花絮倩和解宝华的对话:“……那批地的事,你放心,我已经和评标专家打过招呼了。事成之后,三成干股,一分不会少……” 解宝华的脸色瞬间煞白。 花絮倩猛地站起来:“买家峻!你他妈偷录?” “我这不是偷录。”买家峻冷笑,“这是合法取证。花总,你以为你的‘云顶阁’是保险箱?我告诉你,里面每个包厢,都有摄像头。”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常军仁缓缓站起身 第0027章暗涌 常委会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常军仁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解宝华惨白的脸,又落在买家峻镇定的神色上,会议室里只剩下墙上时钟的滴答声。 “买书记,”常军仁的声音沉稳而清晰,“我建议立即成立联合调查组,对您提出的线索进行彻查。在调查期间,相关涉事人员应暂停职务,配合调查。” 解宝华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常军仁!你什么意思?凭一段来路不明的录音,就要停我的职?我可是市委常委!” “正因为你是市委常委,才更应该以身作则,配合调查。”常军仁毫不退让,眼神锐利如刀,“解秘书长,如果你心里没鬼,又何必害怕调查?” 韦伯仁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看了看解宝华,又看了看买家峻,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花絮倩则死死盯着买家峻,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紧紧攥着包,指节发白。 买家峻站起身,环视全场:“我同意常部长的建议。现在,我以工委书记的名义,宣布成立‘新城反腐联合调查组’,由常军仁同志任组长,纪委王书记任副组长,公安、审计、检察等部门配合。调查期间,解宝华同志暂停秘书长职务,韦伯仁同志暂停市委办一秘职务,花絮倩同志……”他顿了顿,“因非公职人员,由公安部门依法传唤。” “你没这个权力!”解宝华咆哮着,额头青筋暴起,“我要向省委投诉你!你这是滥用职权!” “我的权力,来自省委的任命,来自百姓的信任。”买家峻直视着他,“解宝华,你贪污受贿、滥用职权、包庇犯罪,你以为自己能逃得掉吗?” 他转身对常军仁点头:“常部长,行动吧。” 常军仁立刻掏出手机,拨通电话:“我是常军仁,联合调查组现在成立,按预案行动。” 不到十分钟,几名纪检干部走进会议室,对解宝华和韦伯仁说:“解秘书长,韦秘书,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解宝华颓然坐下,脸色灰败。韦伯仁则浑身发抖,差点站不稳。 花絮倩突然笑了,笑声尖锐刺耳:“买家峻,你以为你赢了?我告诉你,新城的水,比你想象的深得多。你扳不倒所有人的!” 买家峻冷冷看着她:“带走。” 两名公安干警上前,架住花絮倩的胳膊。她挣扎着,高跟鞋掉在地上,鲜红的指甲刮过桌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会议室里只剩下买家峻、常军仁和几名纪检干部。买家峻走到窗前,望着楼下。解宝华和韦伯仁被带上警车,花絮倩则被押上另一辆车。雨已经停了,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湿漉漉的街道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常军仁走到他身边,低声说:“买书记,接下来怎么办?解迎宾那边……” “解迎宾?”买家峻冷笑,“他跑不了。通知公安,立刻对山树地产进行搜查,冻结所有资产。另外,派人去机场和海关,别让他跑了。” 常军仁点头:“明白。” 买家峻转身,看着常军仁:“常部长,谢谢你。” 常军仁愣了愣,随即苦笑:“买书记,你不用谢我。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新城的百姓。我常军仁当了二十年组织部长,见过太多腐败,也做过太多违心的事。这次……我想做一回对的事。” 买家峻拍了拍他的肩膀:“常部长,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他走到会议桌前,拿起那份《权力地图》U盘,递给常军仁:“常部长,这里面是新城所有官员的档案,包括他们的背景、关系网、可能的腐败线索。你看看,哪些人可以信任,哪些人需要重点调查。” 常军仁接过U盘,眼神复杂:“买书记,你这是……” “我需要一个可靠的团队。”买家峻说,“接下来,我们要彻底清理新城的腐败,重建秩序。这需要很多人一起努力。” 常军仁郑重地点头:“我明白。我会尽快组建团队,开始工作。” 买家峻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常部长,还有一件事——蒋梅和小宇那边,麻烦你再安排一下保护。我怕……” “放心。”常军仁说,“我已经派了最可靠的人,24小时贴身保护。他们会安全的。” 买家峻点头,推门走出会议室。 走廊里,小林正焦急地等着。见他出来,立刻迎上前:“买书记,您没事吧?” “没事。”买家峻笑了笑,“走,去办公室。” 办公室里,陈国栋正坐在沙发上,见他进来,立刻站起身:“买书记,解宝华他们……” “已经控制住了。”买家峻坐下,揉了揉太阳穴,“老陈,接下来,我们要打一场硬仗。解宝华、韦伯仁、花絮倩,只是冰山一角。后面还有更多人,更复杂的利益网。” 陈国栋点头:“我明白。我已经让兄弟们开始查了,解迎宾的资金流向、山树地产的账目,还有那些和杨树鹏有关的官员,都在查。” 买家峻看着他:“老陈,这次行动,可能会牵连很多人。你怕吗?” 陈国栋笑了,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买书记,我当警察三十年,抓过无数坏人。这次,是我最想抓的一次。我不怕。” 买家峻也笑了:“好。那我们就一起,把新城的这潭水,彻底搅浑。” 他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工地。春风里项目的围挡已经拆除,工人们正在忙碌地施工,塔吊缓缓转动,像一个个不知疲倦的巨人。阳光照在工地上,反射出金色的光。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解宝华、韦伯仁、花絮倩的倒台,会让很多人感到恐慌,也会让很多人蠢蠢欲动。接下来的日子,会有更多的暗流涌动,更多的阴谋诡计。但他不怕。 因为他有常军仁的支持,有陈国栋的帮助,有百姓的信任。他还有那份《权力地图》,还有蒋梅和小宇的等待。 他摸出手机,点开儿子小宇的照片。照片里,小宇站在学校门口,手里拿着一张画,画上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站在高楼前,头顶写着“我爸爸是英雄”。 买家峻的眼眶有些发热。他轻声说:“小宇,爸爸在打坏人。等爸爸打完,就回家陪你。”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小林探进头来:“买书记,宣传部的同志来了,说要拍个采访。” “让他们进来。”买家峻收起手机,整理了一下衣服。 宣传部的摄像机架好,记者拿着话筒,对着镜头说:“各位市民,今天上午,市委召开常委会,决定成立‘新城反腐联合调查组’,对近期发生的腐败案件进行彻查。工委书记买家峻同志接受了我们的采访。” 记者转向买家峻:“买书记,您能谈谈这次反腐行动的意义吗?” 买家峻看着镜头,眼神坚定:“这次行动,是为了维护法律的尊严,为了保护百姓的利益,为了重建新城的秩序。我买家峻在此郑重承诺: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腐败分子,也绝不会让任何一个好人受到冤枉。”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沉稳:“新城的百姓们,请相信政府,相信法律。我们会用行动,证明正义永远不会缺席。” 采访结束,记者收拾设备离开。买家峻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工地。阳光越来越强,驱散了最后一点阴霾。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依然充满荆棘。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因为他是买家峻,是新城的工委书记,是百姓的希望。 他轻声说:“来吧,让我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招数。”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雨后清新的气息。买家峻站得笔直,像一尊不可撼动的雕像。 第0028章暗涌下的交易 买家峻站在办公室窗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西装袖口被咖啡烫出的焦痕。这是今早蒋梅视频时抱怨的“第三次失手”——她总说他心不在焉,却不知他正盯着楼下那辆停了半小时的黑色奔驰。车牌被泥浆糊得严实,但副驾上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袖口露出的蛇形纹身,和昨夜监控里潜入档案室的身影一模一样。 “买书记,常部长来了。”小林的声音从内线电话里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买家峻收回目光,转身时已换上惯常的沉静:“请他进来。” 常军仁推门而入,手里抱着个牛皮纸箱,眉头紧锁。他将箱子放在茶几上,掀开盖子——里面是一摞泛黄的信封,最上面那封的邮戳显示是三年前,收件人写着“解宝华亲启”,寄件人栏却是一片空白。 “这是我在老干部局的故纸堆里翻出来的。”常军仁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扰了什么,“解宝华当组织部长时,每月十五号都会收到这样的信。我查过邮局记录,寄件地址是城西的‘惠民超市’——蒋梅常去的那家。” 买家峻的心猛地一沉。他拿起最上面的信,指尖触到信封边缘一道细微的划痕——像被刀片划开又重新封好。他忽然想起蒋梅上周抱怨的“超市丢了会员卡”,当时他只当是小事,如今想来,那或许是某种警告。 “信里是什么?”他问,声音有些干涩。 常军仁从箱底抽出一份复印件,纸页已经发脆:“我没敢拆原件,怕破坏证据。这是当年拆过的一封,内容……”他顿了顿,眼神复杂,“是陈志远的笔迹。” 买家峻的瞳孔骤然收缩。 陈志远,那个至今躺在重症监护室的前任书记。 复印件上的字迹潦草而急促,像在极度慌乱中写下: **“宝华,钱已按你说的打到开曼账户。但杨树鹏的人盯上了我,昨晚我的车被人动了手脚。如果我出事,这些信就是证据——你和解迎宾、花絮倩分赃的记录,都在里面。别逼我鱼死网破。”** 日期是陈志远车祸前一周。 买家峻的手指微微发抖。他一直以为陈志远是因查案得罪了人,却没想到这场腐败的漩涡,早在三年前就已开始吞噬灵魂。 “还有这个。”常军仁又从箱底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解宝华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合影,背景是“云顶阁”酒店的包厢。男人穿着考究的西装,笑容温厚,右手戴着枚银色戒指——戒指上刻着棵小树,和买家峻收到的威胁信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他是谁?”买家峻问。 “杨树鹏的哥哥,杨树森。”常军仁的声音像浸了冰水,“十年前移民澳大利亚,据说是成功的商人。但我在海关系统查到,他每月都会从境外汇款给解宝华,备注是‘咨询费’。” 买家峻盯着照片上男人的眼睛。那双眼睛像极了杨树鹏,却更冷,更沉,像深不见底的潭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一直搞错了对手——杨树鹏不过是台前的棋子,真正的操盘手,或许一直是这个躲在幕后的哥哥。 “通知公安,立刻查杨树森的入境记录。”他转身去拿外套,“另外,派人保护蒋梅和小宇,让他们暂时不要出门。” 常军仁却站着不动:“买书记,还有一件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字条,纸页被揉得皱巴巴的,像被人慌乱中塞进他办公室门缝: **“想救你老婆孩子,今晚十点,一个人来城西废弃矿井。别耍花样,否则他们活不过天亮。”** 买家峻的呼吸骤然停滞。他抢过字条,指尖触到纸页上残留的淡淡香气——是蒋梅常用的茉莉花香水。 “什么时候收到的?”他声音沙哑。 “十分钟前。”常军仁的脸色苍白,“我查了监控,是个穿外卖服的人送的,脸被头盔遮住了。买书记,这显然是陷阱……” “我知道。”买家峻打断他,已经走向门口,“但这是我老婆孩子的命。” “我陪你去!”常军仁抓住他的胳膊,“至少带上公安……” “不。”买家峻摇头,眼神像淬了火的刀,“他们要的是我一个人。如果带别人,蒋梅和小宇会有危险。” 他推开常军仁的手,从抽屉里取出那把***警用手枪,拉开保险:“常部长,如果我今晚没回来,这份《权力地图》U盘就交给你。”他将U盘塞进常军仁手里,“记住,杨树森才是主谋,解宝华只是他的棋子。” 常军仁的手抖得厉害:“买书记,你不能去!这是送死!” “我不去,才是送死。”买家峻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疲惫,“常部长,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说新城需要‘有骨头的人’。现在,我得去证明,我的骨头还没被腐蚀干净。” 他转身走向电梯,背影在走廊的灯光下拉得很长。常军仁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后,忽然想起买家峻上任第一天说的话:**“我这条命,早就不打算活着退场。”** 那时他以为这是句豪言壮语,如今才明白,那是早已写好的遗言。 --- ### **2. 矿井深处的对峙** 晚上九点五十分,城西废弃矿井。 买家峻的车停在矿井入口,车灯照亮了前方坍塌的矿道。他熄了火,拎着枪下车,冷风裹着煤渣味扑面而来。矿井深处传来滴水声,像某种不详的倒计时。 他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束照在矿道墙壁上,露出斑驳的涂鸦——全是扭曲的树形图案,和威胁信上的标记一模一样。他沿着矿道往里走,脚步声在空旷的矿井里回荡,像无数个影子在跟着他。 走到矿道尽头,他停住了。 矿井中央摆着两张椅子,上面绑着两个人——蒋梅和小宇。他们的嘴被胶带封着,眼睛被蒙住,小宇的手里还攥着那张画:穿着西装的***在高楼前,头顶写着“我爸爸是英雄”。 买家峻的心猛地一缩。他扑过去,刚要撕开蒋梅嘴上的胶带,身后传来脚步声。 “别动。” 声音很轻,却像冰锥刺进他的后背。 他缓缓转身,看到一个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男人穿着灰色风衣,头发梳得油亮,手里拿着***术刀,刀刃在手电光下泛着寒光。 买家峻的瞳孔骤然收缩:“杨树森。” 男人笑了,露出整齐的白牙:“买书记,久仰大名。” 买家峻盯着他:“你哥哥杨树鹏呢?” “他啊……”杨树森耸耸肩,“在澳大利亚晒太阳呢。他胆子小,受不了这种刺激。” 买家峻的拳头紧紧攥住:“你绑架我家人,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杨树森晃了晃手术刀,“就想和你做个交易。” 他走到蒋梅身边,用刀尖挑起她的下巴:“你放了我弟弟,我放了你老婆孩子。怎么样?” 买家峻的呼吸骤然停滞。他想起杨树鹏被捕时的狂笑:“买家峻,你赢了?你看看周围!” 原来那不是垂死挣扎,而是哥哥的布局。 “我凭什么信你?”他问。 杨树森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遥控器:“凭这个。”他按下按钮,矿井深处传来“滴”的一声,买家峻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一条彩信——照片里,陈国栋被绑在椅子上,脸上全是血,旁边立着块牌子:**“买家峻不放人,就杀他。”** 买家峻的手微微发抖:“你敢动他,我让你全家陪葬!” “我全家?”杨树森哈哈大笑,“我全家都在澳大利亚,你找得到吗?” 他走到买家峻面前,刀尖抵住他的胸口:“买书记,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放了我弟弟,我放了你家人,再给你一千万,让你带着他们远走高飞。否则……” 他转身,用刀尖划破蒋梅的袖子,鲜血立刻涌了出来:“我就让你看着,他们怎么死在你面前。” 买家峻的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看着蒋梅的血,看着小宇吓得发抖的身体,看着手机里陈国栋的惨状,忽然笑了。 “杨树森,你以为我怕死?”他掏出枪,对准杨树森的脑袋,“我告诉你,我从当官第一天起,就没打算活着退场。” 他扣下扳机。 枪声在矿井里炸开,震得灰尘簌簌落下。 杨树森没想到他会开枪,慌忙躲闪,子弹擦过他的肩膀,血溅在矿道墙壁上,像一朵妖异的花。 “你疯了!”杨树森怒吼,“你不怕他们死吗?” 买家峻没有回答。他扑过去,用枪托砸向杨树森的脑袋。杨树森侧头躲过,手术刀划向他的胳膊,鲜血立刻涌了出来。买家峻闷哼一声,反手一拳砸在杨树森的太阳穴上。杨树森踉跄着后退,撞在矿道墙壁上,手中的遥控器掉在地上。 买家峻扑过去捡遥控器,杨树森却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朝他的后心刺来。 “小心!” 是蒋梅的声音。 买家峻猛地转身,看到蒋梅挣脱了绳子,扑过来挡在他的身前。匕首刺进她的肩膀,鲜血立刻染红了她的衣服。 “梅子!”买家峻抱住她,声音发抖,“梅子,你怎么样?” 蒋梅的脸色苍白,却笑着摇了摇头:“峻子……我没事……你快……快带小宇走……” 买家峻的眼眶红了。他抱起蒋梅,用牙齿撕开她眼上的胶带,又去解小宇的绳子。杨树森趁机爬起来,捡起地上的手术刀,朝他们扑来。 “我杀了你们!” 买家峻抱起蒋梅,将她护在身后,举起枪。 又是一声枪响。 杨树森的胸口绽开一朵血花,他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你敢杀我……” 买家峻的枪口冒着青烟,声音冷得像冰:“我敢杀所有伤害我家人的人。” 杨树森缓缓倒下,手里的手术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买家峻抱起蒋梅和小宇,冲出矿井。远处传来警笛声,常军仁的车正朝这里疾驰而来。 他抱着家人,跪在车前,泪水混着血水滑落。 “梅子,小宇,我们安全了……安全了……” 蒋梅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峻子,我就知道……你会来……” 小宇哭着说:“爸爸,你不是英雄……你是超人……” 买家峻抱着他们,望着远处的警笛灯光,忽然笑了。 他知道,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杨树森死了,但他的背后或许还有更大的势力;解宝华倒了,但新城的腐败网络或许比他想象的更庞大。 但他不怕。 因为他有家人,有常军仁,有陈国栋,还有那些相信他的百姓。 他轻声说:“来吧,让我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招数。” 风从矿井深处吹来,带着煤渣的气味,却不再冰冷。买家峻抱着家人,站在车灯下,像一尊不可撼动的雕像。 第0029章余烬与星火 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城西废弃矿井的死寂。买家峻抱着蒋梅和小宇,跪在常军仁的车前,路灯的光晕洒在他们身上,像一层薄薄的金纱。蒋梅的血浸透了他的衬衫,温热而黏腻,小宇的哭声闷在他的颈窝里,像受伤的小兽。 “买书记!”常军仁跳下车,脸色煞白,手里攥着对讲机,“梅姐!小宇!” 买家峻抬起头,脸上混着血和泪,眼神却像淬了火的刀:“叫救护车!快!” 常军仁这才如梦初醒,对着对讲机嘶吼:“医疗组!医疗组!城西矿井!一级伤员!快!” 公安特警的车队呼啸而至,车灯将矿井口照得亮如白昼。陈国栋从最后一辆车上跳下来,脸上还带着血痕,却精神抖擞。他冲到买家峻面前,一把抱住他:“买书记!你没事吧?梅姐!小宇!” 买家峻摇摇头,声音沙哑:“我没事。老陈,你……” “我没事!”陈国栋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杨树森那帮人想动我,也不看看我是谁!” 买家峻看着他,忽然笑了。他拍了拍陈国栋的肩膀:“好,好,没事就好。” 救护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过来。买家峻将蒋梅轻轻放在担架上,又抱起小宇,跟着医护人员上了救护车。常军仁和陈国栋也想跟上,买家峻却拦住了他们:“你们留下,处理现场。” 他指着矿井:“杨树森的尸体在里面,还有他带来的那些人。另外,查查他的手机和电脑,看看有没有境外联系记录。” 常军仁点头:“明白。买书记,你去吧,这里有我。” 买家峻又看向陈国栋:“老陈,帮我盯着点,别让任何人动蒋梅和小宇的病房。我怕……” “放心。”陈国栋拍着胸脯,“我就是睡在病房门口,也不会让任何人靠近他们。” 买家峻点头,转身爬上救护车。车门关上,救护车呼啸着驶离矿井。买家峻坐在蒋梅身边,握着她的手,看着医护人员为她包扎伤口。小宇蜷缩在他怀里,渐渐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张画。 他低头看着画,画上的***在高楼前,头顶写着“我爸爸是英雄”。他的眼眶又热了,轻轻吻了吻小宇的额头。 “小宇,爸爸在呢。” --- 救护车驶入市人民医院,买家峻抱着小宇,跟着蒋梅的担架冲进急诊室。医生检查后说:“伤口不深,没有伤到骨头,休息几天就好了。” 买家峻这才松了口气,坐在病房的椅子上,看着蒋梅熟睡的脸。窗外,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 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是常军仁的短信:“杨树森尸体已确认,现场抓获其同伙七人,缴获枪支三支、现金两百万。他的手机和电脑已送往技术科,正在破解。” 买家峻回复:“好。通知纪委,立刻对解宝华、韦伯仁、花絮倩进行突击审讯,重点问杨树森的境外资金和联系人。” 他放下手机,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疲惫像潮水一样涌来,他却睡不着。脑海中不断闪过矿井里的一幕幕:杨树森的刀,蒋梅的血,小宇的哭声。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差点就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如果蒋梅出了事,如果小宇出了事,他该怎么办? 他不敢想。 他睁开眼,看着蒋梅熟睡的脸,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他用自己的手心捂着,希望能给她一点温暖。 “峻子……”蒋梅忽然轻声唤他,眼睛还闭着。 “我在。”他凑过去,轻声说,“梅子,我在呢。” “峻子……我好怕……”蒋梅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怕再也见不到你和小宇……” “不会的。”买家峻吻了吻她的手,“梅子,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我发誓。” 蒋梅睁开眼,看着他,眼泪滑落:“峻子,我们回家吧……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这里太可怕了……” 买家峻的心猛地一疼。他想起他们刚来新城时,蒋梅笑着说“这里比我们老家漂亮多了”,想起小宇兴奋地说“爸爸,这里的高楼比电视里还高”。那时的他们,满怀希望,以为新城会是他们的新家。 可现在,蒋梅却说“这里太可怕了”。 他轻声说:“梅子,等这件事结束,我们就回家。我带你和小宇去旅游,去你想去的地方,好不好?” 蒋梅点点头,眼泪流得更凶了:“峻子,我只想和你还有小宇在一起……别的我什么都不想要……” 买家峻抱住她,轻声说:“好,好,我们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小宇被他们的声音惊醒,揉着眼睛坐起来:“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了?” 蒋梅擦干眼泪,笑着抱住小宇:“妈妈没事,小宇乖。” 小宇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忽然说:“爸爸,你是英雄!你救了我和妈妈!” 买家峻笑了,摸了摸他的头:“小宇,爸爸不是英雄,爸爸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不!”小宇摇头,“爸爸是英雄!老师说,英雄就是保护大家的人!” 买家峻的眼眶又热了。他抱住小宇和蒋梅,轻声说:“好,爸爸是英雄。爸爸会一直保护你们,好不好?” 小宇点头:“好!” 蒋梅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峻子,我相信你。” --- 上午九点,买家峻离开病房,回到市委。 办公室里,常军仁和陈国栋已经等在那里。见他进来,常军仁立刻起身:“买书记,你没事吧?梅姐和小宇怎么样?” “没事了。”买家峻坐下,揉了揉太阳穴,“常部长,情况怎么样?” 常军仁翻开文件夹:“杨树森的手机和电脑已经破解。他的境外联系人是澳大利亚的一个华人黑帮头目,叫‘老K’。资金流向显示,杨树森通过‘云顶阁’酒店和山树地产,将新城的腐败资金洗到澳大利亚,再通过老K投资房地产和赌场。解宝华、韦伯仁、花絮倩都是他的‘合伙人’。” 买家峻冷笑:“果然是这样。解宝华他们呢?” “正在审讯。”常军仁说,“解宝华一开始还嘴硬,但看到杨树森的尸体照片后,就崩溃了。他交代了和杨树森、解迎宾、花絮倩分赃的细节,还有他们操纵土地出让、侵吞安置房资金的罪行。韦伯仁和花絮倩也招了,还供出了几个和他们有勾结的官员。” 买家峻点头:“好。把这些证据整理好,移交给检察院。另外,通知公安,立刻对解迎宾进行抓捕。他跑了没有?” “还没。”陈国栋说,“我们的人盯着他呢。他昨晚去了机场,但没敢登机,又回了家。现在他家里门窗紧闭,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买家峻站起身:“走,去他家。” --- 解迎宾的别墅位于新城富人区,四周种着高大的梧桐树。买家峻的车停在别墅门口,公安特警已经将别墅团团围住。 买家峻走到门口,按了按门铃。没人应答。 他转身对特警队长说:“撞开。” 特警队长点头,挥了挥手。两名特警上前,用撞锤砸向大门。“砰”的一声,门开了。 买家峻走进别墅,客厅里空无一人,茶几上摆着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还冒着热气。 他皱了皱眉,走向二楼。卧室的门虚掩着,他推开门,愣住了。 解迎宾坐在床上,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手里拿着一把枪,枪口对着自己的太阳穴。他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看到买家峻,他笑了:“买书记,你来了。” 买家峻停下脚步,声音沉稳:“解迎宾,放下枪。你还有机会。” “机会?”解迎宾哈哈大笑,“买书记,你以为我还有机会吗?杨树森死了,解宝华招了,我完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枪:“这把枪,是杨树森给我的。他说,如果走投无路,就用它结束一切。他说,这样至少能保住我的家人。” 买家峻看着他:“解迎宾,你还有家人。你妻子和孩子还在澳大利亚,他们需要你。” “需要我?”解迎宾的眼泪流了下来,“我害了他们!我让他们过上了好日子,却也让他们成了罪犯的家属!我……我是个混蛋!” 买家峻往前走了一步:“解迎宾,放下枪。只要你配合调查,我可以帮你争取宽大处理。你妻子和孩子不会受影响。” 解迎宾摇头:“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他突然举起枪,对准买家峻:“买书记,我恨你!我恨你!” 买家峻站着不动,眼神像深潭:“解迎宾,你开枪吧。但你想想,你妻子和孩子怎么办?” 解迎宾的手抖得厉害,枪口晃来晃去。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绝望:“买书记,你赢了。我……我放不下他们。” 他放下枪,捂着脸哭了起来:“我……我该怎么办?” 买家峻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解迎宾,配合调查,争取宽大处理。我会帮你联系律师,帮你照顾你的家人。” 解迎宾抬起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买书记,我……我听你的。” 买家峻点头:“好。” 他转身对特警队长说:“带他走,好好照顾。” 特警队长点头,上前扶起解迎宾。解迎宾突然转身,对买家峻说:“买书记,我有个秘密……关于杨树森的。” 买家峻停下脚步:“什么秘密?” 解迎宾压低声音:“杨树森在新城还有个保险箱,里面装着他的‘账本’。他说,那是他的‘保命符’。” 买家峻的心猛地一跳:“保险箱在哪里?” “在……”解迎宾刚要说话,突然瞪大了眼睛,身体猛地一颤。 买家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愣住了。 卧室的窗户上,出现了一个红点——是***的瞄准镜。 “趴下!”买家峻大喊,扑向解迎宾。 “砰”的一声,子弹穿透窗户,击中解迎宾的胸口。鲜血立刻涌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西装。 买家峻抱住他,大喊:“叫救护车!快!” 解迎宾的嘴里涌出鲜血,他看着买家峻,声音微弱:“买书记……保险箱……在……云顶阁……总统套房的……壁画后面……” 买家峻点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坚持住!” 解迎宾笑了,眼泪滑落:“买书记……我……我是不是……也能当一回英雄?” 买家峻的眼眶红了:“是,你是英雄。你帮了我们大忙。” 解迎宾的笑容渐渐凝固,头一歪,没了呼吸。 买家峻抱着他,望着窗外的梧桐树,眼神像淬了火的刀。 “查!”他声音冷得像冰,“给我查!是谁开的枪!” 常军仁和陈国栋冲过来,脸色煞白。常军仁说:“买书记,狙击手跑了!我们的人追过去了,但没追上!” 买家峻站起身,擦了擦脸上的血:“不用追了。” 常军仁愣了:“为什么?” 买家峻望着窗外:“因为他是冲着我来的。解迎宾只是个警告。” 他转身,对常军仁说:“通知公安,立刻封锁云顶阁酒店。另外,调集所有特警,保护市委大楼和医院。” 常军仁点头:“明白。” 买家峻又看向陈国栋:“老陈,跟我去云顶阁。” 陈国栋愣了:“买书记,太危险了!我们带特警一起去吧!” “不。”买家峻摇头,“杨树森的人肯定在酒店埋伏着。我们带太多人,反而会打草惊蛇。” 他从腰间掏出枪,拉开保险:“我们悄悄进去,找到保险箱,拿到账本。” 陈国栋看着他,咬了咬牙:“好!我跟你去!” --- 云顶阁酒店,总统套房。 买家峻和陈国栋躲在消防通道里,透过门缝观察着走廊。走廊里空无一人,但买家峻知道,危险就在附近。 “老陈,你从左边绕,我从右边。”买家峻低声说,“注意隐蔽。” 陈国栋点头:“明白。” 两人分开,悄悄摸向总统套房。买家峻贴着墙壁,一步步靠近套房的门。突然,他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猛地转身,举起枪。 “别开枪!是我!”常军仁的声音传来。 买家峻松了口气:“常部长?你怎么来了?” 常军仁跑过来,气喘吁吁:“我放心不下,跟过来了。” 买家峻皱眉:“这里危险,你快回去!” “不!”常军仁摇头,“我是组织部长,也是新城的干部。我不能看着你们冒险。” 买家峻看着他,点了点头:“好。那你跟紧我。” 三人悄悄靠近总统套房的门。买家峻掏出****,轻轻插入门锁。突然,门“吱呀”一声开了。 买家峻愣了愣,和陈国栋对视一眼。他举起枪,慢慢推开门。 套房里空无一人,但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部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一条短信: **“买家峻,欢迎来到我的‘客厅’。账本在壁画后面,但你敢拿吗?——杨树森”** 买家峻的心猛地一沉。他走到壁画前,伸手摸了摸,果然摸到一个暗格。他打开暗格,里面是一个保险箱,密码锁闪烁着红光。 “怎么办?”常军仁问,“要不要叫技术科的人来?” 买家峻摇头:“来不及了。” 他盯着密码锁,忽然想起解迎宾的话:“杨树森说,这是他的‘保命符’。他不会把密码告诉任何人。” 陈国栋忽然说:“买书记,你看!” 他指着壁画上的一幅画。画上是一棵大树,树根盘根错节,像一张巨大的网。买家峻盯着那棵树,忽然想起杨树森戒指上的树形标记。 “树根……”他轻声说,“密码会不会和树根有关?” 常军仁说:“杨树森的生日?” 买家峻摇头:“太简单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翻出陈志远的那封信。信上写着:“……你和解迎宾、花絮倩分赃的记录,都在里面……” 他盯着“分赃”二字,忽然明白了。 “密码是‘1983’。”他说。 常军仁愣了:“为什么?” 买家峻说:“解宝华、解迎宾、花絮倩,他们分赃的日期是每月的19号、8号、3号。杨树森用这个当密码,是提醒自己,这些人都是他的‘棋子’。” 他输入“1983”,保险箱“咔哒”一声开了。 里面是一个黑色的笔记本,封面写着“账本”二字。买家峻翻开第一页,愣住了。 上面写着: **“2018年,新城中央商务区土地出让,解宝华受贿500万,解迎宾行贿300万,花絮倩洗钱200万。”** **“2019年,春风里安置房项目,解宝华受贿800万,解迎宾行贿500万,花絮倩洗钱300万。”** **“2020年,新城污水处理厂项目,解宝华受贿1000万,解迎宾行贿700万,花絮倩洗钱300万。”** …… 买家峻一页页翻下去,手微微发抖。账本里记录了杨树森、解宝华、解迎宾、花絮倩等人近三年的所有腐败交易,金额高达数亿元。每一笔交易后面,都附着银行流水、合同、录音、视频的存储路径。 “这些混蛋!”陈国栋怒吼,“他们把新城当成了自己的提款机!” 常军仁的脸色煞白:“买书记,这些证据……足够让他们把牢底坐穿了!” 买家峻合上账本,眼神像淬了火的刀:“把这些证据整理好,移交给检察院。另外,通知纪委,立刻对账本里提到的所有官员进行调查。” 常军仁点头:“明白。” 买家峻又看向陈国栋:“老陈,通知公安,立刻对杨树森在澳大利亚的资产进行冻结。另外,联系国际刑警,请求协助抓捕老K。” 陈国栋点头:“明白。” 买家峻转身,望着窗外的云顶阁酒店。远处,市委大楼的轮廓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像一座沉默的巨兽。 他知道,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杨树森死了,解迎宾死了,但他们的背后或许还有更大的势力;账本里的官员倒了,但新城的腐败网络或许比他想象的更庞大。 但他不怕。 因为他有家人,有常军仁,有陈国栋,还有那些相信他的百姓。 他轻声说:“来吧,让我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招数。”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云顶阁酒店的香气,却不再冰冷。买家峻站在窗前,像一尊不可撼动的雕像。 第0030章尘埃未定 **1. 账本之后的暗影** 买家峻站在云顶阁总统套房的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那份黑色账本的硬质封面。晨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将账本上的“账本”二字镀上一层淡金色,却驱不散他眼底的阴霾。 常军仁抱着笔记本电脑走过来,屏幕上是账本里记录的银行流水截图:“买书记,我刚让技术科核对了,这些境外账户的IP地址,大部分都指向澳大利亚的墨尔本。但有一个……”他顿了顿,声音压低,“指向北京。” 买家峻的瞳孔骤然收缩:“北京?” “是。”常军仁指着屏幕上的一串代码,“这个账户的开户行是北京的一家外资银行,开户人叫‘李默’。我查了工商登记,这个李默是‘华远投资’的法人代表。而华远投资……”他深吸一口气,“是京城李家的产业。” 买家峻的心猛地一沉。 李家,那个在京城盘踞了三代的政治世家,据说其家族成员遍布中央各部委,甚至在军方也有深厚背景。他一直以为杨树森的靠山只是个普通的黑帮头目,却没想到,这背后竟然牵扯到了李家。 “继续查。”他声音沙哑,“查这个李默的所有社会关系,尤其是他和杨树森的联系。” 常军仁点头:“已经在查了。但买书记,这件事……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 买家峻冷笑:“复杂?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有多复杂。” 他转身走向门口:“常部长,你留在这里,继续整理证据。老陈,跟我去一趟纪委。” 陈国栋愣了愣:“买书记,纪委那边不是已经派人去抓人了吗?” “抓人是小事。”买家峻的眼神锐利如刀,“我要的是证据链的闭环。账本里的每一笔钱,每一个项目,都要有对应的银行流水、合同、录音、视频。我要让这些人,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陈国栋点头:“明白。” 两人走出总统套房,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买家峻忽然停下脚步,盯着地毯上的一小块水渍——水渍的形状很奇怪,像一个箭头,指向消防通道的方向。 他蹲下身,用手指沾了沾水渍,凑到鼻尖闻了闻。是雨水的味道,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机油味。 “老陈,你看这个。”他指着水渍。 陈国栋凑过来,皱眉:“这是……有人故意留下的?” 买家峻站起身,望向消防通道的方向:“走,去看看。” 消防通道的门虚掩着,买家峻轻轻推开,一股冷风扑面而来。楼梯间里空无一人,但地面上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楼梯口一直延伸到二楼。 买家峻顺着脚印走下楼,陈国栋紧跟在后面,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上。 二楼的走廊里,脚印消失在一扇铁门前。买家峻推了推门,门锁着。他掏出枪,对陈国栋使了个眼色。陈国栋会意,退后一步,猛地一脚踹在门锁上。 “砰”的一声,门开了。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霉味,角落里堆着几个废弃的纸箱。买家峻走进去,用手电筒照了照,忽然愣住了。 墙上贴着一张巨大的照片,照片上是新城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几个地方:春风里工地、市委大楼、云顶阁酒店,还有……买家峻的家。 每个红圈旁边,都写着一行小字: **“春风里:计划失败,刘大勇被捕。”** **“市委大楼:解宝华倒台。”** **“云顶阁:账本被夺。”** **“买家峻家:目标未完成。”** 买家峻的呼吸骤然停滞。他盯着那行“目标未完成”,手指紧紧攥住手电筒。 “他们想干什么?”陈国栋的声音发抖,“难道……他们还想对蒋梅和小宇下手?” 买家峻没有回答。他走到地图前,仔细看着那些红圈。忽然,他发现地图的右下角,有一行几乎看不清的小字: **“计划B:必要时,启动‘清道夫’。”** “清道夫?”陈国栋皱眉,“是什么?” 买家峻的脸色煞白:“是杀手组织。十年前,我在中央党校学习时,听过一个案子——一个省部级干部被杀,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警方调查了很久,最后只找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清道夫到此一游’。” 他转身就往门外走:“老陈,立刻通知医院,让特警加强保护!另外,通知常部长,让他马上带人来医院!” 陈国栋愣了愣:“买书记,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我去停车场开车。”买家峻已经冲向楼梯,“你们先走!” 他冲下楼梯,刚跑到停车场,就看到自己的车前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鸭舌帽,手里拿着***术刀,刀刃在晨光下泛着寒光。 买家峻停下脚步,手伸向腰间的手枪:“你是谁?” 那人笑了,笑声像砂纸摩擦:“买家峻,你很聪明,可惜……太晚了。” 他猛地掀开鸭舌帽,露出一张毫无表情的脸——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从左眼角一直划到右嘴角。 “清道夫。”买家峻的声音冷得像冰。 刀疤男没有说话,他举起手术刀,朝买家峻冲了过来。 买家峻拔出手枪,扣下扳机。 “砰!” 子弹击中刀疤男的肩膀,他踉跄着后退,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继续朝买家峻扑来。 买家峻转身就跑,他知道,清道夫是职业杀手,中了一枪根本不会影响他的战斗力。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否则…… 他刚跑到停车场出口,就看到前面又出现了一个清道夫。那人手里拿着一把弩,弩箭的尖端闪着幽蓝色的光——是毒。 买家峻的心猛地一沉。他转身往回跑,却发现身后的刀疤男已经追了上来。 他被堵在了停车场的角落里。 刀疤男和弩手慢慢逼近,买家峻背靠着墙壁,举着手枪,枪口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 “你们想要什么?”他问,声音沙哑。 刀疤男笑了:“我们要你的命。” 他猛地扑了过来。 买家峻扣下扳机。 “砰!” 子弹击中刀疤男的胸口,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弩手趁机射出弩箭。 买家峻侧身躲过,弩箭擦着他的胳膊飞过,钉在墙壁上。他趁机冲向弩手,一拳砸在他的脸上。弩手踉跄着后退,买家峻抢过他手中的弩,对准他的脑袋。 “说!谁派你们来的?” 弩手冷笑:“买家峻,你赢了……但你赢不了所有人……” 他突然咬破了藏在嘴里的毒囊,嘴角流出黑色的血,倒在地上。 买家峻愣住了。他蹲下身,翻开弩手的眼皮,又摸了摸他的脉搏——已经死了。 他站起身,望着远处的医院方向,眼神像淬了火的刀。 “来吧,”他轻声说,“让我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招数。” 风从停车场吹过来,带着一丝血腥味。买家峻站在原地,像一尊不可撼动的雕像。 买家峻站在停车场的血泊中,晨风裹挟着铁锈味灌进他的领口。他握着那把染血的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由远及近,像一根绷紧的弦终于断裂。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朝医院方向跑去,皮鞋踩过地上的血迹,在地面拖出两道暗红的痕。 --- #### **2. 病房里的暗战** 市人民医院VIP病房外,两名特警笔直地站在门口,手按在腰间的配枪上。买家峻冲到门前时,其中一名特警伸手拦住他:“买书记,常部长交代了,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能进去。” “是我。”买家峻喘着气,扯下领带露出脸,“蒋梅和小宇怎么样?” 特警认出他,立刻敬礼:“报告买书记,蒋女士和小宇先生一切正常,陈国栋同志在里面守着。” 买家峻推开门。 病房里,蒋梅靠在床头,小宇蜷在她怀里睡着了。陈国栋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手里握着一把枪,眼睛布满血丝。看到买家峻,他立刻站起来:“买书记!你没事吧?我听到停车场那边有枪声……” “我没事。”买家峻走到床边,轻轻摸了摸小宇的头。孩子的呼吸平稳,脸颊上还带着泪痕。他转向蒋梅:“梅子,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蒋梅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抓住买家峻的手,声音发抖:“峻子……我刚才听到外面有警笛,还有……还有枪声……是不是又出事了?” 买家峻坐在床边,把她搂进怀里:“没事了,都过去了。”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杨树森的人想对我下手,但被公安拦住了。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蒋梅把脸埋在他怀里,肩膀微微颤抖:“峻子,我好怕……我怕你出事,怕小宇出事……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回老家,或者去别的城市……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买家峻的心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他想起他们刚来新城时,蒋梅站在阳台上,指着远处的高楼说:“峻子,你看,这里的天比老家蓝。”那时她的眼睛里有光,有对未来的期待。而现在,那双眼睛里只剩下恐惧。 他轻声说:“梅子,再等等,等我把手头的事做完,我们就离开新城,去你想去的地方,好不好?” 蒋梅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真的?” “真的。”买家峻擦掉她的眼泪,“我发誓。” 这时,陈国栋走过来,压低声音:“买书记,常部长来了电话,说纪委那边出了点问题。” 买家峻起身,走到窗边接电话:“常部长,怎么了?” 常军仁的声音带着焦虑:“买书记,我们按照账本上的记录,去抓几个涉案官员,但……他们都不在办公室。我查了监控,他们昨天晚上就离开了市委大楼,行踪不明。” 买家峻的眉头皱了起来:“行踪不明?” “是。”常军仁说,“我怀疑……有人通风报信。” 买家峻的目光扫过病房,落在蒋梅苍白的脸上。他忽然想起什么,问:“常部长,账本的副本你放在哪里了?” “在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常军仁说,“密码只有我和纪委王书记知道。” “立刻转移。”买家峻的声音冷了下来,“把副本带到医院,交给我。” 常军仁愣了愣:“买书记,你是说……” “我不相信任何人。”买家峻盯着窗外,“包括纪委。”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常军仁的声音重新响起:“明白。我马上去办。” 买家峻挂了电话,转身对陈国栋说:“老陈,你留在这里,保护蒋梅和小宇。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进这个病房。” 陈国栋点头:“放心吧,买书记。” 买家峻又走到床边,对蒋梅说:“梅子,我得出去一趟。老陈会在这里陪着你,等我回来。” 蒋梅抓住他的手:“峻子,你一定要回来。” 买家峻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一定回来。” 他转身走向门口,手刚碰到门把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小宇的哭声:“爸爸!” 买家峻回头,看到小宇揉着眼睛坐起来,脸上带着泪:“爸爸,你要去打坏人吗?” 买家峻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是啊,爸爸要去打坏人。” 小宇从枕头底下掏出那张画,递给买家峻:“爸爸,你带着这个。老师说,英雄拿着这个,就能打败所有坏人。” 买家峻接过画,画上的***在高楼前,头顶写着“我爸爸是英雄”。他把画折好,放进西装内袋:“好,爸爸带着它。” 他转身走出病房,对门口的特警说:“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如果有人强行闯入,格杀勿论。” 特警敬礼:“是!” 买家峻走向电梯,电梯门合上的瞬间,他看到陈国栋站在病房窗前,手里握着枪,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走廊。 --- #### **3. 市委大楼的暗流** 买家峻的车停在市委大楼门口,常军仁正站在台阶上等他。看到买家峻下车,常军仁立刻迎上来:“买书记,我刚把账本副本从保险柜里拿出来,就发现……”他压低声音,“有人动过我的办公室。” 买家峻的眉头皱了起来:“怎么了?” “抽屉的锁被撬开了。”常军仁说,“但我放账本副本的保险柜没事,密码没被人动过。” 买家峻点头:“副本呢?” “在我车上。”常军仁指了指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我让司机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了,钥匙在我这里。” 买家峻看着市委大楼,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他忽然想起,自己刚来新城时,站在这座大楼前,对常军仁说:“常部长,我要让新城的天,比谁都蓝。”而现在,这座大楼里却藏着无数双眼睛,像毒蛇一样盯着他。 “走,进去。”他说。 两人走进大楼,电梯里空无一人。买家峻按下顶层的按钮,电梯缓缓上升。常军仁站在他旁边,手里紧紧攥着车钥匙,手心里全是汗。 “买书记,”他忽然开口,“我昨晚查了李默的背景。他是李家的旁系子弟,但……他和李家的嫡系关系并不好。据说,他是因为得罪了李家的老爷子,才被发配到京城的边缘企业。” 买家峻冷笑:“得罪了李家?那他哪来的胆子,敢插手新城的事?” 常军仁摇头:“我也不清楚。但我在工商登记里发现,华远投资在新城有一个项目——‘华远金融中心’,就在春风里工地旁边。这个项目……是解宝华亲自批的。” 买家峻的眼睛眯了起来:“查这个项目。” “已经在查了。”常军仁说,“但买书记,我怕……” “怕什么?”买家峻盯着他,“怕李家?” 常军仁苦笑:“怕。我当了二十年组织部长,见过太多人倒台,也见过太多人因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买书记,你是个好官,但……李家不是我们能惹的。” 买家峻拍了拍他的肩膀:“常部长,你还记得我上任第一天说的话吗?” 常军仁愣了愣:“你说……‘新城的水,我来趟’。” “对。”买家峻的眼神锐利如刀,“我不怕李家,也不怕任何人。我只知道,有人贪污受贿,有人草菅人命,有人想杀我的家人。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电梯“叮”的一声停了,顶层到了。 买家峻走出电梯,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滴答作响。他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前,推开门。 办公室里,一切都和他离开时一样。办公桌上的文件整整齐齐,茶几上的茶杯还冒着热气。但他知道,这里有人来过。 他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抽屉里的东西都没动过,但抽屉底部有一道细微的划痕——是被人用刀片撬开过。 “老常,”他喊,“叫技术科的人来。” 常军仁点头,掏出手机:“我马上打。” 买家峻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春风里工地。工地上,塔吊正在缓缓转动,工人们像蚂蚁一样忙碌着。他忽然想起陈志远——那个躺在重症监护室的前任书记。据说,陈志远出事前,曾对秘书说过一句话:“新城的水,不是人能趟的。”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分量。 技术科的人很快来了,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买家峻指着抽屉:“查一下,有没有指纹。” 年轻人点头,拿出工具开始检查。常军仁站在旁边,手里拿着车钥匙,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年轻人抬起头:“买书记,抽屉上有两组指纹。一组是您的,另一组……”他顿了顿,“是解宝华的。” 买家峻冷笑:“果然是他。” 常军仁皱眉:“解宝华不是已经被抓了吗?” “被抓了,不代表他不能通风报信。”买家峻走到保险柜前,输入密码,打开柜门。里面放着那份《权力地图》U盘,还有他的手枪。 他拿起U盘,对常军仁说:“老常,把账本副本从你车里拿出来,放到我的保险柜里。” 常军仁愣了愣:“买书记,这里不安全……” “安全。”买家峻说,“解宝华知道我的保险柜密码,但他不知道,我早就换了密码。” 他输入一串新的数字,保险柜“咔哒”一声开了。他把账本副本放进去,关上柜门:“现在,只有我知道密码。” 常军仁看着他,忽然笑了:“买书记,你比我想象的更谨慎。” 买家峻也笑了:“常部长,你比我想象的更胆小。” 常军仁的脸红了:“买书记,我……” “好了。”买家峻打断他,“现在,我们去纪委。” “纪委?”常军仁愣了愣,“去纪委干什么?” 买家峻的眼神冷了下来:“去抓内鬼。” --- #### **4. 纪委的暗斗** 纪委大楼在市委大楼后面,是一座灰色的六层小楼。买家峻的车停在楼前,纪委王书记正站在台阶上等他。看到买家峻下车,王书记立刻迎上来:“买书记,常部长,你们怎么来了?” 买家峻盯着他:“王书记,我问你,昨天晚上,你有没有把账本的事告诉别人?” 王书记愣了愣:“买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买家峻冷笑,“昨天晚上,我们按照账本上的记录去抓人,但那些人全都跑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王书记的脸色变了:“买书记,我……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发誓!” 买家峻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忽然笑了:“王书记,我相信你。” 王书记松了口气:“买书记,我就知道……” “但是,”买家峻打断他,“有人动了常部长的办公室,撬开了他的抽屉。而抽屉里,放着账本副本的保险柜密码。” 王书记的脸色又变了:“买书记,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买家峻的眼神锐利如刀,“王书记,你是纪委的***,你的大楼里出了内鬼,你不知道?” 王书记低下头:“买书记,我……我马上查。” “不用查了。”买家峻转身走向纪委大楼,“我自己来。” 他走进大楼,走廊里空无一人。他走到纪委的档案室门前,推开门。档案室里,几个工作人员正坐在电脑前,看到买家峻进来,立刻站起来:“买书记!” 买家峻走到电脑前,指着屏幕:“这些是什么?” 工作人员愣了愣:“买书记,这些是……是涉案人员的档案。” 买家峻盯着屏幕,上面显示着几个名字:解宝华、韦伯仁、花絮倩……还有几个他不认识的名字。 “这些档案,是谁让你们整理的?”他问。 工作人员看了看王书记,王书记点头:“说。” 工作人员咽了咽口水:“是……是韦伯仁。他昨天晚上来过,让我们把这些档案整理好,说是要……要移交给检察院。” 买家峻冷笑:“移交检察院?他一个市委办一秘,有什么权力移交档案?” 王书记的脸色煞白:“买书记,我……我不知道……” 买家峻转身,对常军仁说:“老常,把这些电脑都封了,带回去查。另外,把昨天晚上值班的工作人员都叫来,我要问话。” 常军仁点头:“明白。” 买家峻又看向王书记:“王书记,你跟我来。” 两人走进王书记的办公室,买家峻坐在沙发上,指着对面的椅子:“王书记,坐。” 王书记坐下,手心里全是汗:“买书记,我……我真的不知道……” “王书记,”买家峻的声音很轻,“我相信你。但你的纪委里,有内鬼。” 王书记的脸色更白了:“买书记,我……我马上查。” “不用查了。”买家峻说,“我知道是谁。” 王书记愣了愣:“是谁?” 买家峻盯着他的眼睛:“是你。” 王书记猛地站起来:“买书记!我……” “坐下。”买家峻的声音冷了下来,“王书记,你当纪委书记十年,从一个普通科员爬到***,靠的是什么?” 王书记的脸色煞白,慢慢坐下:“买书记,我……” “你靠的是解宝华。”买家峻说,“解宝华当组织部长时,是你把他拉进纪委的。后来他当了秘书长,又把你扶上***的位置。你们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对不对?” 王书记低下头,声音发抖:“买书记,我……我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买家峻冷笑,“你把账本的事告诉了解宝华,让他通风报信,对不对?” 王书记的肩膀垮了下来:“买书记,我……我是被逼的……解宝华说,如果我不帮他,他就揭发我……揭发我十年前的事……” 买家峻的眼神像冰一样冷:“十年前,你为了当上纪委副书记,诬陷了当时的副书记贪污受贿。后来那个副书记跳楼自杀了,对不对?” 王书记猛地抬头,眼睛里满是惊恐:“买书记,你……你怎么知道?” 买家峻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画,放在桌上:“我儿子画的。他说,英雄拿着这个,就能打败所有坏人。” 他盯着王书记:“王书记,你也是个父亲,对不对?” 王书记愣了愣,眼泪忽然涌了出来:“买书记,我……我有错……但我真的不想害人……解宝华逼我……他说,如果我不帮他,他就杀了我的女儿……” 买家峻的心猛地一疼。他想起蒋梅,想起小宇,想起他们蜷缩在矿井里的样子。 他轻声说:“王书记,只要你配合我,我保证,你女儿会安全。” 王书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买书记,你……你真的能保证?” 买家峻点头:“我保证。” 王书记深吸一口气:“买书记,我……我什么都告诉你。解宝华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让我把账本的事告诉他。他还说,如果我不同意,他就让他的儿子……他的儿子会……” 买家峻拍了拍他的肩膀:“王书记,没事了。现在,你带我去见解宝华。” 王书记愣了愣:“见解宝华?” “对。”买家峻站起身,“我要让他知道,有些人,不是他能惹的。” --- #### **5. 看守所的暗局** 市看守所的审讯室里,解宝华坐在铁桌前,手里拿着一杯水,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看到买家峻进来,他笑了:“买书记,你怎么来了?是来审问我吗?” 买家峻坐在他对面,常军仁和王书记站在他身后。 买家峻盯着解宝华:“解宝华,你很得意?” 解宝华笑了:“买书记,我当然得意。你以为你赢了?我告诉你,你输了。” 买家峻冷笑:“我输了?” “对。”解宝华说,“你以为你拿到了账本,就能扳倒我?我告诉你,账本里的东西,我早就备份了。只要我一声令下,这些备份就会被送到省纪委、中纪委,还有各大媒体。到时候,新城的天,就真的塌了。” 买家峻的眼神像冰一样冷:“解宝华,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事实。”解宝华的笑容更得意了,“买书记,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放了我,把账本交给我,我可以保证,新城的事不会闹大。否则……”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否则,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同事,都会跟着你一起完蛋。” 买家峻忽然笑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画,放在桌上:“解宝华,你看这是什么?” 解宝华愣了愣,盯着那张画:“这是……我儿子画的?” 买家峻点头:“对。他说,英雄拿着这个,就能打败所有坏人。” 他盯着解宝华:“解宝华,你也有儿子,对不对?” 解宝华的脸色变了:“买书记,你……你什么意思?” 买家峻的声音冷了下来:“我什么意思?解宝华,你儿子在澳大利亚留学,每年学费生活费超过200万。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解宝华的手微微发抖:“买书记,我……我是靠工资……” “工资?”买家峻冷笑,“你一个秘书长,哪来的这么多工资?” 他转身对常军仁说:“老常,把解宝华的银行流水拿出来。” 常军仁点头,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叠纸,放在解宝华面前:“解秘书长,这是你的银行流水。过去五年,你每月都会从一个境外账户收到20万的汇款。这个账户的开户人,是杨树森的哥哥,杨树鹏。” 解宝华的脸色煞白:“买书记,我……我是被逼的……杨树森逼我……” “逼你?”买家峻的声音像冰一样冷,“解宝华,你收了杨树森的钱,帮他操纵土地出让,侵吞安置房资金,还绑架工人,威胁政府。这些,都是你自愿的,对不对?” 解宝华低下头,声音发抖:“买书记,我……我是一时糊涂……” 买家峻盯着他:“解宝华,只要你配合我,我保证,你儿子会安全。” 解宝华猛地抬头,眼睛里满是希望:“买书记,你……你真的能保证?” 买家峻点头:“我保证。” 解宝华深吸一口气:“买书记,我……我什么都告诉你。杨树森的境外资金,都存在澳大利亚的‘南太平洋银行’,账户密码是他的生日。还有……还有李默,他是李家的旁系子弟,但他和李家的嫡系关系并不好。他插手新城的事,是因为……因为李家的老爷子想在新城搞个‘试点’,试试他们的‘新玩法’。” 买家峻的眼睛眯了起来:“新玩法?” “对。”解宝华说,“李家想在新城搞‘政商一体化’,就是让官员和商人合作,官员出政策,商人出钱,一起赚钱。这个‘华远金融中心’项目,就是他们的第一个试点。” 买家峻冷笑:“李家的野心不小。” 解宝华点头:“买书记,我……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你能不能放过我儿子?” 买家峻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解宝华,只要你配合调查,我保证,你儿子会安全。” 他转身走向门口,常军仁和王书记跟在他后面。 走出审讯室,常军仁问:“买书记,接下来怎么办?” 买家峻的眼神锐利如刀:“去澳大利亚。” 常军仁愣了愣:“去澳大利亚?” “对。”买家峻说,“去冻结杨树森的资产,抓李默,还有……见见李家的老爷子。” 常军仁的脸色变了:“买书记,李家的老爷子……不是我们能惹的。” 买家峻笑了:“常部长,你还记得我上任第一天说的话吗?” 常军仁愣了愣:“你说……‘新城的水,我来趟’。” “对。”买家峻的眼神像淬了火的刀,“我不怕李家,也不怕任何人。我只知道,有人贪污受贿,有人草菅人命,有人想杀我的家人。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走向看守所的大门,阳光洒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常军仁和王书记跟在他后面,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风从看守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一丝咸湿的味道。买家峻站在门口,望着远处的天空,轻声说:“来吧,让我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招数。” 他知道,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杨树森死了,解宝华倒了,但李家还在。他们的背后,或许还有更大的势力;新城的腐败网络,或许比他想象的更庞大。 但他不怕。 因为他有家人,有朋友,有百姓的支持。 他轻声说:“来吧,让我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招数。” 风从远处吹过来,带着一丝咸湿的味道。买家峻站在看守所门口,像一尊不可撼动的雕像。 第0031章云顶迷局 沪杭的夜,是浸在钱塘江潮声里的。买家峻的黑色公务车停在云顶阁门前,旋转门吞吐着衣香鬓影,他整了整深色中山装的领口,抬步走了进去。 “买书记,这边请。”韦伯仁早已候在大堂,一身剪裁精良的西装,笑容可掬,“解总他们都在‘听潮轩’等着了。” 买家峻微微颔首,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四周。云顶阁,沪杭新城最神秘的销金窟,传闻中多少政商勾兑的协议在此落笔,多少见不得光的交易在此拍板。今天,他主动踏入这个局,就是要看看,这潭水究竟有多深。 “听潮轩”包厢,落地窗外是钱塘江的粼粼波光,室内却隔绝了所有喧嚣,安静得能听见冰块在威士忌酒杯里融化的声音。沪杭地产界的几位重量级人物已在座,主位上坐着的,正是解氏集团董事长解迎宾。他五十开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鹰,见买家峻进来,也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算是打了招呼。 “买书记,久仰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啊。”解迎宾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腔调,他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位,“请坐。” 买家峻不动声色地在他对面落座,这个位置,恰好能将所有人尽收眼底。 “今天这局,主要是为买书记接风。”韦伯仁端起酒杯,笑容满面,“买书记是咱们新城的父母官,以后还望解总这样的企业家多多支持啊。” “韦秘这话就见外了,”解迎宾端起酒杯,浅酌一口,眼皮都没抬,“支持政府工作,是我们企业家的本分。不过嘛,这本分也得分个轻重缓急,你说是吧,买书记?” 话里有话。 买家峻也举起杯,杯中的红酒像凝固的血:“解总说得对,为官一任,自然要分清什么是民生大事,什么是发展要务。比如城西的安置房项目,拖了这么久,几百户拆迁户还住在临时板房里,这就是我这个父母官的头等大事。” 空气瞬间凝固。 韦伯仁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打圆场道:“买书记心系百姓,令人敬佩。不过这项目牵涉复杂,解总他们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买家峻的目光转向解迎宾,“解总,我看过项目规划,土地款已缴清,施工许可也已下发,不知道这苦衷从何说起?” 解迎宾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从雪茄盒里抽出一支,侍应生立刻凑上前,用长火柴为他点燃。他深吸一口,吐出一个烟圈,悠悠道:“买书记初来乍到,有些情况还不了解。这盖房子,不是搭积木。资金链、材料供应、施工队调度,哪一环卡住了,都得耽误工期。我们也是没办法,总不能砸锅卖铁去垫资吧?” “资金链?”买家峻微微一笑,“我听说,解总的‘盛世华庭’项目上个月刚开盘,日光盘,资金回笼得很快啊。难道,解总是想告诉我,新城的安置房,还不如一个商品房项目重要?” 解迎宾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没想到这个新来的买家峻,看起来文质彬彬,问起话来却像***术刀,精准而狠辣。 “买书记,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解迎宾的声音冷了下来,“我解某人做事,向来对得起良心,对得起政府。至于安置房的困难,我们企业内部会想办法克服,就不劳您费心了。” 言下之意,是让他别多管闲事。 买家峻正要开口,包厢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着黑色旗袍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约莫三十出头,云鬓高挽,妆容精致,一双丹凤眼顾盼生辉,正是云顶阁的老板娘,花絮倩。 “哎呀,怠慢了各位贵客。”花絮倩的声音像浸了蜜,她走到买家峻面前,微微欠身,“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买家峻书记吧?果然一表人才,气度不凡。我叫花絮倩,是这里的老板,今天这顿饭,算我请,就当是给买书记接风了。” 她说话时,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混合着香水和体香的暖风拂过买家峻的鼻尖。 买家峻不动声色地端详着她。这个女人,是解开云顶阁秘密的关键。他来之前,已经看过她的资料。孤儿出身,几年前突然出现在沪杭,接手了濒临倒闭的云顶阁,短短几年,便将其打造成新城最顶级的会所。她的背后,究竟站着谁? “花老板客气了,”买家峻淡淡一笑,“公款吃喝,是纪律所不容的。这顿饭,我私人请。” 一句话,便划清了界限。 花絮倩眼波流转,似乎对买家峻的不买账并不意外,她轻笑一声:“买书记果然是清官。不过,今天这局是韦秘和解总设的,我不过是个跑堂的。来,我敬买书记一杯,祝您在新城工作顺利,万事如意。” 她举起杯,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饭桌上的交锋暂时告一段落,转入了“下半场”。 “买书记,听说您喜欢品茶?”花絮倩适时地转移了话题,“我们云顶阁有一款特供的‘云雾仙茗’,是用武夷山母树大红袍的枝条嫁接培育的,产量极低,一年不过几两,我给您沏一壶尝尝?” “有劳花老板了。” 花絮倩亲自去沏茶,韦伯仁和解迎宾则开始与买家峻谈一些无关痛痒的经济数据,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过。 买家峻端起茶杯,茶汤澄澈,香气清远,的确是好茶。他正要品尝,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花絮倩放在桌角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那是一条微信消息,发信人的名字只有一个字——“仁”。 买家峻的心头猛地一跳。 仁?是组织部长常军仁,还是秘书长解宝华?亦或是其他人?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状若无意地问道:“花老板,这云顶阁的安保措施,看起来很严密啊。” 花絮倩正在为他续茶,闻言手微微一顿,随即笑道:“做我们这行的,三教九流都得接触,安全是第一位的。买书记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买家峻笑了笑,“就是好奇。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走廊尽头有个门,好像和别的包厢不太一样。” “哦,那是我们的‘藏珍阁’,”花絮倩解释道,“里面放了一些贵重的字画和古董,怕有闪失,所以安保级别高一些。” “原来如此。”买家峻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又坐了片刻,买家峻起身告辞。解迎宾和韦伯仁也站了起来,双方握手道别,脸上都挂着公式化的笑容,仿佛今晚的交锋只是一场普通的饭局。 “买书记,我送您。”花絮倩一直将买家峻送到电梯口。 电梯门即将关上的瞬间,买家峻突然开口:“花老板,你的手机,好像又亮了。” 花絮倩的脸色,在电梯门合拢的最后一刻,终于变了。 买家峻回到车上,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今晚的收获不小。他不仅正面领教了解迎宾的嚣张,还意外地发现了花絮倩与“仁”的联系。这个“仁”,会是谁呢? “回市委。”他对司机说。 车子汇入车流,买家峻睁开眼,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周,是我。帮我查一个人,云顶阁的老板娘,花絮倩。我要她所有的资料,尤其是她最近半年的通话记录和资金往来。对,越快越好。” 挂了电话,买家峻看向窗外。沪杭的夜,依旧繁华似锦,但在这繁华之下,却涌动着无数暗流。他今晚撕开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口子。 而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个微型录音笔,这是他今晚最大的收获。在饭桌上,他故意激怒解迎宾,就是为了套他的话。他相信,解迎宾那句“买书记初来乍到,有些情况还不了解”,一定会成为日后扳倒他的有力证据。 车子驶过钱塘江大桥,买家峻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匿名短信,只有一个网址。 他点开网址,是一个加密的网盘链接。好奇心驱使下,他输入了密码——那是他办公室保险柜的密码,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网盘里只有一个文件,是一段视频。 买家峻点开视频,画面有些晃动,显然是偷拍的。地点,似乎是某个酒店的走廊。一个他熟悉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进入一个房间。 买家峻的瞳孔骤然收缩。 视频里的人,是市委秘书长,解宝华。 而他进入的那个房间,门牌号赫然是——云顶阁,8888。 买家峻的指尖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悬停片刻,江风从车窗缝隙渗入,带着钱塘江特有的湿咸。视频里的画面像一根淬毒的针,刺入他疲惫的神经。解宝华,这个在常委会上永远温吞水般的老好人,此刻正借着走廊幽暗的壁灯,将一张鎏金名片塞进8888号房门的缝隙——那手法熟练得如同呼吸。买家峻关掉视频,屏幕暗下去的瞬间,他看见自己映在玻璃上的脸,像一尊没有情绪的石像。 “掉头,回云顶阁。”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 司机老陈从后视镜里飞快地瞥了他一眼,方向盘猛地一转,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黑色帕萨特在高架桥上划出一道急促的弧线,重新扎进城市璀璨的霓虹里。买家峻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脑子里却在飞速拆解这盘棋:匿名短信、精准的密码、解宝华鬼祟的背影……这绝不是简单的投诚,更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而他,正站在网中央。 云顶阁的旋转门在他面前徐徐展开,比来时更显森然。大堂经理迎上来,职业笑容僵在脸上——买家峻去而复返,像一记无声的耳光。他径直走向电梯,刷卡的手指稳定得可怕。8888号房在顶层,电梯镜面映出他中山装笔挺的轮廓,领口第二颗纽扣微微松动,那是他习惯性思考时的小动作。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 走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吸尽了所有声响。买家峻站在8888号房门前,那张被解宝华塞进门缝的鎏金名片还斜插在那里,烫金的“云顶阁”三个字在顶灯下泛着冷光。他没有碰它,只是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十点十七分。从他离开包厢到此刻返回,恰好四十三分钟。足够一场密谈结束,也足够一场布局开始。 “谁?”门内突然传来一声低喝,带着警惕的沙哑。 买家峻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他后退半步,抬脚踹向门锁下方——那里是木门最脆弱的承重点。一声闷响,门应声而开。 房间内,解宝华正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攥着一部卫星电话。见买家峻闯入,他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将电话藏到身后。窗外的钱塘江在夜色中如一条墨色巨蟒,江面上货轮的航灯像巨蟒冰冷的眼睛。 “买……买书记?”解宝华的声音变了调,“你怎么会……” “解秘书长,”买家峻走进房间,顺手关上门,目光扫过茶几上未收拾的茶具——两只青瓷茶杯,一杯见底,一杯尚满。“这么晚了,还在‘藏珍阁’品茶?” 解宝华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强作镇定地放下电话,干笑道:“买书记说笑了,我……我就是来取份文件。” “哦?”买家峻踱到茶几旁,指尖轻轻敲了敲那只空茶杯,“取文件需要带‘云雾仙茗’?花老板的待客之道,果然与众不同。”他话音未落,突然抓起那只满杯的茶,猛地泼向解宝华。 解宝华猝不及防,被泼了个正着。滚烫的茶水浸透他的高档西装,他狼狈地后退,撞在落地窗上:“你干什么!” “解秘书长,”买家峻的声音冷得像冰,“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打电话的姿势,很像一个准备叛逃的间谍?”他逼近一步,从口袋里掏出微型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解迎宾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买书记初来乍到,有些情况还不了解……” 解宝华的脸“唰”地白了。 “你……你偷录?” “是解总自己说的,”买家峻收起录音笔,目光如刀,“倒是解秘书长,深夜与利益相关方密会,还带着加密卫星电话,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咱们新城的‘招商引资’?” “你血口喷人!”解宝华色厉内荏地吼道,但眼神里的慌乱出卖了他。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扑向落地窗边的电话,但已经晚了。 买家峻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韦伯仁。他当着解宝华的面按下接听键,开了免提。 “买书记,”韦伯仁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关切,“您怎么又回云顶阁了?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解总刚才还说,要让我派人上去帮您找找呢。” “韦秘有心了,”买家峻的目光锁死解宝华,“我回来找点‘文件’,不过好像被一只老鼠吓到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笑道:“老鼠?云顶阁这么高档的地方,怎么会有老鼠。买书记您可别吓我。”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买家峻缓缓道,“一只穿着阿玛尼的老鼠,居然会怕茶水。” 解宝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死死盯着买家峻,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对了,韦秘,”买家峻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你刚才说解总在找我?他在哪个包厢?” “啊,解总他……他刚喝多了,去休息了。” “这样啊,”买家峻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停车场,“那正好,我看到解总的宾利刚开出地下车库,是不是喝多了不能开车?要不要我派司机送送他?”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碎裂声,像是玻璃杯掉在地上。韦伯仁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买书记,您……您在8888?” “是啊,”买家峻看着楼下那辆黑色宾利汇入车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和解秘书长正在‘取文件’,要不,韦秘也上来坐坐?” “不……不了,”韦伯仁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我突然想起还有份文件要处理,买书记您忙。” 电话被匆匆挂断。 买家峻收起手机,转身看向解宝华:“解秘书长,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解宝华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颓然跌坐在沙发上。他扯了扯领带,声音里带着绝望的颤抖:“你……你想怎么样?” “我想知道,”买家峻在他对面坐下,目光像探照灯,“从城西安置房项目开始,所有和解氏集团有关的会议纪要、审批文件,以及……你和解迎宾的所有资金往来记录。” “不可能!”解宝华猛地抬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些文件……” “我知道,”买家峻打断他,“那些文件能让你下半辈子在牢里数蚂蚁。但如果你配合,我可以保证,你只是‘因病辞职’,体面地退下去,还能保住你儿子在国外的那套别墅。” 解宝华的脸剧烈地抽搐着。他死死盯着买家峻,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你……你怎么知道我儿子……” “我还能知道更多,”买家峻的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极低,“比如,你上周三在‘云顶阁’的8888号房,和解迎宾谈的‘这次更换的人事安排’;比如,你上个月通过花絮倩的账户,转给你儿子的那笔‘留学费用’……解秘书长,你真的以为,云顶阁的每一块砖,都是干净的吗?” 解宝华彻底崩溃了。他双手抱头,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我……我没办法……他们握着我的把柄……解迎宾他……他威胁我……” “把柄?”买家峻冷笑,“在这个位置上,谁没有把柄?区别在于,你是选择做把柄的奴隶,还是做自己的主人。”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楼下,那辆黑色宾利已经消失在夜色里,像一条潜入深海的鱼。买家峻知道,今晚的交锋,他赢了第一局。他拿到了解宝华这个突破口,也撕开了云顶阁的一角黑幕。但真正的猎物,还在更深的水里。 “明天早上九点,”买家峻回头看向解宝华,“我要看到所有文件,放在我的办公室。记住,是所有。” 说完,他转身走向门口。手搭上门把时,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对了,解秘书长,下次藏东西,别藏在‘藏珍阁’。” 门“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解宝华绝望的喘息。 买家峻走进电梯,按下了一楼的按钮。电梯下行时,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市纪委副书记周正的号码。 “老周,准备一份对解宝华的‘双规’文件,”他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另外,从现在开始,24小时监控解迎宾和韦伯仁。” 挂了电话,买家峻看着电梯里自己模糊的倒影。他知道,从他踏入云顶阁的那一刻起,这场棋局就再也无法回头。他用解宝华做刀,劈开了利益集团的第一道防线,但也把自己彻底暴露在了敌人的枪口下。 电梯门打开,大堂经理还站在原地,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买家峻径直走过他身边,突然停下脚步。 “花老板呢?”他问。 “花……花总在顶楼茶室。”经理的声音有些发抖。 买家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他走出云顶阁,夜风扑面而来,带着江水的腥气和城市特有的燥热。他没有立刻上车,而是站在台阶上,点燃了一支烟。 这是他戒烟三年来,抽的第一支。烟雾缭绕中,他看着云顶阁巨大的玻璃幕墙,那些璀璨的灯火,此刻在他眼里,都成了棋盘上森然的格子。他深吸一口,烟头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一只不肯闭上的眼睛。 他知道,花絮倩还在顶楼等着他。那个神秘的女人,手里握着比解宝华更致命的秘密。今晚的棋局,才刚刚走到中盘。 烟抽到一半,买家峻将烟头摁灭在台阶的石缝里。他转身,重新走向云顶阁旋转的玻璃门,身影没入那片璀璨的灯火中,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不起半点涟漪。 第0032章茶烟起 买家峻掸了掸中山装上并不存在的烟灰,步履沉稳地踏入云顶阁的专属电梯。镜面轿厢映出他冷峻的轮廓,领口那颗松动的纽扣已被仔细扣好。电梯无声上升,数字跳动间,他指尖轻点手机屏幕,一条加密信息瞬间发往市纪委内网:**“目标转移,茶室。准备‘清道夫’协议。”** 顶楼茶室“听松”,檀香袅袅。花絮倩一袭月白色旗袍,正跪坐于茶台前,青瓷茶针灵巧地拨弄着茶则上的茶叶,动作如行云流水。见买家峻推门而入,她头也未抬,只轻声道:“买书记折返,可是寻到了想要的‘文件’?” “文件在何处,花老板心里清楚。”买家峻在她对面落座,目光掠过茶台上那套价值不菲的建盏,“解宝华已答应配合,云顶阁的‘藏珍阁’,也该换个主人了。” 花絮倩拨茶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嫣然一笑:“买书记说笑了。云顶阁是正经生意,哪有什么‘藏珍阁’。”她提起紫砂壶,为买家峻斟上一杯茶汤澄澈的岩茶,“这是今年的‘大红袍’母树茶,书记尝尝,可比那半温不火的‘云雾仙茗’更有滋味。” 茶香氤氲,买家峻却未动杯。他盯着花絮倩涂着豆沙色甲油的手指,缓缓道:“花老板,你七岁父母双亡,十五岁辍学打工,二十三岁接手濒临破产的云顶阁,三年内将其打造成沪杭新城的‘地下金库’。这样的履历,比你这杯茶更耐人寻味。” 花絮倩端茶的手骤然僵住。 “你名下有十三家空壳公司,通过‘云顶阁’的会籍费、天价茶水费,为解氏集团洗钱超过二十亿。解宝华的‘留学基金’、韦伯仁的‘海外投资’,都是经你的手流转出去的。”买家峻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极低,“而你真正的靠山,不是解迎宾,而是省里的‘大人物’——对吗?” “啪嗒”一声,花絮倩手中的茶针掉落在茶台上,溅起几滴滚烫的茶水。她脸色煞白,强作镇定道:“买书记……血口喷人也要有证据……” “证据?”买家峻从怀中取出一个U盘,轻轻放在茶台上,“这里面,有你与解迎宾的资金往来记录,有解宝华签字的‘资金拆借协议’,还有……你与省里某位领导秘书的通话录音。”他顿了顿,目光如炬,“花老板,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 花絮倩死死盯着那个U盘,胸口剧烈起伏。良久,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婉如杜鹃啼血:“买家峻……你比我想象的更狠。”她抬眼看向买家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你真的以为,扳倒了解宝华,就能动得了云顶阁?动得了背后的人?” “能不能,不是花老板说了算。”买家峻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茶汤醇厚,回甘中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像极了此刻的局势。 “好茶。”他放下茶杯,目光扫过茶室墙上那幅《松鹤延年图》,“这画,是赝品吧?” 花絮倩一愣,随即苦笑:“买书记果然眼光毒辣。真迹……在8888号房的暗格里。” “带我去。” “现在?” “现在。” 花絮倩沉默片刻,缓缓起身。她走到那幅画前,伸手在画框右下角的某个位置轻轻一按。只听“咔哒”一声轻响,画后的墙壁竟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一个幽深的暗格。暗格内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台黑色的服务器,指示灯规律地闪烁着。 “所有的资金流水、客户名单、录音录像……都在里面。”花絮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解脱,“买家峻,你赢了。但你要小心,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买家峻走到暗格前,正要伸手触碰服务器,突然—— “嗡……” 他口袋里的手机剧烈震动起来,是一条紧急短信。他掏出手机,屏幕上只有短短一行字,却让他瞳孔骤缩: **“省纪委调查组已出发,目标:沪杭新城。——周正”** 买家峻猛地抬头,看向花絮倩。后者脸上也满是惊愕,显然对此毫不知情。 “他们……怎么会……”花絮倩喃喃自语。 买家峻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解迎宾!他离开云顶阁时,韦伯仁在电话里的异常反应!这一切,都是调虎离山!他们早就知道他会折返,所以故意放出解宝华这个“饵”,让他误以为掌控全局,实则将他困在云顶阁,为省里的人马争取时间! “走!”买家峻一把抓住花絮倩的手腕,拽着她就往门外跑,“这里不能待了!” “可……可是服务器……”花絮倩踉跄着跟上,声音里带着慌乱。 “来不及了!” 两人冲出茶室,电梯口却突然冲出四名黑衣壮汉,个个面无表情,手持甩棍。为首一人冷声道:“买书记,花总,深夜在此叙话,不如同我们去个更清净的地方?” 买家峻眼神一凛,将花絮倩护在身后。他环顾四周,茶室走廊尽头有一扇应急出口的门。他抬脚踹向最近的一盏壁灯,火花四溅间,整层楼的灯光瞬间熄灭。 “跑!”买家峻低喝一声,拽着花絮倩冲向应急出口。 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怒骂声。买家峻拉着花絮倩冲下消防通道,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急促的心跳声。他们刚冲到一楼后门,就听见云顶阁正门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从这边!”花絮倩熟悉地形,拽着买家峻拐进一条狭窄的巷弄。两人在错综复杂的巷子里七拐八绕,身后追兵的呼喝声渐渐远去。 最终,他们在一处废弃的自行车棚后停下,大口喘着气。买家峻掏出手机,给周正发了条定位:“我在老城区‘梧桐巷’,带人来接应。” “买家峻……”花絮倩靠在潮湿的砖墙上,旗袍被刮破了一道口子,露出白皙的肩膀,“他们……他们怎么会知道……” “省里有人通风报信,”买家峻的声音冷得像冰,“而沪杭新城,有他们的‘内鬼’。” 他看向花絮倩,月光下,她精心描画的妆容有些花了,眼角的泪痣却愈发清晰。买家峻突然想起一份旧档案里的照片——十五年前,省纪委查处的一起贪腐案中,有个涉案官员的遗孀,就长着这样一双眼睛。 “你姓陈,对吗?”买家峻突然问,“十五年前,陈国栋的女儿?” 花絮倩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买家峻。 买家峻没有再追问。他听见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他知道,周正来了。但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省纪委调查组的到来,非但没有让局势明朗,反而让水更深了。 买家峻拉起花絮倩,走向巷口。警笛声在巷口停下,周正的身影出现在月光下。买家峻迎上去,低声对周正道:“立刻控制市委所有关键岗位,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另外,派人保护好解宝华。” “那她……”周正看向花絮倩。 “她会配合我们。”买家峻的目光扫过花絮倩,“对吗,花老板?” 花絮倩看着买家峻深邃的眼睛,缓缓点了点头。 买家峻转身,最后看了一眼云顶阁的方向。那栋灯火辉煌的大楼,此刻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正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着下一场厮杀。他整了整衣领,迈步走向警车。夜风掀起他的衣角,猎猎作响。 第0033章暗流下的第一滴血 沪杭新城的深秋,空气里总是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带着钢筋水泥味道的凉意。买家峻站在市委大楼二十三层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被霓虹与雾霾交织笼罩的城市。窗外,钱江新城的灯火如星河倾泻,璀璨夺目,勾勒出一幅现代化都市的繁华图景。然而,这光芒越是耀眼,买家峻心中那片名为“暗礁”的阴影便越是浓重。他刚刚结束一场令人窒息的常委会,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冰冷的巨石。 他刚刚履新沪杭新城代市长不过月余,便已真切地感受到,这座被誉为“未来之城”的地方,其光鲜亮丽的表皮之下,早已被蛀虫侵蚀得千疮百孔。他接到的第一个烫手山芋,便是城西“安居乐苑”安置房项目全面停工的烂摊子。数千户拆迁户的怒火与绝望,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而他,买家峻,就是那个被推到火山口上的人。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市委一秘韦伯仁推门而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永远无懈可击的微笑。他将一杯新沏的龙井轻轻放在买家峻的办公桌上,热气氤氲,模糊了他那双总是藏着几分探究的眼睛。 “买市长,这是您要的,关于‘安居乐苑’项目所有承建商的背景资料,以及近期的财务流水分析报告。”韦伯仁的声音平稳而克制,听不出任何情绪。 “辛苦了,韦秘书。”买家峻转过身,接过那份厚厚的文件夹,指尖触碰到纸张的瞬间,他能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加速。他知道,这份文件里,很可能藏着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他没有坐下,而是直接翻开了文件。韦伯仁很有眼力见地打开了办公室的投影仪,将一份更为详尽的电子图表投射在了会议室的幕布上。图表上,一条条资金流向的红线,如同毒蛇的信子,贪婪地舔舐着“安居乐苑”项目专户的资金。 “买市长,您看这里。”韦伯仁用一支激光笔,指向了图表的核心,“项目第一笔拨款,共计三点七亿元,通过‘宏远建设’这个主体,经过了七层复杂的股权和债权关系,最终,流向了注册在开曼群岛的一家名为‘太平洋远景’的投资公司。而这家公司,在我们国内的唯一业务,就是为‘宏远建设’提供所谓的‘战略咨询服务’。” 买家峻的目光死死地锁在那张资金流向图上。宏远建设,解迎宾的公司。这个名字,他已经从无数份举报信和群众的哭诉中,听闻了太多次。他是沪杭新城的房地产大亨,是政商两界呼风唤雨的人物,更是新城建设的“功臣”。 “谁能给我一个解释?”买家峻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穿透力,让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安置房的钱,会跑到一家离岸公司的口袋里?” 他的目光扫过在座的几位核心成员:常务副市长解宝华,组织部长常军仁,以及市住建局局长。解宝华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刮着漂浮的茶叶,避开了买家峻的视线。常军仁则显得有些局促,他推了推眼镜,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买市长,这里面可能有些复杂的商业操作……”市住建局局长试图打圆场,“宏远建设毕竟是我们市的重点企业,他们的一些融资手段,我们……我们也不太好过多干涉。” “干涉?”买家峻冷笑一声,“看着老百姓的血汗钱被这样掏空,看着他们无家可归,我们还要考虑‘干涉’会不会影响到某些‘重点企业’的心情?” 他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我不管他是什么宏远建设,还是远洋建设!我只认一条,谁动了老百姓的安居钱,谁就是与人民为敌!这份报告,立刻形成专报,抄送省纪委和省审计厅。同时,成立专项调查组,由我亲自挂帅,彻查此事!”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然而,就在他说出这番话的瞬间,他敏锐地捕捉到,韦伯仁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的笑意。 会议在一种压抑的气氛中结束。买家峻拒绝了司机,独自一人驱车前往位于城西的“安居乐苑”工地。他需要亲眼看看,那片被荒草和钢筋水泥包围的废墟,以及那些在废墟上徘徊、等待的绝望面孔。 夜色渐深,买家峻的黑色奥迪A6缓缓驶入那片死寂的工地。这里没有了往日机器的轰鸣,只有风吹过钢筋的呜咽声,像是在为这座夭折的安居工程哀悼。工地上零星亮着几盏昏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他走下车,冰冷的夜风夹杂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不远处,几间简易的工棚里还亮着灯,那是留守的工人和一些不愿离开的拆迁户。他们看到一辆陌生的豪车,纷纷探出头来。 “请问……您是哪位?”一个略带警惕的声音响起。一个头发花白、满脸风霜的老人,拄着一根木棍,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买家峻迎了上去,主动伸出手:“老人家,您好。我是新来的市长,买家峻。” “市长?”老人愣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巨大的愤怒和悲伤所取代。他没有去握买家峻的手,而是用木棍狠狠地戳着脚下的土地。 “市长?市长来了又怎么样?我们的房子呢?说好了去年年底就能住进去的!我老婆子就是在这工地上,活活等死的!”老人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你们这些当官的,就会画大饼!什么安居乐业,都是骗人的!” 周围的工棚里,更多的人围拢过来,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愤怒和绝望。指责声、哭诉声,像潮水一样将买家峻淹没。他没有辩解,只是静静地听着,任由那些饱含血泪的话语,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的心上。 他想起了自己在老单位时,也曾处理过类似的群体事件。但那时,他面对的更多是程序上的问题,是沟通上的障碍。而在这里,他感受到的是一种赤裸裸的、被精心设计过的掠夺。这种掠夺,不仅夺走了人们的房子,更夺走了他们对未来的希望,对政府的信任。 “乡亲们,请大家相信我!”买家峻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我买家峻,今天站在这里,向大家保证,一定会查清真相,给大家一个交代!如果我做不到,我这个市长,就不配坐这个位置!” 他的话音落下,人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那个白发老人死死地盯着他,似乎想从他的眼神里分辨出这句话的真伪。许久,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蹒跚地走回了自己的工棚。 人群渐渐散去,买家峻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工地上,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沉重。他知道,自己已经一脚踏入了那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漩涡。而今晚的常委会,不过是一场前哨战。 他回到车上,正准备发动引擎,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是一条匿名短信,没有号码显示,只有一张模糊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女人的背影。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风衣,站在一棵梧桐树下,长发被风吹起。这个背影,买家峻再熟悉不过。 那是他的妻子,林晚。 照片的下方,是一行用红色字体打出来的话:“悬崖勒马,为时不晚。有些风景,不是谁都能看得。” 买家峻的手指猛地收紧,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一股冰冷的寒意,从他的脊椎一路窜上头顶。他知道,这是警告,是赤裸裸的、针对他家人的威胁。对方不仅在监视他,还在监视他的家人。他引以为傲的、保护家人的能力,在这个无形的对手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手机锁屏,放进口袋。然后,他发动了汽车,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驶向了另一个方向。 二十分钟后,他的车停在了一家名为“云顶阁”的私人会所门前。这里地处城市的一角,闹中取静,外表看起来并不起眼,但内部却是另一番天地。这里是沪杭新城真正的“名利场”,是权贵们进行私下交易和密谈的“安全屋”。 买家峻没有预约,但当他报上自己的名字时,前台的服务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反而用一种“果然如此”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恭敬地将他引向了电梯。 电梯直达顶层。顶层是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餐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沪杭新城的夜景。买家峻被带到一个靠窗的卡座,他的对面,已经坐着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丝绒长裙,妆容精致,眼神却像一汪深潭,看不出深浅。她就是云顶阁的老板,花絮倩。 “买市长,久仰大名。”花絮倩举起面前的酒杯,杯中是深红色的液体,像凝固的血,“没想到,您会主动来找我。” “花老板,”买家峻在她对面坐下,目光平静地迎上她的视线,“我这个人,不喜欢绕弯子。我想知道,是谁让你把我的照片,发给我妻子的?” 花絮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她没有回答,而是优雅地晃动着酒杯,看着杯中的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迷离的光。 “买市长,您这话我可听不懂。”她轻声说,“我只是一个做生意的,谁给钱,我就为谁服务。至于您说的那些,与我何干?” “是吗?”买家峻的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那如果我说,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不是什么会所老板,而是三年前在东南亚‘消失’的某位高官的私生女呢?你还会觉得,这与你无关吗?” 花絮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她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波动,那是一种被戳穿秘密的震惊和警惕。 “你调查我?”她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买家峻靠回椅背,端起服务生刚刚为他倒上的清水,喝了一口,“花老板,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你告诉我,是谁在背后指使你,我可以保证,你和你的‘云顶阁’,不会受到任何牵连。甚至,我可以帮你拿回你父亲当年被冻结的那笔海外资产。” 花絮倩沉默了。旋转餐厅的音乐是肖邦的夜曲,优雅而忧伤,与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买市长,你很聪明。”许久,她才重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但你太小看他们了。他们不是你能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以为你看到的,就是全部吗?” 她将一张金色的卡片,轻轻推到了买家峻的面前。那是一张云顶阁的至尊会员卡,卡面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串数字编码。 “今晚十点,解迎宾会在1808号包厢,见一个非常重要的人。”花絮倩的声音低得几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就自己去看。但后果,你自己承担。” 说完,她站起身,没有再看买家峻一眼,转身走进了身后的电梯。 买家峻拿起那张冰冷的会员卡,指腹摩挲着上面的数字。他知道,这是一张通往深渊的门票,也可能是他手中唯一的、可以反戈一击的筹码。 他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指向九点二十分。他没有犹豫,起身走向另一个电梯,按下了18楼的按钮。 1808号包厢在走廊的尽头。买家峻走到门口,发现门并没有完全关紧,留着一道缝隙。他没有立刻推门,而是站在门外,屏住呼吸,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包厢里很安静,安静得有些诡异。买家峻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推门而入,突然,他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金属与物体摩擦的声音。 “咔哒。” 那声音很轻,像是剪刀剪断了什么东西。 紧接着,一股淡淡的、甜腥的气味,从门缝里飘了出来。 买家峻的心猛地一沉。他不再犹豫,猛地推开了包厢的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血液凝固。 包厢里没有开主灯,只有几盏壁灯散发着昏暗的光线。巨大的餐桌上,杯盘狼藉,显然刚刚结束一场宴会。而在餐桌旁的地毯上,躺着一个人。 是解迎宾。 他穿着一身名贵的西装,胸口插着一把餐刀,鲜血已经浸透了他的衬衫,在身下汇聚成一滩暗红色的湖泊。他的眼睛睁得很大,脸上还残留着临死前的惊愕和难以置信。 而在他的尸体旁,站着一个男人。他背对着门口,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装,戴着一顶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他似乎正在用什么东西,擦拭着自己的手。 听到开门声,男人猛地转过身。 买家峻只看到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冰冷、漠然,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买家峻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 下一秒,男人做出了一个让买家峻完全意想不到的动作。他没有攻击买家峻,也没有试图逃跑,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朝着买家峻的方向扔了过来。 买家峻下意识地伸手接住。 那是一个U盘。 男人做完这一切,便迅速地从买家峻身边闪了过去,消失在了走廊的黑暗中。 买家峻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冰冷的U盘,大脑一片空白。他看着地上的解迎宾,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U盘,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这不仅仅是一场谋杀,这是一场针对他的、精心策划的阴谋。 他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几乎就在同时,他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是韦伯仁打来的。 “买市长!买市长!您在哪里?”韦伯仁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听起来无比焦急,“出大事了!解迎宾先生在云顶阁被人杀害了!现场……现场有目击者说,看到您进了1808包厢!” 买家峻握着手机,听着电话那头韦伯仁声嘶力竭的喊叫声,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个冰冷的U盘,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猛地回头,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惨白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扭曲而孤单。他迅速将U盘塞进西装内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马上下来。”他对着电话简短地说道,然后挂断了通话。 他没有在包厢里做任何停留,快步走出1808,反手将门带上,仿佛要将身后那个血腥的修罗场暂时隔绝。电梯下行的过程中,买家峻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解迎宾的死,来得太突然,也太“及时”了。自己前脚刚到云顶阁,后脚解迎宾就在自己即将进入的包厢里被谋杀,现场还有人“目击”了自己。这出戏,环环相扣,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张天罗地网。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一楼大厅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警笛声由远及近,闪烁的红蓝灯光透过巨大的玻璃门,在天花板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韦伯仁正站在大厅中央,一脸焦急地四处张望,看到买家峻从电梯里出来,他立刻迎了上来。 “买市长!您可算下来了!您没事吧?”韦伯仁的演技堪称精湛,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后怕,他一把扶住买家峻的胳膊,声音压得很低,“您怎么会去1808?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买家峻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胳膊,目光扫过大厅里惊慌失措的客人和闻讯而来的保安,最后落在了门口那群迅速冲进来的警察身上。 “我接到一个匿名电话,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约我在这里见面。”买家峻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他迎上韦伯仁探究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我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没人了。我只看到……解总倒在里面。” 他没有提那个神秘的黑衣人,也没有提那个U盘。在弄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他不会相信任何人,包括他身边这位看似忠心耿耿的市委一秘。 为首的警察已经快步走到他们面前,出示了警官证:“我是市局刑侦支队的队长,赵刚。请问哪位是买家峻市长?” “我是。”买家峻站了出来。 赵刚的神情很严肃:“买市长,非常抱歉以这种方式与您见面。我们接到报警,说这里发生了命案。您是现场的目击者吗?” “我不是目击者,但我可能是最后一个见到解迎宾先生活着的人。”买家峻坦然说道,“我接到一个电话,约我来这里谈事情,但我到的时候,就发现他已经遇害了。” 他的话一出口,周围立刻响起了一片压抑的惊呼。韦伯仁的脸色更是变得煞白,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赵刚队长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能详细说说吗?是谁约您来的?电话内容是什么?” “是一个陌生号码,对方没有自报家门,只是说有‘安居乐苑’项目的重要线索要告诉我,让我一个人来1808包厢。”买家峻的说辞滴水不漏,“我为了不打草惊蛇,没有通知任何人,独自前来。但我到达时,包厢的门虚掩着,我推门进去,就看到了那幅景象。”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他看到人群中有几个穿着考究的男人 exchanged 了几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也看到花絮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二楼的栏杆旁,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切,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深邃得像一潭古井。 赵刚队长点了点头,他知道面对一位市长,不能像对待普通嫌疑人那样进行盘问。他换了一种更为恭敬的语气:“买市长,为了调查的需要,我们需要对您进行例行询问,并且……暂时需要您留在现场配合我们调查。” “我理解。”买家峻很配合地点了点头,“我会全力配合警方的工作,尽快查明真相,给死者一个交代,也还我自己一个清白。” 他说这话时,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所有人都听到了,也听出了他话语中不容置疑的决心。 警方很快封锁了现场,法医和痕检人员开始进入1808包厢进行勘查。买家峻被请到了一间独立的休息室,由两名警员“陪同”。韦伯仁也留在了休息室里,他不停地打着电话,向上级汇报情况,同时安抚着闻讯而来的市委领导。 买家峻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充耳不闻。他的手,一直放在西装内袋里,紧紧地攥着那个U盘。这个U盘里,到底装着什么?是陷害他的证据,还是可以反戈一击的武器?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沪杭新城的天,彻底变了。解迎宾的死,像一块巨石投入了原本就暗流涌动的深潭,激起的滔天巨浪,将会吞噬掉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休息室的门被推开,赵刚队长走了进来。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凝重。 “买市长,”他走到买家峻面前,神情复杂地说道,“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一些……对您不太有利的证据。” 买家峻睁开了眼睛,平静地看着他:“哦?什么证据?” “我们在包厢的门把手上,提取到了您的指纹。”赵刚队长说道,“而且,根据我们初步的调查,解迎宾先生今晚并没有任何商务应酬的安排。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被人约到1808包厢,这些都是疑点。” “我的指纹?”买家峻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赵队长,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是被人约到这里来的。我推开了那扇门,自然会留下指纹。这能说明什么?” “还有一件事,”赵刚队长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我们在解迎宾先生的手机里,发现了一条他死前不久发出的短信。短信的内容是:‘游戏开始了,猎物已经入笼。’而短信的接收人,是一个没有实名登记的号码。我们技术部门正在全力追踪这个号码的信号来源,但初步判断,信号发出的位置,就在云顶阁附近。” 买家峻的心,猛地一沉。 “游戏开始了,猎物已经入笼。” 这句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他的心脏。他就是那个被关在笼子里的猎物,而这场谋杀,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针对他的狩猎。 “赵队长,”买家峻缓缓站起身,他的身高比赵刚高出半个头,居高临下的气势让赵刚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我想,你们可能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我是凶手,”买家峻的眼神锐利如刀,“我为什么要用自己的真实身份,光明正大地走进这个犯罪现场?我为什么不选择一个更隐蔽的方式,或者,在杀人之后立刻逃离?我这样做,岂不是太愚蠢了?” 赵刚被问得哑口无言。买家峻说的没错,从逻辑上讲,买家峻的作案动机和作案手法都充满了矛盾。 “买市长,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买家峻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是一场栽赃陷害。有人想借解迎宾的死,把我拖下水。你们要找的,不是我,而是那个真正想置我于死地的人。” 他的话音刚落,休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这一次,走进来的不是警察,而是市委秘书长解宝华。他的脸色铁青 解宝华的出现,让本就压抑的休息室空气更加凝重。他没有看买家峻,而是径直走向赵刚队长,低声耳语了几句。赵刚的脸色变了变,随即点了点头,带着两名警员退出了房间,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买家峻一眼。 门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买家峻和解宝华。 “买市长,”解宝华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和一丝疲惫,“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他一改往日的圆滑世故,情绪罕见地失控了。 买家峻重新坐回沙发,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仿佛没听见解宝华的质问。 “解秘书长,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他放下水杯,目光如炬,“你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不是来配合警方调查的,是来兴师问罪的?你代表的是市委,还是你个人?” “你!”解宝华被他噎得说不出话,胸口剧烈起伏。他走到买家峻对面坐下,身体前倾,压低声音道:“买家峻,我不管你有什么计划,现在,立刻,给我停下来!上面已经震怒了,你明白吗?一个企业家在你眼皮子底下被杀了,而你,作为市长,成了头号嫌疑人!这像什么话!新城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企业家?”买家峻冷笑一声,“一个侵吞数亿安置房款、草菅人命的蛀虫,也配称企业家?解秘书长,你这么维护他,是因为他死了,你少了一条得力的狗,还是说,他的死,让你感到了恐惧?” “放肆!”解宝华猛地一拍桌子,“买家峻,你不要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你心里清楚。”买家峻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解迎宾的死,不过是个开始。你们以为除掉了他,就能高枕无忧?不,你们只是亲手撕开了一个口子,一个会让你们所有人都万劫不复的口子。”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依旧闪烁的警灯,声音低沉而冰冷:“有人想让我当替罪羊,想用解迎宾的血,彻底淹没我。好啊,那我就看看,到底是谁,能笑到最后。” 解宝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死死地盯着买家峻的背影,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他本以为买家峻只是一个初来乍到、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凭借着几分锐气和上面的支持,就想在沪杭新城这块铁板上撬开一道缝。但现在他发现,他错了。买家峻不仅仅有锐气,他还有胆识,有城府,甚至……有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你到底想怎么样?”解宝华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想怎么样?”买家峻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想破局。想让那些躲在暗处的魑魅魍魉,都暴露在阳光下。解秘书长,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现在站队,还来得及。” 解宝华沉默了。他颓然地靠在沙发上,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他知道买家峻话里的意思。买家峻是在给他机会,也是在给他下最后通牒。是继续和那个已经死了的解迎宾绑在一起,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还是……赌一把,站在买家峻这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解宝华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的内心在剧烈地挣扎着。几十年来构建的世界观和利益链,在这一刻,正在轰然崩塌。 就在这时,买家峻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只有一句话:“想活命,带着东西,一个人来钱江的三桥底。” 买家峻的心猛地一跳。钱江的三桥底?那是什么地方?他迅速回拨过去,对方已经关机。 他看向解宝华,后者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怎么了?”解宝华问。 买家峻没有回答,而是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门外,赵刚队长正靠在墙边抽烟,看到他出来,立刻掐灭了烟头。 “赵队长,”买家峻的语气急促,“我需要立刻离开这里。” “不行,买市长,”赵刚为难地说,“您现在是重要嫌疑人,我不能让您离开我们的视线。”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买家峻的声音陡然提高,“我接到一条新的威胁信息,对方指名道姓要我一个人去钱江的三桥底!如果我不去,我家人可能会有危险!” “什么?”赵刚大惊失色,“威胁信息?给我看看!” 买家峻把手机递给他。赵刚看完短信内容,脸色变得异常严峻。他立刻通过对讲机呼叫支援,同时安排技术部门追踪短信来源。 “买市长,您不能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我们警方会部署警力,保证您的安全!”赵刚急切地说。 “不行!”买家峻断然拒绝,“对方明确要求我一个人去!如果我发现有警察,我立刻掉头就走!我的家人,我赌不起!” 他看着赵刚,眼神里充满了决绝:“赵队长,你是个警察,你的职责是维护法律。但现在,有人用我家人来威胁我,法律保护不了他们!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 说完,他不顾赵刚的阻拦,快步向电梯走去。韦伯仁从另一个房间冲出来,想拦住他,被他一把推开。 “谁也别拦我!” 他冲进电梯,按下一楼。电梯门合上的瞬间,他看到解宝华苍白的脸,看到赵刚焦急的神情,也看到人群里,花絮倩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电梯急速下降,买家峻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知道钱江的三桥底等着他的是什么,是家人的平安,还是一场新的杀局?但他别无选择。 他只知道,这场游戏,他已经深陷其中,无法回头。而那个在暗中操控一切的对手,终于要露出他的真面目了。 黑色奥迪A6如离弦之箭,驶离云顶阁。买家峻将油门踩到底,窗外的霓虹灯拉成模糊的光带。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条短信:“想活命,带着东西,一个人来钱江地桥底。”——“东西”指的是什么?是那个U盘吗?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钱江i的三桥下。这里是一片废弃的货运码头,杂草丛生,锈迹斑斑的龙门吊像巨兽的骸骨,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影子。买家峻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前方一块空地。空地中央,放着一个黑色的旅行袋。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除了风吹过铁皮的哗啦声,再无其他动静。他慢慢走近,用脚尖踢了踢旅行袋。袋口散开,里面露出的不是他预想中的枪支或炸弹,而是一摞摞泛黄的文件。 买家峻蹲下身,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文件的标题让他瞳孔骤缩——《沪杭新城地下管网改造工程承建协议(内部草案)》。签署方,甲方是市城建局,乙方是……解迎宾的宏远建设。 他的手有些颤抖地翻开协议。工程预算高达十五亿,而根据协议附件里的成本核算,实际成本不会超过五亿。这意味着,有十个亿的巨额资金,将通过这个项目被悄无声息地吞噬。 这不是一份普通的工程协议,这是一份赤裸裸的、针对整个城市基础设施的掠夺计划!而这个计划,竟然已经进入了实施阶段! 买家峻继续翻找旅行袋里的其他文件。更多的证据呈现在他眼前:城建局某位副局长与解迎宾的秘密通话录音的文字稿、一份参与利益分赃的官员名单(上面有几个名字被红笔重重圈出,其中一个,赫然是解宝华)、甚至还有几份伪造的工程验收报告模板。 这些文件,像一颗颗重磅炸弹,在买家峻的脑海中接连引爆。他终于明白了。解迎宾的死,不仅仅是为了栽赃他。更是因为,解迎宾已经知道了这个更大的计划,或者,他试图从这个计划里分走更多的利益,触碰了某些人的底线,所以,他被灭口了。 而自己,不过是那个被推出来,为这场权力与资本的盛宴收尾的“清道夫”。 手机突然再次震动,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东西,你看到了。现在,带着它,去江里喂鱼。否则,你女儿的下场,会和解迎宾一样。” 信息后面,附着一张照片。照片上,他的女儿林小满,正坐在她卧室的书桌前,认真学习。拍摄的角度,是从窗外,透过她房间的玻璃。 买家峻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凉了。 他缓缓站起身,手里紧紧攥着那份协议。夜风吹过,带来江水的腥味。他看着眼前滔滔的江水,脑海中一片空白。 跳下去,把这些足以掀翻整个新城的证据,和自己一起,沉入江底。这是对方想要的结局。 还是…… 买家峻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西装内袋上。那里,还揣着那个从解迎宾命案现场得到的U盘。他几乎要忘了它的存在。 他缓缓地,将U盘从口袋里掏了出来。在手机手电筒的光线下,这个小小的黑色U盘,闪烁着幽暗的光泽。 他忽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码头上回荡,带着一丝疯狂,一丝决绝。 “想让我跳下去?”他对着黑暗,一字一句地说道,“好啊。不过,在我跳下去之前,我会先让你们,全都下地狱!” 他将U盘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外壳,硌得他的掌心生疼。他转身,大步走向自己的汽车。引擎再次轰鸣,黑色奥迪掉头,没有驶向江边,而是朝着市区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要去一个地方。一个可以让他手里的这些证据,变成最锋利武器的地方。 他要去找一个人。一个他原本以为是敌人,但现在看来,或许是唯一能与他并肩作战的人。 汽车的尾灯在夜色中划出两道红色的轨迹,像两道流血的伤口,撕开了沪杭新城这幅华丽而腐朽的夜幕。 买家峻知道,从他做出这个决定的那一刻起,他与这座城市的战争,正式开始了。 第0034章血色黎明 # 一 天还没亮,沪杭新城的天际线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幅未干的水墨画。买家峻的办公室灯火通明,窗帘紧闭,隔绝了外面的微光。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摊着一叠文件,指尖夹着一支钢笔,在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圈。钢笔尖戳破了纸面,墨水晕开一个小黑点,像夜空里一颗孤星。 周正推门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脚步放得很轻,但地板还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买家峻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却亮得惊人,像两簇烧在寒夜里的火。 “买书记。”周正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扰了什么。 买家峻没说话,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下。周正拉开椅子,坐下时听见皮革摩擦的声响。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放在桌上,推到买家峻面前:“解宝华的尸检报告,刚出来。” 买家峻拿起纸袋,抽出里面的文件。纸张很薄,带着打印机油墨的气味。他翻到第一页,目光落在“死亡原因”那一栏:急性心肌梗塞。下面跟着一串医学术语,他没细看,直接翻到下一页。法医的结论很明确:自然死亡,无外伤,无中毒迹象。 “自然死亡?”买家峻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哑得厉害。他把报告往桌上一摔,纸张散开,像一群受惊的白鸟。“周正,你信吗?” 周正没吭声。他盯着桌上的报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他当然不信。解宝华才四十八岁,体检报告一向正常,怎么可能在“双规”的房间里突发心梗?这太巧了,巧得像一场精心设计的戏。 “监控呢?”买家峻问。 “调了,”周正说,“从昨晚八点到今早六点,房间门口的监控没拍到任何人进出。守在外面的两个同志也说,没听见任何异常声响。” “不可能。”买家峻站起身,走到窗边。他拉开一条窗帘缝,外面的天色灰蒙蒙的,像一块浸了水的旧棉布。“周正,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在这个位置上,没有‘巧合’,只有‘设计’。” 周正点点头。他当然记得。买家峻刚到新城上任时,就跟他谈过话。那时买家峻说:“周正,这里的水很深,我们要做的,不是趟水,是清淤。”周正当时没太懂,现在他懂了。这水不是深,是黑,黑得能吞人。 “花絮倩那边呢?”买家峻问。 “还在控制中,”周正说,“她昨晚被我们带回市纪委后,一直很配合。她说她愿意交待一切,但前提是……” “但什么?” “她要见你。”周正顿了顿,“她说,只有见到你,她才肯开口。” 买家峻沉默了。他盯着窗外,目光穿过薄雾,落在远处的云顶阁上。那栋楼在晨光中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玻璃幕墙反射着冷光,像巨兽的眼睛。他知道,花絮倩要见他,不是为了交待,是为了谈条件。她手里有东西,能要挟他,也能帮她。 “安排一下,”买家峻转身,走到办公桌后坐下,“上午十点,我见她。” 周正应了一声,起身要走。 “等等。”买家峻叫住他。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U盘,放在桌上,“把这个交给技术科,让他们破解。里面是云顶阁的服务器数据,我昨晚从花絮倩那里拿到的。” 周正拿起U盘,感觉它沉甸甸的。他知道,这里面可能装着新城官场的半壁江山,也可能装着买家峻的棺材板。 “小心点,”买家峻说,“别让任何人知道。” 周正点点头,拿着U盘走了。办公室的门关上时,发出一声轻响,像一声叹息。 买家峻重新坐下,拿起桌上的钢笔。他盯着笔尖,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李维民临走时说的话:“买书记,云顶阁是个是非之地,你要小心啊。”那时李维民的眼神很复杂,有警告,有同情,还有一丝……怜悯? 买家峻不喜欢那种眼神。他不喜欢被人怜悯,尤其不喜欢被一个“空降”的纪委干部怜悯。他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赵铁军吗?是我。”他说,“立刻对云顶阁进行突击检查,所有账目、所有电脑、所有文件,全部封存。另外,派人二十四小时监控解迎宾、韦伯仁,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与他们接触。” 电话那头传来赵铁军的声音:“是!” 买家峻挂了电话,靠在椅背上。他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解宝华的脸。那张脸苍白浮肿,嘴角还带着一丝血沫,像一条被捞上岸的鱼。他想起昨天下午,解宝华还在他办公室里,哭着说要交待一切,要戴罪立功。那时解宝华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像一只被猎人追到绝境的兔子。 “买家峻,你救救我……”解宝华抓着他的胳膊,指甲掐进他的肉里,“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买家峻甩开他的手,说:“只要你配合,我保证你安全。” 解宝华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安全?在这个地方,谁能安全?” 现在,解宝华死了。买家峻盯着天花板,白色的石膏板上有细小的裂纹,像一张网。他突然觉得累,一种深入骨髓的累。他来新城半年了,本以为能掀开这层黑幕,却发现自己只是捅了个马蜂窝。马蜂们嗡嗡地飞起来,围着他的头转,随时准备蜇他一口。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早就凉了,带着一股涩味。他想起花絮倩泡的茶,那茶汤澄澈,香气清远,像她的眼睛。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花絮倩的了解,可能还不如对解迎宾的了解多。她是谁?她从哪里来?她背后的人是谁?这些问题像一团乱麻,缠在他的脑子里。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秘书小张探进头来:“买书记,早餐。” 小张把早餐放在桌上,是一碗小米粥,两个包子,还有一碟咸菜。买家峻看着那些食物,突然没了胃口。他摆摆手,小张退出去,轻轻带上门。 买家峻拿起包子,咬了一口。面皮很软,馅料是猪肉大葱的,味道很普通。他嚼着嚼着,突然想起自己刚参加工作时,每天早上吃食堂的包子,也是这个味道。那时他刚从学校毕业,满怀理想,以为能改变世界。现在他坐在这个位置上,却发现世界比他想象的复杂得多。 他把包子放下,拿起手机。屏幕上有一条未读短信,是老师发来的:“小峻,解宝华的事,我听说了。你要稳住,别乱了阵脚。” 买家峻盯着那条短信,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很久,最终没有回复。他把手机放下,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窗外传来一声鸟叫,清脆悦耳。他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桌上的文件上,像一条金色的线。 #### 二 上午十点,市纪委谈话室。 买家峻推开谈话室的门时,花絮倩正坐在桌边,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脸上没有化妆,显得很素净。她看见买家峻进来,放下茶杯,站起身。 “买书记。”她叫了一声,声音很轻。 买家峻走到她对面坐下,说:“坐。” 花絮倩坐下,双手放在桌上。她的手指很白,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没有涂指甲油。买家峻注意到,她的右手食指上有淡淡的茶渍,像一个褐色的小月亮。 “你找我?”买家峻问。 花絮倩点点头。她看着买家峻,眼睛里有一种复杂的情绪,像雾里的湖,看不真切。“买书记,我昨晚想了一夜,”她说,“我决定交待一切。” 买家峻没说话,只是看着她。他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花絮倩深吸一口气,说:“云顶阁的服务器里,有所有资金往来的记录,有解迎宾和官员的交易明细,还有……一些录音和视频。” “我知道,”买家峻说,“我拿到了。” 花絮倩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你动作真快。不过,你拿到的只是备份。真正的服务器,在省里。” 买家峻的眉头皱了起来:“省里?” “对,”花絮倩说,“云顶阁的真正老板,不是解迎宾,是省里的一个大人物。解迎宾只是他的‘白手套’。服务器放在省纪委的一间机房里,有专人看管。我这里的,只是个‘镜像’。” 买家峻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李维民,想起他那句“云顶阁是个是非之地”。原来,李维民早就知道,只是不说。 “是谁?”买家峻问。 花絮倩摇摇头:“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只见过他一次,是在三年前。他戴着面具,声音也经过处理。我只知道,他叫‘先生’。” 买家峻盯着她的眼睛,想看出她是否在说谎。但花絮倩的眼神很坦然,像一潭静水。 “你为什么帮我?”买家峻问。 花絮倩笑了,笑得有些凄凉:“我不是帮你,我是帮我自己。买家峻,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坏女人?为了钱,什么都肯做?” 买家峻没说话。他确实这么想过。 花絮倩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我七岁的时候,父母在一场车祸里死了。我被送到孤儿院,每天吃不饱,穿不暖。十五岁那年,我辍学去打工,在一家小餐馆洗碗。后来,我遇到了‘先生’。他给了我钱,让我接管云顶阁,说只要我听话,就会让我过上好日子。” 她抬起头,眼里有泪光:“我那时候太傻了,以为他真的是我的‘救世主’。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让我做的,都是违法的事。我想逃,但已经逃不掉了。他手里有我的把柄,有我的……犯罪证据。” 买家峻看着她,突然觉得她很可怜。她像一只被蛛网缠住的蝴蝶,挣扎得越厉害,缠得越紧。 “解宝华的死,是不是‘先生’干的?”买家峻问。 花絮倩点点头:“是。他昨晚给我发了消息,说如果我敢交待,解宝华就是我的下场。他还说……”她顿了顿,声音发抖,“他还说,你也会是下一个。” 买家峻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昨晚办公室里的那杯凉茶,想起早上秘书送来的早餐。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身处险境。 “他怎么杀的解宝华?”买家峻问。 “我不知道,”花絮倩摇头,“他没说。但我知道,他有办法。他在市纪委有人,甚至……在你身边也有。” 买家峻的后背冒出一层冷汗。他想起周正,想起赵铁军,想起秘书小张。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有可能是“先生”的眼线。 “买家峻,”花絮倩的声音很低,却很清晰,“你斗不过他的。他太强大了。你还是放弃吧,离开新城,找个地方隐姓埋名,过普通人的生活。” 买家峻笑了。他笑得很大声,笑声在谈话室里回荡,像一阵风。“放弃?”他说,“花絮倩,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买家峻’吗?” 花絮倩摇摇头。 “我父亲是个农民,”买家峻说,“他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像山一样坚定,不被风雨动摇。我从农村考到省城,从基层干到市委书记,靠的就是‘不放弃’。现在,你让我放弃?” 他站起身,走到花絮倩面前,俯视着她:“花絮倩,你记住,我买家峻,从来不怕死。我怕的是,死得不明不白,怕的是,让那些坏人逍遥法外。” 花絮倩抬起头,看着买家峻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燃烧着火焰,像两簇永不熄灭的火。她突然觉得,自己可能错了。买家峻不是猎物,他是猎人。 “我帮你,”花絮倩说,“我会交待我知道的一切,包括‘先生’的联系方式,他的习惯,他可能的身份线索。” 买家峻点点头:“好。从现在开始,你24小时待在市纪委,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离开。周正会安排人保护你。” 他转身要走,又停下:“对了,你的儿子,在国外读书吧?” 花絮倩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买家峻:“你……你怎么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买家峻说,“我会安排人,把他接到国内,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等事情结束了,你就可以和他团聚。” 花絮倩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捂着嘴,肩膀剧烈地颤抖。买家峻没再看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周正等在那里。他看见买家峻出来,迎上前:“买书记,都安排好了。” 买家峻点点头:“通知技术科,立刻分析服务器数据,重点找‘先生’的线索。另外,派人去查省纪委的机房,看看有没有异常的服务器。” “是!” 买家峻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冷风灌进来,吹在他的脸上,带着一股寒意。他看着外面的院子,几片枯叶在风中打着旋,像几只垂死的蝴蝶。他知道,这场仗才刚刚开始,而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 三 下午两点,买家峻的办公室。 秘书小张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买书记,省纪委的李维民来了,说要见你。” 买家峻正在看一份文件,他抬起头,说:“请他进来。” 李维民进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脸上带着惯常的微笑。他走到买家峻面前,伸出手:“买书记,打扰了。” 买家峻站起来,跟他握了握手:“李组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有点事,想跟买书记聊聊。”李维民坐下,把公文包放在腿上。 买家峻给小张使了个眼色,小张退出去,带上门。 “李组长,有什么事,直说吧。”买家峻说。 李维民笑了笑,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买书记,这是省纪委对解宝华案的初步调查报告。” 买家峻拿起报告,翻了翻。报告的内容和周正给他的差不多,结论也是“自然死亡”。但他注意到,报告的末尾有一行小字:建议进一步核查死者生前接触人员。 “李组长的意思是?”买家峻问。 “买书记,”李维民的身体前倾,声音压低,“解宝华的死,可能不是那么简单。” 买家峻的眉头挑了一下:“哦?” “我昨晚查了市纪委的监控记录,”李维民说,“发现了一个问题。从昨晚七点到八点,监控有十分钟的空白。而这十分钟,正好是解宝华死亡的时间。” 买家峻的心跳加快了。他盯着李维民,想看出他的意图。但李维民的眼神很坦然,像一潭静水。 “李组长,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买家峻问。 李维民笑了,笑得有些苦涩:“买书记,你是不是觉得,我是来‘空降’抢功的?” 买家峻没说话,但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我实话跟你说吧,”李维民说,“我这次来,不是为了抢功,是为了查一个人。这个人,可能涉及省里的高层。” 买家峻的呼吸停了一瞬:“谁?” “我不能说,”李维民摇头,“但我可以告诉你,解宝华的死,和他有关。云顶阁的服务器,也和他有关。” 买家峻盯着李维民,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错怪了他。李维民不是敌人,是盟友。 “你想要什么?”买家峻问。 “我要你手里的服务器数据,”李维民说,“我需要它来佐证我的调查。” 买家峻沉默了。他看着李维民,脑子里飞速地权衡着利弊。如果把数据给李维民,可能会加快调查的进度,但也可能让数据落入“先生”的手里。如果不给,可能会失去一个重要的盟友。 “我需要时间考虑,”买家峻说。 李维民点点头:“我理解。买书记,我给你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再来。” 他站起身,拿起公文包:“对了,买书记,小心你身边的人。有些人,可能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说完,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买家峻坐在椅子上,盯着关上的门。他想起李维民的话:“小心你身边的人。”他想起周正,想起赵铁军,想起小张。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有可能是“先生”的眼线。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小张探进头来:“买书记,周正来了,说有急事。” “让他进来。” 周正进来时,脸色很凝重。他走到买家峻面前,说:“买书记,技术科那边有发现。” “什么发现?” “他们在服务器数据里,找到了一个加密的文件夹。里面是一些录音和视频,涉及省里的几个领导。” 买家峻的心跳加快了:“是谁?” “还没破解,”周正说,“加密技术很高级,需要时间。” “多久?” “至少24小时。” 买家峻点点头:“让他们加紧。另外,派人去查省纪委的机房,看看有没有异常的服务器。” “已经安排了。” 买家峻站起身,走到窗边。他看着外面的院子,天色又暗了下来,像一块浸了墨的布。他知道,自己正站在悬崖边上,一步走错,就会粉身碎骨。 “周正,”买家峻说,“你跟了我多久了?” 周正愣了一下,说:“五年了,买书记。” “五年了,”买家峻笑了笑,“时间真快。” 他转身看着周正:“周正,我问你,你是不是‘先生’的人?” 周正的脸色变了:“买书记,你怎么……” “回答我。” “不是!”周正的声音很大,“买书记,我周正对天发誓,我绝不是‘先生’的人!” 买家峻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周正的眼睛里满是愤怒和委屈,像一只被冤枉的狗。 “好,”买家峻说,“我相信你。” 他走到周正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周正,从现在开始,你24小时待在我身边。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离开。” 周正点点头:“是!” 买家峻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拿起电话:“小张,给我准备一份晚餐,就在办公室吃。” “是,买书记。” 买家峻挂了电话,看着桌上的文件。文件上有一张云顶阁的照片,玻璃幕墙反射着冷光,像一只眼睛。他突然觉得,那只眼睛在盯着他,像在嘲笑他。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小张端着晚餐进来。是一碗米饭,一盘青菜,还有一碗汤。买家峻看着那些食物,突然没了胃口。他想起花絮倩的话:“你也会是下一个。”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青菜很嫩,带着一股甜味。他嚼着嚼着,突然觉得嘴里有一股怪味,像铁锈的味道。他吐出来,发现青菜里有一根细小的针,针尖上带着一丝血迹。 “小张!”买家峻吼道。 小张从外面跑进来:“买书记,怎么了?” 买家峻指着桌上的针:“这是什么?” 小张的脸色白了:“我……我不知道……” 买家峻盯着他,突然发现他的手在发抖。他想起李维民的话:“小心你身边的人。” “小张,”买家峻的声音很冷,“你跟了我多久了?” “两……两年了,买书记。” “两年了,”买家峻笑了,“时间真短。” 他站起身,走到小张面前:“小张,你是不是‘先生’的人?” 小张的脸色煞白,他扑通一声跪下:“买书记,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他们抓了我的家人,逼我这么做的!” 买家峻的心沉了下去。他看着小张,突然觉得他很可怜。他像一只被蛛网缠住的蝴蝶,挣扎得越厉害,缠得越紧。 “他们是谁?”买家峻问。 “我……我不知道,”小张哭着说,“他们蒙着脸,声音也经过处理。他们给了我这根针,说只要我把它放进你的食物里,就会放了我的家人。” 买家峻盯着他,看了很久。他想起花絮倩,想起解宝华,想起那些被“先生”控制的人。他突然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敌人,而是一张网,一张覆盖了整个新城的网。 “起来吧,”买家峻说,“我不怪你。” 小张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买书记……” “去吧,”买家峻说,“回家去,带着你的家人,离开新城。找个地方,重新开始。” 小张哭着磕了个头,爬起来跑了出去。 买家峻站在窗边,看着小张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他拿起桌上的针,放在手心里。针很细,却很锋利,像一条毒蛇的牙。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周正探进头来:“买书记,你怎么了?” 买家峻转身,把针递给他:“看看这个。” 周正接过针,看了看,脸色变了:“这是……” “是‘先生’的手段,”买家峻说,“他想杀我。” 周正的脸色很凝重:“买书记,你没事吧?” “我没事,”买家峻说,“但小张……他被‘先生’控制了,逼他给我下毒。” 周正的拳头握紧了:“这些混蛋!” 买家峻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拿起电话:“赵铁军” 电话接通的瞬间,买家峻的目光落在桌上那根闪着幽光的毒针上。他听见听筒里传来赵铁军粗重的呼吸声,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赵局,”买家峻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立刻派人保护小张的家人,马上送他们去安全屋。另外,通知所有市纪委人员,即刻起进入一级戒备状态,没有我的指纹和口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办公区。” “是!”赵铁军的声音像块生铁,“买书记,您那边……” “我没事。”买家峻打断他,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但我们的对手按捺不住了。通知技术科,不惜一切代价,天亮前必须破解那个加密文件夹。还有——”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沉沉的夜色,“让暗线‘夜莺’启动,我要知道省纪委机房过去24小时的所有进出记录。” 挂了电话,买家峻站起身,走到窗边。夜色如墨,远处的云顶阁在黑暗中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玻璃幕墙反射着零星的灯火,像巨兽冰冷的眼睛。他能感觉到,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收紧,而他,正站在网的中心。 周正站在他身后,手里攥着那根毒针,指节泛白:“买书记,他们这是要……” “要我的命,”买家峻转过身,脸上竟浮现出一丝笑意,“可惜,他们选错了时候。”他走到办公桌前,按下内线电话:“小张,进来一下。” 片刻后,秘书小张推门进来,脸色苍白如纸。他低着头,不敢看买家峻的眼睛,双手颤抖地捧着一份文件:“买书记,这是……这是您要的市委通讯录更新版本。” 买家峻接过文件,翻开第一页,上面贴着小张新近拍的工作照——笑容青涩,眼神清澈。他想起两年前小张刚来时的样子,也是这样拘谨而真诚。人心易变,还是人心本就复杂?买家峻合上文件,轻轻放在桌上。 “小张,”他开口,声音温和得像在哄一个孩子,“你跟了我两年,还记得我第一天上任时说的话吗?” 小张的肩膀猛地一抖,声音细若蚊蚋:“记得……您说,要我们做‘清淤的人’,不做‘趟水的人’。” “还记得就好。”买家峻点点头,“清淤的人,难免会沾上泥污,甚至会被淤泥里的毒物咬伤。但只要骨头是硬的,心是干净的,就不怕。”他走到小张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吧,带着你的家人,去南方那个小城。那里没有权谋,没有阴谋,只有干净的海风和踏实的日子。” 小张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扑通”一声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地板上:“买书记……我……” “去吧,”买家峻转身,不再看他,“好好活着,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小张爬起来,踉跄着跑了出去。办公室的门关上时,发出一声轻响,像一声叹息。 周正看着小张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低声说:“买书记,他……” “他只是个棋子,”买家峻走到窗边,点燃一支烟——这是他戒烟三年来第二次破戒,“一颗被‘先生’捏在手里的棋子。但现在,这颗棋子脱局了。”他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周正,你信不信,今晚之后,会有很多棋子脱局?” 周正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知道,买家峻说的是真的。解宝华的死,毒针的出现,李维民的倒戈,花絮倩的投诚……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事实: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先生”,已经慌了。他开始不择手段,开始暴露破绽。 “买书记,”周正突然想起什么,“技术科那边传来消息,说加密文件夹的破解遇到了麻烦。对方使用的是一种军用级加密算法,需要……需要您的虹膜验证才能继续。” 买家峻的眉头皱了起来。军用级加密?这说明服务器背后的人,绝不仅仅是省里的某个领导,很可能涉及更高层,甚至……军方?他掐灭烟头,走到办公桌后坐下:“通知技术科,我马上过去。另外,让赵铁军派一个特警小队,在技术科外围警戒。” “是!” 买家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中山装的领口。他看向墙上的镜子,镜中的自己眼睛布满血丝,却亮得像两簇火。他想起父亲送他去省城读书时说的话:“峻娃子,记住,做人要像山,风刮不倒,雨淋不垮。”那时的他,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消失在山路上,心里满是豪情。如今,他站在风暴的中心,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自己的位置。 “走吧,”买家峻对周正说,“去看看‘先生’到底藏了些什么宝贝。” 两人走出办公室,走廊里的灯光很亮,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寒意。电梯下行时,买家峻盯着跳动的数字,突然说:“周正,如果有一天,我也像解宝华一样……” “不会的!”周正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买书记,您不会有事的!” 买家峻笑了笑,没再说话。电梯“叮”的一声停在 basement 一 层,门开时,一股冷风扑面而来。技术科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门口站着四个特警,手持微冲,神情肃穆。赵铁军站在门口,见买家峻过来,迎上前:“买书记,都安排好了。” 买家峻点点头,推开技术科的门。室内灯光刺眼,几台服务器的指示灯闪烁着,像一群窥探的眼睛。技术科长小王坐在电脑前,见买家峻进来,立刻站起来:“买书记,您来了。” 买家峻走到电脑前,屏幕上是一个复杂的加密界面,正中央有一个虹膜扫描框。他坐下来,把眼睛凑到扫描框前。机器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几秒钟后,屏幕上跳出一行字:“虹膜验证成功,开始解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买家峻盯着屏幕,看着进度条一点点前进。10%……30%……60%……就在进度条达到90%时,屏幕突然黑了。 “怎么回事?”赵铁军吼道。 小王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脸色越来越白:“不好!对方触发了自毁程序!服务器数据正在被格式化!” “能阻止吗?”买家峻的声音很冷。 “我……我试试!”小王的额头冒出冷汗,手指颤抖着输入一串代码。但屏幕上的进度条依旧在前进,95%……98%……100%…… 屏幕彻底黑了。 小王瘫坐在椅子上,声音里带着哭腔:“买书记……数据……数据全没了……”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买家峻站在原地,盯着黑掉的屏幕,一动不动。他的拳头慢慢握紧,指甲掐进掌心,渗出丝丝血迹。 “买书记,”周正低声说,“我们……” “我们输了。”买家峻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转身走出技术科,走廊里的灯光照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他走到电梯口,按下按钮。电梯门开时,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里的火已经熄灭,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灰烬。 “买书记,”赵铁军追上来,“接下来怎么办?” 买家峻走进电梯,按下关门键。他的声音从逐渐合拢的门缝里传出来,带着一丝决绝:“准备车,去云顶阁。” 电梯门彻底关上,隔绝了所有人的目光。买家峻靠在轿厢壁上,闭上眼睛。他知道,自己正走向一个陷阱,一个为他精心准备的陷阱。但他别无选择。解宝华的死,数据的丢失,毒针的威胁……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云顶阁,指向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先生”。 电梯下行时,买家峻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手机,是一条匿名短信,只有一个网址。 他点开网址,是一个加密的聊天窗口。窗口里只有一条消息,发信人是一个骷髅头头像,内容是:“买家峻,你输了。来云顶阁顶层,我等你。一个人来。” 买家峻盯着那条消息,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很久,最终回复了一个字:“好。”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一层。买家峻走出电梯,大堂里的灯光很亮,却照不进他的眼睛。他走到门口,推开玻璃门。冷风扑面而来,带着一股寒意。他抬头看向夜空,乌云密布,看不见一颗星星。 赵铁军的车停在门口,见买家峻出来,立刻迎上来:“买书记,我送您!” “不用,”买家峻说,“我自己去。” “买书记!”赵铁军急了,“太危险了!我带人跟您一起去!” 买家峻摇摇头:“这是我和‘先生’之间的事,你们插不上手。”他拍了拍赵铁军的肩膀,“照顾好大家,如果……如果我回不来,就按B计划行动。” 赵铁军的眼眶红了:“买书记……” 买家峻笑了笑,转身走向自己的车。他拉开驾驶座的门,坐进去,发动引擎。车子驶出市委大院,汇入车流。后视镜里,赵铁军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夜色中。 买家峻开着车,穿过空荡荡的街道。路边的霓虹灯闪烁着,像一双双窥探的眼睛。他想起花絮倩,想起她那双带着泪痣的眼睛。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她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花絮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买书记?您……” “花絮倩,”买家峻的声音很平静,“听着,我马上要去云顶阁见‘先生’。如果我回不来,你就带着你儿子,去我之前说的那个地方。那里有人会保护你们。” “买书记,不要去!”花絮倩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是魔鬼!他会杀了你的!” “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买家峻说,“花絮倩,你记住,你不是坏人,你只是迷了路。现在,路找到了,你要好好走下去。” 电话那头传来花絮倩的哭声:“买书记……我……” 买家峻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上。他看着前方的道路,云顶阁的轮廓在夜色中越来越清晰。他踩下油门,车子像一支离弦的箭,射向那片黑暗。 云顶阁顶层,天台。 买家峻推开天台的门时,一个人正站在栏杆边,背对着他。那人穿着一件黑色风衣,身形瘦削,头发花白。他听见门开的声音,缓缓转过身。 买家峻的瞳孔骤然收缩。 月光下,那人的脸清晰可见——是他的老师,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陈国栋。 “老师?”买家峻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怎么会是您?” 陈国栋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小峻,你来了。” “为什么?”买家峻的声音发抖,“您……您就是‘先生’?” 陈国栋点点头,走到买家峻面前:“小峻,你很聪明,但你还是太年轻了。”他指着远处的城市灯火,“你看,这座城市多美啊。但在这美丽的外表下,藏着多少肮脏?多少腐败?我这么做,是为了清除这些肮脏,为了让这座城市变得更好。” “用杀人的方法?”买家峻吼道,“解宝华呢?他做错了什么?小张的家人呢?他们做错了什么?”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陈国栋的声音很平静,“小峻,你跟我一样,都是理想主义者。但理想主义者,往往要付出代价。” “我不是你!”买家峻后退一步,眼神里满是厌恶,“老师,我尊敬您,但您错了。用肮脏的手段,实现不了干净的理想!” 陈国栋笑了,笑得很大声:“错了?小峻,你看看这个世界,谁不是在用肮脏的手段?那些高高在上的领导,那些腰缠万贯的商人,他们哪个的手是干净的?我只是比他们更聪明,更狠而已。” 他走到买家峻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峻,跟我一起吧。我们可以一起改变这座城市,改变这个省,甚至改变整个国家。你有魄力,有胆识,只有你配做我的接班人。” 买家峻甩开他的手,眼神里满是决绝:“我宁愿死,也不会跟你同流合污!” 陈国栋的脸色沉了下来:“小峻,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拍了拍手,天台的门被推开,十几个黑衣人冲了进来,手持甩棍,将买家峻团团围住。 买家峻看着那些黑衣人,突然笑了:“老师,您以为,这样就能杀我?” 陈国栋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买家峻掏出手机,按下播放键。手机里传出陈国栋的声音:“……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那些高高在上的领导,那些腰缠万贯的商人,他们哪个的手是干净的……” 陈国栋的脸色变了:“你……你录音?” “从你承认自己是‘先生’的那一刻起,”买家峻晃了晃手机,“这段录音,已经通过云端,发送给了省纪委、市纪委,以及几家主流媒体。老师,您的‘理想’,该结束了。” 陈国栋的脸扭曲了,他扑向买家峻:“你这个混蛋!” 买家峻侧身躲过,一拳打在他的脸上。陈国栋踉跄着后退,撞在栏杆上。他捂着脸,眼神里满是疯狂:“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黑衣人扑了上来。买家峻虽然练过格斗,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他就被打倒在地,嘴角渗出血迹。他看着陈国栋,笑了:“老师……您输了……” 陈国栋走到他面前,抬起脚,踩在他的胸口:“我不会输!我永远不会输!” 他弯腰,去抢买家峻的手机。买家峻死死攥着手机,指甲掐进掌心。就在陈国栋快要抢到手机时,天台的门被猛地踹开。 “不许动!警察!”赵铁军的声音传来,带着怒吼。 陈国栋浑身一僵,回头看见赵铁军带着一队特警冲了进来,枪口对准了他。他脸色煞白,松开买家峻,后退几步:“你们……你们怎么……” 买家峻挣扎着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老师,忘了告诉你,我出门前,给赵局发了定位。” 陈国栋看着买家峻,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小峻,你赢了。但你真的以为,你赢了?” 他转身,爬上栏杆,站在天台边缘。夜风吹起他的风衣,像一只黑色的蝙蝠。 “小峻,记住,”陈国栋的声音在风中飘散,“理想不死,黑暗永存。” 他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买家峻冲到栏杆边,看见陈国栋的身体像一片落叶,坠向地面。他闭上眼睛,耳边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 赵铁军跑到他身边,看着下面的地面,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买书记……他……” 买家峻没说话,只是看着夜空。乌云散去,露出一轮明月,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脸上,像一层薄霜。他想起陈国栋的话:“理想不死,黑暗永存。”他突然觉得,自己可能错了。这场战争,没有赢家,只有无尽的黑暗。 “买书记,”赵铁军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接下来怎么办?” 买家峻转身,走向天台的门。他的脚步有些踉跄,但背影依旧挺拔:“收队。通知省纪委,陈国栋畏罪自杀,案件告破。” “是!” 买家峻走到天台门口,停下脚步。他回头看向夜空,月亮很圆,很亮。他想起父亲,想起老师,想起那些为了理想而倒下的人。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孤岛,被黑暗的海水包围。 他走进楼梯间,黑暗吞没了他的身影。楼下的警笛声越来越近,红蓝光芒闪烁,像一双双窥探的眼睛。买家峻的脚步声在楼梯间里回荡,一声,又一声,走向未知的黎明。 第0035章孤岛无岸 #### 一 陈国栋坠楼的残影还黏在视网膜上,买家峻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警戒线外攒动的人头。晨光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云顶阁的玻璃幕墙,折射出刺目的光斑。他抬起手,挡在眼前,指尖触到一层细密的血珠——不知何时划破的伤口,血已凝固,像一条暗红的虫子趴在手背上。 “买书记,省纪委的车到了。”周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买家峻没有回头。他看着自己的影子映在玻璃上,与窗外的警戒线重叠,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他想起陈国栋坠楼前的眼神,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诡异的解脱。像一个完成仪式的祭司,心甘情愿地献祭了自己。 “让他们上来。”买家峻说。 周正应了一声,转身要走。 “等等。”买家峻叫住他,“通知医院,全力抢救陈国栋。另外,封锁现场,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触他的遗体。” 周正愣了一下:“买书记,他……” “他没死。”买家峻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砸在周正心上,“以他的性格,不会选择自杀。那扇窗户……”他指着对面楼顶的空调外机,“他跳下去的时候,抓住了排水管。下面的血迹,是提前准备好的鸡血。” 周正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对面楼顶的空调外机上,果然有一道新鲜的划痕。他倒吸一口冷气:“买书记,您是说……他是故意制造自杀假象?” “对。”买家峻转身,走到办公桌后坐下,“他要金蝉脱壳。用‘死亡’来摆脱所有嫌疑,然后在暗处继续操控一切。” 他拿起桌上的钢笔,笔帽上还沾着一点血迹:“周正,你记得陈国栋最后说的话吗?” “‘理想不死,黑暗永存’?”周正问。 买家峻点点头:“这不是疯话,是宣言。他在告诉我,这场游戏还没有结束,他只是换了个战场。”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省纪委的调查组成员鱼贯而入。领头的是李维民,他穿着一件灰色风衣,脸上没有表情,像一块冰冷的石头。他走到买家峻面前,伸出手:“买书记,节哀。” 买家峻握住他的手,感觉他的手掌粗糙而有力:“李组长,陈国栋没死。” 李维民的眉头皱了起来:“买书记,现场的法医鉴定……” “是假的。”买家峻打断他,把钢笔放在桌上,“他跳下去的时候,抓住了排水管。下面的血迹是鸡血,遗书是提前打印的。他要制造自杀假象,然后金蝉脱壳。” 李维民盯着买家峻的眼睛,看了很久:“买书记,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在这里。”买家峻从抽屉里拿出一个U盘,放在桌上,“这是云顶阁服务器的备份数据,里面有陈国栋与解迎宾的资金往来记录,有他指示‘灭口’解宝华的录音,还有……他与省里其他领导的交易明细。” 李维民拿起U盘,手指微微发抖:“买书记,你……” “我早就怀疑他了。”买家峻说,“从他第一次提醒我‘小心云顶阁’开始。一个真正的‘清官’,不会用这种方式提醒别人。他是在试探我,看我是否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李组长,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陈国栋的背后,还有更大的黑手。他只是个‘白手套’,真正的‘先生’,还在暗处。” 李维民的脸色变了:“买书记,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买家峻转身,看着李维民的眼睛,“这场仗,我们才刚刚开始。” 李维民沉默了。他盯着桌上的U盘,像盯着一条毒蛇。良久,他抬起头,说:“买书记,我需要时间核实这些数据。” “可以。”买家峻说,“但我建议你,立刻控制陈国栋的家人,以及他名下的所有资产。另外,派人去查省纪委的机房,看看有没有异常的服务器。” 李维民点点头:“我这就安排。” 他转身要走,又停下:“买书记,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买家峻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忙碌的警察:“我要去一个地方。” “哪里?” “孤儿院。”买家峻说,“陈国栋的女儿,就在那里。” 李维民愣住了:“陈国栋的女儿?他不是……” “他有个私生女,”买家峻说,“叫陈雨。今年十六岁,在城西的‘晨光孤儿院’读书。陈国栋很疼她,每个月都会去看她一次。如果他要金蝉脱壳,一定会去找她。” 李维民的脸色变得凝重:“买书记,我派人跟你一起去。” “不用。”买家峻摇摇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们去了,只会打草惊蛇。” 他拿起桌上的外套,穿上:“李组长,记住,如果我今晚没回来,就立刻发布对陈国栋的通缉令。另外,把U盘里的数据,全部公开。” 李维民看着买家峻,突然说:“买书记,你小心。” 买家峻笑了笑,没说话。他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走廊里的灯光很亮,却照不进他的眼睛。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背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像一只孤狼,走向未知的黑暗。 #### 二 城西的“晨光孤儿院”藏在一条僻静的小巷里,红砖墙爬满了常春藤,铁门上的漆已经剥落,露出锈迹斑斑的铁丝。买家峻的车停在巷口,他下车,走到铁门前。门没锁,他推开一条缝,听见里面传来孩子们的笑声。 院子里,几个孩子正在跳皮筋,一个小女孩坐在台阶上,低头画着什么。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校服,头发扎成两个羊角辫,辫梢系着红色的头绳。买家峻的心猛地一跳——那是陈雨,陈国栋的女儿。他在陈国栋的办公室里见过她的照片,和现在一模一样。 “小朋友,你在画什么?”买家峻走进院子,轻声问。 小女孩抬起头,眼睛很大,像两颗黑葡萄:“我在画爸爸。” 她举起画板,上面是一幅蜡笔画:一个男人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站在一棵大树下。男人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空白。 “你爸爸呢?”买家峻问。 小女孩的眼睛红了:“爸爸说,他要去很远的地方,等我长大了,他就会回来找我。” 买家峻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疼得厉害。他想起陈国栋,想起他坠楼前的眼神。那个冷酷的“先生”,在女儿面前,却是个温柔的父亲。 “小朋友,”买家峻蹲下身,平视着她的眼睛,“如果爸爸做了错事,你会原谅他吗?” 小女孩摇摇头:“爸爸不会做错事。他说,他是好人,是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买家峻笑了,笑得有些苦涩:“是啊,他是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件……连自己女儿都要欺骗的事。” 他站起身,走到院子角落的秋千旁。秋千的铁链上挂着一个小布偶,是只白色的兔子,耳朵上缝着一块补丁。买家峻记得,陈国栋的办公桌上,也摆着一只同样的布偶。他说,那是女儿送他的生日礼物。 “叔叔,”小女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是来找爸爸的吗?” 买家峻转过身,看见小女孩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那幅画:“爸爸说,如果有个穿中山装的叔叔来找我,就把这幅画给他。” 买家峻接过画,画纸背面有一行小字,是陈国栋的笔迹:“小峻,如果你看到这幅画,说明我已经‘死了’。别找我,我不会伤害雨雨。等风头过去,我会回来接她。” 买家峻的手指颤抖着,捏皱了画纸。他抬头看向天空,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傻子,拼命地追查真相,却忽略了最简单的事实——陈国栋不是为了权力,不是为了金钱,只是为了保护这个女儿。 “叔叔,”小女孩拉了拉他的衣角,“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买家峻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很快,很快就会回来。” 他站起身,走到铁门前。推开铁门时,他听见小女孩在身后喊:“叔叔,再见!” 买家峻没有回头。他走出小巷,阳光照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李维民的号码:“李组长,取消对陈国栋的通缉令。另外,派人保护好‘晨光孤儿院’,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陈雨。”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李维民的声音才传来:“买书记,你……” “我没事。”买家峻说,“我只是……累了。” 他挂了电话,抬头看向天空。乌云不知何时聚拢过来,遮住了太阳。他能感觉到,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 三 买家峻回到市委大院时,天已经黑了。他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周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茶。茶已经凉了,杯口结了一层薄薄的膜。 “买书记,”周正站起来,“你回来了。” 买家峻点点头,走到窗边。窗外的雨下得很大,雨点敲打着玻璃,像无数只小手在抓挠。他想起陈雨的画,想起陈国栋的字条。他突然觉得,自己可能错了。这场战争,没有对错,只有立场。 “周正,”买家峻说,“你跟了我五年,后悔吗?” 周正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不后悔。买书记,我周正这条命,是您救的。当年要不是您,我早就死在矿井里了。” 买家峻笑了,笑得有些苦涩:“是啊,当年你在矿井里被困了三天,是我带人把你救出来的。你说,要跟着我,做‘清淤的人’。” 他走到周正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周正,如果有一天,我也像陈国栋一样……” “不会的!”周正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买书记,您不会有事的!” 买家峻没说话,只是笑了笑。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打开电脑。屏幕上跳出一个窗口,是一封未读邮件。发件人是“夜莺”,内容只有一句话:“目标出现,位置:云顶阁顶层。” 买家峻的心跳加快了。他盯着那句话,手指在键盘上悬了很久,最终回复:“确认身份。” 几秒钟后,回复来了:“确认。陈国栋。” 买家峻站起身,走到窗边。雨越下越大,云顶阁的玻璃幕墙在雨中像一只巨大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他。他知道,陈国栋在等他,等他去完成最后的对决。 “周正,”买家峻说,“备车,去云顶阁。” 周正的脸色变了:“买书记,太危险了!我带人跟您一起去!” “不用。”买家峻摇摇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他拿起桌上的外套,穿上:“周正,如果我回不来,就按B计划行动。另外,照顾好陈雨。” 周正的眼眶红了:“买书记……” 买家峻笑了笑,拉开办公室的门。走廊里的灯光很亮,却照不进他的眼睛。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背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像一只孤狼,走向未知的黑暗。 云顶阁顶层,天台。 买家峻推开天台的门时,陈国栋正站在栏杆边,背对着他。他穿着一件黑色风衣,头发花白,在雨中像一只孤寂的鹤。他听见门开的声音,缓缓转过身。 “你来了。”陈国栋说。 买家峻点点头:“你没走。” “我走了,”陈国栋笑了笑,“但我又回来了。因为我想见你。” 他走到买家峻面前,递给他一支烟:“抽吗?” 买家峻接过烟,点燃。烟雾在雨中弥漫,像一层薄纱:“为什么?” “为什么?”陈国栋笑了,笑得有些凄凉,“因为我想看看,是谁把我逼到了绝路。” 他指着买家峻:“小峻,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有理想,有魄力,不怕死。但你太天真了。你以为,扳倒了我,就能改变这座城市?” 买家峻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吗?”陈国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因为我女儿。雨雨她……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但匹配的骨髓,在国外,要三百万。我没有那么多钱,只能……” 买家峻的心猛地一跳:“所以,你用权力换钱,为了救女儿?” “对。”陈国栋点点头,“我本以为,我可以全身而退。但你出现了,像一把刀,刺进了我的心脏。” 他看着买家峻,眼睛里满是痛苦:“小峻,你知道吗?我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梦见雨雨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喊着‘爸爸,救我’。我没办法,我只能继续走下去,哪怕这条路是黑的。” 买家峻的手指颤抖着,烟灰掉在雨水中,瞬间熄灭。他想起陈雨的画,想起她那双清澈的眼睛。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刽子手,亲手杀死了她的父亲。 “小峻,”陈国栋的声音很轻,“我求你,别伤害雨雨。她什么都不知道。等我死了,你就告诉她,她的爸爸是个好人,只是……走错了路。” 买家峻的眼泪掉了下来,混在雨水里:“老师……我……” “别叫我老师。”陈国栋摇摇头,“我不配做你的老师。我只是一个……为了女儿不择手段的父亲。” 他转身,走向栏杆:“小峻,记住,理想不死,黑暗永存。但愿……你能找到一条干净的路。” 他爬上栏杆,站在天台边缘。雨点打在他的脸上,像一颗颗冰冷的子弹。 “老师!”买家峻吼道。 陈国栋回头,笑了笑:“小峻,再见。” 他纵身一跃,消失在雨夜中。 买家峻冲到栏杆边,看见陈国栋的身体像一片落叶,坠向地面。他闭上眼睛,耳边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 雨越下越大,买家峻站在天台上,任由雨水浇透他的衣服。他想起父亲,想起老师,想起那些为了理想而倒下的人。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孤岛,被黑暗的海水包围。 “买书记!”周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哭腔。 买家峻没有回头。他看着雨夜中的城市,灯火辉煌,却照不进他的心里。他知道,这场战争,没有赢家。只有无尽的黑暗,和一座永远无法靠岸的孤岛。 雨点打在他的脸上,像一颗颗冰冷的泪。 第0036章暗流涌动,危机四伏的筹备 在沪杭新城看似平静的表象下,实则暗流汹涌,各方势力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全面反击与反扑暗自筹备。买家峻深知,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但他肃贪除恶的决心从未有过丝毫动摇。 买家峻的办公室里,灯光昏黄而静谧,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面前堆满了各种文件和资料。这些资料详细记录着近期调查所取得的进展,以及解迎宾、杨树鹏等利益集团的种种劣迹。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此时,专项调查组的成员们也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他们深知,随着调查的深入,面临的阻力会越来越大,危险也会与日俱增。但他们没有退缩,因为他们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信念:还沪杭新城一个清朗的政治生态。 调查组的小李,正对着电脑屏幕,仔细分析着解迎宾旗下公司的资金流向。他的眼神紧紧盯着那些复杂的数字和图表,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细节。突然,他的眉头微微一皱,发现了一笔异常的资金转账。这笔资金从解迎宾的公司转到了一个海外账户,转账时间恰好是在调查组开始调查安置房项目停工问题之后。小李心中一紧,他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重要的线索,于是立刻将这个情况汇报给了买家峻。 买家峻听后,眼神中闪过一丝兴奋,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他知道,这只是一个线索,要揭开解迎宾背后的黑幕,还需要更多的证据。他立刻安排小李和其他几名调查组成员,顺着这条线索继续深入调查,同时叮嘱他们要注意安全,防止被对方察觉。 与此同时,解迎宾的办公室里,气氛却异常压抑。解迎宾坐在豪华的办公椅上,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的面前站着韦伯仁和解宝华,两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紧张和不安。 “买家峻这小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解迎宾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怒声说道,“他以为他能在沪杭新城只手遮天吗?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韦伯仁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解总,现在买家峻背后有纪检部门和督导组的支持,我们直接对他动手,恐怕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解宝华也附和道:“是啊,解总。我们还是要从长计议,先想办法阻止他继续调查下去。” 解迎宾冷哼一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厉:“从长计议?等买家峻把我们的底都查清楚了,我们还有机会吗?不行,我们必须尽快采取行动,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在沪杭新城,谁才是真正的主宰!” 说完,解迎宾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杨老大,我这边有点麻烦,需要你帮忙处理一下。买家峻那小子越来越嚣张了,我们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 电话那头传来杨树鹏低沉的声音:“解总放心,我杨树鹏在沪杭新城混了这么多年,还轮不到一个小小的买家峻来撒野。你说吧,想让我怎么做?” 解迎宾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说道:“你安排一些人,给调查组制造点麻烦,让他们知道调查我们是没有好下场的。另外,想办法警告一下买家峻,让他收敛一点。” 杨树鹏冷笑一声:“没问题,解总。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挂断电话后,解迎宾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容。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买家峻狼狈不堪的样子,心中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而在买家峻这边,他也在为即将到来的挑战做着准备。他深知解迎宾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肯定会采取一些手段来阻止调查。为了确保调查组的安全,他特意安排了警力暗中保护调查组成员,同时加强了办公室的安保措施。 此外,买家峻还积极与纪检部门和督导组沟通协调,争取更多的支持和资源。他向他们详细汇报了调查的进展和遇到的困难,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指导和帮助。纪检部门和督导组对买家峻的工作表示了肯定,并承诺会全力支持他的调查工作。 然而,就在买家峻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时候,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降临。 一天晚上,买家峻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家。当他走到小区门口时,突然感觉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发现有几个可疑的人影在暗处晃动。买家峻心中一紧,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人盯上了。 他加快了脚步,试图尽快回到家中。但那几个可疑的人影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也开始加快速度向他靠近。买家峻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一边走一边思考着应对之策。 就在他快要走到家门口的时候,那几个可疑的人影突然冲了出来,将他围在了中间。买家峻冷静地看着他们,大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冷笑一声,说道:“买家峻,你别以为你在沪杭新城能掀起什么风浪。识相的话,就赶紧停止调查,否则有你好看的!” 买家峻毫不畏惧地看着他,坚定地说道:“我身为沪杭新城的干部,有权也有责任调查违法违纪行为。你们要是敢阻拦我,就是与法律为敌!” 那人听了,脸色一变,恼羞成怒地说道:“好你个买家峻,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上,给他点教训!” 说完,那几个人便一拥而上,向买家峻扑了过来。买家峻虽然身手不错,但对方人多势众,他渐渐有些招架不住。就在他感到有些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警笛声由远及近。 那几个可疑的人影听到警笛声,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迅速逃离了现场。买家峻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是自己事先安排的警力及时赶到了。 这次遭遇让买家峻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了危险的临近。他知道,解迎宾和杨树鹏不会就此罢休,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必须更加小心谨慎,同时加快调查的进度,争取早日揭开黑幕,将那些违法违纪的人绳之以法。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买家峻一边加强自身的安全防范,一边继续指挥调查组开展工作。调查组在小李等人发现的异常资金转账线索的基础上,进一步深入调查,逐渐揭开了解迎宾与海外势力勾结、转移非法资产的冰山一角。 同时,花絮倩也在暗中观察着局势的变化。她深知自己掌握着解迎宾和杨树鹏的许多核心秘密,一旦这些秘密被泄露出去,自己也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因此,她在犹豫着是否要彻底倒向买家峻,将手中的证据全部交给他。 而解迎宾和杨树鹏也没有闲着。他们在策划着新的阴谋,试图再次对买家峻和调查组进行打击报复。一场更加激烈的风暴,正在沪杭新城的上空悄然酝酿…… 调查组内部的隐忧与奋进 在买家峻遭遇威胁之后,调查组内部的气氛愈发凝重。尽管大家表面上都强装镇定,继续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接下来的路将会更加艰难。 小李在继续追踪那笔异常资金转账线索时,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碍。对方似乎察觉到了调查组的动作,开始对资金流向进行精心伪装。原本清晰的转账路径变得错综复杂,涉及多个海外空壳公司和复杂的金融衍生品交易。小李每天对着电脑屏幕,眼睛布满血丝,却只能从海量的数据中艰难地梳理出一些模糊的线索。 “这简直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迷宫,每一步都可能陷入死胡同。”小李揉了揉疲惫的眼睛,无奈地对身边的同事说道。 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别灰心,再复杂的迷宫也有出口。我们一定能找到关键证据,让那些家伙无处遁形。” 然而,就在调查组全力以赴的时候,内部却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个别成员开始动摇,担心继续调查下去会给自己和家人带来危险。这种情绪在小组中悄然蔓延,虽然大家都没有明说,但工作氛围明显变得压抑起来。 买家峻察觉到了这种微妙的变化,他决定召开一次内部会议,稳定军心。会议上,他神情严肃地看着大家,说道:“我知道大家最近压力很大,也面临着很多危险。但我们不能忘记自己的使命,我们是为正义而战,为沪杭新城的百姓而战。如果我们退缩了,那些违法违纪的人就会更加肆无忌惮,百姓们的生活将会更加困苦。”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继续说道:“我理解大家的担忧,但请相信,我们不是孤军奋战。纪检部门和督导组都在全力支持我们,还有正义的干警在暗中保护我们。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买家峻的话如同一股暖流,温暖了调查组成员们的心。大家纷纷表示,会坚定信念,继续投入到调查工作中去。 解迎宾与杨树鹏的疯狂反扑 解迎宾和杨树鹏在得知买家峻没有被威胁吓倒,调查工作仍在继续推进后,气急败坏。他们意识到,如果不采取更加极端的手段,自己的罪行迟早会被揭露。 杨树鹏召集了手下的一群打手,在一个秘密据点里商讨对策。“买家峻这小子软硬不吃,我们必须给他来个狠的,让他彻底闭嘴。”杨树鹏恶狠狠地说道。 一个打手犹豫了一下,问道:“老大,这样做会不会闹得太大,引起更大的麻烦?” 杨树鹏瞪了他一眼,怒声道:“现在还有比我们被查出来更大的麻烦吗?如果不搞定买家峻,我们都得完蛋。你们给我听好了,这次一定要做得干净利落,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打手们纷纷点头,表示明白。他们开始策划一场针对买家峻的致命袭击,准备在他下班回家的路上动手。 与此同时,解迎宾也没有闲着。他利用自己在官场的人脉关系,四处活动,试图给纪检部门和督导组施加压力,让他们停止对买家峻的支持。他找到了一些与自己关系密切的官员,向他们诉苦,声称买家峻的调查工作严重影响了沪杭新城的发展,造成了不良的社会影响。 “你们想想,如果买家峻继续这样调查下去,那些企业都会人心惶惶,不敢再投资了。到时候,沪杭新城的经济就会陷入瘫痪,我们大家都得承担责任。”解迎宾声泪俱下地说道。 一些官员被他的言辞所打动,开始动摇起来。他们纷纷表示会向上级反映情况,要求重新评估买家峻的调查工作。 花絮倩的内心挣扎与抉择 花絮倩在“云顶阁”酒店的顶层套房里,来回踱步,内心十分纠结。她掌握着解迎宾和杨树鹏的许多核心秘密,这些秘密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将她炸得粉身碎骨。 一方面,她担心如果继续与解迎宾和杨树鹏同流合污,一旦他们的罪行被揭露,自己也会受到牵连。而且,她看到买家峻为了正义不惜一切代价,心中渐渐产生了一丝敬佩和好感。 另一方面,她又害怕彻底倒向买家峻后,会遭到解迎宾和杨树鹏的疯狂报复。她深知这两个人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解迎宾打来的电话。花絮倩心中一紧,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花老板,最近怎么样啊?”解迎宾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听起来似乎很平静,但花絮倩却能感受到其中隐藏的威胁。 “解总,我……我挺好的。”花絮倩有些结巴地说道。 解迎宾冷笑一声,说道:“花老板,我听说你和买家峻走得有点近啊。你可别忘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如果你敢做出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后果你是知道的。” 花絮倩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她连忙说道:“解总,您放心,我不会乱来的。我只是和他偶尔见见面,没什么别的意思。” 解迎宾满意地笑了笑,说道:“那就好。你最好清楚自己的立场,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挂断电话后,花絮倩感到一阵恐惧和绝望。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犹豫下去了,必须尽快做出抉择。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花絮倩终于下定决心,彻底倒向买家峻。她决定将自己掌握的所有证据都交给买家峻,帮助他揭开解迎宾和杨树鹏的黑幕。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买家峻的电话:“买家书记,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谈。我掌握了一些关于解迎宾和杨树鹏的关键证据,希望能当面交给你。” 买家峻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喜,连忙说道:“好的,花老板。我们约个时间见面,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致命伏击的前奏 杨树鹏的手下在秘密据点里经过一番精心策划,终于制定出了一套详细的袭击方案。他们准备了先进的武器和交通工具,准备在买家峻下班回家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 他们提前对路段进行了勘察,选择了一个人烟稀少、光线昏暗的地方作为袭击地点。他们还在周围布置了一些障碍物,以便在袭击成功后能够迅速逃离现场。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们潜伏在黑暗中,静静地等待着买家峻的出现。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凶狠和残忍,仿佛已经看到了买家峻倒在血泊中的样子。 而此时,买家峻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他还在办公室里与调查组成员们讨论着下一步的调查计划。他的脸上洋溢着坚定的神情,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大家再加把劲,我们离揭开黑幕已经越来越近了。”买家峻鼓励着大家。 调查组成员们纷纷点头,眼神中充满了信心和决心。他们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刻都至关重要,他们必须争分夺秒,尽快将那些违法违纪的人绳之以法。 然而,一场致命的风暴即将来临,买家峻和他的调查组能否在这场生死较量中化险为夷,揭开解迎宾和杨树鹏的黑幕,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第0037章晨光微熹 买家峻的车停在孤儿院门口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他打开车门,扶着陈雨坐进副驾驶,女孩的手指紧紧攥着画筒,指节泛白。 “叔叔,我们要去哪?”陈雨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面。 “先找个地方住下。”买家峻发动车子,目光扫过后视镜——周正的车紧跟在后,车窗摇下一条缝,露出他警惕的眼睛。 陈雨没再问,只是将脸贴在车窗上,看着孤儿院的红砖墙在晨雾中渐渐模糊。她的画筒里装着那幅蜡笔画,画中男人的空白脸庞,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买家峻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掏出一看,是李维民的短信:“省纪委已控制陈国栋名下三处房产,未发现异常。但……” 他停下打字的手指,抬头看向后视镜。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街角,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的人。 “周正。”买家峻按下通话键,“注意后面那辆车。” “明白。”周正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我让小队分两组,前后夹护。” 买家峻嗯了一声,方向盘微微转动,车子汇入早高峰的车流。他没有直接回市委大院,而是绕向城西的旧城区——那里有他名下一套闲置的公寓,钥匙压在书房第三块地砖下,连周正都不知道。 公寓在七楼,推窗能看见整片旧城区的屋顶。买家峻放下陈雨的行李箱,拉开窗帘。阳光立刻涌了进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暂时住这里。”他说,“学校那边,我会安排转学。” 陈雨点点头,走到窗边。她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玻璃上凝结的水雾,画了一个小小的圆圈。 “叔叔,”她突然回头,“爸爸是不是坏人?” 买家峻正在整理书架的手顿住了。他看着女孩清澈的眼睛,想起陈国栋坠楼前的眼神——那里面没有悔恨,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平静。 “他……是个犯了错的人。”买家峻最终说,“但他是爱你的。” 陈雨低下头,手指绞着校服衣角:“院长妈妈说,犯了错的人要坐牢。” “有些错,”买家峻走到她身边,看着窗外的阳光一寸寸爬上对面的屋顶,“不用坐牢,也能赎。” 他没有告诉陈雨,陈国栋的赎罪方式,是用自己的命,为她铺一条生路。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匿名号码,只有一张照片——云顶阁顶层的天台,栏杆上挂着一只白色的兔子布偶,耳朵上的补丁在风中飘荡。 买家峻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冲到窗边,看向云顶阁的方向。那座玻璃巨塔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像一只窥探全城的眼睛。 “周正!”他吼道,“带人去云顶阁!天台!” 耳机里传来周正急促的脚步声:“买书记,李组长刚来电,说陈国栋的遗书有新内容……” “先去天台!”买家峻打断他,抓起外套,“带上技术科,我要知道那只布偶是谁挂上去的!” 他转身要走,却撞上了端着水杯的陈雨。温水洒在中山装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对不起……”陈雨慌忙用袖子去擦,眼泪吧嗒嗒掉在衣襟上。 买家峻握住她的手腕,蹲下身:“听着,待在屋里,哪里都不要去。锁好门,有人敲门也不要开,知道吗?” 陈雨点点头,眼泪挂在睫毛上,像两颗晶莹的露珠。 买家峻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备用钥匙,塞进她手心:“如果……如果我没回来,就去找周正叔叔。他会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他站起身,拉开门。周正的手下已经守在门外,两男一女,穿着便衣,神情肃穆。 “保护好她。”买家峻对为首的女警说,“用你的命。” 女警敬了个礼:“是!” 买家峻最后看了陈雨一眼。女孩抱着画筒站在窗边,阳光透过玻璃,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电梯下行时,买家峻的手机又响了。是李维民发来的遗书照片——陈国栋的笔迹,写在一张泛黄的信纸背面: **“小峻,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走了。别为我难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云顶之事,我一人承担。但你要记住,黑暗的尽头,未必不是光明。雨雨……拜托了。另外,小心‘夜莺’。”** 最后四个字,被重重地圈了起来,像一个血淋淋的警告。 买家峻的指尖抚过那四个字,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夜莺。 那个给他发送匿名邮件、帮他锁定陈国栋位置的线人。 那个他以为是盟友的人。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一层。买家峻冲出楼道,清晨的冷风扑面而来。周正的车停在路边,车门敞开着。 “买书记!”周正从驾驶座探出头,“天台的监控被黑了,但技术科在布偶上发现了这个。” 他举起一个证物袋。里面是一张微型SD卡,标签上印着一行小字:**“给买书记的见面礼”**。 买家峻接过SD卡,指尖触到一丝凉意。他抬头看向云顶阁,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目的阳光,像无数只嘲笑的眼睛。 他知道,陈国栋的死,不是终点。 而是一场更加凶险的游戏的开端。 而他,已经没有退路。 ### 二 SD卡里的内容,让买家峻在办公室坐了整整一夜。 视频是加密的,技术科花了三个小时才破解。画面晃动得很厉害,像是用手机偷拍的。镜头对准的是一间书房,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画下是一张红木书桌。 书桌后,坐着陈国栋。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拿着一支钢笔,正在纸上写着什么。他的神情很平静,像一个正在批阅文件的领导,而不是一个即将赴死的人。 “小峻,如果你看到这段视频,说明我已经走了。”陈国栋放下钢笔,抬头看向镜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的笑意,“别为我难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买家峻的手指紧紧攥着鼠标,指节泛白。他看着视频里的陈国栋,想起那个雨夜,他站在天台边缘,最后回头时的笑容。 “云顶之事,我一人承担。”陈国栋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带着一丝金属般的冷意,“但你要记住,黑暗的尽头,未必不是光明。” 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雨雨……拜托了。” 买家峻的心猛地一跳。他注意到,陈国栋说这句话时,手指敲击桌面的节奏,和他教陈雨弹钢琴时的节拍一模一样——三长两短,是莫扎特《小星星变奏曲》的开头。 “另外,”陈国栋的身体前倾,脸几乎贴到了镜头上,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小心‘夜莺’。”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买家峻坐在黑暗的办公室里,盯着黑掉的屏幕,心脏狂跳不止。他想起那个匿名邮件,想起“夜莺”发来的精准情报,想起李维民说的“小心线人”。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被算计了。 陈国栋用他的死,为他设下了一个局。而“夜莺”,就是这个局里最关键的一枚棋子。 手机震动起来。是周正:“买书记,陈雨的学校安排好了,就在市委大院旁边的实验中学。我让小张去办转学手续,但……” “但什么?”买家峻的声音很冷。 “但小张说,教育局那边推三阻四,说没有陈雨的户籍证明。”周正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气,“陈国栋的案子刚爆出来,他们这是怕沾上麻烦。” 买家峻的拳头慢慢握紧:“告诉小张,如果教育局不办,就让李维民亲自去办。另外,查一下陈雨的户籍在哪,把所有手续补齐。” “是!” 买家峻挂了电话,走到窗边。天已经黑了,市委大院的路灯亮了起来,像一条金色的河流。他想起陈雨今天早上的眼神,想起她问“爸爸是不是坏人”时的困惑。 他不能让她失去一切。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李维民:“买书记,你让我查的‘夜莺’,有线索了。” 买家峻的心跳加快了:“说。” “‘夜莺’不是一个人,”李维民的声音很沉重,“是一个代号。陈国栋生前,用这个代号联系过三个人——省纪委的王秘书,市公安局的赵副局长,还有……” 他顿了顿:“还有你身边的周正。” 买家峻的呼吸停滞了。 周正? 他想起周正跟了他五年,从矿井里被救出来,到成为他的贴身警卫。想起他今天早上还说“买书记,我周正这条命,是您救的”。 “不可能。”买家峻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周正是我信得过的人。” “我也希望不可能。”李维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但技术科在周正的手机里,发现了和‘夜莺’的加密通信记录。时间就在陈国栋死的那天晚上。” 买家峻的指尖抚过窗玻璃上的水雾,画了一个小小的圆圈——和陈雨早上画的一样。 “我知道了。”他说,“别打草惊蛇。” 他挂了电话,站在黑暗的办公室里,看着自己的影子映在玻璃上。窗外的灯光透过他的身体,像一把刀,将他劈成两半。 一半是 buyer峻 ,那个坚信正义、信任伙伴的市委书记。 另一半,是那个被背叛、被算计、被逼入绝境的孤狼。 他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 他必须找出“夜莺”。 无论代价是什么。 ### 三 第二天早上,买家峻回到旧城区的公寓时,陈雨正在画画。 她坐在窗边的小桌子前,手里拿着一支蜡笔,专注地在纸上涂抹。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的头发上,像一圈金色的 halo。 “叔叔!”她看见买家峻,眼睛亮了起来,“你看,我画了我们的新家!” 买家峻走过去,看见画纸上是一座小小的房子,屋顶冒着炊烟,门前有一棵大树。树下,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小人,手牵着手。 “这是你,这是我。”陈雨指着两个小人,笑着说,“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好不好?” buyer峻 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疼得厉害。他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有些沙哑:“好。” “叔叔,”陈雨突然抬头,眼睛里带着一丝好奇,“你昨天晚上没回来,是不是去抓坏人了?” buyer峻 的手指顿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周正叔叔说的。”陈雨放下蜡笔,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纸包,“他让我把这个给你。” 纸包里是一个油纸包着的包子,还带着一丝温热。上面有一张便条,是周正的笔迹:“买书记,早上买的,趁热吃。” buyer峻 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李维民的话,想起“夜莺”的通信记录。 “周正叔叔呢?”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说有事要办,让我跟你说‘小心身边人’。”陈雨歪着头,“叔叔,‘身边人’是谁呀?” buyer峻 没有回答。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街道。周正的车停在路边,车门敞开着,驾驶座上空无一人。 他的手机响了。是周正的号码,但来电显示的名字,却是“夜莺”。 buyer峻 的心跳加快了。他按下接听键,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周正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笑意:“买书记,我知道你在查我。” buyer峻 的手指紧紧攥着手机:“为什么?” “因为我要保护你。”周正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决绝,“陈国栋死了,但‘先生’还在。他的人,已经渗透到了市委的每一个角落。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帮你清除障碍。” “所以,你就是‘夜莺’?” buyer峻 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痛心,“你一直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周正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我只是……没有告诉你全部的真相。买书记,你要相信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这座城市!” “那你现在在哪?” buyer峻 问,目光扫过楼下的街道。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车窗里,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正看着他的窗户。 “我在……”周正的声音突然中断,电话里传来一阵杂音,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周正!” buyer峻 吼道,“周正!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buyer峻 冲到窗边,看见楼下的黑色轿车猛地加速,消失在街角。他转身就往门外跑,却被陈雨拉住了衣角。 “叔叔……”她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恐惧,“周正叔叔……他是不是出事了?” buyer峻 蹲下身,握住她的肩膀:“听着,待在屋里,锁好门,哪里都不要去。等我回来,知道吗?” 陈雨点点头,眼泪挂在睫毛上。 buyer峻 站起身,拉开门。守在门外的女警立刻迎上来:“买书记,出什么事了?” “周正出事了。” buyer峻 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通知李维民,封锁全城,查找这辆车。” 他掏出手机,调出刚才那辆黑色轿车的照片:“另外,查一下周正的手机定位,我要知道他最后出现的位置。” 女警敬了个礼,转身去办。 buyer峻 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街道。阳光照在空荡荡的马路上,像一片金色的沙漠。 他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而周正,可能是第一个被漩涡吞噬的人。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包子,已经凉了。 就像周正的体温,正在一点点消失。 他转身走向电梯,脚步沉重。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他看见陈雨站在窗边,手里抱着那只白色的兔子布偶,眼睛里满是担忧。 他想对她笑一笑,却发现自己的脸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电梯下行时,他的手机又响了。是李维民:“买书记,周正的定位在城西的废弃工厂区。我们的人已经过去了,但……” “但什么?” buyer峻 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祥的预感。 “但我们在那里发现了这个。”李维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砸在 buyer峻 的心上,“是周正的警徽。” buyer峻 的呼吸停滞了。 他看着电梯里自己的倒影,眼睛里一片血红。 他知道,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周正了。 而“夜莺”的真面目,依旧隐藏在黑暗中,像一只窥探的秃鹫,等待着下一个猎物。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一层。 buyer峻 冲出楼道,清晨的冷风扑面而来。 他抬头看向天空,乌云不知何时聚拢过来,遮住了太阳。 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第00038章血色的工厂 #### 一 买家峻的车在废弃工厂区的铁门前急刹,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他推开车门,冷风裹挟着铁锈和机油的味道扑面而来。眼前是一座废弃的机械厂,红砖墙被岁月侵蚀得斑驳陆口,破碎的窗户像一只只空洞的眼睛。 “买书记!”李维民的手下迎上来,脸色凝重,“周正的警徽在第三车间的地上发现的,附近还有拖拽痕迹。” 买家峻的心猛地一沉。他接过证物袋,里面的警徽沾着暗红色的血迹,边缘有明显的刮擦痕迹。他想起周正昨天还笑着说“买书记,我周正这条命,是您救的”,可现在,这枚警徽却像一块冰冷的铁,砸得他胸口生疼。 “调监控了吗?”买家峻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厂区的监控早就废了。”李维民的手下摇摇头,“不过我们在隔壁街道的摄像头里,拍到了一辆黑色轿车,车牌被泥糊住了,但车型和您描述的一致。” 买家峻接过平板电脑,屏幕上是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街角的画面。驾驶座的车窗摇下一条缝,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侧过脸,露出半截刀疤——从眉骨划到下巴,像一条扭曲的蜈蚣。 “刀疤。”买家峻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陈国栋坠楼那天,警戒线外一个鬼祟的身影,也是这样一道刀疤。 “买书记,我们要不要进去?”李维民的手下指着第三车间的铁门,“里面可能有埋伏。” “不用。”买家峻收起警徽,大步走向铁门,“你们在外面守着,谁也不准进来。” 他推开铁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车间里光线昏暗,阳光从破碎的屋顶漏下来,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光柱里漂浮着无数尘埃。地上散落着生锈的零件和断裂的传送带,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周正!”买家峻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回荡,激起一阵嗡鸣。 没有回应。 他沿着拖拽痕迹往前走,靴子踩在地上的油污里,发出黏腻的声响。痕迹在一台巨大的冲压机前消失,机器的底座上,有一滩尚未干涸的血迹。 买家峻蹲下身,手指沾了一点血迹,凑到鼻尖闻了闻——是人血,还带着体温。 他的心跳加快了。 “出来!”他站起身,对着空荡荡的车间吼道,“我知道你在这里!” 回应他的,只有风吹过破窗的呜咽声。 突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匿名号码,一条短信: **“想救周正,来顶楼。一个人。”** 买家峻盯着那条短信,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很久,最终回复:“好。” 他收起手机,抬头看向车间的楼梯。铁质楼梯盘旋而上,消失在黑暗中。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上楼梯,每一步都踩得极轻,靴子与铁板碰撞,发出“咚、咚”的声响,像死神的心跳。 顶楼是一个露天平台,四周围着半人高的护栏。买家峻走上平台时,风正大,吹得他的中山装猎猎作响。平台中央,周正被绑在一张铁椅子上,头垂着,脸上全是血,胸口微弱地起伏着。 “周正!”买家峻冲过去,解开他身上的绳子。 周正缓缓抬起头,眼皮肿得几乎睁不开,嘴角裂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中山装上。他看见买家峻,嘴唇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声音:“买……书记……” “别说话。”买家峻撕下自己的衬衫袖子,按住他额头上的伤口,“我带你出去。” “不……”周正抓住他的手腕,手指冰凉得像一块铁,“小心……‘夜莺’……” 买家峻的心猛地一跳:“你到底是谁?” 周正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我……我是……” 突然,一声枪响划破空气。 周正的身体猛地一颤,头垂了下去。 买家峻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抱住周正逐渐冰冷的身体,低头看向他的胸口——一个血洞正在汩汩冒血,暗红色的血浸透了中山装。 “周正!”买家峻吼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崩溃的哭腔。 周正的眼睛缓缓睁开,瞳孔已经开始扩散。他看着买家峻,嘴唇动了动,用尽最后的力气说:“买书记……小心……你……”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手从买家峻的手腕上滑落,掉在地上。 买家峻抱着他的尸体,一动不动。风掀起他的衣角,吹散了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没有哭,只是静静地抱着周正,像抱着一件易碎的珍宝。 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 买家峻缓缓抬起头,看向平台的护栏。护栏上,放着一只白色的兔子布偶,耳朵上的补丁在风中飘荡。 布偶的怀里,塞着一张纸条。 买家峻放下周正的尸体,走过去拿起纸条。上面是陈国栋的笔迹,写着一行字: **“小峻,当你看到这张纸条时,周正已经死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别为他难过,他只是提前走了一步。记住,黑暗的尽头,未必不是光明。保重,孩子。”** 最后那个“孩子”,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扎进买家峻的心里。 他攥紧纸条,指节泛白。 风更大了,吹得他的中山装猎猎作响。他站在平台边缘,看着远处的警笛声越来越近,眼睛里一片血红。 他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而周正,只是第一个被漩涡吞噬的人。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警徽,已经凉了。 就像周正的体温,正在一点点消失。 他转身走向楼梯,脚步沉重。 楼梯间里,黑暗像潮水一样涌来,将他吞没。 #### 二 买家峻回到公寓时,天已经黑了。 他推开房门,陈雨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叔叔!你回来了!” 她跑过来,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中山装上。买家峻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周正叔叔呢?”陈雨仰起脸,眼睛里带着一丝好奇,“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买家峻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蹲下身,平视着陈雨的眼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周正叔叔……有任务,要出差一段时间。” “哦。”陈雨点点头,似乎相信了,“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买家峻摸了摸她的头,“等他回来,我让他给你买好吃的。” 陈雨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好呀!” 买家峻站起身,走到窗边。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银白。他看着窗外的夜色,想起周正死前的话:“小心……‘夜莺’……” “叔叔,”陈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饿不饿?我给你留了饭。” 买家峻转身,看见陈雨端着一碗米饭和一盘青菜,放在桌上。米饭已经凉了,青菜也蔫了,但那是他见过的最温暖的晚餐。 “谢谢。”他说,坐到桌边。 陈雨坐在他对面,托着腮帮子看他吃饭。买家峻扒了一口饭,米饭的甜味在嘴里散开,却带着一丝苦涩。 “叔叔,”陈雨突然说,“周正叔叔是不是出事了?” 买家峻的手顿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我今天下午听见你和李叔叔打电话。”陈雨的声音很轻,“你说‘周正死了’。” 买家峻的心猛地一沉。他放下碗筷,看着陈雨的眼睛:“你听错了。” “我没有。”陈雨摇摇头,眼泪吧嗒嗒掉在桌上,“我听见了,你还哭了。” 买家峻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看着陈雨哭得通红的眼睛,想起周正死前的眼神——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平静。 “他……”买家峻最终说,“他是为了保护我,才……” “就像爸爸一样吗?”陈雨打断他,眼泪挂在睫毛上,“爸爸也是为了保护我,才……” 买家峻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疼得厉害。他抱住陈雨,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对不起……对不起……” 陈雨在他怀里放声大哭,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买家峻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她的头发。 他想起陈国栋坠楼的雨夜,想起周正死在平台的风里,想起那些为了他而死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保护谁。 也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谁。 他只知道,他必须继续走下去。 为了陈雨,为了周正,为了所有相信过他的人。 窗外,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银白。 像一条血色的河流。 #### 三 第二天早上,买家峻醒来时,陈雨已经起床了。 她坐在窗边的小桌子前,手里拿着一支蜡笔,专注地在纸上涂抹。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的头发上,像一圈金色的 halo。 “叔叔,”她听见买家峻的脚步声,回头笑了笑,“我画了一幅画,送给你。” 买家峻走过去,看见画纸上是一座小小的房子,屋顶冒着炊烟,门前有一棵大树。树下,站着三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孩,还有一个男人。 “这是你,这是我,”陈雨指着前两个人,“这是周正叔叔。他说过,要和我们一起住的。” 买家峻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疼得厉害。他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有些沙哑:“好,我们一起住。” “叔叔,”陈雨突然抬头,眼睛里带着一丝坚定,“我要去上学。” 买家峻愣了一下:“为什么?” “我要像周正叔叔一样,保护你。”陈雨放下蜡笔,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纸包,“周正叔叔昨天给我打电话,说‘要好好学习,将来保护买书记’。” 买家峻接过纸包,里面是一个油纸包着的包子,还带着一丝温热。上面有一张便条,是周正的笔迹:“陈雨,好好学习,将来保护买书记。” 买家峻的指尖抚过那行字,眼泪无声地滑落,砸在油纸上。 他想起周正死前的话:“买书记……小心……你……” 原来,他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好。”买家峻擦干眼泪,对陈雨笑了笑,“我送你去上学。” 他拿起外套,穿上。中山装的口袋里,周正的警徽和陈国栋的纸条硌着他的大腿,像两块冰冷的铁。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晨的冷风吹了进来,带着一丝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新的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可买家峻却感觉,自己依旧被困在那个无边无际的血色夜里,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四周是密不透风的高墙。 陈国栋的死,周正的死,像两块巨石,压在他的心上。 而“夜莺”的真面目,依旧隐藏在黑暗中,像一只窥探的秃鹫,等待着下一个猎物。 他转身走向门口,陈雨立刻跑过来,拉住他的手。 她的手很小,很软,像一只温顺的小动物。 买家峻反手握住她的手,将那份微弱的暖意,一点点传递过去。 “走吧。”他说。 他拉着陈雨的手,走出公寓。清晨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高一低的两个影子,在地上交叠在一起,仿佛一个无法分割的整体。 买家峻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一个人。 他的身后,多了一个需要他用生命去守护的女孩。 他的前方,不再是简单的“清淤”之路,而是一条布满荆棘、危机四伏的险途。 他抬头看向远方,天空已经完全放亮,但他的心里,依旧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血虽然干了,但黑暗的潮水,才刚刚开始涌动。 而他,已经没有退路。 第0039章档案里的幽灵 # 一 买家峻的车停在实验中学门口时,晨雾正从操场的草坪上缓缓升起,像一层薄纱笼罩着整座校园。他解开安全带,从后视镜里看着陈雨——女孩抱着书包坐在后座,羊角辫上系着崭新的红头绳,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上的兔子挂件。 “叔叔,”她突然开口,声音闷闷的,“周正叔叔说要来开家长会的。” 买家峻的心猛地一紧。他想起周正的尸体倒在血泊中的样子,想起他最后那句未说完的“小心你……”。他转过身,从储物盒里拿出一个铁质饭盒,递过去:“今天我陪你吃午饭,吃完我送你去教室。” 陈雨接过饭盒,指尖触到盒身雕刻的牡丹花纹——和陈国栋遗物里那块手帕的图案一模一样。她的眼睛亮了一下:“叔叔,这个饭盒是新的吗?” “旧的。”买家峻的声音有些沙哑,“你爸爸……以前用过。” 他没说这是从陈国栋办公室保险柜里找到的,更没说打开保险柜的密码,是陈雨的生日。 校门口的电子钟跳到七点二十分,学生们开始陆陆续续走进校门。买家峻推开车门,帮陈雨背上书包。书包带有些沉,里面装着崭新的课本和一只保温杯——杯子里是买家峻今早熬的红枣粥,陈雨以前在孤儿院时最爱喝。 “进去吧。”他轻声说,“放学我来接你。” 陈雨点点头,刚要转身,又停下脚步:“叔叔,你会不会……也像爸爸和周正叔叔一样,突然不见了?” 买家峻蹲下身,平视着她的眼睛。晨光透过香樟树的枝叶,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不会。”他握住她冰凉的手,塞进自己中山装的口袋里,“我的口袋里有颗子弹,是周正留下的。他说,只要带着它,就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其实口袋里只有一枚生锈的警徽,和一张陈国栋的遗照。 陈雨似乎相信了,她踮起脚尖,在买家峻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那我进去了。” 买家峻看着她蹦跳着跑进校门,马尾辫在风里一甩一甩的,像只欢快的小鸟。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教学楼里,他才直起身,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周正的座位上,还放着半包没吃完的花生牛轧糖——是买家峻去年生日时,陈雨偷偷塞给周正的。 “买书记。”司机小张递来一杯热豆浆,“李组长刚来电,说档案室发现了新线索。” 买家峻接过豆浆,杯壁的温度透过手套传来,像周正最后一次握住他手腕时的温度:“什么线索?” “陈国栋的档案里,夹着一张1993年的现场照片。”小张的声音压得很低,“第一个遇害女学生的尸体旁,有块印着牡丹花的手帕——和您给陈雨的饭盒,是同一个图案。” 买家峻的手指猛地收紧,豆浆溅在手套上,像一滴凝固的血。 他想起陈国栋坠楼前夜,在云顶阁顶层说的话:“小峻,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但你太天真了。” 原来,他早就知道。 “去市委档案室。”买家峻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另外,通知李维民,我要见他。” 轿车缓缓汇入车流,后视镜里,实验中学的铁门渐渐缩小,最终消失在晨雾中。 #### 二 市委档案室的霉味里,混杂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墨香。 买家峻戴着白手套,翻开发黄的案卷。1993年的现场照片上,女学生的尸体倒在小巷里,右手紧紧攥着块牡丹花纹手帕,血迹从指缝里渗出来,染红了半边图案。 “技术科比对过了。”李维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疲惫,“手帕的布料,和陈国栋办公室找到的那块,是同一批次的。这种牡丹花纹,在九十年代初的国营商店卖过两年,后来就停产了。” 买家峻的指尖抚过照片上女学生的脸。她很年轻,大概十七八岁,眼睛闭着,嘴角还带着一丝没擦净的血痕。他想起陈雨昨天晚上画的画——画里周正站在他和陈雨身边,三个人手牵着手,站在一棵开满花的树下。 “陈国栋和这个女孩,是什么关系?”买家峻问,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没有关系。”李维民翻开另一页档案,“女孩叫林晓萍,是纺织厂的夜班工人,家住在城东的棚户区。案发时,她刚满十七岁。” 他顿了顿,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但我们在陈国栋的遗物里,发现了这个。” 是一张泛黄的汇款单,收款人是林晓萍的母亲,汇款人署名“周正”。日期是1993年10月——林晓萍遇害后的第三个月。 买家峻的瞳孔骤然收缩:“周正?” “不是我们的周正。”李维民的声音很轻,“是另一个人。1993年,陈国栋手下有个叫周正的刑警,负责林晓萍案的外围调查。但案发两个月后,他突然申请调离,后来下海经商,再也没回过警队。” 买家峻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陈国栋办公室的合影里,站在最角落的那个年轻警察,眉眼和周正有七分相似。 “他现在在哪?”买家峻问。 “死了。”李维民翻开另一页档案,“1995年,他在南方的一场车祸里丧生。车里发现了大量现金和毒品,警方定性为贩毒团伙内斗。” 买家峻的手指紧紧攥着汇款单,纸张边缘割得掌心生疼。他想起周正死前的话:“买书记……小心……你……” 原来,他想说的是“小心周正”。 “陈国栋为什么要汇款给林晓萍的母亲?”买家峻问,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不知道。”李维民摇摇头,“但我们查了林晓萍的母亲,她三年前就搬离了棚户区,现在住在城西的养老院。要不要……” “我去。”买家峻打断他,合上案卷,“另外,查一下1995年那场车祸的详细报告,我要知道司机的姓名和背景。” 他站起身,摘掉手套。手套的指尖沾着一点档案室的霉灰,像一滴干涸的血。 李维民看着他:“买书记,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买家峻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冷风吹了进来,带着一丝雨前的土腥味。他想起陈国栋坠楼前夜,递给他那支烟时说的话:“小峻,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 原来,他不是在夸他。 他是在说:你和我一样,都被困在同一个局里。 “李组长,”买家峻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帮我查一个人——‘夜莺’。我要知道他所有的身份,所有的联系方式,所有……和他接触过的人。” 李维民的脸色变了:“买书记,你……” “去做。”买家峻转身,看着他的眼睛,“用你自己的人,不要惊动纪委。” 李维民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明白。” 买家峻走出档案室时,天空已经开始飘雨。他没有打伞,任由雨点打在脸上,像一颗颗冰冷的泪。 小张举着伞追上来:“买书记,车在那边。” 买家峻没有理会,径直走向路边的黑色轿车。他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车座上,周正的花生牛轧糖掉在地上,糖纸被雨水浸湿,粘在地毯上。 “去城西养老院。”买家峻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小张发动车子,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买书记,陈雨小姐那边……” “你去接她放学。”买家峻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告诉她,我有任务,晚上可能回不去。” “是。” 轿车缓缓驶出市委大院,雨点打在车窗上,像无数只小手在抓挠。买家峻从口袋里掏出那枚生锈的警徽,警徽上沾着一点干涸的血迹——是周正的。 他想起周正第一次跟他去矿井时,也是这样的雨天。那时周正刚从医院出来,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却坚持要跟着他下去。 “买书记,”周正的声音从记忆里传来,带着一丝少年的倔强,“我这条命是您救的,以后我就是您的影子,您去哪,我去哪。” 后来,他真的成了他的影子。 直到,他死在那个血色的清晨。 轿车拐过一个街角,雨刮器有节奏地摆动着,像一把切割时间的刀。买家峻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街景——梧桐树的叶子被雨水打落,铺在青石板路上,像一张张泛黄的照片。 他突然想起陈国栋的遗书里,有一句话被划掉了:“小峻,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走了。别为我难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云顶之事,我一人承担。但你要记住,黑暗的尽头,未必不是光明。雨雨……拜托了。另外,小心‘夜莺’。” 被划掉的,是“另外,小心‘夜莺’”。 可为什么,又在SD卡里,留下了同样的警告? 轿车停在养老院门口时,雨下得更大了。买家峻推开车门,撑开伞,走向那栋灰白色的建筑。养老院的铁门上挂着一把旧锁,锁上生满了铁锈。 他按了按门铃,等了很久,才有一个护工模样的女人走过来:“你找谁?” “我找林晓萍的母亲。”买家峻说,从口袋里掏出警官证,“我是市公安局的。” 女人的脸色变了变:“林婆婆……她上周就去世了。” 买家峻的心猛地一沉:“什么时候?” “上上周。”女人说,“她走得很安详,就是临走前,一直念叨着什么‘手帕’‘汇款’之类的。” 她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林婆婆留了样东西,说如果有人来找她,就交给这个人。” 是一把铜钥匙,钥匙齿上沾着一点红色的印泥。 “这是……”买家峻问。 “她说,这是‘赎罪的钥匙’。”女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买家峻接过钥匙,指尖触到一丝凉意。他想起陈国栋坠楼前夜,递给他那支烟时说的话:“小峻,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 原来,他不是在夸他。 他是在说:你和我一样,都被困在同一个局里。 “林婆婆的遗物在哪?”买家峻问。 “在房间里。”女人转身,“我带你去。” 买家峻跟着她走进养老院,走廊里的消毒水味很浓,混杂着一种若有若无的霉味。林晓萍母亲的房间在走廊尽头,很小,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 女人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个铁盒子:“这就是林婆婆的遗物,我们没动过。” 买家峻接过铁盒子,盒子上挂着一把小锁,锁孔的形状,和他手里的铜钥匙一模一样。 他掏出钥匙,插进锁孔。 “咔哒”一声,锁开了。 盒子里,只有一块牡丹花纹的手帕,和一张泛黄的照片。 手帕的布料,和陈国栋办公室找到的那块,是同一批次的。 照片上,是三个年轻人——陈国栋站在中间,左边是年轻的周正,右边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眉眼和周正有七分相似。 照片背面,有一行陈国栋的笔迹:“1993年,林晓萍案结案后,与周正、周正阳合影。” 买家峻的手指猛地收紧,照片边缘被捏得皱了起来。 周正阳。 1995年车祸里丧生的“周正”,真名是周正阳。 而他的弟弟,叫周正。 而“夜莺”,是周正阳。 雨点打在窗户上,像无数只小手在抓挠。买家峻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雨幕,心脏狂跳不止。 他想起周正死前的话:“买书记……小心……你……” 原来,他想说的是“小心周正”。 而陈国栋的警告:“小心‘夜莺’”,是让他小心周正阳。 可周正阳已经死了。 那么,现在的“夜莺”,是谁? 他转身,看向护工女人:“林婆婆临走前,还说过什么?” 女人摇摇头:“她就念叨着‘赎罪’‘手帕’之类的,还说……” 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还说,‘那个人说,只要把手帕交给买书记,就能赎罪’。” 买家峻的心猛地一跳:“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女人摇摇头,“林婆婆没说。” 买家峻的手指紧紧攥着铁盒子,盒子边缘硌得掌心生疼。他想起陈国栋坠楼前夜,递给他那支烟时说的话:“小峻,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 原来,他不是在夸他。 他是在说:你和我一样,都被困在同一个局里。 而这个局,从1993年,林晓萍遇害时,就开始了。 雨越下越大,打在窗户上,像无数只小手在抓挠。买家峻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雨幕,心脏狂跳不止。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被算计了。 陈国栋用他的死,为他设下了一个局。 而“夜莺”,是这个局里最关键的一枚棋子。 现在,棋子已经落定。 而他,已经没有退路。 “买书记,”护工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要不要……看看林婆婆的日记?” 买家峻转身,看见女人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笔记本,封皮已经发黄,边角磨损得很厉害。 “这是林婆婆的日记,她临走前,让我交给你。” 买家峻接过日记,翻开第一页。 上面是林晓萍母亲的笔迹,写着一行字:“1993年10月,女儿晓萍遇害。警察说,凶手是张金柱。可我知道,不是他。” 买家峻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继续往下翻。 “1993年11月,陈国栋来找我,说要给我一笔钱,让我不要再追究晓萍的案子。我收下了,因为我要给晓萍的弟弟治病。” “1993年12月,周正阳来找我,说他哥哥周正参与了晓萍的案子,但他不相信凶手是张金柱。他问我,晓萍遇害前,有没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1994年1月,周正阳又来了。他说,他查到晓萍遇害前,曾和一个叫‘夜莺’的人通信。信里提到,有人要对她不利。” “1994年2月,周正阳说,他要调离警队,去查‘夜莺’。他说,如果他出了什么事,让我把手帕和照片交给买书记。” “1995年3月,周正阳死于车祸。新闻说,他是贩毒团伙内斗的受害者。我不信。” “1995年4月,陈国栋又来了。他说,周正阳的死是个意外,让我不要多想。他还说,如果有一天,买书记来找我,就把手帕和照片交给他。” “2025年11月,我快死了。希望买书记能看到这本日记,查出晓萍的真相。” 买家峻的手指紧紧攥着日记,纸张边缘被捏得皱了起来。他想起陈国栋坠楼前夜,递给他那支烟时说的话:“小峻,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 原来,他不是在夸他。 他是在说:你和我一样,都被困在同一个局里。 而这个局,从1993年,林晓萍遇害时,就开始了。 雨点打在窗户上,像无数只小手在抓挠。买家峻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雨幕,心脏狂跳不止。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被算计了。 陈国栋用他的死,为他设下了一个局。 而“夜莺”,是这个局里最关键的一枚棋子。 现在,棋子已经落定。 而他,已经没有退路。 第0040章棋局 铜钥匙在掌心硌出深痕,买家峻站在养老院的窗前,雨点敲打着玻璃,像无数细小的叩问。他凝视着铁盒中的照片——陈国栋、周正、周正阳三人站在一棵梧桐树下,笑容凝固在泛黄的相纸上。1993年的阳光仿佛穿透了二十五年的时光,照在他手背上,带着一种冰冷的灼痛。 “买书记?”护工女人轻声唤他,“您还好吗?” “我没事。”买家峻合上铁盒,声音沙哑,“林婆婆的日记,我带走了。” “您……要查出真相吗?”女人犹豫着问,“林婆婆临走前说,真相会害死人。” 买家峻转身,目光落在她脸上:“也会救活人。” 他走出养老院时,雨已停了。天空灰蒙蒙的,像一块浸了水的旧棉布。小张的车停在门口,车窗摇下,露出他年轻的脸:“买书记,陈雨小姐放学了,我接她去了市委大院。” “好。”买家峻点头,拉开车门,“去市委。” 轿车驶过湿漉漉的街道,两旁的梧桐树滴着水,像在流泪。买家峻坐在后座,手指摩挲着铁盒上的铜锁。他想起周正死前的眼神——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平静,像在说:“买书记,我做到了。” 做到了什么?是保护他,还是……完成某个更庞大的计划? 手机震动起来,是李维民的短信:“‘夜莺’的通信记录已调取,加密方式为军用级,需技术科破译。另,周正的档案有涂改痕迹,1993年曾被调至云顶阁项目组。” 云顶阁。又是云顶阁。 买家峻的指尖抚过手机屏幕,想起陈国栋坠楼前夜,在云顶阁顶层说的话:“小峻,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原来不是夸赞,是警示。他像陈国栋,也像周正阳,像所有被困在这个局里的人。 轿车停在市委大院门口时,天色已晚。buyer峻 推开车门,看见陈雨站在办公楼前的台阶上,手里抱着那只白色的兔子布偶。她看见他,立刻跑过来,马尾辫在风里一甩一甩的。 “叔叔!”她扑进他怀里,脸颊贴在他湿透的中山装上,“我等了你好久。” “对不起。”buyer峻 抱住她,嗅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味,“任务耽搁了。” “周正叔叔是不是真的不会回来了?”陈雨仰起脸,眼睛里带着一丝泪光,“小张叔叔说,他……牺牲了。” buyer峻 的心猛地一紧。他蹲下身,平视着她的眼睛:“是的。” “那爸爸呢?”陈雨的声音很轻,“他是不是也……牺牲了?” buyer峻 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想起陈国栋坠楼时的身影,想起他最后那句“再见”,想起遗书里“黑暗的尽头,未必不是光明”。他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是的。” 陈雨的眼泪掉了下来,砸在他手背上,像一颗滚烫的石子:“他们都是英雄吗?” “是的。”buyer峻 擦去她的眼泪,“他们都是英雄。” 陈雨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buyer峻 抱着她,看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消失在云层里,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他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周正的死,只是漩涡的边缘。 “叔叔,”陈雨抽泣着说,“我以后能当警察吗?像周正叔叔一样?” buyer峻 的心猛地一颤。他想起周正第一次跟他去矿井时,也是这样的雨天,少年倔强地说:“我这条命是您救的,以后我就是您的影子。”后来,他真的成了他的影子,直到死在那个血色的清晨。 “等你长大了,”buyer峻 轻声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抱着陈雨走进办公楼,走廊里的灯光很暗,像一条通往深渊的隧道。李维民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门虚掩着,透出一线微光。 “进来。”李维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buyer峻 放下陈雨,推开门。李维民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色凝重:“技术科破译了部分‘夜莺’的通信记录。” 他将文件推过来:“你看。” buyer峻 拿起文件,上面是一串加密的代码,下面是破译后的内容: **“1993年10月15日,夜莺致周正阳:林晓萍案有隐情,凶手非张金柱。云顶阁项目组涉黑,陈国栋知情。——夜莺”** **“1993年12月3日,周正阳致夜莺:已调离警队,将追查到底。若我出事,照顾我弟周正。——周正阳”** **“1995年3月20日,夜莺致周正阳:小心司机王强,他与云顶阁有染。——夜莺”** buyer峻 的手指紧紧攥着文件,纸张边缘割得掌心生疼:“周正阳的车祸,是云顶阁策划的?” “技术科比对了司机王强的背景,”李维民的声音很轻,“他1994年曾是云顶阁的保安,1995年调至南方分公司,三个月后,周正阳死于他驾驶的车。”他顿了顿,“巧合吗?” buyer峻 想起周正死前的话:“小心……你……”原来他想说的是“小心周正”。而周正,是周正阳的弟弟。 “周正的档案涂改痕迹,是谁做的?”buyer峻 问。 “陈国栋。”李维民翻开另一页文件,“1993年,周正被调至云顶阁项目组,是陈国栋的批示。但档案里,这段记录被涂改了,时间改为1995年。” “为什么?”buyer峻 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不知道。”李维民摇摇头,“但周正阳死前,曾给陈国栋写过一封信,说‘若我出事,周正即‘夜莺’’。” buyer峻 的瞳孔骤然收缩:“周正是‘夜莺’?” “不。”李维民的声音很冷,“周正不是‘夜莺’。他是周正阳的替身。真正的‘夜莺’,是周正阳。” buyer峻 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陈国栋办公室的合影里,站在最角落的那个年轻警察,眉眼和周正有七分相似。他想起周正死前的话:“买书记……小心……你……”原来他想说的是“小心周正”,因为周正是周正阳的弟弟,也是“夜莺”计划的一部分。 “陈国栋为什么要涂改周正的档案?”buyer峻 问。 “保护他。”李维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周正阳死前,曾要求陈国栋照顾周正。陈国栋涂改档案,是让周正远离云顶阁的漩涡。” buyer峻 想起周正第一次跟他去矿井时,少年倔强的眼神。他想起周正死在平台的风里,最后那句“买书记……小心……你……”。原来,他不是在警告他,而是在……保护他。 “‘夜莺’的通信记录,还有吗?”buyer峻 问。 “有。”李维民递来另一份文件,“1995年3月21日,周正阳死前最后一封信。” buyer峻 接过文件,上面是周正阳的笔迹: **“夜莺致陈国栋:我已察觉王强的异常,若我出事,周正即‘夜莺’。云顶阁的黑暗,需有人终结。——周正阳”** buyer峻 的手指紧紧攥着文件,纸张边缘被捏得皱了起来。他想起陈国栋坠楼前夜,递给他那支烟时说的话:“小峻,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原来不是夸赞,是警示。他像陈国栋,也像周正阳,像所有被困在这个局里的人。 “周正知道自己的身份吗?”buyer峻 问。 “不知道。”李维民摇摇头,“周正阳死时,周正才十八岁。他只知道哥哥死了,不知道哥哥是‘夜莺’。” buyer峻 想起周正死前的话:“买书记……小心……你……”原来他想说的是“小心周正”,因为周正是周正阳的弟弟,也是“夜莺”计划的继承者。 “陈国栋为什么选择我?”buyer峻 问,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因为你像他。”李维民的声音很轻,“也像周正阳。你们都是……棋子。” buyer峻 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他想起陈国栋坠楼时的身影,想起他最后那句“再见”,想起遗书里“黑暗的尽头,未必不是光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被算计了。陈国栋用他的死,为他设下了一个局,而“夜莺”是这个局里最关键的一枚棋子。 “现在,棋子已经落定。”李维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而你,已经没有退路。” buyer峻 站起身,走到窗边。夜色笼罩着市委大院,路灯像一颗颗孤独的星。他想起周正死在平台的风里,想起陈国栋坠楼时的身影,想起陈雨问“爸爸是不是坏人”时的困惑。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市委书记,而是这个局里最关键的一枚棋子。 “李组长,”buyer峻 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帮我查一个人——司机王强。我要知道他现在在哪。” “他已经死了。”李维民的声音很轻,“1995年周正阳车祸后,他被云顶阁灭口,尸体扔进了江里。” buyer峻 的心猛地一沉:“云顶阁的涉黑证据,找到了吗?” “找到了一部分。”李维民翻开文件,“但关键证据,在周正阳的遗物里。” “在哪?”buyer峻 问。 “不知道。”李维民摇摇头,“周正阳死前,曾将遗物交给一个朋友,但朋友后来失踪了。” buyer峻 的手指紧紧攥着窗台,水泥边缘硌得掌心生疼。他想起周正死前的话:“买书记……小心……你……”原来他想说的是“小心周正”,因为周正是周正阳的弟弟,也是“夜莺”计划的继承者。 “周正的遗物里,有什么?”buyer峻 问。 “一个笔记本。”李维民递来一份清单,“里面记录了周正阳的调查笔记,还有……云顶阁的账本。” buyer峻 的瞳孔骤然收缩:“账本在哪?” “在周正的遗物里。”李维民的声音很轻,“但周正的遗物,在他死后失踪了。” buyer峻 想起周正死在平台的风里,想起他最后那句“买书记……小心……你……”。原来他想说的是“小心周正”,因为周正是周正阳的弟弟,也是“夜莺”计划的继承者。 “陈国栋知道账本的下落吗?”buyer峻 问。 “不知道。”李维民摇摇头,“但他曾试图寻找,所以才被云顶阁视为威胁。” buyer峻 想起陈国栋坠楼前夜,递给他那支烟时说的话:“小峻,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原来不是夸赞,是警示。他像陈国栋,也像周正阳,像所有被困在这个局里的人。 “现在,棋子已经落定。”李维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而你,已经没有退路。” buyer峻 转身,看向窗外的夜色。雨又开始下了,打在窗户上,像无数只小手在抓挠。他想起周正死在平台的风里,想起陈国栋坠楼时的身影,想起陈雨问“爸爸是不是坏人”时的困惑。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市委书记,而是这个局里最关键的一枚棋子。 “李组长,”buyer峻 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帮我查一个人——周正的朋友。我要知道他是谁,现在在哪。” “是。”李维民点头,“另外,陈雨小姐的学校,需要家长签字。” buyer峻 的心猛地一紧。他想起陈雨抱着兔子布偶站在办公楼前的样子,想起她问“我能当警察吗”时的坚定眼神。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让她卷入这个漩涡。 “我来签。”buyer峻 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温柔,“另外,安排一个女警,24小时保护她。” “是。”李维民顿了顿,“买书记,你……要小心。” buyer峻 转身,看着他:“我从来都小心。” 他走出办公室时,陈雨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抱着兔子布偶睡着了。她的脸颊贴在布偶的耳朵上,嘴角微微翘起,像在做一个甜美的梦。buyer峻 走过去,脱下中山装,轻轻盖在她身上。衣服上沾着雨水的凉意,和周正死时的风一样冷。 陈雨动了动,睁开眼睛:“叔叔……” “睡吧。”buyer峻 轻声说,“我在这儿。” 陈雨点点头,又闭上眼睛。buyer峻 坐在她身边,看着窗外的雨幕,心脏狂跳不止。他想起周正死在平台的风里,想起陈国栋坠楼时的身影,想起陈雨问“爸爸是不是坏人”时的困惑。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市委书记,而是这个局里最关键的一枚棋子。 雨越下越大,打在窗户上,像无数只小手在抓挠。buyer峻 坐在长椅上,看着陈雨熟睡的脸,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他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周正的死,只是漩涡的边缘。 “叔叔……”陈雨在梦中呢喃,“爸爸……周正叔叔……” buyer峻 抱住她,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我在。” 他看着窗外的雨幕,想起陈国栋坠楼前夜,递给他那支烟时说的话:“小峻,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原来不是夸赞,是警示。他像陈国栋,也像周正阳,像所有被困在这个局里的人。 “现在,棋子已经落定。”buyer峻 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而我,已经没有退路。” 雨点打在窗户上,像无数只小手在抓挠。buyer峻 抱着陈雨,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窗外的雨幕,心脏狂跳不止。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市委书记,而是这个局里最关键的一枚棋子。 而这个局,从1993年,林晓萍遇害时,就开始了。 雨越下越大,打在窗户上,像无数只小手在抓挠。buyer峻 抱着陈雨,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窗外的雨幕,心脏狂跳不止。他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周正的死,只是漩涡的边缘。 “叔叔……”陈雨在梦中呢喃,“爸爸……周正叔叔……” buyer峻 抱住她,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我在。” 他看着窗外的雨幕,想起陈国栋坠楼前夜,递给他那支烟时说的话:“小峻,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原来不是夸赞,是警示。他像陈国栋,也像周正阳,像所有被困在这个局里的人。 “现在,棋子已经落定。”buyer峻 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而我,已经没有退路。” 雨点打在窗户上,像无数只小手在抓挠。buyer峻 抱着陈雨,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窗外的雨幕,心脏狂跳不止。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市委书记,而是这个局里最关键的一枚棋子。 而这个局,从1993年,林晓萍遇害时,就开始了。 第0041章暗流下的名字 凌晨三点,市委家属院的梧桐树在风里沙沙作响,像无数细碎的低语。买家峻坐在书房的台灯下,指尖抚过周正阳遗物清单上的字迹——“军绿色笔记本,内含云顶阁项目资金流水及涉黑人员名单”。清单是李维民今夜送来的,纸页边缘还带着技术科复印机的余温。 “笔记本在哪?”买家峻问,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李维民站在窗边,烟头的红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周正阳死前,将遗物托付给了他的战友——张建国。但1995年周正阳车祸后,张建国带着遗物失踪了,从此再无音讯。” 买家峻的目光落在清单上“张建国”三个字上,笔迹被复印机印得有些模糊,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他想起周正死前的话:“买书记……小心……你……”原来他想说的是“小心周正”,因为周正是周正阳的弟弟,也是“夜莺”计划的继承者。 “查张建国的背景。”买家峻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他当过兵,在哪个部队?” “西南边防团,侦察连。”李维民掐灭烟头,走到桌边,“1990年退伍,回沪杭后在云顶阁当过保安,1993年调至后勤部。” 买家峻的指尖顿了顿:“云顶阁?” “是。”李维民的声音很轻,“周正阳1993年调离警队后,曾和张建国联系密切。我们怀疑,周正阳将遗物交给张建国,是让他藏在云顶阁。” 买家峻想起云顶阁顶层的天台,栏杆上挂着的白色兔子布偶,耳朵上的补丁在风中飘荡。他想起陈国栋坠楼前夜,在云顶阁顶层说的话:“小峻,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原来不是夸赞,是警示。 “张建国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哪里?”买家峻问。 “城西的棚户区。”李维民翻开另一页档案,“1995年周正阳死后,张建国曾回过老家,但第二天就消失了。我们在他家里发现了这个。” 他递来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块牡丹花纹的手帕,和陈国栋办公室找到的那块,是同一批次的。手帕上沾着一点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干涸了。 “这是……”买家峻问。 “张建国的血。”李维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我们在手帕上发现了他的DNA,还有……周正阳的指纹。” 买家峻的心猛地一跳:“周正阳的指纹?” “是。”李维民点头,“周正阳死前,曾和张建国见过面。我们怀疑,他将遗物交给张建国后,张建国遭到了云顶阁的追杀。” 买家峻想起周正死在平台的风里,想起陈国栋坠楼时的身影,想起陈雨问“爸爸是不是坏人”时的困惑。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市委书记,而是这个局里最关键的一枚棋子。 “张建国的家人呢?”买家峻问。 “他妻子1994年病逝,女儿张小雨被送到了孤儿院。”李维民的声音很轻,“1995年张建国失踪后,张小雨也失踪了,从此再无音讯。” buyer峻 的手指紧紧攥着照片,纸张边缘被捏得皱了起来。他想起陈雨抱着兔子布偶站在办公楼前的样子,想起她问“我能当警察吗”时的坚定眼神。他突然意识到,陈雨和张小雨的年龄相仿,都是1995年左右出生的。 “查一下孤儿院的记录。”buyer峻 说,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看看张小雨是不是在实验中学附近的孤儿院待过。” 李维民愣了一下:“买书记,你……” “去做。”buyer峻 转身,看着窗外的夜色,“另外,查一下张建国的战友,看看他有没有联系过谁。” 李维民点头:“是。” 他转身要走,buyer峻 又叫住他:“李组长,小心‘夜莺’。” 李维民的身体僵了一下:“买书记,你怀疑……” “周正不是‘夜莺’。”buyer峻 的声音很轻,“周正阳才是。但周正阳死了,现在的‘夜莺’,可能是张建国,也可能是……别人。” 李维民的脸色变了变:“我明白。” 他走出书房,脚步声在走廊里渐渐消失。buyer峻 站在窗边,看着天边泛起鱼肚白,心脏狂跳不止。他想起周正死在平台的风里,想起陈国栋坠楼时的身影,想起陈雨问“爸爸是不是坏人”时的困惑。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踏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周正的死,只是漩涡的边缘。 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小张的短信:“买书记,陈雨小姐醒了,说要见你。” buyer峻 收起照片,走出书房。走廊里的灯光很暗,像一条通往深渊的隧道。他走到陈雨的房间门口,轻轻推开房门。 陈雨坐在床上,抱着兔子布偶,眼睛里带着一丝泪光:“叔叔……” “怎么了?”buyer峻 走过去,坐在床边,“做噩梦了吗?” 陈雨点点头,扑进他怀里:“我梦见爸爸和周正叔叔,他们说……他们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buyer峻 的心猛地一紧:“什么地方?” “一个有很多花的地方。”陈雨的声音很轻,“爸爸说,那里很安全,没有人会伤害我。” buyer峻 抱住她,嗅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味:“别怕,叔叔在这儿。” 陈雨抽泣着说:“叔叔,我是不是……很麻烦?” “不是。”buyer峻 擦去她的眼泪,“你是叔叔最重要的人。” 陈雨仰起脸,眼睛里带着一丝坚定:“叔叔,我要当警察,像周正叔叔一样,保护你。” buyer峻 的心猛地一颤。他想起周正第一次跟他去矿井时,少年倔强的眼神。他想起周正死在平台的风里,最后那句“买书记……小心……你……”。原来他不是在警告他,而是在……保护他。 “等你长大了,”buyer峻 轻声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抱着陈雨,看着窗外的天色渐渐亮起来,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市委书记,而是这个局里最关键的一枚棋子。 而这个局,从1993年,林晓萍遇害时,就开始了。 桌上的手机又震动起来,是李维民的短信:“买书记,查到了。张建国的女儿张小雨,1995年被送到城东孤儿院,1996年被一对夫妇领养,去了国外。” buyer峻 的手指紧紧攥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像一道冰冷的刀痕。他想起陈雨问“爸爸是不是坏人”时的困惑,想起她抱着兔子布偶站在办公楼前的样子。他突然意识到,陈雨和张小雨的命运,似乎在某个节点上重合了。 “另外,”李维民的短信又来了,“张建国的战友说,1995年张建国失踪前,曾联系过一个人——陈国栋。” buyer峻 的瞳孔骤然收缩:“陈国栋?” “是。”李维民回复,“张建国说,他要把遗物交给陈国栋,让陈国栋保护张小雨。” buyer峻 想起陈国栋坠楼前夜,递给他那支烟时说的话:“小峻,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原来不是夸赞,是警示。他像陈国栋,也像周正阳,像所有被困在这个局里的人。 “买书记,”李维民的短信又来了,“我们要不要……查一下陈国栋的遗物?” buyer峻 的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很久,最终回复:“查。” 他抱着陈雨,看着窗外的天色渐渐亮起来,心脏狂跳不止。他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周正的死,只是漩涡的边缘。 “叔叔……”陈雨在梦中呢喃,“爸爸……周正叔叔……” buyer峻 抱住她,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我在。” 他看着窗外的天色,想起陈国栋坠楼前夜,递给他那支烟时说的话:“小峻,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原来不是夸赞,是警示。他像陈国栋,也像周正阳,像所有被困在这个局里的人。 “现在,棋子已经落定。”buyer峻 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而我,已经没有退路。” 窗外,天边泛起鱼肚白,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第0042章遗物中的密码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买家峻坐在陈国栋办公室的皮椅上,指尖轻轻敲击着红木桌面。李维民站在一旁,将一个牛皮纸袋放在桌上,纸袋封口用蜡封着,印着“绝密”二字。 “陈国栋的遗物都在这里了。”李维民的声音压得很低,“我们昨晚连夜整理的,除了日常用品,只有这个。” 他从纸袋里取出一个军绿色笔记本,封皮磨损得厉害,边角卷曲。买家峻接过笔记本,指尖触到封皮上一道深深的划痕——像被刀子划过,又像某种符号。他翻开第一页,瞳孔骤然收缩。 页面上是密密麻麻的数字和代号,排列得整整齐齐,像一列列等待检阅的士兵。 **“1993-10-15,云顶阁项目,资金流入:500万,来源:杨树森,去向:张金柱(代号‘夜莺’)”** **“1993-12-3,林晓萍案,封口费:20万,支付人:陈国栋,收款人:林母”** **“1995-3-20,周正阳车祸,司机:王强(云顶阁保安),资金来源:解迎宾”** 买家峻的指尖抚过“夜莺”二字,纸张边缘被他捏得微微卷曲。他想起周正死前的话:“买书记……小心……你……”原来他想说的是“小心周正”,因为周正是周正阳的弟弟,也是“夜莺”计划的继承者。 “技术科破译了部分代码。”李维民递来一份报告,“这些代号对应的人名,我们已经整理出来了。” 买家峻接过报告,上面是一张表格: | 代号 | 真实姓名 | 身份 | |------|----------|------| | 夜莺 | 周正阳 | 前刑警 | | 金丝雀 | 张小雨 | 张建国之女 | | 猫头鹰 | 陈国栋 | 市委前书记 | | 狐狸 | 解迎宾 | 云顶阁实际控制人 | 买家峻的目光死死盯着“金丝雀”三个字。张小雨——张建国的女儿,1995年被领养后去了国外,如今应该二十八岁了。他想起陈雨抱着兔子布偶站在办公楼前的样子,想起她问“我能当警察吗”时的坚定眼神。 “查张小雨的下落。”买家峻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另外,通知国际刑警,协助调查。” 李维民点头:“是。” 他顿了顿,从纸袋里取出另一样东西——一个老式U盘,金属外壳上刻着一道浅浅的划痕,和笔记本封皮上的划痕一模一样。 “我们在陈国栋的保险柜夹层里找到的。”李维民说,“需要密码才能打开。” 买家峻接过U盘,指尖触到金属外壳的冰凉。他想起陈国栋坠楼前夜,在云顶阁顶层说的话:“小峻,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原来不是夸赞,是警示。他像陈国栋,也像周正阳,像所有被困在这个局里的人。 “密码是什么?”买家峻问。 “不知道。”李维民摇摇头,“但我们试过陈国栋的生日、陈雨的生日,都不对。” 买家峻的目光落在笔记本上,那些数字和代号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他突然注意到,每行记录的末尾,都有一个小小的符号——“Δ”。 “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买家峻问。 “不知道。”李维民凑过来看,“我们查了技术科,他们说可能是某种加密方式。” 买家峻的指尖抚过“Δ”符号,突然想起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陈雨给他的蜡笔画——画上是三个人站在一棵开满花的树下,树下的草地上,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三角形。 “陈雨画的。”买家峻说,声音有些沙哑,“她说,这是‘家’的符号。” 李维民的脸色变了变:“陈国栋的遗书里,也有这个符号。” 他从纸袋里取出一份文件,是陈国栋的遗书复印件。在“黑暗的尽头,未必不是光明”那句话的末尾,画着一个小小的三角形。 买家峻的心猛地一跳。他想起陈国栋坠楼时的身影,想起他最后那句“再见”,想起遗书里“雨雨……拜托了”。原来,这个三角形,是陈国栋留给他的密码。 “试试‘三角形’。”buyer峻 说,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李维民接过U盘,插进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弹出一个密码输入框。他输入“三角形”三个字,按下回车。 屏幕闪烁了一下,出现一行字: **“欢迎回来,猫头鹰。”** 然后,是一份视频文件。 李维民点开视频,画面晃动了一下,出现陈国栋的脸。他坐在一张桌子前,背景是云顶阁顶层的落地窗,窗外是沪杭新城的夜景。他的脸色很苍白,眼神却很平静。 “小峻,当你看到这段视频时,我已经走了。”陈国栋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带着一丝沙哑,“我知道你会找到这里,因为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固执,天真,以为正义一定能战胜邪恶。” buyer峻 的手指紧紧攥着桌角,木头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视频里的陈国栋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你一定在查‘夜莺’,查周正阳,查张建国。但你有没有想过,真正的‘夜莺’,可能不是一个人?” buyer峻 的瞳孔骤然收缩。 “‘夜莺’不是周正阳,也不是周正。”陈国栋的声音很轻,“‘夜莺’是一个计划——一个由我、周正阳、张建国共同策划的计划。” 画面切换,出现一张照片——陈国栋、周正阳、张建国站在一棵梧桐树下,笑容凝固在泛黄的相纸上。日期是1993年10月,林晓萍遇害后的一个月。 “1993年,林晓萍遇害,凶手张金柱被定罪。”陈国栋的声音从视频里传来,“但我知道,张金柱是被陷害的。真正的凶手,是云顶阁的幕后黑手——他们需要一个替罪羊,来掩盖云顶阁项目的涉黑资金。” buyer峻 想起林晓萍母亲的日记,想起她写“警察说,凶手是张金柱。可我知道,不是他”。 “周正阳发现了真相。”视频里的陈国栋继续说,“他查到,林晓萍遇害前,曾和一个叫‘夜莺’的人通信。信里提到,有人要对她不利。周正阳意识到,‘夜莺’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代号——云顶阁涉黑资金的‘清道夫’,负责处理所有威胁到项目的人。” 画面切换,出现一份文件——是云顶阁项目的资金流水,上面用红笔圈出几个名字:杨树森、解迎宾、花絮倩。 “我和周正阳策划了‘夜莺计划’。”陈国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我们让周正阳假装调离警队,实际上,他以‘夜莺’的身份,继续追查云顶阁的涉黑证据。同时,我以市委书记的身份,暗中保护他。” buyer峻 想起周正阳死前给陈国栋的信:“若我出事,周正即‘夜莺’。”原来,周正阳不是让周正当“夜莺”,而是让他继承“夜莺计划”。 “但周正阳低估了云顶阁的势力。”视频里的陈国栋声音沙哑,“1995年,他查到司机王强与云顶阁的联系,准备将证据交给张建国。但云顶阁先下手为强,制造了车祸,杀死了周正阳。” 画面切换,出现一张车祸现场的照片——扭曲的车身,散落的文件,和一滩暗红色的血迹。 “周正阳死前,将遗物托付给了张建国。”陈国栋说,“遗物里有云顶阁的账本,还有‘夜莺计划’的全部资料。张建国带着遗物失踪了,云顶阁的人追杀他,他被迫将女儿张小雨送进孤儿院,自己躲了起来。” buyer峻 想起张建国妻子的病逝,想起张小雨被领养后去了国外。他突然意识到,陈雨和张小雨的命运,似乎在某个节点上重合了——她们都在孤儿院待过,都被陈国栋保护过。 “我一直在找张建国和遗物。”视频里的陈国栋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但云顶阁的人比我更快。他们杀死了张建国,抢走了遗物。我只拿到了这个U盘——里面是‘夜莺计划’的备份,还有周正阳的调查笔记。” 画面切换,出现陈国栋的脸。他看起来更苍老了,眼角的皱纹像刀刻的一样:“小峻,我快死了。云顶阁的人不会放过我,就像他们不会放过周正阳、张建国一样。但我不能死,因为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把‘夜莺计划’交给你。” buyer峻 的手指紧紧攥着桌角,木头边缘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小峻。”陈国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温柔,“固执,天真,以为正义一定能战胜邪恶。但你比我更勇敢,更坚定。所以,我把‘夜莺计划’交给你——不是让你复仇,而是让你终结它。” 画面闪烁了一下,出现一行字: **“U盘密码:三角形。遗物下落:云顶阁顶层天台,兔子布偶。”** 然后,视频结束。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只有窗外的风声沙沙作响。buyer峻 坐在皮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U盘上的划痕。他想起周正死在平台的风里,想起陈国栋坠楼时的身影,想起陈雨问“爸爸是不是坏人”时的困惑。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市委书记,而是“夜莺计划”的继承者。 “买书记……”李维民的声音很轻,“我们……要去云顶阁吗?” buyer峻 站起身,走到窗边。云顶阁酒店的轮廓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他想起陈国栋坠楼前夜,在云顶阁顶层说的话:“小峻,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原来不是夸赞,是警示。 “去云顶阁。”buyer峻 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另外,通知技术科,准备破译U盘里的所有资料。” 李维民点头:“是。” 他转身要走,buyer峻 又叫住他:“李组长,小心‘夜莺’。” 李维民的身体僵了一下:“买书记,你怀疑……” “‘夜莺’不是一个人。”buyer峻 的声音很轻,“是一个计划。而计划的继承者,可能就在我们身边。” 李维民的脸色变了变:“我明白。” 他走出办公室,脚步声在走廊里渐渐消失。buyer峻 站在窗边,看着云顶阁的方向,心脏狂跳不止。他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周正的死,只是漩涡的边缘。 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小张的短信:“买书记,陈雨小姐醒了,说要见你。” buyer峻 收起U盘,走出办公室。走廊里的灯光很暗,像一条通往深渊的隧道。他走到陈雨的房间门口,轻轻推开房门。 陈雨坐在床上,抱着兔子布偶,眼睛里带着一丝泪光:“叔叔……” “怎么了?”buyer峻 走过去,坐在床边,“做噩梦了吗?” 陈雨摇摇头,从枕头下拿出一张纸:“我昨晚画的。” buyer峻 接过纸,上面是歪歪扭扭的蜡笔画——三个人站在一棵开满花的树下,树下的草地上,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三角形。 “这是叔叔,这是周正叔叔,这是爸爸。”陈雨指着画上的人说,“三角形是家,爸爸说,只要画了三角形,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buyer峻 的心猛地一紧。他想起陈国栋坠楼时的身影,想起他最后那句“再见”,想起遗书里“雨雨……拜托了”。原来,这个三角形,是陈国栋留给陈雨的“家”的符号,也是留给他的密码。 “叔叔,”陈雨仰起脸,眼睛里带着一丝坚定,“我要去云顶阁,找爸爸和周正叔叔。” buyer峻 抱住她,嗅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味:“好,叔叔带你去。” 他抱着陈雨,看着窗外的天色渐渐亮起来,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市委书记,而是“夜莺计划”的继承者。 而这个计划,从1993年,林晓萍遇害时,就开始了。 窗外,天边泛起鱼肚白,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buyer峻 抱着陈雨,站在窗边,看着云顶阁的方向,心脏狂跳不止。他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周正的死,只是漩涡的边缘。 “叔叔……”陈雨在梦中呢喃,“爸爸……周正叔叔……” buyer峻 抱住她,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我在。” 他看着窗外的天色,想起陈国栋坠楼前夜,递给他那支烟时说的话:“小峻,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原来不是夸赞,是警示。他像陈国栋,也像周正阳,像所有被困在这个局里的人。 “现在,棋子已经落定。”buyer峻 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而我,已经没有退路。” 风掀起他的衣角,猎猎作响。 第0043章云顶阁的兔子 云顶阁顶层的风,带着钢筋和混凝土的冰冷气息,吹动着陈雨羊角辫上新系的红头绳。她紧紧抱着那只白色的兔子布偶,耳朵上的补丁在风中轻轻飘荡,像一面小小的、不屈的旗帜。 “叔叔,”她仰起小脸,眼睛里映着沪杭新城灰蒙蒙的天空,“爸爸和周正叔叔,是不是就在这里?” 买家峻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越过陈雨,落在天台边缘那道曾经被陈国栋的身体撞出的缺口上。栏杆已经修复如初,但那片虚空感,却仿佛永远地留在了那里。他握紧了口袋里的U盘,金属外壳的冰凉触感透过布料传来,像一颗沉寂的子弹。 “我们来找一样东西。”buyer峻蹲下身,平视着陈雨的眼睛,“一样你爸爸留下的东西。” “是给我的吗?”陈雨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兔子布偶的耳朵。 buyer峻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他想起陈国栋视频里那张疲惫而温柔的脸,想起他最后的嘱托——“不是让你复仇,而是让你终结它”。可终结这一切的钥匙,却要从一个孩子手中取走。 “是给我的。”buyer峻最终说,声音有些沙哑,“但需要你帮我找到它。” 他按照陈国栋视频里的指示,走向天台角落那个废弃的通风管道。管道口被一块生锈的铁板盖着,上面落满了灰尘和鸟粪。buyer峻弯下腰,用力掀开铁板。 一股陈腐的、混合着机油和雨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里面没有箱子,没有文件,只有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和一只小小的、塑料的黄色小鸭子玩具。 buyer峻的心猛地一沉。他拿起油布包裹,沉甸甸的,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防锈油味。他解开油布,里面是一个军绿色的铁盒,和周正阳遗物清单上描述的一模一样。 “叔叔,你看!”陈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惊喜。 buyer峻回头,看见陈雨正踮着脚,从通风管道口的上方够着什么。她的指尖触到了一样东西,轻轻一拨,一个白色的、毛茸茸的物体掉了下来,落在她怀里。 是另一只兔子布偶。 和陈雨怀里那只不同,这只兔子布偶的耳朵是完整的,身上没有补丁,但白色的绒毛已经有些发黄,一只纽扣眼睛也松动了,摇摇欲坠。它静静地躺在陈雨怀里,像一个沉睡了太久的幽灵。 陈雨抱着两只兔子布偶,看看这只,又看看那只,小脸上满是困惑:“叔叔,它们……是一样的吗?” buyer峻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接过那只旧的兔子布偶,指尖触到绒毛下硬硬的填充物。他想起陈国栋办公室里那只兔子布偶,想起陈雨第一次见到它时,眼睛里闪过的光。原来,那只布偶里的“遗物”,早就被陈国栋转移了,而真正的遗物,一直藏在这里,和这只旧的布偶在一起。 他捏了捏旧兔子布偶的肚子,里面传来纸张摩擦的窸窣声。 “叔叔,它肚子里有东西。”陈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buyer峻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小心翼翼地沿着兔子布偶的缝线剪开。白色的填充棉絮飘散出来,像一场微型的雪。里面是一叠用塑料袋包好的纸张,和一个老式的、圆形的录音磁带。 纸张是云顶阁项目的原始账本,上面详细记录了每一笔涉黑资金的流向,从1993年到2025年,从未间断。每一笔账目后面,都对应着一个代号——狐狸、豺狼、秃鹫……这些代号,buyer峻在陈国栋的笔记本上都见过。 而录音磁带的标签上,只有一个名字:张建国。 “叔叔,这只小鸭子是你的吗?”陈雨举起那只从通风管道里找到的黄色小鸭子。 buyer峻接过小鸭子,底部刻着一行小字:“给小雨,爸爸。”字迹有些歪斜,像是在匆忙中刻下的。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 张建国的女儿,也叫小雨。 “叔叔?”陈雨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我们找到东西了吗?” “找到了。”buyer峻收起账本和磁带,将旧兔子布偶的残骸放进铁盒里。他抱起陈雨,走向天台的出口,“我们该走了。” 电梯下行的过程中,陈雨一直抱着那只新的兔子布偶,安静得出奇。buyer峻看着她小小的侧脸,突然问:“陈雨,如果你见到另一个和你一样名字的小女孩,你会和她做朋友吗?” 陈雨想了想,认真地点点头:“会。我可以把兔子布偶分给她一只耳朵。” buyer峻笑了,眼眶却有些发热。他抱着陈雨走出云顶阁酒店,阳光刺得他眯起了眼睛。小张的车停在门口,李维民站在车旁,脸色凝重。 “买书记,”李维民快步迎上来,“技术科破译了U盘里的资料,发现了‘夜莺计划’的最终目标。” 他递来一份文件,上面是一张照片——解迎宾站在云顶阁顶层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脸上带着一丝志在必得的微笑。照片的日期,是昨天。 “解迎宾准备跑路。”李维民的声音很急,“他买了今晚飞往新加坡的机票,名下的所有资产都在转移。” buyer峻的目光落在文件上,指尖轻轻敲击着铁盒的边缘。他想起陈国栋视频里的话:“终结它。” “通知国际刑警,”buyer峻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拦截解迎宾。”他顿了顿,看向怀里的陈雨,“另外,联系国外的领养机构,找到张小雨。” 李维民愣了一下:“买书记,你……” “去做。”buyer峻打开车门,将陈雨放进后座,“另外,把账本和磁带交给技术科,我要在今晚之前,看到完整的证据链。” 他坐进车里,关上车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陈雨抱着兔子布偶,靠在他怀里,小声问:“叔叔,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buyer峻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想起云顶阁天台那只旧的兔子布偶,想起它那只摇摇欲坠的纽扣眼睛。他突然意识到,陈国栋留给他的,不仅仅是“夜莺计划”,还有这个需要用一生去守护的、名为“家”的符号。 “我们回家。”buyer峻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久违的温柔。 轿车汇入车流,朝着市委家属院的方向驶去。阳光透过车窗,照在陈雨的羊角辫上,红头绳像一簇跳动的火焰。buyer峻抱着她,看着窗外的街景,心脏依然在狂跳,但那不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悲壮的坚定。 他知道,解迎宾的落网,只是“夜莺计划”的一个**,而不是整个故事的终结。那些隐藏在代号背后的“豺狼”、“秃鹫”,那些被云顶阁项目吞噬的无辜生命,那些像张建国一样被迫消失的普通人,他们的故事,还需要有人去书写。 而他,buyer峻,既是市委书记,也是“夜莺”的继承者,更是陈雨的“叔叔”。 他低头,看着陈雨熟睡的脸,嘴角微微翘起,像在做一个甜美的梦。他轻轻握住她的小手,掌心传来她温暖的温度。 风从半开的车窗吹进来,带着一丝初夏的暖意。buyer峻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陈国栋、周正、张建国的脸。他们站在一片开满花的树下,笑着向他挥手。 “我们做到了。”buyer峻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丝释然。 轿车驶过市委家属院的大门,梧桐树的影子在车身上斑驳地晃动。buyer峻抱着陈雨,走进家属院,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洒下一片温暖的光斑。 他知道,黑暗的尽头,未必不是光明。 而他,终于可以回家了。 第0044章尘埃落定 市委家属院的梧桐树在初夏的风里轻轻摇曳,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在青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买峻抱着陈雨走上楼梯,孩子的呼吸均匀而轻柔,脸颊贴在他胸前,睡得香甜。那只白色的兔子布偶被她紧紧搂在怀里,一只耳朵微微翘起,像在倾听风的低语。 他轻轻推开家门,屋内安静得能听见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他将陈雨放在沙发上,用薄毯盖好,又从厨房端来温水和毛巾,仔细地替她擦去脸上的尘灰。陈雨动了动,呢喃了一声:“峻叔叔……” “在。”买峻低声应道,手指轻抚过她额前微湿的发丝。 他坐在沙发旁的矮凳上,目光落在茶几上的铁盒上。盒盖打开,里面是那叠从兔子布偶中取出的账本,纸张泛黄,墨迹深浅不一,却清晰地记录着二十五年来云顶阁项目每一笔见不得光的资金流转。狐狸、豺狼、秃鹫……一个个代号背后,是权力与资本交织的暗网,是无数被碾碎的普通人命运的残骸。 他翻动账 本,指尖在“狐狸”二字上停顿良久——解迎宾。这个名字,像一根深埋的刺,贯穿了陈国栋、周正阳、张建国、周正,乃至他自己的一生。 “终于要拔出来了。”买峻低声自语,声音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近乎疲惫的释然。 手机震动起来,是李维民的来电。 “买书记,国际刑警已拦截解迎宾,他在新加坡樟宜机场被扣留,正准备引渡回国。技术科已完成证据链整合,云顶阁项目所有涉黑资金、行贿记录、人员名单,全部归档,明天就能提交检方。” “好。”买峻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通知媒体,明天上午十点,市委新闻发布厅,我要亲自召开新闻发布会。” “是。”李维民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另外……张小雨找到了。” 买峻猛地睁开眼。 “她在英国,剑桥大学读社会学博士。我们联系了驻英使馆,她答应回来,说……想见见陈雨。” 买峻沉默良久,最终轻声道:“安排一下,让她们见一面。地点由她们选,安全由我们负责。” “明白。” 挂断电话,买峻起身走到窗前。夜色渐浓,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像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座曾被黑暗笼罩的城市。他想起陈国栋坠楼前夜,在云顶阁顶层说的话:“小峻,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那时他以为那是夸赞,后来才懂,那是托付,是警示,是将一副千斤重担,悄然压在了他肩上。 他不是第一个背负这重担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但他是第一个,让这重担见光的人。 手机再次震动,是小张。 “买书记,陈雨小姐的学校来电,说她今天缺席,您没去签到。” 买峻这才想起,早上匆忙间忘了这事。他揉了揉眉心,正要回话,却听见身后传来窸窣的声响。 陈雨不知何时醒了,正坐在沙发上,抱着兔子布偶,静静地看着他。 “峻叔叔,”她轻声说,“我梦见爸爸了。他说,他不是坏人。” 买峻走过去,坐在她身边,轻轻将她搂入怀中:“他不是。” “那为什么,别人说他是坏人?” “因为……”买峻顿了顿,声音温和而坚定,“有些人做的事,不能让人知道。他们像夜里的灯,只能悄悄亮着,照亮别人,却不能被看见。” 陈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从布偶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他:“峻叔叔,这是我在布偶里找到的。” 买峻接过纸条,展开,上面是一行极小的字,墨迹淡得几乎看不清: “致小雨:若你看到这行字,说明你已长大。爸爸没能陪你长大,但有人会替我,护你周全。——张建国” 买峻的指尖微微颤抖。他想起那只旧的兔子布偶,想起它那只摇摇欲坠的纽扣眼睛。原来,张建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仍将女儿的名字,缝进了布偶的口袋,像埋下一颗希望的种子。 他将纸条轻轻折好,放回陈雨手中:“这是你爸爸留给你的信。你要好好收着。” “峻叔叔,”陈雨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你也会像我爸爸一样,护着我吗?” 买峻看着她,良久,郑重地点头:“会。我以市委书记的身份承诺,也会以一个叔叔的身份,守着你长大。” 陈雨笑了,像春日初绽的花。她靠进他怀里,轻声说:“那……我能当警察吗?像周正叔叔那样?” 买峻闭上眼,一滴泪无声滑落,坠在陈雨的发间。 “等你长大,”他轻声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记住——正义不是复仇,而是终结黑暗。” 次日清晨,市委新闻发布厅外已挤满了记者。长枪短炮对准入口,闪光灯如雷闪烁。十点整,买峻身着深色中山装,缓步走上发布台。他身后的大屏幕上,投影出“云顶阁项目专项调查结果通报”几个大字。 “各位媒体朋友,”他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今天,我以市委的名义,向全市人民通报一起历时二十五年的重大涉黑案件调查进展……” 他一字一句,清晰地陈述着调查结果,念出一个个代号背后的真实姓名,公布每一笔赃款的去向,宣布对解迎宾等主要涉案人员的逮捕令。台下记者哗然,笔尖飞动,镜头对准他坚毅的侧脸。 发布会结束时,已近正午。 买峻走出发布厅,阳光刺眼。他抬手遮了遮,看见李维民站在台阶下,身旁站着一个年轻女子——约莫二十八岁,穿着素净的米色风衣,眉眼温婉,眼神却透着一股书卷气的坚定。 “买书记,”李维民迎上前来,“这位是……张小雨。” 张小雨微微颔首,目光落在买峻手中的兔子布偶上,眼眶微微泛红。 “我母亲临终前,”她轻声说,“一直念着林晓萍的名字。她说,那孩子死得冤。我父亲……也一直想查清真相。” 买峻将布偶递给她:“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他说,护你周全的人,会替他完成未竟的事。” 张小雨接过布偶,指尖抚过那只完好的纽扣眼睛,忽然笑了:“那……我能做点什么?” “回来吧。”买峻看着她,“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重建。云顶阁项目将被拆除,原址上,我们要建一座‘正阳小学’,纪念那些被遗忘的人。我们需要一个有良知、有学识的人,来负责这个项目。” 张小雨怔住,眼中渐渐泛起光。 “你愿意吗?” “我愿意。”她郑重地点头。 一周后,城西养老院旧址。 买峻站在林晓萍母亲的墓碑前,放下一束白菊。墓碑旁,立着一块新碑,上书:“周正阳同志之墓——谨以此纪念一位在黑暗中执灯前行的警察。” 张小雨站在他身旁,手中捧着那只旧兔子布偶。她将布偶轻轻放在墓碑前,低声说:“爸爸,我回来了。我不会让你们白死。” 买峻转身,望向远处。云顶阁酒店的招牌已被拆除,工人们正忙着清拆顶层。风里,似乎还回荡着陈国栋最后那句“再见”。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枚生锈的警徽,轻轻放在周正阳的墓前。 “你们的影子,”他轻声道,“终于可以安息了。” 陈雨不知何时跑了过来,手中举着一幅新画:画上是三个人站在一棵开满花的树下,树下,一只白色的兔子静静蹲着,耳朵上,系着一条红头绳。 “峻叔叔,”她仰起脸,笑得灿烂,“这是我们的家。” 买峻蹲下身,将她紧紧抱住。 风拂过旷野,带着初夏的暖意,也带着一种久违的、名为“安宁”的气息。 他知道,职场的棋局,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较量,而是无数人在权力、良知与责任之间,用一生走出的艰难步履。 而他,终于走到了终点。 也走到了新的起点。 第0045章余波与新生 晨光熹微,透过市委家属院梧桐树繁茂的枝叶,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买峻立于窗前,目光沉静地望着那片光影,一夜未眠,他的眼底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清明。 昨日新闻发布会的喧嚣犹在耳畔,如今却已归于平静。这场持续了二十五年的暗战,终于在昨夜,随着解迎宾被引渡回国的消息,画上了一个沉重的**。 但买峻知道,这并非终点,而是一个新的开始。 他转身,看见陈雨正坐在客厅的小桌前,小心翼翼地用胶水粘补着那只旧兔子布偶被剪开的口子。孩子的神情专注而虔诚,仿佛在修复一件稀世珍宝。 “峻叔叔,”陈雨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期盼,“等它好了,我可以把它送给小雨姐姐吗?” 买峻的心头一暖,走过去,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当然可以。” 就在这时,门铃响起。李维民站在门外,手中提着一个文件袋,神色间既有疲惫,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买书记,解迎宾已经押解回国,现在正送往市局。审讯组已经准备就绪。” “好。”买峻点头,“你辛苦了,先进来坐吧。” 李维民走进屋,目光落在陈雨身上,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小雨,又长高了。” 陈雨礼貌地叫了声“李叔叔”,便又低下头去继续她的“修复工作”。 李维民将文件袋放在桌上,从中取出一份文件:“这是解迎宾名下资产的冻结清单,还有他交代的部分涉案人员名单。牵涉很广,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买峻接过文件,快速浏览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和数字。杨树森、花絮倩……这些曾经只存在于账本代号里的名字,如今都变成了一个个鲜活的、等待审判的罪人。 “牵一发而动全身。”李维民叹了口气,“接下来的工作,恐怕比抓他更难。” “是啊。”买峻将文件放下,目光投向窗外,“树倒猢狲散,但猢狲们手里,还攥着不少见不得人的东西。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它们一件件都掏出来。” “您有什么打算?” “分两步走。”买峻的语气沉稳而坚定,“第一,成立专案组,由你牵头,联合纪委、检察院、公安,对解迎宾案进行深挖彻查,务必做到‘一案双查’,既要查清他的违法犯罪事实,也要查清背后的所有‘保护伞’。” 李维民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明白。我今天就去组织人手。” “第二,”买峻继续说道,“启动‘正阳计划’。云顶阁项目原址的拆迁工作要尽快开始,同时,着手筹备‘正阳小学’的建设。这件事,要公开透明,接受社会监督。张小雨已经答应回国,由她来负责项目的具体执行。” 李维民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这太好了。张小雨有学识,有情怀,由她来负责,最合适不过了。” 两人正说着,买峻的手机响了。是局长打来的。 “小峻,来一趟局里。有件棘手的事情,需要你亲自处理。” “好,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买峻对李维民说:“局里有事,我得过去一趟。你先回去准备专案组的事情,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好。” 买峻简单交代了陈雨几句,便与李维民一同出门。驱车前往市局的路上,他的心情有些沉重。他知道,局长口中的“棘手事情”,绝非小事。 市局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局长坐在主位,身旁坐着几位市里的领导。看到买峻进来,局长起身,将他引到座位上。 “小峻,你来了。”局长的语气有些沉重,“事情是这样的。解迎宾被押解回国的消息,昨晚已经传开了。今天一早,我们收到了几封举报信。” 他将几封信推到买峻面前。 买峻拿起信,一封封看去。信是用剪报拼凑的,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官官相护”、“正义难伸”的控诉,而被举报的对象,赫然是几位在解迎宾案发后,表现得最为“义愤填膺”的市领导。 “他们的动机很明显。”一位领导沉声说道,“想趁着这个机会,浑水摸鱼,打击异己。” “但这几封信里提到的事情,有些确实查有实据。”另一位领导皱着眉头,“如果我们不处理,恐怕难以服众。可如果处理,又怕引发更大的动荡。”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买峻身上,等待着他的决断。 买峻沉默了片刻,将信轻轻放在桌上:“查。” 他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只要是违法违纪的,无论涉及到谁,无论他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都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他环视一周,目光如炬:“我们启动这场反腐风暴,不是为了打击某个人,某个派系,而是为了维护法律的尊严,为了还老百姓一个公道。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自己先乱了阵脚,先搞起了选择性执法,那我们和那些被我们审判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他的话所震撼。 局长率先点头:“小峻说得对。就按他说的办。成立专项调查组,由李维民同志负责,对这几封举报信,逐一进行核查。查实一件,处理一件,绝不手软。” “是!” 会议结束后,局长单独留下了买峻。 “小峻,”局长的语气缓和下来,“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您说。” “关于陈国栋同志的追悼会,”局长看着他,“市里准备为他举行一个隆重的追悼会,恢复他的名誉,表彰他的功绩。” 买峻的心头一颤。 陈国栋……那个将他引入这场漩涡,又用自己的生命为他铺平道路的男人。 “他值得。”局长叹了口气,“他是个好同志,只是……方式有些极端。” “我同意。”买峻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应该得到这个荣誉。” “好。”局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准备一下,作为他的继任者,也是这场斗争的主要推动者,你来致悼词。” “我……”买峻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 他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走出市局,已是中午。阳光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买峻却没有丝毫暖意,心中反而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云顶阁酒店旧址。 这里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工人们正在拆除顶层的招牌。曾经高耸入云的建筑,如今只剩下钢筋水泥的骨架,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凄凉。 他站在警戒线外,久久凝视着。 “峻叔叔。”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买峻回头,看见陈雨正站在不远处,手里捧着那只已经粘补好的兔子布偶。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年轻女子,正是张小雨。 “小雨,你怎么来了?”买峻快步走过去。 “我……我想来看看。”陈雨将手中的兔子布偶递给张小雨,“小雨姐姐,这是我送给你的。” 张小雨接过布偶,指尖抚过布偶耳朵上那条崭新的红头绳,眼眶微微泛红:“谢谢你,小雨。” “小雨姐姐,”陈雨仰起脸,认真地问,“你爸爸,是不是也在这里?” 张小雨的身体微微一颤,随即点了点头:“是。他和很多叔叔一样,为了揭开这里的秘密,牺牲了。” “我知道。”陈雨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小的徽章,递给张小雨,“这是我爸爸的。他说,要送给最勇敢的人。” 张小雨接过徽章,那是她父亲张建国的警徽,上面还残留着陈雨的体温。 “小雨,”买峻蹲下身,看着她的眼睛,“你害怕吗?” “不怕。”陈雨摇了摇头,眼神清澈而坚定,“周正叔叔说过,只要我们心里有光,就不怕黑暗。” 买峻的心头一热,将她紧紧搂入怀中。 风拂过空旷的工地,带着一丝尘土的气息。买峻抱着陈雨,看着张小雨手中那只系着红头绳的兔子布偶,在阳光下,仿佛散发着一种温暖的光芒。 他知道,这场斗争虽然告一段落,但余波仍在,挑战仍在。解迎宾案背后,还有更多的“狐狸”、“豺狼”等待着被揪出。而他,买峻,将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 为了陈国栋,为了周正,为了张建国,也为了所有那些在黑暗中执灯前行的人。 他要让这束光,照亮更多的黑暗角落,让正义,不再是少数人的孤勇,而是所有人的信仰。 夕阳西下,三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投在云顶阁旧址的土地上,像三棵在风中挺立的小树,正向着光明,努力生长。 第0046章告别与启程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办公室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买峻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有些生锈的警徽。桌上的文件已经堆积如山,每一份都等待着他批示,但他此刻却无心处理。 他的思绪,还停留在上午陈国栋追悼会上的情景。 追悼会很隆重,市里的主要领导都来了。他作为致悼词的人,站在台上,面对着陈国栋的遗像,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男人,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眼前一阵阵发黑。 最终,他只是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走下台。他知道,任何语言,在陈国栋所做的一切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将买峻的思绪拉了回来。 “进。” 李维民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份文件。“买书记,解迎宾的初步审讯结果出来了。” 他将文件放在桌上,神色有些复杂:“他交代了,但只是一部分。他想和我们做交易。” “交易?”买峻冷笑一声,“他想干什么?” “他想戴罪立功,换取减刑。”李维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屑,“他提供了一个名单,是这些年和他有利益往来的人员名单。但他说,这只是‘小鱼’,他还知道‘大鱼’是谁。” 买峻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他想保谁?” “还不清楚。”李维民摇了摇头,“但他很狡猾,说只有见到您,才肯说。” 买峻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桌上的那枚警徽上。他想起了陈国栋坠楼前夜,递给他那支烟时说的话:“小峻,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 如今,他终于明白了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好。”买峻抬起头,目光坚定而锐利,“我见他。” 李维民愣了一下:“您要亲自去?” “对。”买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就现在。” 审讯室里,灯光惨白。 解迎宾坐在铁椅上,头发花白,面容憔悴,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看到买峻进来,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买书记,你终于来了。”他沙哑着嗓子说。 买峻在他对面坐下,将那枚警徽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 解迎宾看到警徽,身体微微一颤。 “你想要什么?”买峻开门见山地问。 解迎宾的目光在警徽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抬起眼,看向买峻:“我要保一个人。” “谁?” “我的儿子。”解迎宾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没有参与我的任何事情。我愿意承担一切罪责,只求你们放过他。” 买峻的心头一震。 他没想到,解迎宾这个冷血的枭雄,最后想保的,竟然是他的儿子。 “你的儿子?”买峻皱起眉头,“他在哪里?” “他在国外,他已经改名换姓,和过去的一切都没有关系了。”解迎宾急切地说,“我所有的非法所得,我都愿意上交,只求你们放过他,让他平安地生活下去。” 买峻沉默了。 他看着解迎宾那张布满皱纹的脸,那双曾经闪烁着精明算计的眼睛,此刻却充满了作为一个父亲的恳求。 他想起了陈雨,想起了她问“我能当警察吗”时的坚定眼神。 “我不能答应你。”买峻最终开口,声音平静而坚定,“但如果你能彻底交代你的罪行,检举揭发所有和你有关的人员,我会向法院说明情况,争取对你从轻处理。至于你的儿子,只要他没有违法,法律自然会保护他。” 解迎宾的身体颓然地向后靠去,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好。”他闭上眼,声音沙哑,“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他开始交代,从最初的行贿,到后来的涉黑,再到后来的杀人灭口。他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将所有的一切,都和盘托出。 买峻静静地听着,李维民在一旁认真地做着记录。 审讯持续了三个小时。 当解迎宾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椅子上。 “都说完了吗?”买峻问。 “说完了。”解迎宾睁开眼,看着买峻,“我该说的,都说了。” 买峻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警徽,重新别回口袋。 “你放心。”他说,“法律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审判。” 他转身,向审讯室的门口走去。 “买峻。” 解迎宾突然叫住他。 买峻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陈国栋……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解迎宾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迷茫,“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走到这一步?” 买峻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点了点头:“他知道。”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灯光明亮。 李维民跟在他身后,轻声说:“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按照他说的,去查。”买峻的脚步没有停下,“一个都不放过。” “是。” 买峻走出市局,夜色已经笼罩了整个城市。他抬头望向天空,繁星点点。 他知道,这场斗争还远未结束。 但他也知道,只要心中有光,就一定能照亮黑暗。 他迈开脚步,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家里,陈雨还在等他。 风拂过他的脸颊,带着一丝初夏的暖意。买峻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 新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夜色如墨,浸染着城市的轮廓。街边的路灯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在微凉的晚风中轻轻摇曳,像一个个沉默的守望者。买峻走出市局大门,李维民紧随其后。 “买书记,我送您回去吧。”李维民提议道,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买峻摆了摆手,目光投向远方那片被灯火点缀的居民区:“不用了,我想走一走。” 李维民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那……您注意安全。解迎宾交代的名单,我会连夜整理,明天一早向您汇报。” “好。”买峻应了一声,迈步汇入了稀疏的人流。 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拐进了一条幽静的小巷。巷子深处,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灯光温暖而明亮。他走了进去,买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纷乱的思绪稍稍平复。 他靠在便利店的玻璃窗上,看着外面偶尔驶过的车辆,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回放着解迎宾那张写满疲惫与绝望的脸。那个曾经在商界呼风唤雨、在幕后翻云覆雨的男人,此刻终于坍塌了。可这坍塌,并没有带来预想中的畅快,反而让买峻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 他知道,解迎宾的倒下,只是冰山一角。那张由利益编织的大网,远比想象中更加庞大和坚韧。那些隐藏在“小鱼”背后的“大鱼”,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才是接下来最艰难的挑战。 他想起了陈国栋。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眼神却深邃如海的男人。他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步步将自己推向那个早已注定的结局?他又究竟知道了多少,预见到了多少? 买峻掏出那枚有些生锈的警徽,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这枚警徽,承载了太多人的期望与托付。周正、张建国、陈国栋……他们的身影在脑海中一一闪过,仿佛都在无声地注视着他。 “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买峻在心中默默地说。 他将警徽收回口袋,推开店门,重新走进夜色中。晚风拂面,带着一丝初夏的暖意,也吹散了他心中最后一丝迷茫。 回家的路上,他给小张打了个电话。 “买书记。” “小张,是我。”买峻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明天一早,你去办一件事。” “您说。” “去查一个叫‘张小雨’的女孩。她大概二十八岁,十年前被一对夫妇领养,去了国外。想办法找到她的下落,然后……”买峻顿了顿,“然后告诉她,如果她愿意,可以回来。这里,有人在等她。” “是。”小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但更多的是服从。 挂断电话,买峻抬头望向天空。夜幕深邃,繁星点点,像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大地。他忽然觉得,那其中一定有几颗,是属于陈国栋、周正和张建国的。他们并没有离开,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守护着这片他们深爱的土地和人民。 走到家属院门口时,他看见自家的窗户还亮着灯。柔和的灯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出来,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馨。他知道,那是陈雨在等他。 他加快脚步,走进楼道,爬上楼梯。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拧,门开了。 “峻叔叔!” 陈雨清脆的声音立刻传来。她正坐在客厅的小桌前,面前摊着一本画册,手中拿着一支蜡笔,显然是一直在等他回来。 “怎么还没睡?”买峻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我等你啊。”陈雨放下蜡笔,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他身边,仰起小脸,“峻叔叔,你今天很忙吗?” “是啊,有点忙。”买峻弯腰将她抱起来,走向沙发,“不过,现在不忙了。” 他将陈雨放在腿上,拿起她画的画。画上是三个人手拉着手,站在一棵开满花的树下。树下,还有一只白色的兔子,正仰着头,仿佛在看着他们。 “这是你,这是我,这是……周正叔叔吗?”买峻指着画上的人问。 陈雨摇了摇头,小手指着中间那个最高的男人:“这是爸爸。这是周正叔叔,这是峻叔叔。我们三个,是好朋友。” 买峻的心头一热,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对,我们是好朋友。” “峻叔叔,”陈雨靠在他怀里,声音软软糯糯的,“我今天梦见爸爸了。他跟我说,他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让我好好听你的话。” 买峻的喉咙有些发紧,他轻轻“嗯”了一声。 “他还说,”陈雨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他说,你是个好人。” 买峻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眶瞬间湿润了。他将脸埋在陈雨的颈窝里,久久没有说话。只有肩膀,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良久,他才抬起头,看着陈雨认真的眼睛,郑重地承诺:“峻叔叔会一直做个好人的。为了你,也为了……所有相信峻叔叔的人。” 陈雨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她开心地笑了,露出缺了一颗牙的豁口:“那……峻叔叔,我们拉钩。” “好,拉钩。” 一大一小两只手勾在一起,清脆的童声在温馨的客厅里回荡。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夜深了,买峻将熟睡的陈雨抱进卧室,替她盖好被子,又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心中一片安宁。 他轻轻走出卧室,来到阳台。夜风拂面,带着花草的清香。他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烟雾在月光下缭绕升腾,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掏出手机,翻看着通讯录,最终停留在“潘婶”的号码上。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买峻以为不会有人接听的时候,听筒里传来一个慵懒而妩媚的女声:“喂?” 是潘婶的声音,和记忆中一模一样,仿佛带着一丝江南烟雨的湿润。 “是我。”买峻的声音有些沙哑。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潘婶轻柔的笑声:“小峻?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你……还好吗?”买峻问,语气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关切。 “我很好啊。”潘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每天晒晒太阳,浇浇花,日子过得悠闲得很。怎么,你有什么事要求我这个闲人吗?” 买峻沉默了。他确实有事要求她。他想让她帮忙找一个人,一个可能知道很多内情,却又选择隐姓埋名的人。但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小峻?”潘婶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没什么。”买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就是……很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想跟你打个招呼。” “哦?”潘婶的笑声更妩媚了,“你这孩子,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这些肉麻的话了?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真的没有。”买峻的嘴角,也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意,“就是……想你了。” 这句话,他说得很轻,却很真诚。 电话那头,潘婶似乎也愣了一下。片刻的沉默后,她轻声说:“我也想你。还有……小雨。” “她也想你。”买峻看着卧室的方向,“她经常念叨你做的桂花糕。” “是吗?”潘婶的笑声里带着一丝温柔,“那等下次你们来,我多做些给她吃。” “好。”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买峻站在阳台上,抽完了剩下的半支烟。烟头的红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他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似乎没有那么沉重了。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有陈雨,有李维民,有小张,还有远在天边的潘婶……他们都是他的战友,是他的后盾。 夜更深了,城市的喧嚣渐渐平息。买峻掐灭烟头,转身走进房间,轻轻关上阳台的门。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而他,已经准备好了。 第0047章暗涌 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买峻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他回到了云顶阁顶层的天台。风很大,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陈国栋就站在天台边缘,背对着他,身影在风中显得单薄而孤寂。 “老陈!”买峻喊道。 陈国栋缓缓转过身,脸上却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模糊的空白。 “小峻,”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空洞而飘渺,“你看,这风……多像当年我们初见时的风啊。” 买峻想走近他,脚下却像生了根,动弹不得:“老陈,你到底知道了什么?为什么要做那些事?” “为了终结。”陈国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叹息,“为了不让悲剧重演。小峻,你要记住,黑暗的尽头,未必不是光明。只是……你要小心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买峻一愣,“谁?” “嗡——” 刺耳的手机震动声划破了梦境。 买峻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窗外,天色已经蒙蒙亮,灰白色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细长的光斑。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李维民”的名字。 “喂?”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买书记,出事了!”李维民的声音急促而紧张,带着一丝慌乱,“解迎宾……解迎宾死了!” 买峻的心猛地一沉,睡意瞬间全无:“怎么回事?” “就在刚刚,看守所的狱警发现他没有动静,进去一看……他已经没气了。初步判断,是……是服毒自杀。” “自杀?”买峻的眉头紧紧皱起,“他身上有没有搜出毒药?” “没有。我们检查了他全身,包括口腔、指甲,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物品。那瓶毒药,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买峻沉默了。 解迎宾死了?就在他刚刚交代完一切之后?而且死得如此离奇? 这绝不是自杀。 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谋杀。 “现场有没有可疑人员?”买峻问,声音里已经听不出任何情绪。 “没有。看守所的监控显示,昨晚除了定时巡逻的狱警,没有任何人进出过他的牢房。而且,牢房的门窗都是完好的,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 “我知道了。”买峻站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外面的天色阴沉沉的,像一块巨大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保护好现场,我马上到。” 他挂断电话,迅速换好衣服,简单洗漱了一下。经过陈雨的卧室时,他停顿了一下,轻轻推开房门。孩子还在熟睡,呼吸均匀而香甜,小脸上带着一丝恬静的微笑,仿佛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买峻轻轻关上门,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他必须尽快结束这一切,还孩子一个安宁的世界。 驱车赶往看守所的路上,买峻的脑海中飞速地旋转着。解迎宾的死,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一条重要的线索断了。 意味着那些隐藏在幕后的“大鱼”,暂时松了一口气。 也意味着,他身边,有内鬼。 看守所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局长和李维民已经在门口等候,两人的脸色都异常凝重。 “小峻,你来了。”局长迎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节哀顺变。” 买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径直走进了看守所。 解迎宾的牢房里,法医正在做最后的尸检。尸体还躺在冰冷的床板上,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眼睛微微睁着,仿佛在嘲笑着所有人的无能。 “死因确定了吗?”买峻问法医。 法医抬起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初步判断,是***中毒。死亡时间大约在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毒药的剂量很大,几乎是瞬间致命。” “毒药是从哪里来的?”买峻的目光扫过牢房的每一个角落。这里除了床板、马桶,什么都没有。 “我们正在查。”法医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买峻走到床边,仔细观察着解迎宾的尸体。他的嘴角还残留着一丝白色的粉末,指甲缝里也沾着一点同样的东西。 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掰开解迎宾的嘴,仔细查看着他的口腔。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解迎宾的后槽牙上。 那颗牙齿,似乎比其他的牙齿颜色要深一些。 “把他的牙齿撬开。”买峻对法医说。 法医愣了一下,但还是照做了。他用工具轻轻一撬,那颗后槽牙应声而碎,里面掉出一个米粒大小的银色胶囊。 法医接过胶囊,用镊子夹住,仔细看了看:“这里面,就是***。” 买峻的瞳孔骤然收缩。 原来,毒药一直藏在这里。 这是一个标准的间谍手法,一个死士才会用的自杀方式。 解迎宾,什么时候变成了死士? “通知所有人,立刻到会议室开会。”买峻的声音冰冷得像一块冰。 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市局的主要领导,看守所的负责人,技术科的专家,都到齐了。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与买峻的目光对视。 买峻站在投影仪前,将那颗后槽牙的照片,以及胶囊的照片,一张张投射在大屏幕上。 “各位,”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解迎宾,昨晚凌晨三点,在看守所内,用藏在牙齿里的***,自杀身亡。”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现在,我有几个问题。” “第一,是谁,在什么时候,给解迎宾安装了这颗假牙?” “第二,这颗假牙里的***,是谁提供的?”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是谁,给了他自杀的指令?”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没有人回答。 “我知道,这很难查。”买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但这不是我们不查的理由。我不管他背后的人是谁,有多大的势力,我都要把他挖出来!”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从现在开始,成立‘解迎宾死亡案’专案组,由我亲自负责,李维民同志协助。技术科、网监科、刑侦支队,所有部门,全力配合!” “是!”众人齐声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 会议结束后,局长单独留下了买峻。 “小峻,”局长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你打算怎么查?” “从头查。”买峻的眼神锐利如刀,“解迎宾从被捕,到押解回国,再到看守所,每一个环节,每一个接触过他的人,都给我查!” “这……”局长皱起了眉头,“这工作量太大了,而且……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恐慌。” “恐慌?”买峻冷笑一声,“比起让一个杀人凶手逍遥法外,这点恐慌,算得了什么?” 局长沉默了。他知道买峻说得对,但他更知道,这样做,会触动多少人的神经,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小峻,”局长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你要考虑大局。” “大局?”买峻看着局长的眼睛,“让一个杀人凶手死得不明不白,这就是大局?让那些躲在幕后的黑手,继续为所欲为,这就是大局?” 他的话,像一把把利刃,刺得局长无地自容。 “我不是这个意思。”局长避开他的目光,“我是说……你要注意方式方法。” “我的方式方法,就是查个水落石出!”买峻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如果这会得罪人,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那我认了!” 他不再看局长,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走廊里,李维民正在等他。 “买书记,”李维民递过来一杯水,“您别太激动,局长他……也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买峻接过水杯,喝了一口,“但他更应该知道,有些底线,不能碰。” “那……我们接下来,从哪里查起?”李维民问。 买峻的目光投向窗外。天色更阴沉了,乌云压得很低,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从看守所的内部人员查起。”买峻的声音冰冷而坚定,“特别是昨晚值班的狱警,以及负责看押解迎宾的人员。我要他们的全部资料,包括家庭背景、社会关系、经济状况,以及……他们最近的通话记录和银行流水。” “是!”李维民点头,“我这就去办。” “还有,”买峻叫住他,“通知国际刑警,继续调查解迎宾的海外资产,特别是他转移给儿子的那部分。我怀疑,他儿子的下落,可能是一个幌子。” “明白。” 李维民快步离去,买峻独自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阴沉的天色,心中一片冰冷。 他知道,解迎宾的死,只是一个开始。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而他,已经站在了风暴的中心。 他掏出手机,翻看着通讯录,最终停留在“潘婶”的号码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小峻?”潘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潘婶,”买峻的声音有些低沉,“解迎宾死了。” 电话那头,潘婶明显愣了一下:“死了?怎么死的?” “自杀。用藏在牙齿里的毒药。” “牙齿里的毒药?”潘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这听起来……像电影里的情节。” “是啊。”买峻苦笑了一下,“所以,我怀疑,他背后有人。” “你想让我做什么?”潘婶很直接。 “帮我查一个人。”买峻的声音压低了,“解迎宾的儿子。他叫解航,十年前被送到国外,据说已经改名换姓。我需要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和谁有联系。” “解航……”潘婶沉默了片刻,“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你听过?”买峻的心跳猛地加快了。 “嗯……让我想想。”潘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思索,“好像是在……对了!是在林晓萍的日记里!” “林晓萍的日记?”买峻的脑海中,像有一道闪电划过,“哪一篇?” “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是……1993年5月12日。她提到过一个叫‘航’的男孩,说他是她最好的朋友,还说……他要被送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了。” 买峻的心跳得更快了。1993年5月12日,那正是林晓萍遇害前的一个月。 “潘婶,”买峻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还能找到那篇日记吗?” “应该可以。”潘婶说,“我回去翻翻。小峻,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还不确定。”买峻深吸了一口气,“但我觉得,这个解航,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重要得多。” “好,我尽快联系你。”潘婶的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谢谢。” 挂断电话,买峻的心依然无法平静。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已经开始飘落的雨丝,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 他感觉自己已经抓住了什么,一个关键的线索,一个足以颠覆一切的秘密。 他立刻给李维民打了个电话。 “买书记。” “李维民,你立刻去查林晓萍的日记!”买峻的声音急促而坚定,“特别是1993年5月12日那一篇!看看她提到的‘航’,到底是谁!” “是!我马上去办!” 买峻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中充满了焦躁和期待。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在黑暗中摸索了许久的人,终于看到了一丝微光。 一个小时后,李维民的电话来了。 “买书记,我查到了!林晓萍的日记里确实提到了一个叫‘航’的男孩!” “内容是什么?”买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写道:‘今天,航来找我了。他看起来很不开心,说他爸爸要送他去国外,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他送给我一只小海豚的发卡,说这是他最喜欢的玩具。我也把我最喜欢的兔子布偶送给了他。我希望他到了国外,能过得开心。’” “小海豚的发卡?”买峻的脑海中,又是一道闪电划过,“陈雨!” 他猛地挂断电话,冲出办公室,开车往家赶。 他回到家时,陈雨刚刚起床,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峻叔叔,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陈雨抬起头,嘴里还塞着面包。 “小雨,”买峻蹲下身,看着她的眼睛,“你有没有一个海豚形状的发卡?” “海豚发卡?”陈雨歪着头想了想,“有啊,在我的首饰盒里。是爸爸以前送给我的。” “能拿给峻叔叔看看吗?” “嗯。” 陈雨跑进卧室,不一会儿,拿着一个粉色的发卡跑了回来。发卡上,一只憨态可掬的小海豚,正张着嘴,仿佛在微笑。 买峻接过发卡,指尖微微颤抖。他认得这个发卡。林晓萍日记里描述的,就是这个发卡。 “小雨,”买峻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个发卡,是你爸爸什么时候送给你的?” “我记不太清了,”陈雨想了想,“好像是我很小的时候。爸爸说,这是一个朋友送给他的,他希望我能喜欢。” “朋友?”买峻的心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膛,“他有没有说,这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什么航?”陈雨努力回忆着,“对,是叫航!爸爸说,航哥哥是个好人。” 买峻彻底愣住了。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林晓萍,解航,陈国栋,解迎宾…… 他们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 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一个巨大迷宫的入口,而这个发卡,就是开启迷宫的第一把钥匙。 “峻叔叔,你怎么了?”陈雨看到他脸色不对,有些担心地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没事。”买峻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峻叔叔只是……太高兴了。” 他将陈雨紧紧搂入怀中,心中百感交集。 他不知道这个秘密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真相,但他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必须走下去。 为了陈雨,为了陈国栋,为了所有那些被卷入这场漩涡的人。 雨越下越大,敲打着窗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买峻抱着陈雨,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雨幕中的世界,一片模糊。 新的谜团,已经展开。 而他,已经没有退路。 第0048章惊雷乍响 雨,越下越大。 豆大的雨点砸在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雨刮器开到最快档,也只能勉强扫出一小片清晰的视野。买峻将油门踩到底,黑色轿车在空旷的街道上如离弦之箭般飞驰。 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那个小小的海豚发卡,像一道惊雷,炸开了他心中所有的迷雾。 林晓萍、解航、陈国栋、解迎宾、张建国……一张张面孔在脑海中闪现,他们之间的联系,不再是零散的碎片,而是逐渐串联成一条清晰的脉络。 他似乎明白了陈国栋临终前那句“再见”的深意,也似乎明白了张建国为何要将那只藏着账本的兔子布偶,交给陈雨。 这一切,不是巧合,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布局。 一场持续了近三十年的布局。 而他,买峻,是那个被选中,来揭开真相的人。 轿车一个急转弯,拐进了市委家属院。买峻将车停好,顾不上打伞,推开车门冲进雨里。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他的头发和衣服,他却浑然不觉,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梯,掏出钥匙,手忙脚乱地打开家门。 “峻叔叔!” 陈雨听到声音,从客厅跑过来,看到他浑身湿透的样子,吓了一跳:“你怎么淋成这样?快进来,别着凉了!” 她的小脸上写满了担忧,连忙去拿毛巾。 买峻关上门,蹲下身,看着她被雨水打湿的刘海下,那双清澈而关切的眼睛。 “小雨,”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那个海豚发卡,你还有没有别的?比如,配套的另一只?” 陈雨被他问得一愣,摇了摇头:“没有了。就只有这一只。” 买峻的心沉了一下。 他原本以为,林晓萍和解航互赠信物,一个给了海豚发卡,一个给了兔子布偶,那海豚发卡应该是一对。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峻叔叔,你怎么了?”陈雨用毛巾擦着他湿漉漉的头发,“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好难看。” “我没事。”买峻挤出一丝笑容,握住她的小手,“小雨,你先去房间画画,或者看会儿动画片,峻叔叔要打一个很重要的电话,好吗?” “好。”陈雨乖巧地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画本和蜡笔,跑回了卧室。 买峻看着她小小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拨通了李维民的电话。 “买书记?”李维民的声音很快传来,背景音很嘈杂,似乎还在看守所忙碌。 “李维民,你立刻去查一件事。”买峻的语气急促而严肃,“查解迎宾的儿子,解航。十年前,他被送到国外时,具体是哪家机构办理的手续?接收他的国外家庭,是谁?所有资料,我要最详细的。” 李维民愣了一下:“解航?就是林晓萍日记里提到的那个?” “对。”买峻的目光盯着窗外的雨幕,“我怀疑,他根本没出国,或者,他早就回来了。” “明白!”李维民的声音立刻变得紧张起来,“我马上去查!” “还有,”买峻补充道,“顺便查一下,十年前,负责办理陈雨父亲,张建国同志后事的,是哪个部门,具体经办人是谁。” “是!” 挂断电话,买峻的心依然无法平静。他走到客厅,目光落在茶几上的那只兔子布偶上。 布偶的纽扣眼睛在灯光下闪着温润的光,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他拿起布偶,翻来覆去地看。这一次,他不再是漫无目的地寻找,而是带着一种强烈的预感。 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布偶胸口处,那一圈细密而整齐的针脚上。 这针脚,和林晓萍日记里描述的,一模一样。 他找来一把剪刀,小心翼翼地沿着针脚,将布偶的胸口剪开。 棉花散落出来,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小小的、用油纸包裹着的东西。 买峻的心跳猛地加快了。 他屏住呼吸,打开油纸。 里面,不是他想象中的账本,也不是什么文件。 而是一枚小小的、银色的钥匙。 钥匙很普通,只有几厘米长,上面没有任何标识。 买峻翻来覆去地看着,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是什么钥匙?开什么的? 张建国为什么要把这把钥匙,藏得这么深? 他忽然想起,陈雨曾经说过,张建国留给她的信里,提到了一个地址。 他立刻走进陈雨的卧室。 孩子正趴在小桌子上,认真地画着画。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甜甜地笑了:“峻叔叔。” “小雨,”买峻蹲下身,轻声问,“你还记不记得,爸爸留给你的信里,写的那个地址?” “记得啊。”陈雨放下蜡笔,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张被她视若珍宝的纸条,“就是这个。” 买峻接过纸条,上面是张建国的笔迹: “致小雨:若你看到这行字,说明你已长大。爸爸没能陪你长大,但有人会替我,护你周全。——张建国” 下面,是一行小字: “箱号:A037,沪杭新城工商银行解放路支行。” 银行保险箱! 买峻的心猛地一跳。 他立刻掏出手机,给李维民打电话。 “买书记?” “李维民,不用查十年前的经办人了。”买峻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你立刻去工商银行解放路支行,查一下,箱号A037的保险箱,是谁在保管!” “是!” 买峻挂断电话,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明白了。 张建国没有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陈雨。 他只给了她一半的线索。 另一半,就是这把钥匙。 而林晓萍的日记,解航的海豚发卡,就是开启这另一半线索的钥匙。 这是一个双重保险。 只有当这两条线索汇聚到一起,真相,才能被揭开。 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雨势渐小,天边似乎有了一丝亮光。 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而他,已经准备好了。 他转身,看着陈雨那张纯净的小脸,心中默默承诺: “小雨,叔叔一定会查清真相,给你一个交代。给所有关心你的人,一个交代。” 他拿起那枚小小的银色钥匙,紧紧握在手心。 钥匙的棱角,硌得他的掌心微微发疼。 但这疼痛,却让他感到无比的真实。 新的线索,已经到手。 而他,已经没有退路。 他必须,一往无前。 雨点敲打窗户的节奏渐渐放缓,屋内的空气却愈发凝重。买峻握着那枚银色钥匙,指尖能清晰感受到金属的冰冷与棱角。这小小的东西,此刻仿佛重逾千斤,承载着即将掀翻一切的秘密。 他走到陈雨身边,看着她画纸上歪歪扭扭却充满童真的线条——依旧是那棵开满花的大树,树下站着三个手拉手的人影。 “峻叔叔,你看,这是我,这是你,这是爸爸。”陈雨指着画,仰起小脸,眼睛亮晶晶的,“等雨停了,我们去公园好不好?我想去看真正的花。” 买峻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他蹲下身,将孩子轻轻搂入怀中,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顶,声音温柔而沙哑:“好,等雨停了,峻叔叔带你去。” 他不敢想象,当真相彻底揭开,这双清澈的眼睛里,会映照出怎样的世界。 怀中的陈雨似乎感受到了他情绪的波动,伸出小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峻叔叔,你是不是累了?” “有一点。”买峻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松开她,站起身,“小雨,你先自己玩一会儿,峻叔叔去打个电话,处理一点工作,好吗?” “好。”陈雨乖巧地点点头,又低头沉浸在自己的绘画世界里。 买峻转身走进书房,关上门,隔绝了孩子的天真,也隔绝了片刻的安宁。他掏出手机,手指在拨号键上悬停了片刻,最终还是按下了李维民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买书记?” 李维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背景音依旧嘈杂,似乎还在看守所忙碌。 “李维民,”买峻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解迎宾死亡案的调查,先放一放。” 电话那头明显沉默了两秒。 “放一放?”李维民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可是……买书记,这案子现在是重中之重,局长和上面都在盯着,我们必须尽快……” “我知道。”买峻打断了他,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却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但我们现在,可能找到了一条更重要的线索。” “线索?”李维民的声音立刻变得紧张起来,“什么线索?” 买峻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窗外。雨已经停了,乌云正在散去,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射在湿漉漉的窗台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你还记得林晓萍的日记吗?”买峻缓缓开口。 “记得。”李维民的声音变得凝重,“1993年5月12日那篇,提到了一个叫‘航’的男孩。” “对。”买峻点了点头,尽管他知道李维民看不见,“我怀疑,这个‘航’,就是解迎宾的儿子,解航。” “解航?”李维民倒吸了一口凉气,“可是……他十年前就被送到国外了啊。而且,林晓萍遇害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他能知道什么?” “他或许不知道什么,但他手里,可能有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买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或者,他本身就是一把钥匙。” “钥匙?”李维民彻底糊涂了,“什么钥匙?” 买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书桌前,拿起那枚小小的银色钥匙,在灯光下仔细端详。 “李维民,你还记不记得,张建国同志牺牲后,我们整理他的遗物时,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一封信,或者一个地址?”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李维民似乎在努力回忆。 “特别的东西……”他喃喃自语,“好像没有。他的遗物很简单,几件衣服,几本书,还有一些工作笔记。我们都按照规定,交给了他的家人。” “家人……”买峻的目光落在书房门缝下,陈雨那双小小的拖鞋上,“他唯一的亲人,就是陈雨了。” “对,陈雨。”李维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伤感,“张建国同志牺牲的时候,陈雨还很小,什么都不懂。我们当时……唉,也是怕刺激到孩子,就没怎么跟她提她爸爸的事。” “不,她知道。”买峻的声音很轻,“她爸爸留给她的信里,提到了一个地址。” “信?地址?”李维民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什么信?什么地址?” 买峻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门口,轻轻打开一条缝,看到陈雨正背对着他,趴在小桌子上,认真地涂涂画画,小小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那么孤单,又那么坚韧。 他轻轻关上门,回到书桌前。 “箱号:A037,”买峻一字一顿地说,“沪杭新城工商银行解放路支行。” “银行保险箱?”李维民的声音猛地提高了八度,“张建国同志留下的?” “对。”买峻握紧了手中的钥匙,“我怀疑,他把一些重要的东西,存放在了那个保险箱里。” “那……钥匙呢?”李维民急切地问,“钥匙在哪儿?” 买峻看着手中的银色钥匙,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钥匙,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个普通的玩具。” “玩具?”李维民彻底懵了,“什么玩具?” 买峻没有再卖关子。他走到客厅,拿起那只被他剪开的兔子布偶,声音低沉而沙哑:“就是陈雨一直抱着的那只兔子布偶。钥匙,一直藏在它的身体里。”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李维民才用一种近乎颤抖的声音说道:“买书记……你是说,张建国同志,早在十年前,就预料到今天?” “不是预料,”买峻缓缓地摇了摇头,尽管他知道李维民看不见,“是布局。他和陈国栋同志,或许从一开始,就在下一盘我们看不懂的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李维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敬畏,也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坚定,“我去银行,打开保险箱?” “不。”买峻否定了他的提议,“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李维民不解,“既然我们找到了钥匙和地址,为什么不立刻打开保险箱,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因为危险。”买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解迎宾的死,绝不是终点。他的背后,还有人。那些人,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看守所里毒死一个重犯,就一定有办法,在我们打开保险箱之前,把东西拿走。” “你是说……银行里有他们的人?”李维民的声音一紧。 “不是银行,”买峻摇了摇头,“是任何地方。我们身边,任何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人,都可能是他们的眼睛,他们的手。” “那……我们难道就什么都不做?”李维民有些焦急。 “不,我们要做。”买峻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但不是现在,也不是用这种方式。” “那我们该怎么做?”李维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 买峻走到窗前,推开窗户。雨后的空气清新而湿润,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远处的天边,一道彩虹横跨天际,绚烂而短暂。 “李维民,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查到的,关于解航的海外资产?”买峻忽然问道。 “记得。”李维民立刻回答,“解迎宾通过复杂的金融操作,将很大一部分非法所得,转移到了海外,名义上的受益人,就是他的儿子解航。” “对。”买峻点了点头,“这笔钱,现在在谁的手里?” “目前还在海外的信托公司托管,解航本人似乎并没有动用过这笔钱。”李维民回答道,“我们之前一直以为,他可能真的在国外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对父亲的罪行一无所知。” “不,他不是一无所知。”买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笃定,“他是在等。” “等什么?” “等一个时机。”买峻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能穿透层层建筑,看到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神秘人物,“等一个能把这笔钱,光明正大拿回来的时机。” “时机?”李维民喃喃自语,“什么时机?” “解迎宾的死。”买峻一字一顿地说,“当解迎宾死了,所有的罪责,都由他一人承担。解航,作为唯一的继承人,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这笔‘合法’的遗产。” 李维民倒吸了一口凉气:“所以……解迎宾的死,可能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不完全是。”买峻摇了摇头,“他或许预料到自己会死,但他没想到会死得这么快,这么突然。他的死,打乱了那个人的计划。” “那个人?”李维民的声音一紧,“你是说……解航?” “对。”买峻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寒意,“他原本的计划,或许是让解迎宾在法庭上,把所有的罪责都揽下来,然后他再以‘受害者家属’的身份,回国继承遗产,甚至可能还会为他父亲的‘罪行’公开道歉,博取同情。这样一来,他既能拿到钱,又能洗白身份,甚至还能在新城立足。” “好深的心机!”李维民忍不住惊叹道,“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父亲是犯罪分子,他难道就不恨他吗?” “恨?”买峻冷笑一声,“或许他恨,或许他不恨。但对他来说,钱,才是最重要的。权力和金钱,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李维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我们不能让他得逞!” “当然不会。”买峻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他想等一个时机,那我们就给他创造一个时机。” “创造时机?”李维民不解。 “对。”买峻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精光,“你立刻去办两件事。” “第一,放出风声,就说解迎宾的案子已经结案,他的所有资产,包括海外资产,都将依法拍卖,用于赔偿受害者和国家损失。” “第二,秘密联系国际刑警,让他们密切监控解航的一举一动。他如果有什么动作,立刻向我汇报。” “是!”李维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我这就去办!” “还有,”买峻补充道,“关于保险箱的事,暂时保密。除了你我,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明白!” 挂断电话,买峻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彩虹渐渐消散,天空恢复了澄澈的蓝色。 他知道,自己刚刚布下了一个局。 一个针对解航的局。 他不知道这个局,会不会引来那只隐藏在暗处的狐狸,但他知道,只要他动了,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他转身,看着客厅里,陈雨正抱着那只被剪开的兔子布偶,小声地跟它说着什么,脸上带着一丝天真的笑容。 买峻的心,忽然变得无比柔软。 他走过去,蹲在孩子身边,轻声问:“小雨,你在跟它说什么呢?” “我在跟它道歉。”陈雨抬起头,大眼睛里带着一丝歉意,“我把它剪坏了,它会不会疼啊?” 买峻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戳了一下,又疼,又暖。 他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头发,柔声说:“不会的。它是一只勇敢的兔子,它知道,小雨是为了找到更重要的东西,所以它不会疼,也不会怪你。” “真的吗?”陈雨的眼睛亮了起来。 “真的。”买峻郑重地点了点头,“它还会很高兴,因为它终于完成了爸爸交给它的任务。” “任务?”陈雨歪着头,一脸天真,“什么任务?” 买峻看着她纯净的眼睛,微微一笑:“一个守护秘密的任务。现在,秘密找到了,它的任务就完成了。” “哦。”陈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低头轻轻抚摸着兔子布偶的脑袋,小声说:“谢谢你,小兔子。你真棒。” 买峻看着她,心中百感交集。 他知道,他必须尽快结束这一切。 为了陈雨,为了所有那些在黑暗中执灯前行的人。 他站起身,走到阳台上,掏出手机,翻看着通讯录,最终停留在“潘婶”的号码上。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小峻?”潘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和沙哑,似乎刚刚睡醒,“怎么了?这么急?” “潘婶,”买峻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恳求,“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帮忙?”潘婶的声音立刻变得清醒起来,“什么事?你说。” “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让你查的,关于林晓萍的日记?”买峻缓缓说道,“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个人。” “找人?”潘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谁?” “解航。”买峻一字一顿地说,“解迎宾的儿子。” “解航?”潘婶的声音猛地提高了八度,“你怎么突然要找他?” “我怀疑,他和林晓萍的死,有直接关系。”买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 “他和林晓萍的死有关系?”潘婶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怎么可能?他当年还是个孩子啊!” “孩子?”买峻冷笑一声,“有些孩子,比大人更可怕。” 他将林晓萍日记里关于“航”的描述,以及陈雨的海豚发卡,还有张建国留下的保险箱线索,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潘婶。 电话那头,潘婶久久没有说话。 良久,她才用一种近乎颤抖的声音说道:“小峻……你是说,林晓萍的死,可能不是意外?” “不是意外。”买峻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笃定,“是谋杀。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那……解航,就是凶手?”潘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不,他不是凶手。”买峻摇了摇头,“他或许只是个知情人,或者,是个帮凶。” “那……真正的凶手是谁?”潘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 “我不知道。”买峻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但我知道,只要找到解航,就能找到答案。” “好。”潘婶的声音变得坚定起来,“我帮你找。” “谢谢。”买峻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谢什么?”潘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嗔怪,“晓萍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早就说过,只要能找到凶手,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知道。”买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激,“潘婶,有你真好。” “傻孩子。”潘婶的笑声里带着一丝温柔,“你和小雨,也是我的亲人啊。”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买峻站在阳台上,看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渐渐消散,夜幕降临,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 他知道,一场新的风暴,即将来临。 而他,已经准备好了。 他转身,走进房间,看着陈雨已经抱着那只被剪开的兔子布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孩子的脸上,带着一丝恬静的微笑,仿佛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买峻走过去,轻轻将她抱起来,走进卧室,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他坐在床边,看着孩子熟睡的脸庞,心中默默承诺: “小雨,叔叔一定会查清真相,给你一个完整的家。给所有关心你的人,一个交代。” 他站起身,轻轻走出卧室,关上门。 客厅里,那只被剪开的兔子布偶,静静地躺在沙发上,纽扣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 买峻走过去,拿起布偶,轻轻抚摸着它胸口处被剪开的口子。 他仿佛能听到,布偶里,那个被尘封了十年的秘密,在轻轻地,一下,又一下,敲打着他的心。 像一声声,来自远方的,惊雷。 第0049章云顶之局 暮色四合,沪杭新城的天际线被夕阳染成一片瑰丽的金红。 秦默站在市政府办公大楼的落地窗前,手中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他的目光越过楼下修剪整齐的绿化带,投向城市边缘那片被高高围挡圈起的庞大工地。那里,本该是塔吊林立、机器轰鸣的建设热土,此刻却一片死寂,只有几面褪色的彩旗,在晚风中无力地飘荡。 沪杭新城安置房项目二期,停工已经整整七天了。 七天前,承建商“迎宾建设”的老板解迎宾,以“资金链断裂”、“材料供应不上”为由,突然宣布项目无限期停工。上千户翘首以盼的拆迁居民,每日聚集在工地门口,从最初的耐心询问,到如今的群情激愤。市政府的投诉热线,几乎被电话打爆。 秦默,作为刚刚从省里空降到沪杭新城担任常务副市长的官员,他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尚未点燃,便被这盆兜头浇下的冷水,浇得只剩下一缕青烟。 “秦市长,这是今天早上收到的群众联名信,又有五十多户居民签字了。”一个略带怯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是他的新任秘书,小李。一个刚从大学毕业分配到政府办的年轻人,脸上还带着几分未褪去的书生气。 秦默转过身,接过那厚厚一叠信纸。最上面一页,是用毛笔写下的、力透纸背的几个大字:“还我家园!”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 “迎宾建设那边,还是没有新的回应吗?”他沉声问道。 小李摇了摇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解总还是那套说辞,说银行贷款没批下来,自己垫付的资金已经见底,再干下去,公司就要破产了。他让我们政府先拨付下一笔工程款,不然……” “不然什么?” “不然他就只能申请破产清算,项目彻底烂尾。” 秦默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申请破产清算?解迎宾这只老狐狸,打的倒是好算盘。项目烂尾,他可以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还能从银行和供应商那里卷走最后一笔钱,至于那些等着住进新房的百姓,他才不会管他们的死活。 这已经是他到任后,收到的第三封类似的“威胁信”了。前两封,一封是匿名的电子邮件,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另一封,则是直接塞进了他办公室的门缝里,用剪刀剪出的报纸字,拼凑成了一句恶毒的诅咒。 秦默不怕威胁。他在省纪委工作了十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他怕的是,这看似平静的沪杭新城,水面之下,早已是暗流汹涌,而他,就像一个刚刚踏入雷区的排雷兵,每一步,都可能引爆隐藏的炸弹。 “通知下去,下午三点,召开市长专题办公会,议题就是安置房二期项目。所有相关部门负责人,必须准时参加。”秦默的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是。”小李应了一声,转身要走。 “等等。”秦默叫住了他,“帮我查一下,今晚解迎宾的行程。” 小李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秦默会问这个。他犹豫了一下,说道:“秦市长,解总今晚好像在‘云顶阁’酒店有个饭局。” “云顶阁?” 秦默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 那是一家开在城郊山顶的高端私人会所,据说装修得富丽堂皇,消费更是高得吓人,不是一般人能进得去的。他来沪杭新城的第一次市委会议上,市委秘书长解宝华,就曾半开玩笑地邀请过他去“云顶阁”坐坐,被他婉言谢绝了。 “是的,‘云顶阁’酒店。对方是哪家公司,暂时还没查到。”小李回答。 秦默沉吟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帮我订一桌菜,就订在‘云顶阁’,我要亲自去会会这位解总。” 小李吓了一跳:“秦市长,这……这不太合适吧?公款吃喝是违纪的……” 秦默摆了摆手,打断了他:“放心,我私人请客。你只管去订,就说我久闻‘云顶阁’大名,想去见识见识。另外,告诉他们,我要一个能‘看风景’的包厢。” 小李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领命而去。 秦默重新转过身,看着窗外那片死寂的工地。他不知道今晚的“云顶阁”之行,会遇到什么。但他知道,想要解开安置房项目的死结,就必须从解迎宾这个源头下手。而“云顶阁”,或许就是那个隐藏着真相的、最关键的“风景”。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沪杭新城的霓虹,在夜色中闪烁,流光溢彩,绚烂夺目。然而,秦默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景色,心中却没有丝毫欣赏的心情。 车子沿着盘山公路,一路向上,最终停在了一座灯火辉煌的宫殿式建筑前。 “云顶阁”酒店。 三个烫金的大字,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醒目。门口,两个穿着旗袍、身材高挑的迎宾小姐,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挂着训练有素的微笑。 秦默下了车,整理了一下西装,迈步走进了酒店。 一进大堂,一股混合着高级香氛、名贵木材和金钱气息的味道,便扑面而来。大堂的装潢极尽奢华,巨大的水晶吊灯,从挑高的天花板上垂下,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地面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光洁得能照出人影。 一个经理模样的人,快步迎了上来,笑容可掬地问道:“先生您好,请问有预定吗?” “我姓李,”秦默用了秘书的姓氏,“下午订过包厢。” 经理立刻查到了记录,态度变得更加恭敬:“原来是李先生,贵宾包厢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他亲自引路,带着秦默,乘坐电梯,来到了酒店的顶层。 顶层只有一个包厢,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沪杭新城的璀璨夜景。万家灯火,尽收眼底,果然是一处绝佳的“看风景”的地方。 “先生,请问现在可以点菜了吗?”经理递上了一份烫金的菜单。 秦默接过菜单,只粗略地扫了一眼,便合上了:“我不太饿,你们看着上几道招牌菜吧。另外,给我来一瓶你们这里最好的红酒。” “好的先生,请问您是一个人用餐吗?”经理小心翼翼地问道。 秦默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窗外,看向隔壁那个同样拥有绝佳视野的包厢。那个包厢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隐约的谈笑声。 “不,”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我还有客人。” 他等的“客人”,显然就是隔壁包厢的解迎宾。 经理心领神会,没有再多问,恭敬地退了出去。 很快,精致的菜肴和昂贵的红酒,便陆续被端了上来。 秦默却没有动筷,他只是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红酒,轻轻地摇晃着,侧耳倾听着隔壁的动静。 隔壁的谈话声,时高时低,断断续续地传来。 “……解总,您放心,只要事情办成,好处少不了您的……” “……哼,好处?我听说,新来的那位秦市长,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一个空降兵而已,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只要我们咬死了资金问题,他总不能自己掏腰包给我们吧?” 是解迎宾的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商人的狡黠和官场老油条的油滑。 秦默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笑意。他慢慢地喝着红酒,静静地听着,像一个耐心的猎人,在等待着猎物自己走出巢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隔壁的酒局,似乎进入了尾声。 秦默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他放下酒杯,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然后,走出了包厢。 他没有走向电梯,而是径直走向了隔壁那个虚掩着的包厢门。 他能听到,里面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显然,里面的人准备散场了。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咚咚咚。” 门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秦默没有等待回应,他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包厢内,烟雾缭绕。 一张巨大的圆形餐桌旁,坐着四五个人。主位上,是一个四十多岁、大腹便便、脸上带着几分倨傲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一件花格子衬衫,领口敞开,露出一片浓密的胸毛。他正是“迎宾建设”的老板,解迎宾。 秦默一进门,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他。 解迎宾脸上的醉意,瞬间消散了大半。他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不请自来的闯入者。 “你是什么人?”解迎宾身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保镖模样的人,立刻站了起来,语气不善地问道。 秦默没有理会他,他的目光,平静地迎向解迎宾,然后,微微一笑,伸出手。 “解总,你好。我是秦默,刚到沪杭新城任职。久闻解总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秦默! 这两个字,像一颗石子,在原本安静的包厢里,激起了一片涟漪。 解迎宾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他显然没料到,这位新来的常务副市长,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没有起身,也没有伸手,只是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秦默:“哦?原来是秦市长。失敬失敬。不知道秦市长深夜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明显的敌意和挑衅。 秦默也不以为意,他收回手,自己拉过一把椅子,在解迎宾的对面坐了下来。 “没什么,”他笑了笑,笑容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就是听说解总的项目遇到了困难,作为分管城建的副市长,我这个‘父母官’,理应来关心一下,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他的话,说得冠冕堂皇,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了解迎宾的痛处。 关心?帮忙? 解迎宾心中冷笑。他才不信秦默会有这么好心。他分明是来兴师问罪的! “不敢劳烦秦市长,”解迎宾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语气生硬地说道,“我就是个做小买卖的,资金周转不灵,暂时停工而已。等我筹措到资金,自然会复工。就不麻烦政府操心了。” “解总这话就见外了。”秦默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直视着解迎宾的眼睛,“上千户百姓,眼巴巴地等着住进新家。这可不是小事。我们政府,有责任,也有义务,帮解总排忧解难。”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仿佛能洞穿人心。 解迎宾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他强作镇定,打了个哈哈:“秦市长真是爱民如子。不过,这钱的事,可不是说帮就能帮的。总不能让政府替我这个商人还债吧?” “那倒不至于。”秦默摇了摇头,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我听说,解总最近在和一家海外投资公司接触,对方很有诚意,愿意注资解总的新项目。如果能把这笔资金,先挪一部分到安置房项目上,不就解了燃眉之急了吗?” 秦默的话,像一道惊雷,在解迎宾的脑海中炸响。 海外投资公司? 这件事,他做得极为隐秘,只有几个心腹知道。秦默,是怎么知道的? 他脸上的镇定,终于维持不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秦市长……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他强撑着说道。 “解总,你懂的。”秦默的笑容,依旧温和,但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喜欢研究点‘闲事’。比如,研究一下解总的公司账目,研究一下解总的资金流向,再研究一下,解总和某些官员的‘私人交情’。” 他每说一句,解迎宾的脸色,就白一分。 秦默,这是在赤裸裸地威胁他! “你……”解迎宾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秦默,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秦默没有理他,他站起身,拍了拍解迎宾的肩膀,语气变得语重心长:“解总,我是个直性子,不喜欢绕弯子。安置房项目,是民生工程,是红线,谁碰,谁就要倒霉。我希望,解总是个聪明人,能明白我的意思。” 他说完,不再看解迎宾那张铁青的脸,转身,从容地走出了包厢。 包厢内,一片死寂。 解迎宾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鲜红的酒液,溅了一地,像一滩触目惊心的血。 他知道,他小看了这个新来的常务副市长。 这根本不是一头可以随意拿捏的绵羊,而是一头嗅觉敏锐、行动果断的狮子。 而他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踏入了对方的领地。 秦默走出了“云顶阁”酒店。 夜风拂面,带着一丝凉意,却让他感到无比的清醒。 他知道,今晚的这次“偶遇”,已经给了解迎宾一个下马威。但这远远不够。这只是一场漫长博弈的开始。 他坐进车里,对司机说道:“回市委。” 车子缓缓驶离“云顶阁”,汇入了山下的车流。 秦默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 他的脑海中,回想着今晚解迎宾的表情,回想着包厢里那些人的身份,回想着“云顶阁”酒店里那些看似不经意的细节。 他相信,今晚的“偶遇”,只是一个开始。 在这座看似平静的沪杭新城,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 而他,秦默,将作为这场战争的主角,亲手撕开那层笼罩在繁华之下的、腐朽而黑暗的幕布。 夜色渐深,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 然而,在这璀璨的灯火之下,暗流,正在汹涌。 第0050章暗流汹涌 秦默回到市委家属院的临时住所时,已是深夜。 这座为他这位新任常务副市长准备的“家”,是一栋位于市委大院深处的独栋小楼。院子里种着几棵高大的香樟树,枝叶繁茂,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客厅的灯亮着,柔和的光线透过落地窗,洒在修剪整齐的草坪上,驱散了些许夜的寒意。 他刚推开院门,一个身影便从客厅的沙发上站了起来。 是市委秘书长解宝华。 他穿着一身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衬衫,领口的扣子系得一丝不苟,即便是在这深夜的私人场合,也依旧保持着官场上的严谨与一丝不苟。他手中端着一杯茶,正站在窗边,似乎在欣赏着院子里的夜景。 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脸上立刻堆满了热情的笑容:“秦市长,您可算回来了!我等您半天了。” 秦默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没想到,解宝华会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自己的家里。 “解秘书长,这么晚了,有事?”秦默的语气,平静而疏离。他换上拖鞋,走进客厅,将公文包放在沙发上。 “也没什么事,”解宝华笑着走过来,将自己手中的茶杯递过去,“就是听说您今晚去‘云顶阁’了?那地方,消费高,东西却不咋样。我寻思着您刚来,人生地不熟的,怕您被人糊弄了,就过来看看,顺便给您提个醒。” 他的话,说得情真意切,仿佛一个真心为领导着想的老下属。 秦默却没有接他的茶杯,只是自己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白水。 “有心了,”他淡淡地说道,“不过,我今晚是私人聚会,就是想找个清净地方,喝点酒,放松一下。解秘书长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将“私人聚会”四个字,咬得极轻,却极重。 解宝华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他当然知道秦默去“云顶阁”不是为了吃饭。他作为市委秘书长,整个市委大院的消息,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他更知道,秦默在“云顶阁”里,与解迎宾发生了正面冲突。 他今晚来,名义上是“关心”,实则是“试探”,也是“警告”。 “秦市长刚来沪杭,能有这份闲情逸致,真是难得,”解宝华将茶杯放在茶几上,自己也坐了下来,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不过,沪杭新城,水深着呢。有些人,有些事,还是离远点好。不然,一不小心,就容易湿了鞋,陷进去,可就不好拔出来了。” 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支,递给秦默:“来一支?提提神。” 秦默摇了摇头:“谢谢,我不会。” 解宝华也不以为意,自己将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晦暗不明。 “秦市长,您是省里来的高材生,有文化,有魄力,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干部,都佩服,”他缓缓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酸意,“不过,这地方上的工作,和省里不一样。讲究的是一个‘稳’字。步子迈太大了,容易扯着蛋。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他的话,已经说得相当露骨了。 秦默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喝着水,看着解宝华。他想看看,这位市委秘书长,今晚到底想唱一出什么戏。 解宝华见秦默不接话,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安置房项目的事,我也听说了。解迎宾这个人,我了解,就是个认钱的主。他既然说没钱,那就是真没钱。您啊,也别太为难他。给他点时间,让他去筹措,总比把人逼急了,项目彻底烂尾要好,是不是?” 他这是在为解迎宾说话,也是在为他自己说话。秦默知道,解宝华和解迎宾,是本家,据说还有点远亲关系。更重要的是,他这个秘书长,能在沪杭新城这个“富得流油”的地方,坐稳位置,背后少不了像解迎宾这样的商人“孝敬”。 “解秘书长说得对,”秦默终于开口了,他的语气,依旧平静,“稳定,是发展的前提。这个道理,我懂。” 解宝华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以为秦默听懂了他的“暗示”。 然而,秦默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是,解秘书长,您说的‘稳定’,和我说的‘稳定’,可能不是一个意思。您说的‘稳定’,或许是让某些人,继续安安稳稳地赚钱,继续维持现有的‘秩序’。而我说的‘稳定’,是让上千户等着住进新房的百姓,能安居乐业,是让这座城市的建设,能平稳有序地进行,是让那些试图破坏规则、损害公共利益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每说一句,解宝华脸上的笑容,就消退一分。 “解迎宾的项目,为什么停工?真的是因为没钱吗?我看未必。他名下还有好几个在建的商业楼盘,资金运转得不是挺好吗?为什么偏偏政府的安置房项目,就‘没钱’了?”秦默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我听说,他最近在和一家海外投资公司接触,对方愿意注资好几个亿。这笔钱,如果先挪一部分到安置房项目上,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解宝华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他今晚来,是想劝秦默“放手”,没想到,秦默却把问题抓得更紧了。 “秦市长,您……”他想说什么,却被秦默打断了。 “解秘书长,我是个直性子,不喜欢绕弯子,”秦默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夜色,“我来沪杭新城,不是来当‘太平官’的。我的职责,是为这座城市的发展,为这里的百姓谋福祉。谁要是想在这中间,使绊子,搞破坏,别怪我不客气。”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解宝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自己今晚的“劝说”失败了,而且,还把秦默彻底得罪了。 他“腾”地站起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秦市长,好自为之!”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秦默没有回头,他只是静静地站在窗边,看着解宝华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他知道,今晚的谈话,意味着他与沪杭新城本地势力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以彻底的决裂而告终。 但这,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不怕撕破脸。他怕的是,对方一直躲在暗处,不露头。 现在,解宝华这只“螃蟹”,总算是露出了他的第一只钳子。 秦默回到书房,打开台灯。柔和的灯光,照亮了书桌上那张沪杭新城的地图。 他拿出一支红笔,在地图上,“云顶阁”酒店的位置,画了一个圈。然后,在“迎宾建设”公司总部的位置,又画了一个圈。最后,在市委大院的位置,画了第三个圈。 三个圈,形成了一个微妙的三角。 秦默的目光,在这三个点之间来回移动。他相信,这个三角关系中,隐藏着解开安置房项目死结的关键。 他拿出一个笔记本,开始在上面记录着今晚的细节。 “解迎宾,情绪波动大,对‘海外投资公司’一事反应过度。——关键点。” “解宝华,深夜到访,言语威胁,为解迎宾说情。——关联点。” “云顶阁酒店,环境奢华,信息集散地。——观察点。” 他一边写,一边思考。 今晚的交锋,虽然短暂,但他已经获取了足够的信息。解迎宾的慌乱,证明他心中有鬼;解宝华的深夜到访,证明他们之间关系紧密;而“海外投资公司”这个信息,就像一把钥匙,或许能打开那扇紧闭的大门。 他需要,将这个信息,放大。 第二天一早,秦默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去办公室,而是让司机开车,去了市信访局。 他刚到信访局门口,就看到了那熟悉的场景。几十个情绪激动的拆迁居民,围在信访局门口,举着“还我家园”的横幅,高声呼喊着。 看到秦默的车停下,人群立刻涌了上来。 “秦市长!您可算来了!” “秦市长,我们的房子什么时候能盖好啊?” “我们一家老小,都等不起啊!” 一张张焦急的面孔,一声声急切的呼喊,像一块块巨石,压在秦默的心头。 他推开工作人员的阻拦,走到人群面前,高声说道:“乡亲们,大家静一静!我是常务副市长秦默,我来处理你们的问题!”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我知道大家的难处,”秦默看着他们,语气诚恳地说道,“大家放心,安置房项目,绝对不会烂尾!我们政府,已经在和承建商积极沟通,争取尽快复工!我在这里,给大家一个承诺,最多一个月,如果项目还不能复工,我秦默,亲自给大家一个交代!” 他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激动的群众,渐渐平静了下来。 “秦市长,您说的是真的?” “一个月?真的能复工吗?” “我以我的人格和党性担保!”秦默的声音,掷地有声。 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处理完信访局的事情,秦默回到办公室,立刻召开了一个小型的内部协调会。 参会的,是他的心腹,市建委主任张涛,市财政局局长李伟,以及他的秘书小李。 “秦市长,您昨天在信访局的承诺……是不是有点太……”张涛是个老实巴交的技术干部,脸上带着一丝担忧,“解迎宾那边,软硬不吃,我们……” “张主任,李局长,”秦默打断了他,“我既然敢承诺,就有我的把握。我今天叫你们来,是想让你们配合我,演一出戏。” 他将自己的计划,简单地说了一遍。 张涛和李伟听完,都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震惊。 “秦市长,这……这能行吗?这要是被上面知道了……”李伟的声音,有些发颤。 “放心,出了事,我一人承担。”秦默的语气,不容置疑,“你们只管去做。记住,动作要快,声势要大。” “是!”两人虽然心有疑虑,但还是领命而去。 秦默坐在办公桌后,看着窗外的天空。他知道,他即将走出的这一步,是一步险棋。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要的,就是让解迎宾,坐立不安。 下午,市里突然传出消息。 市政府决定,为了解决安置房项目的资金问题,将动用财政应急资金,先行垫付一部分工程款,确保项目尽快复工。市建委和市财政局,已经联合下发了红头文件,相关资金,正在紧急调拨中。 这个消息,像一阵风,迅速传遍了整个沪杭新城。 最先坐不住的,是解迎宾。 他第一时间,给解宝华打去了电话。 “老哥!出事了!秦默那个疯子,他要动用财政资金,给咱们垫付工程款!”解迎宾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和愤怒。 电话那头,解宝华的声音,也充满了焦虑:“我刚得到消息。这个秦默,他疯了!他这是要公然违规操作!” “违规?他要是真把钱垫上了,我们的计划,不就全泡汤了?”解迎宾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那笔海外投资,我们说好了,是用来开发新地块的,要是被他用去填了安置房的窟窿,我们拿什么去开发?” “你先别急,”解宝华强作镇定,“他秦默,一个常务副市长,他敢公然违规?我就不信,他不怕上面追责!” “不怕!我看他就是个疯子!什么都不怕!”解迎宾在电话那头咆哮着,“老哥,你得想想办法啊!绝对不能让他把钱垫上!” “我知道!你先稳住,别轻举妄动!我来想办法!”解宝华说完,挂断了电话。 他坐在办公室里,脸色铁青。他知道,秦默这步棋,走得太狠了。他这是在逼他们,要么复工,要么就眼睁睁地看着政府用他们的钱,去给他们擦屁股。 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事情有变,秦默要动用财政资金。我们必须马上采取行动。对,就按原计划……” 他压低了声音,对着电话,交代着什么。 而这一切,秦默都了如指掌。 他坐在办公室里,听着小李从“特殊渠道”传来的消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微笑。 他知道,鱼,已经上钩了。 他要的,就是解宝华和解迎宾的“行动”。 只要他们动了,就会露出破绽。 夜色,再次笼罩了沪杭新城。 一场看不见的风暴,在这座城市的上空,悄然酝酿。 秦默站在窗前,看着远处“云顶阁”酒店的方向。那里的灯火,依旧璀璨,仿佛在无声地挑衅着什么。 他转身,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他只说了一句话。 “准备收网。”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冷酷。 风,越来越紧了。 而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第0051章三城联盟 黎明前的市行政中心,灯火通明。五楼的市委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如战场硝烟。 买家峻站在城市地图前,指尖划过沪杭新城与周边两座城市的交界线:“临江市的水产加工产业,湖州市的电子配件集群,这是我们的机会。三城经济联盟不是空话,是活路。” “买书记,这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了?”分管工业的副市长王海峰掐灭烟头,“光咱们自己这摊子就够头疼了,还要拉着别人一起玩?别到时候竹篮打水——” “正因为自己这摊子难,才要找外援。”买家峻转过身,窗外天色正从墨黑转为深蓝,“解迎宾之所以能卡住我们的脖子,就是因为我们的产业太单一,就业渠道太窄。他控制的房地产一停,几千工人就没饭吃,这是命门。” 会议室里一阵沉默。在座的都是明白人——过去一周,三个停工工地的工人们已经两次围堵区政府大门。昨天下午,更有几十个妇女带着孩子坐在市行政中心广场上,沉默地举着“要工作,要吃饭”的纸牌。 那沉默比呐喊更让人心惊。 “王副市长,你的顾虑我明白。”买家峻重新落座,将一份连夜整理的资料推到桌中央,“但你看,临江的水产加工厂缺工人,他们的年轻人都往沿海跑了。我们新城那些建筑工人,哪个不是从工厂转行出来的?培训三个月就能上岗。” “湖州那边呢?”常务副市长李志强问。 “湖州的电子厂需要配套物流,而我们新城的港口闲置率是多少?47%。”买家峻调出投影,“解迎宾卡住房地产,我们就另开通道。三条路:一是促成临江的水产企业在我们这里设立分厂,吸纳建筑工人转型;二是与湖州共建电子产业物流园,盘活港口;三是联合申报三城一体化示范区,争取省级特别政策。” 有人倒吸凉气。这三条,每一条都触动既得利益者的蛋糕。 “解迎宾会坐视不管?”王海峰苦笑,“他背后那些人,能让咱们这么折腾?” “所以才要快。”买家峻的眼神锐利起来,“明天上午,我亲自带队去临江。李副市长,你负责湖州那条线。王副市长,你留在家里,盯紧那几个停工工地,确保工人们的基本生活保障——记住,要亲自送物资到工地食堂,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诺解决就业问题。” “这是要打明牌?”李志强皱眉。 “暗牌我们已经打输了。”买家峻站起身,“从今天起,每一张牌都摊在桌面上打。他们要博弈,我们就奉陪到底。” 散会时,天已大亮。晨光透过玻璃,在地板上切出锐利的光影分界线。 --- 上午九点,两辆公务车驶出市行政中心。买家峻坐在第二辆车的后排,手里翻看着临江市委书记赵立春的材料——这位老书记以务实著称,但在地方保护主义上也是出了名的强硬。 “书记,您真的不提前打个电话?”副驾驶座上的秘书小陈回头问,“这样突然造访,会不会……” “打电话,他们就有时间准备说辞了。”买家峻合上材料,“我们要的就是这个‘突然’。” 车子驶上高速,窗外景色飞掠。买家峻闭上眼睛,脑中复盘昨晚花絮倩提供的那个信息——解迎宾与临江某位副市长有资金往来,具体是谁,她没说清,只说“很快就知道了”。 这个“很快”,让买家峻决定不能再等。 两小时后,临江市委大院。门卫看到沪杭新城的车牌,明显愣了一下,匆匆打电话请示。五分钟后,一位副秘书长小跑着出来:“买书记,您怎么亲自来了?赵书记今天在下面调研,您看这……” “那我等他。”买家峻下车,“顺便参观一下你们的工业园区,学习学习。” “这……我请示一下。”副秘书长额头冒汗。 参观是假,探查是真。临江工业园规模不小,但买家峻注意到,不少厂房外挂着招工横幅,条件优厚得不像话——包吃住,月薪六千起步,还有年终奖。 “招工很难?”买家峻看似随意地问。 带路的园区管委会主任叹了口气:“年轻人都往大城市跑,留下的都是四五十岁的,流水线上干不动啊。我们这儿有三家水产加工厂,订单排到明年,就是缺人。” 买家峻记在心里。 中午十二点半,赵立春匆匆赶回。这位五十出头的老书记头发花白,但眼神矍铄,握手时力道十足:“买书记,你这突然袭击搞得我措手不及啊!” “事急从权,赵书记见谅。”买家峻开门见山,“我是来求援的,也是来送资源的。” 会议室里,听完买家峻的三城联盟构想,赵立春沉默了很久。他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直到烟灰缸堆满烟蒂。 “买书记,你这是在玩火。”他终于开口,“你知道解迎宾在临江也有投资吗?去年刚建成的临江商贸城,他占股30%。” 买家峻心中一凛,表面不动声色:“所以赵书记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这个联盟,动的不只是沪杭新城的蛋糕。”赵立春掐灭烟,“临江这边也有阻力。你刚才看到的招工难是真,但为什么招工难?因为解迎宾的商贸城把临江的物流、批发全垄断了,小企业生存困难,工资开不上去,年轻人当然要走。” 原来如此。买家峻迅速在脑中调整方案:“那如果我们联手打破这个垄断呢?我们新城提供港口物流支持,你们的水产直接出海,绕过解迎宾的商贸网络。利润空间大了,工资就能提上来,工人自然留住。” “说得轻巧。”赵立春苦笑,“解迎宾在省里也有人。上次我们想建自己的冷链物流,省商务厅卡了半年没批。” “那如果三城联合申报呢?”买家峻身体前倾,“一个城市卡你,三个城市一起,他们还敢卡吗?省级特别政策、一体化示范区,这些名头拿下来,就是尚方宝剑。” 赵立春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买家峻知道,他心动了。 谈判持续到下午四点。最终,赵立春同意派代表团去沪杭新城考察,但要求买家峻“先把家里的事摆平”——意指解迎宾那边的压力。 回程车上,买家峻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小陈递来保温杯:“书记,咱们这第一步算是成了?” “算是踩进泥潭里了。”买家峻喝了口水,“赵立春答应得太痛快,我反而有点不放心。” “您是说……” “他在等我先和打解迎宾。”买家峻看向窗外飞掠的田野,“我们赢了,他顺势加入联盟;我们输了,他也能撇清关系。老江湖啊。” 手机震动,李志强发来消息:“湖州那边态度暧昧,提出要先看到临江的实质性动作。” 果然,都在观望。 买家峻正要回复,另一条陌生号码的信息跳出来:“今晚八点,云顶阁三楼兰花厅,有人要见你。关于临江的真相。——花” 花絮倩。 买家峻盯着那条信息。这是陷阱,还是转机?去,可能落入圈套;不去,可能错过关键信息。 天色渐暗,车灯在暮色中划出光带。远方沪杭新城的轮廓在地平线上浮现,灯火点点,像散落的棋子。 在这盘越来越复杂的棋局上,买家峻知道自己已经过了河,没有回头路可走。 “小陈,掉头。”他忽然说。 “书记?” “不去市委了,直接去工地。”买家峻收起手机,“在去见任何人之前,我得先见见那些真正等饭吃的人。” 车子在下一个路口转向,驶向城市边缘那片沉寂的工地。那里没有云顶阁的流光溢彩,只有简陋的工棚和等待的工人们——而他们,才是这盘棋上最真实的棋子,也是买家峻不能忘记的初心。 夜色彻底降临。买家峻不知道今晚的云顶阁会有什么等着他,但他知道,无论前方是什么,他都必须去。 因为这盘棋,已经开始动了。 第0052章暗流下的棋局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沪杭新城的霓虹,在这无边的黑暗中,闪烁着迷离而诱惑的光芒。但对于秦默而言,这璀璨的夜景,却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每一盏亮着的灯,都可能是网上的一个节点,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没有开灯,只是静静地坐在办公室的黑暗中,指尖夹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烟盒就放在手边的文件上,旁边,是一杯早已凉透的茶。 他的思绪,却不像办公室这般安静。白天在信访局的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在他脑海中回放。那些焦急的面孔,那些期盼的眼神,还有他许下的那个“一个月”的承诺,都像沉甸甸的担子,压在他的肩上。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与解迎宾、解宝华的正面交锋,已经让他彻底站到了本地利益集团的对立面。昨晚解宝华的深夜到访,与其说是“关心”,不如说是最后的“通牒”。而他,用最直接的方式,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现在,他走出了“动用财政资金”这步险棋,目的,就是要逼对方出手。 他相信,解迎宾和解宝华,绝对不会坐视政府真的为他们“垫资”。那笔海外投资,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他们绝对不会允许这笔钱,被用在安置房这个“只出不进”的民生项目上。 所以,他们一定会想办法阻止。 而他们阻止的方式,就是秦默等待的“破绽”。 秦默拿起手机,屏幕的光亮,照亮了他沉静的脸庞。他翻看着通讯录,最终,停留在一个没有备注姓名的号码上。 这是一个他很少使用的号码,属于一个在公安系统工作的老朋友。来沪杭之前,他已经拜托对方,帮忙留意一些事情。 他没有拨出去,只是看了一眼,便又将手机放下。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需要更多的、更直接的证据。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进。” 门被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花絮倩。 她没有开灯,只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路灯光,轻手轻脚地走到秦默的办公桌前。她今天没有穿酒店里那种正式的职业装,而是一身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丽脱俗。 “秦市长,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她的声音,很轻,像一阵风,吹过平静的湖面。 秦默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 花絮倩也不以为意,她自己拉过一把椅子,在秦默对面坐了下来。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个U盘,轻轻地放在秦默的桌上。 “这是什么?”秦默的声音,平静无波。 “一些您或许会感兴趣的东西。”花絮倩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昨晚,‘云顶阁’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他包下的包厢,就在解迎宾隔壁。我无意中,录下了一些声音。” 秦默的心头,猛地一跳。 他拿起桌上的U盘,指尖能感受到那小小的塑料外壳的冰凉质感。 “为什么给我?”他看着花絮倩的眼睛,试图从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找到她的真实意图。 “我说过,我想和您做一笔交易。”花絮倩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我帮您拿到您想要的东西,您,帮我离开这里。” 她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 秦默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好。” 他将U盘收进抽屉里,没有当场查看。他相信花絮倩没有骗他。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要聪明得多。她知道,什么才是她真正的“护身符”。 “还有事吗?”秦默问道。 花絮倩摇了摇头,站起身:“没有了。希望我们的合作,能愉快。” 她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秦默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门被轻轻带上,才收回目光。 他拉开抽屉,拿出那个U盘,插入电脑的USB接口。 电脑屏幕上,很快出现了一个音频文件。 他点开文件,戴上耳机。 一阵嘈杂的背景音乐声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解迎宾。 “……事情有变,秦默要动用财政资金。我们必须马上采取行动……” 紧接着,是另一个声音。这个声音,有些含糊,但秦默却听得出来,是解宝华。 “……我知道!你先稳住,别轻举妄动!我来想办法!” 虽然只有短短几句,但已经足够了。 秦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他等的,就是这个。 这短短的几句话,足以证明,解迎宾和解宝华,在背后有不可告人的勾结。他们不仅对安置房项目停工负有直接责任,更在试图阻挠政府的正常工作。 他将音频文件复制了一份,然后,将U盘从电脑上拔下来,重新放进抽屉里。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秘书小李的号码。 “小李,通知下去,明天上午九点,召开市长专题办公会,议题还是安置房项目。所有相关部门负责人,必须准时参加。另外,通知市审计局,让他们派个工作组,明天上午,直接到会。” “是,秦市长。”小李在电话那头,恭敬地回答。 秦默挂断电话,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知道,新一轮的交锋,即将开始。 而这一次,他将掌握主动权。 第二天一早,市政府小会议室。 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秦默坐在主位上,面色沉静。他的左手边,是市建委主任张涛、市财政局局长李伟。他的右手边,则是姗姗来迟的解宝华,以及脸色有些苍白的解迎宾。 解迎宾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显然是一夜未眠。他的目光,时不时地瞟向秦默,又迅速躲开,显得心神不宁。 解宝华则依旧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只是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也多了几分阴霾。 “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秦默的声音,打破了会议室的沉默,“还是老问题,安置房二期项目。昨天,我已经在信访局向群众做了承诺,一个月内,必须复工。今天,我希望大家,能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来。”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张涛和李伟,都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的文件,仿佛那上面写着解决问题的答案。 解宝华轻咳了一声,开口说道:“秦市长,昨天我们不是已经讨论过了吗?政府动用财政资金,这不符合规定,风险太大了。我看,还是应该让解总自己去想办法,筹措资金。” “筹措资金?”秦默的目光,转向解迎宾,语气带着一丝嘲讽,“解总,你昨天不是说,已经筹措到一笔海外投资了吗?这笔钱,什么时候能到位?” 解迎宾的身子,微微一颤。他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秦市长,那笔投资……还在洽谈中,具体什么时候能到位,我……我也不敢确定。” “不敢确定?”秦默的声音,冷了下来,“解总,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一句‘不敢确定’,上千户百姓,就要在焦虑和等待中度过?你知不知道,这会给政府的公信力,带来多大的损害?” 他的语气,越来越严厉,像一把把重锤,敲在解迎宾的心上。 解迎宾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秦市长,我……我也是没办法啊……”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公司真的没钱了……” “没钱?”秦默冷笑一声,“解总,你名下那几个商业楼盘,卖得不是挺火的吗?怎么,赚的钱,都拿去填别的窟窿了?” 他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刺向解迎宾的痛处。 解迎宾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解宝华见状,连忙打圆场:“秦市长,您也别太着急。解总他,毕竟是我们市的重点企业,我们还是要多给他一些支持和帮助的嘛。” “支持?帮助?”秦默的目光,转向解宝华,眼神锐利如鹰,“解秘书长,你告诉我,我们该怎么支持他?是帮他把海外投资找来,还是帮他把其他项目的资金,挪过来?” 解宝华被他问得一窒,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小李推开门,探进头来,对秦默说道:“秦市长,市审计局的工作组到了。” 秦默点了点头,对在场的人说道:“正好,人都在。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市审计局派来的工作组,组长是王处长。他们这次来,是奉市政府的命令,对‘迎宾建设’公司的财务状况,进行一次专项审计。” 他的话,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原本就凝重的会议室里,轰然炸响。 解迎宾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他猛地站起身,声音颤抖地说道:“审计?秦市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解宝华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他死死地盯着秦默,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愤怒。 “什么意思?”秦默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地看着解迎宾,“解总,你心里没鬼,怕什么审计?我怀疑,你挪用安置房项目的专项资金,用于其他商业项目的开发,导致安置房项目资金链断裂。现在,我代表市政府,正式通知你,接受审计局的审查!” 他的话,字字千钧,像一记记重锤,砸在解迎宾的心上。 “我……我没有……”解迎宾的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回椅子上,面如死灰。 解宝华“腾”地站起身,指着秦默,声音颤抖地说道:“秦默!你……你这是滥用职权!” “滥用职权?”秦默冷笑一声,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文件,摔在桌子上,“解秘书长,你看看这个!” 文件,是市信访局的群众联名信,厚厚一叠。 “上千户百姓,在等着住进他们的新家!而你们,在做什么?你们在拖延,在推诿,在包庇!”秦默的声音,越来越高,充满了愤怒,“我今天,就是要动真格的!谁再敢阻挠安置房项目,谁就是和全市人民作对!” 他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震得每个人耳朵嗡嗡作响。 解宝华和解迎宾,都低着头,一言不发。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和不甘。 秦默站起身,不再看他们,对审计局的王处长说道:“王处长,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请秦市长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王处长站起身,恭敬地回答。 秦默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的死寂和绝望。 秦默走在市政府的走廊里,脚步,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知道,他赢了。 这一局,他用一场精心设计的“阳谋”,逼得解迎宾和解宝华,无路可退。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 他能感觉到,在解迎宾和解宝华的背后,还有更大的黑手,在操控着一切。 而他,将顺藤摸瓜,将这只黑手,彻底揪出来。 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里,洒了进来,照亮了他坚定的背影。 风,渐渐地,要变了。 第0053章风暴前夕 会议室的门在秦默身后关上,将解迎宾的面如死灰与解宝华的愤怒不甘一同隔绝。走廊里,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洒下,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秦默的脚步沉稳而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紧绷的鼓面上,宣告着风暴的临近。 他没有直接回办公室,而是走向了天台。 天台的风,比室内要大一些,带着城市特有的、混杂着尘埃与远方草木气息的味道。他扶着栏杆,俯瞰着整个市政府大院。院子里,人来人往,车辆穿梭,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然而,秦默知道,这表面的平静之下,早已是暗流汹涌。 他刚刚在会议室里,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市审计局的工作组,此刻应该已经进驻“迎宾建设”,开始对他们的账目进行地毯式的审查。这不仅仅是一次审计,更是一次精准的打击。他要的,就是打解迎宾一个措手不及,让他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去销毁或篡改任何证据。 更重要的是,他要借此机会,逼出背后的人。 解迎宾不过是一个冲锋陷阵的商人,解宝华也只是地方利益集团的一颗重要棋子。在他们背后,一定还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着这一切。那只手,或许来自更高层,或许来自更隐秘的角落。 秦默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秦默,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是他在省纪委的老领导,也是他这次空降沪杭新城的直接支持者。 “李局,我刚刚在会上,宣布了对‘迎宾建设’的专项审计。”秦默的语气,平静而坚定。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一声轻笑:“你这家伙,还是老样子,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解宝华和解迎宾,估计现在脸都绿了吧?” “他们应该会想办法反扑。”秦默的目光,望向远处,“我担心的是,他们的反扑,会超出我们的预料。” “你放心,”李局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省里已经注意到了沪杭的情况。你放手去做,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记住,你的背后,是组织。” “是!”秦默的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他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回口袋。李局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他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放手一搏了。 回到办公室,小李已经等在那里,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 “秦市长,市审计局的王处长刚来电话,说他们已经进驻‘迎宾建设’,工作进展很顺利。解迎宾那边,完全懵了,根本没组织起像样的抵抗。” “嗯,”秦默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太多喜色,“让他们加快进度,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关键证据。” “是!”小李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犹豫了一下,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 “还有事?”秦默问道。 “是……是关于花絮倩的。”小李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刚才,她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想见您。” 秦默的眉头,微微一挑。 花絮倩? 她在这个时候,找自己做什么? “她说了什么事吗?” “没有,”小李摇了摇头,“她只是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当面跟您说。” 秦默沉吟了片刻。 花絮倩这个女人,像一朵开在暗处的幽兰,看似无害,却总能嗅到最危险的气息,也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给出最致命的一击。昨晚,她送来那个U盘,无疑是将解迎宾和解宝华,推入了更深的深渊。 她现在,又想做什么? “告诉她,我下午四点,在办公室等她。”秦默说道。 “是。”小李领命而去。 整个上午,秦默都在处理着堆积如山的文件。但他的心思,却始终无法完全集中。他的脑海中,不断地回想着这三天来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人的表情,每一句话的潜台词。 他像一个棋手,在脑海中复盘着刚刚结束的这一局。他走的每一步,都经过了深思熟虑。从信访局的承诺,到“动用财政资金”的***,再到审计局的雷霆一击。每一步,都环环相扣,精准地打击在对手的要害上。 然而,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种感觉,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他的神经末梢,让他感到一丝隐隐的不安。 中午,他在食堂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又回到了办公室。 他没有休息,而是打开了电脑,调出了“云顶阁”酒店的监控录像。 这是他昨天让市公安局的那位朋友,帮忙调取的。录像很模糊,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但他还是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看到了昨晚自己进入酒店,看到自己被引到顶层的包厢。他也看到了解迎宾一行人,在另一个包厢里推杯换盏。他还看到了,在他进入解迎宾包厢之前,有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人,从解迎宾的包厢里出来,径直走进了隔壁的卫生间。 那个女人,身形窈窕,步伐轻盈。 是花絮倩。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解迎宾的包厢里?她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又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她在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秦默将录像倒回去,又看了一遍。 这一次,他注意到,在花絮倩进入卫生间后不久,解迎宾的一个手下,也跟着进了卫生间。几分钟后,那个手下先出来了,而花絮倩,则在十几分钟后,才从卫生间里出来。她出来后,没有回自己的包厢,而是直接离开了酒店。 她离开酒店后,不到十分钟,秦默就进入了解迎宾的包厢。 这一切,是巧合吗? 秦默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总觉得,花絮倩的出现,不是偶然。她或许,在解迎宾和解宝华的谈话中,扮演了某种关键的角色。 下午四点,花絮倩准时出现在了秦默的办公室。 她今天,穿了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长发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她看起来,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清纯而美好。 “秦市长,下午好。”她微笑着,向秦默打招呼。 秦默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花絮倩坐下,自己拿起茶壶,为秦默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 “秦市长,恭喜你,旗开得胜。”她端起茶杯,向秦默示意。 秦默没有动茶杯,只是看着她:“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当然不是,”花絮倩放下茶杯,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我是来,给您提个醒的。” “提个醒?” “是的,”花絮倩的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秦市长,您是不是觉得,扳倒了解迎宾和解宝华,就万事大吉了?” 秦默的心头,猛地一跳。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等着她往下说。 “您太天真了,”花絮倩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解迎宾,不过是一条狗。解宝华,也不过是一个管家。他们背后的人,您还没见到呢。” 秦默的呼吸,微微一滞。 他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是谁?”他沉声问道。 花絮倩摇了摇头:“我暂时不能告诉您。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您,小心‘云顶阁’。那里,不是您想象的那么简单。它不仅仅是一家酒店,更是一个情报集散地,一个权力交易的场所。您昨天在酒店里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了。”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秦默的头上。 他昨天在“云顶阁”的举动,虽然自认为隐秘,但显然,还是没能逃过某些人的眼睛。 “还有,”花絮倩继续说道,“解迎宾的那笔海外投资,来源很不简单。对方是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离岸公司,背景复杂。我怀疑,这家公司背后,有更强大的势力在支持。” 秦默的眉头,越皱越紧。 开曼群岛的离岸公司?更强大的势力? 这一切,像一张巨大的网,正从四面八方向他罩来。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他看着花絮倩的眼睛,试图找到她的真实意图,“你到底是谁?” 花絮倩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我想和您做一笔交易。我帮您拿到您想要的东西,您,帮我离开这里。我只是一个想活下去的人,仅此而已。” 她的语气,平静而坚定,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秦默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女人。 她像一团迷雾,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但她说的这些信息,却让他感到一阵阵心惊。 “秦市长,时间不多了,”花絮倩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他们很快就会有动作。您最好,早做准备。”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带上。 秦默依旧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他的脑海中,不断地回想着花絮倩刚刚说过的话。 “小心‘云顶阁’。” “解迎宾不过是一条狗。” “那笔海外投资,来源不简单。” 这些话,像魔咒一样,在他的脑海中盘旋。 他知道,花絮倩没有骗他。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而他,已经没有退路。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市公安局那位朋友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他只说了一句话:“老周,帮我查一家公司。注册地在开曼群岛,名字暂时不知道。查一下最近一个月内,与‘迎宾建设’有过资金往来的所有离岸公司。” “好,我尽快给你消息。”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秦默挂断电话,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办公室的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将整个城市,照得如同白昼。 然而,在这璀璨的灯火之下,暗流,正在以更快的速度,汇聚、奔腾。 秦默站起身,走到窗边。 他看着远处“云顶阁”酒店的方向。那里的灯火,依旧璀璨,像一颗镶嵌在山巅的宝石,在夜色中,散发着诱人的光芒,也隐藏着无尽的危险。 他不知道,即将到来的风暴,会以什么样的方式降临。 但他知道,他必须迎上去。 因为,他是秦默。 是这座城市的副市长,是那些期盼着住进新房的百姓的希望。 夜色,越来越深了。 而风暴,也即将来临。 第0054章天台密令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事情办妥了?” 是陈书记。 秦默深吸一口气,夹杂着城市尘埃的风灌入肺腑,让他本就紧绷的神经更加清醒:“陈书记,工作组已经进去了。解迎宾现在就像一只被踩住了尾巴的野狗,虽然还在狂吠,但已经乱了阵脚。”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陈书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小秦,你这步棋走得很险。审计局的介入,等于是在全市掀开了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解家在青阳经营多年,根深蒂固,你这一动,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知道。”秦默的目光扫过楼下,一辆黑色的轿车正急速驶出市政府大院,车牌被故意遮挡了一半,但他还是认了出来,那是解宝华的座驾之一。“但他们以为我会按部就班,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好!”陈书记的声音陡然提高,“我就喜欢你这股子冲劲。上面给我的压力不小,省里有人打电话过问‘迎宾建设’的事。你要抓紧,必须在舆论发酵之前,拿到实锤!” “明白。”秦默握紧了手机,“只要账目上有问题,审计组就一定能挖出来。我需要您的支持,如果有人试图通过行政手段干预审计组的工作,请您务必顶住。” “这是自然。”陈书记沉声道,“我会亲自给审计局的张局长打招呼,让他的人只对事实负责。你在下面,也要多留个心眼。解家父子不是善茬,狗急了还会跳墙。” 挂断电话,秦默并没有感到轻松。陈书记的话提醒了他,审计组只是明面上的利剑,真正的博弈,往往发生在看不见的地方。 他转身准备离开天台,却看到楼梯口站着一个人。 “林秘书?”秦默有些意外。 来人正是陈书记的贴身秘书,林栋。他平时总是西装革履,一丝不苟,但此刻却显得有些急促,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 “秦主任,陈书记让您马上下去,省委督导组的车,已经到高速路口了!”林栋压低声音,语速极快。 秦默心中一凛。 省委督导组? 他怎么不知道有这档子事? “什么情况?之前没接到通知啊。”秦默一边快步走向楼梯间,一边问道。 “临时决定的。”林栋苦笑一声,“听说是省纪委的一位副书记带队,点名要来咱们青阳‘看一看’。这节骨眼上过来,恐怕……” “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秦默接过了话头,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省委督导组在这个时候到来,绝对不是巧合。要么是来“救火”的,要么是来“观火”的。无论是哪一种,对他刚刚发起的攻势都是一个巨大的变数。 “陈书记现在什么状态?” “陈书记正在紧急召集班子成员开会,名义上是‘欢迎省委领导工作调研’,实际上大家都在等您回去定调子。” 两人一路疾行,回到会议室时,气氛已经变得凝重无比。 原本因为秦默的强势反击而略显轻松的氛围,此刻已经被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所取代。所有人都坐在位置上,没人说话,只有翻动纸张和清嗓子的声音。 陈书记坐在主位上,脸色平静,但秦默能感觉到他眼底深处的那一丝焦躁。 “小秦,来了。”陈书记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坐。” 秦默坐下,将手机静音放在桌面上。 “同志们,”陈书记环视一周,声音沉稳有力,“刚刚接到省委办公厅的紧急通知,省委督导组由省纪委周副书记带队,正在来青阳的路上。预计四十分钟后抵达。”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 解宝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知道,真正的重量级选手入场了。 “周副书记?”有人小声嘀咕,“他不是一向以铁面无私著称吗?” “是啊,他带队来咱们这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书记抬手压了压:“大家安静。周副书记此次前来,名义上是调研‘基层廉政建设与营商环境优化’。既然来了,我们就要做好接待工作,更要借此机会,向省委领导展示我们青阳在反腐倡廉方面的决心和成果。”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解宝华,接着说道:“特别是最近,我们市里正在开展针对重点企业的财务审计工作,这正是我们廉政建设的重要一环。秦默同志,你来向大家通报一下目前的最新进展,也让督导组的领导们到了之后,能第一时间了解我们这边的情况。”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秦默身上。 这是一个信号。 陈书记这是要把刚刚启动的审计风暴,直接摆在省委督导组面前。这是要借督导组的势,也是在试探督导组的底。 秦默站起身,目光如电,扫过全场,最后停留在脸色铁青的解宝华脸上。 “各位领导,同志们。”秦默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市审计局工作组于十五分钟前正式进驻‘迎宾建设’。截至目前,我们已经掌握了部分该公司涉嫌通过虚假合同、关联交易转移国有资产,以及巨额偷逃税款的初步证据。” “什么?!”?“这么快?” 会场再次骚动起来。 解宝华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秦默!你这是血口喷人!我们迎宾建设是纳税大户,是模范企业!你这是在破坏青阳的营商环境!我要向省里告你!” 秦默冷冷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解副市长,现在是法治社会,说话是要讲证据的。如果你认为我是诬告,等审计组的报告出来,你可以去法院起诉我。但现在,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请你保持安静。” “你……”解宝华气得浑身发抖,手指颤抖地指着秦默,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坐下!”陈书记猛地一拍桌子,声色俱厉,“解宝华同志,你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省委领导马上就到,你是想让省里的同志看我们的笑话吗?” 解宝华咬着牙,胸口剧烈起伏,最终还是颓然地坐了回去。他知道,今天这一步,他彻底走到了悬崖边上。 秦默继续说道:“至于证据,审计组正在紧锣密鼓地核实。我相信,很快就会有更详实的材料摆在各位面前。我们青阳的营商环境,绝不允许有‘带病’的企业存在,更不允许有任何腐败分子藏污纳垢!” 他的话掷地有声,赢得了在场大多数人的点头赞同。 “好!说得好!”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从会议室门口传来。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名身着深色夹克、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在几名工作人员的簇拥下,已经站在了门口。 陈书记立刻起身,快步迎了上去,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哎呀!周书记!您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我们正准备去门口迎接呢!” 来人正是省纪委副书记,周正。 周正摆了摆手,目光越过陈书记,直接落在了站在会议桌旁的秦默身上。 “不用客套了。我在门口听了一会儿,这位就是秦默同志吧?”周正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穿透人心,“刚才那番话,很有魄力嘛。” 秦默不卑不亢地迎上他的目光,微微点头致意:“周书记好。我只是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周正缓步走进会议室,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停在了解宝华身上,“我看,今天这会议室里的火药味,可不轻啊。” 他走到主位旁边,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对陈书记说道:“陈书记,我这次来,是带着任务来的。省纪委接到实名举报,反映青阳市个别领导干部,在土地审批、工程建设领域存在严重的违纪违法问题,甚至有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的嫌疑。”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保护伞”三个字,如同三道惊雷,在每个人的头顶炸响。 解宝华的身体猛地一晃,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周正仿佛没看到众人的反应,继续说道:“所以,我决定,省督导组的工作重心,就放在你们青阳的‘重点工程项目’和‘重点企业’上。陈书记,我听说你们市里刚刚成立了一个审计工作组,正在对一家叫‘迎宾建设’的企业进行审计?” 陈书记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周正的来意。他这是要直接接管这个案子! “是的,周书记。这是我们市委市政府为了净化营商环境,主动采取的举措。”陈书记顺势将皮球踢了过去,“具体工作是由秦默同志负责牵头的。” “哦?”周正再次看向秦默,“秦默同志,既然你是牵头人,那你就把你们掌握的情况,向督导组详细汇报一下。特别是关于‘迎宾建设’的那些‘初步证据’,我要听最细节的东西。” 秦默心中一凛。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这不仅仅是一次汇报,更是一次站队,一次生死时速的博弈。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脸色惨白的解宝华,又看了一眼站在周正身后,正用一种复杂眼神看着自己的林栋。 “好的,周书记。”秦默沉声说道,声音里没有丝毫的犹豫,“关于‘迎宾建设’的问题,我们可以从三年前的那起‘城南旧改项目’说起……” 秦默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敲打在解宝华的心上。 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聚拢了厚厚的乌云,一场酝酿已久的暴风雨,终于要落下来了。 而这场雨,将洗净青阳市上空盘踞已久的阴霾,还是将一切都冲刷得更加泥泞不堪,此刻,无人知晓。 但秦默知道,他已经没有退路。 他只能选择相信眼前这位突然降临的“周书记”,并将手中的火种,彻底引爆。 随着秦默的讲述,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周正听得非常仔细,时不时打断提问,问题都切中要害。 解宝华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他看着秦默,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绝望。他知道,这一次,他可能真的完了。 而陈书记则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只是偶尔端起茶杯喝一口水,掩盖住嘴角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风暴,终于来了。 而这场风暴的中心,正是眼前这个看似平静的会议室,以及那个正在平静讲述的年轻男人。 第0054章,完。 第0055章风暴眼中的棋局 天光渐暗,乌云压城,一场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自天际倾泻而下,敲打着市政府会议楼的玻璃幕墙,如同万千细鼓齐鸣。会议室里,却比窗外的风雨更显压抑。 秦默的声音还在回荡:“三年前的城南旧改项目,名义上是政府主导的民生工程,实际操作中,‘迎宾建设’通过虚设施工成本、伪造材料清单、虚增工程量等方式,套取财政资金共计1.2亿元。其中,超过六千万去向不明,疑似流入多个空壳公司账户,最终经层层转移,进入个人海外账户。” 他每说一句,解宝华的脸色就白一分。当“海外账户”四个字出口时,这位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副市长终于支撑不住,手肘一软,整个人重重地磕在桌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你胡说!”他嘶声喊道,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这是诬陷!是政治迫害!我为青阳工作二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解副市长。”周正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刀,瞬间冻结了所有杂音,“你先冷静。我们省纪委来,不是为了听你喊冤,也不是为了听谁指控。我们要的是证据,是事实。” 他缓缓转身,看向秦默:“秦主任,你继续。你说的这些资金流向,有审计报告支撑吗?” “目前是初步审计结果。”秦默如实道,“资金链条已经梳理出七条主要路径,其中三条已锁定实际控制人。另外,我们还发现,‘迎宾建设’在项目招标阶段,存在围标串标行为,参与竞标的三家公司,法人代表均为解迎宾的远亲或前下属,且注册地址、联系电话高度重合。” “呵。”周正轻笑一声,目光如电扫向解宝华,“这就不只是经济问题了,这是典型的权力寻租、利益输送。解副市长,你分管城建多年,对这些‘巧合’,没有察觉?” 解宝华嘴唇颤抖,想辩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陈书记坐在一旁,端着茶杯,神色平静,但指尖却微微发颤。他知道,这一局,他和秦默赌赢了。但赢的代价,可能是整个青阳官场的地震。 “周书记,”秦默忽然道,“还有一件事,我认为有必要立即汇报。” “说。” “我们在调查‘迎宾建设’账目时,发现一笔三千万元的‘咨询费’,支付给了‘云顶阁酒店管理有限公司’。而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是花絮倩——也就是‘云顶阁’酒店的老板。该酒店长期承接市里部分接待任务,但账目混乱,存在大量无法核验的‘接待支出’。” “云顶阁?”周正眉头一皱,“我听说过这个地方。表面上是高端会所,实则……是个权钱交易的中转站。” 他猛地站起身,目光如炬:“立刻成立临时调查组,由省纪委牵头,市纪委配合,全面彻查‘迎宾建设’与‘云顶阁’的资金往来。同时,对解宝华同志暂时采取限制措施,配合调查。” “是!”省纪委随行人员立刻应声,上前两步,站在了解宝华两侧。 解宝华终于崩溃,猛地站起,咆哮道:“你们不能这样!我要见省委张书记!我有他的亲笔批示!” “张书记?”周正冷笑,“张书记现在在中央党校学习,他已经授权我全权处理青阳问题。你所谓的‘批示’,如果是违规违纪的庇护,那正是我们要查处的对象。” 话音落下,两名纪检干部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解宝华。 “我不服!秦默!你给我等着!”解宝华被拖出会议室时,仍在嘶吼,声音在长长的走廊里回荡,最终被暴雨声吞没。 会议室陷入死寂。 所有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一场原本只是针对企业的审计,竟在短短几小时内,演变成对副市长的直接调查。 秦默站在原地,微微闭眼,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秦默同志。”周正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做得很好。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解宝华背后的人,不会坐视不管。你要小心。” “我明白。”秦默睁开眼,目光坚定如铁,“只要组织支持,我绝不退缩。” 周正点点头,转身对陈书记道:“陈书记,接下来几天,我们需要借用你们的会议室和部分办公资源。希望配合。” “应该的。”陈书记连忙起身,“我马上安排。” “另外,”周正顿了顿,“关于花絮倩和‘云顶阁’,我会亲自带人去会会她。这种地方,存在太久了。” 说完,他带着省纪委团队离开会议室,只留下一地狼藉的空气和一群尚未回神的官员。 陈书记走到秦默身边,低声问:“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秦默望向窗外的暴雨,轻声道:“挖。把根子挖出来。从解迎宾到解宝华,再到他们背后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云顶阁是钥匙,花絮倩是突破口。” “可她不是普通人。”陈书记皱眉,“她在省里也有关系,背后据说还有京里的影子。” “那就把影子也照进光里。”秦默转过头,眼神冷峻,“我不怕他们有背景,我只怕真相出不来。” 陈书记看着他,良久,叹了口气:“好。我支持你。但记住,保全自己,才能继续战斗。” 秦默点头。 雨还在下。 他独自走出会议室,来到走廊尽头的窗前。楼下,解宝华被带上车,车门重重关上,溅起一片水花。那辆车缓缓驶出大院,消失在雨幕中。 秦默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解宝华已经被省纪委带走了。下一步,我要动花絮倩。你那边,准备好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一个女人低沉而冷静的声音:“我等这一天,很久了。云顶阁的账本,我手里有三本。一本是给税务局看的,一本是给解迎宾看的,还有一本……是给纪委看的。” 秦默嘴角微扬:“好。明天上午十点,市纪委接待室,我等你。” “我会到。”女人顿了顿,又道,“但秦默,一旦这本账本打开,青阳就再也不是原来的青阳了。” “那就让它变。”秦默望着雨中的城市,声音坚定如铁,“有些腐烂的根,不挖出来,新树就长不起来。” 挂断电话,他转身走向办公室。灯光下,他的背影被拉得很长,像一柄出鞘的剑,直指风暴中心。 而在这座城市的另一端,云顶阁酒店顶层的豪华包间里,花絮倩正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远处市政府的方向。手中一杯红酒,微微晃动。 她轻声自语:“解宝华倒了……秦默,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只可惜,这场棋,你还不知道,自己也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子。” 她放下酒杯,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他动手了。按计划,准备第二套方案。” 电话挂断,她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 风暴,才刚刚开始。 第0056章云顶之秘,黑帐与暗影 雨,下了整整一夜。 青阳市的天空被洗刷得铅灰而低沉,仿佛一块浸透了污水的抹布,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一夜之间,副市长解宝华被省纪委带走的消息,如同瘟疫般传遍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官场震荡,商界噤声。 所有人都在观望,观望那个敢于掀起这场风暴的年轻人——秦默,接下来会做什么。 而秦默,没有让他们失望。 清晨七点,天光未亮。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如同幽灵般驶出了市政府大院。车里,秦默闭目养神,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文件袋。 那是花絮倩昨晚派人送来的——“给纪委看的那本账”。 车上,随行的除了司机,只有陈书记派来协助的纪委二室主任老郑。老郑是个老纪检,眼神浑浊却锐利,手里办过的案子能摞成山。他看着秦默手里那个薄薄的文件袋,眼神里透着难以掩饰的怀疑。 “秦主任,咱们就这么贸然行动?”老郑的声音沙哑,“云顶阁不是普通地方,那是青阳的‘会客厅’,也是‘销金窟’。没有确凿的搜查令,甚至连周书记那边都还没来得及报备,咱们直接上门……万一扑空,或者打草惊蛇,这责任……” “老郑,”秦默睁开眼,目光在昏暗的车厢里亮得吓人,“你觉得,解宝华倒了,云顶阁会不知道?” 老郑一愣,没说话。 “他们肯定知道。”秦默冷笑,“所以,如果我们按部就班,等搜查令、等批示、等层层开会研究,等我们到了,云顶阁留给我们的,可能只有一堆空白的硬盘和烧成灰的账本。” “可……” “没有可是。”秦默打断他,“周书记昨晚走的时候说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青阳这潭水太深,如果我们不快,就永远别想看到底下的泥。” 老郑看着秦默那张年轻却坚毅的脸,叹了口气,不再言语。他知道,这个年轻人,比他想象的还要果决,还要……疯狂。 黑色轿车在雨后的街道上疾驰,直奔城西的云顶阁。 一、突袭:空城计? 上午八点,云顶阁。 这座青阳市最顶级的私人会所,此刻大门紧闭,门口那对平日里擦拭得光可鉴人的石狮子,此刻在晨光中也显得有些落寞。 秦默推开车门,雨水打湿了他的发梢。 “看来,我们来晚了。”老郑看着紧闭的大门,脸色一沉。 秦默没说话,径直走到门前,抬手敲了敲厚重的雕花木门。 “咚、咚、咚。” 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露出一张年轻侍应生惶恐的脸:“两……两位,请问有预约吗?我们今日……” 秦默直接亮出了证件:“市纪委。开门。” 侍应生看到那本深红色的证件,吓得手一抖,差点没拿稳门栓。他结结巴巴地说道:“领……领导,我们老板说了,今日会所内部整修,暂停营业……” “整修?”秦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是整修,还是想把不该留的东西清理干净?” 他不再废话,一把推开大门,大步走了进去。 老郑紧随其后,带着几名早已埋伏在周边的纪检干部,迅速控制了现场。 大厅里,金碧辉煌,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雪茄与红酒的混合气味。但此刻,偌大的大厅空无一人,只有几名穿着制服的侍应生和清洁工瑟瑟发抖地站在一旁。 “人呢?”老郑厉声喝问,“你们老板呢?解迎宾呢?” 侍应生们低着头,没人敢说话。 秦默环视一周,目光最终落在了二楼那间挂着“经理办公室”牌子的房间上。 “上去。” 一行人踩着柔软的地毯,悄无声息地向二楼逼近。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办公室门口时,门,从里面打开了。 花絮倩,站在门口。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旗袍,未施粉黛,长发简单地挽在脑后,插着一支碧玉簪子。此刻的她,没有了往日那种风华绝代、八面玲珑的气场,反而显得有些憔悴和……平静。 她看着秦默,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秦主任,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早。” 秦默看着她,眼神复杂:“花老板,你这是在等我?” “不然呢?”花絮倩侧身让开门口,“请进吧。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份‘见面礼’。” 秦默和老郑对视一眼,迈步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有想象中的刀光剑影,也没有销毁证据的狼藉。相反,一切都井井有条。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摆放着几台电脑主机,旁边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几十个移动硬盘,以及一摞摞厚度惊人的纸质账本。 而在桌子正中央,放着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面是一块还在运行的固态硬盘。 “这是……”老郑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云顶阁所有的核心财务数据、客户接待记录,以及……”花絮倩走到桌前,纤细的手指轻轻敲了敲那个透明证物袋,“这里面,是过去五年,云顶阁所有‘特殊接待’的高清无损监控备份。包括音频。” 她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秦默和老郑的耳边炸响。 监控备份?! 这可是比账本还要致命的东西! “花絮倩,你到底想干什么?”秦默盯着她的眼睛,“你为什么要交出这些?” “我想干什么?”花絮倩笑了,笑得有些凄凉,“秦主任,我只是一个生意人。现在,我的靠山倒了,我的保护伞破了。如果不拿出点诚意来,我怕我活不到明天早上。” 她走到窗前,看着楼下被控制的会所:“解宝华倒了,下一个就是解迎宾。而我,夹在他们中间,不过是一枚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秦默沉默了。 他看着花絮倩,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她不仅美,不仅有手段,更有一颗在绝境中依然能冷静思考、精准算计的……蛇蝎之心。 她这是在用最核心的秘密,换取一张保命符。 “这些东西,”秦默指着桌上的硬盘和账本,“你确定要交给我们?一旦交出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我确定。”花絮倩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秦默,“而且,我还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要‘污点证人’待遇。”花絮倩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掌握的不仅仅是青阳的秘密,还有省里,甚至……京里的。我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保护环境,以及,事成之后,一个新的身份,一笔新的生活费。” 秦默和老郑再次对视。 这不仅仅是一次投案自首,这是一场巨大的交易。 “我可以答应你。”秦默沉声道,“但前提是,你交出的东西,必须是真的,而且是有价值的。” “当然。”花絮倩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个装着监控硬盘的透明袋子,递到秦默面前,“这里面的内容,我相信你会感兴趣的。特别是……最后那段。” “最后那段?”秦默接过袋子,指尖能感受到硬盘的冰凉。 “是的。”花絮倩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那是三天前,解迎宾和一位‘神秘客人’的谈话。那位客人,你绝对想不到是谁。” 二、黑账本的最后一页 突击搜查变成了有序的证据接收。 老郑带着人,如获至宝地将那些硬盘、账本、电脑主机全部贴上封条,运往市纪委的保密仓库。 而秦默,则带着那个最关键的硬盘,以及花絮倩口中那本“给纪委看的账本”,回到了临时指挥中心。 那是一本手写的账本,纸质泛黄,字迹却异常工整。 秦默坐在办公室里,屏退了所有人,独自一人翻开了它。 账本的前半部分,记录的是一笔笔看似正常的“咨询费”、“策划费”、“公关费”。每一笔款项的数额、时间、经手人,都写得清清楚楚。这些,足以坐实解迎宾和解宝华的大部分罪行。 但秦默知道,花絮倩不会只给他这些东西。 他继续往后翻。 终于,在账本的倒数第二页,他看到了异常。 这一页,只记录了一笔账目: 日期: 202X年5月18日 项目: 战略咨询费 金额: 8,000,000.00元 收款方: 某某国际投资咨询有限公司(空壳公司) 备注: “代号:青鸟。事成之后,再付两千万。” “青鸟?” 秦默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从未听说过这个代号。 他翻到账本的最后一页。 那一页,是空白的。 不,在右下角,有一个用铅笔写下的极小的符号,像是一个草写的“Q”,又像是一个鸟的图案。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秦默的心,猛地一沉。 他感觉自己像是抓住了一条线索,但这条线索的尽头,却是一片迷雾。 “青鸟”是谁?是人名?是代号?还是某个组织的名称? 那八百万的“战略咨询费”,到底买了什么“战略”? 还有,花絮倩说的那个“三天前的监控”,里面那个神秘客人,到底是谁? 一个个疑问,如同藤蔓般缠绕上他的心头。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技术科的号码:“立刻对那个硬盘进行数据提取和恢复。我要那段三天前的监控录像,一分一秒都不能少!现在!马上!” 挂断电话,秦默站起身,走到窗前。 雨停了,太阳挣扎着从云层中探出头来,投下一道惨淡的光。 他看着窗外,眼神却穿透了时空,仿佛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看不见的棋盘。解迎宾、解宝华、花絮倩,甚至他自己,都只是棋盘上的棋子。 而那只执棋的手,此刻正隐藏在重重迷雾之后,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三、风暴之眼:神秘的“青鸟” 晚上八点,市纪委技术科。 秦默已经在这里守了整整十二个小时。 “秦主任,出来了!”技术科的小王兴奋地喊道,“视频恢复成功!” 秦默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投影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豪华包间的画面。正是云顶阁的“天字号”包间。 画面中,解迎宾正坐在主位上,手里夹着一根雪茄,神情焦躁。而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背对着摄像头,身形有些佝偻,头发花白,看起来年纪不小了。 但秦默的目光,却死死地钉在了那个背影上。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他心头一紧。 画面中,解迎宾似乎说了些什么,那个男人缓缓转过身来。 当那张脸出现在屏幕上的瞬间,秦默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滚圆,呼吸在那一瞬间仿佛都停止了。 “怎么会是他……” 屏幕上,那个男人面带微笑,眼神浑浊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精明。他端起酒杯,和解迎宾轻轻碰了一下,嘴唇微动,似乎在说:“放心,一切有我。” 秦默死死地盯着那张脸,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个画面。 那是他在老单位时,经常去拜访的一位老领导。那位老领导,德高望重,退休前是省里某重要部门的副职,是秦默一直敬重的长辈。 他姓常,名军仁。 常军仁! 组织部长常军仁! 那个在市委会议上,对干部问题避而不谈,对解宝华的胡作非为视若无睹,甚至在秦默初来乍到时,表现得最为“温和”、“中立”的组织部长! 他竟然是解家父子的幕后主使?! 他竟然是那只隐藏在幕后的“青鸟”?! 秦默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想过很多可能。他想过解家在省里有靠山,想过有京里的影子,但他唯独没有怀疑过常军仁。 因为常军仁看起来太“安全”了。他不争不抢,不站队,不表态,像个老好人。他是市委班子的“老黄牛”,是负责干部选拔任用的“守门人”。 谁能想到,这个“守门人”,竟然就是最大的“贼”? “青鸟”……原来如此! “青”字,取自青阳;“鸟”字,取自常军仁的“常”字拆开,上面是“尚”,下面是“口”,但若取其形,却像一只鸟。 好一个一语双关! 好一个深藏不露! 秦默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崩塌。如果常军仁是幕后黑手,那么青阳市的组织系统,已经被他经营成了什么样子?那些被提拔的干部,那些被安插的亲信,那些被他一手遮天掩盖下来的问题……简直不敢想象! 这不仅仅是经济腐败,这是政治生态的全面溃烂! “秦主任,你没事吧?”小王看着秦默惨白的脸色,担忧地问道。 秦默猛地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没事。”他声音沙哑,“把这段视频,原封不动地拷贝三份。一份加密上传给周书记,一份存入最高级别保密柜,最后一份……”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要亲自送去给陈书记看。” “现在就去?” “现在就去。” 秦默拿起桌上的硬盘,转身大步走出技术科。 走廊里,灯光昏黄。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孤寂,却又无比坚定。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这场战争的性质变了。 不再是简单的“反腐”,而是“清君侧”。 他要面对的,不再是解迎宾那样的商人,也不再是解宝华那样的贪官,而是一个深谙官场规则、掌握人事大权、在青阳经营几十年的“政治老手”。 常军仁,就像一条盘踞在洞穴深处的毒蛇,阴险、冷静、致命。 而他秦默,就是那个要拿着火把,走进洞穴,亲手拔掉毒牙的人。 走出办公楼,夜风凛冽。 秦默抬头望向夜空,乌云散去,繁星点点。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拨通了陈书记的电话。 “陈书记,我是秦默。我有重大发现,必须马上向您当面汇报。关于……常军仁。”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 最终,传来陈书记一声沉重的叹息:“来我办公室吧。门没锁。” 秦默挂断电话,握紧了手中的硬盘。 夜色如墨,但他的心,却比夜色更黑,也比夜色更亮。 黑的是人心,亮的是信念。 他迈开脚步,向着市委大楼的方向走去。 风暴,才刚刚刮到最核心的地方。 (本章完) 第0057章深夜密谈,陈书记的抉择 夜,深得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海绵。 市委大院的灯光,在凌晨两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孤寂。大多数办公楼层早已熄灯,只有陈书记办公室那一扇窗,还透出昏黄而固执的光。 秦默站在门外,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装有硬盘的黑色文件袋。文件袋的边缘已经被他手心的汗水浸得有些发软。他能听到自己心脏撞击胸腔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沉闷而有力。 他在等。 等陈书记的一个决定,也等自己命运的又一次转折。 门,开了。 陈书记的秘书林栋探出头来,脸色有些发白,眼神复杂地看了秦默一眼,低声道:“秦主任,进去吧。陈书记在等你。” 秦默点了点头,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陈书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整个人都隐在烟雾里,看不清表情。平日里那个沉稳干练、运筹帷幄的市委书记,此刻看起来竟有些疲惫和苍老。桌上,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像一座小小的、燃烧过的墓碑。 “小秦,坐。”陈书记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秦默在他对面坐下,将那个黑色文件袋轻轻放在桌面上,推向陈书记。 “陈书记,都在里面。” 陈书记没有立刻去拿那个文件袋,而是抬起眼,浑浊的目光透过烟雾,死死地盯着秦默:“你确定吗?” “确定。”秦默的回答斩钉截铁。 “常军仁……是我们的人?” “不。”秦默摇了摇头,眼神冷冽,“他从来都不是我们的人。或者说,他只是他自己的人。解迎宾是他的爪牙,解宝华是他的棋子,而云顶阁,是他的金库。” 陈书记沉默了。他拿起桌上的打火机,“啪”地一声,又点燃了一根烟。火光映照着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光影在颤抖。 “说说吧,”他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从头到尾,你怎么看出来的。” “不是我看出来的,是花絮倩给的证据。”秦默沉声道,“那本黑账本,最后一页提到了一个代号——‘青鸟’。我当时不明白,直到我看到了那个监控视频。” 他将硬盘从文件袋里拿出来,放在桌上:“视频里,三天前,解迎宾在云顶阁的天字号包间里,见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常军仁。” “常军仁……”陈书记咀嚼着这个名字,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老常啊……他跟我搭班子,快五年了。平时话不多,做事谨慎,从不出风头。我一直以为,他是咱们市委里最稳重、最顾全大局的同志。就连你刚来的时候,我还特意提醒你,要尊重常部长,说他是‘老成谋国’。” 他摇了摇头,仿佛在嘲笑自己的有眼无珠:“谁能想到,最不起眼的那条蛇,毒牙最深。” “因为他隐藏得太好了。”秦默分析道,“他利用组织部长的身份,一手遮天。他提拔谁、不提拔谁,看似公允,实则都在为解家的利益服务。那些被他‘照顾’的干部,要么成了他的亲信,要么就成了被拿捏把柄的傀儡。青阳的官场风气,就是被他这样一点点败坏掉的。” 陈书记猛地一拍桌子,烟灰缸里的烟头都跳了起来:“混账!” 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凌乱。 “我就说嘛,”他咬牙切齿,“解宝华一个分管城建的副市长,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胡作非为?解迎宾一个商人,怎么能把触角伸到青阳的每一个角落?原来,背后有常军仁这棵大树!人事权在手,他就是青阳的‘地下组织部长’,甚至是‘地下市长’!”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秦默,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小秦,你这次是立了大功了。如果让常军仁再这么经营下去,用不了几年,咱们市委市政府,就得被他彻底架空!” “陈书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秦默站起身,沉声道,“常军仁既然敢收下解迎宾的八百万‘战略咨询费’,就说明他手里一定有更大的底牌,或者更大的阴谋。我们不知道他和省里、京里那些人到底有多深的勾结。我们现在动他,很可能会引发连锁反应。” “连锁反应?”陈书记冷笑一声,“怕什么?天塌下来,有周副书记顶着!有省纪委撑腰,我们还怕一个小小的组织部长?” “不,陈书记。”秦默摇了摇头,“周副书记是来督导的,他不能常驻青阳。他的权力,更多是道义和上级授权。而常军仁的权力,是实打实的。他在青阳经营五年,他的触角,已经渗透到了组织、人事、财政、公安……几乎每一个要害部门。他就像一棵大树,根须已经盘踞了整座城市。如果我们只是简单地把他抓起来,那么他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网,那些被他提拔起来的干部,很可能会引发一场针对我们的、更大规模的反扑。到时候,青阳的官场,真的就要塌方了。” 陈书记的脸色变了。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眼神凝重地看着秦默:“那你的意思是……” “我们要智取。”秦默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压低声音道,“常军仁是‘青鸟’,那我们就引蛇出洞。我们要让他以为,我们还不知道他的底细,让他自己把底牌亮出来。” “引蛇出洞?”陈书记眯起了眼睛,“怎么个引法?” “欲擒故纵。”秦默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我们假装不知道他是幕后主使。对外宣称,解宝华案已经告一段落,主要嫌疑人已经归案,案情没有进一步扩大化的迹象。甚至,我们可以适当地给常军仁一点‘甜头’,让他放松警惕。” “给他甜头?”陈书记皱眉,“怎么给?” “提拔。”秦默吐出两个字。 “提拔?!”陈书记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小秦,你疯了?他都把我们卖了,我们还要提拔他?” “对,提拔他。”秦默的语气异常冷静,“把他从组织部长的位置上挪开,放到一个位高权轻的虚职上。比如,市政协副**,或者市人大副主任。美其名曰‘发挥余热’,实则是明升暗降,剥夺他的实权。同时,在他交接工作的这段时间里,我们以‘干部轮岗交流’为名,把他安插在要害部门的亲信,全部调离。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成了光杆司令,我们再动手,就容易多了。” 陈书记愣住了。 他看着秦默,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有如此深的心机,如此狠的手段。 这哪里是“引蛇出洞”,这分明是“温水煮青蛙”,是“釜底抽薪”! “这……”陈书记有些犹豫,“这太冒险了。常军仁不是傻子,他会看不出我们的意图吗?” “他会怀疑,但他会忍不住。”秦默分析道,“第一,他自视甚高,认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我们不可能查到他头上。第二,人都有侥幸心理。当他看到我们没有动他,甚至还提拔他,他就会以为我们是想拉拢他,或者是因为忌惮他的势力而选择了妥协。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权力的诱惑。从实权的组织部长,到虚职的副厅级领导,虽然实权没了,但级别高了,面子有了。对于一个在官场沉浮几十年的人来说,这种诱惑,很难抵挡。” 陈书记沉默了。他重新点燃一根烟,深深地吸着,思绪在飞速地运转。 秦默的计划,大胆,凶险,但……有效。 如果成功,他们可以兵不血刃地拿下常军仁,还能最大限度地减少对青阳官场的冲击。 如果失败…… “如果我们失败了,”陈书记看着秦默,“你知道后果吗?” “知道。”秦默迎上他的目光,“我们会被他反咬一口,身败名裂,甚至……可能连命都保不住。但陈书记,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陈书记看着秦默,良久,长叹一声:“是啊,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掐灭烟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好!小秦,这个计划,我批准了。但是,必须绝对保密。除了你我,还有周副书记,不能有第四个人知道。常军仁的耳目遍布市委,我们必须像他一样,学会隐藏。” “明白。” “还有,”陈书记沉思道,“调动他的人,这件事要做得巧妙。不能太明显,要找合理的借口。比如,‘优化干部队伍结构’,‘加强基层力量’,‘干部多岗位锻炼’……这些理由,他常军仁最擅长用,现在,我们就用他的招式,来对付他。” “我已经拟好了一份初步名单。”秦默从文件袋里拿出另一份文件,放在桌上,“这些都是常军仁这些年安插在要害部门的亲信,包括市委办、组织部、财政局、公安局……针对每个人,我都准备了相应的调动方案和理由。” 陈书记拿起那份名单,只看了一眼,就倒吸一口冷气。 名单上,密密麻麻地列着三十多个人的名字、职务、以及他们与常军仁的关系。每一个名字后面,都对应着一个精心设计的“调动理由”。 这份名单,就像一张精密的作战地图,清晰地勾勒出了常军仁的势力版图,也规划出了秦默的反击路线。 “小秦啊小秦,”陈书记看着秦默,感慨道,“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你来青阳才几天?就能把常军仁的底细摸得这么清楚?” 秦默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不能告诉陈书记,这份名单,是他利用未来的信息优势,加上花絮倩提供的内部情报,以及这几天来对人事档案的疯狂查阅,才最终拼凑出来的。 “既然准备得这么充分,”陈书记将名单放下,拍板道,“那就按你的计划办。明天一早,我就以‘市委班子老化,需要新鲜血液’为由,提议召开常委会,讨论常军仁的‘提拔’事宜。你那边,立刻着手准备对那些人的调动,动作要快,要稳,要在常军仁反应过来之前,把他的羽翼全部剪除!” “是!”秦默立正道。 “还有,”陈书记叮嘱道,“常军仁这个人,老谋深算。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你一定要小心。他既然能做解家的‘青鸟’,就一定还有别的手段。我怕……他会对你不利。” “我会注意的。”秦默点头,“我安排了人,24小时暗中保护我。” 陈书记点了点头,神色稍缓。他走到秦默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小秦,你是个人才,也是我们青阳的希望。这场仗,打得漂亮,我给你请功。如果……如果有什么意外,你记住,有我陈立远在,就绝不会让你一个人扛着。” 秦默心中一暖。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和陈书记,才算是真正地绑在了一条船上。 “谢谢陈书记。”他郑重地说道。 “去吧,”陈书记挥了挥手,“连夜布置。明天,将是一场硬仗。” “是!” 秦默转身,大步走出了陈书记的办公室。 门关上的瞬间,他脸上的平静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他知道,自己刚刚是在走钢丝。 一个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是我。计划有变。告诉‘夜莺’,让她立刻启动‘蜂鸟’计划,我要常军仁未来48小时内的所有行程、通话记录、以及……他家里的所有监控。记住,是所有监控。” “明白。” 挂断电话,秦默深吸一口气,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映出他略显疲惫的脸。 而在市委大院的另一端,一座不起眼的家属楼里,常军仁的书房灯,也亮了一整夜。 窗帘紧闭,房间里烟雾缭绕。 常军仁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个老式的诺基亚手机,屏幕上,是一条刚刚收到的匿名短信: “风起云涌,青鸟当远翔。” 他盯着这条短信,看了很久,然后缓缓地将手机放在桌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的夜色,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睡意,只有深不见底的寒潭。 “秦默……”他轻轻念着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以为,你赢了吗?” 他拿起桌上的烟灰缸,猛地砸向墙壁。 “哗啦——” 玻璃碎片四溅。 “游戏,才刚刚开始。” (本章完) 第0058章常委博弈,笑里藏刀 清晨的阳光,带着一丝秋末的凉意,斜斜地洒在市委常委会议室那张长长的椭圆形桌面上。 会议桌光洁的漆面反射着冷冽的光,映照出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庞。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浓香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到极致的紧张感。 解宝华的位置,空着。 那张椅子,像一个张开的黑洞,吞噬着在座每一位常委的心理防线。所有人都知道,那个位置原本属于谁,又因为什么而空了出来。 秦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里捧着一个白色的瓷杯,杯子里是滚烫的浓茶。他低着头,目光落在茶水表面那一层微微荡漾的涟漪上,耳朵却敏锐地捕捉着会议室里的每一丝动静。 他在等。 等那个即将被推上断头台,却还蒙在鼓里的“主角”。 “哒、哒、哒……” 一阵沉稳而缓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在会议室门口停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门口。 常军仁,到了。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深灰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惯常的那种温和、甚至有些谦卑的笑容。他手里夹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步履从容,仿佛根本不知道一场针对他的生死风暴,即将在这个房间里掀起。 “陈书记早啊。”常军仁进门后,先是对着主位的陈立远点了点头,笑容可掬。 接着,他又环视一周,对在座的其他常委一一颔首致意:“各位同志早。” 他的目光扫过秦默时,停留了不到半秒。那眼神里,没有敌意,没有怀疑,只有一种长辈看晚辈的、淡淡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 秦默心中冷笑。 好一个演技派。这不动声色的功夫,果然炉火纯青。 “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陈立远放下手中的笔,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沉稳而有力,“今天的第一项议程,是关于我市领导班子建设和干部人事调整的议题。” 常军仁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不紧不慢地打开公文包,拿出笔记本和笔,摆出一副认真记录的姿态。作为组织部长,讨论干部人事,那是他的主场。 他嘴角的笑意,似乎更浓了。 “同志们,”陈立远继续说道,“青阳的发展,到了一个关键时期。我们既要有开拓进取的闯将,也要有经验丰富的老同志发挥余热。根据省委有关精神,结合我市实际,我提议,对市委组织部部长常军仁同志的工作进行调整。” 陈立远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常军仁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 他抬起头,脸上依旧带着那副温和的笑容,但眼神里却闪过一丝疑惑:“陈书记,您这……是怎么个调整法?” 陈立远笑道:“老常啊,你来青阳五年了,为市委组织工作付出了大量心血,成绩是有目共睹的。但是,考虑到你的年龄和身体状况,组织上觉得,你该从繁重的一线岗位上退下来,换个环境,休养休养,同时发挥你的经验优势,去市政协担任副**,主持全面工作。这是个正厅级的位子,也是对你工作的肯定嘛。” 陈立远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情真意切。 但在座的都是人精,谁听不出来,这就是标准的“明升暗降”? 市政协?那是养老的地方!把一个实权组织部长调去政协,美其名曰“发挥余热”,实则是剥夺了他的人事权! 常军仁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他放在桌下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他没想到,风暴没有直接冲着他来,而是用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要剥夺他的权力。 他下意识地看向秦默。 秦默正低着头,似乎在专心致志地喝茶,对常军仁投来的目光毫无察觉。 “陈书记,”常军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我个人服从组织安排。但是,我身体还硬朗,还能在组织部长这个岗位上再干一届。我觉得,我还能为青阳的干部队伍建设,再出一份力。” “老常,你不要有思想包袱嘛。”陈立远摆了摆手,“去政协也是市委班子,也是为人民服务。而且,政协的工作同样重要,需要你这样有经验、有威望的同志去掌舵。” “可是……” “常部长,”一直沉默的秦默,突然开口了。他放下茶杯,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陈书记这也是为了你好。最近青阳的局势你也看到了,解宝华案影响恶劣,组织部作为管干部的部门,压力最大。陈书记是怕你操劳过度,身体吃不消啊。” 秦默这话,听起来是关心,实则是在往常军仁的伤口上撒盐。 他是在提醒常军仁:解宝华倒了,你是组织部长,你脱不了干系!现在让你去政协,是保你!你要是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常军仁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看着秦默那张年轻而真诚的脸,心里却涌起一股寒意。 这个年轻人,比他想象的还要狠,还要毒! 他终于明白,这不是陈立远一个人的主意,这是陈立远和秦默的合谋! 他们在逼他交权!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常委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桌面,或者假装翻阅文件,没人敢插话。谁都知道,这是书记和组织部长之间的博弈,谁卷进去,谁就可能粉身碎骨。 常军仁的目光,在陈立远和秦默之间来回移动。他在权衡,在计算。 拒绝?那就是公然对抗市委决定,后果不堪设想。 接受?那他就真的成了没了牙的老虎,只能任人宰割。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秦默的声音再次响起,轻飘飘的,却像一把锤子,敲碎了他最后的幻想。 “常部长,还有一件事,我得向您汇报一下。”秦默翻开面前的文件夹,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根据市委‘优化干部队伍结构,加强基层力量’的精神,组织部拟了一份干部轮岗交流的名单。我觉得,这份名单里的同志,都是您的老部下,您最了解他们,您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说着,秦默将一份文件,顺着光滑的桌面,推到了常军仁面前。 常军仁低头看去。 那一瞬间,他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那份名单上,密密麻麻地列着二十多个人的名字。 财政局副局长刘伟——他的妻妹夫。 市公安局副局长李强——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 市委办副主任张涛——他安插在陈立远身边的眼线。 …… 这些人,全是他这些年苦心经营的“自己人”,是他权力的基石! 而现在,这份名单上,每个人的调动去向,都是一个远离权力中心的闲职。刘伟要去市志办修志,李强要去一个偏远的县局当局长,张涛要去一个贫困乡镇当书记…… 这哪里是“轮岗交流”,这分明是“清洗”! 秦默这是要在他交权之前,先把他的羽翼全部剪除! 常军仁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秦默,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杀意。 秦默却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挑衅,一丝怜悯,还有一丝……胜券在握的自信。 常军仁读懂了那个笑容。 他在告诉自己:“常军仁,你输了。彻底输了。” 巨大的愤怒和无力感,瞬间淹没了常军仁。 他知道,自己不能硬碰硬了。 现在的他,孤立无援。陈立远和秦默已经联手,形成了绝对的压制。如果他现在翻脸,恐怕连去政协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会被送进省纪委的调查组。 好一招“釜底抽薪”! 好一招“调虎离山”! 常军仁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他的脸上,再次恢复了那副温和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愤怒的人不是他。 “秦主任考虑得真是周到啊。”他拿起那份名单,装模作样地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得可怕,“嗯,这些同志,都是好同志。去基层锻炼锻炼,对他们的成长有好处。我没意见。” 他顿了顿,看向陈立远,缓缓说道:“陈书记,关于我个人的工作调整,我……服从组织安排。”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谁都没想到,常军仁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陈立远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深深的忌惮。 他也没想到,常军仁能这么快就调整心态,做出最明智的抉择。 这个老狐狸,果然不简单。 “好!老常同志**亮节,顾全大局!”陈立远立刻拍板,“那就这么定了。组织部尽快下发文件,做好交接工作。” 会议,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结束了。 常委们鱼贯而出,没人敢和常军仁说话,仿佛他身上带着瘟疫。 常军仁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笑着和每一个擦肩而过的常委点头打招呼,然后慢条斯理地收拾好自己的公文包,最后一个走出了会议室。 走廊里,空无一人。 常军仁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院子里那棵已经掉光了叶子的老槐树,从公文包里摸出一根烟,点燃。 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扭曲得像一张恶鬼的面具。 “秦默……”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陈立远……” “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你们以为,我常军仁,是这么好拿捏的吗?” 他猛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头狠狠地碾在窗台的花盆里,仿佛要将那点火星,连同他的愤怒,一起碾得粉碎。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许久没有联系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那头,传来一个低沉而沙哑的男声:“事情,我都知道了。” 常军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容:“‘老板’,您的棋子,要被人吃掉了。您……不打算救救我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一声轻笑:“救,当然要救。不过,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 “等他们,最得意的时候。”那个声音阴冷地说道,“常军仁,你记住,猎人要想捕获猎物,往往要先让它尝到甜头。让他们以为自己赢了,让他们放松警惕,让他们……把脖子伸得更长一点。” “然后,我们再一刀,割断他们的喉咙!” 常军仁的眼睛,亮了起来:“您的意思是……” “你按他们的要求去做。去政协,当你的副**。”那个声音说道,“你手里,不是还有一张没打出去的牌吗?一张……足以让秦默和陈立远,万劫不复的牌。” 常军仁愣住了。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名字,一个计划。 那是他为自己留的最后的、最疯狂的后手! “我明白了。”常军仁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去吧,”那个声音说道,“去当你的‘光杆司令’。在那之前,我会帮你,再送秦默一份‘大礼’。一份……他绝对拒绝不了的‘大礼’。” 电话挂断了。 常军仁站在原地,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脸上露出了一种混合了疯狂与残忍的笑容。 “秦默,你等着。” “这份‘大礼’,希望你……能消受得起。” 与此同时,秦默的办公室里。 老郑正兴奋地向秦默汇报着:“秦主任,成了!常军仁签字了!那份轮岗名单,他也签字了!他这是彻底认怂了!” 秦默坐在椅子上,并没有显得多么高兴。他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眉头微锁。 “认怂?”他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 “是啊!”老郑兴奋地说,“他要是不认怂,还能怎么样?现在他孤立无援,我们又占着理,他除了乖乖交权,别无选择!” 秦默摇了摇头,目光望向窗外:“你不了解常军仁。像他这样的人,把权力看得比命还重。让他交出权力,比杀了他还难受。他答应得这么痛快,只有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 “他在谋划更大的东西。”秦默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在下一盘我们看不见的棋。” 老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不至于吧?我们都把他逼到这份上了,他还能翻起什么大浪?” 秦默没有回答。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那个加密号码。 “是我。通知‘夜莺’,提高警惕。常军仁有动静了。他越是安静,就越危险。” “明白。” 挂断电话,秦默站起身,走到窗前。 楼下,常军仁正夹着公文包,步履从容地走出市委大楼。他的背影,在阳光下拉得很长,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失败者。 秦默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真正的风暴,还没有到来。 常军仁的这份“顺从”,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感到窒息。 他不知道常军仁的后手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好准备。 因为,猎物和猎人,往往在最后一刻,才会交换角色。 (本章完 第0059章浮出水面的“航” 夜,深得像一块浸了水的墨布。 买峻坐在书房里,台灯昏黄的光晕只能照亮方寸之地,他的脸一半隐在阴影中,显得轮廓格外冷硬。桌上,那枚从兔子布偶里取出的银色钥匙,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一张照片旁边。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一座欧式建筑前微笑。那笑容很标准,却没能抵达眼底,眼神深处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甚至说是死寂。 这是解航。 时隔十年,那个在林晓萍日记里“要去很远地方”的男孩,如今的模样。 “呼……” 买峻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积压了许久的浊气全部排空。他端起手边的茶杯,里面的茶水早已凉透,他却毫不在意,仰头一饮而尽。 苦涩的凉茶滑入喉咙,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门被轻轻推开,李维民端着一杯热咖啡走了进来,脚步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屋里的寂静。他将咖啡放在买峻手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目光落在桌上的照片上。 空气里,只有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 “查清楚了?”买峻没有抬头,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 “查清楚了。”李维民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更多的却是一种尘埃落定的复杂,“所有的线索,都对上了。” 买峻这才抬起头,目光如炬,直视着李维民:“说。” “解迎宾当年确实安排了儿子出国,但那只是一个幌子。”李维民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叠厚厚的资料,放在桌上,“我们在出入境记录里发现了一个‘幽灵’——一个名叫‘陈默’的人。” “陈默?”买峻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对。十年前,一个叫陈默的留学生持因私护照出境,目的地是加拿大。但我们在加拿大并没有查到这个人的任何入境和生活记录。”李维民解释道,语速很快,“而就在同一天,一个叫‘解航’的留学生,持因公护照,以‘沪杭新城政府公派交换生’的名义,进入了英国。” 买峻的眉头猛地一跳:“公派交换生?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因为经办人是……”李维民顿了顿,吐出一个名字,“常军仁。” 买峻的心头一震。 常军仁?组织部长常军仁? 这个名字像一颗石子,在他心中激起千层浪。他一直以为常军仁是陈国栋那一边的人,或者至少是中立派,没想到他竟然早就参与了这盘大棋。 “继续说。”买峻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常军仁当年利用职务之便,伪造了交换生的名单,将解航的名字加了进去。”李维民继续道,“解航到了英国后,并没有去学校报到,而是直接消失了。而那个叫‘陈默’的人,在出境后,也通过非法途径,辗转回到了国内。” “所以,解航根本没出国,或者说,他出国只是为了换个身份,然后又回来了?”买峻的指尖停了下来。 “是的。”李维民点了点头,指了指桌上的照片,“他回来后,改名换姓,化名为‘林宇’,现在是‘新锐资本’的投资总监。” “新锐资本?”买峻喃喃自语。 “一家专门做风险投资的私募基金,背景很复杂,但最近半年,他们突然拿到了好几个政府的重点项目,赚得盆满钵满。”李维民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而‘林宇’,正是这些项目的直接操盘手。” 买峻的目光再次落在照片上那个叫“林宇”的男人脸上。 林宇,林晓萍的“林”,解航的“宇”。 他在挑衅吗?还是在用这种方式,纪念那个给了他海豚发卡的女孩? “还有,”李维民深吸了一口气,抛出了最后,也是最重磅的一颗炸弹,“我们通过技术手段,比对了‘林宇’和当年解航的侧脸照片,以及牙齿特征。确认度,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道:“林宇,就是解航。” 书房里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窗外,不知何时起风了,吹得窗棂发出轻微的“呜呜”声,像极了某种低沉的呜咽。 买峻看着照片上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脑海中,无数个碎片瞬间拼凑成了一幅完整的图画。 十年前,张建国和陈国栋察觉到了解迎宾的野心和罪恶,但他们苦于没有证据。与此同时,他们或许也发现了林晓萍的死并非意外,而是与解航有关。 于是,他们兵行险着。 张建国将那只藏着关键线索的兔子布偶,留给了陈雨,并在信中留下了保险箱的地址。他用这种方式,将解航的存在,以及他可能掌握的秘密,作为最后的“底牌”封存了起来。 而陈国栋,则选择了另一条路。 他或许接触了良知未泯的常军仁,或许用某种方式控制了局面,他让解航“消失”在国外,实际上是将他作为一颗“活棋”,留在了暗处。 陈国栋在等。 他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等买峻这样一个人出现。 等到买峻能够掌控局面,等到解迎宾自以为胜券在握而露出破绽,等到这颗“活棋”能够发挥出致命一击的时候。 所以,当买峻来到沪杭新城,当陈国栋看到买峻身上有当年自己的影子时,他选择了牺牲自己,用他的死,来彻底点燃这场战火,逼出所有潜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 而解航,这个被各方力量博弈、利用、甚至是抛弃的“弃子”,在经历了十年的流亡与伪装后,终于还是被命运的洪流,卷回到了这个漩涡的中心。 “他知不知道……”买峻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李维民的思绪,“知不知道他父亲已经死了?知不知道,我们已经查到了他头上?” 李维民摇了摇头:“目前看来,他还不知道。他最近很活跃,忙着出席各种酒会,和一些政府官员打得火热,似乎想借着‘新锐资本’的壳,彻底洗白自己,重回上流社会。” “重回上流社会?”买峻冷笑一声,眼神里闪过一丝寒光,“他以为,换个名字,就能抹去过去吗?”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夜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带着一股凉意。 “买书记,我们接下来怎么做?”李维民问道,“是直接把他控制起来?还是……” “不。”买峻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提议,“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李维民不解,“我们已经掌握了他身份造假的证据,随时可以……” “我们掌握的,只是他身份造假的证据。”买峻转过身,目光如刀,“但我们掌握他参与犯罪,或者知情不报的证据了吗?没有。” 他走到桌前,拿起那张“林宇”的照片,指尖在照片上那张虚伪的笑脸划过。 “解迎宾的死,太干净了。干净得不正常。”买峻缓缓说道,“解航既然能利用常军仁伪造身份,又能悄无声息地回国,甚至还能拿到政府的重点项目,说明他背后,还有人。” “还有人?”李维民的心一沉。 “一个比解迎宾,甚至比常军仁,都要更隐蔽,能量更大的人。”买峻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解航,只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一个用来转移视线,或者用来在关键时刻‘背锅’的棋子。” “您的意思是……”李维民倒吸了一口凉气,“解航的父亲死了,他却还能在新城如鱼得水,是因为有人在罩着他?” “对。”买峻点了点头,“而且,这个人,很可能就在我们身边。” 这个猜测,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让李维民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人的城府,该有多深?他隐藏了十年,看着解迎宾倒台,看着陈国栋牺牲,看着买峻一步步走进这个局,却始终稳坐钓鱼台,不动声色。 “那……我们该怎么办?”李维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 买峻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书桌前,拿起那枚小小的银色钥匙,放在手心,反复摩挲。 钥匙的棱角,依旧硌得掌心生疼。 “既然他想玩,”买峻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我们就陪他玩到底。” 他将钥匙紧紧攥在手心,眼神里爆射出前所未有的锐利光芒。 “李维民,你立刻去办一件事。” “您说。” “放出风声,”买峻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就说明天上午,我要去工商银行解放路支行,视察工作。” 李维民愣住了:“视察工作?可是……我们不是说,现在还不是打开保险箱的时候吗?” “我们不去开保险箱。”买峻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们是去‘钓鱼’。” “钓鱼?” “对。”买峻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穿透黑暗,看到那只隐藏在暗处的“大鱼”,“既然解航现在是‘林宇’,是个成功的投资人,那他一定很关心,十年前他父亲留下的那些‘资产’,究竟落在了谁的手里。” “您的意思是……他会去银行?” “他会去。”买峻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或者,他会派人去。他需要确认,那个保险箱,是否还安全。里面的东西,是否还存在。” “而我们,”买峻转过身,看着李维民,一字一顿地说道,“就守株待兔。” 李维民的眼睛猛地亮了:“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记住,”买峻叮嘱道,“要保密。除了你我,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真实目的。就当是一次普通的视察,动静要大,但眼睛要亮。我要知道,明天上午,所有进出那家银行的人,所有盯着那家银行的眼睛。” “是!” 李维民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出了书房。 买峻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窗外。风似乎更大了,吹得树枝疯狂摇曳,投下斑驳而扭曲的影子。 他摊开手掌,那枚银色的钥匙,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冰冷而神秘的光泽。 十年了。 这场漫长的等待,终于要结束了。 明天,或许就是揭开真相的第一步。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犹豫了片刻,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电话里传来潘婶慵懒而带着一丝警惕的声音。 “潘婶,是我。”买峻的声音很轻。 “小峻?”潘婶的语气立刻变了,“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买峻顿了顿,“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明天,或许会有结果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 “结果……”潘婶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丝压抑了太久的悲愤与期待,“是关于晓萍的吗?” “是。”买峻郑重地回答。 “好。”潘婶深吸了一口气,“小峻,答应我,不管结果是什么,不管那个人是谁,你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我会的。”买峻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为了陈雨,为了老陈,为了张建国,也为了……林晓萍。” “好,好……”潘婶连说了两个“好”字,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晓萍,你看到了吗?你的仇,有人帮你报了……” 买峻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电话挂断后,他依旧握着听筒,坐了很久。 书房里,台灯的光晕依旧昏黄,映照着他坚毅的侧脸。 窗外,风声呼啸,仿佛一场暴风雨,正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悄然酝酿。 第0060章风起云涌的前夜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 挂断与潘婶的电话后,买家峻并没有立刻休息。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被风雨洗刷过的城市。远处的霓虹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倒影,像是一幅被打翻的油画,绚烂却混乱。 明天,就是揭开谜底的一天。 他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电流正在变得密集,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他转身回到书桌前,拿起那枚银色的钥匙。钥匙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仿佛在无声地催促着他。 “叮铃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打破了书房的宁静。 买家峻拿起听筒,里面传来李维民急促的声音:“买书记,有新情况!” “说。”买家峻的心猛地一紧。 “我们的人刚刚监控到,‘新锐资本’的林宇,也就是解航,刚刚订了一张今晚飞往国外的机票!航班就在一个小时后!” “飞往国外?”买家峻的眉头紧紧皱起,“他想跑?” “看起来是。”李维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我们要不要立刻行动,把他截下来?” 买峻沉默了。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解航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要跑,是嗅到了什么风声?还是说,这只是他的一次试探? 如果他现在截住解航,打草惊蛇,那么躲在解航背后的那只“大手”,可能就再也抓不到了。 而且,张建国留下的保险箱里,到底藏着什么?如果解航真的跑了,那个秘密,会不会就永远石沉大海? 不,不能截。 买家峻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李维民,”他的声音沉稳而冷静,“取消所有针对解航的监控,放他走。” “放他走?”李维民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买书记,您确定吗?一旦他跑了,再抓就难了!” “我确定。”买峻的语气不容置疑,“他不是要跑,他是在试探。他在看,他父亲死了,他这个儿子‘失踪’了,会不会有人在意,会不会有人追。” “试探?”李维民愣住了。 “对。”买峻冷笑一声,“如果他现在跑了,我们没有任何反应,他就会觉得安全,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但如果我们现在抓他,反而会逼急了他背后的人。” “可是……”李维民还是有些不甘心,“万一他真的跑了呢?” “不会的。”买峻的目光投向窗外的夜色,“他回国这么久,费尽心机拿到那些项目,又怎么会甘心就此放弃?他是在赌,赌我们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赌我们不敢动他。” “那……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走?”李维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不,我们不看着他走。”买家峻的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我们给他送一份‘临别礼物’。” “什么礼物?” “他不是要走吗?”买家峻缓缓说道,“那就让他走得‘风光’一点。安排机场的记者,去‘偶遇’一下这位投资界的新贵。我要让全市人民都知道,‘新锐资本’的林总,深更半夜,匆忙出国。” 李维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买峻的用意。 这是要给解航“造势”,让他在公众面前露脸,让他背后的“保护伞”看到,解航还在他们的掌控之中,让他们放松警惕。 “我明白了!”李维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钦佩,“我这就去安排!” “还有,”买峻补充道,“安排人,暗中盯着常军仁。解航能回国,能拿到项目,常军仁是关键。我想,解航要走的消息,常军仁应该知道。” “是!” 挂断电话,买峻重新坐回椅子上。 他知道自己在走钢丝。 放走解航,风险极大。一旦这个“死棋”真的活了,后果不堪设想。 但他别无选择。 他必须引蛇出洞。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一个慵懒而妩媚的女声传来,带着一丝江南烟雨的湿润。 是潘婶。 “潘婶,是我。”买峻的声音很轻。 “小峻?”潘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意外,“这么晚了,还没睡?” “睡不着。”买峻苦笑了一下,“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你说。”潘婶的语气很干脆。 “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让你查的,关于林晓萍的日记?”买峻缓缓说道,“我需要你帮我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林晓萍的遗物。”买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她当年遇害后,留下的所有东西,我想看看。”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 “遗物……”潘婶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没什么遗物,当年她父母受了刺激,把她所有的东西都烧了,只留下了一本日记,和……” “和什么?”买峻的心跳猛地加快了。 “和一个海豚形状的发卡。”潘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伤感,“她说,那是她最好的朋友送给她的,她一直很珍惜。” 买峻的心猛地一沉。 海豚发卡…… 陈雨手里有一个。 如果林晓萍的遗物里也有一个,那说明什么? 说明这是一对。 而这一对发卡,或许就是解开整个谜团的钥匙。 “潘婶,”买峻的声音有些沙哑,“那个发卡,现在在哪里?” “在她父母手里。”潘婶叹了口气,“他们现在住在城郊的养老院里,自从晓萍走了,他们就很少跟人来往了。” “养老院……”买峻的目光投向窗外的夜色,“地址给我。” “小峻,你真的要去?”潘婶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他们二老现在精神状况不太好,你去问这些,恐怕……” “我必须去。”买峻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决绝,“潘婶,有些事情,我必须亲自去确认。”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好吧。”潘婶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我待会儿把地址发你手机上。小峻,你万事小心。” “嗯。” 挂断电话,买峻的心依然无法平静。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在黑暗中摸索了许久的人,终于看到了一丝微光。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 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黎明,就要来了。 他拿起桌上的银色钥匙,紧紧握在手心。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而他,已经准备好了。 雨后的清晨,空气格外清新。 买峻驱车来到城郊的一家养老院。 这里很安静,远离了城市的喧嚣。 他在一间简陋的房间里,见到了林晓萍的父母。 两位老人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眼神里充满了悲伤和麻木。 买峻说明了来意,两位老人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 “你是……晓萍的朋友?”林父的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 “算是吧。”买峻没有否认,“我来,是想看看她的遗物。” 林父和林母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她的遗物……都已经烧了。”林母低声说道。 “我知道。”买峻点了点头,“但我听说,她还有一个海豚形状的发卡,是她最好的朋友送给她的。我想看看那个发卡。” 两位老人的身体再次颤抖起来。 “你……你怎么知道那个发卡?”林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恐。 买峻从口袋里,掏出陈雨的那个海豚发卡,放在桌上。 “因为,这个发卡的‘另一半’,在我这里。”买峻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惊雷,炸响在两位老人的耳边。 林父和林母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桌上的发卡,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这……这是……”林母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 “这个发卡,是晓萍最好的朋友,一个叫‘航’的男孩送给她的,对吗?”买峻缓缓说道。 林父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见到了他。”买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他现在,叫林宇。” “林宇……”林父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痛苦,“他……他还活着?” “他不仅活着,”买峻的目光锐利如刀,“他还回来了。” 林父和林母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你们当年,为什么没有报警?”买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质问。 林父和林母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报警……没用的……”林父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那个人……太强大了……我们报了警,警察说,晓萍是自杀……我们去闹,他们就威胁我们,说如果我们再闹,就让我们也……” 林母已经泣不成声。 买峻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了。 当年的林晓萍,或许并不是单纯的遇害。 她可能,是撞破了什么秘密。 而那个秘密,与解航,与解迎宾,甚至与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大人物”,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个发卡……”买峻的声音很轻,“你们能给我看看吗?” 林父和林母对视了一眼,眼中充满了挣扎。 最终,林父站起身,颤颤巍巍地走到一个老旧的柜子前,打开最底层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用红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 他一层一层地打开红布。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海豚形状的发卡。 和陈雨的那个,一模一样。 买峻拿起那个发卡,指尖微微颤抖。 他将两个发卡并排放在手心。 一模一样的款式,一模一样的颜色。 只是,林晓萍的这个,颜色有些发黄,边缘也有些磨损,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 而陈雨的那个,却还很新。 买峻仔细地观察着两个发卡。 突然,他发现了一丝异样。 林晓萍的这个发卡,海豚的嘴巴里,似乎含着什么东西。 他找来一把小镊子,小心翼翼地将那东西夹了出来。 那是一张被折叠得只有米粒大小的纸片。 买峻的心跳猛地加快了。 他屏住呼吸,将纸片展开。 纸片上,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 “航说,真相在‘云顶阁’的顶楼。” 云顶阁! 买峻的瞳孔骤然收缩。 又是云顶阁! 陈国栋坠楼的地方,解迎宾的老巢,也是花絮倩的地盘。 真相,在云顶阁的顶楼? 买峻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被一道闪电劈中,瞬间一片空白。 他拿着纸条,手微微颤抖。 林晓萍,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你把这行字,藏在发卡里,是想留给谁? 留给十年后的买峻?还是留给那个她以为已经远走他乡的“航”? 买峻将纸条小心翼翼地收好,又将两个发卡重新包好,还给了林父。 “谢谢。”他站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 林父和林母呆呆地看着他,眼中充满了迷茫和痛苦。 买峻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出了养老院。 外面的雨,又开始下了。 细细的雨丝,打在他的脸上,冰凉刺骨。 他站在雨中,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心中一片冰冷。 他感觉自己,已经站在了真相的门口。 只差一步,就能推开那扇门。 但他知道,门后等待着他的,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生死较量。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李维民的电话。 “买书记?” “李维民,”买峻的声音冰冷而坚定,“改变计划。” “改变计划?”李维民愣住了,“怎么改变?” “不要放解航走。”买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杀伐果断,“我要他在天黑之前,站在我面前。” “是!”李维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我这就去办!” 买峻挂断电话,抬头望向天空。 雨越下越大,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迈开脚步,向着停车的方向走去。 新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而这一次,他将不再有任何退路。 (本章完 第0061章擒“航” 雨,毫无征兆地再次倾盆而下。 仿佛老天爷也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而哭泣。 买家峻坐在疾驰的车内,雨水疯狂地拍打着挡风玻璃,雨刮器以最大的频率左右摇摆,却依然有些应接不暇。前方的道路在雨幕中变得模糊不清,如同他此刻心中那团翻涌的迷雾,终于要被一把利刃劈开。 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李维民发来的短信,只有简短几个字: “目标已进入机场贵宾厅,航班延误,尚未登机。常军仁刚刚打过电话,询问您的行踪。” 买家峻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常军仁? 这个组织部长,果然是一只老狐狸。他在这个时候询问自己的行踪,是想确认自己是否在盯着解航?还是在为解航的出逃打掩护? 买峻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回复道: “告诉常军仁,我正在去机场的路上。另外,通知机场公安,协助控制一名涉嫌伪造身份、企图偷越国境的重要嫌疑人。代号:‘海豚’。” 发送。 做完这一切,买峻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他需要在短短几十分钟内,理清待会儿面对解航时的每一个细节。 这不仅仅是一次抓捕,更是一场心理战。 他要抓的,不是一个普通的逃犯,而是一个背负着二十年前血案、又在十年间隐姓埋名、甚至还能以光鲜身份回归上流社会的“影帝”。 解航,或者说“林宇”。 这个名字在买峻的舌尖滚过,带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 “买书记,前面就是机场高速出口了。”司机的声音将买峻从沉思中拉回。 “直接开进机场内部通道。”买峻睁开眼,眼神锐利如鹰,“联系李维民,让他把人控制在贵宾厅的休息室里,不要惊动其他旅客,也不要让任何人,包括常军仁安排的人,靠近他。” “是!” 轿车一个急转弯,驶入了机场内部的专用通道。 …… 与此同时,机场贵宾厅的VIP休息室内。 解航——此刻的“林宇”,正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咖啡,神情看似平静,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波澜。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腕上那块百达翡丽在灯光下闪烁着低调而奢华的光芒。他看起来就是一个标准的成功人士,一个即将远行的投资精英。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心脏跳动得有多快。 就在半小时前,他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 短信内容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那个已经有些褪色的海豚发卡。 发卡旁边,是一只稚嫩的小手。 那一刻,他精心构筑了十年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了一角。 他知道,那个秘密,终究是藏不住了。 父亲的死,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意识到,那个隐藏在黑暗中收割一切的“猎人”,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他。所以他选择了逃,像十年前一样,逃得远远的。 可是,当他真的坐在候机大厅,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时,他又不甘心。 这十年,他改头换面,拼命往上爬,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下,而不是像一只老鼠一样,永远躲躲藏藏。 “林总,您的航班开始登机了。”助理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解航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试图掩饰眼底的慌乱。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群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李维民,他面色冷峻,身后跟着几名身穿制服的机场公安干警,以及几个面色不善的便衣。 休息室里的其他旅客都愣住了,纷纷投来好奇而惊惧的目光。 解航的手一抖,杯中的咖啡溅出几滴,落在昂贵的西装裤上。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放下杯子,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丝温和而疑惑的笑容,看向李维民:“这位领导,请问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很稳,甚至带着一丝上位者的从容。 李维民走到他面前,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拿出一张警官证,在他面前晃了一下。 “林宇先生,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协助调查?”解航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摊了摊手,一脸无辜,“领导,您是不是搞错了?我是守法公民,我叫林宇,是‘新锐资本’的总监。我有什么好协助调查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目光越过李维民的肩膀,看向门口。 他在找机会。 或者,他在等救兵。 “林宇先生,或者说,解航先生。”李维民并没有被他迷惑,声音冰冷,“你的身份信息,我们已经核实过了。十年前,你并没有出国,而是被秘密送到了英国,随后又偷渡回国,改名换姓,伪造了新的身份。” 解航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些挂不住了,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慌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依旧嘴硬,但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要找我的律师!” “你的律师,恐怕帮不了你。”李维民冷笑一声,“关于你涉嫌伪造国家公文、证件,以及……涉嫌一桩十年前的故意杀人案,我们需要你回去好好交代。” “故意杀人案?” 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在休息室里炸响。 周围的旅客们顿时一片哗然,看向解航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解航的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死死地盯着李维民,声音嘶哑:“你……你们胡说!” “是不是胡说,回去就知道了。”李维民一挥手,“带走!” 两名干警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解航的胳膊。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我是合法公民!你们这是滥用职权!”解航终于慌了,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西装外套被扯得歪斜,头发也乱了,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从容。 他像一头被困的野兽,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疯狂。 “放开我!我要打电话!我要给常部长打电话!”他歇斯底里地喊道。 常部长? 李维民的嘴角泛起一丝讥讽的笑意。 常军仁现在自身难保,还能管得了你? 就在解航被拖向门口的时候,一个沉稳而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让他打。” 人群自动分开,让出一条通道。 买峻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身形挺拔,面色平静如水。他一步步走来,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狼狈不堪的解航身上。 那一瞬间,解航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但他能感觉到,这个人才是这群人里真正的主宰。 那是一种久居上位、掌控生杀予夺的气场。 买峻走到解航面前,停下了脚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买峻的眼神深邃如海,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穿人心。 解航的眼神则是惊疑、恐惧,还有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你……你是谁?”解航的声音干涩。 买峻没有回答他,而是从口袋里,缓缓掏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粉色的海豚发卡。 和他收到的那张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解航看到这个发卡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的血色瞬间褪尽。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这是林晓萍的遗物,对吗?”买峻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狠狠地砸在解航的心上,“她说,这是她最好的朋友,‘航’送给她的。” 解航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父亲已经死了。”买峻继续说道,目光紧紧地盯着解航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他在看守所里,服毒自杀了。” “什么?”解航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不可能!我父亲他……” “怎么不可能?”买峻冷笑一声,“他为了保住你,为了保住他背后的那些人,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结果呢?他死了,而你,却要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夹着尾巴逃跑。” “我不是……”解航下意识地反驳,但声音却越来越小。 “你不是什么?”买峻步步紧逼,“你不是想跑?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你为什么不跑了?” 解航死死地咬着嘴唇,嘴唇都被咬出了血。 他看着买峻手中的海豚发卡,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你到底是谁?”他再次问道,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 “买峻。”买峻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你的父亲,解迎宾,或许跟你提过我。” 解迎宾确实跟解航提过买峻。 在解迎宾的口中,买峻是一个不识时务、自以为是、迟早会栽大跟头的蠢货。 但此刻,站在买峻面前,解航却从这个“蠢货”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他意识到,自己父亲的死,或许只是一个开始。 真正的噩梦,现在才刚刚降临。 “买书记……”解航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是林宇,不是什么解航。至于这个发卡,我不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或许是有人想陷害我。”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狡辩。 买峻并不意外。 他点了点头,似乎对解航的回答早有预料。 “好,很好。”买峻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既然你坚持要做林宇,那我们就按法律程序来。” 他看向李维民:“李维民,刚才他说要给常部长打电话,就让他打。让他把常军仁叫来,我正好也想跟常部长当面谈谈,关于他当年违规办理公派留学手续的事情。” 解航的脸色再次一变。 他没想到,买峻的胆子竟然这么大,竟然敢直接对常军仁发难。 他下意识地就要掏出手机。 “不过,在这之前……”买峻话锋一转,声音陡然转冷,“我还有样东西,想给你看。” 买峻从风衣内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片。 他当着解航的面,缓缓展开。 纸片上,是一行娟秀的小字。 “航说,真相在‘云顶阁’的顶楼。” 当解航看到这行字的瞬间,他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无尽的苍白和死灰。 他像是见了鬼一样,死死地盯着那张纸条,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行字…… 这行字是林晓萍的笔迹! 这是他当年亲口告诉林晓萍的秘密! 这个秘密,只有他和林晓萍两个人知道! 这个秘密,是他当年为了炫耀,为了在那个单纯的女孩面前展示自己的“家世显赫”,而告诉她的。 他告诉林晓萍,他家在云顶阁的顶楼有一个秘密的房间,那里能看到整个城市的风景,那里藏着他们家最大的秘密。 他以为,这个秘密会随着林晓萍的死,永远地埋葬在二十年前的那个雨夜。 他没想到,她竟然把它写了下来。 更没想到,这张纸条,竟然会出现在买峻的手里。 “你……你……”解航指着买峻,手指颤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 买峻将纸条收好,目光平静地看着他:“解航,或者说,林宇。现在,你还要坚持打那个电话吗?” 解航的身体晃了晃,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看着买峻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对方面前,就像一个赤身裸体的小丑,所有的伪装和挣扎,都是那么的可笑和无力。 他引以为傲的十年蛰伏,在对方眼里,或许只是一个笑话。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只发出了一声无力的叹息。 他缓缓地,慢慢地,放下了举起的手机。 “我……”他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我跟你们走。” 买峻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他转身,不再看解航一眼,径直走向门口。 雨还在下。 买峻撑开一把黑色的雨伞,走进了雨幕中。 他知道,抓住解航,只是拿到了打开宝藏大门的钥匙。 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云顶阁的顶楼…… 那里,到底藏着什么? 买峻的目光,投向了城市中心那座高耸入云的建筑,在雨雾中,显得格外阴森和神秘。 “买书记,人已经带走了。”李维民快步走过来,汇报道。 “嗯。”买峻应了一声,“安排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把他控制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包括常军仁。” “是!” “还有,”买峻顿了顿,声音低沉而严肃,“立刻派人,秘密封锁云顶阁顶楼。不要打草惊蛇,我要亲自上去看看。” “云顶阁顶楼?”李维民愣了一下,“现在吗?” “现在。”买峻的语气不容置疑,“趁着这场雨,趁着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是!” 李维民不再多问,立刻去安排。 买峻站在雨中,看着远处云顶阁的方向,手中的雨伞被风吹得微微摇晃。 雨水打湿了他的肩膀,冰凉刺骨。 但他却感觉不到冷。 他的心中,此刻正燃烧着一团火。 那是对真相的渴望,也是对即将到来的风暴的……期待。 他转过身,看向机场大厅。 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他看到解航——那个曾经的“林宇”,正被两名干警押着,失魂落魄地走向警车。 解航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隔着雨幕和玻璃,与买峻遥遥相望。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恐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买峻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钻进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车门关闭,隔绝了风雨声。 “去云顶阁。”买峻对司机说道。 轿车缓缓启动,汇入车流,消失在茫茫雨夜中。 机场贵宾厅的休息室内,一片狼藉。 那张曾经被解航洒上咖啡的沙发上,静静地躺着一张被遗忘的名片。 名片上写着: “新锐资本 投资总监 林宇” 而在这行字的下方,还有一行不起眼的小字: “合作伙伴:常青藤投资管理有限公司” 常青藤…… 李维民走进休息室,看到那张名片,眼神一凛。 他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立刻查一下‘常青藤投资管理有限公司’的所有背景资料,法人代表,股东构成,以及……它和常军仁的关系!” 挂断电话,李维民看着窗外的雨夜,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 今晚过后,沪杭新城的天,恐怕要彻底变了。 而这一切,都源于那个叫买峻的男人。 他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棋手,在这盘巨大的棋局上,落下了一枚又一枚致命的棋子。 先是解迎宾,再是解航,接下来…… 李维民的目光投向了远方,眼神里充满了决绝。 无论接下来面对的是什么,他都已做好了准备。 因为,他站在买峻这一边。 而买家峻,似乎永远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试图洗去那些沉积了太久的污垢。 但买家峻知道,有些东西,是雨水冲刷不掉的。 比如罪恶,比如仇恨,比如…… 真相。 轿车在雨夜中飞驰。 买家峻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 他的脑海中,不断地回放着陈国栋的笑容,张建国的背影,林晓萍日记里的文字,还有陈雨那纯净的眼神。 他握紧了拳头。 无论云顶阁的顶楼藏着什么,无论那背后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 他都必须走下去。 为了他们。 也为了自己。 车窗外,城市的灯火在雨幕中变得模糊而迷离,像是一条条流淌的星河。 买家峻睁开眼,目光如炬。 前方,云顶阁那独特的塔尖,已经隐约可见。 (本章完) 第0062章记忆迷宫,背叛的真相 一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买峻手中的骨质钥匙发出的乳白色光芒,恰好照亮了墙壁上最中央的那张照片。那不是别人,正是他此刻最信任、也是唯一能指引他走出迷局的人——沈墨。 但照片里的沈墨,与买峻刚刚见到的那个温文尔雅、充满愧疚的中年男人截然不同。 照片里,沈墨穿着一件他从未见过的黑色制服,胸前佩戴着一枚狰狞的徽章。他的脸上没有了那副金丝眼镜,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冷酷无情的眼睛,嘴角挂着一抹残忍的笑意。在他的脚下,踩着的赫然是陈国栋年轻时的照片,而背景,则是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那正是买峻记忆深处,七岁那年被抹去的家园。 “这……” 买峻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他猛地后退一步,手中的骨质钥匙光芒闪烁不定,仿佛也在因主人内心的剧烈震荡而颤抖。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怎么可能? 那个自称是父亲挚友,那个将“记忆回溯器”交给他,那个让他来此“清理寄生虫”的沈墨,竟然是当年纵火的元凶之一? 买峻急忙看向旁边的照片,试图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转机。 然而,墙壁上的照片像是一部残酷的纪录片,无情地揭露着真相。 这一张,是沈墨与张建国握手,但张建国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而沈墨的手中,正拿着一个注射器,刺入张建国的手臂。 那一张,是沈墨站在阴影里,看着林晓萍的日记本被烧毁,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冷漠。 最边缘的一张,甚至拍到了沈墨在暗处,冷冷地看着陈雨被人绑架,而他自己,却在打着电话,似乎在汇报着什么。 “不……这不是真的……”买峻疯狂地摇着头,试图否定眼前的一切,“这是陷阱!是‘他们’设下的局!”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那个“记忆回溯器”带来的嗡鸣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是温和的引导,而是一种尖锐的、仿佛要刺穿大脑的警报。 “小峻……快跑……” 母亲苏曼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但这一次,不再是温柔的呼唤,而是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警告。 “不要相信沈墨!他是‘守夜人’!他是背叛者!” “轰隆——” 一声巨响,买峻身后的金属门猛地被一股巨力撞开。原本紧闭的通道入口,此刻被强行撕裂,刺眼的白光从外面射了进来。 沈墨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但他此刻的模样,已经完全变了。那件考究的丝绸睡袍不知何时已经被一件黑色的战术作战服取代,金丝眼镜也消失不见,露出了他那双原本隐藏在镜片后、此刻闪烁着冰冷杀意的眼睛。 他手中没有拿武器,但他的气场,却比任何武器都要可怕。 “看来,你找到‘纪念墙’了。” 沈墨的声音不再温和,而是充满了金属般的质感,冰冷刺骨。 “你到底是谁?”买峻厉声喝问,背靠着冰冷的石台,手中紧紧握着那把骨质钥匙,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我是谁?”沈墨缓步走进房间,目光扫过墙壁上的照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是你父亲的合伙人,也是……终结他疯狂计划的人。” 他停下了脚步,距离买峻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 “你父亲买天,是个天才,但他是个疯子。”沈墨冷冷地说道,“他妄图用‘云顶’系统控制全人类的记忆,创造一个他理想中的‘乌托邦’。他觉得那是救赎,但我看来,那是地狱。我所做的一切,包括当年那场‘意外’,都是为了阻止他,为了保护这个世界不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放屁!”买峻怒吼道,“如果他是疯子,那你又是什么?一个为了权力不择手段的刽子手!陈国栋和张建国他们做错了什么?!” “他们错就错在,跟错了人。”沈墨的眼神变得无比冷漠,“他们选择了忠诚于一个疯子,而不是真理。至于你……买峻,你本该在那场大火中死去的。陈国栋那个蠢货,竟然把你救了出来,还让你活了这么多年。” “所以,你一直在找我?”买峻终于明白了。 “是的。”沈墨点了点头,“我一直在找你。因为你是‘天选者’,你是唯一一个能启动‘云顶’核心,也能彻底摧毁它的人。你的记忆,是开启终极权限的钥匙。我需要你,帮我彻底关闭‘云顶’系统,然后……” 他顿了顿,眼中杀机毕露。 “然后,把你这个最后的‘隐患’,彻底抹除。” 二 “轰——” 沈墨话音未落,房间中央那个巨大的光球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原本柔和的光线,瞬间变成了刺眼的血红色。无数杂乱无章的画面在光球中疯狂闪现——那是买天和苏曼的笑脸,那是陈国栋抱着年幼的买峻奔跑,那是张建国在雨夜中被人追杀,那是林晓萍在绝望中写下日记…… “云顶”系统,似乎因为买峻的愤怒和沈墨的入侵,而产生了某种剧烈的反应。 整个房间开始剧烈地摇晃,墙壁上的照片纷纷掉落,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你看看,这就是你父亲创造的怪物!”沈墨指着那个失控的光球,冷笑道,“它在吸收你的情绪,在放大你的痛苦!它就是一个巨大的、吞噬灵魂的黑洞!买峻,只有你能结束这一切!把你的记忆交给我,让我来终结这个噩梦!”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买峻怒吼一声,猛地将手中的骨质钥匙插进了石台上的一个凹槽里。 “嗡——” 石台瞬间亮起,一道道金色的纹路顺着地面蔓延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防护阵法,将买峻护在中央。 这是他刚才在“记忆回溯”中,从父亲买天的记忆碎片里看到的最后手段——“记忆壁垒”。 “你以为这样就能挡住我?”沈墨冷笑一声,他猛地抬起手,手腕上的一个智能终端亮起。 “启动‘清除协议’!目标:入侵者沈墨。权限:最高级。” 随着他命令的下达,房间四周的墙壁突然裂开,数个隐藏的机械臂伸了出来,末端闪烁着冰冷的激光。 “你果然早就被‘他们’控制了!”买峻心中一沉。他之前还天真地以为沈墨是被“寄生虫”渗透,现在看来,沈墨本身就是最大的“寄生虫”! “清除协议”启动! 数道红色的激光束瞬间射向沈墨。 然而,让买峻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沈墨不闪不避,只是站在原地,任由那些激光束射在他的身上。 那些足以切割钢铁的激光,在接触到沈墨身体表面时,竟然像是雨滴落入大海般,悄无声息地被吸收了。他的身体表面,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黑色能量护盾。 “你以为‘云顶’的防御系统,能伤到我?”沈墨狞笑道,“我就是这个系统的最高管理员之一!买天那个蠢货,他以为他隐藏得很好,但他所有的后门和权限,我全都知道!” 他猛地一挥手,一股强大的气浪席卷而出,瞬间击碎了那些机械臂,连带着将买峻面前的“记忆壁垒”也震得粉碎。 买峻只觉得胸口一闷,整个人被狠狠地掀飞出去,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墙壁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太弱了,买峻。”沈墨一步步向他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买峻的心脏上,“你根本不知道你拥有什么样的力量。你的记忆,不仅仅是钥匙,它本身就是‘云顶’的核心。只要你死了,或者你的记忆被我读取,‘云顶’就会彻底属于我。” “属于你?然后让你用它来控制所有人?”买峻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体内的剧痛让他几乎无法动弹。 “控制?不,是‘净化’。”沈墨的眼神变得狂热,“我要用‘云顶’的力量,抹去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丑恶、痛苦和背叛。我要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只有秩序和完美的世界。而我,将是那个世界的神!” “疯子……你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买峻看着沈墨那狂热的眼神,心中升起一股彻骨的寒意。 “随便你怎么说。”沈墨已经走到了买峻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现在,交出你的记忆吧。” 他伸出手,五指张开,掌心对准了买峻的额头。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他掌心传来,买峻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要被硬生生地撕裂开来,无数的记忆碎片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外涌出。 剧痛! 前所未有的剧痛席卷了买峻的每一根神经。 他看到了陈国栋倒在血泊中的笑容。 他看到了张建国在疯人院里绝望的眼神。 他看到了林晓萍日记本被烧毁的最后一行字:“快跑,买峻,不要相信任何人……” 他看到了陈雨那纯净的眼神,仿佛在对他说:“我相信你。” “啊——!” 买峻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他的双眼瞬间变得通红,血管在皮肤下根根暴起。 “不!我不能死!我不能让他得逞!” 求生的本能,对真相的渴望,对逝去之人的承诺,以及对陈雨的牵挂……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汇聚成一股无法阻挡的洪流,在他的脑海中疯狂地冲撞! “嗡——” 他耳朵上那个“记忆回溯器”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强光,紧接着,那个悬浮在房间中央、原本已经失控的血红色光球,突然停止了颤抖。 它缓缓地转向了买峻。 所有的光线,都聚焦在了买峻的身上。 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顺着那道光线,涌入了买峻的体内。 “什么?!”沈墨脸色大变,“你做了什么?!” 买峻缓缓地抬起头。 他的双眼,此刻竟然也变成了和光球一样的、璀璨的金色。 “你说……我父亲是个疯子?”买峻的声音变得有些空灵,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同时说话,“你错了。” “他不是疯子。” “他只是……比我更早一步,成为了‘云顶’的意志。” 三 “你胡说八道什么!”沈墨惊怒交加,他加大了手中的吸力,“给我过来!” 然而,这一次,买峻的记忆碎片不再向外涌出,反而开始向内凝聚。 那个巨大的光球,此刻竟然开始缓缓下降,悬浮在了买峻的头顶上方。 无数的光线从光球中垂下,连接在买峻的身体各处,仿佛一个巨大的茧,将他包裹在其中。 买峻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蜕变。剧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感和掌控感。他能感觉到,整个“云顶”系统,这栋大楼,甚至这座城市地下所有的数据流,都在他的感知之中。 他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沈墨此刻惊恐而愤怒的表情。 他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陈雨此刻正在家中,焦急地等待着他的电话。 他闭上眼睛,就能看到这座城市每一个角落里发生的罪恶与救赎。 他,就是“云顶”。 “不可能!这不可能!”沈墨疯狂地攻击着那层光茧,但所有的攻击都被轻易地化解,反弹回来的力量反而让他自己连连后退,“买天已经死了!系统应该是无主的!你怎么可能……” “我父亲没有死。”买峻的声音透过光茧传出,平静而威严,“他只是……将自己的意识,融入了‘云顶’的核心。他一直在等我,等我来继承他的意志,完成他的使命。” “荒谬!简直是荒谬!”沈墨状若疯狂,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遥控器,狠狠地按了下去,“既然你已经变成了系统,那我就毁了这个系统!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轰隆隆——” 整个房间开始剧烈地摇晃,地面裂开,露出了下面深不见底的岩浆。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启动了自毁程序!”沈墨狞笑道,“就算你是系统的意志,你也无法在核心爆炸中幸存!买峻,我们就在这地狱中,一起为这个世界陪葬吧!” 然而,面对即将到来的毁灭,买峻却没有丝毫的惊慌。 “自毁程序?” 他轻笑一声。 “沈墨,你真的以为,我父亲会给你留下启动自毁程序的机会吗?” 随着他话音落下,沈墨手中的黑色遥控器突然闪烁起红光,然后“啪”的一声,化为了无数的黑色粉末,从他指间滑落。 “你……” 沈墨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又抬头看向那个光茧。 光茧的光芒正在逐渐收敛,最终,所有的光线都消失不见。 买峻站在原地,完好无损。他头顶上的光球已经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但此刻的他,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种超然的气质,仿佛他不再是那个在雨夜中挣扎求生的孤儿,而是一个俯瞰众生的神明。 “你……你到底是谁?”沈墨终于感到了恐惧。 “我是买家峻。” 买峻缓缓地抬起手,他的掌心之中,一团柔和的光芒正在缓缓跳动。 “也是‘云顶’的……新主人。” 他轻轻一挥手。 一道无形的力场瞬间席卷整个房间。 沈墨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他的身体就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的录像带,瞬间衰老。头发变白,皮肤变得干枯,身体萎缩,最终,化作了一堆白色的骨灰,随风飘散。 他体内的生命能量,被“云顶”系统彻底抽干。 房间恢复了平静。 买峻站在原地,感受着体内那股浩瀚如海的力量。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将彻底改变。 他走到那面墙壁前,看着地上散落的那些照片。他抬起手,掌心的光芒笼罩了它们。 照片一张张地燃烧起来,化为灰烬。 “陈叔,张叔,林姨……”买峻低声说道,“你们的仇,报了。” 他转过身,看向通道的出口。 雨声,似乎已经停了。 他迈开脚步,向着出口走去。 当他走出云顶阁的大门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一夜的暴雨,将这座城市冲刷得焕然一新。 买峻抬起头,看着那片渐渐明亮的天空。 他知道,这场关于记忆、背叛与救赎的战争,并没有结束。 沈墨只是冰山一角,“守夜人”组织还在暗处窥视。 “云顶”的力量,既是救赎,也是诅咒。 而他,买家峻,将带着这份沉重的遗产,继续走下去。 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有一条未读短信,是陈雨发来的。 “买峻,你在哪里?我有点担心你。雨停了,天亮了,记得回家。” 买峻看着那条短信,冰冷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久违的、温暖的笑意。 他按下回复键。 “我没事。我找到了真相。我马上回来。” 收起手机,买峻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云顶阁。 那座塔尖,在晨光中不再显得那么狰狞,反而像是一座灯塔。 他转身,融入了清晨的街道,走向那个等待他的人。 新的篇章,才刚刚开始。 第0063章晨光微熹,凡人的重量 一 清晨六点四十分。 城市像是一台庞大而精密的机器,在经历了一夜暴雨的冲刷后,正缓缓地重新启动。马路上,早班公交车发出沉闷的轰鸣,碾过积水的路面,溅起一串串细碎的水花。街角的早餐铺子升起了袅袅白烟,油条在滚烫的油锅里翻腾,豆浆的香气混杂着潮湿的泥土味,在微凉的晨风中飘散。 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 买家峻站在街边,看着眼前这充满烟火气的一幕,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诞感。 就在不到一个小时之前,他还在那个深埋地下的密室里,手握着足以颠覆世界的力量,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化为灰烬。那时的他,思维通达,感知敏锐,仿佛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让这整座城市陷入停滞。 而现在,他站在这条熟悉的街道上,穿着一身被雨水浸透、此刻正黏腻地贴在皮肤上的衣服,冷风吹过,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种无所不能的“神性”,正在迅速地从他体内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沉甸甸的“人性”。 饥饿、寒冷、疲惫,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空虚。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那个“记忆回溯器”已经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他又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那团曾经跳动的柔和光芒已经不见,掌心只有因为常年握笔而留下的薄茧,以及几道细小的、在密室中被碎石划破的伤口。 伤口正在隐隐作痛。 疼痛让他清醒。 “我……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像是一根毒刺,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脑海。 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他是陈国栋收养的孤儿,是张建国眼中的混小子,是林晓萍日记里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小峻”,是警校里那个沉默寡言的学员,也是陈雨眼中那个虽然有点神秘、但会为了她去学做红烧肉的男朋友。 而现在,沈墨的死,墙壁上的照片,以及他脑海中那些汹涌而来的记忆碎片,将他过去的人生彻底撕碎了。 他不再是单纯的“买家峻”。 他是“天选者”。 他是“云顶”的新主人。 他是买天和苏曼的儿子。 他是那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复仇者。 这么多重身份,像是一张张沉重的面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闭上眼睛,试图再次去触碰那个“云顶”系统,想要确认那股力量是否还在。然而,脑海中那片原本波涛汹涌的意识海,此刻却平静得像是一面镜子。他能感觉到它的存在,深邃、浩瀚、冰冷,却不再对他有任何回应。 它像是一个完成了使命的工具,重新沉睡了下去。 或者说,是买峻潜意识里,抗拒着再去触碰它。那种掌控一切、却又仿佛失去了自我的感觉,太过可怕。 “嗡——” 一阵轻微的震动,从他湿透的裤兜里传来。 买峻猛地睁开眼,从那种恍惚的状态中惊醒。 他掏出手机,屏幕因为进水而有些迟滞,但依然能看清上面的显示。 是陈雨的未接来电,有十几通。 还有几条短信。 他点开最新的那条。 “买峻,你到底在哪里?我刚看了新闻,市中心的云顶阁附近发生了煤气管道爆炸,消防车都过去了。你昨晚就是往那个方向去的,你没事吧?回个信,哪怕报个平安也好……我很害怕。” 买峻的心头一紧。 云顶阁的“自毁程序”虽然被他终止了,但看来依然引发了不小的动静。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只见云顶阁的方向,隐约有几辆消防车和警车闪烁着红蓝相间的警灯,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他没有告诉陈雨真相。 他不能说。 如果说出来,说自己刚刚亲手“杀”了一个人,说自己变成了一个拥有超能力的怪物,说自己过去的身世全是谎言……她会相信吗? 她会怎么看他? 是把他当成一个需要被关进精神病院的疯子,还是一个比沈墨更可怕的恶魔? 买峻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屏幕上,晕开了一圈圈涟漪。 最终,他只是回复了三个字。 “我没事。” 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也像是被这冰冷的晨雨浇得透湿。 他收起手机,拉了拉湿透的衣领,迈开有些沉重的双腿,向着陈雨所在的小区方向走去。 不管他现在是谁,不管他体内藏着什么秘密。 此刻,他只想回到那个温暖的、属于“买家峻”的小窝里,洗个热水澡,换身干衣服,然后抱着那个担心了他一整夜的女孩,睡一个昏天黑地。 他需要一点“凡人”的温暖,来驱散灵魂深处的寒意。 二 回到小区时,已经是早上七点半。 买峻拖着疲惫的身体,刚走到单元门口,就看到陈雨正裹着一件单薄的外套,焦急地在门口来回踱步。她似乎是一夜没睡,眼睛有些红肿,头发也有些凌乱,但当她看到买峻的那一刻,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买峻!” 她惊呼一声,顾不得许多,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女孩的身体很暖,带着一股淡淡的、熟悉的馨香。 买峻的身体在接触到她的那一瞬间,僵硬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她,因为他觉得自己现在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从地狱里带出来的阴冷和血腥气,怕玷污了她。 但陈雨却抱得很紧,双手死死地搂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带着哭腔说道:“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 买峻听着她带着哭腔的抽泣声,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心中那块因为力量和杀戮而变得坚硬冰冷的石头,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缓缓地抬起手,有些笨拙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沙哑地说道:“对不起……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两人就这样在单元门口抱了很久。 直到一阵晨风吹过,陈雨打了个喷嚏。 买峻这才回过神来,他松开陈雨,看着她被冷风吹得有些发白的脸,心疼地说道:“走,我们上去。” 陈雨乖巧地点了点头,牵着他的手,走进了电梯。 电梯里,两人沉默无言。 陈雨时不时地偷瞄买峻一眼,欲言又止。 买峻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难道要告诉她,昨晚他去杀了一个坏人,然后继承了他父亲的超级计算机? 这听起来比最离谱的科幻电影还要荒诞。 “那个……新闻里说云顶阁爆炸了,是真的吗?”陈雨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 “嗯。”买峻点了点头,目光盯着电梯楼层的数字,“可能是电路老化,或者煤气泄漏吧。具体原因,警方会调查的。”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陈雨看着他那张平静得有些过分的脸,咬了咬嘴唇,没有再问下去。她能感觉到,买峻变了。 具体哪里变了,她说不上来。 是眼神吗?以前他的眼神虽然深邃,但总是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或者是年轻人特有的迷茫和倔强。而现在的他,眼神里多了一种沉淀下来的东西,像是历经沧桑后的平静,又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让人看不透。 “你……饿不饿?”陈雨转移了话题,“我给你煮了粥,还热着。” “好。”买峻看着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谢谢。” 这个笑容有些僵硬,甚至有些苦涩,但陈雨却像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他还能笑,就说明他还是他。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 两人走出电梯,刚走到家门口,买峻的脚步却突然停住了。 他的眉头猛地一皱。 “怎么了?”陈雨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买峻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家的房门。 门是关着的,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但作为一个刚刚掌控了“云顶”系统、感知被放大了无数倍的人,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空气里,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属于这里的气息。 是烟草味。 一种混合了薄荷和陈年烟草的独特味道。 这股味道很淡,几乎被晨风中的花香掩盖了。但对于此刻的买峻来说,却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显眼。 这股味道,不属于他的家。也不属于陈雨,更不属于这栋楼里的任何一位邻居。 这是一个陌生人的味道。 而且,这个陌生人,刚刚就站在他家门口。 买峻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缓缓地抬起手,拦住了想要上前开门的陈雨。 “怎么了,买峻?”陈雨被他严肃的表情吓到了。 “别动。”买峻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伸出手,握住了门把手。 没有立刻转动,而是闭上了眼睛。 在闭上眼睛的瞬间,他的意识仿佛化作了一股无形的电流,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到了门锁,然后渗透进了房门。 这是一种他刚刚获得的能力。 通过接触物体,读取它在短时间内经历过的“记忆”。 这是“记忆回溯”的进阶版。 门板的“记忆”很清晰。 它记得陈雨早上六点出门时的焦急。 它记得清晨的露水打在门上的微凉。 它也记得,在一个多小时前,一个男人,曾站在这里。 买峻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一个穿着灰色风衣,戴着帽子的男人。 他站在这里,抽了一根烟。 他没有试图撬门,也没有破坏任何东西,只是静静地站在这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观察。 然后,他离开了。 买峻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怎么了?门锁坏了吗?”陈雨紧张地问道。 “没事。”买峻摇了摇头,轻轻地转动了门把手。 门开了。 屋内一切如常,客厅整洁,厨房里飘着淡淡的粥香。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也没有任何危险的气息。 但买峻知道,这里来过客人。 一个不速之客。 他松开陈雨,率先走进屋内,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个角落。 客厅的茶几上,除了陈雨昨晚看的杂志外,没有任何多出来的东西。 沙发上,也没有任何褶皱。 阳台的门,也关得好好的。 一切都完美得……不真实。 买峻走到沙发前,缓缓地坐下。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沙发扶手。 那个陌生人的味道,就是在这里最浓。 他坐过这个沙发。 买峻的目光,落在了沙发扶手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印记。 像是一个被指甲掐出来的痕迹。 他凑近了仔细一看,那不是一个随意的划痕,而是一个……符号。 一个由三条交叉的线条组成的、像是某种古老图腾一样的符号。 买峻的心脏猛地一缩。 这个符号,他见过。 就在刚才,在云顶阁地下密室的那面“纪念墙”上,在沈墨那张穿着黑色制服的照片上,他的袖口处,就绣着这样一个一模一样的符号。 “守夜人”。 那个男人,是“守夜人”的人。 他来过这里。 他坐在这个沙发上,等待着自己回来。 他留下了这个符号,是作为一种……宣告?还是一个警告? 买峻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那个符号,指尖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 窗外,晨光熹微,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 但买峻知道,对于他来说,真正的风暴,才刚刚拉开序幕。 那个隐藏在沈墨背后的“守夜人”组织,已经找上门来了。 而这一次,他们盯上的,是他最在乎的人。 买峻缓缓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疼痛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他不能再沉浸在身世的悲痛和力量的迷茫中了。 敌人,已经在他眼前,亮出了獠牙。 这一次,他必须用自己的方式,来守护这一切。 他转过头,看着正在厨房里忙碌、为他盛粥的陈雨,那个纤细而温暖的背影。 他的眼神,从迷茫和痛苦,逐渐变得坚定而冰冷。 “陈雨。”他开口叫道。 “嗯?”陈雨回过头,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脸上带着关切的笑容,“快来吃吧,趁热。” 买峻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从她手中接过那碗粥,轻轻地放在了餐桌上。 然后,他伸出手,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这一次,他的拥抱不再僵硬,而是充满了决绝的力量。 “待会儿,吃完饭,我送你去机场。”买峻的声音,在她耳边低沉而坚定地响起。 “什么?”陈雨愣住了,“去机场?为什么?” “听话。”买峻没有解释,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去你姑妈家,或者随便哪里,离开这座城市。越快越好。” “可是……你呢?”陈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我?”买家峻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还有点账,要跟人算一算。”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买峻的侧脸上,将他眼中的寒意,映衬得一览无余。 风暴,来了。 第0064章车轮下的警告 沪杭新城十月的夜晚,潮湿而闷热。 买家峻从市政府大楼出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四十三分。连续三天的项目协调会开得人精疲力竭,但总算有了进展——在他的坚持下,安置房项目停工审查报告明天将正式提交市委常委会。 司机小王已经等在门口,见买家峻出来,连忙下车开门:“市长,回宿舍还是?” “先回办公室吧,还有个文件要看。”买家峻坐进后座,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沪杭新城的建设如火如荼,主干道两侧高楼林立,霓虹闪烁,一派现代化都市景象。但买家峻知道,在这繁华表象之下,有多少暗流涌动——安置房停工背后牵扯的利益链条,解迎宾那看似合法却处处透着诡异的房地产项目,还有那个神秘的“云顶阁”酒店。 车子驶过云顶阁时,买家峻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酒店外墙是夸张的金色玻璃幕墙,入口处停满了豪车,几个穿着考究的男女正谈笑风生地往里走。他想起上周在项目协调会上,解迎宾手腕上那块价值百万的百达翡丽,以及他提到“晚上在云顶阁有个应酬”时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 “小王,你听说过云顶阁吗?”买家峻忽然问。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谨慎地说:“听过一些传闻。说是咱们新城最高档的会所,一般人进不去,会员制。里面消费很贵,一顿饭可能就顶我半年工资。” “都有什么人去?” “这个......”小王犹豫了一下,“听说都是些大老板,还有......领导。” “哪个单位的领导?” “市里、区里的都有吧。”小王压低声音,“市长,我也是听别人瞎说的,不一定准。” 买家峻点点头,不再追问。他看向窗外,车子正驶过一片正在拆迁的老城区。残垣断壁在夜色中如同怪兽的骨架,几盏临时路灯发出昏黄的光,照出墙上“抵制强拆”“还我家园”的标语残迹。 这就是解迎宾的“城市更新”项目——以极低的价格征收老城地块,然后开发成高档住宅和商业综合体。安置房建设却一拖再拖,资金去向成谜。 “市长,前面在修路,我们绕一下小路可以吗?”小王问。 “行,你看着办。” 车子拐进了一条相对僻静的小路。这条路两侧是待拆的老厂房,墙上爬满了藤蔓,路灯稀疏,光线昏暗。买家峻正闭目养神,忽然感觉到车子猛地加速。 他睁开眼睛:“怎么了?” “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小王的声音有些紧张,“从市政府出来就跟上了,我刚才试了几次变道,他都跟着。” 买家峻回头,透过深色车膜,隐约看到一辆黑色SUV跟在后面,距离保持得很近,车灯刺眼。在这种偏僻路段跟踪,显然不是巧合。 “甩掉它。”买家峻沉声道。 小王加大油门,车子在小路上疾驰。但后面的SUV性能更好,紧紧咬住不放。两辆车在夜色中展开追逐,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前面有个岔路!”小王喊道。 “左转!” 车子一个急转弯,冲进更窄的巷道。这里是老工业区,道路错综复杂,许多厂区早已废弃,成了流浪汉和拾荒者的聚集地。买家峻的心脏狂跳,他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跟踪——对方可能早就计划好了路线。 突然,前方路口冲出另一辆黑色轿车,横在路中间! “刹车!”买家峻大喊。 小王猛踩刹车,轮胎在湿滑的地面上打滑,车子失控般旋转了半圈,狠狠撞上路边的废弃电线杆。安全气囊瞬间弹出,买家峻感到胸口被重重撞击,眼前一黑。 等他恢复意识时,车子已经熄火,前挡风玻璃呈蛛网状碎裂。小王趴在方向盘上,额头流血,不知死活。 那两辆黑车停在不远处,车门打开,下来四个人。他们都穿着深色衣服,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面容。其中两人手里拿着棍棒,另外两人空着手,但走路姿势一看就是练家子。 买家峻挣扎着去推车门,但车门因碰撞变形,卡死了。他摸出手机想报警,却发现屏幕碎裂,无法开机。 “出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一根铁棍砸在车窗上,防爆玻璃出现裂纹。第二下,第三下,玻璃终于碎裂。一只戴着手套的手伸进来,打开了车门锁。 买家峻被粗暴地拖出车子,按在冰冷的车身上。浓重的汽油味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让人作呕。 “你们是谁?”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买市长,有人让我们给你带句话。”领头那人凑近,口罩上方露出一双阴冷的眼睛,“新城的水很深,你蹚不起。安置房的事情,适可而止。” “谁派你们来的?解迎宾?还是——” 话没说完,一记重拳打在腹部。买家峻闷哼一声,弯下腰,胃里翻江倒海。 “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时候闭嘴。”那人揪住他的衣领,“今天只是警告。下次,就不只是撞车这么简单了。你那在老家的父母,还有在省城读书的儿子,都挺惦记你的吧?” 赤裸裸的威胁让买家峻怒火中烧,但他知道现在不是硬拼的时候。对方有四个人,而且显然有备而来。 “转告你的主子,”他咬着牙说,“我买家峻既然来了沪杭新城,就没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安置房的事,我会查到底。” “找死。”另一人举起铁棍。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警笛声。 四个歹徒脸色一变。领头那人狠狠瞪了买家峻一眼:“记住,下次没这么好运。” 他们迅速上车,两辆黑车调头消失在夜色中。 买家峻踉跄着回到撞毁的轿车旁,查看小王的情况。司机已经苏醒,额头伤口还在流血,但意识清醒。 “市长......您没事吧?”小王虚弱地问。 “我没事。你别动,救护车马上到。” 警笛声越来越近,两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先后赶到现场。带队的是市公安局副局长赵东升,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刑警,脸色铁青。 “买市长!您怎么样?”赵东升冲过来,看到现场情况,倒吸一口凉气。 “皮外伤。”买家峻摆手,“先救司机。” 医护人员将小王抬上救护车。赵东升指挥警员勘察现场,拍照取证。一个年轻警察在路边草丛里发现了一块车牌——显然是歹徒车辆在逃跑时掉落的。 “查这个车牌。”赵东升接过车牌,眉头紧锁,“买市长,您看清对方的长相了吗?” “都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但听口音是本地人。”买家峻靠在警车上,努力回忆细节,“车子是黑色SUV和黑色轿车,车型......应该是丰田和大众。对了,领头那人右手虎口有刺青,像是个蝎子图案。” 赵东升立刻用对讲机布置追查任务,然后压低声音说:“市长,这事不简单。这条路平时很少有人走,他们能在这里设伏,说明对您的行程了如指掌。” 买家峻心中一动:“你是说,市政府内部......” “我不敢妄下结论。”赵东升谨慎地说,“但您的司机、秘书、还有知道您今晚行程的人,都需要排查。” 买家峻沉默。他知道赵东升的怀疑有道理。今晚的会议虽然开得晚,但议程是早就定好的。知道他离开时间、行车路线的人,确实不多。 “赵局,这件事暂时不要声张。”他说,“特别是对我家里那边,先封锁消息。” “明白。”赵东升点头,“但我建议加强您的安保措施。这次是警告,下次可能就......” “我知道。”买家峻看向远处闪烁的霓虹,“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退缩。” 救护车送走小王后,买家峻坐着警车回到市政府。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但市委大楼还有几个办公室亮着灯。经过市委秘书长解宝华办公室时,他隐约听见里面有说话声。 这么晚了,还在工作? 买家峻放轻脚步,靠近门口。门没关严,露出一条缝隙。解宝华正背对着门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断断续续的话语还是飘了出来: “......已经警告过了......应该会收敛......对,让他知道厉害......云顶阁那边?好,我明天过去谈......” 买家峻屏住呼吸。解宝华提到“警告”和“云顶阁”,难道今晚的事与他有关? 就在这时,解宝华突然转过身。买家峻来不及躲闪,两人目光在门缝中对上。 空气凝固了几秒。 “买市长?”解宝华挂断电话,脸上迅速堆起职业化的笑容,“这么晚了还没回去?我听说您刚才......” “刚才出了点小事故。”买家峻推门进去,面色平静,“车撞了,司机受伤送医院了。” “哎呀!严重吗?”解宝华关切地问,“您没受伤吧?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皮外伤,不碍事。”买家峻在沙发上坐下,状似随意地问,“解秘书长这么晚还在忙?” “是啊,明天常委会的材料还要最后核对一下。”解宝华坐回办公桌后,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对了,安置房项目的审查报告,您确定明天要提交吗?我听说......最近有些不同意见。” “什么不同意见?” “这个......”解宝华斟酌着措辞,“主要是担心影响投资环境。解迎宾毕竟是咱们新城最大的投资商之一,如果审查搞得太过,可能会影响其他企业的信心。” 买家峻盯着他:“解秘书长觉得,应该因为担心影响投资环境,就对工程质量问题和资金挪用视而不见?” “当然不是!”解宝华连忙摆手,“我的意思是,可以更......稳妥一些。比如先内部沟通,让企业自查自纠,这样既解决问题,又不伤和气。” “内部沟通?”买家峻冷笑,“如果内部沟通有用,安置房项目就不会停工三个月,群众就不会上访十几次。解秘书长,你是市委大管家,应该比我更清楚,群众利益无小事。” 解宝华的脸色有些难看:“买市长说的是。我只是提个建议,最终怎么决定,当然还是听您的。” 两人又虚与委蛇地聊了几句,买家峻便起身告辞。离开市委大楼时,他感到后背阵阵发凉——不是恐惧,而是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 解宝华、解迎宾都姓解,是巧合吗?云顶阁在今晚的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还有组织部长常军仁,他之前透露干部违纪线索,是真心想帮忙,还是另有图谋? 回到宿舍时,已经是凌晨一点。这是一套市政府提供的两居室,装修简单但干净。买家峻脱掉沾满灰尘和血迹的外套,走进浴室。 镜子里的男人脸色苍白,额头有擦伤,嘴角淤青,眼里布满血丝。但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发现那里面没有退缩,只有更坚定的决心。 热水冲刷着身体,却冲不走脑海中的疑团。买家峻闭着眼睛,将今晚的每一个细节反复回放:跟踪的车辆、设伏的地点、歹徒的话语、解宝华的电话...... 突然,他想起一个细节。 领头那人说“新城的水很深,你蹚不起”时,用的是“蹚”而不是“趟”。在沪杭本地方言中,“蹚水”特指在不清楚深浅的情况下冒险涉水。这个用词很地道,不是外来人能轻易模仿的。 还有虎口的蝎子刺青——那不是普通的纹身,而是一种帮派标记。买家峻在省纪委工作时,曾经接触过一个涉黑案件,涉案人员身上就有类似的刺青,属于一个叫“蝎子帮”的地下组织。 如果真是“蝎子帮”,那事情就更复杂了。这个组织以手段狠辣、背景深厚著称,据说与某些官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洗完澡,买家峻裹着浴巾坐在沙发上,打开笔记本电脑。他登录内部系统,调出解宝华的档案。 解宝华,五十二岁,沪杭本地人。从街道办事员做起,历任区民政局长、市府办副主任、市委副秘书长,三年前升任市委秘书长。履历看似清白,但仔细看会发现,他的每一次升迁,都恰好赶上重大项目建设——旧城改造、新区开发、地铁建设...... 太巧了。 买家峻又搜索“蝎子帮”的相关信息。系统里的记录不多,只有几起治安案件的简单记载,但都提到这个组织的头目叫“杨树鹏”,外号“杨蝎子”,长期盘踞在沪杭一带,从事拆迁、土方、砂石等业务。 拆迁、土方、砂石——这不正是房地产开发的配套产业吗? 一条模糊的线索开始清晰:解迎宾的房地产项目需要拆迁、需要土方、需要建材。而“蝎子帮”控制着这些业务。双方如果有合作,那解宝华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是牵线人?是保护伞?还是...... 窗外传来雷声,酝酿了一整晚的暴雨终于落下。 买家峻走到窗前,看着雨幕中的城市。霓虹在雨中模糊成一片光晕,就像这个城市的真相,看似清晰,实则混沌。 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摸到了线头。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顺着这条线,把这团乱麻一层层剥开。 手机响了,是医院打来的。 “买市长,您的司机王师傅已经脱离危险,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他醒后说想见您,有话要说。” “我马上过去。” 买家峻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准备出门。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客厅墙上的照片——那是他离开老单位时,同事们送的合影。照片上的他笑容灿烂,眼里充满对未来的期待。 那时他还不知道,等待他的是这样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 但他不后悔。 穿上外套,买家峻推门走进雨夜。警车已经在楼下等候,赵东升亲自开车。 “买市长,这么晚还出去?” “去医院看看小王。”买家峻坐进车里,“另外,赵局,我想请你帮我查几个人。” “您说。” “第一个,解宝华和解迎宾的关系。我怀疑他们不只是同姓这么简单。” 赵东升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这个......我倒是听说过一些传闻。解迎宾是解宝华的远房侄子,但两人对外从不承认这层关系。” 果然。 “第二个,云顶阁酒店的老板花絮倩,到底是什么背景。” “花絮倩?”赵东升皱眉,“这个女人很神秘。酒店是五年前开的,生意一直很好,但没人知道她的钱从哪里来。有传言说她和省里某位领导有关系,但没证据。” “第三个,”买家峻压低声音,“‘蝎子帮’的杨树鹏,现在在哪里活动?” 赵东升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在雨水中滑行了几米才停住。 “买市长,您怎么知道杨树鹏?”他的声音带着震惊,“这个人......很危险。我们盯了他三年,但每次抓人都证据不足,或者有人出面保他。” “因为今晚袭击我的人,可能就是他派来的。”买家峻平静地说,“领头那人虎口有蝎子刺青。” 赵东升沉默良久,才重新发动车子:“市长,如果您真要查杨树鹏,我建议......从长计议。这个人背后的水,可能比您想象的还要深。” “多深?” “深到......”赵东升苦笑道,“我当了三十年警察,有些案子查到一半就被叫停。不是我不想查,是上面不让查。” 买家峻望向窗外。雨越下越大,车窗上的水流扭曲了城市的倒影。 “赵局,”他说,“我既然来了沪杭新城,就没打算做太平官。安置房的事情要查,工程质量要查,资金挪用要查,黑恶势力要查,保护伞更要查。这条路可能很难走,但总要有人走。” 赵东升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敬佩。 “市长,我赵东升虽然年纪大了,但警察的初心没忘。您真要查,我陪您查到底。” 车子冲破雨幕,驶向医院。 车灯切开黑暗,像一把剑,刺向这座城市的腹地。 而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 【第0064章完】 第0065章病床前的证词 市第一人民医院的特护病房里,小王头上缠着绷带,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见到买家峻进来,他挣扎着想坐起来。 “躺着别动。”买家峻按住他的肩膀,“感觉怎么样?” “头还有点晕,医生说轻微脑震荡,休息几天就好。”小王的声音有些虚弱,“市长,对不起,我没保护好您......” “别这么说,你做得很好。”买家峻在床边坐下,“医生说你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车子撞上电线杆前,你打了方向,用驾驶座那边去撞。” 小王低下头:“这是我的职责。” 买家峻沉默片刻,问:“你还记得车祸前的细节吗?那两辆黑车,有没有什么特征?” 小王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第一辆是黑色丰田霸道,车牌......我记得尾号好像是‘888’,但不确定。第二辆是黑色大众帕萨特,车牌没看清。他们跟得很紧,我试着加速甩开,但霸道性能太好,甩不掉。” “开车的人呢?有没有看到长相?” “都戴着口罩和帽子。但......”小王睁开眼睛,“领头那个从霸道上下来的,虽然戴着口罩,但我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在哪儿见过?”买家峻追问。 “想不起来。”小王痛苦地摇头,“脑子还有点乱。但肯定见过,应该是最近......对,最近!” 他突然激动起来:“我想起来了!上周三,我送您去开发区调研,在工地门口见过这个人!他当时没戴口罩,站在解迎宾身边,两人在说话!” 买家峻心中一凛:“你确定?” “确定!”小王肯定地说,“那人右脸上有道疤,从眼角到下巴,很显眼。今晚他虽然戴着口罩,但口罩没完全遮住疤痕下端。而且走路姿势一样,有点跛,左腿不太利索。” 刀疤脸,腿跛——这是很明显的特征。 买家峻立刻给赵东升打电话,把新线索告诉他。赵东升在电话那头沉吟:“刀疤脸,腿跛......我大概知道是谁了。外号‘刀疤李’,真名李三强,是杨树鹏手下的打手头子,专门负责拆迁和‘处理麻烦’。三年前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了两年,去年刚放出来。” “能抓到他吗?” “难。”赵东升叹气,“这个人反侦察意识很强,居无定所。而且就算抓到了,他也不会供出杨树鹏——道上的人都知道,出卖老大的下场比坐牢惨十倍。” 挂断电话,买家峻脸色凝重。线索越来越清晰,但阻力也越来越大。杨树鹏、解迎宾、解宝华......这些人编织的网络,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密。 “市长,”小王忽然压低声音,“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 “是关于韦秘书的。”小王犹豫了一下,“车祸前一天,我看到韦秘书在停车场跟解迎宾的司机说话。两人聊了挺久,后来韦秘书还收了个信封。” 买家峻的心沉了下去。韦伯仁是市委一秘,掌握着他的行程安排。如果韦伯仁被收买,那他的行踪泄露就不奇怪了。 “你看清楚了吗?确定是韦伯仁?” “确定。我当时在车里等您,距离不远,看得清清楚楚。”小王说,“那个信封挺厚的,解迎宾的司机递过去时还说‘一点心意,请韦秘书多关照’。” 买家峻深吸一口气:“这件事,你还跟谁说过?” “谁都没说。我知道事关重大,不敢乱讲。” “先保密,对谁都不要说。”买家峻站起身,“你好好养伤,我会安排人保护你的安全。这几天除了医生护士,不要见任何人。” 离开病房时,买家峻在走廊遇到了医院院长。院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专家,见到他连忙迎上来:“买市长,您怎么来了?听说您也受伤了,要不要检查一下?” “我没事。”买家峻摆摆手,“王师傅的情况怎么样?” “脑震荡,需要静养。另外......”院长压低声音,“我们发现他血液里有药物残留,是一种强效镇静剂。剂量不大,但足以让人反应迟钝。” 买家峻眼神一冷:“什么时候下的药?” “应该是车祸前几小时。根据代谢速度推算,可能是中午到下午这段时间。” 中午到下午——那时小王在市政府食堂吃饭,之后一直待在司机班待命。能接触到他的,只有司机班的同事,或者......能进出司机班的人。 “院长,这件事也请保密。”买家峻说,“血液样本保存好,可能需要作为证据。” “明白。” 走出医院时,雨已经停了。凌晨的街道空旷寂静,路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昏黄的光晕。买家峻没有让赵东升派车送,而是独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他需要冷静,需要把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 第一,他的行程被泄露。泄密者很可能是韦伯仁,动机是收受解迎宾的贿赂。 第二,小王被下药。能在市政府内部给司机下药,说明对方在机关里有内应,而且手段隐蔽。 第三,袭击者与解迎宾有关联。刀疤李出现在解迎宾身边,又参与了袭击,证明杨树鹏和解迎宾是合作关系。 第四,解宝华在这个网络里扮演什么角色?是单纯的同姓巧合,还是更深层的联系? 第五,云顶阁酒店在其中起什么作用?是交易场所?洗钱渠道?还是...... 走到市政府宿舍楼下时,买家峻看见一个人影站在路灯下抽烟。那人见到他,扔掉烟头走过来。 是常军仁。 “买市长,这么晚才回来?”组织部长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和笑容,但眼里没有笑意。 “常部长不也没休息?”买家峻不动声色。 “睡不着,出来走走。”常军仁走近几步,压低声音,“听说您晚上出车祸了?严重吗?” 消息传得真快。买家峻淡淡地说:“小事故,不碍事。” “那就好。”常军仁点点头,忽然话锋一转,“买市长,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请说。” “沪杭新城的情况,比您看到的要复杂。”常军仁看着他的眼睛,“有些人,有些事,不是非黑即白。有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进一步,可能就......” “就可能车毁人亡?”买家峻接过话头。 常军仁苦笑:“您明白就好。我不是劝您放弃原则,只是建议......策略上可以更灵活一些。比如安置房项目,完全可以边复工边审查,既安抚群众,也不耽误工程进度。” “如果审查发现问题呢?”买家峻反问,“是继续施工,等楼塌了再说?还是拆了重建,浪费更多纳税人的钱?” “问题可以整改嘛。”常军仁说,“让企业自己整改,我们监督。这样既解决问题,又不伤和气。” 又是这套说辞。和解宝华的说辞如出一辙。 买家峻忽然意识到,常军仁今晚来找他,可能不是个人行为,而是代表了某种“共识”——在市委市政府内部,有一批人希望他就此罢手,至少是“灵活处理”。 “常部长,”他缓缓说道,“我记得组织部的职责之一是管理干部。如果干部有问题,组织部应该是最先察觉的。您说呢?” 常军仁的脸色微变:“买市长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随便聊聊。”买家峻笑了笑,“时间不早了,常部长也早点休息吧。” 他转身走进宿舍楼,留下常军仁站在路灯下,脸色阴晴不定。 2 第二天一早,买家峻准时出现在市委常委会上。 会议室里气氛微妙。解宝华坐在市委书记旁边,正低声说着什么。常军仁低头看文件,但余光不时瞟向买家峻。韦伯仁作为会议记录人员坐在角落,神色如常,仿佛昨晚什么也没发生。 “人都到齐了,开始吧。”市委书记周正明是个六十岁的老干部,即将退居二线,平时不太管事,但威信还在。 议程一项项进行。轮到安置房项目时,解宝华抢先开口:“关于新城安置房项目停工的问题,我和相关部门沟通了一下。开发企业承诺立即整改,并垫资复工。我认为,为了尽快解决群众住房问题,可以同意企业先复工,整改同步进行。” 几个常委点头表示赞同。 买家峻放下手中的笔:“我反对。”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他。 “买市长有什么意见?”周正明问。 “第一,项目停工原因是工程质量问题和资金挪用,这些问题没有查清之前,不能复工。”买家峻语气平静但坚定,“第二,开发企业所谓的‘垫资复工’,钱从哪里来?如果是从其他项目抽调,会不会造成新的拖欠?如果是从银行借贷,利息谁来承担?第三,也是最关键的——谁为整改效果负责?企业自己整改,自己监督,这不成了自己当裁判又当运动员吗?” 解宝华脸色难看:“买市长的担心有道理,但群众等不起啊。现在已经有三百多户拆迁户在外租房,每个月政府要支付大量租房补贴。而且天气转凉了,老人孩子住在临时安置点,容易生病。” “正是因为群众等不起,我们才更不能草率。”买家峻说,“今天复工,明天发现问题更严重,到时候怎么办?拆了重建?群众要等多长时间?政府的公信力何在?” 他环视在座的常委:“我建议,成立联合调查组,由纪委、审计、住建、公安等部门组成,对安置房项目进行全面调查。同时,启动应急方案,为确有困难的群众提供过渡安置。调查期间,项目继续停工,直到问题查清、责任明确、整改方案通过评审。” “这要拖到什么时候?”一个分管城建的副市长忍不住说,“买市长,您是新来的,可能不了解情况。解迎宾的企业是我们新城最大的纳税户,每年贡献的税收占财政收入百分之十五。如果把他逼急了,影响的是整个新城的经济发展。” “经济发展不能以牺牲群众利益为代价。”买家峻寸步不让,“而且,如果企业真的守法经营、质量过硬,又何必害怕调查?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阻挠调查。” 这话说得太重,会议室里的气氛降到冰点。 周正明咳嗽一声,打圆场:“买市长的出发点是好的,解秘书长的考虑也有道理。这样吧,折中一下——调查组可以成立,但规模不要太大,以住建部门为主,其他单位配合。调查期间,企业先做前期准备工作,等调查结果出来,如果问题不大,就立即复工。” “我保留意见。”买家峻说。 “那就这么定了。”周正明拍板,“解秘书长,你负责协调。买市长,你牵头成立调查组,但要注意方式方法,既要查清问题,也要维护稳定。” 会议结束后,买家峻刚走出会议室,解宝华就追了上来。 “买市长,留步。” 两人走到走廊尽头。解宝华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严肃:“买市长,您刚来,可能不太了解新城的政治生态。有些事,不是非黑即白;有些人,不是非友即敌。您这样强硬,会让工作很难开展。” “我不觉得坚持原则是强硬。”买家峻说,“解秘书长,你是老同志了,应该比我更清楚,工程质量关系到人命。如果安置房出了事,谁来负责?你?我?还是那些住在里面的老百姓?” 解宝华被噎得说不出话。 “另外,”买家峻继续说,“关于昨晚的车祸,警方已经立案调查。我希望市委办能配合调查,特别是涉及工作人员行程泄露的问题。” “您怀疑市委办有内鬼?”解宝华脸色一变。 “不是怀疑,是事实。”买家峻盯着他的眼睛,“我的司机被人下药,行程被人泄露,这不是巧合。解秘书长,你是市委大管家,内部管理出现问题,你也有责任。”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解宝华站在原地,脸色铁青。 3 回到办公室,买家峻立刻开始工作。 他先给赵东升打电话,要求公安局派两名便衣保护小王,防止灭口。然后,他联系了省纪委的老同事,请求调阅解宝华、解迎宾、以及杨树鹏的相关资料——虽然省纪委不一定有这些人的案底,但至少可以查他们的社会关系、财产状况。 做完这些,他打开电脑,开始起草联合调查组的方案。既然周正明要求“规模不要太大”,那就组建一个精干的小组——人少,反而容易保密,行动也更灵活。 他拟定的名单包括:市住建局总工程师张工(技术专家)、市审计局副局长刘敏(财务专家)、市公安局经侦支队副支队长陈浩(侦查专家),再加上他自己,一共四个人。 刚写完方案,办公室门被敲响。 “请进。” 进来的是韦伯仁。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市长,这是下午调研的材料,您看一下。” 买家峻接过文件夹,没有打开,而是看着韦伯仁:“韦秘书,你跟我多长时间了?” 韦伯仁一愣:“从您到任开始,三个月零七天。” “时间不短了。”买家峻缓缓说,“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市长您工作认真,原则性强,是新城的福气。”韦伯仁的回答滴水不漏。 “那你觉得,作为一个秘书,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 “忠诚。”韦伯仁毫不犹豫,“对领导的忠诚,对工作的忠诚,对党和人民的忠诚。” “说得好。”买家峻点点头,“那你说,如果一个秘书收了别人的钱,泄露领导的行程,这算不算忠诚?” 韦伯仁的脸色瞬间苍白,但很快恢复镇定:“市长,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不明白?”买家峻打开抽屉,拿出一张照片——那是他今早让赵东升调取的停车场监控截图,虽然模糊,但能认出是韦伯仁和解迎宾的司机。 他把照片推过去:“这个人,是你吧?” 韦伯仁盯着照片,额头冒出冷汗。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我给你一次机会。”买家峻的声音冷得像冰,“说实话,谁让你这么做的?收了多少钱?还泄露了哪些信息?” 韦伯仁双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他双手抱头,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才哑着嗓子开口: “是解秘书长......他让我做的。说只是了解您的行程,方便安排工作。钱......钱是解迎宾的司机给的,每次五千,一共给了三次。我......我母亲住院需要钱,我一时糊涂......” “泄露了哪些信息?” “您的每日行程、调研安排、还有......还有您成立调查组的计划。”韦伯仁的声音越来越小,“市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买家峻闭上眼睛,感到一阵疲惫。韦伯仁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工作能力很强,本来前途无量。却因为一万五千块钱,毁了自己的前程。 “你把收的钱,还有和解宝华、解迎宾的联系记录,全部写下来。”买家峻说,“写完之后,自己去纪委交代问题。争取宽大处理。” 韦伯仁泪流满面:“市长,您......您不报警抓我?” “抓你是公安局的事。”买家峻站起身,“但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配合调查,把知道的全说出来,我会建议从轻处理。如果你隐瞒,或者继续撒谎,那谁也救不了你。” “我说,我全都说!”韦伯仁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解秘书长和解迎宾是叔侄关系,这个很多人都知道。解迎宾的企业能拿到那么多项目,都是解秘书长在背后运作。云顶阁酒店......那是他们谈事情的地方,我跟着去过两次,见过杨树鹏......” “杨树鹏?”买家峻追问,“他在那里干什么?” “他和解迎宾有合作。”韦伯仁擦了把眼泪,“解迎宾的工地,拆迁是杨树鹏的人做,土方砂石也是杨树鹏供应。价格比市场价高百分之三十,但解迎宾照单全收,因为......因为杨树鹏会返点给他。” 返点——这是典型的利益输送。 “返点多少?给现金还是转账?” “现金,每次都是现金,用黑色塑料袋装着。”韦伯仁说,“我在云顶阁见过一次,杨树鹏的手下提了个旅行袋进去,出来时袋子就空了。后来我听解秘书长说,那次是两百万。” 两百万现金!这还只是一次。 买家峻感到触目惊心。如果每个项目都有返点,那解迎宾和杨树鹏的利益输送总额,可能达到数千万甚至上亿。 “还有什么?”他压住心中的震惊。 “还有......解秘书长让我盯着您,特别是您和常部长的接触。”韦伯仁说,“解秘书长好像不太信任常部长,说常部长立场不坚定,可能会倒向您这边。” 常军仁?买家峻想起昨晚路灯下的对话。常军仁确实表现出动摇,但那是真的动摇,还是演戏? “好了,你回去写材料吧。”买家峻挥挥手,“记住,今天说的话,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解宝华。” 韦伯仁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办公室重新恢复安静。买家峻站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玻璃,映出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他刚结束一场漫长的谈判,对方的强硬态度像块石头压在心头。桌上的咖啡早已冷透,杯壁凝着水珠,像他此刻纷乱的思绪。手机屏幕暗着,没有新消息,只有远处马路上车流的模糊声响,缓慢渗入这沉默的空间。他深吸一口气,试图驱散疲惫,目光却被楼下街角的一簇顽强的绿色吸引,那是在寒风中瑟缩却依然挺立的盆栽,像极了此刻咬牙坚持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