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提瓦特回来后，弟弟成了红罗宾[综英美+原神]》 1、回家第一天 下雨了。 哥谭似乎总是在下雨。 阴暗潮湿的天气，无比契合这座城市。 红罗宾独自站在楼顶，雨滴顺着制服滚落，身后红色羽翼般的披风看起来依旧锋锐，他却是一片狼藉。 黑色的头发早已被雨水打湿，像是刚从水中打捞出来一般。 他半倚靠在阳台边缘的栏杆上，耳中传来神谕和夜翼的声音，频道中依旧吵吵闹闹，而他已经很久没有通过频道与其他人交流了。 红罗宾有些颓丧，他刚刚劝走了一个想要自杀的少年，但是当他站在这个位置之时，他却感受到了一股吸引力。 喉间传来一阵瘙痒，那是三年前的伤口，当年差点要了他命的伤口其实早已愈合，只是他时常会感到莫名的痒意。 愈合的伤口就像他和杰森逐渐和解的关系，表面似乎已经无事，却总有东西如鲠在喉。 他俯瞰着哥谭，他早已失去了一切，蝙蝠侠承认了达米安成为新的罗宾，少年泰坦也接纳了达米安成为队伍里新的蝙蝠……而他呢？成为了单飞的红罗宾。 可惜，单飞的夜翼有布鲁德海文，单飞的红头罩有犯罪巷东区，而单飞的红罗宾却并没有自己的落脚之处。 他再次伸手抚摸着那道伤口，回忆起来三年前的那个时候，临近死亡的瞬间，他似乎见到了他失踪了多年的姐姐。 她依旧保持着失踪时的模样，她依旧会叫他提米，甚至是她脸上的惊慌，她说话的语调都让他以为，她回来了。 可惜，那只是临死前的走马灯罢了。 有时候，他作为提摩西·德雷克之时，他也会想，他死去是不是能再次见到他姐姐，或者见到他的父母。 可是，红罗宾还被人需要，提摩西·德雷克不应该剥夺红罗宾的存在。 他只是偶尔会感觉到疲惫，他只是偶尔会累。 他有些想他姐姐了。 曾经他每次悄悄跑出去偷拍蝙蝠侠和罗宾回来，总会在沙发上看到他的姐姐，桌子上会有给他留的夜宵。 他可以喋喋不休地和她说蝙蝠侠和罗宾又做了什么事，他可以向他的姐姐展示他拍摄下的照片，有时候第二天他可以收获请假一天的惊喜…… 自从知道他喜欢蝙蝠侠和罗宾，他每一年生日总能收到罗宾镖和蝙蝠镖做礼物，甚至是签名。他八岁生日时，收到的礼物是他姐姐为他仿制的一套罗宾制服，那一年的万圣节，他得到了许多糖果。 提姆还记得，九岁生日前几天，他姐姐说过会给他一个惊喜，他看到了那份惊喜——一套蝙蝠侠的制服。 但是他没有见到要给他惊喜的姐姐。 他九岁生日前一天，他姐姐失踪了。 提姆最近越来越多地想起他的姐姐，想起曾经他姐姐说的会给他做一套属于他的超级英雄制服，想起他们曾经约定会上最好的大学。 他们白天是精英——或许是政客，或许是企业家——而夜晚则会化身超级英雄，惩恶扬善。 “好哦，到时候提米的制服一定要由我全权设计。” “我会组建一个团队，成为提米背后最好的支持者。” 提姆还记得他姐姐笑起来时的模样。 现在，他已经是超级英雄了，可是他身后却没有任何人。 雨越下越大了。 或许他应该去最近的安全屋，冲个热水澡，然后钻进被窝，无论是睡觉，还是睁眼到天亮，都比在这里淋雨好得多。 但是他却无法挪动脚步，也不愿挪动脚步，他开始思考，跳楼是一个很快的死法，也很容易被伪装成意外。 今天的雨很大，雨水很快就会冲刷掉血迹，跳楼对尸体破坏很大，那就不会有人能把红罗宾和提摩西·德雷克联系在一起。 他留下的东西足够韦恩集团平稳运转一个月左右，他留下的后手足够伪装出提摩西·德雷克在世的假象…… 提姆发现，原来他早已做了足够多的准备。 “提米。” 身后传来了提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他转身，看到了与记忆中的那张脸——是他的姐姐，多萝西娅·德雷克。 她依旧是九年前的模样。 “提米。” 他听到他姐姐再次呼唤他。 “你是来带我离开的吗？”提姆问道，他向着多萝西娅伸出了手，脸上露出了解脱般的笑容。 多萝西差点被这句话送走。 哥谭的雨很凉，却也没有提姆这句话让多萝西感觉到透心凉。 “提米。”多萝西走上前，轻轻拥抱住她的弟弟，“我回来了。” 冰冷的怀抱，却让多萝西感觉到了满足，六百年的疲惫，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她终于回到了她弟弟的身边。 “姐姐。”提姆轻轻闭上双眼，他轻轻环抱着多萝西，他已经比她要高大了，是啊，他姐姐失踪时只有16岁，他现在已经比他姐姐要更加年长了。 真好，提姆放弃了刚才的想法，如果他姐姐的出现是为了阻止他，那是不是说明，他潜意识中其实也想要活下去。 “提米，我们回家吧。”多萝西开口道，提姆已经长大了，但是在她心中，提姆还是那个不到九岁的孩子，他这么难过，回家之后她可以给他做他喜欢的夜宵，他很快就会开心起来。 “回家？”提姆一瞬间有些迷茫，他的家在哪？韦恩庄园没有他的位置，安全屋并不是家，他还有家吗？ “是啊，德雷克庄园，我们的家。”多萝西轻轻拍着提姆的背，却轻而易举地摸到了他凸起的脊柱，他太瘦了。 多萝西微微眯起眼，她的弟弟似乎并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 “……好，我们回家。”他原来仍旧把德雷克庄园当做家吗？在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家人之后，他还把那里当做家吗？ 提姆回到了最近的安全屋，他需要在这里处理好红罗宾的痕迹，多萝西安静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迅速地换下制服，露出了伤痕累累的身体，苍白的肤色昭示着身体的主人并不算健康。 提姆的余光一直注视着多萝西，真是奇怪，这次的幻觉竟然能维持这么久？ 或许是因为他也很想再回到德雷克庄园？ 多萝西却是感到了愤怒。 她的弟弟，明明应该是被家人宠爱保护的弟弟，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伤口？他们的父母呢？难道她的失踪，依旧没有唤回他们对于家庭的责任吗？ “当义警总是会受伤的。”提姆觉察到了多萝西看向自己伤口的视线，他近乎笨拙地辩解道，面对家人的关心，他有些手足无措。 “我知道。”多萝西回答，她当然知道作为义警受伤再正常不过，“但是提米，你不同。” 无论提摩西·德雷克变成什么样子，有了什么身份，在多萝西·德雷克眼中，他始终是她的弟弟，她理解伤痛是正常的，但是她依旧会心疼。 提姆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喉咙似乎被堵住了，耳麦中其他人的声音依旧吵吵闹闹，但是他好像什么都听不清了。 2、回家第二天 黑夜中的德雷克庄园像是一座阴森的古堡，好似会吞噬一切前往的生命，与旁边的韦恩庄园完全不同。 夜晚的韦恩庄园总是热闹的，尤其是那位于地下的蝙蝠洞，夜巡结束后的蝙蝠们会涌入蝙蝠洞中，或许是吵吵闹闹，又或许是疲惫中的相互关系，但总是热闹的。 只是那种热闹并没有他的位置。 他像是旁观者，坐在一旁看着他们打闹中的亲昵，如果他加入，一切都会变得尴尬，因为他们当中有人会与他刀刃相对，他们的打架之间没有亲近，只有敌对。 蝙蝠侠会沉下脸，夜翼会突然尴尬而无措，蝙蝠们会安静下来，而他就像是打扰了别人家庭的小丑，只能狼狈地和对面的人表演完那一场滑稽戏。 车在岔路口驶向了平时不会前往的方向，随着离韦恩家越来越远，小径上逐渐冒出了杂草，提姆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虽然庄园内会有人按时去清洁，但是外面这些地方总无法面面俱到。 他的姐姐会怎么想呢？看到这样的德雷克庄园，她会难过吗？ 曾经的德雷克庄园不是这样的，提姆还记得，他的姐姐虽然早早接触了德雷克工业的事情，但是也不会忽略家中的事情。 就像是她每晚都会为他留下的那一盏灯让德雷克庄园变得温馨一样，德雷克庄园内的花园和德雷克庄园外的小径她也都会精心布置，那个时候，德雷克庄园就像是一座童话里的城堡，一座属于提摩西·德雷克的名为家的城堡。 提姆忍不住看向坐在副驾驶位的多萝西，却只看到一个沉默的侧脸。 “怎么了，提姆？”多萝西注意到了弟弟的视线，转头问道。 她对这个世界很陌生，在提瓦特六百年的生活足够把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冲淡了，她记得的也不过是她的弟弟——提摩西·德雷克，她记得他的爱好，他的容貌，他的理想…… 除此之外，她对于这个名为地球的地方便只剩下陌生了。 这里太荒芜了，多萝西想，她或许也要打理一下这个地方了，既然要和弟弟常住这里，她有必要让这里变得更宜居也要更安全。 这里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住了，看来弟弟已经搬出去了，那也挺好的，如果提姆平时住在这种地方，她很难接受。 “……没事。”提姆也不知道他想要看到多萝西什么样的表现，他想过会看到多萝西责怪的表情，责怪他为什么没有护好德雷克家，或者是失望的表情，失望于她的弟弟并没有照顾好德雷克庄园，但是他只看到了平静。 为什么她会那么平静？提姆平时理智而聪慧的大脑突然变得一团浆糊，他有些难过，却又不知道在难过什么。 她为什么好似对于曾经的德雷克庄园没有丝毫的怀念呢？ 不，多萝西只是他的幻觉而已，提姆想，所以他想象中的姐姐不会为这样的德雷克伤心吗？ “提米，你在难过什么？” “为什么你好像要哭了？” “吱——”尖锐的刹车声响起，提姆怔怔地看向了身旁的多萝西。 他要哭了吗？ 提姆一瞬间却是实实在在地无言哽住，他在难过什么呢？他又有什么资格难过呢？明明是他没有照顾好德雷克庄园，是他没有守好德雷克，是他……是他抛弃了德雷克，他有什么资格在他姐姐面前难过呢？ “我没事。”提姆回答，他扬起一抹笑容，像是曾经一般，“姐姐回来，我很开心。” “嗯。”多萝西眸色微暗，她当然看得出提姆在说谎，或者说，看不出来才是奇怪，提姆在她面前似乎还是当年的孩子，他的掩饰她依旧可以一眼看破，但是她并不打算戳破。 在她意识到她的弟弟生活并不像她曾经想象中那般幸福的时候，她就已经决定独自去调查了，如果直接询问提姆，她相信她也可以得到答案，但是那样无异于把提姆曾经的伤口再次撕裂。 所以她会去调查，去了解她错过的时光，然后除掉那些让提姆伤心的人事物。 “提米，你现在喜欢什么样的装修呢？”多萝西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我们把德雷克庄园重新装修一下吧。” 提姆似乎因为现在的德雷克庄园而难过，她不知晓原因，但是她可以改变德雷克庄园。 “……都可以。”提姆启动汽车，他像是倾诉，又像是无意地失言，“只要姐姐在就好，现在太冷清了。” “嗯，我以后会永远陪着提姆的。”多萝西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 庄园内没有丝毫人气，进入房子内也只让人觉得冷寂，多萝西并没有感到意外。 “提米，你先去洗漱，我给你做点夜宵——”多萝西突兀地停下话语，做夜宵？她早已忘记了如何去使用那些厨具，怎么办？她陡然焦虑起来，她记得提米很喜欢吃她做的东西…… “不用了。”提姆出言阻止，他知道面前的人只是幻觉，但是他想要她多停留一下，“我……我可以叫外卖。” 他并不饿，也不想进食，但是幻觉的话也是对他身体的反应吧。 他上一次进食还是今天早上的那个三明治，是卢修斯给他的，或许是因为他昨天通宵一晚，今早的精神状态实在太差吧。 “好，记得要点一些清淡容易消化的。”多萝西说道。 她的声音似乎与多年前的人重合了，提姆脑海中浮现出了曾经的多萝西。 她坐在沙发上处理公司的事务，茶几上放着几叠软糯的点心和一碗粥，那是给夜晚冒险回家的提姆的，他的夜宵都是她咨询营养师后搭配的，适口也健康。 他可以不在乎太多礼仪，随意坐在地毯上盘腿吃着夜宵，然后跟姐姐倾诉今天的发现，或许是他差点被发现了，又或许是他拍到了超级帅气的罗宾和蝙蝠侠。 他的姐姐总会安静地聆听，或是温柔地注视着他，只有在他有时候说漏嘴自己遇到危险时，她才会有些不赞同，她会用一种温柔而忧虑的声音告诉他如何去避开危险，如何保护自己，然后第二天，他就会得到先进的儿童用枪和防护用品。 温馨，安宁，哥谭的黑暗与暴力似乎永远无法打扰他们，提姆当然不是一个天真的孩子，他看到过无数的黑暗，但是只要想到他的姐姐，他总能安心，他从不担忧，甚至比起现在的他来说，小时候的他是那么地不顾后果—— 因为他的姐姐总会为他安排好一切。 ———— 提姆去洗澡了，多萝□□自坐在沙发上，蓝色的眼眸中心出现了一抹血色，她手腕一转，一本蓝色的魔法书出现在她手心。 书上泛起阵阵涟漪，这个世界不缺少魔法元素，所以她从提瓦特带来的力量并没有被压制太多。 她的水占术并不算出色，她至今没有学会去占卜命运，她的占卜术停留在定位其他人和看人生死的程度。 她现在只是想要确认一件事—— 她的父母现在在哪。 “嘭——” 水镜破碎。 多萝西怔愣地坐在沙发上，水占术给了她答案，一个她早已在幻想着接受过无数次的答案—— 他们死了。 3、回家第三天 父母死亡的讯息让多萝西清楚了许多事情，她从水镜中知晓她的母亲死于意外，父亲则是被人杀死，那么提姆现在的状态便有了解释。 他尚未成年便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一瞬间，多萝西甚至有些仇恨自己。 这么多年，提姆是怎么走过来的呢？是否有人陪伴他？他难过的时候是否有怀抱让他哭泣？他受伤的时候是否有人为他包扎伤口？ 多萝西不知道，她错过了太多太多，只能从一些结果去倒推曾经的事情。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弟弟已经遍体鳞伤。 六百年的时光有多长？ 足够人类开启大航海，足够人类进入工业时代，足够一个个国家一次次轮回…… 足够多萝西从一个孱弱的人类少女变成与神明比肩的存在，足够她犯下罪孽后赎罪。 她不止一次设想过，当她回归地球时，会不会早已物是人非，甚至更极端些，会不会地球已经被人类所抛弃。 在刚刚穿越时，她想的是回来之后她可以依靠提瓦特学到的东西发展德雷克；二十年后，她开始想，如果她见不到家人了该怎么办；五十年后，她逐渐接受了，她的父母可能死去；一百年后，父母友人的模样都已经完全模糊了…… 而她惟一无法忘却的只有提摩西·德雷克，她的弟弟。 只有提摩西·德雷克，她无法遗忘，甚至无法想象他的离开。 她还记得她九岁时第一次见到她的弟弟，他是那么脆弱，那么柔软，她看着他长大，在他身上，她第一次找到了自己的情感价值，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亲情，也是第一次明白了责任。 他是独属于她的弟弟，而她也是只属于他一人的姐姐，他们之间的羁绊是独一无二的。 所以她想要回到地球，她希望可以再见到她的弟弟，六百年来，这是支撑她寻找回家之路的唯一信念。 或许正如她的挚友莱茵多特所言，她或许其实早就疯了，她从不否认她早已不正常，她的感情似乎被她全部倾注于记忆中的弟弟身上了。 可是她又能怎么样呢？她不想有一天她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从何而来，她不想杀死过去的自己。 她只想偏执地停在过去。 ———— 提姆湿着头发顶着毛巾便下了楼，他的姐姐还坐在沙发上，除了没有她曾经不离手的手机和电脑，与曾经没有任何区别。 她在翻看他们的相册，那是她还在时候拍下的，自从她走后，他没有再拍过自己的照片，因为会给他拍照的人已经不在了。 在他姐姐刚刚失踪的一段时间内，他是没有任何实感的，他依旧重复着曾经的生活，他想要等到多萝西回来的那天，他可以告诉她，他有很认真地照顾自己。 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是他母亲死去的时候。 那个没有任何反转可能的灾难，让他突然明白，他的姐姐可能已经死了，和他的母亲一样。 那个时候，他才开始痛苦，他才开始崩溃，他才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已经不在了，他好像突然长大了，他开始去学着照顾其他人，他开始学着去收敛自己的锋芒，他变得更加成熟稳重。 他好好生活，但是不再是想要告诉姐姐他可以照顾好自己。 后来，他成为了罗宾，不止一次与他的爸爸发生争吵——这个时候他会去他姐姐的房间跟姐姐吐槽——德雷克破产，德雷克庄园被拍卖，他的父亲死去，然后他被布鲁斯·韦恩收养…… 他买回了德雷克庄园，将这里布置得与以前一样，他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或者说很长时间。 直到，他越来越少听到提摩西·德雷克这个称呼，“红罗宾”“韦恩少总”“小韦恩”成为了他的新称呼。 没有人记得属于提摩西·德雷克的过去，提摩西·德雷克这个名字好像和多萝西·德雷克和德雷克工业一样，早已成为被抛入故纸堆里的东西。 哪怕德雷克工业曾经有过辉煌，哪怕多萝西·德雷克曾经被称为天才，一切都已经随着时间被遗忘。 他们都感慨着提摩西·德雷克的“好运气”，虽然德雷克工业破产了，他的父母死了，但是他却成为了韦恩家的少爷，有了更好的身份。 “提米，怎么不过来？”多萝西的声音打断了提姆的思绪，他坐在多萝西身侧，却没有开口。 哪怕是幻觉，他想，他依旧感受到了温暖。 他其实也想要留在过去。 4、回家第四天 多萝西伸手拿下提姆头上的毛巾，十分自然地为提姆擦拭潮湿的头发。 “头发不吹干很容易头痛的，”多萝西有些无奈地开口，“提米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因为姐姐在啊。”提姆闭上了双眼，幻觉之中出现一些互动的确很奇怪，但是他也是见过魔法侧的人，或许这一切是因为他中了魔法也说不定。 他很自然地忽略了多萝西复活的可能，或许是幸运之神不再眷顾他，又或许是因为作为义警考虑最差的情况是他的本能。 但是提姆很清楚，其实是因为他太过胆小而已，死去的亲人突然复活，这样又怎么可能呢？多萝西只是普通人，甚至比起一般人要更加羸弱，他尊重死亡，接受亲近之人会逝去，这是他从康纳身上学到的东西。 幸运从不曾眷顾过他，又或许他的幸运早已随着他的姐姐一同离去。 他决定放纵自己一晚上，无论明天需要承担什么代价，他今晚都不想去考虑“他姐姐”背后的敌人，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任性过了。 而且，他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知道多萝西存在的人自然知晓红罗宾和提摩西·德雷克的关系，他已经离开了少年泰坦，也已经成功在蝙蝠家边缘化，他身上已经没有什么会拖累其他人的东西了。 所以，明天再去考虑这些事情吧，无论是什么样的阴谋。 --------- 提姆难得地吃到了七分饱，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坐在家里吃饭了，一个是他不喜欢进食，另一个则是因为他失去了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而且他很享受多萝西对他的注视，她是那么认真地看着他，会关心菜是否合他胃口，没有工作上的问题，也没有关于超级英雄的问题，他不需要去思考太多东西，他的大脑可以得到充足的放松。 或许是因为太过放松，提姆半靠在沙发上打起了瞌睡，在半梦半醒间，他似乎感觉到了自己被人抱起放在了沙发上，又好像感觉到有水滴落在他喉间。 幽幽的清香笼罩住沉睡的提姆，多萝西脸上再无半分温柔。 太轻了！她的弟弟体重太轻了，她抱着他，轻易地就能触摸到凸起的脊椎，他的身上哪怕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但是也瘦得太过分了。 提姆过得很不好。 多萝西再一次意识到了这个事实，既然她回来了，那些伤害过提姆的人就必须付出代价。 不过，现在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多萝西的左手食指指尖凝结出一道风刃，毫不犹豫地划破了右手手腕，金色的血液缓缓流出，滴落在提姆的喉结之上。 一个金色的凯尔特三角也在多萝西的喉间浮现，血液成为了多萝西感知提姆的工具。 多萝西早已不是人类，穿越从来不像是中那么美好，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想要在异世界活下去自然需要付出代价，而多萝西的付出的代价便是成为炼金产物。 她用炼金术改造了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拥有接近无限的生命，可以利用元素力，让自己可以在那个世界活下来。 而现在她要在提姆身上刻下一个炼金法阵，一个共享生命的法阵。 提姆的身体远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无数的暗伤并没有得到良好的治疗，多萝西甚至不明白，在这个世界，提姆是在哪里受到的这么多创伤！ 如果她在……多萝西忍不住去想，如果她在的话，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可惜，她不在。 多萝西知道，她的弟弟长大了，但是她很难接受她的弟弟是在苦难中长大的。 致死的伤口就有两位数，其他的小伤不计其数，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呢？需要她的弟弟去以命相搏。 而且，很多伤口并没有经过专业的处理，多萝西不知道这是其他人不给提姆处理，还是他自己选择不去处理。 她对她弟弟的认知一片空白。 多萝西还在仔细探查着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割喉留下的痕迹，多次断裂的骨头——似乎每一份骨头都断过，利器割破过的皮肉，枪弹留下的伤口……多萝西一点点慢慢探查，心中的怒火也越来越甚。 直到她发现原本应该有脾脏的位置空了。 他丢失了一个器官，他丢失了脾脏。 一瞬间，多萝西耳边似乎响起了尖锐的鸣叫，刺耳的声音告诉她，她的弟弟，失去了自己的脾脏。 她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直愣愣地坐在沙发上，原本早已感知不到温度，却感觉如坠冰窟，为什么这么冷？绷紧的苍白指尖不见一丝血色。 他是什么时候失去了自己的脾脏？是在什么情况下失去了自己的脾脏？那个时候，他身边有人陪伴吗？那个时候他会疼吗？他那个时候在想什么呢？ 他，会怨她吗？会怨她为什么在他需要的时候不出现？ 多萝西被自己脑中的各种问题折磨得近乎崩溃。 怨恨，她的心中再一次升腾起这样的情绪，她好像又回到了曾经，她对一切都那么无能为力，只能注视着那一切悲剧的发生，她现在也只能看到提姆身上的伤痕，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自己，为什么你什么都做不到？多萝西·德雷克，为什么受伤的不是你？提姆受伤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呢？多萝西，是庆功宴？是和友人们一起开茶会？还是在研究那些能让你快乐的东西？ 为什么不能早点回来？多萝西的眼前浮现出一片血色，她又一次看到了那一堆堆尸体，他们曾是她认识的人，或许是她的战友，又或许是其他国家的战士。 多萝西，你救不了他们，他们因你而死。 多萝西，你也保护不了弟弟。 如同诅咒般的话语再次响起。 你的罪孽终究会让你弟弟丧生。 她后悔了，多萝西想，现在的她还有什么资格回到她的弟弟身边呢？她弥补不了过去的伤害，她只会带来灾厄。 直到提姆身上亮起的一道金光拉回了多萝西的神志。 5、回家第五天 房间里并没有人。 提姆仰躺在床上，昨晚的事情于他而言就像是一个美好的梦境，而现在，梦醒了。 他并没有太难过。 提姆起床打理好自己，他走下楼，德雷克庄园的装饰一直保持着曾经的模样，除了里面的人消失了，一切都还是原样。 曾经德雷克庄园长住的人也不过只有两个，德雷克夫妇在庄园里住的时间甚至比不过他们常住的酒店。 小时候，提姆对于父母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想法，或许他也有过渴求父母关爱的时候，只是那个时间太短了，短到他毫无记忆。 他对于家、对于家人的认知都来自多萝西，人在成长过程中，必然会经历对于父母长辈的祛魅，提姆在多萝西的教导下，把这个时间缩短到了三年。 多萝西从不会教他听话，也不会教他当个乖孩子，她只会理所当然地告诉他，遵守不合适的规则不如去打破规则，觉得世界不够好，那就去改变世界。 他甚至见到过多萝西指责德雷克夫妇并不是合格的父母，工作上争执的胜者也往往是多萝西。 但是同时，多萝西又会鼓励提姆质疑自己，她好像天生和听话乖巧不对付，一身反骨，并将这一切教给了提姆。 “你的未来必然一片璀璨，提米，一个人只要不后悔，那么他的一生于他而言都是happyending。” 在她失踪的时候，德雷克已经成为了哥谭的新贵家族，成功融入了哥谭最顶尖的那个社交圈。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奇迹。 包括提姆。 “提摩西少爷？”阿尔弗雷德有些惊讶，提姆很少会在白天到韦恩庄园，“您看起来需要一个充足的睡眠。” “不，阿福，我才刚刚起床。”提姆脸上带着轻松惬意的笑容，在阿尔弗雷德的记忆里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提姆了，“我想借用一下蝙蝠洞里的设备。” “哦，当然，提摩西少爷，您并不需要使用‘借用’这样的词语。”阿尔弗雷德回答道，“今天中午您要留下来用餐吗？” “不，不用，”提姆反射性地拒绝，随后又半是解释地加了一句，“我打算搬回德雷克庄园，之后……之后吧。” “好的，提摩西少爷。”阿尔弗雷德回答，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提姆的反常，或者说，他早就应该察觉到这些异样，但是前段时间布鲁斯的事情让他心力交瘁。 提姆松了口气，他喜欢阿福这样的距离感。 进入空无一人的蝙蝠洞后，提姆更是放松了许多，他畏惧于见到蝙蝠家的人，尤其是达米安，他今天不想与他们发生冲突。 提姆熟练地为自己采血，将试管放入机器，静静等待着结果。 那个幻觉，究竟源自哪里？ 是稻草人的恐惧毒气？不，他仍在阿卡姆，而且他们上一次交手已经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情了。 会是疯帽人吗？疯帽人现在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或许也有可能。 提姆在脑海中慢慢梳理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再次强调，他感谢蝙蝠洞里没有人，这样安静的氛围让他很安心——不，或许没有那么安心，他有些忧虑，达米安会不会从哪个转角突然出现，或者他会不会被迪克发现？ 如果迪克发现了多萝西的存在怎么办？提姆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会被送去看心理医生吗？ ———— 多萝西一早就离开了，提姆缺失的脾脏让她很焦躁，她的弟弟身体已经变得千疮百孔，她原本的计划只能全部推翻，她需要更强大的力量，让她在这里能保护好她的弟弟。 提姆的身体情况让多萝西陷入了混乱，她的情感让她不愿意离开提姆一步，但是她的理智告诉她，这样的陪伴毫无用处。 她必须找到她的倚仗——她失去的记忆。 失去的记忆并非没有办法找回，她需要自己曾经使用过多时的物品，她在家里已经用炼金道具恢复了一些记忆，但是那些记忆远远不够，那些记忆绝大部分都是关于家人的。 多萝西并不会把自己“工作”相关的东西带回德雷克庄园，这个工作并不是德雷克工业的，而是关于哥谭的。 德雷克家并不是哥谭土生土长的家族，而是在多萝西她爷爷那一辈才到哥谭发展的，所以德雷克在融入哥谭世家的过程中称不上顺利，直到多萝西的出现。 这并不是因为多萝西有多强大，哪怕她是天才，十六岁的她也不可能做到打破哥谭的规则。 她靠的是她的“老师”——托马斯·埃利奥特1，埃利奥特家族的掌权者。 多萝西并不清楚托马斯为什么会选择她，但是她抓住了这个机会，她靠着托马斯了解了许多哥谭的潜规则，也靠着埃利奥特的势力发展德雷克。 或许有一天她会因此跌落深坑，但是在她还没有来得及跌落的时候，她就被召唤到了提瓦特。 托马斯指导着她在哥谭地下建造了一间属于她的安全屋，藏在错综复杂的下水道内。 腥臭，肮脏，黑暗，偶尔还有窜过的老鼠，不小心还会踩到不知名的白骨。 这里就是哥谭市的下水道。 多萝西在其中迅速穿行，风指引着她循着自己曾经的气息前进。 这是一间被废弃许久的屋子，在八年前算是顶尖的安全性设计，而现在早已过时。 多萝西顺利进入房间，堆积的灰尘预示着这里并没有暴露，起码近期并没有人来。 这里已经被彻底废弃，水电早已停止供应，不过，多萝西并不在意，她只是来找她的“工作日记”。 工作日记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它只是陪伴她的时间足够久，也足够弥补她缺失的记忆。 一个金色的沙漏出现在多萝西手中，她翻转沙漏，随着里面细沙流动，时间裹挟着书本唤醒了她曾经的回忆，补足了她遗忘的那些隐瞒了提姆的事情。 与此同时，角落里的红点微微闪烁，屏幕另一边的蓝色眼瞳猛然一缩，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6、回家第六天 日记里的记忆是从她会写字时开始的。 就像是猛兽食肉是本能，哥谭人展示恶意也是。 多萝西小时候恐惧着身边的人，她的父母从不在身边，陪伴着她的佣人也从不是什么善类，他们之间会互相倾轧。 而面对多萝西，他们更是肆无忌惮，偷窃，威胁，甚至是绑架。 他们像是怪物一般，白天与她一样同为人类，晚上他们便会撕去自己的皮囊，露出内里恶意组成的怪物。 多萝西的恐惧并不能被德雷克夫妇理解，他们会给多萝西找新的佣人，会告诉她不要害怕。 几次之后，连安抚都消失了，他们开始教育她，不要畏畏缩缩，不要因为小事打扰他们，他们为她提供了足够优渥的条件，她为什么不能乖一点。 那一天，多萝西意识到，她的父母也是怪物。 她不再求救，但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自救，讨好与让步换不来他们的怜悯。 善意换不来保护自己的力量，多萝西选择了恶意，在她面无表情地用剪刀扎穿一个人的手掌后，那群人就变乖了。 至于后果，她是德雷克家的大小姐，自然是不需要受任何处罚的。 她也变成了怪物。 这本日记记载了她几乎所有的负面情绪，从一个孱弱的女孩，变成一个怪物，里面没有记录过任何与提姆有关的消息。 多萝西并不在意那些记忆中的恐惧与挣扎，她早已不是过去的自己，这份记忆中最为有价值的是她当年记下的关于哥谭各大家族的信息。 哥谭是一个守旧而混乱的地方，他们极度排外，也因此哥谭的上层很少会有所变动，哪怕是八年前的内容，现在也依旧可以作为参考。 事实上，多萝西之前并不打算来找这些东西，哥谭太小、也太压抑了，而且提姆在这里并不开心，所以多萝西更偏向于以后带着提姆去周游世界，甚至是前往提瓦特。 但是现在不同，多萝西感觉到自己胸中充斥着近乎冰冷的愤怒，她的弟弟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遭受了太多，她又怎么能一走了之呢？她要那些人付出足够的代价。 提米很在意哥谭，多萝西告诉自己，多萝西，按照哥谭的规矩来，不要给提米添麻烦，你可以做到的。 多萝西手心冒出一缕火焰，将手中的日记本烧尽，她环视了一遍这个房间，旋即随手扔出几个火球，这里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多萝西娅。”多萝西听到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她迅速转头，废弃已久的电脑突然自动开启，出现了一张缠满绷带的脸。 “托马斯·埃利奥特。”多萝西微微眯起眼，刚刚接受了记忆的她，当然认得出她曾经老师的模样。 托马斯·埃利奥特，埃利奥特的掌权者，现在的缄默，给哥谭和蝙蝠侠带去无数麻烦的大反派，刚刚离开阿卡姆就发现了一个惊喜。 “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托马斯的声音带着兴奋，迅速发出邀请，“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来埃利奥特庄园与我叙叙旧？” “当然，老师。”多萝西笑了笑，埃利奥特庄园还在，证明托马斯·埃利奥特的势力还在，比起她一点点查伤害了提米的人，不如直接去找托马斯拿资料。 倒不是说她有多信任托马斯·埃利奥特——哥谭没有人值得信任，只是她并不在意错杀，只要能拿到她需要的情报，帮助托马斯·埃利奥特解决一些人并不是难以忍受的事情。 ———— 蝙蝠洞的检查报告出的很快，提姆迅速略过不重要的基础身体信息，哪怕那里满是不正常的指标，他直接看向关于体内毒素含量的数值—— 一切正常。 提姆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双手撑在桌面上，脸色依旧苍白的过分，但是他的确放松了许多。 不是因为毒气产生的幻觉。 他迅速打开蝙蝠电脑，将他的检测结果删除得干干净净，他不能让其他人看到他的检测结果，他不想去面对蝙蝠侠失望的眼光，或者是在他面前夜翼的自责，更不想去面对达米安的嘲讽。 他靠在椅子背上，仰头看着蝙蝠洞，如果姐姐是他“正常”产生的幻觉，那么，她还会出现吗？ 他或许并没有那么清醒，也没有那么放得下，提姆想，他想要再见多萝西一面，不，或许不只是一面，他想要多萝西可以一直陪着他。 可笑又可悲的想法，但是他却很难不去这么期望，他只想要一个幻觉，想要多看看他的亲人。 “提摩西少爷，或许您需要一杯热可可？”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提姆脸上迅速带上了笑容。 “哦，是的，阿福，很谢谢你。”提姆接过那杯热可可捧在手里，多萝西很喜欢热可可，尤其是多糖的，提姆的思绪突然飘忽了一下。 “提摩西少爷是打算什么时候搬家呢？”阿尔弗雷德问道。 今天蝙蝠侠在瞭望塔处理外星人的事情，夜翼也在追查几个潜入地球的外星人，而红罗宾则久违地回到了蝙蝠洞。 “其实已经搬好了，”提姆笑了笑，“我打算给自己放个假。” 或许多萝西会在德雷克庄园再次出现。 “这是一个很好的选择，”阿尔弗雷德说道，“提摩西少爷，您需要充足的休息。” “当然，当然。”提姆低着头，思绪再次控制不住地飘远，如果多萝西在，一定会强行压着他去休息吧，就像那次他熬夜后还去上课被教训了一顿一样。 “提摩西少爷，您上次用餐是什么时候？”阿尔弗雷德自然注意到了提姆的走神，而他也借机问道，他刚才联系了卢修斯得到了提姆休假的消息，也得到了卢修斯的提醒——提姆似乎很久没有休息了，并且没有按时用餐。 “昨晚......”提姆顺口回答，下一秒突然回神，他脸上的表情无懈可击，“我今早起得太晚了，打算等会儿直接吃午餐。” 7、回家第七天 提姆离开了蝙蝠洞，但是他并没有直接回去德雷克庄园，反而去了墓园。 三座墓碑比邻而居，多萝西·德雷克，珍妮特·德雷克，杰克·德雷克。 提姆第一次来这里时，只有多萝西的墓碑，明明第二天就是他母亲的葬礼，他却在他姐姐的墓碑前哭泣。 那一天，他第一次接受了他姐姐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提姆很难去形容自己那一天的心情，他那时与其说是接受多萝西的死讯，不如说是他只能相信多萝西已经死去。 如果她还在，不可能连母亲的葬礼都不回来参加。 他曾经执拗地觉得多萝西不会死，因为他了解多萝西，她那么聪明又谨慎，怎么可能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呢？ 但是所有人都觉得她死了，她才失踪一个月，他的父母便为她竖起墓碑，那一天，提姆想起来了多萝西给他说过的“故事”——这个世界上，许多人身体内都住着一个怪物。 他的父母体内也住着一只怪物，提姆甚至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为姐姐的离开伤心，他们是大人，大人总是成熟的，所以他们会“理智”。 而提姆只是个孩子，所以他只会“自欺欺人”，他只是不成熟，他只是接受不了现实，他努力寻找多萝西的举动只是在给他们“添麻烦”。 提姆也找不到人怪罪，他只会恨自己，为什么那一天没有和姐姐一起出门？为什么在姐姐没有回来的晚上会觉得她是去准备惊喜？甚至有时候提姆都会怀疑，如果他早点报警，是不是姐姐就不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提摩西·德雷克太弱小了，弱小到无法找回自己的姐姐，最终只能接受她死亡的结局。 提姆靠在墓碑上，像是要汲取更多的力量，所以后来，他成为了红罗宾，也找回了蝙蝠侠。 但是找回蝙蝠侠后的生活好像也没有好起来，提姆甚至越发责怪自己，为什么找不回多萝西呢？ 他又一次觉得，身边的人体内好像都藏着怪物。 为什么他找回蝙蝠侠却没有接到夸奖？ 为什么他回来了却发现自己已经无处可去，他不再是罗宾，也不再拥有少年泰坦。 他开始做梦，梦中多萝西问他，为什么没有坚持找自己，为什么可以那么努力地找蝙蝠侠，却没有努力找她？ 提姆无法辩驳。 多萝西还会问他，为什么没有保护好父母？为什么没有守护好德雷克工业？为什么没有去常青藤？ 他辜负了多萝西曾经对他的期待，多萝西重视家庭，她将德雷克发展得很好，她十六岁收到了哥大的录取通知书......而他什么都没有做到。 “姐姐，我好像看到你了。”提姆低垂着头，声音轻缓，“你原谅我了吗？” ———— 多萝西不喜欢哥谭的阴天，阴暗的天气让她烦躁。 她站在埃利奥特庄园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略一思索，抬起手，雷光悍然劈下，击飞了那扇无比华贵的大门。 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出现在多萝西面前，他僵硬着神色，像是一具干尸：“多萝西小姐，主人已在里面等候。” 多萝西懒得说话，托马斯·埃利奥特对她的试探一向简单粗暴，或许是因为从未把她看作是与自己平级的对手——贸然的邀约、紧闭的大门都不过是他试探的手段，试探多萝西现在的能力。 托马斯·埃利奥特依旧缠着绷带，他原本打算今晚给蝙蝠侠准备一个欢迎派对，庆祝他解决完那些恼人的外星人回到哥谭，没想到他先获得了一个惊喜。 “多萝西，真是好久不见。”托马斯看着进门的多萝西，语调中带着真情实感的愉悦。 “是啊，亲爱的老师，真是好久不见。”多萝西俏皮地眨了眨眼，一如她曾经的模样。 魔法，不变的外表，更甚于曾经的张扬......托马斯一点点评估着多萝西身上的痕迹，这八年的时光似乎没有对她的外表造成任何改变。 “是什么时候回哥谭的？”托马斯语气中甚至带着关切，就像是多萝西是个离开哥谭出门上学的孩子，而他只是作为长辈正常关心小辈。 多萝西很自然地坐在托马斯身侧，也像是一个普通女孩：“昨晚刚刚回来呢，回家看了看提米，今天才来拜访老师。” 托马斯的骨相有所变化，是整容吗？多萝西心想。 “提姆，啊，你的那个弟弟？”托马斯笑了笑，“那个聪明的孩子，现在是韦恩集团的少总裁了。” “是啊。”多萝西的手指微微蜷缩，眸光微闪，“他一直很优秀，我一直都相信他会比我更加优秀。” “真羡慕布鲁斯·韦恩，有个能替他干活的养子。”托马斯感叹一声，“提姆可是出名的工作狂，现在韦恩集团都是他负责，听说似乎从来没有休过假，只是去年突然失踪了一段时间。” “是吗？”多萝西笑了笑，“提米还没跟我说过这些。” “还有那位韦恩少爷，”托马斯叹息一声，半是劝告，“多萝西，你要注意一下那个小子，之前听闻他和提姆不合，似乎还说过要杀死提姆。” “是吗？”多萝西笑意更浓，心中更加烦躁，太危险了，提米身边为什么有这么多危险。 她看着托马斯的模样，率先退出试探的环节：“老师，您应该知道我来的原因吧。” “多萝西，你还是沉不住气。”托马斯却笑了，“就和八年前一样，一提到提摩西·德雷克，你总是沉不住气。” “可惜的是，八年前，这可能会是我的漏洞，而现在，我并不需要继续伪装。”多萝西指尖点在面前的玻璃桌上，火焰陡然冒出，随后迅速将之烧为灰烬，“老师，提米是我的弟弟，伤害了他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是警告？”托马斯收敛了笑意。 “这是宣告。”多萝西回答，“我不介意在此过程中帮你解决一些人，如果你的情报足够真实。” 8、回家第八天 客厅内一时陷入了寂静。 托马斯·埃利奥特叹了口气，太明显了，也太急躁了，现在的多萝西比八年前的她更加疯狂且无所顾忌。 或许他需要重新评估提摩西·德雷克的价值了，起码在没有绝对压制多萝西的力量前，必须把提摩西·德雷克摘除出他的计划。 只是不知道现在的多萝西是否知道她的弟弟是红罗宾。 托马斯·埃利奥特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如果多萝西知道，他不会也要成为他这个好学生的猎杀对象吧？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惨状，再想想自己被雷劈了的大门，拥有这种能力的多萝西，的确可以放肆。 “你想要知道什么？”托马斯·埃利奥特问道。 “你对提米应该很了解吧。”多萝西说道，“鉴于你那么在意布鲁斯·韦恩。” “我想要知道你所知道的，关于提米的一切。” “我以为你会先询问一下你的父母。”托马斯·埃利奥特说道。 “他们已经死了，”多萝西微笑，“父亲的仇我会报，我现在更担忧提米身边的危险。” “提摩西·德雷克作为布鲁斯·韦恩的养子，韦恩集团的少总，盯着他的反派可不少。”托马斯没有继续绕弯子，他当年选择了多萝西，便是因为她是他的同类，只是那时的她还没有完全展现自己的恶意，或者说，她在压抑着心中的恶。 他原本想要培养多萝西娅·德雷克成为他对付布鲁斯·韦恩的助手，可惜她在他计划开始前便失踪了。 “并不意外。”多萝西回答，哥谭这鬼地方，有钱人不是混黑就是被绑架专业户，“红罗宾是什么样的人？” “什么？”托马斯有些惊讶，多萝西知晓提摩西·德雷克是红罗宾了？ “我看哥谭小报似乎说他是我弟弟的男友？”多萝西随意找了个借口，说是借口也不恰当，毕竟她路过的报摊便是如此写的标题—— 《红罗宾风流史：韦恩少总，超级小子与闪电小子》。 “还脚踏三条船。”多萝西的声音似乎带上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托马斯·埃利奥特成为缄默已经有几年了，作为阿卡姆常住户，他自认为也算是见多识广，但是多萝西的这句话多少还是让他有些窒息。 “红罗宾是蝙蝠侠的第三任罗宾，在二代罗宾死后继任，因为一些事情选择单飞，具体什么事情我这边并不清楚。”托马斯·埃利奥特倒是不打算造谣红罗宾和提摩西的cp，这很没必要，毕竟只要多萝西冲去红罗宾面前，自然就能知晓一切，他瞎说只会损害他的利益。 “红罗宾多次在提摩西·德雷克-韦恩被绑架时救过他，布鲁斯·韦恩毕竟是正义联盟和蝙蝠侠的资助人，红罗宾这样的行为应该和爱情无关。” “原来如此。”多萝西依旧保持着微笑，“老师，那么就麻烦你把提米、红罗宾、超级小子和闪电小子的资料都给我一份了。” “……”托马斯·埃利奥特感觉有点窒息，他怀疑多萝西拿到资料是为了去鞭尸超级小子和闪电小子。 “红罗宾的可以，超级小子和闪电小子的资料我并不多。” “可以。”多萝西微微颔首，她看向客厅一旁的落地钟，开口告辞，“老师，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陪提米了。” “嗯，之后有时间的话你也可以多过来陪陪我这个孤寡老人。”托马斯·埃利奥特半是玩笑地说道。 “好。”多萝西准备离开时，却突然听到了托马斯的一句话。 ———— 提姆并没有在家，风为她带来了她想要知道的讯息，她昨晚在提姆身上留下的炼金阵也有定位的效果。 多萝西对于现在的哥谭很陌生，她的记忆只有八年前哥谭的模样，更多的记忆则是提瓦特，而那里与这里差别更大。 哥谭的天总是阴沉的，多萝西不喜欢这里的气息，好似永远无法迎来晴天，也永远无法清爽起来。 令人讨厌，也令人烦躁。 多萝西很清楚她在迁怒，曾经的她在这座城市长大，那时的她觉得哥谭很美，带着危险的神秘，孕育出无数肮脏的欲望，人们放任着恶意的生长，在这罪恶的泥淖之地，却有信奉正义的人，他们的信仰盛开成了最为绚丽的花朵。 哥谭并没有变得更坏，改变的是多萝西，她厌烦这里的一切，厌恶着可能会对提姆造成伤害的一切，曾经的她会觉得提姆出去冒险是成长，她可以成为他的后盾，现在的她却做不到，现在的她只想要为提姆剔除一切危险。 提姆是很好的人，但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受伤的也是好人，多萝西挑剔着哥谭，她不觉得这座城市值得她的弟弟牺牲自己去拯救。 去他的超级英雄，去他的正义，她只希望提姆能够快乐健康地成长，她的弟弟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所以，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她就带着提姆离开好了。 多萝西走向郊区，她的记忆中，这条路通向墓园。 提姆是去看父母了吗？多萝西想，他为什么不等她一起呢？ 她的脚步倏地慢了。 这么多年来，提姆一直是一个人吗？一个人面对家人的死讯，日后还要一次次一个人去扫墓，去一次次面对家人死去的事实。 提姆和她是不同的，多萝西一直很清楚这一点，他比她聪慧，比她正直，比她......更像个人。 他在意家庭，在意亲友，关心身边的人，哪怕生长在哥谭、自幼缺乏父母的关爱与教导，他依旧成长为了一个出色的人，他没有被哥谭的恶意所污染，他内心始终坚定而善良。 多萝西从其他人的恶意中学会了用恶意对抗，而提姆他想的却是以后和蝙蝠侠一样，拯救陷入罪恶泥淖的哥谭。 他们相似却不同，他们的相似让多萝西喜爱，那一份不同却是多萝西的救赎—— 原来，在顺从强大的黑暗之外，还有抗争的路可以去选择。 9、回家第九天 多萝西很清楚，她自己对于父母逝去未必会有太多感伤，托马斯·埃利奥特为了埃利奥特的家产曾经谋害了自己的父母，多萝西能被他收为学生，要说她真的很在意父母的话，多少有点地狱笑话了。 她对于自己的父母有感情，但不多，他们之间更多是互相忽视，只有需要时会扮演好亲密家人，比如商业场合，又比如在提姆面前。 多萝西对于父母的感情早就在小时候求救无门后消失殆尽，而德雷克夫妇则是在某一天突然发现自己的女儿已经向着古怪性格的方向一路狂奔了。 提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生的，一开始多萝西以为她的父母是因为她这个大号练废了，于是搞了个小号，但是事实证明是她想错了，她爸妈把“小号”往她身边一扔就再也没有管过。 那一年，多萝西七岁，提摩西一个月，和后来的姐友弟恭不同，那个时候的多萝西对于这个孱弱的弟弟没有任何感情，她就像是一个观察者，看着这个小团子如何变成一个人类。 无知与孱弱总会凝结为恶意，这就是人类的成长。多萝西如此认为。 说是多萝西带孩子，倒也不准确，带孩子的只有保姆，多萝西只是每天打卡一样去看看自己的弟弟。 她很忙，忙着和那群以霸凌彰显自己存在的愚蠢同学斗智斗勇。 孩子没有学会隐藏恶意，他们的恶意直白而简单，只要有不同都有可能成为被霸凌的存在。 所以出身一个不算顶尖的家族，父母长期不在，性格孤僻的多萝西就是他们的目标。 多萝西身体并不好，她也不擅长正面打架，他们之间的争斗很快就变成了他们在明，多萝西在背地里阴人。 她越来越习惯恶意的环境，越来越像个合格的怪物。 事情改变于提姆第一次叫了多萝西“姐姐”，多萝西看着那双与自己相似的眼眸，第一次觉得，血缘这种东西也不是毫无意义。 ———— 今天是工作日，墓园里只有提姆一个人，如果被人知晓，这绝对值得登上哥谭小报的头条——韦恩少总翘班为父母扫墓，多有噱头啊，接踵而至的大概是提摩西·德雷克-韦恩与韦恩家不合，或许还要旧事重提布鲁斯·韦恩的炼铜和虐待？ 但是现在的提姆不想去思索这些。 “姐姐，我好像见到你了。”提姆靠在多萝西的墓碑上，墓碑带着些许凉意，“这代表你原谅我了吗？” “我找了好久，但是还是没有找到你，你究竟去了哪里呢？明明只要发生的事情就会留下痕迹，但是我却始终没有找到。” “......其实我从来没有后悔过的，姐姐，我没有后悔成为蝙蝠侠的罗宾，也没有后悔成为红罗宾。” “我只是有些遗憾，多萝西，我们最终没有成为校友，你也不可能成为我的导师了。” “多萝西，我已经比你更年长了......” 提姆在多萝西的墓碑前说着细碎的话语，他似乎也不那么清楚自己说了什么。 多萝西在一旁听着风为她带来的细语，她低垂着头，她和提姆分别太久了，他们都错过了对方的一段人生，提姆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长大，她在提姆看不到的地方变得更不像是人类。 提姆从来没有对不起她，一直以来都是她对提姆造成了伤害，她的离开是另一个世界的力量，提姆自然找不到，她没有为提姆留下足够多的底牌与退路，万幸的是她与托马斯·埃利奥特的交易也没有对他造成伤害。 提姆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多萝西撤去了遮掩自己踪迹的力量，她在提姆身边蹲下，注视着她疲惫的弟弟。 “姐姐。”提姆有些紧张，他担心多萝西会消失，墓碑提示着多萝西早已死去的事实，多萝西会是何种反应？更何况，还有他们的父母......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多萝西转头看向墓碑上的那一串生卒年，“已经过去了八年。” 八年，对于多萝西来说，很短，短到她一个研究都做不完便可以花去八年。 但是对于提姆来说很长吧，他才十七岁，八年，已经是他走过的小半人生了。 “我很抱歉，提米，离开了这么久。”多萝西抬手，轻轻将提姆抱在怀里，“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好。”提姆闭上了眼睛，他没有感知到多萝西的心跳和体温，甚至觉得这个怀抱都好似隔着一层纱，果然是幻觉，难过的瞬间，他却又有些安心，他不需要担心多萝西是什么人的阴谋了，她只是他的幻觉，是他为自己打造的梦境。 ———— 提姆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天上飘起了绵密的细雨，他才陡然回神。 “姐姐，我们回家吧。”提姆开口道，多萝西的表现好似都在一遍遍证实她只是他的幻觉。 “好。”多萝西拉着提姆一同站起，提姆太瘦了，也太轻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养到健康状态。 她没有太关注自己父母的坟墓，或许之后她会独自来，她并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其他人看到父母的坟墓，会哭吧，但是她不会，多萝西的脑海中早已没有了父母的模样，哪怕是她曾经的记忆，父母所占的内容也太少了。 就像是一本网络里路过的npc一样，在她过往记忆中，占不了什么比重。 提姆没有提醒多萝西身边是父母的坟墓，他不想说，不想看到姐姐伤心的模样。 而且他也不知道他的姐姐面对父母的死讯会是如何模样。 她可以平静地面对自己的墓碑，是因为她不过是幻觉，而她回来了，那么墓碑就是假的，这是合理的。 提姆想，但是他很难构筑出她面对父母墓碑的模样。 所以多萝西没有看到那两座墓碑。 挺好的，提姆想，现在和曾经一样，他的父母在外面不回家，而他的姐姐和他一起生活。 一切都没有变化。 10、回家第十天 或许还是有些变化的。 提姆看向身侧正在努力琢磨着点外卖的多萝西想到。 起码曾经的多萝西对于外卖可没这么挑剔。 多萝西对于吃食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要求，对于她来说，食物只是满足她生存需要而已，在她把自己改造成半炼金物后，食物也失去了价值。 当然，这只是多萝西对于自己吃的食物的想法，如果吃东西的是提姆，她向来奉行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她还曾在提瓦特请教了许多厨师，为求做出最美味的食物，现在不过是被厨具限制了发挥。 看着外卖软件上的食物，她自然会多挑剔几分，更何况她见识过无数提瓦特神奇食物，这些吃的总有些不合她意。 而这一切落在对于提瓦特一无所知的提姆眼中，却又是一层新的暗示。 他有些厌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因为丢失了一个脾脏？又或许是因为那段时间的饮食不规律，他开始厌烦吃饭，一开始是讨厌油腻的东西，后来轻食也变得难以下咽。 现在进食仅仅只是为了保障他可以活着而已，这几个月以来，也就只有昨晚那一餐称得上是吃饭。 多萝西的纠结像是他内心的反射，他需要进食，但是又不愿意。他往常也是这样，拖着拖着好像就过去了。 “好的吧，”多萝西“妥协”了，“等我熟悉了厨房，再给你做好吃的，现在吃点健康的吧。” 事实上，现在食物对于提姆也并非必需了，多萝西将他们的生命绑定，她将提姆设定为主体，她就像是提姆的外置充电宝，她完全可以通过他们之间的链接，为提姆传输进行生命活动的能量。 但是多萝西还是更偏向于让提姆像是正常人一样进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自己从人类变成非人类的，她也不想让提姆在短时间内就要去接受这一点。 哪怕是在提瓦特那样多种族的世界观下，许多人也不能接受自己种族的转变，多萝西也见过非人者拼命追求人类身份的模样。 她不希望提姆去经历那种让人痛苦而疯狂的事情。 事实上，她一开始的打算是逐渐改造提姆的身体，同时潜移默化地改变提姆的思维，直到提姆可以坦然接受身份的转变。 但是，她缺乏时间，或者说，提姆的身体缺乏时间，他的身体太差了，差到吓到了她，她担忧提姆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出现意外的受伤，甚至是死去，就像是托马斯·埃利奥特所说的那样，她面对提姆的事情，缺乏最起码的理智。 于她而言，只有提姆活着才有意义。 哥谭这个地方远比看起来更加复杂，更不用说现在还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超级英雄和超级反派，多萝西要查出伤害过提姆的和有可能伤害提姆的组织并不是短时间可以做到的，而在此期间，多萝西并没有自信去完全保障好提姆的安全。 多萝西有些过分谨慎了。 她不希望她和提姆之间的关系出现任何阴影，所以她现在只能选择暗中调查，她并不在意会不会错杀，但是提姆太善良了，他未必可以接受她“防患于未然”的做法。 她需要去了解提姆的想法，然后“去芜存菁”，在能保障提姆安全的前提下，尽量满足提姆的想法。 一旁的提姆并不了解多萝西心中纠结而黑暗的想法，他安静地享受着这难得的放松时光，不需要处理韦恩集团的事情，也不需要操心超级英雄们的事情，身侧还有人关心他，这样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自从康纳和巴特死后，他就没有了毫无保留关心他的人，虽然康纳和巴特他们曾经做出过许多让他哭笑不得的事情，但是无可否认，他们是当时世界上最关心他的人，他们的存在让他安心。 而他们的死亡是一场灾难。 提姆有些忘了他当时做了些什么，或许他做了许多错事，因为他记忆中夜翼他们指责的眼神是那么的清晰。 他在遗忘一些事情，记忆也变得混乱而模糊，虽然这并不影响他的工作，只是会让他恐惧休息和放松，一些不知真假的记忆让他苦恼，也让他厌恶。 或许夜翼说得没错，他的确需要一个心理医生，不过他依旧不打算听取那份劝告，曾经的他是觉得自己没问题，而现在的他则是觉得哪怕有问题也不一定是坏事。 午餐时，姐弟二人依旧保持着与昨晚相似的氛围，静谧而温馨。 ———— 多萝西一直没有收到托马斯·埃利奥特的情报。 入夜后，提姆换上了红罗宾的装备，他看向多萝西，忍不住叹了口气：“姐姐，你在家等我好吗？” 哪怕知晓是幻觉，提姆还是询问道，好似这样的商量能够让他掌控幻觉一样。 他担心自己露馅，虽然一般来说，蝙蝠系义警们都是互不干扰的，但是无可否认，他们有一定几率遇到一起，而且提姆也并不想让多萝西见到他可能受伤的模样。 “好哦，”多萝西回答道，她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提米，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嗯。”提姆露出了些许笑容，他离开庄园时脚步一顿，他回头，看到了如记忆中一般的暖黄色灯光。 多萝西随手合上手里的书本，提姆并不希望她跟从，她愿意尊重提姆的这一点小任性，更何况，她现在可以掌握提姆的行踪，提姆的安全也可以保证。 今晚，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找出提姆丢失的脾脏，然后查出害他丢了脾脏的罪魁祸首。 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的气息都是不同的，所以多萝西也可以根据提姆的气息去定位，当然，这种方式绝大部分情况下根本没有意义。 器官是会腐烂的，而腐烂降解后的器官，不可能被定位。 但是多萝西定位到了，在离哥谭很远的位置，她感受到了提姆的气息。 这一点无疑让她更觉愤怒。 11、回家第十一天 多萝西是在提姆午睡时试验的，当时也不过是突发奇想，可以说多萝西并不对定位成功抱有任何期待，但是她偏偏成功了，也就是说提姆的脾脏正被人保管着。 这一认知令多萝西感到恶心。 说得过火一些，什么样的人在什么样的状态下才会保留其他人的一份内脏呢？ 多萝西无法想象。 战利品？还是病态的占有欲？总而言之，依照多萝西这么多年的阅历来看，那个人总不会是出于什么正常的心理或是好意。 正常人也不会保留其他人的内脏。 多萝西也想好了，等她找到那个人后，先教训一顿再询问前因后果。 ———— 这个晚上的哥谭还算是平静，很难得地没有阿卡姆常驻人员的惹事，这在阿卡姆床位有空缺的情况下很少见。 提姆站在与多萝西“重逢”的楼顶，难得地感觉到了几分轻松，虽然出现幻觉算是精神状态不好，但是不得不说，“多萝西”的出现很让他放松，尤其是这一次多萝西存在的时间是这么长。 在他眼中，多萝西仍旧保持着当年的模样，时间在她身上停滞了——这是理所当然的，她一如曾经的温柔，只是或许是因为他长大了，他有时会感觉多萝西好像在无所适从。 这是曾经的多萝西身上从不会出现的模样，在小时候的他眼中，多萝西无所不能。 无可否认，德雷克夫妇在家里一直处于缺失状态，甚至于提姆与他们“熟悉”起来还是在多萝西失踪之后。 在此之前，提姆的家长会和亲子活动这类需要家长的活动，出面的永远是多萝西。 虽然看起来十分怪异，但是情况便是如此，提摩西·德雷克的家长一直是高年级的风云人物多萝西娅·德雷克。 与众不同的孩子总容易遭受校园霸凌，但是提姆遭受的排挤却是在他的父母开始参加家长会后。 那一天，多萝西为提姆打造的梦中世界彻底破碎。 提姆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当然知道这个世界并不像是多萝西呈现给他的一般美好，只是他愿意装作一无所知，保持着和多萝西的默契。 但是再怎么聪慧，他也只是一个孩子，孩子面对恶意总是会有些无措，提姆度过了并不算美好的一段时间。 直到变故接踵而至，那些同学的恶意再也无法伤到他，他需要面对更加复杂的局面。 提姆断断续续的回忆被耳麦中传来的声音打断，杀手鳄出现了。 ———— 多萝西正在天上飞，她的速度算不上太快，毕竟这个世界还存在飞机这一类会在天上飞的交通工具，或许还有超人、绿灯侠，要是被他们发现就太引人注意了。 在发现提姆的脾脏之前，多萝西并不在意她会不会引人注意，她于这个世界不过是一个过客。 如果提姆愿意，她就会立刻带他离开，而如果提姆还有放不下的人，她可以陪着提姆等那个人死去，然后带提姆离开。 她不需要在意其他人如何看她，也不介意展现自己不好惹的一面。 但是现在不同，她对于这个世界来说称得上是恶客，她不会放过伤害过提姆的人，那么她就需要暂时蛰伏，这些正义的超级英雄会成为她的阻碍。 毕竟她现在严格算起来，也不算是地球人了，怎么看都会很像超级反派。 多萝西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踪迹，这对于她来说比起赶路要更费事一些，她的能量与这个世界本身的能力契合度太高了，以至于可能会被这个世界本身的探测装置发现。 她感受到的气息来自东方，她飞过太平洋，飞过东亚，然后是中亚，她逐渐接近中东，而那股气息越来越浓郁。 多萝西准备降落，那股气息就在她的正下方，而且还有一股极强的生命气息，或许有着什么神奇的东西。 然而，在她准备下降的时候，一阵剧痛在她的胸腔炸开，她略一踉跄后迅速稳住身形。 她的肋骨断了。 这种伤势对于多萝西来说不算重，她的身体很快就自我修复结束，她更在意的是这种伤势来自哪里。 “用炼金人偶来转移伤势，这种事情在炼金术中很常见。” 这是她们在下午茶时间谈起的话题。 “不过并不常用。”莱茵多特说道。 “为什么？”多萝西有些好奇，“这样的手段我以为很多人都很喜欢。” “绝大多数炼金人偶都只是一次性用品，用来保命还可以，但是一点小伤，未免浪费，”莱茵多特回答，“至于更高级的炼金产物，有的已经接近于创造出可以思考的生命，它们的抗拒会影响到转移的效果。” “原来是这样……” “伤势的转移转移的是结果，也就是伤，而不会复刻受伤的过程。”多萝西喃喃道。 她的伤势来自何处已经很清楚，而她身上现在并没有多添伤痕，这是否说明提姆暂时安全？ 多萝西不敢赌，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飞向哥谭。 她没有再过多掩饰自己的痕迹，纯净的风元素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道痕迹，带着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神明的气息。 多萝西的飞行速度称不上慢，或许比不上超人或是绿灯侠他们，但是比起现行的人类交通工具还是要快上不少。 她的身上并没有新增伤势，这让她心绪平复不少，当然，这并不代表多萝西现在多理智，她可以转移她弟弟身上的伤，但并不是代替他受伤，换而言之，肋骨骨折的痛苦提姆是一分不少地受到的。 多萝西现在更加直观地认识到，夜巡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直到她回到哥谭，她身上也没有新增伤口，她在哥谭郊区感知到了提姆的气息位于韦恩岛，倒是放心了些许，她转身向着埃利奥特庄园飞去。 提姆现在暂时没有危险，那么她或许可以去找托马斯·埃利奥特取些情报，她需要去清除一些会伤害到她弟弟的东西。 12、回家第十二天 托马斯·埃利奥特对于多萝西深夜来访不算惊讶，但是对于她一路撞开他大门这件事很有意见。 “我亲爱的多萝西娅，你现在的行为可称不上淑女。”托马斯感受着刮在自己身上的冷风，状似无奈地开口。 “是吗？”多萝西耸肩，顺势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我很好奇，您为什么现在还觉得我是个淑女？” 她的语气尖锐而嘲讽。 托马斯倒也称不上有多讶异，多萝西从来不是一个好脾气的姑娘，甚至于她的脾气称得上古怪，那个时代好姑娘可不会整日沉迷于网络——尤其干的还是一些黑客的事情。 多萝西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富有攻击性的人，如果没有脾气或者太过温柔，她也不可能混入哥谭的上流阶层。 只是，托马斯记得多萝西一向也擅长伪装，她很少会在人前露出自己的獠牙，温柔与谦逊就是她最为明显的标签，今天这样的作态...... “提米受伤了。”多萝西脸色冷峻，“我只是去了趟中东，回来就发现他受伤了。” “中东？”托马斯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经划过许多谋算，“那可真是一趟远门。” “是啊，所以我很好奇，什么时候哥谭这么危险了？”多萝西轻笑，“谁又伤害了提米呢？” “提摩西伤势如何？”托马斯关切地问道，“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看一下。” “已经好了。”多萝西对上了托马斯那双蓝色的眼眸，“那算不上是很难处理的伤势。” “我来找您，是想要知道今晚的哥谭发生了什么事情。”多萝西抬手将发丝捋到耳后，她的蓝眼并没有提姆的通透，细看之下，她眼瞳似乎是星形。 “好吧好吧，多萝西娅，你真是个急躁的孩子。”托马斯没有多谈，而是直接给出了答案，“今晚在外面活动的只有杀手鳄，因为一些意外，蝙蝠侠并没有将他送回阿卡姆，他现在应该还缩在某个下水道。” “他是哥谭今晚最危险的怪物。” 托马斯看着多萝西离开的背影，眼中带上了几分笑意，她比以前更加疯狂了。 一个实力强大的疯子，又会对哥谭带来什么影响呢？或许杀手鳄会成为她给蝙蝠侠的第一件礼物？ 布鲁斯·韦恩，希望你会喜欢这份礼物。 ———— 提姆有些愣神，今天与杀手鳄的交手过程太过吊诡，他被杀手鳄打中，但是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就好像那一瞬间肋骨的疼痛是错觉一般。 他现在在蝙蝠洞，他们今天没能将杀手鳄送回阿卡姆，毒藤女把他带走了，并且留下了一句关于缄默的话，怎么看都是又一次大麻烦的开始。 “缄默最近有些太安分了。”迪克坐在蝙蝠电脑前，忍不住吐槽道。 布鲁斯刚刚前往了瞭望塔，大概要明天才会回来了。 “如果不是因为德雷克，杀手鳄也不会逃掉，tt。”达米安不爽地看着提姆。 今天的德雷克太反常了，达米安注意到，这段时间的德雷克都十分沉默，但是今晚尤其反常，尤其是他被杀手鳄打出去之后，好像就陷入了一个愣神的状态，直到现在都没有反应。 提姆没有回应，他在思考，他是否还适合夜巡，无可争辩，今天面对杀手鳄时，他的确做得不够好，他甚至分不清现实与幻觉。 “达米，你不应该这么说。”迪克转过身看向达米安，他现在面对提姆总有些尴尬，或许是因为之前他们的吵架，又或许是其他原因，迪克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提姆聊天了。 “tt。”达米安看着毫无反应的提姆，越发不爽。 “我有点累了，先回家，之后有事再联系。”提姆有些疲惫地开口，那一瞬间的剧痛对他造成的影响远比他预估的大，想不明白的事情，无法区分的幻觉，实在让他有些提不起精神。 思绪像是被猫蹂躏过的毛线团，这种情况对于提姆来说很少见，他总是清醒而理智的，于他而言，分析事情是一种习惯，他鲜少会陷入浑浑噩噩的时候。 迪克和达米安都有些讶异，提姆很少会有这样类似不耐烦的动作，尤其是面对尚未解决的事情，他可能会抛开其他人独自去调查，但是并不会甩手不做。 “提宝，你好好休息。”迪克有些担忧，提姆实在太反常了。 ———— 那盏暖黄色的灯依旧亮着。 提姆觉得自己好像突然轻松了许多，虽然这很正常，因为灯是他开的，而德雷克庄园除了他也没有其他人，但是他依旧会感到放松，就好像他推开门就能再次见到多萝西。 “提米，你今天回来的有些晚了。”提姆推开门就听到了多萝西关心的话语。 “......”提姆有一瞬间的失语，他看向客厅，多萝西手上正捧着一本书，他没看清书名。 “怎么了，提米？”多萝西似乎有些担忧。 “没事。”提姆有些狼狈地移开视线，和过去真像啊，像得他分不清现在与过去，“姐姐，夜巡的时间并不固定，你以后不用等我了。” “没事。”多萝西失笑，“反正我现在也没事情做，我只想多陪陪你。” 提姆感觉喉间有些不适，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哽住一般，他再次无法自控地陷入了低沉的情绪之中。 多萝西总是繁忙的，他小时候也的确期待过有一天多萝西可以多陪陪他，而不是总是那么忙。 但是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是因为没有了德雷克工业所以她无事可做。 “还真是好运啊，一个家里破产的小少爷得了布鲁斯·韦恩的青眼。” “韦恩少总可比德雷克总裁气派多了。” “比多萝西娅·德雷克幸运多了。” 他好像又听到了那些或是挖苦，或是嘲讽的议论。 他们并不认识多萝西，更不了解她，但并不妨碍他们以惋惜多萝西为名来讽刺他。 曾经一笑而过、毫不在意的言论，现在却又好像成了他挣脱不开的梦魇。 13、回家第十三天 他看得出其他人的善意与恶意，他比曾经经历了更多的东西，他本应该比曾经的他更加强大，也更加通透。 但是没有，他甚至想跟多萝西诉苦，想要像小时候一样跟多萝西撒娇耍赖，或者是故作成熟大度，等着多萝西拆穿他后给予他礼物。 他或许没有变得很成熟，更没有那么想要长大。 小孩子总是想要长大，而长大后却又希望自己不要长大，提姆甚至不记得自己小时候为什么想要长大了。 是为了和多萝西一起去公司？还是想要成为如蝙蝠侠一样的超级英雄？ 提姆已经忘了。 但是他现在不想做一个大人了。 而且，现在的多萝西只是一个幻觉。 这似乎给了提姆一个发泄口，他突然紧紧抱住走到他面前的多萝西，眼泪晕湿了多萝西的肩膀。 多萝西没有说话，她一如幼时安慰提姆一般，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他需要发泄，这是多萝西从他身上看到的东西。 他太疲惫了，像是背着一座大山前行，他好像被所有人抛弃，他抱她抱得那么紧，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浮木。 多萝西没有见过这样沉默哭泣的提姆，曾经提姆受到委屈之后也很少哭，他会抱怨，会和多萝西撒娇，甚至是跟多萝西要一些礼物或者一个承诺。 他并不需要去压抑自己，他是她的珍宝，他是德雷克的珍宝，虽然提姆并不是任性的孩子，但是他始终拥有任性的资格。 多萝西再一次意识到，她的弟弟长大了，而且这个过程并不愉快。 他的衣服上还带着水汽，多萝西沉默着，她失温的身体无法温暖她的弟弟，她只能用陪伴来安慰她的弟弟。 直到提姆的情绪稳定，她才轻柔声音开口道：“提米，发生什么事了？” “我有些不知道我该不该继续现在的生活。”提姆含糊地说道，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感到迷茫，“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被需要，也不知道我继续下去是否会成为其他人的累赘。” “我的好友、搭档死去了，他们明明还没有好好感受过这个世界，他们还有无数的东西没有去体验，他们就死去了。” “对不起，姐姐，我甚至想去克隆康纳，所有人都说我疯了，他们说我变了，但是......但是我真的很想他们......” 多萝西静静地环抱着提姆，听着他诉说那些“错误”和痛苦。 真的有错吗？多萝西不知道，或许不正确，但是如果是她的话，如果死的是提姆的话，无论前方是什么样的道路，只要能够复活提姆，她都会去走。 “迪克不相信布鲁斯还活着，他们说我疯了，可是我找回来了布鲁斯，他们为什么没有说过感谢，也没有跟我道过歉，明明我才是对的......” 提姆的声音越来越小，如同呓语般的抱怨渐渐停下，多萝西沉默，她看着怀里熟睡的弟弟，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是这么可笑。 他们明明在不同的世界，但是为什么遭遇会如此相似呢？或许她要比提姆幸运，因为她得到了提瓦特人的感谢，但是她永远也得不到那个毁掉她生活的人的道歉。 那个人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 你也是罪人。 “你没错，提米。”她低下头给了她的弟弟一个晚安吻，“错的人从不是你。” 你还是那么善良，那么坚韧，好像世界上一切美好的词汇都是为你而创造。 遭受了苦难却依旧保持着自己的纯粹，真好啊，提米，你依旧是曾经救赎了我的模样。 只是我现在比以前更加不堪了，你是否还能接受？ 我将你变成和我一样的怪物，你是否会怪我？ 提米，你是否能够怜悯我？你是否还能救赎我？ 多萝西屏蔽了周围的声响，无比自然地挂断了迪克打来的电话，那一份礼物，并不是送给提姆的。 ———— 今夜的哥谭警局注定无眠，蝙蝠家也一样。 布鲁斯还是从瞭望塔赶回来了，因为杀手鳄被人冻成了冰雕丢在gcpd的门口。 “监控没有录下任何东西，他好像是凭空出现在门口的。”戈登叹了口气，他们现在团团围在冰雕杀手鳄旁边，里面的杀手鳄还活着，还有一定的呼吸和眼球转动能力。 “还是没有联系上红罗宾吗？”芭芭拉问道。 “嗯。”迪克皱着眉，今天的提姆太过奇怪，好像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一切走向了一个无法预料的方向，“他说他回家休息了。” “他也没在他的安全屋。”红头罩也来到了，对于哥谭疑似出现了新的反派这种事情他自然是关心的，而他来的路上路过了红罗宾的安全屋，他自然会去看上一眼。 “红罗宾，麻烦，tt。”达米安啧了一声。 “红罗宾搬回庄园了。”通讯器中传来了在家的阿尔弗雷德的声音。 “我今天没有在庄园里看到他。”迪克有些奇怪。 “是他的庄园。”阿尔弗雷德说道。 “......”迪克一愣，事实上，他并没有去过德雷克庄园，或者说，他在提姆成为罗宾之后就没有去过，在他小时候，还是跟着布鲁斯去德雷克庄园参加过宴会的，那个时候德雷克算得上是哥谭市的新贵，甚至会有人将之于隔壁的莱克斯集团对比。 只是没几年，德雷克集团就没落了，最后破产。 提姆后来买回了德雷克庄园，也从没邀请过他们故地重游，毕竟他自己也不住在那里。 所以，迪克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那个庄园指的是德雷克庄园。 “便士一，现在能联系上红罗宾吗？”布鲁斯问道，提姆很少会缺席蝙蝠系英雄的集体活动，更不用说现在提姆退出了少年泰坦专职在哥谭活动。 “并没有，红罗宾或许是休息了。”阿尔弗雷德回答，提姆的定位停在德雷克庄园，他觉得看提姆的状态，他需要休息。 “......”布鲁斯没有再说什么，最近他对于提姆的关注的确有些少了，明天吧，明天再找他。 凭空出现，最大的可能是魔法，而且杀手鳄身上的冰看起来是直接附着在上面的，并不是后期雕出来的，这大概率也是魔法。 哥谭本土的反派很少有魔法侧，蝙蝠系英雄更是没有任何魔法侧的人。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冰雕如何处理，总不可能任由他放在gcpd门口。 “运回蝙蝠洞。”布鲁斯说道，蝙蝠洞中自然不可能缺少针对魔法侧的东西，实在不行也可以找懂魔法的人来看看。 哥谭突然出现一个新人，蝙蝠们却对此一无所知，直到杀手鳄被扔到gcpd，怎么想都很离谱。 这背后还有可能涉及到缄默，毒藤女未必知道前因后果，但是杀手鳄是缄默委托毒藤女救下的，缄默要么是知晓内情，如果不知道背后的事情，他大概率也会一起调查，毕竟缄默也是哥谭人。 “之前新来的警员接触过冰块，没有产生什么反应。”戈登说道，那个冒失的小警员已经被拉下去思想教育了。 然而布鲁斯的道具才刚刚接触到冰块，冰冻中的杀手鳄便露出了一个狞笑，冰雕瞬时炸开，杀手鳄成为了一对碎屑，喷了周围人一身。 那是一堆冰屑粉末，在空中纷纷扬扬，这时，旁边的人才知道，杀手鳄并不是被人总外面冻住，正好相反，他是由内向外成为了一个冰雕。 血管、肌肉......只要是有水的地方，都被冻成了冰。 洗完澡的杰森出来，看着蝙蝠洞中间的那堆冰块碎屑，他有些犯恶心。 现在哥谭的“新人”都已经这么疯狂了吗？这种离谱的手法他也是第一次见。 “现在检查出什么了吗？”杰森看向身边的迪克，迪克也是一脸菜色。 “可能是挑衅，对蝙蝠侠的挑衅。”芭芭拉说道，“他是瞬间炸开的。” 瞬间炸开，这很难不让人考虑到是因为背后有人在操控，在蝙蝠侠接触到冰雕的时候才炸开。 “那个人大概一直在通过杀手鳄看着我们。”这个做法太离谱了，迪克有些恶寒。 “的确，杀手鳄最后还笑了。”达米安说道，“那个笑容大概是那个人控制着杀手鳄表现出来的。” 在场唯一一个表情正常的只有达米安——毕竟布鲁斯还带着蝙蝠侠头罩看不到表情，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感慨刺客联盟的教学能力了，一个小孩接受能力像个变态。 “蝙蝠侠，你看出什么了吗？”迪克忍不住问道。 “杀手鳄是先被人打断了全身骨头之后冰冻的。”蝙蝠侠低沉的声音响起，“他身上并没有爆破的装置。” “好吧好吧，一个会魔法的变态。”迪克耸肩。 “红罗宾还是没有联系上吗？”蝙蝠侠问道。 “没有，便士一说他还在家里，没有任何异常。”迪克回答，但是他觉得联系不上就是最大的异常了。 “今天小红有什么异常吗？”杰森都有些好奇了，毕竟红罗宾一直都算是家里的乖宝宝，任务期间因为回家休息联系不上，怎么想都很有问题。 “他今天很累，就提前回家了。”迪克回答，“他好像累过头了。” “毕竟他还要做一个合格的社畜。”史蒂芬妮的声音突然出现，“现在是想罢工？” 史蒂芬妮的声音总是让人感觉到阳光与热情，对于提姆旷工这件事，她更觉得有趣。 “你们回来了。”迪克向着走入蝙蝠洞的史蒂芬妮和卡珊德拉打了个招呼，她们是今晚刚刚从香港回到哥谭。 史蒂芬妮前段时间去找卡珊德拉了，根据她自己所说，她是前去度假放松一下。 14、回家第十四天 “这还真是......”听到大体经过的史蒂芬妮目瞪口呆，她看向一边的芭芭拉忍不住开口道，“你还好吗？” “我在靠外的位置。”芭芭拉回答道，那一炸堪称邪门，对于他们围观人员没有任何伤害——心理伤害不算，抛开原料不谈，纷纷扬扬的冰屑还有种奇特的美感。 缄默，毒藤女，杀手鳄，一个擅长冰冻的法师......不，或许也很擅长体术，能够打碎杀手鳄全身的骨头，除去魔法应该还有其他能力。蝙蝠侠还在分析着为数不多的线索。 和杀手鳄大概率有仇，不然不会选择这样的手法，还有挑衅蝙蝠侠......挑衅这一点不算独特，每一个哥谭有名有姓的反派都做过这件事。 “现在基本没有任何线索。”迪克给刚到的史蒂芬妮和卡珊德拉讲述现在的情况，“杀手鳄是瞬间被移动到gcpd门口的，监控里显示也是突然出现......杀手鳄一直缩在下水道里，现在暂时还没有查到他遇到那个人的地方......今晚毒藤女受到缄默委托去救了杀手鳄，现在还不确定缄默与这件事的关系。” “更不用说这个死状了。” “或许我们可以联系一下扎塔娜？”芭芭拉说道，“有一个魔法侧的超级英雄的帮助，应该可以获得更多的线索。” ———— 多萝西守在提姆身边，她看着提姆的睡颜，心里是难得的平静。 她的弟弟还是太脆弱了，这或许是人类躯体的通病，但是改造是需要时间的，如果要在短时间内让提姆的身体强度上升一个阶段，期间必然会伴随着痛苦。 杀手鳄算不上强大，比不上她曾经打过的深渊使徒，更不用说当年的那些灾祸级别的漆黑魔兽。 毕竟他只是人类而已。 或许她不必那么急着去找那份脾脏，多萝西想，保护好提姆才是最重要的。 提姆的通讯设备被多萝西笼罩在风元素之下，一次次响到自动挂断，哥谭的事情可真多，这也并不利于提姆修养。 多萝西完全忽略了这一次次的通话极有可能是因为她给蝙蝠侠的“礼物”产生的。 她离开埃利奥特庄园后就跟着风的气息找到了杀手鳄。 六百年的时光，早就把当年会玩点手段的“正常哥谭人”多萝西变成了一个手段称得上残忍的疯子。 多萝西的脾气在面对提姆相关的问题时就容易滑向绝对不可控的方向，她一向奉行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杀手鳄打断了提姆的肋骨，她便打断了杀手鳄全身的骨头。 而礼物需要一个好的包装，于是她用冰元素将杀手鳄体内的液体都化作冰，她没有杀死杀手鳄，她虽然不喜欢折磨人，但是伤害了提姆的生物在她这里不值得任何人道关怀。 她将那个“写实”的冰雕直接传送到了gcpd门口。 送达礼物后，她就回到了德雷克庄园，事实上，如果提姆再早回家几分钟，大概都会撞上刚刚作案结束的多萝西。 正如蝙蝠们所猜测的那样，她的确可以通过杀手鳄看到他们的情况，所以触碰冰雕的小警员没有任何问题，而蝙蝠们的触碰直接让冰雕炸了一次烟花。 杀手鳄只是一道开胃菜，多萝西思索，哥谭实在有些过分危险了，为了以后他们姐弟二人的生活，她需要去处理一下那些垃圾。 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她不了解那些反派是否对提姆造成过伤害，她一向公平公正，她绝对会为他们量身定做一套合适的死法。 比较麻烦的或许还有蝙蝠系义警，要是在处理过程中遇见秉持不杀原则的他们，恐怕会给提姆带去不良影响。 时钟的指针逐渐走向十点，提姆也终于睡醒，一旁的手机早已没电，他转头便看到了坐在一旁看书的多萝西。 “早安，提姆。”多萝西微笑着与弟弟打招呼，虽然她是在提姆睡醒前一秒才瞬移到一边的。 “早上好，姐姐。”提姆难得有个好心情，醒来就看到自己的姐姐，算得上一种幸运的事情了。 然而，这份好心情很快就荡然无存，他看到了昨晚通讯设备里的讯息。 “姐姐，我要出门一趟，你......”提姆有些犹豫自己应该如何表达。 “我会在家里等提米的，”多萝西笑了笑，她用了小时候提姆最喜欢用的话语回答了自己长大后的弟弟，“提米要记得吃早餐哦。” “好。”提姆露出些许轻松的笑意，很快回到房间换好衣服去了隔壁的韦恩庄园。 多萝西站在落地窗前目送提姆离开，她的反派清除计划或许要加快哦进度了。 ———— 提姆并没有吃到早餐，因为蝙蝠洞里所有人都忙得团团转。 昨晚的案子太过吊诡，毒藤女一无所知，缄默给蝙蝠侠准备的欢迎计划并没有进行，总而言之，一晚上的努力基本可以确定那个凶手是一个“新出道”的。 提姆也知晓了他昨晚睡着后蝙蝠们究竟遭受了多精神污染的一次伤害。 “我们已经联系了扎塔娜和渡鸦，这一次恐怕需要魔法侧的帮助了。”迪克和提姆说道，旋即他像是不经意般开口，“你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挺好的，一觉睡到刚刚。”提姆笑了笑，他今天放松的姿态也佐证了他昨晚休息的不错，“蝙蝠侠呢？” “去了瞭望塔，最近瞭望塔还挺忙的，bat最近一直在那边。”迪克说道，那件事保密度很高，连泰坦这边都不清楚具体情况。 提姆颔首，他已经不用操心这些事情了。 他翻看着面前的资料，线索的确少得可怜，唯一可以确定的也只有凶手是个魔法侧的人，和杀手鳄有过节。 “扎塔娜她们什么时候到？”提姆问道。 “应该快了。”迪克看了看时间。 负责与扎塔娜她们交流的是迪克，毫无疑问，夜翼，一款蝙蝠系的社交达人。 只是扎塔娜和渡鸦也只能看出对方使用了冻结的魔法和空间传送，至于一开始的打碎骨头，那是纯粹的物理伤害。 ———— 提姆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的扎塔娜，刚刚渡鸦拉走了迪克，扎塔娜便说有事情要单独和他谈，然而现在的模样却又像是扎塔娜在等着他开口。 他和扎塔娜曾经称得上熟悉，只是近段时间以来，他和绝大部分超级英雄们都没有了来往，扎塔娜突然要找他谈话，多少也有些让他感觉奇怪，最主要的是，他甚至不知道扎塔娜要找他谈什么。 如果涉及刚才的那件事，也不该和他谈，扎塔娜和迪克要更加熟悉。 “你知道你身上有一个魔法阵吗？一个共享生命与力量的魔法阵。” 15、回家第十五天 提姆愕然。 “看来你并不清楚。”扎塔娜微微叹息，红罗宾一直是最像蝙蝠侠的罗宾，他很少露出这样愕然的情绪。 “嗯，”提姆回过神，旋即问道，“这个魔法阵是......” “我只能看出它大概的用途，应该是用来牵绊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准确说那一方并不算是人类，它存在主从关系，你是主人，所以极有可能分享的是你的能力与生命。”扎塔娜回答。 共享他的生命与力量？那些被他故意忽略的疑点好像都串成了一条线，指向了同一个可能—— 多萝西一直是真实存在的。 她不是幻觉，而是魔法的产物。 所以多萝西不需要吃饭，她的身体冰凉，她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以致于一度让他以为她只是幻觉。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清除掉身上这个不确定因素，但是情感上他却并不太愿意，或许是自私，或许是许久未曾冒头的叛逆，他想要多萝西留下来。 他们共享生命，所以他不用担心多萝西抛弃他离开。 他像是得到了期待已久的礼物，竟然隐隐有些喜悦，不会离开的姐姐，这对于提摩西·德雷克来说，充满了诱惑力。 “看来你似乎对此有所察觉？”扎塔娜注意到了提姆思索的模样。 “唔，这个魔法阵会有其他的影响吗？”提姆再次问道。 “......不会，”扎塔娜听出了提姆暗含的意思，“不过我并不推荐你继续保留这个魔法阵，它需要能量，普通人的身体很难长时间支持它的运转。” “谢谢，扎塔娜，我或许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了。”提姆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不过还要请你不要告诉蝙蝠侠他们，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好吧，如果是你的要求。”扎塔娜并不会反对提姆的决定。 ———— 或许，他可以把多萝西的出现当成一个惊喜，一个礼物，虽然他并不知道送出这份礼物的人是谁。提姆想。 于他而言，人类身体支撑不了魔法阵运转太久可能反而是好事，他太累了，他想要放纵自己的私心，或许多萝西的确是早已离开这个世界的人，但是他想要依旧会想要留住她一段时间，一小段时间就好，他只想当做是多萝西失踪后回来，不是复活或者转世，她只是回家了。 他们或许可以补上曾经错过的时光，去旅行，去上学，去实现曾经的约定。 提姆知道，多萝西如果有思考能力，一切会走向不可控的方向，但是无可否认，他不想多萝西再一次消失，如果要他选择，现在的他并没有选择让多萝西消失的勇气。 多萝西不能留在哥谭，杀手鳄的事情会让蝙蝠们长期停留在哥谭，而多萝西留在这里极有可能会暴露。 而当这个“错误”被发现，他们就会“纠正”它，而犯了错的提姆也会受到斥责和惩罚。 他很清楚这一点，很清楚留下多萝西是个错误的决定，这不够成熟，不够理智，这只是自私而冲动的决定。 但是很多时候，他也并不是正确的。 正确的少年不会跟踪蝙蝠侠，不会在深夜的哥谭乱窜，也不会放弃学业...... 他从来不是什么选择正确的人，提姆想，但是他并不后悔，他每次都会选择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现在，他又要做出选择了。 做出一个错误的、只为了自己的选择。 ———— “多萝西娅，你的能力可真是让人震惊。”电话那边的托马斯·埃利奥特话语间带着愉悦的气息。 “看来你的能力并没有退步啊。”多萝西不轻不重地刺了一句，“老师，gcpd有多少你的人呢？” “哈，不过你也要小心蝙蝠侠注意到你，毕竟你也不想提姆伤心吧。”托马斯说道。 “哦？提姆伤心？为什么要伤心呢？”多萝西折腾着厨房里的厨具，参照着说明书开始试用这些东西。 “毕竟蝙蝠侠和布鲁斯可是情人，要是布鲁斯知道这件事找提姆麻烦怎么办呢？提姆可还是布鲁斯的养子啊。”托马斯像是为多萝西担忧一般。 “......”多萝西很确定托马斯知道蝙蝠侠皮下的身份，她了解他对于布鲁斯·韦恩的执着程度，但是近年他却多次针对蝙蝠侠，这一点就很吊诡——总不可能是因为吃醋，多萝西更愿意相信，她这个老师不是恋爱脑，只是知道了蝙蝠侠的真实身份。 “那您作为缄默针对蝙蝠侠是因为青梅竹马有了新的爱人？”多萝西语调带着故作的兴奋，“哇哦，竹马果然不敌天降吗？” “嘟——”多萝西听到了托马斯挂断电话的声音。 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人的特殊身份对于多萝西都像是公开的秘密，她从杀手鳄那里知晓了大部分哥谭的反派，根据气息对应，找出他们的真身并不困难，尤其一些人还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是否成功隐瞒。 托马斯是缄默这件事，也属于一种半公开的情报。 多萝西不介意去刺激一下托马斯，起码在她看来，托马斯把自己整容成布鲁斯·韦恩这件事情实在是变态得过分了。 等到多萝西做好午饭，提姆也从蝙蝠洞回来了。 “提米，快过来吃饭了。”多萝西招呼道，“我刚刚可是研究了半天哦。” 提姆一愣，多萝西心情似乎很好，而且在他刚刚确认了多萝西真实存在后，多萝西就开始做饭，这一瞬间，提姆都快以为他们有心灵感应了。 “好。”提姆放下手中的东西，很快洗完手就坐在了多萝西对面。 多萝西的厨艺的确很好，做出来的饭菜味道很好，提姆也不记得多萝西曾经做的食物是什么样的味道了，只记得那应该很好吃。 她也和提姆一起享用了午餐，难得地，提姆吃了八分饱依旧没有不适。 原来，多萝西是可以吃饭的，提姆暗暗记下。 “提米，你平时很忙吗？”多萝西问道。 “还好，只是昨晚出了点事，所以今天比较忙。”提姆回答道，“杀手鳄昨天死在了gcpd。” 16、回家第十六天 “杀手鳄？”多萝西似乎有些疑惑，“是那个像鳄鱼一样的人？” 她对于昨晚的事情并不知情，提姆松了口气。 “嗯，姐姐还记得啊。”多萝西当年自然是和提姆共享情报的，而且杀手鳄当年在哥谭也是一个“都市传说”，“他昨天被人杀死在了gcpd。” “是吗？”多萝西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她当然很清楚，毕竟那就是她做的，只是现在还没到告诉提姆的时候，她将话题转到另一个方向，“所以昨晚有人联系你就是因为这件事吗？” “姐姐知道昨晚有人找我吗？”提姆也顺势问道。 “嗯，”多萝西并不打算隐瞒这一点，毕竟这并没有隐瞒的必要，德雷克庄园昨晚就两个人，提姆收不到消息必然就是多萝西做的，“太晚了，提米，你需要好好休息。” “但是，姐姐，哥谭需要我。”提姆话语间有些无奈，他像是说服多萝西，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但是提米，对于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多萝西脸上温和的笑容略微僵住，她甚至被提姆的话激起了几分火气，这并不是因为提姆，她的怒火指向的是哥谭。 多萝西并不是不知道有的人很有奉献与牺牲的精神，但是她更清楚，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奉献了就能得到正反馈，哪怕托马斯·埃利奥特是她的老师，她也不得不说，他就是个人渣。 好人得不到嘉奖，坏人受不到惩罚，这里就像是一片沼泽，吞噬着希望与光明。 多萝西也承认，能够在黑暗中相信并去维护正义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但是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于她而言，最重要的都是提姆。 提姆是个聪明的孩子，多萝西从不怀疑这一点，她曾经“纵容”——或许可以这么说——提姆夜晚出门也是基于此，她相信提姆会保护好自己，也可以保护好自己。 但是现在不同，多萝西意识到了，她的弟弟变了，他开始把另一些东西置于自己的安全之上了。 如果是曾经的多萝西，她或许可以与提姆沟通，但是现在的多萝西不能，提姆是她停留在这个世界的唯一的理由，她很难去接受她的弟弟去牺牲自己，无论那个理由多么高尚。 多萝西深吸一口气，努力平缓自己的语气：“提米，我并不是反对你去做义警，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多在意自己一点，蝙蝠系的其他义警并不是废物，缺了你便做不了事情，很多事情也不是必须要在当时就解决，疲惫了就休息，而不是要什么都做到尽善尽美。” 她的话语到了后来又多了几分压抑不住的火气：“提米，我错过了你的成长，你现在很优秀，也很好，好得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提米，我并不是要指责你，你能告诉我，你上一次好好休息、不去考虑任何事情的休息是什么时候吗？你有多久没有去过属于你的生活、属于提摩西·德雷克的生活？” 提姆第一次觉得手中的刀叉是冰冷的，多萝西的话像是一柄利刃，轻而易举地撕破了提姆身上的伪装，他明白多萝西并不是否定他，但是他也无法忽视多萝西的那句——他们并不是缺了你便做不了事，是的，他在那里可有可无。 他出去找蝙蝠侠的时候，夜翼和达米安也把哥谭保护得很好，他回来，达米安也依旧是合格的罗宾。 红罗宾并非不可或缺。 提摩西·德雷克也是。 “......我忘了。”提姆放下了餐具，他低着头，声调不自觉地抬高，显得有些紧张而神经质，他感觉得到，多萝西在生气，这让他有些无措，“我不知道除了工作我还能干什么，反正无论做什么我都觉得差不多，还不如工作，还算是有些意义。” 他错过了大学的入学，能一起交流一起玩的康纳和巴特已经死了，不工作他也不过是一个人在自己的安全屋里发呆、整理一些信息，曾经他还可以研究克隆康纳，现在连这个他都没有办法去做，资料和实验室已经被泰坦们毁掉了。 曾经的他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培养新的爱好，现在的他也没有精力，与其去考虑自己如何去度过空闲时间，还不如工作来得轻松。 至于提摩西·德雷克，有时候提姆都觉得，他杀死了提摩西·德雷克，他变得与曾经差别越来越大，叛逆与活力都离他远去了，可以代表提摩西·德雷克的东西也越来越少。 他的白天越来越多地和韦恩绑定在一起，没有人会去在意提摩西·德雷克是谁。 夜晚自不必说，那是属于红罗宾的时间。 属于提摩西·德雷克的生活？或许在蝙蝠侠失踪前、康纳和巴特死前，他过着提摩西·德雷克的生活。 又或许现在他依旧过着提摩西·德雷克的生活，毕竟所有人都接受了康纳和巴特的死亡，只有他，一直没有接受。 有时候他也会想，他死后，或许也不会被人记得太久，没有人会一直悲伤，因为停留在过去、不愿意接受现实的人是懦弱的，而他们所有人都是英雄，与懦弱绝缘。 只有他，依旧不合格。 “我也没有人可以交流。”提姆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如何去开启一个友好的、轻松的话题，我也没有这样的普通人朋友。” 提姆的声音变得平静了，但是多萝西感觉得到，提姆很紧张，是她刚刚的话语太过刺耳吗？多萝西也很久没有和正常人交流过了，她的朋友们一个比一个脾气怪异，讽刺、口出恶言好像成了她的日常，哪怕她尽力地用平和的语言，但是很多时候，往往都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提姆需要放松，他们之间的关系也需要。多萝西想。 “那么，给自己放个假如何？”多萝西说道。“提米，我们一起出门去旅行，暂时离开哥谭，你可以先抛下一些工作，我们去其他城市旅游。 “不需要计划，不需要有什么目的，我们出去走一走，好吗？” 17、回家第十七天 提姆没有拒绝多萝西这个称得上不合时宜的提议，放下一切出门旅行，这对于提姆来说称得上是“过分”了，尤其在这个时间点。 接下来的几天，提姆全力专注韦恩集团，他处理好接下来较为重要的事宜，把事情尽可能地安排好，有赖于他之前的准备，这些事情处理起来算不上复杂。 虽然若是细究起来，他当时准备的目的多少有些地狱。 提姆并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他的选择，他处理好了他的事情，他也有资格做出自己的选择，他这样告诉自己，死在他姐姐身旁，死前有自己的家人陪伴不就是最好的结局吗？ 他再次向扎塔娜确定了，那个法阵的主体是他，他维系着多萝西在这个世界上的活动，他们共享生命，也共享力量。 扎塔娜答应了会替他暂时隐瞒这件事，提姆也理解，毕竟这个魔法阵出自一位尚不知名的魔法师，如果后期出现什么意外，涉及到超级英雄们的话，扎塔娜也不可能隐瞒。 至于扎塔娜劝说提姆的那个魔法阵可能会吞噬他的生命这一类的话，他觉得并不重要，这个世界上要得到一些东西就要付出代价，他很清楚这一点，他也可以接受那份代价。 卢修斯并没有怀疑他要出门一趟的请假理由，这对于提姆很常见——或者说曾经的提姆，毕竟他还有少年泰坦需要照顾，只是带蝙蝠侠回来之后，提姆便没有再请过假了，毕竟也没有少年泰坦还需要他照顾。 卢修斯也不会主动去告知蝙蝠侠他们，因为蝙蝠们平时总是单独行动的。 提姆安排好了一切，至于多萝西的新身份，提姆找出了自己曾经用过的一个女性假身份，刚好也可以继续使用，这是他前两年用过的身份，上面的年龄是十六岁，一个辍学打工的逃家女孩。 他有些好奇多萝西看到这个身份会有什么想法，他忍不住有些想笑，多萝西与这个身份就好像是反义词，她向来都是同龄人当中最为优秀的，甚至很多人将她视为自己的目标，她与普通、底层这些词语毫不沾边。 另一边的多萝西完全不知道提姆对她的看法，她正在纠结是否要给提姆的身体改造进行下一步，提姆的身体很差，好吧，这一点多萝西已经思考过无数次，他的身体差是因为物理伤害以及后期治疗缺失，与曾经的她并不一样，她当年身体差到要死去的时候，也是因为魔法端力量的侵蚀，她把自己改造成炼金产品之后，身体反而稳定了下来。 多萝西承认，她学术不精，她并没有莱茵多特那对母子那么恐怖的天赋，她当年改造自己成功多半靠的还是莱茵多特，而后来的研究最大的金手指也不过是她可以拿自己做实验且折腾不死而已。 所以她现在还在预设无数种情况及其补救方法，唯一称得上好消息的便是她需要离开哥谭才能做这件事，她在提姆身上感觉到了魔法的气息，她并不能保证她的改造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多萝西不打算制定出游计划，她和提姆在一些方向上很相似，譬如掌控欲，他们在越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就越想要去掌控一切，而现在，多萝西选择让步，将一切交由提姆去安排。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焦虑，尤其是提姆今天并没有按时回来，如果不是提姆身上的炼金阵告诉她没事，她早就去找提姆了。 这不对，多萝西告诉自己，提姆已经长大了，他已经经历了足够多，保护不应该是剔除他曾经用来保护自己的刺，你要给他足够的空间。 直到门口有声音响起，多萝西才拿起一本书靠在沙发扶手上做出的样子。 ———— 提姆开门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多萝西，她依旧坐在曾经最常做的位置上，提姆小时候觉得，多萝西就像是那些书里描述的最完美的姐姐，永远温柔，脸上总是带着微笑，面对调皮的弟弟也多是无奈，闲暇时会抱着一本很厚的书坐在沙发上，安静、贤淑。 那就是大部分人眼里最美好的姐姐，也是提姆拥有的姐姐。 有时候提姆也会想，多萝西真的是这样的吗？她是教科书级的好姐姐，但是好像也只是教科书。 在他记忆中，多萝西好像在被他逐渐遗忘，她失去了活力，她美好得像是童话，也像是假的。 直到现在，再次见到这副场景，提姆好像知晓了他曾经思考过的记忆中的问题，多萝西她并没有在看书，她在观察他。 提姆是一个分析人的大师，没有人会否认这一点，他擅长观察和分析，所以这时他从多萝西身上看到了曾经的“多萝西”，她缺少时沉浸的感觉，她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他身上。 “姐姐，我给你做了一个身份，”提姆没有揭穿这一点，或许也算不上揭穿，多萝西也没有多想要隐藏，她本就在意他，“是我之前用过的一个假身份。” “唔......”多萝西翻看完资料后，看向提姆，“所以，提米之前还穿过女装么？” 提姆一愣。 “要不提米再做一个假身份，我们作为姐妹一起出游？”多萝西笑眯眯地说道。 “不不不，”提姆摆手拒绝，他没忘记小时候多萝西少有的捉弄，他换过无数所谓的姐妹装，甚至是有多萝西亲手做的裙子，“提摩西·德雷克这个身份更方便些。” 多萝西佯装遗憾地叹了口气：“真可惜啊。” 完全不，提姆心想，旋即转换了话题：“姐姐，我们去哪旅行？” “这个的话要看提米来安排吧，”多萝西笑了笑，“毕竟提米已经长大了，嗯，安排一次散心的旅游应该轻轻松松才是。” “我们去中心城吧。”提姆耸耸肩，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我想去看看我的朋友，我已经很久没去看他了。” “好哦。”多萝西没有异议。 她知道提姆口中的那个朋友是谁，脉冲——巴特·艾伦。 18、回家第十八天 中心城，全美第二宜居的城市，仅次于超人所在的大都会。 这里的居民，从反派到超级英雄大都是阳光开朗大男孩，堪称哥谭的反面，起码蝙蝠侠的外表设置可能比这座城市的反派更像是反派。 在这里，你不需要担心稻草人的毒气，小丑突如其来的惊喜，甚至□□火拼都算不上多，而最著名的反派团伙还是不打女性的，和平得不可思议。 多萝西和提姆到达这里的过程一切顺利，没有劫机，也没有反派的突袭，他们从阴雨连绵的哥谭到达了阳光灿烂的中心城。 机场内就有着许多与闪电侠相关的元素，甚至还有着闪电家族的立牌。 “超级英雄也有着一部分旅游宣传的作用。”提姆为多萝西介绍道，那些立牌中曾经还有脉冲。 “除了哥谭。”多萝西说道。 “是的，除了哥谭。”提姆失笑，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讲，蝙蝠侠也不可能成为哥谭的旅游宣传大使——除非作为都市传说。 “闪电侠博物馆就是中心城的地标建筑之一。”提姆继续介绍道。 “啊，听起来很有趣，”多萝西半是打趣地开口，“那哥谭有红罗宾纪念馆吗？” “并没有那种东西，多蒂。”提姆有些无奈，“收集蝙蝠侠物品做多的大概是阿卡姆的反派。” “好吧。”多萝西佯装遗憾地叹了口气，她看着提姆那双蓝色的眼眸，语气认真，“真可惜，我可是很喜欢红罗宾的。” 多萝西还是那么喜欢夸奖他，提姆露出了一个有些腼腆的笑容，这很少见，他习惯了别人的称赞，习惯了成为人群的焦点，他曾经对于多萝西的夸赞也是照单全收的，但是现在他却感到了些许的羞涩。 或许是因为好久不见，又或许，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因为自己的能力得到的夸奖。 多萝西从不知道什么叫做挫折教育，她的夸赞总是真情实感，但是更像是鼓励，因为提姆很清楚，那些事情多萝西也能做到，甚至可以做得更好。 提姆从来没有与多萝西说过，他一直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比多萝西更强，可以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多萝西的身前，但是他没有等到那一天。 ———— 康纳·霍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不然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在中心城看到了提姆？ 事实上，众所周知，蝙蝠系英雄平时很少离开哥谭，哪怕是曾经的巴特与提姆关系很好，也多是在旧金山相处——蝙蝠系英雄同样讨厌其他超级英雄进入哥谭——尤其是现在哥谭似乎出现了一个魔法系的超级反派，提摩西·德雷克，aka红罗宾，竟然会离开哥谭？ 康纳·霍克少有的产生了一种八卦心理，他悄悄跟在了提姆身后，然后听到了令他震惊的对话。 先不说提姆竟然是跟一名陌生女性——这个陌生指她并不是超级英雄——一起出行，提姆竟然还以一种十分亲密、温柔的语气——康纳·霍克表示少年泰坦成员绝对都没有听到过这种的语气——与她交谈，更重要的是，提摩西·德雷克——红罗宾——韦恩少总，他竟然会因为别人一句“喜欢红罗宾”脸红了？ 康纳·霍克觉得自己绝对没有睡醒。 他想发消息和其他人讨论一下，然而遗憾的是，严格算起来，他也找不到合适的八卦对象。 他有些犹豫是否要询问一下夜翼这件事，下一秒就被向他走来的提姆打断了动作。 “康纳？”提姆带着多萝西走到了康纳·霍克的面前，他原本不打算让多萝西太早接触到其他超级英雄，一方面是因为多萝西的特殊性，另一方面是因为超级英雄往往意味着危险。 超级英雄总是容易陷入到麻烦之中，多萝西曾经只是普通人，现在也太过脆弱，他并不希望多萝西会因他而受到伤害，这也是他答应与多萝西一起离开哥谭的原因之一。 只是他更担心康纳·霍克会将消息告知夜翼等人，多萝西的存在一旦曝光，后续的问题只会更加麻烦。 “提姆，好久不见。”康纳·霍克收起手机，与提姆来了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好久不见。”提姆还记得他们上次见面已经是很久以前了，是康纳和巴特的葬礼？或许是那个时候。 这是多萝西回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见到提姆的朋友，一个提姆并没有和她提到过朋友，但是她可以感觉到，提姆在他身边很安心。 19、回家第十九天 朋友是珍贵而脆弱的存在，多萝西一直这样觉得，虽然她的朋友都称不上正常，但是不得不说，也正是因为她们都是异类才能成为朋友。 精灵，罪人，半人，预知未来，杀死爱人……她们集结了所有的不正常，每个人都有被世界排斥的理由。 而提姆的朋友与她不同，多萝西看得出来，面前的男人是个很正常的人，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 的确也是不同的，他们都是这个世界的守护者，是这个世界的英雄，而真正的英雄，又怎么可能会是一群异类呢？ 多萝西看着提姆与朋友的互动，心中第一次感觉到了欣慰。她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称职的家长，对于孩子的成就她并不会感到骄傲，只会觉得他成长太快，快到让她心疼，但是面对他能拥有好友，却又发自内心地觉得欣慰。 “多蒂，他是康纳，康纳·霍克，我的好友。”提姆介绍道，而后语速更快地说道，“她是多萝西娅·莱茵多特，是我的……友人。” “你好。”康纳·霍克率先伸出手，“初次见面，莱茵多特小姐。” “你好，霍克先生。”多萝西的礼节挑不出任何毛病，只是速度有些太快了。 她有点后悔给自己起这个假名了，不知道莱茵多特听到这个名字会是什么表情，但是她在听到别人称呼她为“莱茵多特小姐”时候，的确有些恶寒。 康纳·霍克越发肯定提姆是带着女友翘家了，天啊，在今天之前，他从未设想过提摩西·德雷克有一天会纯情到介绍女友为朋友。 提姆很清楚康纳·霍克在想什么，这也是他和多萝西商量过的“伪装”，他们现在对外是情侣关系。 提姆很清楚蝙蝠侠的能力，他需要准备足够多的迷惑他的信息，蝙蝠侠不会允许多萝西的存在，死而复生，寄居于红罗宾身上……如果换作是其他时候，他或许也不会让多萝西继续存在。 但是他现在真的很想抓住一些东西，无论是什么，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 提姆与多萝西交换了一个眼神，他现在要先安抚好康纳·霍克，不能让他把今天的事情告知其他任何人。 多萝西看得出提姆要和康纳·霍克单独说些什么，或者说，是要表现得让她不知情。 “提米，我先去那边的咖啡店等你。”多萝西对于自己的离谱身份设定适应得很好，她俏皮地眨眨眼，身上没有了平时面对提姆时的无条件包容的温柔，更多了几分属于十六岁少女的可爱。 “霍克先生，希望你们聊天愉快。”多萝西很快离开了那个地方，走向了她刚刚看到的咖啡店。 ———— “提姆，现在这是……”康纳·霍克语调缓慢，甚至称得上迟疑， 他并不是个会随意八卦或者窥探其他人生活的人，而提姆也不是什么能被八卦的对象。 红罗宾想要隐瞒的事情，或许只有蝙蝠侠能看出来。 “多蒂不适合哥谭，所以我带她出来旅行。”轻巧的一句话却让康纳·霍克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没睡醒，旋即又再次担忧起来，排除他中了幻觉和提姆是其他人假扮的这两个可能，最合理的解释大概就是提姆经历了重大变故后性情大变。 这也并非无法理解，康纳·霍克对自己说，这两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提姆想要休息一下，放下一些超级英雄的压力，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他又好像听到自己的声音嘲讽道，得了吧，提姆可不是这样会逃避的人。 康纳·霍克一瞬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提姆，又或者，提姆是否需要他的安慰？ 他和提姆已经很久没见了，他常年在星城，在街头活动，而提姆则是在前不久才退出了少年泰坦，然后回归哥谭。 事实上，提姆退出少年泰坦这件事就已经很让他惊讶了，提姆与他不同，提姆本身是适合团体的，他并不了解提姆为什么会退出少年泰坦，就像他也不知道提姆为什么会选择去和卢瑟合作复活康一样。 “迪克他们不知道多蒂的存在，”提姆组织着语言，他观察着康纳·霍克的表情，斟酌着自己的词句，事实上，提姆也没有想过能瞒住蝙蝠侠他们太久，这并不现实，他只是需要一段与多萝□□处的时间，然后再做出选择，“我也并不希望多蒂与他们有太多接触。” “所以，你希望我不要告诉迪克他们？”康纳·霍克自然听出了提姆的意思，老实说，他也不算意外，蝙蝠们互相信任，但是也会互相“防备”，热衷于自己解决事情，最好其他人都不要插手，作为提姆的好友，康纳自觉会站在提姆这边，“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其他人你翘家恋爱的。” 一个小小的玩笑，缓和了两人间略有些僵硬的气氛。 提姆耸耸肩，却并没有反驳那句话。 “提姆，如果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找我。”康纳·霍克的声音严肃了些许。 提姆避开了他的眼睛，只是笑了笑：“说不定过段时间我会和多蒂去星城呢。” ———— “结束了？”提姆在咖啡店的角落里找到了多萝西，她正用手机刷着社交软件，而在提姆接近时又足够敏锐地率先开口。 “嗯。”提姆在多萝西对面坐下，他的面前是多萝西为他买好的可乐。 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事实上，他从小就很喜欢喝碳酸饮料，唯一可惜的是，多萝西为了他的乳牙考虑，并不允许他喝太多。 提姆很少能喝到多萝西给他买的碳酸饮料，因为他总是自己偷着喝，多萝西未必不知道，但是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已经长大了，”多萝西好像在解释，“喝点碳酸饮料也没什么。” “噗——咳咳。”提姆看着多萝西的模样，忍不住想笑，天啊，多萝西的语气好像他还是个小孩子一般，提姆甚至觉得，多萝西像是那些做错了事又不好意思道歉的家长一般，明明这只是一瓶可乐而已。 20、回家第二十天 “咳，”多萝西试图转移话题，她刚刚其实是有感而发，只是配合上可乐显得尤为奇怪，“刚刚那个人是？” “康纳·霍克，星城奎恩的儿子。”提姆回答。 多萝西很快将康纳·霍克与曾经的二代绿箭侠对上了号，奥利弗·奎恩的私生子，与奥利弗·奎恩的关系复杂。 “我们曾经是队友。”他们住进了莱克斯集团的酒店，提姆很快排查了确认没有窃听器，多萝西也布置下了预防用的魔法阵，提姆开始给多萝西讲曾经的过往。 “少年泰坦？”多萝西还记得这个名字，总部在旧金山。 “是的，少年泰坦也被视为是正义联盟的培训基地？”提姆笑了笑，“里面的成员大都是正义联盟各位超级英雄的助手。” 或许是他与迪克的不同，他和迪克领导的组织也并不相同，少年泰坦往往被视为正义联盟的青少年队伍，与泰坦差别很大，泰坦更多或许是一个独立的超级英雄组织？提姆想。 “他当时是绿箭侠的助手，不过后来因为绿箭侠出了意外，他加入了正义联盟成了第二代绿箭侠，之后又退出回到了星城街头。” “那么你呢？”多萝西问道，“提米，你是为什么退出了少年泰坦呢？” 提姆没有回答。 他看着多萝西的眼中有些许迷茫，好像不知道多萝西为什么要问出这个问题一般。 “你是自己想要退出的吗？”提姆听到了多萝西的声音，但是他一时间竟然有种无法理解的感觉。 什么是他想要退出少年泰坦呢？他并没有想要退出啊，只是那里没有了他的位置而已。 提姆的表情给了多萝西答案。 “一开始是因为我失职，我抛下了少年泰坦去找布鲁斯，所有人都觉得他死了，但是我不相信。” “卡西——就是神奇女孩，她在超级小子死后就离开了少年泰坦，她回来成为了少年泰坦新的leader。” 提姆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很难说他听到迪克告诉他达米安加入了少年泰坦之后他是什么心情，他那个时候表情一定很骇人，他的思绪再一次飘远。 多萝西没有出声，她轻轻将提姆抱在怀里，她只是想要确认一下，确认她的弟弟是被人逼走还是自愿离开，而她也得到了答案。 明明是冰凉的躯体，却让提姆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他闭上双眼，放任自己靠在了多萝西的怀里。 “我回来之后，罗宾已经加入了少年泰坦，与其他人相处也很不错。” “一支队伍只会有一只蝙蝠。” “一开始是我没有尽到责任，而且我差点犯下了无法挽回的错误，也不再适合待在泰坦了。” “所以我退出了少年泰坦。” 如果这个时候提姆睁开眼，他或许就会发现多萝西那如同怪物般的眼神，那不是属于人类的眼神，蓝色的虹膜被黑色所吞噬，如同看不见底的深渊。 多萝西伸手捂住了提姆的眼睛，得到了什么，就必将失去些什么，炼金术便是如此，多萝西早已不是人类，她得到了力量与永生，而要付出的便是有可能无法维持人形。 就像是那些深渊使徒体内充斥着的深渊的力量，他们的□□早已损毁，多萝西也一样，表面是人形，但是她内里早已异化为了比深渊使徒更为可怖的东西。 她低头，眼眸之中的黑色仿佛要溢出一般，失去温度的手遮挡了多萝西与提姆可能产生的视线交流，她难以抑制住自己对于弟弟曾经队友的恶念，但是她也不想让提姆看到她如同怪物的一面。 提姆很在意他曾经的队友，或许他们有过美好的曾经，但是他被抛弃了。 多萝西好似受到了冒犯，自己视若珍宝的人，却被其他人轻易丢弃，而直到现在，提姆依旧未曾释怀。 如果提姆不在意他们就好了，多萝西想，起码现在不会感到痛苦。 就像她一样，不去在意人类，受到伤害就直接报复回去，自私一些，就不会那么难过。 但是多萝西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提姆不会变成与她一样的人，曾经的她正是因为知道提姆不会变得与她一样，才会将他视为自己的救赎。 是的，救赎。 他是与她相同环境中长出的更为美好的存在，他似乎拥有着不会被磨灭的善良与坚强，多萝西不否认自己的“适应能力”，她可以迅速去适应环境，甚至是与一些人同流合污。 有时候多萝西都会觉得自己很可怖，似乎只要有足够的理由，她就可以放弃曾经的自己，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与其说是成长，不如说是另一个自己完全吞噬了曾经的自己。 直到提姆逐渐长大，经历了与她相似的事情，却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模样，那个时候，多萝西才相信，她并不是天生的怪物，她只是太过懦弱而拒绝选择坚持自己。 她轻易地接受了自己不如弟弟的这件事情，没有嫉妒与怨恨，她甚至感到喜悦，因为这个世界并非无可救药。 所以，她现在心疼着提姆因为自己的善良受伤，却又欣喜于提姆他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善良。 她的感情是那么的扭曲而疯狂。 “明天我们现在中心城到处转转吧。”提姆的手覆上了多萝西冰凉的手背，他没有推开多萝西的手，或许是不想让多萝西看到他狼狈的表情。 “好。”多萝西不会反对，出门旅行只是希望提姆能够离哥谭远一些散散心而已，“提米安排就好，不过，提米，你应该不会被突然叫回去加班吧？” “当然不会，我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定位器和联络器我也都放在了韦恩集团。”提姆笑了笑，“以前多蒂和我一起出门时候也不会回去加班啊。” “那就好。”多萝西笑了笑，她可是给哥谭准备了许多大礼包呢，要是影响到他们度假就不好了。 直到眼中的黑色再次被压下，多萝西才收回手，也不知道杀手鳄那件事他们查到哪里了呢？ ———— 查到了缄默。 托马斯·埃利奥特面对久违的蝙蝠侠，脸上却是轻松的笑意。 “还真是来得齐全，啊，少了一个红罗宾？”托马斯·埃利奥特半是玩笑半是嘲讽，“蝙蝠侠，你又弄丢了一只罗宾鸟吗？” “缄默，你知道什么？”蝙蝠侠并没有因为托马斯·埃利奥特的一句话动摇，这是理所当然的。 托马斯·埃利奥特却是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真是可惜啊，唯一一只去找了失踪的蝙蝠侠的罗宾鸟却没有人在意啊。” “你什么意思？！”夜翼想到了之前联系不上的红罗宾，以及最近提姆的异样表现，脸色沉了下去。 “好吧好吧，蝙蝠侠，你想要知道什么？”缄默没有理会夜翼的提问，而是转向询问蝙蝠侠。 21、回家第二十一天 “你为什么要让毒藤女去救杀手鳄？”蝙蝠侠很清楚缄默的能力，跟着他的逻辑走，必然会陷入死胡同。 “为了给你一个惊喜，”缄默回答，“可惜的是，他还没有等到开始就被人杀了。” “很可惜，那还是个魔法师，所以我也只能取消我的计划了。” “毕竟外面的生活比起阿卡姆还是要自由很多，不是吗？” ———— “缄默应该认识那个人，而且也不介意暴露这一点。”芭芭拉觉得这次的事情找过缄默变得更加吊诡了。 “那个人大概率是个哥谭人。”史蒂芬妮说道，这很好推理，毕竟如果是外面来的人，缄默反应不可能这么冷静。 “联系不上提宝。”迪克脸上满是焦躁，“从昨晚开始，我就联系不上提宝了。” “昨晚提姆在韦恩大厦加班。”史蒂芬妮说道，“他让我替他夜巡。” “最近公司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需要德雷克加班处理。”达米安突然开口道，他是现在在这里的人当中唯一一个会关心韦恩集团经营的人，而且鉴于他的能力，其他人也相信他的判断。 “德雷克庄园今晚也没有人。”阿尔弗雷德突然出现，“很显然，提摩西少爷似乎秘密出走了。” 蝙蝠洞陷入了沉默，蝙蝠侠在检索提姆近段时间来调查的案子，也并没有任何异样。 卡珊德拉有些焦虑，她总觉得提姆有些奇怪，但是最近她都没有时间和机会与提姆交流，而且提姆似乎很开心。 迪克想要回忆一下提姆是什么出现异常，他却突然意识到，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有接到过提姆的电话了，曾经的曾经，提姆有什么事情都会打电话和他倾诉，或者是聊聊天——他们有这样的习惯。 但是，提姆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与他交流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迪克甚至有些想不起来了。 迪克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在众人有些焦头烂额之际，阿卡姆那边却突然传来警报。 ———— 遇害的是谜语人，和杀手鳄不同，谜语人是被烧死的。 这一次也没有什么很精神污染的画面，毕竟死者情况比较稳定，已经只剩下一堆人形的灰了。 或许也没有那么稳定，一不小心就会吹掉一层。 这间病房是谜语人的常居地方，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是否有人出入，甚至于能发现谜语人的骨灰还是因为发生了不同寻常的响动，极有可能是凶手故意的。 戈登警长也赶到了，这一捧灰比起杀手鳄那一块冰雕还要吊诡。 这一间病房内温度正常，除了尸体所在，其他地方都没有半点灼烧的痕迹。 骨灰旁边还有三行字—— “红色的鸟选择归巢” “梦魇守护着独角兽” “而谜语人说不出凶手” 字迹一模一样，似乎都是由谜语人所写。 “谜语人认识凶手？”这也算是一条不算线索的线索，毕竟谜语人与缄默“交好”，缄默和谜语人都认识同一个人，也并非没有可能。 这一次来的不只是扎塔娜和渡鸦，还附赠了一个康斯坦丁。 “这恐怕和我们都不是同一体系的魔法。”康斯坦丁说道。 事实上，这个世界上的魔法体系太多了，有奇异博士那一派的，还有沙赞那一派，甚至还有神明、恶魔一类。 但是康斯坦丁觉得这个给他的感觉与其他的都不太一样。 “建议你找沙赞来看看。”康斯坦丁咂咂嘴，觉得蝙蝠侠这次挺倒霉的，这案子与他实在专业不对口。 一般来说，哥谭不会出现魔法侧的反派，就像大都会不会出现本土的精神控制系反派一样，属于一种优秀的匹配机制，哥谭这次实在奇怪。 “扎塔娜，那天你找红罗宾是他出现了什么问题吗？”迪克看到扎塔娜的时候就想起了上一次扎塔娜来的时候单独找了提姆，或许这也是一个突破口。 迪克紧绷着一张脸，整个人好像都处于一种应激状态。 “并不是什么大事，”扎塔娜回答，“我答应了红罗宾不会告诉其他人。” 虽然说普通人提供的力量无法支撑那个魔法阵太久，但是红罗宾毕竟不是普通人，如果他有需要，他并不缺魔法侧的东西帮助他维持那个法阵的运转。 整体分析来看，这并不是什么大事，而且那个魔法阵的气息与这两场案子的气息也并不相同。 迪克松了口气，提姆不告诉他们，意味着提姆应该自己心里有数，或许这也算是一个安全的信息？ 蝙蝠侠虽然还想询问，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他现在也有些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提姆，而且只要现在还安全，之后总还会有机会的。 ———— 多萝西解决了谜语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这一晚阿卡姆只有他在，小丑和疯帽人似乎越狱了一段时间，且安安分分。 她先转进提姆的房间里，将安神香熄灭，这个香毕竟是仙家造物，提姆现在闻不了太久，他的身体需要慢慢调理。 养神也可以养魂、养生，璃月的仙家手段有时候也是出奇的好用。 多萝西并不需要睡眠，她回到房间后开始复盘起今天的事情。 提瓦特的力量体系应该与这个世界相差很大，所以他们很难监测到她的踪迹，这是她的优势，但是多萝西也需要更加谨慎，毕竟她也不算了解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别的不说，超人就是个bug。 之后她最好避开大都会，不过提姆看起来也是这么想的，多萝西暂时无意去深究提姆和蝙蝠家之间的“爱恨情仇”——多萝西很自然地忽略了提姆也是蝙蝠家的一员。 她现在热衷于处理掉一些反派，然后以此给蝙蝠们增加工作量，直到她的弟弟愿意与她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是的，离开这个世界。 多萝西有些烦躁，老实说，她对提瓦特很难说喜欢，但是提瓦特总体来看比起这个世界更适合让提姆养病，不过如果提姆不愿意，她也不是不能把自己那群好友绑过来一起“讨论”治疗方案。 最重要的是，她并不确定穿梭于两个世界会不会对提姆造成什么不良影响，就和她尘歌壶里现在还在沉睡那个孩子一样。 拥有神之眼的人尚且如此，更别提提姆现在只是普通人。 22、回家第二十二天 如果要形容闪电侠的性格，活泼、阳光、开朗而又细腻是不错的回答。 中心城也是如此。 阳光笼罩下的城市，没有哥谭的压抑和恐惧，虽然比起哥谭纽约少了几分繁荣与热闹，却也多了几分安宁与惬意。 提姆很少来中心城，这里很安全，安全到少年泰坦很少有任务需要到这里。 他很少有假期，也没有人会觉得哥谭的超级英雄有假期，毕竟阿卡姆的囚犯可没有什么假期——除非被蝙蝠侠打到无法下床可以算是病假。 更不用说，他在中心城的朋友是巴特。 巴特，aka脉冲，心理年龄大概三岁，与康·艾尔或者说康·肯特相当，一个活泼好动的孩子，壮举包括但不限于，在从中心城前往旧金山时迷路，而后绕地球一圈。 他是个十分热情的孩子，所以往往轮不到提姆到中心城找他，而且他去哥谭和旧金山找提姆。 这里并没有多少提姆熟悉的东西——排除掉超级英雄和超级反派，他和多萝西跟着旅游攻略去了闪电侠博物馆打卡，然后潜进了中心城大学。 中心城大学是全美最优秀的大学之一，以生物学著称，所以从不在德雷克姐弟的择校选择范围内。 他们走在校园里，身边的学生年纪都要比他们大上些许，他们在人群中穿行，却与那些人并无差别。 “这就是大学啊。”多萝西有些感叹，她当年刚刚准备去报道就遇上了意外，提瓦特并没有大学，她去过须弥教令院，走过枫丹科学院，全是卷王的天下。 轻松写意的嬉戏打闹完全不存在于那里，那里没有“生活”，只有“研究”和“知识”，而学者也是战士。 多萝西很喜欢这里的氛围，安全而轻松。 “是啊，这里就是大学。”提姆释怀地笑了笑，他放弃了心仪大学的录取，虽然并不代表他彻底失去了上大学的资格，但是不得不说，他也的确没有那么适合上大学，他失去了对于上大学的渴望，上大学不是他最好的选择，他还有许多比上大学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时间是无法被操控的，提姆想，他从小到大都能实现自己的目标，无论他想做什么，他总能做到，除了多萝西的事情，多萝西的离开是他第一次无法控制的意外，也是第一次失控。 那一次他走上正轨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而后他有了更强的力量，可以去把握住更多的东西，他以为自己做好了面对意外的准备，但是并没有，康和巴特死了，然后蝙蝠侠失踪了，他的人生又被意外撞得七零八落。 这一次的意外好像比起多萝西的离开更加残酷，因为每个人都比他更有理由伤心，每个人都比他更快走了出来，只有他仍放不下，所有人都有了新的位置，他成了多余的那个，他甚至会做不好一些事情，做出了一些错误的决定。 而多萝西离开，最伤心的人必定是他，没有人会质疑这一点，没有人会赶着他让他尽快走出来，也没有人会觉得他的伤心不合时宜。 他可以发泄，可以崩溃，可以去寻找多萝西的痕迹，而他也知道，多萝西不会怪他，但是也会希望他走出来，因为她爱着他。 但是现在的提姆不同，他已经长大了，不再是曾经的孩子，他必须要克制自己，做出绝对理智的选择，他并不是其他人独一无二的存在，他甚至不知道他的执着是否有意义。 或许并没有，提姆轻而易举地得出了让自己绝望的结论，蝙蝠侠回来之后，他们之间似乎只有一个拥抱，只有蝙蝠侠与红罗宾的交流，而没有一刻属于布鲁斯·韦恩和提摩西·德雷克。 他把红罗宾置于提摩西·德雷克之上太久了，以至于他很难再以提摩西·德雷克的身份去考虑大学，而红罗宾并不需要一个大学生的身份来消耗自己的经历了。 更何况，提姆看向身侧的多萝西，曾经的他期待的大学生活不就是这样吗？能和多萝西在一所大学，或是临近的大学，多萝西是他的学姐，甚至是导师——如果多萝西有那个能力和兴趣的话，他们可以一起在校园里漫步，交谈一些属于他们的小秘密。 就像现在这样，提姆看着多萝西拒绝了一个要联系方式的学生，并完美地糊弄了过去，没有人知道他们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虚幻与现实相互交织，在这一瞬间，他好像进入了他曾经预想过的未来之中。 校园的生活是与他们义警生活相反的平静，他们或许会有一些普通人做朋友，然后他们会为了瞒住自己好友关于义警的秘密而互相打掩护，他们在校园中或许是最吸引人眼球的姐弟，但是不会有人能猜出他们夜晚的真实身份。 临走前，多萝西准备挑选一个闪电侠形象的手机吊坠，是的，中心城大学最具代表性的周边依旧是闪电侠周边——闪电侠本人亲自授权。 “韦恩集团也出过类似的款式。”提姆在一边说道，“如果喜欢的话，可以这些全部买下吧。” “只是买伴手礼啦，毕竟来旅行一趟，”多萝西挑选着不同动作的闪电侠，随口答道，“像以前我们也经常买吧，无聊时候可以拿出来看看。” 提姆笑了笑，他也开始挑选合适的周边，如果是买一份旅游纪念礼物的话，似乎也不错，那样的话，等他们旅行结束，或许会留下许多东西吧。 “好了。”多萝西最终选定了一个经典奔跑姿势的吊坠，提姆最终还是没有买，如果要选择一个中心城的周边，他还是更喜欢脉冲——虽然那个周边他大概早就买过。 ———— 超级英雄所在的地方必定会有超级反派，这也算是这个世界的一条铁律。 所以，他们撞上了银行抢劫案好像也并不是奇怪的事情。 而众所周知，中心城喜欢抢劫银行的自然就是无赖帮。 当然，多萝西并不了解这些，她只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23、回家第二十三天 中心城反派身上似乎总带着几分诙谐感，比如拥有高科技却喜欢抢银行，让人怀疑他们抢银行能得到的钱是否能够支持他们抢银行的活动经费，又比如讨厌香蕉的大猩猩格鲁特，还有那位当过玩具推广吉祥物的回旋镖队长...... 总而言之，对比起哥谭的反派来说，中心城的反派们似乎缺少了一些恐怖的底色。 当然，犯人的诙谐色彩和痛苦过去的讨论者都是一些与之无关的人，对于受害者及其家属而言，无论罪犯本身是什么样的人都无法减轻他们遭受的痛苦。 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无论他手上的生命是多是少，无论他的过去有多痛苦，都改变不了他是杀人凶手的事实。 就像是回旋镖队长之于德雷克姐弟，他是他们的杀父仇人。 多萝西并不认识回旋镖队长，他们一个在中心城，一个在哥谭，互不认识再正常不过，但是多萝西又真真切切认识那张脸，水占术中呈现的杀父凶手并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 她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他，或许这也说明他们缘分不浅？ 多萝西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她并不打算直接冲上去，因为提姆还在身边，多萝西不在意提姆是否知道真相，毕竟回旋镖队长还活着，无论提姆是因为不知道真相所以没有报仇，还是说提姆知道真相但是没有选择杀死回旋镖队长，都不重要。 多萝西尊重提姆的选择，也不想让他更加痛苦，所以她并不想去点破这一点。 但是多萝西也不是一个只会完全按照提姆意志行事的人，倒不如说，在她心中回旋镖队长必死，哪怕是提姆要阻止她也没用，当然，她也不会让提姆觉察到这件事就是了。 “他们是中心城的那群超级反派？”多萝西的语气带着些许好奇。 “对，他们是无赖帮。”提姆注意到多萝西对于回旋镖队长毫无反应，不禁松了口气，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自己太过一惊一乍，多萝西本就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他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会不会露出破绽让多萝西看出什么。 多萝西这几天都没有问过德雷克夫妇相关的事情，提姆不知道这是因为多萝西已经知晓他们去世的消息，还是其实习惯了他们不在家。 德雷克夫妇是不常在家的，多萝西也很习惯这一点，曾经的她叫父母回家也只是在提姆需要的时候——比如他的生日，而多萝西很多时候并不在意父母是否在家，因为她可以做好父母所能做到的一切。 但是提姆也知道，多萝西只是因为习惯父母不着家便对父母不闻不问的可能性有多低，她向来聪明，她离开这么多年再回来，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德雷克夫妇都不可能完全没有一点消息。 但是他只能自欺欺人。 提姆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你没有勇气告知多萝西父母的死讯，你从没学过如何去面对多萝西的眼泪，你更不敢告诉多萝西你知道杀父凶手却没有动手。 所以，就当做多萝西是忽视了父母好了，将这个秘密带入坟墓。 提姆忍不住觉得自己可耻又可悲，他看着多萝西的侧脸，你看，你还是把压力全部转嫁到了姐姐身上，装作不知道她会因为父母死去而悲痛，也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他没有去看回旋镖队长，他当时坚持了自己的不杀原则，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但是并不代表他释然了。 只是，这个世界并没有人有资格以自己的意志去审判另一个人，去剥夺他人的生命。 提姆清楚这一点，在他成为蝙蝠侠的助手的时候，他就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坚持不杀原则。 人可以有私心，但是不应该将私心包装成正义，报复性地杀死罪犯从来不是正义之举，因为个人无法去定义真正的正义，没有人可以以自己的想法去实施裁决。 直到多萝西的问题将他的思绪唤回，他听到自己的回答：“对，他们是无赖帮。”“ “闪电侠大概快到了。”提姆接着补充道。 “那我们快走吧。”多萝西扯了扯提姆的袖口，佯装严肃，“毕竟你是逃班出来的，红罗宾先生。” “德雷克小姐，你准备好和我一起逃脱闪电侠的追逐了吗？”提姆压下笑意，也一脸严肃。 “当然，我始终相信你，德雷克先生。”多萝西回答道。 提姆一怔，却一言不发，他牵着多萝西的手闪身进入了旁边的小巷，他拉着多萝西奔走在中心城的道路上，曾经巴特给他的地图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平面的线条逐渐变得立体，他似乎看到了巴特看过的世界，他带着他的姐姐走过了他朋友曾带着他走过的路。 ———— 直到他停下，停在了一家巴特向他推荐过的甜品店门口时，他的蓝色眼眸中依旧洋溢着快乐。 “这家店巴特跟我推荐过。”提姆转过头，看向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多萝西，她带着笑容看着他，那双与他相似的蓝色眼眸中有着与他一样的喜悦，“我们可以去试试。” “好呀。”多萝西笑着回答，“感谢红罗宾先生带我逃离了闪电侠的捕捉范围。” “不不不，”提姆带着笑容摆手，“是要感谢聪慧的德雷克小姐提示我现在的情况。” 他们相视而笑，蓝色的眼眸在灿烂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真好，多萝西想，提姆很开心，他终于和以前一样开心了，和她曾经的想象中一样，轻松、愉悦，不染丝毫阴霾。 他是最璀璨的珍宝。 他们携手进入了甜品店，巴特的品味的确值得信赖，他们度过了一个不错的甜点时间。 “巴特之前还打包给我和康，他的速度很快，味道和刚刚做出来的差不多。”提姆笑容中似乎有些无奈，“他总是对一切充满了热情，有时候会做出许多啼笑皆非的事情，让人很难理解，但是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24、回家第二十四天 “他会跑去巴西买樱桃，去泰国买榴莲，”提姆脸上带着笑意，“然后一脸兴奋地和我们一起分享。” “康有时候也会和他一起，他们会一起从各种原产地买一些特色产品，他们像是两个长不大的孩子，虽然他们本就年纪不大......” 多萝西在一边安静地听着提姆讲述他们之间的友谊，一段轻松而惬意的回忆，她有些觉得，或许康和巴特就是提姆的彼得·潘，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属于提姆的永无乡。 然而，这个永无乡的消失并不是因为提姆长大了，而是因为他的彼得·潘死去了。 当一切逝去的时候，曾经的美好只会变成活下来那个人身上的负重，或许到很久以后，在时间的冲刷下，那些负重会逐渐消失，但是提姆却没有那个时间。 就像现在这样，他只能跟对康和巴特毫不了解多萝西喋喋不休地叙说他们之间的友情，回忆他们的过往，如果是其他人，他们只会告诉他，康和巴特已经死去很久了，他应该要走出来了，不应该继续沉溺于过去。 对，提姆也会自暴自弃地在心中附和，他就是这样一个会沉湎于过去的人，他就是希望能够停留在过去，停留在康和巴特还活着的过去，他就是这么懦弱。 所有人都觉得他足够理智，他足够成熟，他习惯了离别，自然也可以走出来的。 提姆无法反驳，他是泰坦的leader，他是红罗宾，他终究说不出自暴自弃的话，他无法告诉他们，他辜负了他们的信任。 提姆的情绪又变得低落了，多萝西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那么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呢？”亲近之人死亡的苦痛并非局外者一两句话就能抚平的，多萝西也只能去转移提姆的注意力，她可以陪着他，或许是痛哭，又或许是放纵自己，她都可以陪着他，但是她很难去安慰提姆。 怎么安慰呢？死亡是一个定局，告诉他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还是告诉他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做？ 多萝西说不出这样的话。 就像是面对曾经的同伴的尸体，她也只能一言不发一样，任何安慰的语言在死亡的悲痛面前都是那么苍白。 她不是提姆，她不认识康和巴特，她未曾陪伴着提姆度过过曾经的岁月，她又有什么资格让提姆放下友人死亡的伤痛呢？ 他们还有很长时间，提姆还可以慢慢让自己好起来，她也可以慢慢去填补自己曾经缺失的属于他们之间的过去。 “今天已经不早了，明天多蒂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提姆问道。 “当然。”多萝西的回答依旧毫不犹豫。 ———— 第二天，他们到了墓园。 一个很普通的墓园，巴特的墓碑也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巴特和康什么都没有留下，这里只是一座衣冠冢。”照片里的巴特脸上是灿烂的笑容，“他的每张照片都是笑着的。” 多萝西将手里的花束放在墓碑前，她从提姆身后，轻轻环抱着他，在这个时候，多萝西注意到他们之间的身高差，更是提醒着她，她错过了提姆的太多的时间。 “我上次来到这里是很久之前了，我太忙了，没有时间来多看看他。”提姆说道，他看着面前的墓碑，却仍是无法将之与巴特联系在一起，他从不会如此安静，少年泰坦基地里有着巴特的纪念雕像，他也觉得那和巴特一点都不像。 “有时候我会感觉好像什么都没有变，所有人都和他曾经活着时一样过着自己的生活，但是我总是梦到他的死亡，明明我并没有亲眼目睹，但是在梦中我好像目睹了一切。”提姆的声音带着艰涩，他好像在试图把自己剖开给多萝西看，因为无论他内里是多么懦弱，多萝西也不会对他失望。 身后多萝西的身体是冰冷的，却让他很有安全感，多萝西是魔法产物这一点让他失望又庆幸，她因他而存在，他永远不需要担心她抛下他。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不完美的提摩西·德雷克，除了多萝西娅·德雷克。 在她心里，提姆依旧是曾经的孩子，孩子总是期待着长大，期待着自己能被处于保护位的长辈们当作平等的存在，而长大之后，却又怀念着小时候，怀念能被人保护的时候。 就像他一样，提姆想，在刚刚看到多萝西时候，他希望多萝西能看到他的成长，他希望多萝西能够被他保护，他渴望成为保护者。 而现在，他开始希望多萝西多给他一些包容，就像是曾经一样，依旧把他当作是一个孩子，依旧可以有懦弱，有眼泪，也有犯错的权利。 “或许我也是在恐惧，去害怕有一天，没有人会记得他们，就像你一样，多蒂，”提姆说道，“他们很快就会遗忘掉死去的人，明明只是几个月而已，就已经没有人记得了。” “明明在此之前，你还是被众人仰望的天才，但是仅仅只是几个月，就好像没有人再记得你了。” 而一年之后，好像连父母也忘了你。提姆没有说出口。 “所以，我总是担心所有人都会忘记他们。” 多萝西没有说话，她只是抱着她过分瘦弱的弟弟，她当然明白这样的感受。 所有人都说，你要往前走，你要向前看，这样的话她在提瓦特听过无数次。 但是很多东西，是不可能放下的，她的过去无人知晓，她的弟弟无人知晓，如果她也选择了忘记，那么以后谁来告诉她，她是谁呢？ 若忘记家在何处，若忘记我为何物，她又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呢？多萝西不知道。 就像是现在的提姆也不知道，如果他逐渐遗忘了自己与巴特和康的过去，他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死亡是盛大而可怖的，人们恐惧着死亡，所以会借着其他人的死亡去抒发自己的感情，去发泄自己的感情。”多萝西在提姆耳边低语，“无关人的遗忘根本无关紧要，因为他们本就是一群对着腐肉蜂拥而至的苍蝇而已，死亡就是他们最喜欢的一块，无所谓死的是谁。” “只要被爱着的人怀念就够了，就像我，只要有提米还记得我就足够了，其他人根本无关紧要。” “提米，无法忘记亲友死去的悲痛并不是什么错误，这只是说明他们对你很重要，不要责怪自己，你需要时间。” 是的，时间，时间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可怕的东西，淡化感情、扭曲感情正是祂的拿手好戏。 ———— 而在多萝西和提姆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个男人看着他们目瞪口呆。 25、回家第二十五天 沃利·韦斯特，aka闪电小子，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否则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在墓地看到红罗宾呢？ 红罗宾，超级英雄中众所周知的一款社畜，可以在领导少年泰坦同时兼顾罗宾的职责以及担任韦恩少总且在上学，事件出勤率接近于100％的超级英雄。 而现在，在哥谭义警们正忙得头秃的时候，他竟然在中心城看到了疑似正在和女友约会的红罗宾？ 沃利不理解，沃利难以置信，沃利大受震撼。 沃利觉得最合理的解释就是，红罗宾正在独自调查。 毕竟蝙蝠们总是充满了责任感，他不觉得红罗宾会是真的在休假。 沃利深吸一口气，决定去试探一下，主要是询问一下红罗宾是否需要帮助。 “那么我们明天去哪呢？”多萝西比提姆更早察觉到沃利的接近，一个身体上缠绕着时间与空间的人，是速度？联想到闪电侠一脉英雄的设定，多萝西很快得出结论。 提姆也注意到了沃利的靠近，他身体一僵，沃利并不是康纳，他与迪克是好友，他恐怕不会替自己隐瞒。 多萝西的问题给了提姆一个很好的发挥，他顺着多萝西的话回答道：“明天的话，你不是说想要去闪电侠博物馆看看吗？” 多萝西心领神会，她和提姆自然是默契的，在小时候，他们就经常互相打掩护，骗走佣人，隐瞒父母一些事情，他们驾轻就熟。 “你不是说担心遇到狗仔吗？”多萝西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娇嗔——提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没听过多萝西这样说话，除了演出话剧时候。 “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当然要把你想去的地方都走一遍，”提姆像是在安抚般拍了拍多萝西的肩膀，“我乔装一下就好，之前是我没想周到。” 语气、表情、动作都很流畅，提姆看着多萝西带着生气的表情，大概猜到了她想要扮演的角色。 提姆有些后悔，他或许应该先让多萝西看看现在的电视剧，刁蛮任性人设的女友现在已经不那么流行了。 “提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沃利还是第一次见到提姆脸上露出了类似讨饶的表情，倒不如说，提姆和迪克一样，在恋爱方面总是游刃有余的。 “沃利，好久不见。”沃利明显看到提姆松了口气。 而旁边那位疑似提姆现任女友的人也面带微笑地看着他，甚至让沃利有些惊讶于她的变脸速度。 她和提姆有些相似，这是沃利的第一感觉，但是仔细一看，却又不那么相似了，或许只是因为他们都是黑发蓝眸？ 一定程度上改变自己的容貌对于多萝西算不上困难，男性与女性之间的骨相本就有差异，多萝西稍作改变，便可以模糊她与提姆的相似度。 “沃利·韦斯特，理查德的好友，”提姆介绍道，“多萝西娅·莱茵多特，我的好友。” “您好。”多萝西觉察出了几分提姆对于来人的生分，与之前见过的康纳不同，这个人应当是与他的“兄长”更加熟悉。 思及此，多萝西心中多了几分不爽，或许是因为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她的弟弟有了新的“家人”，又或许是因为她的弟弟有了新的家人却依旧过得不好。 ......也有可能是两者兼有。 多萝西很清楚，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不同的，她将提姆视若珍宝，但是没有资格让其他人也一样喜欢提姆，在她心目中，弟弟是最重要的，但是在很多人眼里，友情、爱情或者是对其他家人的感情都比对弟弟的感情更加重要。 多萝西理智上可以理解，但是情感上却很难接受——自己视若珍宝的人，却被其他人视而不见，她很难不滋生恶意。 “提米，我去外面等你，你要快点哦。”多萝西有些烦躁，但面上依旧是撒娇的表情。 “好。”提姆面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心里却有些奇怪，为什么多萝西好像突然就不开心了？ ———— 墓园从不是什么令人愉悦或是热闹的地方，安静进一步放大了多萝西内心的烦躁，理智与感情在她脑中撕扯。 她的理智告诉她，她离开了这么久，提姆认识了新的人，有了新的羁绊很正常，而且她也很早就知道了理查德·格雷森等人的存在，提姆也和她说过他们之间的事情，提姆并没有得到足够的关心她也早就知道，她甚至还在杀手鳄眼中见过那些人。 但是她的感情在尖叫，就像是在刚刚那个时候才突然意识到那些人是真实存在的一样，或者说，在那个时候，她才意识到，提姆与他们之间存在羁绊。 多萝西在很久以前就知道，她的感情太过病态而扭曲——正常人也不会将自己的感情全数寄托于另一个人身上，而现在，在见到提姆之后，她的感情却越发扭曲了，因为她得到了回应。 双向感情往往都有着独占欲，多萝西在尝试说服自己，但是理智却告诉她，她这样的生气源于她扭曲的感情。 明明她并不想自己成为提姆的负担，但是她的独占欲却催促着她去毁掉那些会占用提姆时间的东西。 他们已经伤害过他一次了。她的情绪如此叫嚣着。 但是别忘了，是因为你的失职才造成了这一切，你也并非无过。多萝西听到了自己脑海中响起的声音，那道声音毫不留情地撕碎了多萝西的自我安慰。 的确，如果她在，如果她没有离开……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 而现在，她却在把愤怒对准其他提姆在意的人，如果要说失职，谁又比得过她呢？ 多萝西想，她的确是个过分贪婪的人，曾经她觉得只要提姆没有忘记她就好，但是在发现她的弟弟依旧那么依赖她后，她却想让她的弟弟永远不要离开她，她想要弟弟陪着她一起变成非人的怪物，成为同类。 因为，他们本就血脉相连。 26、回家二十六天 多萝西的混乱与烦躁结束于提姆的脚步声，那个叫做沃利·韦斯特的人并没有跟上来。 提姆以前与沃利的关系也很不错，他以前是迪克宠爱的弟弟，迪克曾经带着他认识了泰坦的成员们，他们相处也称得上融洽。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关系也淡了，到了现在，提姆也不知道除了工作，还能和他们聊些什么，或者说，他们之间还能有什么话题。 沃利问了多萝西的身份，提姆随意敷衍了过去，不过他也从沃利那里知道，最近哥谭算不上多安稳，那个杀死杀手鳄的超级反派杀死了谜语人。 提姆并不打算回哥谭，事实上，在那里，他并非不可替代，他相信蝙蝠侠和夜翼。 而多萝西，提姆注视着多萝西的背影，她只有自己，这个世界于她而言是陌生的，她的身份也是假的，所以她只有他了。 沃利或许很快就会告诉迪克，迪克可能会找过来，也可能不会，提姆想，但是他不会给他们机会。 “多蒂，我们的中心城旅行要提前结束了。” ———— 开车旅行一直是电影中的浪漫桥段之一，但是现在提姆觉得，这需要加上一个限定词——美国西部开车旅行才是浪漫的，东海岸开车的灾难。 尤其是从大城市前往另一个大城市。 “幸亏不是去纽约。”提姆嘟囔着。 “的确。”多萝西赞同，“没想到进星城也这么堵。” “比哥谭还要堵……”提姆叹了口气，正常情况下的哥谭的交通算是这些大城市里最好的，或许是因为旅游业太过落后吧。 要旅游的话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布鲁德海文，那里不仅可以体验哥谭风情，还有夜翼翘臀这个优秀景点可以观赏。 “星城的超级英雄是以绿箭侠为核心的绿箭家族，康纳就是其中之一。”提姆屈指敲击着方向盘，一边跟多萝西讲解道，“他曾经在奥利弗·奎恩死后两次担任绿箭侠，奥利弗·奎恩回来后，他就卸下了绿箭侠的指责选择回到街头。” “他们一家都是左翼。” “我们可以去星城转一转，康纳会帮我们隐藏身份和行踪。” “你们是很好的朋友。”多萝西肯定道，“你很信任他。” “康纳是很好的人，没有人会讨厌他。”提姆回答。 ———— 提姆刚刚离开，沃利就给迪克发了讯息，而等迪克看到消息时，提姆他们已经离开了中心城。 新的罪犯的出现把其他罪犯也都招惹了出来，包括小丑在内，所有反派都在寻找那个挑衅蝙蝠家的新反派。 哥谭的夜晚多有混乱，而这个时候提姆又联系不上，迪克很疲惫，身心俱疲，他很担心提姆，但是最近的哥谭让他脱不开身。 蝙蝠侠还在处理正义联盟的事情，迪克也不知道正义联盟出了什么事情，一切都好像陷入了混乱。 所以等他看到沃利消息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你在中心城遇到了提宝？”迪克立刻回拨了电话。 “哇哦，小罗，你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吗？”沃利忍不住八卦，“他还带着他的女友，叫多萝西娅·莱茵多特，你认识吗？” 迪克感觉十分凌乱，提姆有了新女友？提姆疑似是因为在和新女友约会而不在哥谭？ 无论怎么说，都不像是提姆会做的事情。 首先，据迪克所知，提姆的女友大部分都是金发，比如史蒂芬妮。 其次，提姆从来不会因为私人感情耽误义警工作，这点有目共睹。 最后，提姆谈恋爱有什么瞒着他们的必要吗？哪怕对方是普通人，他们在明面上也是一家人，并没有什么必要隐瞒他们吧。 其实，迪克仔细想想，之前也不是没有苗头，比如提姆突然搬回德雷克庄园，又比如提姆迟到早退，而那天莫名其妙的加班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迪克快把自己说服了，难道提姆的变化只是因为谈了恋爱？ “……他们明天还要去闪电侠博物馆，小罗，你要来中心城吗？”沃利兴致高昂。 迪克觉得他有必要去看看自己那个翘家的弟弟，毕竟无论有多少理由解释，提姆的做法依旧存在怪异。 迪克最终与沃利约定了时间，他总是有些放心不下。 但是，迪克失约了，因为这晚上疯帽匠死了。 ———— 疯帽匠死在了他与“爱丽丝”的茶会上，他是在疯狂中自己将自己杀死。 精通催眠和精神控制的疯帽匠在疯狂中自/杀，像是一种报应。 说是自/杀，其实并不算准确，他更像是在疯狂自虐而死，他身上的伤口都是自己造成的，他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而那位无辜的爱丽丝，对于一切都没有记忆，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她忘记了疯帽匠和与疯帽匠有关的一切，她昏迷在房间门外，是被人抱出来的，但是她身上找不到丝毫属于其他人的痕迹。 “总觉得越来越诡异了。”史蒂芬妮想到发现疯帽匠那个场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而且这次发出警报的，可能是那个反派。”芭芭拉说道，疯帽匠的基地极为隐蔽，他们这次还没查到那里，是跟着异常报警信息前往的，那个报警器还是他们平时和警方之间联络使用的。 “可以拿到那个警报器的人不少。” 越来越不妙了，迪克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浓，他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窥视他们，他再一次联系了提姆，依旧失败。 他联系了沃利，只能麻烦他明天去看看闪电侠博物馆能不能遇到提姆，遇到了再联系自己。 杀手鳄与谜语人是接连两天死亡的，而疯帽匠却不是，这背后有什么深意呢？迪克分析着。 “bat，这次看起来还是与魔法有关。”迪克开口道，但是他们前两次已经找过了黑暗正义联盟的人，依旧没有什么结论。 “明天沙赞会过来。”蝙蝠侠说道，正义联盟的事情太多了，最近绿灯侠也被召回了oa，他有预感，哥谭发生的事情恐怕与正义联盟的事情也有关。 27、回家第二十七天 最近，或者说半个月前，正义联盟监测到一股诡异的力量出现在地球附近，而在十一天前的夜晚，那股力量陡然增强后迅速消失，而正义联盟没能再捕捉到那股气息。 oa那边也有反应，绿灯侠们全数被召集过一次，守护者们似乎对那份力量一无所知且充满忌惮。 正义联盟没有放弃对那股气息的调查，但是没有任何进展，那股充斥着混乱的时间与空间的力量消失得太快也太干净，就好像是另一个世界与他们短暂地接触了一下。 但是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一份隐患，所以正义联盟仍在追查。 而哥谭最近发生的事情因为时间上也太过于巧合——那股气息消失的两天后，杀手鳄就死了，且死法诡异——也被列入怀疑方向，沙赞就是来调查两者间关系的。 “红罗宾还是联系不上吗？”蝙蝠侠大概解释了一下最近的事情后，问道。 “......”夜翼在犹豫，犹豫是否要告诉蝙蝠侠闪电小子告诉他的事情。 如果是之前，夜翼并不会犹豫，帮自己的弟弟隐瞒一下恋情，并不是什么很出格的事情，但是疯帽匠的事情让他不得不怀疑，提姆是不是被人精神控制了——他知道这种怀疑很离谱，但是却也是一种解释。 “闪电小子说看到他和一个陌生女性在中心城约会。”夜翼回答，注意到其他人的视线，他迅速补充道，“我也是下午才知道的这件事。” “红罗宾这段时间的确很反常，夜翼你的意思是？”神谕皱眉，她自然听懂了夜翼的言外之意，或者说在场的仁都听出了他的意思。 “闪电小子说，他们明天会去闪电侠博物馆，他说红罗宾像是故意说给他的。”夜翼说道，在巴特墓碑前说明天的旅游地点，多少是有些问题的。 “......”蝙蝠侠在沉思。 “如果他们没去博物馆，说明红罗宾不希望我们知道他的行踪，而如果去了......”夜翼说道，“我拜托了闪电小子帮忙注意。” 这件事似乎就告一段落，但是蝙蝠家多少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 多萝西头痛欲裂，她右边脸颊上缠绕着黑色的诡异花纹，她的右边身体正在崩坏。 黑色如墨汁般的东西从她的体内渗出，或许可以用渗出，那是无法形容的一种感觉，因为那并非液体或者气体，它们缓慢溢出，旋即又被她的皮肉吞噬回去，皮肉像是绳索将那些东西束缚后再次覆盖，如此循环往复。 她脸颊之上的花纹，与那些东西源于一脉——每个人看到的时候都不怀疑，多萝西和她躯体上的东西是同类。 那些花纹如同是有生命一般，如同人的脉搏一般在跳动，像是一条条黑色鳞片的蛇在她脸上缠绕，它们贪婪地吮吸着她的血肉——如果她还有那种东西，吮吸着她的生命力。 多萝西躺在床上，她的胸口毫无起伏，她的左边身体依旧是一个鲜活的人类，右边身体却是一个在不断解构又重构的怪物。 她像是一具美艳而可怖的尸体。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在她变成炼金人偶初期经常会有这样的事情，这是属于身体的排异反应，而后来，在她接触到大量深渊力量时也会出现同样的情况。 而她唯一可以做的只有忍受，然后等待这具身体自我修复。 这很正常，多萝西告诉自己，你应该已经习惯了，这不过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代价。 你看，你并没有完全变成怪物。 崩坏并不痛苦，或许是因为当年实验的不足，她的半边躯体在崩坏时并不会让她感到痛苦，她疼痛唯一的来源是大脑。 那是一种空洞的疼痛，没有声音，她可以思考，但也只限于此，她无法感知到外界，她好像对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失去了认知。 如果在提瓦特，这个时候艾莉丝和莱茵多特绝对会冲过来尽快治好她，她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移动的深渊力量泄露器，虽然经过她的“净化”，深渊力量不至于造成原本那么大的伤害，但是接触到的人也十之八九会出事。 但是这里是地球，她只能寄希望于这具身体能快点自我修补好。 多萝西开始反思，她今天着实太过大意，没有预料到疯帽匠的催眠和精神操控会对她产生影响，虽然她今晚遇到疯帽匠只是一个意外。 入夜之后，多萝西又一次回到了哥谭，与之前不同，她今晚是来找托马斯·埃利奥特的，毕竟蝙蝠侠他们已经找到了他。 只是在路上遇到了一点意外，她听到了一个女孩的哭声。 哭声来自于地下，随着风进入了她的耳朵，所以她选择了前去看看。 她遇到了疯帽匠，那个男人正在试图洗脑他的“爱丽丝”。 多萝西厌恶这种事情，她对于幼小的弱小的普通孩子总是会多几分怜悯与爱护，这很正常，她弱小过，也没兴趣去故意碾压比自己弱小的存在，更何况，男人洗脑幼女，也没谁会觉得是出于好意。 所以她出手了。 只是没想到她被疯帽匠的精神控制装置影响到了，因而潜藏在体内的深渊力量瞬间爆发出来，首当其冲的疯帽匠直接疯了，而好运的小女孩——多萝西庆幸自己先把她用风元素保护起来。 多萝西没时间去看疯帽匠的惨状，她只是把小女孩搬到门口，随后是直接激发了法阵将自己传送回到了那家酒店。 多萝西的精神状态一直不稳定，这有她自己的心理因素，也有生理因素——她的体内充斥着大量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深渊力量，就像是脑部病变会引起心理疾病一样，多萝西的不正常很大部分都源于此，但是她已经维持这个状态数百年，或者说，她的生命维持很大部分也靠着这些力量，她们共生。 所以，多萝西并不能完全去清除这些力量，用不恰当的形容，她或许像是一颗行走的核/弹。 平时的多萝西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力量，也包括深渊所带来的副作用，而被疯帽匠打破了这个平衡后，这些力量失控，她的半边躯体就成了最后的防线。 而提姆因为与她血脉相连，又有炼金法阵，不会被她所伤害，她才会直接回到酒店。 唯一麻烦的就是，不知道明天身体是否可以修补完。 28、回家第二十八天 提姆是在半夜突然惊醒的。 这是很特别的经历，他没有做噩梦，外界也没有任何刺激，但是他就是突然被一种不可名状的气息的惊醒，像是有人在他的精神世界给了他一拳一般。 他躺在床上，眼中一片清明，他好像嗅到了从多萝西房间方向传来的奇怪气味。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提姆甚至不知道能不能用嗅到来形容这样的感觉，他是一种奇妙的链接感知到的气息，像是嗅到了血腥味一般。 那并不是血腥味，只是他的大脑告诉他，那是血液的气味，他的鼻间才开始嗅到了血腥味。 是多萝西出了什么事吗？提姆反应过来。 在确认了并非错觉之后，提姆很快起身，但是走到多萝西房间门口时，他又停下了脚步。 从小到大，多萝西与他之间都是绝对互相尊重隐私的，他们的姐弟互动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发生在客厅这一类公共区域，他们几乎不会进入对方的房间，或者是对方的私人领域，除了他小时候做噩梦要多萝西陪着他睡觉，又或者是他睡着了，多萝西送他回房，提姆在她生前，几乎没有去过她的房间。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界限，似乎其他人与自己的兄弟姐妹之间并不会有这样明显的界限——起码小时候不会。 所以现在，提姆在犹豫。 直到那股气息越发浓郁，提姆敲门无人应答，他才推开了那扇门—— 他见到了他至今为止见过的最为诡异的场景。 多萝西一半保持着他熟悉的模样，另一半却像是正在被恶兽吞噬一般，她的身体在对抗着另一股力量的侵蚀，这是提姆的理解。 这一刹那，多萝西的模样直白地、毫无遮掩地告诉他，他的姐姐，他所见到的多萝西只是魔法的产物，他的姐姐早就死了，死在了八年前。 明明是可怖而又诡异的场景，他却忍不住走上前，他看着多萝西没有聚焦的双眼，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庞，她安静地躺在那里，像是提姆曾经无数次在梦中见过的属于多萝西的尸体。 但是那些蠕动的与血肉交织的黑色力量却告诉他，不，并不是，多萝西并不是尸体。 他打扰了死者的国度，他侵扰了早已安眠的多萝西，他因为私心留下了魔法阵，所以这是他的报应。 他本以为魔法阵只是消耗他的生命，然后多萝西会陪着自己，他本以为代价只是他自己，他没想到，原来这才是他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他注视着多萝西，像是在看着自己的罪孽，好像是在忏悔。 他伸手，轻轻搭在了多萝西完全看不出本来模样的右手上。 这样很痛吧，他想，之前的夜晚也是这样吗？多萝西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是一遍遍经历着这样的过程吗？ 光在他们的脖颈间亮起，繁复的法阵显现了出来，提姆这个时候才第一次看到了扎塔娜告诉他的法阵的模样，它上面还书写着他从未见过的文字，六芒星与三角形发着灿烂的光芒。 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逐渐从他的身体流向多萝西，他一愣，紧接着却又感到了欣喜，他可以帮助多萝西吗？ 他没有收回自己的手，而是将多萝西想要挣扎的右手紧紧压住，他早已接受了自己需要付出属于生命的代价，所以只要可以帮助到多萝西，就好了。 ———— 多萝西恢复意识的时候，天还没亮，她感觉到自己的右手上似乎有人体的温度，她转头，却看到了提姆苍白的脸色。 她愣愣地注视着提姆，下一秒便回过神，她近乎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起来，将提姆抱上了床，而提姆还没醒。 多萝西的脸色变得惨白，她的状态和提姆的状态提醒她，她或许吸收了提姆的生命力。 “替身炼金人偶可以修吗？”多萝西想起来了她询问莱茵多特的场景。 “可以。”莱茵多特说道，“毕竟这样炼造一个人偶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只用一次就坏了的话，和残次品无异，炼金法阵可以用主人的力量修复人偶，前提是主人愿意。” “元素力、仙灵的力量和深渊的力量，这三种力量都可以，如果不够的话，生命力也可以抵上。” “毕竟如果人偶足够强大，他们共享生命，这一点损耗也不算什么。” “听起来很厉害啊。”多萝西感慨道。 “也很鸡肋。”莱茵多特回答，“主体太弱的话，也用不了炼金人偶。” 多萝西耸耸肩，她搞不懂这些天才的世界。 而现在，多萝西就面临着这样的状况，提姆不会死，因为他们生命相连，但是多萝西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之前因为担心提姆的身体状态，她一直没有完成两个人的完整链接。 又一次，多萝西开始厌恶自己，她保护了提姆吗？从她回到地球到现在，十一天，她没有保护好提姆，先是让提姆被杀手鳄打伤，又是现在，让提姆因为她而昏迷不醒。 或许她本就不该回来，多萝西想，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又是提瓦特的罪人，她为什么还要回来？或许在见到提姆还活着的时候，她就应该暗中保护，而不是去和提姆相认。 她的疏漏，她的错误，为什么要让提姆替她买单呢？ 多萝西翻找着自己的药剂箱，试图找出一些适合提姆现在可以用的，适合普通人的炼金药剂也不算少，毕竟不是所有冒险家都有神之眼，更不是所有人都没有神之眼还能做到和莱茵多特她们一样强大的。 终于，在看到提姆脸色红润起来之后，多萝西松了口气。 ———— 康纳在提姆他们进入星城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提姆提前通知了他。 最近星城也没有太多的反派出来闹腾，他也有些空闲，原本约定好今天他带着那对小情侣一起在星城逛逛，却直到中午都没有接到提姆的联系。 康纳虽然不觉得提姆会出什么事，但是还是到了他们住的酒店——莱克斯集团旗下的酒店。 虽然现在他已经退出了少年泰坦，但是之前还在少年泰坦里的时候，他们和莱克斯·卢瑟是对头，他进入酒店的时候，甚至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康纳合理怀疑，提姆选择这家酒店是为了避免选择韦恩家的酒店，毕竟为了恋爱翘家。 但是康纳仍觉得有些无语。 29、回家第二十九天 沙赞到的时间很早，而蝙蝠家则是一晚没睡。 三具“各具特色”的尸体在蝙蝠洞内一字排开，一堆刚刚从冰库里取出的杀手鳄，一堆被放在袋子里的谜语人，以及新鲜的疯帽匠。 最具有价值的是疯帽匠，并不是因为他新鲜，而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完整的且留下了足够多气息的尸体。 “他身上的气息与这个世界并不相匹配，但是也与之前探测到的不一样。”这是沙赞的结论，或者说所罗门的结论。 “比地狱的气味还要混乱。”这是康斯坦丁。 “与塔尔塔罗斯有些相似。”这是神奇女侠。 “复仇者联盟问我们是否需要合作。”这是刚刚赶来的超人。 “夜翼！我查到红罗宾和他女友前天就已经去过闪电侠博物馆了！”这是刚刚停下的闪电小子。 “红罗宾？”超人有些惊讶。 蝙蝠侠不动如山。 这大概是蝙蝠洞含正义联盟量最多的一次。 “也就是说，不能排除这几次案件与之前检测到的那个异样有关？”蝙蝠侠拉回了话题。 “是这样的。”沙赞回答。 “可以追踪到那个人的痕迹吗？”蝙蝠侠问道。 “并不能追踪到那个人，但是最近的和这个有相似气息的地方是星城。”沙赞回答道。 ———— 提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他躺在多萝西床上，而多萝西不知所踪。 只是令他有些奇怪的是，他身体并没有任何不适，若非他是在多萝西房间里醒来，他都差点以为昨晚的事情只是一个噩梦。 “提米，中午想要吃什么？”多萝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提姆小松口气。 “多蒂，你稍等我一下。”提姆很快打理好自己，只是他的洗漱用品还在他的房间。 只是提姆没有想到，当他穿着睡衣推门而出的时候，刚刚好遇到了被多萝西请进门的康纳。 “......”提姆面无表情。 “......”康纳一脸懵逼。 康纳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提姆也觉得康纳来的不是时候。 “早上好，康纳。”提姆假笑着打了招呼。 “中午好，提姆。”康纳的回应差点让提姆没绷住。 提姆决定假装无事发生，很自然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去洗漱。 康纳也决定假装无事发生，很自然地接过多萝西刚刚泡好的咖啡。 等提姆打理好自己、调整好心情出门后，发现多萝西和康纳正在相谈甚欢，这让他小松一口气。 “在讨论什么？”提姆很自然地插话道。 “在说提米是不是很喜欢睡懒觉。”多萝西笑眯眯地开口。 提姆有些幽怨地看了多萝西一眼。 “提米小时候就喜欢睡懒觉呀。”多萝西接着补刀。 “我还以为提姆不需要睡觉。”康纳接着道，“没想到多萝西说的才是对的。” “......”提姆叹了口气，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康纳，我们今天中午吃什么？” 多萝西和康纳再次笑开了。 ———— 提姆和多萝西坐在后座，康纳负责在前排开车，他们俩之间的气氛却有些凝重。 提姆不知道怎么提起昨晚的事情，多萝西不确定提姆还有多少关于昨晚的记忆，也不敢贸然开口。 最终演变成了提姆和康纳闲聊，多萝西则在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 康纳知道的正义联盟的事情比现在的提姆多很多，他曾经做过绿箭侠，他现在和奥利弗也和解了，有时候也会帮着奥利弗去参与一些正义联盟的事情。 所以，对于哥谭最近发生的事情他也有一些了解。 康纳是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直到现在，提姆依旧在外面旅行。 提姆是很有责任心的人，以前在少年泰坦的时候，加班的总有他。 而且，康纳有时候觉得提姆似乎变了很多，但是具体是什么变化却也很难说上来。 提姆在考虑辞职——如果超级英雄存在辞职这个词语的话——总之就是，他想要辞去红罗宾和韦恩集团的职务了，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 在之前他就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最近更加确定罢了。 对战杀手鳄那一晚他就思考过，他可能不再适合做一个超级英雄了。 至于韦恩集团的职务，在见到多萝西的时候他就开始犹豫是否要继续在韦恩集团任职。 多萝西很看重德雷克集团，如果多萝西是真实的人，她肯定更希望德雷克集团可以回来，而现在多萝西只是魔法产物，他们的时间并不多，提姆并不想继续把时间花在韦恩集团了。 事实上，卢修斯很出色，达米安也有足够的能力去管理韦恩集团，他并不是不可或缺的，那么也没有必要继续占着位置。 这些事情他并没有与任何人说起过，包括多萝西。 去世界各地旅行，在最后的时光里做一对普普通通的姐弟，也算是很不错的结局。 对待康纳的一些暗示询问，他也只是含糊地回答了过去。 ———— 德雷克姐弟注定没办法拥有一个合格的导游，也注定无法得到一次完美的旅行，刚刚吃完，康纳就被绿箭侠召唤走了。 不过，他先把提姆和多萝西送回了酒店。 “是正义联盟的事情。”康纳和提姆说了一句，他或许是想要提醒提姆，示意提姆与他一起前往，但是提姆并不这样打算。 “我们得走了。”提姆对多萝西说道，他低着头，没有看向多萝西。 “好。”多萝西的声音依旧温和，依旧没有任何询问。 他抬头，对上了多萝西温暖而柔软的目光，他却仿佛被刺痛一般，再次低下头。 她没有问原因，是不是代表她其实知道了呢？ 正义联盟......多萝西知道正义联盟里有沙赞这样的顶尖魔法侧人物，所以是昨晚她的失误导致被定位了吗？她并不确定。 但是，无论怎么说，还是得处理一下啊，不然要是她的弟弟都无法视而不见了怎么办呢？她不想和提姆敌对啊。 在他们分开去收拾行李的时候，多萝西轻轻放出了些许深渊力量，很快便将整座酒店都笼罩了起来，而最为浓郁的地方，被她设置在了宴会厅。 这间房间里的气息她并没有完全清除，而是将之淡化为与其他客房相仿的浓度。 或许骗不了那群人太久，但是只要拖延一定时间就可以了。 ———— 提姆并没有那么平静，他收拾东西的双手在微微颤抖着，他对于哥谭发生的事情并非一无所知，毕竟哥谭小报也会报道一些事件，比如疯帽匠的死亡。 疯帽匠死亡时间就是昨晚，他不觉得是多萝西动的手，她的那个伤势并不是人类可以制造出来的，但是要说魔法失控......提姆更偏向于杀死疯帽匠的人和创造多萝西的是一个人，他身上的魔法阵也是那个人设下的。 而且，多萝西身上也有魔法阵。 或许是因为那个魔法师受伤了，所以影响到了多萝西呢？ 更何况，昨晚那个魔法阵不也吸收了他的生命力吗？提姆想到，多萝西会变成那样，或许就是魔法师通过魔法阵窃取着他们俩的生命力。 所以他们要尽快离开，如果多萝西被发现，他身上的魔法阵被发现...... 正义联盟现在来到了这里，他不知道是不是与哥谭发生的魔法事件有关，但是提姆不敢赌，也不敢冒险。 他没有告知康纳他要离开。 康纳是个正直的人，也是一个好人，如果其他人询问，且提姆与那件事扯上关系的话，他不可能继续替提姆隐瞒。 提姆知道，他现在应该去配合正义联盟的调查，尽快抓住那个魔法师，但是他没有那个勇气—— 没有勇气去面对多萝西的第二次死亡。 ......更没有勇气去杀死多萝西。 30、回家第三十天 正义联盟众人抵达星城开始开会的时候，提姆和多萝西已经在离开星城的路上了——依旧是开车。 两人都有些沉默，车里只有轻音乐的响声。 直到驶离了星城的地界，多萝西伸手关掉了音乐， “提米，你昨晚看到了吧。”多萝西的话语让提姆愣了一瞬，他没有回答。 “你不应该接触我。”多萝西叹了口气。 “你早就知道？！”提姆提高了声调。 “是。”多萝西回答，她知道那个魔法阵可以让主人修补人偶，但是她没有想到，她昨晚的情况会差到让提姆贡献生命力来支撑她，“我很抱歉，提米。” “......”提姆哑了火，他需要的不是多萝西的道歉，而是她的坦诚，她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状况，为什么她好像对那件事习以为常一样，他想要的是她的信任。 “你不应该触碰我，那会对你造成伤害的。”多萝西继续说道。 “那你呢？”提姆的火气瞬间又上来了，他忍着怒火将车停在路边，旋即看向多萝西，“多萝西，你生死不明地躺在那里，你现在却告诉我不应该触碰你，会伤害到我，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呢？” “我习惯了，”多萝西失笑，“提米，我知道的，你在关心我，但是不用担心，那对我来说并不痛苦，只是一点小小的代价而已，你不用担心。” “......是因为我吗？”提姆问道，他低下了头，像是在经受负重。 “什么？”多萝西有些疑惑。 “你要付出代价是因为我吗？”提姆再次问道。 “......”多萝西沉默片刻，她扬起了一抹笑容，抬手揉乱了提姆的黑发，“当然不是，提米，怎么会是因为你呢？代价是我愿意付出的，遭受代价是因为我自己啊。而且，我是为了活着啊。” “......”提姆沉默，他没有再问，反而发动了车继续前往目的地。 骗人的，提姆知道，多萝西就是为了他才会去做交易什么的，才需要付出代价，什么为了活着，不过是骗他的而已。 他会找到那个人的，提姆暗自说道，他会去找到那个让他姐姐不得不遭受那一切的人的，以他提摩西·德雷克的名字起誓。 “所以，提米，下次再见到我那个样子，不要再接触我了哦。”多萝西像是在哄着孩子一般。 “你应该向我保证，你下次不会再变成那个样子。”提姆冷硬地说道，“不在意你自己，反而在意我？这就是你的想活着？” “因为姐姐最喜欢提米了啊。”多萝西笑眯眯地说道。 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像回到了融洽，但是他们都心知肚明，他们并没有和解。 那一点矛盾的种子一旦埋下就必定会生根发芽，直到有一天，他们解除了矛盾，将之连根拔起，又或是那颗矛盾吸干了他们之间的情谊。 ———— 正义联盟这边的气氛就远没有德雷克姐弟那边轻松了。 蝙蝠系的超级英雄除了提姆都到齐了，康纳环视一周发现连法外者都到了。 “也就是说，那个哥谭新出现的反派现在在星城？”绿箭侠的脸色称不上好看，替蝙蝠侠代班过的超级英雄们都知道哥谭那群反派有多离谱。 “准确的说，是相同的魔法气息出现在了星城，并不能完全确定是本人。”沙赞纠正道。 “气息定位在什么地方？”绿箭侠问道。 当超级英雄们知道气息所在地点时，都陷入了沉默—— 莱克斯酒店。 康纳脸色却倏地一变，毕竟只有他知道，提姆就是住在这家酒店的。 “和卢瑟有关？”闪电侠看向超人，“卢瑟开始开辟新地图了？” “......”超人沉默。 沙赞则和魔法侧的英雄们先去试探了。 “怎么了？”罗伊注意到了康纳突变的脸色。 “......红罗宾住在这儿。”康纳最终还是回答了。 现场一片寂静，康纳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夜翼猛然转头时头发与空气摩擦的声音。 “你说什么？”夜翼的音调陡然抬高。 “事实上，在我回去之前，我还在和他们吃午餐。”康纳说道，“他和多萝西娅·莱茵多特小姐。” “多萝西娅......”蝙蝠侠——或者说布鲁斯对于这个名字有印象，他记得提姆早逝的姐姐就叫这个名字，虽然这个名字很常见，但是一旦和提姆联系在一起，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位曾经的德雷克家的大小姐——多萝西娅·德雷克。 多萝西娅·德雷克，提姆刚刚成为罗宾时候，也用过蝙蝠电脑追查过那起失踪案，最终依旧没有任何结果。 提姆还是罗宾的时候，他们最亲近的那段时间，提姆也和他说起过多萝西娅，也会追问他对于多萝西娅的看法。 事实上，布鲁斯和蝙蝠侠对于多萝西娅是完全不同的看法，从布鲁斯的角度来看，多萝西娅·德雷克的确配得上那些报纸上的溢美之词，聪慧、美貌、野心勃勃，也有可能改变哥谭的格局；但是蝙蝠侠看到的并不同，多萝西娅是一个和提姆差别太大的人，很多蝙蝠侠调查的事情，背后似乎都有着多萝西娅的影子。 而且德雷克工业的垮台背后又能看到一些哥谭老牌家族的影子——后来他发现那些大都与猫头鹰法庭有关，虽然多萝西娅与猫头鹰法庭的联系似乎不算深，而且在提姆七岁时候就彻底断绝了关系，但是一切都还是太过吊诡。 这让蝙蝠侠不得不怀疑那个多萝西娅·莱茵多特的身份。 沙赞他们并没有找到任何东西，好像散发出那股气息的存在已经离开了，而最浓郁的宴会厅也没有任何异样。 “多萝西娅·莱茵多特和提姆长得像吗？”蝙蝠侠突然开口。 康纳摇摇头：“不像。” “的确不太像，除了都是黑发蓝眼。”闪电小子在一边补充道，“哦，对，我刚刚去看了，提姆他们今天中午退房走了。” 蝙蝠侠并没有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侦探要怀疑一切，但是提姆并不是那样的人，或许这其中有什么其他问题。 更何况，在一切没有证据的时候，他说出这句话更像是在指控。 蝙蝠侠宁愿相信提姆是找了一个和多萝西娅很像的人当替身。 “红罗宾有这么不希望我们发现他谈恋爱吗？”闪电小子忍不住吐槽。 “红罗宾说她不适合哥谭，也不希望她接触到超级英雄这些事情，”康纳说道，“不过她知道红罗宾的身份？” “哈？这个我倒是没发现，不过红罗宾带着他去看了脉冲。”闪电小子开始快乐八卦。 “红罗宾还因为她说喜欢红罗宾脸红了。”康纳继续说道。 夜翼在旁边听得有些迷惑，总觉得提姆面对那个人太纯情也太恋爱脑了，是他的错觉吗？ 一个普通人，如果提姆没有被人控制，这多少有点因为遇到真爱走错了片场的感觉。 “红罗宾居然这么纯情的吗？”夜翼好像听到有人这么感慨。 而他身后的史蒂芬妮正满脸兴味地吃瓜：“所以，红罗宾是翘家谈恋爱？” 卡珊德拉依旧觉得不太对劲，提姆之前的表现不太对劲。 “......”罗宾在一边沉默地抛着蝙蝠镖。 ———— 纽约是一座很拥挤的城市，提姆看着前面看不到尽头的车流，深深叹了口气。 “纽约果然堵车更严重。”多萝西也叹了口气。 “嗯，这边是复仇者联盟的地盘，所以正义联盟一般不会到这边。”提姆说道，“我们大概可以休闲一下。” “希望吧，”多萝西感叹道，“感觉出门旅游一趟，时间全花在路上了。” “的确。”提姆耸耸肩，“说起来，多蒂，你之后想要做什么呢？” “提米想要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吧。”多萝西并没有什么长远的打算，毕竟她现在连智能机都不太能玩转，对于这个世界也并没有完全适应，让她做未来规划多少有些难为她了，“我以前都是把德雷克集团经营好当作是自己的目标，现在没有了德雷克，好像也不知道做什么了。” “那——”提姆说道，“我们重振德雷克怎么样？” “好啊。”多萝西开始思考，自己有哪些东西是可以使用的。 生发药剂？ 31、回家第三十一天 他的辞职也该提上日程了，提姆想，而且他还要需要去找一些比较适合的人。 多萝西则在思索自己曾经的人脉，事实上，曾经的多萝西在德雷克集团里是有完全属于自己的班底的，而当年她失踪后，那些人大都离开了，德雷克集团倒得那么快，的确也有这部分的原因。 多萝西倒不觉得遗憾什么的，那些人一部分是缄默的人，另一部分本就是秉持着“友情”来帮助她的人。 倒不如说，那些人选择离开才是给德雷克集团续了一波命。 不过，如果要重振德雷克集团的话，那些人也该拉出来用一下了。 ———— 纽约是一座拥有诸多超级英雄与超级反派的城市，所以他们的落脚点依旧选择了莱克斯酒店，起码莱克斯酒店的安全系数数一数二，后期赔偿也足够到位。 与正义联盟的超级英雄们不同，复仇者联盟的超级英雄们大都是公开身份的，而最引人注意的莫过于钢铁侠——托尼·斯塔克，不过纽约最受欢迎的英雄则是蜘蛛侠。 “斯塔克啊，”多萝西感叹了一句，“这个国家还有普通富豪吗？” “哥谭韦恩，大都会卢瑟，星城奎恩，纽约斯塔克......现在富豪不兼职超级英雄或者当超级反派，似乎都有些不合群了。” “毕竟当超级英雄很需要资金支持，”提姆耸耸肩，他打开了窗户，“像蜘蛛侠那样自己手工制作制服和武器的只是少数。” “喂喂，蜘蛛侠可是听到了。”一个身着紧身衣的少年从窗户爬了进来，他看起来和提姆差不多的年纪，他们身材也相差不多。 “看来紧身衣和面具也是超级英雄的必备要素。”多萝西笑着说道，她的态度像是招待自己弟弟带回家玩的朋友一般，话语间带着几分调侃。 好像那个朋友不是蜘蛛侠，也并没有从高层窗户爬进来。 “你好，我是彼得·帕克。”彼得·帕克摘下了自己的头罩，今天是提姆主动找到他的，他信任着自己的朋友，对于提姆的姐姐，他当然也是信任的。 是的，提姆与他介绍时，说的便是他与自己的姐姐一起来了纽约，希望彼得不要向任何人透露。 提姆很信任彼得·帕克，起码在多萝西这件事情上，彼得·帕克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可以信任的人，因为他并没有加入任何组织。 蜘蛛侠是纽约人的好邻居，他活跃于街头，无论是什么样的困难他都会施以援手，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加入复仇者联盟。 提姆觉得，那是最适合蜘蛛侠的选择，加入组织意味着他以后需要更多的权衡利弊与妥协，而蜘蛛侠想要做的是去拯救所有人。 他像是超级英雄中间的理想主义者，而在他的努力下，无论是多么困难的两难结局，他总能做到不抛弃任何一方。 没有人会讨厌蜘蛛侠，也没有人会不信任他。 多萝西自然知道提姆向着面前的少年说了他们的真实身份，多萝西也并不会反对，于她而言，对外告知的身份并没有什么意义，只要提姆开心就好。 “你好，我是多萝西娅·德雷克。”时隔多年，多萝西再一次说出了自己的全名，“你可以叫我多萝西娅。” 德雷克这个姓氏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或许是因为提瓦特大陆的友人们都不甚在意，又或许是因为德雷克有着“龙”的含义…… 最深层的原因，或许是多萝西并不觉得她自己的姓氏有多重要。 “多萝西娅看起来比你还要小些。”彼得感叹道。 “嗯，是因为魔法。”提姆说道，多萝西回了房间，就像是许多家长会做的那样——给自己的弟弟留下与朋友相处的空间。 “那你找我来是想……”彼得有一瞬间的惊讶，他没想到提姆会说得这么直接。 “……我在躲蝙蝠侠他们，”提姆耸耸肩，“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做，但是还是想要留下她。我希望你可以帮我隐瞒她的身份。” “没问题，我是说，这当然没问题。”彼得觉得提姆的状态似乎不太对，“但是，提姆，你为什么会告诉我？我以为你会觉得越少人知道，秘密就越安全。” “……”提姆双手指尖交叉，他也想要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告诉彼得，或许是因为他也想要倾诉吧。 保护一个在其他人眼中如同怪物的姐姐，他并非没有犹豫，他犹豫是否要继续打扰死者的国度，也犹豫是否要继续坚持。 “如果蝙蝠侠他们发现了她，我希望到时候你可以帮我把她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蝙蝠侠他们不太会到纽约，这是正义联盟与复仇者联盟之间的默契，提姆只是在做最后的准备。 如果暴露了，或许彼得这边可以帮助多萝西先离开纽约，然后他也会努力脱离他们的控制。 “……好。”彼得第一次见到提姆这样的表情，无论是红罗宾还是韦恩少总，彼得都觉得他是一个运筹帷幄的人。 他无意去追究多萝西娅背后是什么魔法，提姆并不是会去做坏事的人，提姆有着自己的坚守，那么他也愿意去帮助自己的好友。 “谢谢。”提姆像是松了口气。 “不过，听你说的意思，你们会在纽约长住？”彼得岔开了话题。 “是啊，我们大概会搬到纽约来。”提姆笑了笑，“多蒂并不太适合哥谭。” ———— 哥谭，埃利奥特庄园。 托马斯·埃利奥特并不奇怪蝙蝠侠他们对他的监视，他与多萝西的联系方式已经变成了使用多萝西的炼金物品。 重振德雷克集团，对于多萝西的想法，托马斯·埃利奥特并不惊讶，倒不如说这背后透露出的红罗宾有可能彻底消失在哥谭这点，更让他觉得惊讶。 他很好奇，等到布鲁斯·韦恩知道这一点后，他会是什么反应？ 一只极有可能选择了永远离巢的鸟儿，不知道蝙蝠侠又是否可以接受？《 》 32、回家第三十二天 提姆并不是一个喜欢拖延的人，他心思缜密且行动力极强，否则也不可能在小时候就去跟踪蝙蝠侠。 所以在作出决定后，他也没有耽误太久，便将辞职信发给了蝙蝠洞和卢修斯。 提姆在纽约也有自己的房产和安全屋，不过选择了退出蝙蝠家，或许安全屋也需要重新设置。 他开始构思更多的安全保密措施，这很麻烦，毕竟纽约的势力有些太多了，他不仅要考虑反派，更要考虑复仇者联盟。 而多萝西则在努力适应现代生活，尤其是高科技产品的使用，八年的时间，足够将她曾经了解的东西淘汰大半，尤其是这几年莱克斯企业和斯塔克企业拼了命一样发展—— 已经感受到令人窒息的鲶鱼效应了，多萝西想。 德雷克涉及的领域不能和莱克斯、斯塔克撞车，她也比不过他们，曾经的德雷克企业的倚仗是工业，但是这太慢了，多萝西很清楚，就以她现在对于世界科技的了解程度，如果按照正常方式来发展企业，只会把压力全部给到提姆身上—— 她想让提姆过得好，而不是换个地方当社畜。 多萝西没有考虑过像曾经一样，在德雷克集团背地里搭建一套黑暗中营生的班子，提姆成长得很优秀，他足够聪明也足够善良，不会允许她去做那样的事情。 她手中能打出的牌，好像就只有从提瓦特带来的元素力和炼金术了。 德雷克姐弟默契地各忙各的，一派岁月静好。 而哥谭则是一副完全相反的模样。 没有人会想到提姆选择辞职，也是在这个时候，所有人才都意识到了事情出现了变故。 迪克只觉得他的不妙预感成真了。 提姆是什么样的人，他再了解不过，如果是一年前的他必然会这么想，但是这个时候他却觉得茫然。 提姆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提姆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提姆……他是不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迪克不知道答案。 而那个措辞严谨、挑不出半点问题、足以成为范文模板的辞职信，迪克并不想看。 那里面，他看不出半点提姆的想法。 条理分明，通篇都是他离开后的工作安排，好像他离开的理由对他们不重要一样。迪克想。 但是，他离开的理由才是最重要的，那些该死的工作安排……他并不想知道。 可是，他还是知道了。迪克只觉得自己愤怒却又无处发泄，他不知道提姆做那么多工作有多久了，就像他也不知道他上一次和提姆单独谈心是什么时候了。 这个时候，迪克才清清楚楚地意识到，他忽视提姆太久了。 因为你太忙了，他好像听到了脑海中有声音响起，与提姆的声音那么相似，蝙蝠侠失踪了，你还要照顾达米安，达米安可不是什么乖孩子，所以忽视了提姆很正常。 不！迪克反驳道，这不正常！提姆也是我的弟弟，我不该忽视他！ 他已经长大了，而且他那么懂事，迪克，你不需要照顾他，不需要担心他，他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他是这么想的吗？迪克询问自己，他是因为觉得提姆足够懂事，所以忽视了他吗？ 或许是，他总觉得他们有很长的时间，等到他处理完事情之后，他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但是他好像忘了，曾经提姆很喜欢给他打电话倾诉，但是提姆已经很久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了。 迪克并不想为自己辩解，过去的一年里，他们好像渐行渐远了。 而他也没有试图去拉住提姆的手。 所以，迪克告诉自己，如果这是提姆的选择，你应该尊重，就像是哥哥尊重弟弟的选择一样。 提姆并没有义务将自己的一生耗费在哥谭，耗费在韦恩集团和义警事业，迪克，就像你，也去了布鲁德海文。 提姆也到了离巢的时候了，而你也错过了挽留的机会，那就让他选择自己的道路吧。 布鲁斯却并不这么想。 红罗宾的离巢大概率是因为那个叫做多萝西娅·莱茵多特的人，他很清楚这点，但是他始终对那个人保持怀疑。 提姆很有责任心，对于哥谭也具有归属感，他和布鲁斯很像，也是最像蝙蝠侠的罗宾，所以布鲁斯并不觉得提姆会离开哥谭。 而唯一一个能够让他离开的理由，或许也只有多萝西娅·德雷克的死而复生。 而这让布鲁斯——或者说蝙蝠侠更加警惕，因为提姆并不知道多萝西娅·德雷克曾经与猫头鹰法庭有过联系，他心目中的多萝西娅·德雷克是宠爱他的、世界上最美好的姐姐。 布鲁斯私心并不觉得提姆会去复活多萝西娅·德雷克，或者说提姆可以瞒着他们成功复活多萝西娅·德雷克，最大的可能是那个人的出现背后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这个时候的布鲁斯并没有想到，如果是真的阴谋，提姆又为什么会上钩，甚至会跟着那个人离开。 如果鸟是自愿离巢，可以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蝙蝠侠并非不会放手，但是在现在的蝙蝠侠看来，第三只小鸟身边充斥着阴谋与危险。 但是第三只小鸟是那么聪慧，他了解蝙蝠的手段，所以蝙蝠找不到他的踪迹。 蝙蝠侠再次去找缄默的时候，缄默刚刚从小丑帮回到庄园。 “看来我们的蝙蝠侠，已经发现自己的小鸟离巢了。”缄默丝毫不掩饰自己语调中的嘲讽，他没有看走眼，多萝西娅·德雷克的确是一个会给他带来无数惊喜的“学生”。 也希望他的学生能喜欢他为她送去的“礼物”。《 》 33、回家第三十三天 德雷克集团的建立有条不紊地筹备着，提姆开始联系一些合作对象，而多萝西也开始出门走动了。 这件事算起来多少有些离谱，多萝西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在这个世界感知到属于时空乱流的气息。 提瓦特曾经是一个不完整的世界，它被原初之人用壳包裹，而为了获得世界之外的力量，龙族打开了一个通道，接触到了名为深渊的力量，而坎瑞亚也多次利用这种力量，多萝西也是因此被召唤到了坎瑞亚。 而因为提瓦特曾经的不完整，它尤其脆弱，在世界边缘之处，经常会有时空乱流的气息，也会有世界之外的生物进入这个世界，多萝西曾经一段时间的工作就是和艾莉丝一起维护修补是世界边界。 所以，多萝西对这种力量气息相当熟悉，熟悉到会做噩梦的程度——没有人会喜欢加班。 她疑惑的事情则是，这道时空乱流为什么会出现在远离世界边界的地方？ 这个世界是一个相对稳定且完整的世界，虽然也有着自己的边界，但是多萝西能够感知到，那是在离他们十分遥远的地方，而时空乱流，顾名思义，它代表着混乱，一般只会出现在世界边界。 更令多萝西无法理解的是，这团乱流似乎对于入侵这个世界很执着——这还是多萝西第一次感知到乱流的“情绪”，它并没有将其他人卷入，而是似乎想要融入这个世界。 所以观察这团东西也就成了最近多萝西夜间的主要活动，旧金山、大都会、中心城、哥谭，它主要会在这些地方出现，而正义联盟似乎并没有发现它，更没有任何措施。 清除掉它对于多萝西来说不算很困难，但是多萝西并没有这样做的理由，清除这个东西闹出的动静不会小，而提姆最近一直在遮掩他们的行踪，多萝西虽然不清楚他这样做的原因，但是也并不想去破坏自己弟弟的计划。 所以她决定好好观察一下这个东西，只要不会伤害到提姆，她也可以当作它不存在。 ———— 多萝西今晚又不在家，提姆是前两天发现的多萝西夜晚不在家的，于是他在家里安置了摄像头。 而监控显示的则是，多萝西每天凌晨会离开，接近黎明时会回来，她表情轻松，看上去并不像是出了什么事情，也不像是被人控制了。 她的出行与回归似乎都用到了魔法，提姆不知道她出门是去做了什么，他感到不安，但是却始终没有办法去向多萝西询问或倾诉。 而唯一能够给予他安慰的，大概只有最近多萝西的出行并没有做任何不好的事情，她背后的人也没有控制她做什么过分的事。 提姆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松了口气。 他不应该去怀疑多萝西的，提姆想，他应该去多相信多萝西一点，他了解他的姐姐，他不应该将她与哥谭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但是侦探的本能让他怀疑着一切，多萝西身上存在的巧合让他无法对此视而不见。 他的理智与情感似乎分割成了两面，一面是多萝西的温柔，另一面是多萝西出现时间的巧合。 他不知道多萝西背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或许是蝙蝠侠，又或许是哥谭，他甚至不知道他会如何去选择，所以他与多萝西离开了哥谭。 是逃避吗？他问自己，而他的内心会迅速给出肯定的答案，他的确在逃避，他不愿也不想有一天他需要在多萝西与其他人之间做出抉择，所以，让多萝西与他承担起魔法的代价就好了。 那个人在他身上刻下法阵，也是为了对付他吧，那他也可以给他这个机会，离巢的缺乏保护的红罗宾——提摩西·德雷克。 ———— 蝙蝠侠没有放弃调查，夜翼很快发现了这一点，但是缄默始终没有再跟蝙蝠侠说过红罗宾的事情。 夜翼翻看着蝙蝠侠调查出的韦恩集团里的事情，却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提姆的工作交接准备似乎是从前两个月就开始了，只是这几天突然加快了速度。 夜翼很难去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提姆是很早就决定要离开了吗？ “我问过便士一，他第一次差距到提姆异常是什么时候。”蝙蝠侠低沉的声音在夜翼身后响起。 “他说，是提姆决定搬回德雷克庄园的时候。” “……”夜翼的思绪却好像倏地飘远了，蝙蝠侠今天竟然没有遵守真名保密原则？ “提姆已经辞职了。”他听到了蝙蝠侠的声音，就好像在回答他刚刚想的问题一般。 他对上了蝙蝠侠那双蓝色的眼眸，那双深处永远燃烧着愤怒的眼眸，而现在，它表面看起来与平时一样充满了平静。 但是夜翼知道，并不是这样的，那些资料也是蝙蝠侠调查的，他也远没有他表面上那么平静。 “你问出口了。”蝙蝠侠说道。 “好吧，”夜翼耸耸肩，“但是在那之前发生了什么呢？” 夜翼很清楚，那段时间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虽然他们很忙，但是那个时候的提姆他并没有看出他想要辞职的意思，甚至夜翼不觉得那段时间的红罗宾有什么很奇怪的举动。 比起蝙蝠侠“死而复生”这样的事情来说，那段时间很平静，他们不需要对付外星人和从平行世界到来的人，他们的对手只有哥谭的反派们。 一切都很正常，一切都很普通。 “你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提姆不对劲的？”蝙蝠侠问道。 迪克沉默，抛开掉夜翼和红罗宾共同的义警生活，他什么时候发现提姆不对劲的呢？他发现了提姆的不对劲吗？ 迪克很难否认这一点，他未必没有看出不对劲，但是他并没有去细思这点不对劲。 因为提姆长大了，他很乖，和杰森、和达米安并不一样，他不需要他去担心太多。 “红罗宾没有异常。”迪克听到自己的声音，“但是提姆他……我无法确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