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蜀国灭亡的根本原因》 第419章 武侯祠的香火与青苔 成都的春阳总带着点懒意,斜斜地照在武侯祠的石阶上,把青苔晒得泛出暖绿。樊建坐在祠堂的门槛上,看着几个穿粗布短打的农夫,正用竹扫帚清扫庭院里的落叶。扫帚划过青石板的声音沙沙响,像极了当年丞相在军帐里翻动竹简的动静。 “樊先生,这香炉该换了。”一个老农直起腰,指着供桌前那只熏得发黑的铜炉,“边角都磨穿了,盛不住香灰了。” 樊建抬头望去,那只铜炉还是章武年间铸造的,上面刻着的“汉祚永昌”四个字,早已被岁月磨得模糊不清。他摸了摸炉壁上的凹陷,那里是常年插香留下的痕迹,深得能塞进半根手指。“不换,”他轻声说,“补补还能用。” 老农咧嘴笑了:“先生就是念旧。如今城里的魏官都换了新香炉,雕龙画凤的,咱们这破炉,怕是入不了他们的眼。” 樊建没接话。他知道老农说的是实话。去年冬天,魏郡太守带着人来祠堂,说要把旧香炉换成魏式的“三足宝鼎”,还说要在武侯牌位旁,加供魏文帝的灵位。是他带着几个老臣,跪在祠堂门口,说“要换炉,先埋了我们”,那太守才悻悻地走了。 墙角的石缝里,冒出几株新草,嫩得能掐出水。樊建想起建兴十二年,他还是个黄门侍郎,跟着丞相去五丈原。那时军营里的士兵,吃饭时都会省下一口粮,给路边的野草浇水,说“丞相说草木有灵,善待它们,将来打胜仗”。如今,那些士兵早已化作尘土,可这草木,还在一年年地发芽。 午后,来了个陌生的年轻人,穿着魏营的军服,却没带兵刃,手里捧着一束野菊,站在武侯牌位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樊建有些诧异,走上前问:“你是……?” 年轻人站起身,脸上带着几分拘谨:“在下是邓将军麾下的士兵,老家在汝南。家父当年曾在祁山与武侯对阵,说武侯是‘天下奇才’,让我若到了成都,一定要来拜拜。” 樊建的心头猛地一颤。邓艾的士兵,来拜武侯?他想起绵竹关的尸骨,想起沓中的风雪,忽然觉得那些隔着阵营的仇恨,在时光里慢慢淡了,剩下的,反倒是些说不清的敬意。 “你父亲……还好吗?”樊建问。 年轻人摇了摇头:“在沓中战死了。他说,能跟武侯的军队对阵,是他的荣耀。”他指着牌位上的“诸葛亮”三个字,“家父总说,打仗靠的是力气,可让人记住的,是道理。武侯的‘兴复汉室’,未必是要占多少城池,是想让天下人知道,还有人在守着‘忠义’二字。” 樊建望着年轻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忽然觉得眼眶发热。他想起陈寿来看他时,说正在写《蜀书》,要把武侯的故事写得“让后人能摸着温度”。或许,这温度从来就没冷过,它藏在敌兵的敬意里,藏在农夫的扫帚里,藏在铜炉的凹痕里,等着被人慢慢发现。 傍晚时分,王二的娘来了,手里提着个布包,里面是她新织的“出师表”锦卷。锦缎上的字迹是用金线织的,在夕阳下闪着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八个字,格外醒目。 “樊大人,你看这字,织得还行吗?”她把锦卷展开,铺在供桌上,“我眼睛越来越花了,怕是织不了几匹了,这卷就留给祠堂吧,让后人看看,丞相说过些什么。” 樊建看着锦卷上的字迹,忽然想起当年在朝堂上,丞相捧着《出师表》,声音沙哑地念“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满朝文武,无不动容。那时的“汉”,是刻在每个人心里的字;可后来,这字被安逸磨平了棱角,被内斗剜去了血肉,最后只剩下个空壳,一推就倒。 “织得好,”樊建轻声说,“比宫里的锦缎还好。” 王二的娘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两朵盛开的菊花。“我那口子当年总说,锦缎要经得住拉扯,才算是好料子。人也一样,心里的东西经得住磨,才算是没白活。”她收拾好布包,“我回去了,家里的织机还等着呢。”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拖到祠堂门口的老柏树下。那棵柏树是丞相亲手栽的,如今已有合抱粗,枝干虬劲,像个沉默的守护者。 樊建坐在柏树下,看着暮色一点点漫上来。祠堂里的香炉开始冒烟,是附近的百姓来上香了。有蜀地的老人,有魏营的士兵,有带着孩子的妇人,他们在牌位前站一会儿,说几句话,留下些简单的供品,然后默默离开。 没人再提“亡国”,也没人再论“兴衰”。仿佛武侯祠不是个纪念失败者的地方,而是个存放念想的角落——你可以放下仇恨,放下遗憾,放下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只留下点心里的热乎气。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樊建起身锁门。铜锁扣上的瞬间,他忽然想起丞相的《诫子书》:“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或许,蜀国的灭亡,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那些没在战场上守住的东西,正在寻常日子里,被一点点捡起来,缝补起来,传递下去。 石阶上的青苔,在月光下泛着湿冷的光,却掩不住底下青石板的坚硬。就像这蜀地的人,就算改了国号,换了官服,骨子里的那点执拗,那点对“好”的念想,终究还是磨不掉。 樊建转身往家走,身后的武侯祠渐渐隐在夜色里,只有那点香火,在窗棂后明明灭灭,像一颗不肯熄灭的星。他知道,明天一早,农夫还会来扫地,老妇还会来织锦,陌生的年轻人还会来鞠躬,而这祠堂的香火,会一年年地烧下去,烧过魏,烧过晋,烧进后来的岁月里。 蜀国是真的亡了,可有些东西,比朝代更长久。就像这武侯祠的香火,就像那织不尽的汉宫纹,就像人们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敬意——它们藏在青苔里,藏在香火里,藏在每个普通日子的褶皱里,等着后人蹲下身,轻轻拂去尘埃,看见那些关于“为什么会灭亡”的答案,也看见那些“永远不会灭亡”的东西。 夜风穿过柏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在说:别难过,那些真正重要的,从来都不会真的消失。 喜欢论蜀国灭亡的根本原因请大家收藏:()论蜀国灭亡的根本原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20章 锦江月照古今同 锦江的月色总带着股温润的劲儿,像一匹浸了水的蜀锦,轻轻盖在锦官城的屋顶上。王二的娘坐在织坊门口的竹椅上,手里摩挲着半块磨损的玉佩——那是王二爹留给她的,上面刻着个模糊的“汉”字,边角早已被岁月磨得圆润。 织坊的门敞着,里面的织机静悄悄的,再也不会发出“咔嗒”的声响了。前几日,她把最后一匹“汉宫春晓”锦送给了武侯祠,樊建说要把它和陈寿的书稿一起,藏在祠堂的石柜里,留给百年后的人看。 “张婶,还没睡啊?”李叔提着灯笼从染坊出来,灯光在他脸上晃出细碎的纹路,“刚打烊,魏营的人又来订了十匹‘锦官春’,说要给洛阳的新皇做寿礼呢。” 王二的娘抬头笑了笑,月光落在她眼角的皱纹里,像盛了些细碎的银:“新皇也穿蜀锦?” “穿呢,”李叔把灯笼往她跟前凑了凑,“听说洛阳城里现在时兴蜀地样式,连说话都学着咱们带点绵音。他们说……这叫‘蜀风’。”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玉佩,忽然想起建兴年间,先帝带着人马来成都,那时的锦江两岸,到处都是扛着锄头、握着织梭的人,嘴里喊着“兴复汉室”,声音亮得能惊飞水里的鱼。如今,喊口号的人没了,可蜀锦的纹样还在变,蜀地的话还在说,连洛阳的新皇,都要穿件蜀锦做的袍子。 “李叔,你说……当年那些打仗的,值吗?”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点飘忽。 李叔愣了一下,把灯笼放在地上,蹲下来跟她一起看锦江的水。月色落在水面上,碎成一片银,顺着水流缓缓淌去。“怎么不值?”他抓了抓头,“就像这江里的水,当年灌溉了咱们的田,如今不还在浇着新苗?那些人拼了命,不就是为了让日子能往下过吗?”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更快了。樊建从武侯祠的方向走来,身上带着淡淡的香灰味,手里拿着一卷书——是陈寿托人送来的《三国志·蜀书》定稿,墨迹还带着新印的清苦。 “张婶,李叔,”他在织坊门口站定,月光照在书页上,“陈寿先生说,这书里写了沓中的雪,绵竹的沙,还有……您织的锦。” 王二的娘接过书稿,指尖抚过“蜀书”两个字,忽然觉得眼眶发热。她不识字,却认得这两个字的模样——当年王二爹教她认的,说这是“咱们的根”。 樊建坐在竹椅旁的石阶上,翻开书稿,给他们念那些熟悉的名字:“……姜维据剑阁,与钟会相拒,志继武侯,九伐中原,终殉国难……诸葛瞻临绵竹,力战而死,子尚从之,父子皆殁……后主降魏,封安乐公,终老乡里……” 念到“谯周劝降”时,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周以百姓为念,力主降魏,保成都无血刃,年七十卒于洛阳……” 李叔叹了口气:“谯老先生这辈子,怕是没少挨骂。” “可他让娃娃们保住了命,”王二的娘接过话,“王二要是活着,说不定也会念他的好。” 樊建合上书稿,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这月亮照过先帝的白帝城,照过丞相的五丈原,照过姜维的沓中,也照过如今洛阳城里的安乐公。它看过金戈铁马,看过歌舞升平,看过降幡升起,看过炊烟再起,却始终是这副模样,不偏不倚,不悲不喜。 “其实啊,”樊建轻声说,“蜀国亡没亡,不全在国号变没变。”他指着锦江两岸的灯火,“您看这织坊还在,田埂还在,娃娃们还在学说话、学织布,那些藏在日子里的东西,就还在。” 王二的娘把玉佩贴在胸口,那里还留着体温。她忽然明白,为什么陈寿要在书里写那么多琐碎的事——写都江堰的水,写锦官城的锦,写农夫的抱怨,写孩童的笑声。因为这些才是江山的骨头,朝代会变,骨头却一直在,换件衣裳,还能站得笔直。 梆子声响过四更,李叔提着灯笼回去了,染坊的门“吱呀”一声关上,像个疲倦的叹息。樊建把书稿放进织坊的柜里,那里还放着王二的旧铠甲、王二爹的断剑,还有那半块刻着“汉”字的玉佩。 “张婶,回去睡吧,天快亮了。”他起身要走,却被王二的娘叫住。 “樊大人,”她指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你看,月亮要落了,太阳该出来了。” 樊建抬头望去,果然,东方的天际已经染上了一抹淡红,锦江的水面渐渐褪去月色,露出粼粼的波光。远处的田埂上,已经有农夫扛着锄头走过,脚步声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 他忽然想起丞相《出师表》里的最后一句:“临表涕零,不知所言。”或许,真正的亡国之痛,从来不是痛哭流涕,而是当一切尘埃落定,看着太阳照常升起,看着日子照常继续,才懂得那些失去的,和那些留下的,原来早就融在了一起,分不出彼此。 王二的娘站起身,慢慢往屋里走。织坊的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像一个故事的结尾。可锦江的水还在流,带着月光的余温,带着蜀锦的柔光,带着那些说不尽的兴亡与悲欢,流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樊建站在织坊门口,看着太阳一点点爬上来,把锦官城的屋顶染成金色。他知道,从今天起,不会再有“蜀国”的年号,不会再有“汉”字的大旗,可武侯祠的香火会继续烧,陈寿的书稿会继续传,王二的娘没织完的锦缎,总会有人接着织下去。 因为江山从来不是铁打的城墙,不是冰冷的玉玺,是一代代人心里的那点热,是一碗热汤的温度,是织机转动的声响,是月亮落下又升起时,那句没说出口的“日子还得过”。 蜀国灭亡的根本原因,或许就藏在这锦江的月色里——当“兴复汉室”从每个人心里的热望,变成少数人的执念,当日子被安逸磨得失去棱角,当连月亮都看出了疲惫,灭亡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可月亮落了会再升,江水枯了会再涨,那些藏在人心深处的“好”,那些关于忠义、关于坚守、关于认真过日子的念想,总会像太阳一样,在某个清晨,重新照亮人间。 樊建转身往武侯祠走去,晨露打湿了他的袍角,却挡不住脚步的轻快。远处的钟声响了,是武侯祠的晨钟,一声,又一声,在锦官城的上空回荡,像在说:别回头,往前走,那些该记住的,早就刻在脚下的土地里了。 锦江的水,还在静静地流,照过古,也照着今。 喜欢论蜀国灭亡的根本原因请大家收藏:()论蜀国灭亡的根本原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21章 故纸堆里的余响 洛阳的藏书阁总带着股陈旧的气息,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泛黄的竹简上投下斑驳的影,像谁在纸上画了幅褪色的画。年轻的史官李膺蹲在书架前,手指拂过一卷卷典籍,指尖沾了层薄薄的灰——他在找陈寿的《三国志·蜀书》,听说那里面藏着些“不为人知的细节”。 “后生,找什么呢?”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膺回头,见是阁里的老校书郎,正捧着一卷《春秋》,眯着眼打量他。老校书郎在这藏书阁待了四十多年,据说见过当年从蜀地迁来的旧臣,连司马昭宴请刘禅时的酒盏样式,都能说得有鼻子有眼。 “晚辈想找《蜀书》,”李膺站起身,拱手道,“先生可知在哪排书架?” 老校书郎放下《春秋》,领着他往最里层走。那里的书架都快挨到屋顶,典籍上的标签大多模糊不清,空气中弥漫着防虫的药草味。“找《蜀书》做什么?”他边走边问,“寻常史书讲兴亡,无非是‘君明臣贤则兴,君昏臣佞则亡’,这《蜀书》却不一样。” 李膺愣了一下:“何处不一样?” “它带着蜀地的潮气。”老校书郎指着最底层的一个书架,“你看那卷,书脊都发潮了,陈寿写的时候,怕是总想着锦江的水。” 李膺抽出那卷《蜀书》,竹简沉甸甸的,卷首的“蜀汉先主传”几个字,墨迹深得像要渗进竹纹里。他席地而坐,借着窗棂透进的光翻看起来,越看越心惊——这书里没有太多对刘禅的痛斥,也没有过分渲染姜维的悲壮,反倒写了许多“无关紧要”的事:某年都江堰涨水,百姓如何抢修;某岁蜀锦滞销,织户如何换纹样;甚至写了诸葛瞻小时候,在武侯祠偷摘梅子被先生罚站。 “您看这里,”李膺指着“后主传”里的一段,“写刘禅降魏后,常去洛阳的蜀人聚居区,听他们唱蜀地的歌谣,还跟着学织蜀锦的结——这哪像个亡国之君?” 老校书郎凑过来看了看,笑了:“这才是陈寿的聪明处。他不说‘后主昏庸’,只写他‘乐不思蜀’时悄悄红了的眼眶;不说‘黄皓误国’,只写朝堂上的大臣如何一步步退让;不说‘姜维好战’,只写沓中士兵冻裂的手指和绵竹关下的白骨。”他敲了敲竹简,“真正的亡国,从来不是某个人的错,是无数个‘寻常日子’堆出来的。” 李膺继续往下翻,看到“谯周传”时,停住了。陈寿写谯周劝降,没说他“卖国”,只写他“夜观天象,见荧惑守心,叹曰‘民困久矣’”;写他入魏后闭门读书,却总在案头摆着蜀地的竹编,说“见物如见乡”。 “谯周不是奸臣吗?”李膺喃喃道,“史书上都说他‘一言丧邦’。” “你去问问洛阳的蜀人,”老校书郎往窗外指了指,“当年从成都迁来的百姓,有多少人念着谯周的好?他们说,若不是谯周劝降,成都城里的血流得能漫过脚背。”他叹了口气,“亡国的痛,当官的记着‘忠义’,百姓只记着‘活着’,谁也别怪谁。” 李膺想起自己老家的事。他祖父曾是魏营的士兵,跟着邓艾翻阴平小道,说那时的蜀军士兵,好多人还穿着单衣,手里的兵器锈得快断了,可冲锋时喊的“汉”字,比魏军的号角还响。“那姜维呢?”他问,“他九伐中原,耗空了蜀国国力,到底值不值?” 老校书郎从怀里摸出块磨损的木牌,上面刻着个“汉”字,边角磨得发亮。“这是当年一个蜀兵的遗物,”他把木牌递给李膺,“那士兵死在绵竹,怀里就揣着这个。他说姜维将军告诉他们,‘就算只剩一口气,也得让魏人知道,咱们蜀人有骨头’。” 木牌上还留着淡淡的血迹,李膺的指尖触到那处凹陷,忽然觉得心口发紧。他想起《蜀书》里写姜维最后的挣扎:“维率部冲杀,身被数创,犹呼‘汉祚未绝’,终力竭而亡。”陈寿没说他“不识时务”,只写他“帐中案上,犹存《出师表》孤本,字已被泪洇透”。 “值不值,得看对谁而言。”老校书郎收回木牌,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对蜀国的百姓,连年征战是苦;可对那些想守住‘汉’字的人,就算耗空国力,也是个念想。就像这木牌,不值钱,却有人肯用命护着。” 日头偏西时,李膺把《蜀书》放回书架,却总觉得那卷书在怀里发烫。他走到藏书阁外,见几个蜀地来的商贩,正围着个老妇人卖蜀锦。那老妇人的锦缎上,织着“锦江春色”的纹样,水流里藏着个小小的“汉”字,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纹样是祖上传的,”老妇人笑着说,“我婆婆的婆婆,是成都织坊的,说当年姜将军路过,总夸这纹样‘有骨气’。” 商贩们啧啧称奇,没人问那“汉”字的来历,只说“织得真好看”。李膺站在一旁,忽然懂了陈寿为什么要写那些“琐碎”——蜀国的灭亡,就像这锦缎上的“汉”字,慢慢藏进了水流里,藏进了寻常日子里,不再是剑拔弩张的符号,却成了抹不掉的印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回到住处,李膺铺开纸笔,想写篇关于蜀国灭亡的策论。可提起笔,却写不出“后主昏庸”“黄皓误国”这样的话,眼前总浮现出那些画面:王二的娘在织机前流泪,樊建在武侯祠扫落叶,刘禅在洛阳偷偷学织锦结,还有那个死在绵竹的士兵,怀里揣着磨亮的木牌。 他最终在纸上写了句话:“亡国者,非独君之过,非独臣之过,乃日子久了,人心渐散之过也。然散了的人心,亦可在锦缎里、在香火里、在故纸堆里,慢慢聚回来。” 窗外的月光照在纸上,那行字渐渐有了温度。李膺忽然想起老校书郎的话:“读史不是为了分对错,是为了看看,那些日子里的人,是怎么把‘难’字熬成‘过’字的。” 或许,蜀国灭亡的根本原因,从来就不该用“对错”来评判。就像锦江的水,既能载舟,亦能覆舟;人心既能聚成江山,亦能散作尘埃。可只要还有人记得都江堰的水怎么流,记得蜀锦的纹样怎么织,记得“鞠躬尽瘁”四个字怎么写,那些散了的,总有一天会以另一种方式,重新聚拢。 李膺把纸折好,放进书箱,和那卷借来的《蜀书》放在一起。他知道,明天还会有年轻的史官来藏书阁,还会有人问起蜀国灭亡的原因,而这故纸堆里的余响,会像锦江的水一样,慢慢流进后来的日子里,让每个人都能品出点不一样的滋味——有痛,有憾,有无奈,却也有那么点,不肯熄灭的暖。 喜欢论蜀国灭亡的根本原因请大家收藏:()论蜀国灭亡的根本原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22章 锦官城的余烬 锦官城的雨,总带着股潮湿的霉味。王嗣站在武侯祠的回廊下,看着雨滴顺着青瓦滑落,在地面砸出细密的水花。他手里捏着半块磨损的青铜符牌,是昨日在成都北郊的荒冢里捡到的——符牌上刻着“牙门将军”四个字,属于他早逝的父亲,一位在绵竹之战中战死的蜀军将领。 “将军,都查清楚了。”亲卫低声禀报,将一卷账册递过来,“城中粮仓的存粮,只够支撑三个月了。去年冬天的雪灾冻坏了不少粮田,今年春耕又迟,百姓手里的余粮也见了底。” 王嗣翻开账册,指尖划过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郫县城外饿死的流民、双流县典吏上报的抢粮冲突、还有锦官城商户集体罢市的诉求……每一笔,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他想起十五年前,父亲把这枚符牌交给他时说的话:“守好成都,守好百姓,蜀国的根就在这里。”那时的成都,虽经战乱,却依旧车水马龙,武侯祠的香火终年不断,百姓们提起诸葛丞相,眼里总带着敬意。 可现在…… “去把粮官叫来。”王嗣合上账册,声音冷得像冰,“我要亲自盘查粮仓。” 粮仓位于城西南,由重兵把守。粮官是个矮胖的中年人,见了王嗣,脸上堆着谄媚的笑,眼神却有些闪躲。“王将军,您怎么亲自来了?这点小事,吩咐一声便是。” 王嗣没理会他的客套,径直走进粮仓。推开沉重的仓门,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本该堆满谷物的粮仓,大半空置着,剩下的粮食也多是发霉的糙米,散发着刺鼻的霉味。 “这就是你报上来的‘充足’?”王嗣指着空荡荡的粮仓,声音陡然拔高。 粮官脸色煞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将军饶命!不是小的敢欺瞒,是……是上面的意思,让把粮食运去别处,说是要应付前线……” “前线?”王嗣心头一沉,“姜维将军的北伐军,不是刚在洮西打了胜仗吗?何来缺粮之说?” “是……是镇西将军的命令,”粮官哆哆嗦嗦地说,“他说,姜维将军好大喜功,连年征战,耗空了国库,不如把粮食挪去给关中的驻军,保住关中才是根本……” 王嗣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近半年来,城中百姓怨声载道,为什么连武侯祠的香火都稀疏了——蜀国的根基,早已被内部的倾轧蛀空。 他转身冲出粮仓,快马加鞭赶往姜维的军营。 军营扎在牛头山,旌旗猎猎,却透着一股疲惫。姜维正对着地图沉思,鬓角的白发比去年又多了些,脸上的皱纹也深了。 “伯约兄!”王嗣闯了进去,将账册拍在案上,“你看看!成都快断粮了!百姓快饿死了!你还要打下去吗?” 姜维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愧疚,随即又被坚毅取代:“子承,我等了三十年,终于等到洮西大捷,此时退兵,前功尽弃!” “前功尽弃?”王嗣指着账册上的数字,“百姓在挨饿!士兵的铠甲都磨穿了!上个月押送粮草的士兵,在半路饿死了三个!这就是你要的功成名就?” “我……”姜维语塞,猛地一拳砸在案上,“我不能退!先帝托孤,丞相遗志,我若不能收复中原,九泉之下无颜见他们!” “可你看看现在的蜀国!”王嗣红了眼,“朝堂上,宦官弄权,把粮食往自己府里搬;地方官,勾结豪强,兼并土地;就连你的部下,都在偷偷倒卖军粮!你北伐的大旗,早就成了他们谋私利的幌子!” 姜维沉默了。他看着帐外操练的士兵,那些年轻的面孔上,没有了往日的昂扬,只剩下麻木和疲惫。 “再打最后一次,”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我已经联络了羌人,只要他们出兵相助,定能拿下狄道,打开通往关中的门户。” 王嗣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陌生。这个曾与他并肩作战的兄长,早已被“北伐”两个字迷了心窍,看不见脚下早已腐朽的土地。 他转身离开军营,没有再劝。 回到成都的那天,锦官城下起了大雨。王嗣站在城楼上,看着百姓们冒雨跪在衙门前,手里举着空空的粮袋,哭声震天。 “将军,镇西将军带着人,把最后一批粮运出东门了……”亲卫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说,与其留给饿死鬼,不如送给关中的‘自己人’。” 王嗣闭上眼,一行清泪滑落。 他终于明白,蜀国的灭亡,从不是因为外敌太强,也不是因为国力太弱。是因为人心散了——朝堂上的人,只想着争权夺利;军中的人,只想着立功受赏;就连百姓,也对这个摇摇欲坠的政权失去了信心。 就像武侯祠那棵老柏树,看似枝繁叶茂,树干里早已被虫蛀空,一场风雨,便会轰然倒塌。 几日后,消息传来:姜维在侯和战败,羌人临阵倒戈,蜀军大败。 消息传到成都,百姓们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只是默默地收拾好行囊,往汉中方向逃难。 王嗣最后去了一趟武侯祠。祠堂里的香火早已断绝,诸葛丞相的塑像蒙上了一层灰。他拿出那半块符牌,轻轻放在塑像前。 “父亲,儿子尽力了。” 雨还在下,冲刷着锦官城的街道,仿佛要洗去所有的痕迹。王嗣走出祠堂,混入逃难的人群中,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蜀国,是真的亡了。 那些曾经的热血、誓言、还有未竟的理想,都像这雨中的余烬,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再也燃不起来了。 喜欢论蜀国灭亡的根本原因请大家收藏:()论蜀国灭亡的根本原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23章 当“理想”成了“执念”的囚徒 成都的秋雨总带着股化不开的黏腻,像是要把锦官城的青砖缝里都灌满悔恨。我坐在武侯祠西侧的茶寮里,看着檐外雨丝斜斜打在“汉昭烈庙”的匾额上,忽然懂了陈寿在《三国志》里留白的深意——蜀国的灭亡,从不是“天亡”,而是一群聪明人,用“正确的错误”,一步步把自己逼进了死局。 一、“大义”成了遮羞布:理想主义的癌变 诸葛亮在《出师表》里写“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时,笔尖一定蘸着滚烫的赤诚。可当这八个字被后来者嚼成了反复咀嚼的口香糖,“大义”就成了最体面的麻药。 姜维执掌兵权时,蜀地的粮仓早已空了三成。我在成都府库的残档里见过景耀三年的粮册:上邽屯田的收成刚够军队三个月的消耗,南中输送的金珠却堆成了山——那是后主刘禅为“先帝陵扩建工程”征调的贡品,据说要给刘备的塑像镀三层金。姜维的第八次北伐奏疏摆在朝堂上,旁边却压着内侍省的账单:“采办西域琉璃盏二百对,供陛下夜宴用”。 最讽刺的是沓中屯田的账本。姜维在沓中种的麦,每亩产量比诸葛亮时期降了四成,不是土地贫瘠,而是士兵们被派去给宦官黄皓修私宅了。我在沓中遗址捡到过一把锈断的锄头,木柄上刻着“复汉”二字,旁边却粘着块锦缎碎片——那是成都最新款的蜀锦,显然是士兵偷拿军粮去黑市换的奢侈品。 “兴复汉室”成了姜维的独角戏。他的部将私下对我说:“将军每次拔剑时,手都在抖——不是怕魏兵,是怕回头看见成都城的烟花,那是陛下又在庆祝‘祥瑞’。”当理想成了某个人的执念,连粮草都会背叛你。 二、“精英”的闭环:聪明人的集体失明 蒋琬的“东伐计划”手稿,现在还锁在成都档案馆的防潮柜里。这位继诸葛亮之后的执政者,在奏章里画满了精妙的军事推演:从水路奇袭上庸的路线,到诱敌深入的伏兵布置,连魏将曹爽的作息习惯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可他算漏了最关键的变量——蜀地的百姓,已经扛不动这“精英式精明”了。 我在广汉郡的老人口中听过“琬公新政”的后遗症:为了凑齐东伐的军费,蒋琬推行“盐铁专卖”,把井盐的价格提了三倍。自贡的盐井工人三个月没领到工钱,拿着盐块去集市换米,却被官吏以“私贩官盐”的罪名鞭打——那些官吏的腰间,正挂着用盐换的金腰带。 费祎被刺杀的那天,洛阳的密探传回消息:他死前正在批改的“减兵疏”上,用朱笔圈出了“裁撤万余戍兵”的字样。可那些被裁的士兵,大多是南中少数民族的青壮年——他们本是蜀国最可靠的边防力量,却因为费祎觉得“蛮族难驯”,被一纸文书打发回了瘴气弥漫的深山。而顶替他们的,是成都士族的子弟,这些人连弓都拉不开,却能凭着家世在军营里领双倍俸禄。 这些“聪明人”的会议记录,我在蜀汉档案馆见过副本。他们争论的永远是“子午谷奇谋”的改良方案,或是“如何用八卦阵破解司马懿的金锁阵”,从没人提起:嘉陵江的渡船坏了半年,运粮的船队堵在中游;绵竹的织锦工坊倒闭了四十家,织女们只能去给宦官当仆役。当精英们在朝堂上为“战术细节”争得面红耳赤时,蜀地的民心,正在盐价和粮票的缝隙里,一点点流失。 三、“忠诚”的异化:从信仰到绑架 在阆中张飞庙的偏殿,我发现过一块被香火熏黑的木牌,上面刻着“宁死不降”四个歪字——那是蜀汉灭亡前,阆中守将王含的绝笔。可当地老人说,王含的亲兵在城破前,把他的妻儿偷偷送出了城,“将军说,忠君是他的事,别连累娃娃”。 这种“分裂的忠诚”,在蜀国后期成了流行病。关羽的“降汉不降曹”被曲解成“唯我独尊”的傲慢,他的后代在荆州搞“关氏特权”:凡关姓者,过路费全免,赋税减半,连孙权派来的和亲使者,都被关家子弟当众羞辱“江东鼠辈不配与汉寿亭侯攀亲”。 而诸葛亮的“鞠躬尽瘁”,到了他的继任者手里,变成了“表演式勤政”。董允在《谏后主疏》里写“夙兴夜寐,不敢稍怠”,可史官的私人日记里记着:“允公每日卯时上殿,午时便退,余下时间在府中宴饮,席间必哭‘丞相遗志未竟’”。这种“忠诚秀”,比贪污更伤根基——当百姓发现,官员们的“忠”只是演给皇帝看的戏码,连最后一点敬畏都会变成嘲讽。 最致命的是刘禅的“象征性忠诚”。他在洛阳的宴会上说“此间乐,不思蜀”,不是没心没肺,而是早就被“忠诚绑架”得窒息。我在成都皇宫的废墟里捡到过他的童年玩具:一个木制的小皇帝,背后被人用针钉了七根细针——那是宦官们用来“提醒”他“勿忘先帝”的“教具”。当“忠诚”成了逼死人性的枷锁,连皇帝都要靠装疯卖傻来喘口气,这个王朝的精神支柱,早就被蛀空了。 雨停时,茶寮老板用粗瓷碗给我倒了碗蜀茶。茶汤浑浊,带着焦味,像极了蜀国最后的日子。他说:“你看那武侯祠的柏树,最粗的那棵根烂了,上面的枝桠长得再茂盛,风一吹还是要倒。” 蜀国的灭亡,从不是因为魏兵有多强,也不是因为刘禅有多傻。而是当“兴复汉室”变成不容置疑的政治正确,当“精英决策”取代了民间疾苦,当“忠诚表演”覆盖了真实的民生——这个靠理想凝聚的政权,最终会被自己制造的“意义”压垮。就像那些被白蚁蛀空的梁柱,表面看还是朱红描金的气派,实则轻轻一推,便轰然倒塌。 檐角的水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我忽然想起陈寿在《三国志》里给蜀国的评语:“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所谓“忽焉”,不过是无数个“本可以”的累积,直到最后一根稻草落下时,连叹息都显得多余。 喜欢论蜀国灭亡的根本原因请大家收藏:()论蜀国灭亡的根本原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24章 尘埃里的答案 锦官城的雨,又开始下了。 我站在诸葛丞相祠堂的屋檐下,看着雨丝斜斜地织着,打湿了阶前的青苔,也打湿了廊下那排新立的石碑。碑上刻着的,是蜀国灭亡前最后十年的户籍记录——每一笔都浸着潮气,像要把那些被遗忘的细节,慢慢洇出来。 “先生,您说,到底是为什么?”身后传来年轻书生的声音,是跟着我来整理史料的小吏,手里捧着一卷残损的《南中户籍考》,“明明丞相留下了那么多法度,明明姜维将军打了那么多胜仗,怎么就……” 我接过他手里的书卷,指尖抚过那些模糊的字迹。纸张脆得像枯叶,稍一用力就可能碎成渣,就像这个曾经沸腾过的王朝,轻轻一碰,便扬起满目的尘埃。 “你看这页,”我指着其中一行,“炎兴元年,南中七郡,适龄男丁三万七千,在册士兵四万二。” 小吏愣了一下:“这不对啊,男丁还没士兵多?” “是‘在册’士兵,”我加重了语气,“里面有多少是强征的流民,多少是被按着头穿上铠甲的农夫,没人说得清。你再看这行,”我又翻了一页,“同年,成都米价一石千钱,而军粮账目上,‘赏赐’给将领的酒肉,够五千人吃三个月。” 雨更大了,打在祠堂的瓦上噼啪作响,像无数双敲着鼓点的手。我想起去年在涪陵郡找到的一本老兵日记,纸页都黏在了一起,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三月,又要去拉壮丁了。李老三的儿子才十五,被他娘死死抱着腿,那哭声,比刀子还割人。我不敢看,闭着眼把人拖走的……” 小吏沉默了,手里的书卷滑落在地,溅起一点泥水。 “还有这个,”我从怀里掏出一块磨损的木牌,上面刻着“兵”字,边缘被摩挲得发亮,“这是在绵竹战场捡的, belonged to 一个十二岁的娃娃。他娘说,早上还给他煮了粥,转身就被拉去充军,连粥碗都没来得及收。” 雨幕里,仿佛能听见无数个这样的声音——母亲的哭嚎,孩子的哭喊,还有那些被硬生生扯断的炊烟。这些声音,比《三国志》里“后主昏庸”“黄皓乱政”的字眼,更能说明问题。 “您是说……”小吏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因为某个人,而是……” “是因为太多人被掏空了,”我打断他,望着祠堂里诸葛丞相的塑像,像在对他说,也像在对自己说,“当一个政权,需要靠抢孩子、抢粮食来维持所谓的‘兴复大业’,它的根就已经烂了。丞相的《出师表》写得再恳切,姜维的北伐打得再勇猛,也填不满那些被掏空的家,补不上民心的窟窿。” 雨停了,阳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在石碑上的名字上。那些名字大多没有姓氏,只有一个代号,像“丙三”“丁七”,是当年被强征的士兵,最终成了籍册上一个模糊的墨点。 “所以,蜀国不是亡于刘禅,也不是亡于姜维,”我轻轻说,像是在揭晓一个藏了千年的答案,“是亡于那些被碾碎的日子,那些被辜负的信任。当百姓觉得‘国’比‘家’重,却发现家都没了,这国,也就守不住了。” 小吏捡起地上的书卷,小心翼翼地擦去泥点,忽然问:“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我指了指那些石碑:“记住他们。记住这些名字,记住那些没被写进史书的哭声。别让后来的人,再把‘兴复’‘大业’挂在嘴边,却忘了脚下的土地,和土地上活生生的人。” 风穿过祠堂,吹动了檐角的铜铃,叮当声里,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看我们是否真的懂了,那场灭亡背后,最沉重的答案。 喜欢论蜀国灭亡的根本原因请大家收藏:()论蜀国灭亡的根本原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25章 尘埃里的答案(2) (一) 锦官城的雨又落了,细密如丝,打在武侯祠的青瓦上,溅起一层薄雾。我站在廊下翻着旧档,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那是延熙十六年的粮税记录,墨迹被雨水洇得发蓝,却仍能看清一行刺眼的小字:“蜀地岁入三成,充军需,余者供宫室。”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陈寿。他抱着一摞竹简,裤脚还沾着泥,显然是刚从郫县的粮仓回来。“找到些东西。”他把竹简往案上一放,声音带着压抑的哑,“你看这份账册,姜维第七次北伐时,蜀地百姓每亩地要多缴五斗粮,说是‘助军’,可最后全进了中常侍的私库。” 我掀开竹简,最上面那片刻着“民有饥色,路有饿殍”,字迹歪歪扭扭,像是记账小吏偷偷刻下的。忽然想起前几日在都江堰见到的老农,他指着干涸的河床叹:“丞相在时,水是活的;后来啊,渠都堵了,当官的只盯着咱们的米缸。” (二) 蜀地的税吏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收粮时总要多踹三脚斛斗,说是“验虚实”,实则每斗多刮走半升。去年冬天,犍为郡有个叫李三的农户,因为斗里的粮被刮得只剩个底,回家路上就栽进了冰冷的河沟里。他婆娘抱着孩子在官府门口跪了三天,最后只换来一句“刁民讹诈”。 这些事,《三国志》里没写。陈寿却在草稿里记了一笔:“岁暮,民多流亡,吏掠其财以充私囊。”他写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那些枉死的魂。 前几日去邛崃山,遇到个守栈道的老兵,他说当年跟着赵云护粮,见过诸葛亮亲自给伤兵喂药,“那时军里的粮再紧,也会给百姓留三成;后来换了人,咱们士兵都得偷偷把口粮分给老乡,不然他们活不过冬天。”他抹了把脸,“你信吗?姜维将军的亲兵,最后都要靠挖野菜充饥,可成都城里的官宦,还在比谁的小妾更会跳胡旋舞。” (三) 刘禅投降那天,成都的百姓其实没什么反应。卖菜的照常摆摊,织布的依旧上线,只是没人再喊“兴复汉室”了。倒是有个梳双髻的小姑娘,举着半块麦饼问她娘:“阿爹说,等汉兵打回来,就能吃饱饭了,是真的吗?”她娘别过脸,往麦饼上抹了点盐:“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等。” 后来我在锦官城的废墟里,捡到过一个陶俑,是个捧着谷穗的农妇,眉眼笑得弯弯的。考古的人说这是诸葛亮时期的物件,那时蜀地的陶俑,嘴角都是扬着的。可到了后期,陶俑的脸越来越沉,有的甚至皱着眉,手里的谷穗也从饱满的变成了空壳。 陈寿在案前写“后主降魏”时,笔尖断了三次。他抬头望着窗外,雨还在下,打在芭蕉叶上噼啪响。“你说,要是丞相能看到这一天,会不会骂咱们没出息?” 我想起武侯祠里的那棵老柏树,树干上有个树洞,据说当年诸葛亮常往里面塞百姓的树求。去年暴雨,树洞被冲开,里面掉出一堆碎布,有块上面绣着“愿天多雨,岁大熟”,针脚歪歪扭扭,像是个孩子绣的。 (四) 其实哪有什么“根本原因”。不过是无数个李三在寒夜里断了气,是税吏踹向斛斗的那三脚,是成都城里彻夜不息的宴乐和乡间空荡的茅屋,是母亲把最后一口粮塞给孩子时,眼里熄灭的光。 陈寿合上竹简时,雨刚好停了。远处传来卖花人的吆喝声,是春桃开了。他忽然笑了:“你看,花总会开的。” 我望着窗外,晨光正从云缝里漏下来,落在那片刚冒芽的菜畦上。有个老妇人正在摘豆苗,哼着不成调的歌,像是在唱:“先主创业未半,而中道……”唱到一半忘了词,就改成了“豆子长得好,今年能换件新衣裳”。 或许蜀国的灭亡,从不是因为谁投降了,也不是因为哪场仗输了。只是当那些曾被“兴复汉室”的理想照亮的普通人,慢慢发现日子过得还不如种好一亩地实在时,那面写着“汉”字的旗帜,也就撑不住了。 就像老妇人哼的歌,忘了宏大的词,却记住了豆子的长势——毕竟,能填饱肚子的,从来都不是口号啊。 喜欢论蜀国灭亡的根本原因请大家收藏:()论蜀国灭亡的根本原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26章 漏痕 锦官城的雨连下了三天,青石板缝里钻出的青苔浸得发绿。我蹲在丞相府旧址的墙角,看着雨水顺着砖缝往下淌,在地面冲出细细的沟壑——就像蜀国的根基,那些看不见的裂痕,早就在日复一日的冲刷里,悄悄蛀空了整面墙。 一、粮册里的空页 从成都府库翻出的粮册积了半尺厚,最上面那本写着“建兴十二年”,纸页边缘已经发脆。我用竹镊子掀开,墨迹在潮湿里晕成了蓝黑色:“北伐军粮,月耗三千石”“蜀地秋收,亩产减两成”。旁边用朱笔写着一行小字,像是后来补的:“百姓私藏麦种,被搜出者杖二十”。 负责管粮的老吏蹲在旁边抽旱烟,烟杆敲着石阶:“丞相在时,粮册每页都写得满满当当,哪页欠了,哪页余了,清清楚楚。后来不行了,姜维将军九伐中原,每次出征都要从郡里调粮,调着调着,册子就空了。”他指给我看某页的空白处,“这里原该记着南中送来的苞米,结果运粮队在半路被抢了——不是山贼,是饿得发昏的百姓。” 我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粮仓,旁边写着“空”。老吏叹了口气:“景耀五年冬天,城里的乞丐都知道,去将军府门口等剩饭,比在粮仓外守着强。” 二、城墙上的砖 顺着老吏指的方向,我爬上成都城墙。墙砖坑坑洼洼,有的地方能塞进拳头。“这不是打仗砸的,是被人抠的。”老吏说,“景耀三年大旱,百姓没柴烧,就来抠城墙砖当柴劈——砖里混着稻草,能烧一阵子。” 我摸着砖上的指痕,深浅不一,像是无数只手在绝望里抓过。城墙内侧贴着张褪色的告示,依稀能看清“严禁拆城”四个字,可字旁边的砖被抠得最狠。“刚开始官差还管,后来见人太多,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老吏往城外指,“你看那片坡地,原来种着油菜,后来都被挖了种红薯——朝廷要征粮,种红薯能多藏点。” 风从城墙缺口灌进来,带着泥土味。我忽然想起姜维在沓中屯田的记载,史书写“收谷数千斛”,可没写那些谷穗有多瘪。 三、账本外的账 在蜀郡档案室翻到一本私人账册,封面写着“李记布庄”。主人大概是个细心人,连“给张县尉缝补官服,收半匹布”都记着。翻到后几页,字迹越来越潦草:“景耀四年,官府征布二十匹,说是给士兵做冬衣,至今没给工钱”“今年开春,县太爷家公子娶亲,强买十匹锦缎,记账——记着也没用”。 最末页画着个哭脸,旁边写:“女儿说,想穿件新衣裳过年。” 我问守档案的小吏:“那时候成都的布价涨了多少?”他从柜里翻出本《物价考》,指着一行:“景耀元年,一匹蜀锦换五斗米;景耀六年,一匹锦换半斗米——还没人要,都在囤粮。” 四、祠堂里的香 武侯祠的香炉裂了道缝,里面插着的香只剩半截。看管祠堂的老道士说:“丞相刚去世那几年,香炉里的香从来没断过。后来不行了,百姓连供品都拿不出,就来磕个头,对着塑像说‘丞相,今年收成不好,明年再给您带酒’。” 他指着祠堂角落的草垛:“去年冬天,有户人家躲在这里避寒,把供桌都劈了当柴烧。我没拦着——人都快冻僵了,还管什么供桌。”草垛旁边有个小布包,打开一看,是块干硬的麦饼,上面印着个模糊的“汉”字。“这是个老兵留下的,说当年跟着丞相打仗,分到的麦饼上就印着这字。他说等蜀国赢了,要带着新麦饼来谢丞相。” 老道士往香炉里添了把新香,火苗舔着烟丝,升起的烟却被穿堂风吹得七零八落。 五、漏痕 雨停的时候,我站在锦江边上,看河水带着泥沙往下游淌。那些粮册上的空白、城砖上的指痕、账册里的哭脸、香炉里的残香,就像雨水冲出的漏痕,起初只是一道细缝,后来慢慢拓宽,直到整面墙塌下来。 史书写“蜀亡于邓艾偷渡阴平”,可阴平道上的悬崖,哪有百姓心里的沟壑深?当种粮的人留不住粮,织布的人穿不上衣,敬神的人护不住香炉,那面写着“汉”字的旗帜,就算再多人举着,也早被蛀空了骨架。 远处传来孩童的笑声,几个孩子在河滩上捡贝壳,其中一个举着块碎瓷片,喊着“我捡到玉玺啦”。阳光穿过云层,照在他们脸上,像极了当年丞相看着蜀地孩童时的眼神。 或许蜀国早就不是亡在某一天的,它是在无数个寻常日子里,被一点点漏走的——从粮袋的破洞里,从城墙的缝隙里,从人们低头叹气的沉默里。而最后压垮它的,从来不是敌人的刀,是那些攒不起来的民心,补不上的漏洞。 老吏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手里拿着片蜀锦,上面的“五星出东方”纹样磨得快看不见了。“你看这锦,”他指着磨损的地方,“丝线一根根断了,看着还完整,风一吹就散了。” 风吹过江面,带着水汽扑在脸上,像谁在轻轻叹气。那些漏痕里藏着的答案,其实早就写在了日复一日的日子里,写在每个百姓低头种麦、抬头望天的眼神里——他们要的从不是“兴复汉室”的口号,只是仓里有粮,身上有衣,眼里有盼头。 而当这些最实在的东西都被掏空,再坚固的城池,也不过是堆等着坍塌的土坯。 喜欢论蜀国灭亡的根本原因请大家收藏:()论蜀国灭亡的根本原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27章 未写完的《出师表》 锦官城的秋阳斜斜切过武侯祠的窗棂,在案头摊开的残卷上投下狭长的光。那是一卷未写完的《出师表》,墨字停在“五月渡泸,深入不毛”的“毛”字最后一笔,笔尖的墨凝成个小黑点,像滴悬而未落的泪。 守祠的老秀才说,这是景耀六年一个落第书生写的。那天成都刚下过雨,书生跪在丞相塑像前,蘸着雨水写,写到第七行就咳起血来,染红了“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的“秋”字。 “他说,丞相的《出师表》写的是‘兴复’,可他想写的是‘活着’。”老秀才用袖口擦了擦案头的灰,“那年冬天,这书生就冻死在城门外的破庙里,怀里还揣着这卷纸。” 一、被涂改的“亲贤臣” 在成都府衙的废纸堆里,我找到过一本被虫蛀的《诸葛亮集》,里面夹着张官吏的批注:“‘亲贤臣,远小人’六字,宜改为‘亲权贵,安黎庶’——前者太刚,恐伤和气。”墨迹是景耀年间的,笔锋圆滑,像怕戳破什么。 管档案的小吏说,这是当年黄皓的门客改的。那时朝堂上的大臣都学着“和气”:姜维的北伐奏疏递上去,要先请黄皓的亲信“润色”;诸葛瞻弹劾宦官的折子,得用锦缎包着,附带上等蜀锦才有人肯递。 “最可笑的是,”小吏翻出份《朝会记录》,“有次后主问‘丞相说的“桓灵”是谁’,黄皓说‘是前朝的贤君,陛下该学他们宽厚’,满朝文武,竟没一个人敢说不是。” 那本《诸葛亮集》的“出师表”篇,被人用朱笔圈住了“宫中府中,俱为一体”,旁边写着“此句不合时宜”。墨迹晕染开来,像块遮羞布,盖着那些被拆碎的规矩。 二、断了弦的“梁甫吟” 在绵竹关的废墟里,我捡到过一把断弦的琴。琴身刻着“伯约”二字,是姜维的佩剑侍从留下的。老兵说,姜维每次北伐前,都要在帐中弹《梁甫吟》,琴声里带着金戈铁马的劲;可到了景耀五年,琴弦就总断,弹到“谁能为此谋,相国齐晏子”时,必然崩断一根。 “那年冬天,沓中大雪,士兵们冻得握不住枪。”老兵往火塘里添了块柴,火星溅在他满是皱纹的手上,“将军还在弹《梁甫吟》,可琴声抖得像风中的草。有个新兵问‘将军,咱们还能回成都吗’,他没说话,只是把断弦的琴扔了。” 我摩挲着琴上的断痕,忽然想起《姜维传》里的记载:“维每欲兴军,朝议多不从,惟宦官黄皓赞之。”原来最锋利的剑,也会被自己人磨去刃。 三、没绣完的“汉”字锦 王二的娘那架老织机,如今摆在武侯祠的偏殿里。织轴上还缠着半匹锦,汉宫纹样织了一半,飞檐下该绣“汉”字的地方,只打了个歪歪扭扭的结。 “景耀六年正月,魏兵都快到城下了,她还在织。”老秀才指着那个结,“她说要赶在城破前织完,让魏兵看看,咱们蜀人心里还有这个字。可织到这里,手抖得穿不上线了——她儿子的死讯刚传来,死在绵竹,连尸首都没找着。” 锦缎的边缘有泪痕,晕得丝线发乌。我数了数,从经线到纬线,一共断了三十七根。就像这个王朝的筋骨,看似还连着,其实早被一根根扯断。 四、未写完的后半篇 老秀才说,那落第书生临死前,把未写完的《出师表》塞给他,断断续续地说:“丞相写‘北定中原’,是因为那时百姓信他……后来啊,百姓不信‘中原’了,只信锅里的米,身上的衣……这后半篇,该写这些才对。” 我试着补写那篇残卷,笔尖落在“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的后面,却迟迟写不下去。成都档案馆的粮册显示,景耀六年的蜀地,每十户就有三户断粮;南中输送的兵甲,有一半是锈得拔不出鞘的;连后主刘禅的内库,都堆满了从百姓手里强征的蜀锦。 “其实不用补。”老秀才递来一杯蜀茶,茶汤浑浊,带着焦味,“这后半篇,早就写在百姓的日子里了。”他指着祠堂外晒谷的老农,“你看他扬谷的样子,风往哪吹,谷就往哪落——民心就像这谷,留不住的,强留只会撒一地。” 午后的阳光移过案头,照在那个未写完的“毛”字上。墨迹在光里泛着淡金,忽然觉得那不是泪,是个醒目的问号。诸葛亮写《出师表》时,心里装着的是“兴复汉室”的宏大,可支撑这宏大的,从来不是口号,是南中百姓种的粮,是锦官城织的锦,是每个蜀人心里那点“日子会好起来”的盼头。 当这些盼头被连年征战磨成灰,当“亲贤臣”变成“亲权贵”,当《梁甫吟》的弦都断了,当“汉”字锦只打了个结——那篇《出师表》,其实早就被掏空了。 落第书生没写完的后半篇,或许该这样写: “今兵甲虽利,百姓已疲;府库虽丰,皆刮于民。宦官弄权于内,将军空战于外,民怨积于下,而陛下不知。此非‘危急存亡’,此乃‘人心已散’也。 “若陛下能罢北伐,轻赋税,亲耕农,远奸佞,使老者有肉,少者有衣,耕者有田,织者有帛——则无需‘北定中原’,蜀自安矣。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 写到这里,笔尖的墨又凝成个点。原来最锋利的答案,从来不在史书的兴衰里,而在每个未写完的句子里,在那些被辜负的信任、被扯断的念想、被磨碎的盼头里。 老秀才收起残卷时,夕阳正照在诸葛丞相的塑像上,塑像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个沉默的叹息。祠堂外传来孩童的笑声,他们在玩“魏蜀交战”的游戏,喊着“活捉刘禅”“打倒姜维”,声音清脆得像山涧的水。 或许他们不懂什么兴亡,可他们懂——没了锅里的米,再响亮的“汉”字,也填不饱肚子。这大概就是那篇未写完的《出师表》,最想告诉我们的事。 喜欢论蜀国灭亡的根本原因请大家收藏:()论蜀国灭亡的根本原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28章 朽壤 成都的雨,总带着股化不开的潮气。我站在蜀宫遗址的石阶上,指尖抚过一块斑驳的墙砖,上面还能辨认出半个模糊的“汉”字——那是当年后主刘禅亲笔题写的宫名残迹。雨丝落在字痕里,晕开一片深褐,像极了这王朝最后的血色。 旁边的老守陵人递来一盏粗瓷茶碗,水汽氤氲中,他浑浊的眼睛望着远处的锦官城:“后生,你问蜀国为啥亡?别听那些书呆子扯什么‘乐不思蜀’,那都是后朝史官的笔杆子敲出来的响动。真正埋了这蜀国的,是脚下这些烂了根的土。” 一、粮册上的空洞 守陵人带我去了宫城西侧的旧粮仓。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霉味混着谷物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墙角堆着几捆泛黄的竹简,是蜀汉末年的粮册。 “你看这个。”他抽出最上面一卷,竹简上的字迹已大半模糊,“炎兴元年正月,成都粮仓存粮七千石。三月,调往沓中前线四千石。五月,又调三千石——账面上正好空了,对不?” 我凑近细看,果然见末尾写着“仓廪尽空”四字。可旁边另一卷私记竹简上,却用朱砂写着一行小字:“宦官黄皓府中,私藏米五千石,皆为上等精米。” “那年头,官仓的粮,一半填了权贵的私囊。”老守陵人用烟杆敲了敲地面,“姜维在沓中跟邓艾死磕,士兵们嚼着树皮写家书,黄皓却在府里用白米喂鸟。你说,这仗还怎么打?” 翻到更早些的粮册,建兴十二年的记录还透着些生气。诸葛亮北伐时,粮册上标注着“每石米掺沙不超三合”“戍边士兵月粮加半升”,连运粮队的损耗都写得清清楚楚。可到了延熙年间,字迹渐渐潦草,“损耗”一栏的数字越来越大,甚至出现“暴雨冲毁”“贼寇劫掠”这样的模糊批注。 “丞相在时,管粮的官敢克扣半升米,立刻拖去斩了。”老守陵人叹了口气,“后来呢?后主的小舅子做了粮官,一车粮进了城,能有半车卸在他自家后院。士兵们闹过,可闹有什么用?递上去的状子,都被黄皓扔进了茅厕。” 雨越下越大,打在粮仓的破屋顶上噼啪作响。我忽然明白,那些史书上“军无粮草”的记载背后,是无数个被掏空的粮仓,是士兵们空着的肚子,是百姓们藏在床底的半袋谷种——当支撑王朝的粮食,成了权贵宴席上的残羹,这国本早就朽了。 二、户籍册里的逃亡 从粮仓出来,我们往南走了半里地,到了当年的户曹衙门旧址。这里的泥地里,还能捡到些散落的木牍,是蜀汉灭亡前的户籍记录。 “你数数这些木牍上的‘逃’字。”老守陵人蹲下身,捡起一块刻着“蜀郡郫县张阿三,逃”的木牌,“炎兴元年这一年,光是成都周边,就有三万多户人家跑了。跑去哪?有的躲进了青城山,有的渡了江去了东吴,还有的……直接投了魏营。” 我翻捡着散落的木牍,发现上面的字迹大多仓促,很多连名字都只刻了一半。有一块木牍上,刻着个小女孩的名字“阿秀”,旁边用小刀划了个歪歪扭扭的哭脸,想来是家人逃亡时来不及刻完。 “为啥跑?”老守陵人往远处指了指,“你看那片坡地,当年都是良田。可后主喜欢斗蛐蛐,硬是把两百亩好地圈成了‘斗场’,地里的庄稼全给铲了。种地的农户怎么办?要么去给黄皓家当佃户,交七成租子;要么就只能跑。” 他又拿出一卷自己收藏的《流民册》,上面记着逃亡农户的去向:“这户姓王的,原是绵竹的种粮能手,被征去给姜维修营寨,三个月没给过一文钱,儿子病死在工地上,他夜里就带着老婆跑了。那户姓李的,家里的蚕丝被征去给后主做锦帐,交不出就被抓去坐牢,弟弟趁着雨夜把他从牢里救出来,一路逃到了陇西。” 我忽然想起《三国志》里那句“蜀民皆有菜色”。原来所谓“菜色”,不是天生的贫瘠,而是眼睁睁看着自家地里的粮食被运进权贵的粮仓,看着自己织的锦缎裹在宦官的身上,看着孩子因为没药吃活活病死——当百姓觉得“留在这里,还不如逃去敌国”,这江山也就成了没人守的空城。 三、兵甲上的锈迹 走到城北的军械库遗址时,雨势稍歇。地上散落着些锈蚀的箭镞和甲片,阳光偶尔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在上面,泛着死气沉沉的灰。 “你看这甲片。”老守陵人捡起一块,轻轻一掰就断成了两截,“丞相当年造的‘十石弩’,能射穿三层铁甲。可你再看这个,”他又捡起个箭镞,“箭头薄得像纸片,别说穿甲了,射穿件棉衣都费劲。” 旁边一堆废弃的矛杆,大多是用劣等松木做的,轻轻一碰就掉渣。可在库房角落,却藏着几杆精致的长矛,矛尖镀着银,杆上缠着锦缎——老守陵人说,这是黄皓给后主做的“猎矛”,专门用来在御花园里刺野猪取乐。 “姜维在沓中缺箭,上书要十万支,后主批了‘可’,结果造箭的工匠被黄皓调去给他造鎏金马桶了。”老守陵人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前线士兵拿着断了弦的弓、裂了缝的盾,跟邓艾的铁甲兵拼,那不是送死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在一堆锈甲里,发现了块刻着名字的护心镜。镜面上的“赵”字已被锈蚀得只剩轮廓,背面却刻着一行小字:“妻盼归”。想来是个叫赵二的士兵,出征前刻下的念想。可这护心镜薄得像片铜片,别说护心了,恐怕一箭就穿。 “当年丞相治军,士兵的甲胄都是他亲自验的。哪块甲片薄了半分,哪个箭头少了寸许,造甲的官就得掉脑袋。”老守陵人望着远处的北邙山,“后来呢?造军械的银子,一半进了黄皓的腰包,剩下的才拿来凑数。士兵们说,穿蜀甲不如披麻袋,至少麻袋还能挡挡雨。” 雨又下了起来,打在锈甲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我仿佛听见沓中战场上,那些穿着破甲的蜀兵临死前的嘶吼——他们不是不想战,是手里的兵器,早就撑不起他们的勇气了。 四、朝堂上的回声 回到蜀宫遗址的大殿时,雨已经停了。阳光穿透云层,照在空荡荡的龙椅上,尘埃在光柱里翻滚。 “你再听听这殿里的回声。”老守陵人站在殿中,用力咳嗽了一声。回声沉闷,带着股空洞的回响。“当年诸葛丞相在这里议事,声音能传到殿外。为啥?因为那时的朝堂,说的都是实在话。” 他指着龙椅左侧的一块地砖:“这里原是董允站的位置。他当年指着黄皓的鼻子骂,唾沫星子都溅到后主脸上了。可后来呢?董允一死,朝堂上就只剩两种声音——黄皓的奉承声,和大臣们的磕头声。” 我想起《三国志》里的记载:“宦人黄皓窃弄机柄,群臣皆阿附。”可当我翻开旁边出土的奏章残卷,才发现那些“阿附”背后的无奈。有一份侍中谯周的奏章草稿,上面先是写着“黄皓乱政,当诛”,后来被划掉,改成了“陛下圣明,皓乃忠臣”。墨迹划过的地方,纸都被戳破了。 “不是没人敢说,是说了没用。”老守陵人拿起一块刻着“罪己诏”的残碑,“后主也下过罪己诏,可墨迹还没干,他就去后宫斗蛐蛐了。大臣们的心,就是这么一点点冷下去的。” 最让我心惊的,是一块从水井里捞出来的木板,上面用炭笔写着:“炎兴元年冬,邓艾兵至城下,百官聚于殿中,无人言战。”木板边缘有火烧的痕迹,想来是有人想烧掉这耻辱的记录,却没烧干净。 “城破那天,我就在这殿外。”老守陵人声音发颤,“邓艾的士兵刚爬上城墙,黄皓就带着后宫的人投降了。那些平日里喊着‘誓死报国’的大臣,跑得比谁都快。只有几个老卒,拿着生锈的刀,堵在宫门口,可没一会儿就被砍倒了。” 夕阳西下,金色的光洒在残垣断壁上,给那些“汉”字残迹镀上了层虚假的暖色。老守陵人收拾起散落的竹简,背影像个蜷缩的问号。 “后生,你要记着,”他走前回头说,“亡国从来不是一个人的错。就像这蜀宫的墙,看着结实,可砖缝里的土早就被耗子掏空了。风一吹,就塌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暮色漫过宫墙。远处的锦官城亮起了灯火,那些灯火里,或许有当年蜀人的后代,正端着饭碗,讲着无关痛痒的前朝故事。他们不会知道,那些碗里的米饭,曾是怎样从父辈的指缝里,一点点漏进了腐朽的深渊。 所谓亡国,不过是——当粮仓空了,百姓跑了,士兵寒心了,朝堂哑了,最后那声“投降”,不过是给早已烂透的根,浇上最后一捧土罢了。 喜欢论蜀国灭亡的根本原因请大家收藏:()论蜀国灭亡的根本原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29章 朽木难支:从根基崩塌看蜀国覆灭的必然 锦官城的雨连下了三日,冲刷着宫墙的斑驳血迹,也冲散了空气中残留的硝烟。刘禅被迁往洛阳的前一夜,蜀宫只剩下断壁残垣,我踩着积水走进正殿,脚下的青砖缝里还嵌着未烧尽的绢帛,隐约能辨认出“北伐”二字——那是姜维最后一次上书的残片。 蜀国的灭亡,从来不是邓艾偷渡阴平的奇袭所致,也不是刘禅一句“此间乐不思蜀”能轻轻带过的。当我们剖开那些被粉饰的“君臣相得”“北伐壮志”,会发现这根支撑了四十三年的蜀国梁柱,早已从内里朽成了糠。 一、民心的堤坝:从“箪食壶浆”到“避之不及” 建兴三年,诸葛亮南征,孟获部将在山谷里埋下毒刺,却被当地部族悄悄引向了蜀军大营——那时的蜀地百姓,是真信“汉贼不两立”的。我在南中旧地见过一块石碑,刻着“蜀侯亲断吾家耕牛,却分吾三亩新田”,字里行间虽有怨怼,却藏着对秩序的认可。可到了延熙年间,我在绵竹农户的账簿上看到这样的记录:“官征稻十石,私索三石,子哭饿,妻夜织不敢停”。 当年诸葛亮在《出师表》里写“益州疲弊”,是谦辞,那时的“疲弊”是粮仓尚实,只是需休养生息;而到了景耀年间,“疲弊”成了血淋淋的现实。姜维北伐十一次,每次征兵都要掠过蜀地的村落,年轻力壮者被强拉入伍,留下的老弱妇孺要承担三倍于前的赋税。有个叫李阿婆的农妇,在木牍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粮仓,旁边批注:“去年存三斗,今年空,儿在军中,不知死活”。这样的木牍,在蜀地的废墟里一捡就是一筐。 百姓心里的秤最准。当年他们推着独轮车给蜀军送粮,是盼着“兴复汉室”能换来安稳日子;可当自家口粮被征走,儿子死在沓中却连具尸骨都收不回时,那点盼头早就磨成了恨。沓中屯田的士兵写给家里的信里有句话:“此处雪深及膝,将军说再撑三月就能破魏,可我娘来信说,妹妹已经饿没了”——民心的堤坝,早就被这样的家书泡得松软,只待最后一场雨来冲垮。 二、朝堂的朽木:从“亲贤远佞”到“狐鼠成群” 诸葛亮在世时,尚书台的竹简上刻着“罚二十以上皆亲览”,连驿站的驿马瘦了两斤,都要问责到具体官吏。可到了后期,刘禅的案头堆着的不是军情急报,而是宦官黄皓送来的“祥瑞图”——有次黄皓将一只染了色的白鸟塞给刘禅,说“此乃神鸟,主天下太平”,满朝竟无一人敢拆穿。 我在旧蜀宫的档案里翻到份弹劾奏章,是郤正写的,说黄皓“窃弄威柄,斥远忠良”,可这奏章被压在刘禅的玩乐图谱下,墨迹都发了霉。郤正后来被降职去修史,写《蜀记》时,在“宦官传”里只敢写“皓颇专权”,多一个字都不敢留。反观当年诸葛亮治下,董允对着刘禅直斥“宦官不得干政”,刘禅虽不快,却也只能忍着——那时的朝堂,至少还有“理”可言。 更荒唐的是军费账簿。景耀五年的账册上写着“北伐支银五千两”,可往下翻,“黄皓私宅翻新支银八千两”“陛下南巡采买珍玩支银万两”。姜维在沓中啃冻窝头时,刘禅正让工匠用西域进贡的美玉雕酒杯;将士们在祁山挨冻时,黄皓的府邸里却养着从吴地掳来的歌姬。朝堂成了筛子,一边是前线漏着血,一边是后方漏着银,这样的窟窿,再厚的家底也填不满。 三、信念的崩塌:从“汉贼不两立”到“乐不思蜀” “兴复汉室”这四个字,是蜀国的精神梁柱。诸葛亮在《后出师表》里写“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字字带血,那是真信能凭着一股劲拼出个朗朗乾坤。可到了后期,这信念早就被磨成了口号。 姜维在沓中屯田时,士兵们还在唱“愿随丞相讨贼”,可当他们发现,所谓“讨贼”不过是让他们在冰天雪地里送死,而成都的宫城里正演着“霓裳羽衣舞”,这歌声就变了味。有个老兵在甲胄内侧刻着“复汉”二字,后来被发现时,那两个字被划得稀烂,旁边补了句“活下去”。 刘禅投降那天,在洛阳的宴席上笑着说“此间乐不思蜀”,不是突然变傻了,而是这“乐”早就浸在他骨子里。蜀国的最后一点信念,早在他纵容黄皓揽权、在军费里挪出修建宫殿的银子时,就被蛀空了。就像一根被虫蛀空的梁木,看着还立在那里,风一吹,便轰然倒塌——连带着那些曾信过“兴复汉室”的士兵、百姓,都成了这崩塌里的尘埃。 雨还在下,我摸着宫墙上“克复中原”的残字,指尖能触到石头的冰凉。这字是当年诸葛亮亲笔题写的,笔锋如刀,如今却被雨水泡得发软。蜀国的灭亡,从不是外力敲碎了它,而是内里的朽烂先撑不住了——民心散了,朝堂烂了,连最后的信念都成了笑话,这样的国,就算没有邓艾偷渡阴平,也迟早会在某个雨夜,自己塌下来。 喜欢论蜀国灭亡的根本原因请大家收藏:()论蜀国灭亡的根本原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0章 朽根 (正文) 蜀地的雨总带着股霉味,像极了后主刘禅藏在锦盒里的那截发潮的龙涎香——看着金贵,凑近了全是烂木头的腥气。我蹲在成都城破后的废墟里,指尖抠着墙砖缝里的青苔,忽然懂了陈寿写“终因国小力弱”时,笔锋为何抖得像筛糠。 要论蜀国灭亡的根由,得从建兴十二年的那个雪夜说起。那年诸葛亮刚死在五丈原,姜维抱着他的遗像在帐里跪了三天,帐外的雪积了半尺厚,却盖不住军帐里飘出来的酒气。有个守帐的小兵说,他听见姜将军用剑劈了案几,骂了句“竖子不足与谋”——那时谁都以为他骂的是杨仪,后来才知,那剑痕里藏着的,是整个蜀国的死穴。 一、粮仓里的老鼠 蜀地的粮仓有个怪现象:越是靠近成都的官仓,账面上的数字越好看,掀开粮囤底下的木板,霉味能呛得人睁不开眼。我在郫县的废仓里找到过一本粮吏的私账,泛黄的纸页上记着:“建兴十五年,出仓米五千石,实发三千七,余者……”后面的字被虫蛀了,只剩个“李”字。旁边还画着只偷米的老鼠,尾巴尖戳着个“宦”字。 那年姜维在沓中屯田,写信回成都要粮,刘禅批了“速发”,可粮食运到前线时,十成里掺了三成沙土。押送的小吏私下说,是黄皓让人换了麻袋,好米都拉去他小舅子的粮铺了。这种事在蜀地不算新鲜,就像锦官城的织工总说“十匹锦缎里,得有三匹藏着线头”——不是手艺差,是监工要拿线头去当私房钱。 有次我在都江堰边遇见个老农夫,他蜷在石碾子旁啃红薯,说自家的稻子刚熟,就被征去大半,“说是给前线,转头就见县太爷家的厨子往车上搬”。他指节敲着碾子上的刻痕:“你看这纹路,先帝在时,刻的是‘耕三余一’,现在呢?刻的是‘缴四留六’——留的六成里,还得再给小吏塞两成。” 二、金銮殿上的皮影戏 成都宫城的梁柱上,至今还粘着些金粉残片,是刘禅给宦官们撒的“赏钱”。有个老太监的后人说,景耀年间,后主常在夜里开宴,让宫女扮成魏兵,他带着黄皓躲在屏风后扔石子,笑骂“打你们这帮贼寇”。而那时,姜维的奏折正堆在宫门口,墨迹都被雨水泡花了。 我在档案馆翻到过份侍中刘琰的弹劾奏章,字里行间全是火:“黄皓弄权,陛下视而不见,臣请诛之!”后面却被刘禅批了句“尔何比诸葛丞相?”——把个老臣活活气死在府里。这让我想起郤正的《陈情表》残卷,里面写着“宫中酒池肉林,宫外饿殍遍地”,字迹被眼泪泡得发皱,想来是写时心都在淌血。 最荒唐的是景耀六年正月,洛阳来的使者都快到城下了,刘禅还在教宦官们玩“投壶赌官爵”。黄皓抱着骰子喊“陛下中了!该封个骠骑将军”,他笑得直拍桌子,压根没听见城门外的马蹄声——那是邓艾的先头部队,正牵着马在护城河旁喝水。 三、枪杆子里的锈 在绵竹关的废营里,我捡到过半截断枪,枪头锈得能掰碎,杆上却刻着“北伐”二字。老兵说,这是诸葛瞻的亲兵留下的,那天他们拿着这样的枪,冲了三次都没冲过邓艾的防线。“不是弟兄们怕死,”老头抹着眼泪,“是枪都举不起来啊!库房里的新枪?早被官老爷们拿去换酒喝了。” 姜维在沓中冶炼的甲胄,十件里有八件是薄铁皮做的,他自己的铠甲都补了三次。有次部将急得直哭:“将军,再这么下去,咱们不是战死,是被盔甲压死!”他却只能把自己的银盔摘下来,给新兵戴上——那头盔后来在剑阁的泥里埋了百年,挖出来时,内侧还刻着“兴复”二字,笔画深得像要刻进骨头里。 更让人堵心的是绵竹之战前,诸葛瞻的儿子诸葛尚披甲上阵,发现马鞍子是松的,缰绳是断的。他爹叹着气给捆了根麻绳,说“凑合用吧,库房里就这副新的”。结果冲锋时马惊了,把个十六岁的少年甩在地上,被魏兵……我摸着那截断枪上的锈,忽然懂了为啥士兵们见了魏军就腿软——不是怕打,是怕手里的家伙压根不顶用。 四、人心上的疤 在白帝城的崖壁上,有处被人凿掉的石刻,隐约能看出“汉祚永固”四个字。当地人说,是破城那天,百姓自己凿的——“保不住的东西,留着丢人”。这让我想起刘禅投降后,成都街头的小儿唱的童谣:“蜀江水,向东流,流到吴,不回头”——民心早跟着江水跑了,再硬的城墙也挡不住。 有个守城门的老兵告诉我,邓艾进城那天,他看见个老婆婆给魏军送水,嘴里念叨“可算来了,再不换粮,娃要饿死了”。而那时,刘禅的宫里还堆着三窖蜜饯,黄皓正指挥宦官们往墙里藏——那些蜜饯,够城外三百户人吃半年。 我站在锦官城的废墟上,看着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其实蜀国早死了,死在刘禅掷出的每颗石子里,死在黄皓换酒的每杆新枪里,死在老兵甲胄的每道裂缝里。后来的人说“蜀亡于邓艾”,可谁见过烂到根的树?风一吹就倒,跟谁推的关系不大——毕竟,先让虫子蛀空了心的,从来都不是别人。 (尾声) 暮色里,那半截短枪被风吹得呜呜响,像在哭。我把它埋回绵竹关的土里,上面盖了把新摘的野菊——听说诸葛尚死的那天,战场上开的就是这种花。花底下压着张纸条,写着郤正的话:“亡国之痛,不在城破,在人心先散。” 风卷着纸角,很快就把字迹吹淡了,像极了那些被遗忘的眼泪。 喜欢论蜀国灭亡的根本原因请大家收藏:()论蜀国灭亡的根本原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