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蝴蝶家的哲也》
1. 夏夜
初夏的东京已经悄悄冒出了暑意。春日里的花儿都谢的差不多了,路边的长柏也都换上了新叶,郁郁葱葱,只有街角的晚樱还在倔强开放着。几只知了躲在下面乘凉,叫声窸窸窣窣,吵得让人心头平添不快。
黑子哲也左手紧紧抱着一盒蜂蜜蛋糕,右手把母亲的衣角握在手里,亦步亦趋地跟走出门,还带着婴儿肥的脸上满是认真。
这盒蛋糕是白天客人上门时候带来的伴手礼,据说是长崎那边传来的新奇玩意儿。湿软的蛋糕下面铺着焦香的砂糖颗粒,一口下去香软可口,配着微苦的茶刚刚好。
本来黑子哲也是想分两天慢慢吃完的,但是母亲今天突然说要去街那头的药师先生那里配点药材回来。想起药师先生家里两个总是笑嘻嘻分他牛奶饼干吃的漂亮姐姐,黑子哲也犹豫了一会,还是把只切了一小块的蛋糕重新盖了起来。
虽然黑子哲也已经八岁了,但或许是小时候受过冻的原因,他的发育一直要比寻常人家的男孩子要慢一点,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的样子。
他的个子不高,手也小小。由于身体不好的原因,黑子哲也很少出门,不怎么见到的阳光的他甚至皮肤比女孩子还白,出门时候总是被认错成是医师先生家里的小姐,刚开始还被邻居们闹出过不少认错性别的笑话。
况且母亲一直想要个可以自由打扮的女儿。虽然她从未在黑子哲也面前表达出来过,但是黑子哲也小时候在母亲的衣橱里翻出过一整套漂亮的三单。小小的,很精致,被整整齐齐叠放在了橱柜最底下,一看就是为小婴儿准备的。
所以黑子哲并未跟其他家的男孩子一样把头发剪成新式时髦的短发,而是留着长发。虽然出门时候总是被认错成女孩子让黑子哲也很是苦恼,但是通过镜子看到母亲为他扎辫子时候满是开心的笑容,黑子哲也也会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唉呀,小哲是要把蛋糕分给姐姐们吗?”正在玄关整理包裹的黑子夕纪转头就看见自家儿子正在试图把蜂蜜蛋糕打包回原样。看见小小一只奶馒头一样的儿子努力地做着这种精细的工作,黑子夕纪只感觉自己心都要被萌化了。
“嗯。”黑子哲也点点头,过了半响,像是想起什么般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带去,跟姐姐们一起吃。”
怎么打包都打包不回原样,黑子哲也索性放弃挣扎。他在纸堆里仔细寻找,翻出一张薄荷色打底,边缘缀着漂亮的粉色蔷薇花的西洋花纹纸来。捧着蛋糕盒跟精心挑选的花纹纸,黑子哲也“蹬蹬”小跑到母亲面前,把东西高高地举起来。
“我们家小哲真是个好孩子啊。”黑子夕纪也跟着笑了起来。她倒转检查了下儿子精心挑选出来的花纹纸,表达了高度的赞赏,“真是漂亮的图样啊,跟你大姐姐最喜欢的那套羽织一模一样哦。”
摸了摸儿子水蓝色的小脑袋,黑子夕纪弯腰接过蛋糕盒,白皙的手指上下飞舞,不一会儿,蛋糕盒就被整整齐齐地打包好了,崭新出厂,甚至比黑子哲也在百货商店见过的最利索的店员小姐包的都漂亮。
看着打包完成的蛋糕盒,黑子夕纪想了想,用多余的纸又折了两只漂亮的纸蝴蝶,斜斜卡进包装的缝隙里。随着盒子的摆动,蝴蝶翅膀也会跟着上下轻轻煽动,惟妙惟肖,简直活过来了一般。
“哇.......”看到母亲三下五除二就完成了自己做不到的事,黑子哲也眼睛“唰”一下睁大了,水蓝色的杏眼在橙黄色的灯火下闪闪发光,满满的全都是惊讶与崇拜。
看着儿子满满崇拜的眼神,黑子夕纪心中的小人早就已经叉腰大笑起来了。哼哼,这幅场面就应该让健太郎那家伙看见。谁说小哲最喜欢爸爸的?要我看来,小哲明明最喜欢的是妈妈才对!
“妈妈?”儿子细小的声音让黑子夕纪从幻想中抽离了出来。她轻咳一声,假装无事发生般将盒子跟和服一角递给儿子,“小哲要好好握住妈妈的衣服哦。记得出门前要在心里想什么吗?”
“嗯!”,黑子哲也握住母亲递过来的衣角,乖乖点头,“我叫黑子哲也,家在下谷町2丁目15番地,爸爸是黑子健太郎,妈妈是黑子夕纪......”
听着黑子哲也一字不落地把过往的叮嘱背出来,黑子夕纪只感觉心都化了。
阿那达,我们家小哲是个小小天才呢!将来他一定会继承你的衣钵,成长为一名出色的医师吧!
当然小哲那么优秀,也不一定需要去做医师啦,只要小哲想去做,他去做什么都可以,我一定会支持的,健太郎也会......
黑子夕纪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打开房门。
先是一阵凉风,再是银白色的月光顺着门框缓缓淌了进来。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在这个技术力还仍在发展的时代,大家还是保持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习惯,街上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看来辉夜姬殿下的心情很好呢,今天晚上的月亮很漂亮呀。”黑子夕纪看看天,盖灭了玄关的油灯。她提起包裹掂了掂,决定双手抱着走出家门。
反正街上现在没人,看不见的话就不算失礼吧?哎,要是阿那达在就好了,这种粗重的活就应该交给男人来干啊,不然我现在就可以牵着小哲软乎乎的小手了......
还没走出去两步,她就觉得衣角被儿子拉住了。黑子夕纪低头望去,只能看到儿子被包裹遮住后露出的一个脑袋尖尖。她笑着问道,“怎么啦,小哲?”
“天黑......没带灯。”
黑子夕纪愣了愣,随即笑着解释道,“没关系的哦,爸爸今天晚上就会回来啦。我们要先去药师先生那里换到草药,然后再去车站接到爸爸,最后跟爸爸一起汇合后回家哦,所以只需要走这么一小段路就可以啦。而且......”
黑子夕纪偏了偏脑袋,示意黑子哲也看向街外,“今天晚上的月亮很漂亮哦,不带灯也能看清路呢。小哲就跟妈妈一起散散步,看看星星看看月亮好不好?”
过了一会,黑子夕纪就觉得衣角被放松了下来。看到儿子的脑袋尖尖无声上下点头了一下,她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今天小哲的心情很不错呢!说了好多话!
加油加油夕纪!
得到了哲也大人的许可,母子二人相伴向街上走去。或许是辉夜姬殿下今天的心情格外地好,天上的月亮大地惊人,整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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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都像是被一层银纱轻轻裹住了,朦朦胧胧像是走在月亮仙子的仙境里。
但是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十分安静,只有几只知了在有气无力地叫着,吵得很是烦躁。
路上只有黑子夕纪努力提起话题,黑子哲也安安静静跟在她身边。虽然话并不多,但是黑子夕纪的每句后面他都会应和一句“嗯”或“哦”,不让黑子夕纪的话掉到地上。
如此奇怪的边聊边走,两个人倒也不觉得无聊。有家人相伴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不过一会儿,黑子哲也就看见药师先生家的一角了。
药师先生的家是一幢很漂亮的小洋房。
红瓦白墙,前门用盛开的紫藤花绕着院子搭起了一个漂亮的围栏,后院的廊下做了延伸,可以直通街上的店面,坐诊很是方便。
黑子哲也无数次听父亲抱怨过自己当年建房子还是太草率了,要是跟药师先生一样做了这么一个好设计,不知道每天上班下班会有多方便。
可是当年也是他说的,“我才不要让自己的房子跟店铺放一块呢,不然两眼一睁就是接诊也太没意思了吧。”
所以每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都会被母亲大人拿本子捶打一番。两个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要闹上好是一会,每到这个时候黑子就会默默离开房间,跑到院子的秋千上看医书,直到母亲“太阳底下看书长大了会变成瞎子”的威胁出现,才乖乖回到廊下的阴影继续看书。
托父亲经常唠叨的福,黑子哲也把药师先生的家记得特别清楚。首先要打开紫藤花的围栏,钥匙就在门口的信箱里......
诶?
黑子微微歪头。
围栏.....是开着的?而且似乎风里有.......
“小哲,你守好这个乖乖在这里等着妈妈好不好?”
脚边突然落下了一个巨大的包裹,沉甸甸的重量震得黑子哲也一下子走了个踉跄。可是母亲并未像往常那样蹲下来摸摸头安慰他,黑子哲也只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母亲抓得剧痛,像是要把整个人的力量都通过肩膀传递过来。
黑子哲也努力抬起头,月亮太大了,晃得他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月光下他只依稀能看见母亲嘴角咬得死紧,脸色惨白,比白天上门的病人先生还白上几分。
但是母亲的声音还是温柔的,轻轻的,稳定的,像是冬日里能把黑子哲也整只裹起来的大棉被,又像是超沉超巨大的石头,把黑子哲也压在原地。
不对.......
“妈妈要去跟你蝴蝶叔叔讨论很重要的事,小哲在这里不要动,乖乖等妈妈回来哦。如果你吃完一盒饼干的时间妈妈还没回来的话,要马上去找山本巡查,记住了吗?”
不对,妈妈,不要去.......
“妈妈很快就会回来哦。”
黑子夕纪的声音很稳,手也很稳。她快速从随身的应急包里抽出了手术刀,用绷带把刀跟右手死死缠到了一起。
最后看了一眼黑子哲也,黑子夕纪用左手摸了摸儿子的头顶,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跑进那道围栏里。
那是血的味道!
妈妈!不要去!妈妈!
2. 血夜
一个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反应呢?
身体像被无形的钉子牢牢钉在原地,双腿软得像注了铅,膝盖不受控制地打颤,每一次抖动都带着无力的摇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直直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碰撞,“咯咯” 的声响在死寂的夜里被无限放大,尖锐又刺耳,与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成了此刻唯一能清晰感知的动静。
喉咙止不住地痉挛、发紧,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连破碎的气流都难以挤出。心脏在胸膛里疯狂跳动,快得像是要冲破皮肉的束缚;膈肌因为剧烈又急促的收缩,每一次起伏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过呼吸引发的眩晕感越来越强烈,眼前的天地开始旋转、重影,小洋房红瓦白墙的轮廓渐渐模糊,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消散在这片银白的月光里……
不对,醒过来!快醒过来!
黑子哲也拼尽全力想让自己冷静,他想逃,想大叫,想立刻跑去找巡查的山本先生帮忙。可今晚的夜太静了,静到只能听见自己急促到近乎窒息的呼吸声,还有牙齿相互咬合时那令人崩溃的 “咯咯” 声,除此之外,只剩无边的死寂压得人喘不过气。
清醒过来!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晕过去!坏人…… 有坏人闯进蝴蝶叔叔的家里了!
风里飘来的血腥气越来越浓重,渐渐盖过了紫藤花清雅的香气,霸道地钻进鼻腔。黑子哲也对这个味道太熟悉了 —— 在父亲无数次诊疗的病床前,在自己病重咳血的深夜里——这股带着铁锈味的腥甜从来都意味着生命的消逝。
该死!
动起来,快动起来!快动起来啊!
就在他被恐惧和眩晕缠得几乎失控时,房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爆裂巨响。那声响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颤,也猛地将黑子哲也从过呼吸的缺氧混沌中拉了回来——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居然是害怕到连挪动一步的力气都没有。
来不及多想,黑子哲也努力摆动着还颤颤巍巍的双腿往巡查厅跑去。
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找到大人来帮忙,他们就都能有救了!
再快一......点?
黑子哲也感觉天突然黑了下来。是有什么大鸟挡住了月亮吗?
不对,是有人在天上!
黑子哲也猛地抬头,果然发现有个人张开翅膀停在空中。白发黑皮,长相丑陋,头颅正中间沿着鼻梁仿佛是被刨开过,有一道非常深的裂纹,甚至还能看到有蛆虫在里面蠕动。双手长满了羽毛,扑闪间依稀能看见羽毛边缘如金属般锐利的反光。这个人就是靠这双手飞起来的......不,这根本不是人,是一种非人生物!这简直就是一只厉鬼!
“哎——呀——”
厉鬼一开口,黑子哲也立马捂住耳朵。厉鬼尖锐的声音就像是被金属刮过的瓷器那般锐利刺耳,震得他脑仁嗡嗡作痛,原本就眩晕的视线越发模糊。
“真是奇怪啊,真是奇怪啊!”厉鬼在空中飞来飞去,声音里充满了戏谑与好奇,“我本来只是想今晚加个餐的,结果没想到有意外之喜!先是来了个富有营养的女人,现在又遇上了一个连我都感知不出来的小鬼——要是那女人死之前没有回头看一眼,我还真是没发现啊!”
话毕,厉鬼的眼球突然剧烈抽动起来,不断有数字从他眼球中跳跃而过,最后止步于【下弦】【陆】的字样上。
“呐,我说啊,”厉鬼突然落地,双手交叉,原本显露在外面用于飞行的羽毛居然逐渐缩了回去,“这样稀有的体质,不如你也成为鬼吧?”
“只要你成为鬼,那位大人一定会非常开心的,一定会分给我更多的血。”他张开双手,向着黑子哲也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我可以帮助你尽快多吃人,尽快成为下弦。只要我俩联手,一定能把魇梦那家伙从下弦之壹上拉下来,到时候我们就是上弦之下,万鬼之上了,甚至冲击上弦也不为过!”
黑子哲也的耳朵从“女人死之前回头看一眼”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听不见声音了。
那是......妈妈......
“你把我的妈妈,杀掉了?”
黑子哲也的声音很小,但是在寂静的夜晚里一切声音都是被放大的。不然黑子哲也怎么能听见自己身体里的血管在咕噜咕噜作响呢?
可厉鬼仿佛什么都没听见那般,继续站在原地演讲他的雄心壮志。他狠狠握住了拳头,像是下定了决心,“怎么样?接受我的血吧!成为鬼吧!黑子哲也!”
黑子哲也猛地抬头,他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妈妈的声音——从这个厉鬼嘴里出来的!妈妈的声音!
黑子哲也只感觉到那道声波在顺着皮肤蔓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鸡皮疙瘩密密麻麻爬满四肢。鼻尖那股铁锈般的血腥气息变得更加浓烈了,混着厉鬼身上散发出的腐朽恶臭,呛得他几乎要呕吐。“为什么,你会用妈妈的声音?”
孩子的声音如此稚嫩,带着痛苦,尖锐,悲伤,绝望。黑子哲也的拳头不断握紧又松开,被修剪得体的指甲生生钳进掌心,留下道道月牙般的血痕。
黑子哲也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你会用妈妈的声音?”
“哦!你说这个啊,这个是我的血鬼术啦,我可以模仿一切被我吃进肚子里的声音,同时也能拥有他们最近两天的记忆。不用太羡慕,等你成为鬼之后你也能拥有的。就像这样!”
说罢,厉鬼的食指“咔”地一下插进了自己的喉咙。他不顾鲜血顺着指节喷涌而出,一边嘀咕着“是哪个呢”一边不断在喉咙里抠挖,直到他像是寻找到什么宝藏一般发出了喜悦的声音,“找到啦找到啦!我说给你听哦!”
“阿彦啊!是我啦,健太郎!你睡了没有啊,能不能过来帮忙开个门啊!”
那是爸爸的声音那是爸爸的声音那是爸爸的声音那是爸爸的声音那是爸爸的声音那是爸爸的声音那是爸爸的声音他吃了爸爸他吃了爸爸他吃了爸爸他吃了爸爸他吃了爸爸他吃了爸爸他吃了爸爸他吃了爸爸他吃了爸爸。
他把我的爸爸妈妈,都吃掉了。
还有彦叔叔千代阿姨香奈惠姐姐小忍姐姐——
似乎有什么东西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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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冲破了桎梏,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而下,滚进了衣领里。冰冷的恐惧与滚烫的愤怒不断在胸腔中回荡,又顺着血管蔓延到全身,让他浑身发抖。黑子哲也总感觉自己的嗓子仿佛也被恶鬼捅过了一般,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拼尽全力发出破碎的嚎叫——
“杀了你,”黑子哲也的脸颊此刻已变得通红,根根血管在他的体内爆裂开来,甚至连眼白都被爆出了血红色,“我一定要杀了你!”
“诶?”恶鬼歪头把指节抽出了喉咙,如此严重的伤口只在呼吸间就自行愈合了,“你真的不考虑下我的提议吗?”
温柔娴雅的女声顺着肮脏恶臭的喉咙发出,似乎闭上眼睛还能看见母亲低头对他的轻笑,“小哲?”
“不许用这个名字——”黑子手肘着地,抖着颤颤巍巍的双腿,居然一步步站了起来!他猛地抬头,被血液填充的眼球此时已经胀成了恐怖凸出的模样,一时之间两人似乎看不出来谁才是真正的恶鬼,“称呼我!”
你怎么敢!怎么敢如此亵渎我的家人!
“真是麻烦啊,小哲。”恶鬼像是面对头疼的熊孩子那般摇了摇头,他举起右手,掌心缓缓冒出一根边缘极度锐利的羽毛,“那就让我继续享用今晚中断的加餐吧......嗯?”
等等,那孩子原本不是应该在对面站着吗?
消失不见了?
不对,身后!
“咔吱——”
刺耳的金属交接声音响起,黑子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恶鬼身后,用一把精致小巧的手术刀刺向了恶鬼的后背!
可惜恶鬼的反应速度更快,他的背后突然冒出层层叠叠茂密的羽毛,如金属般挡住了黑子哲也的攻击,甚至用羽毛反夹住了黑子哲也的手术刀!
“有意思,有意思有意思有意思——”黑子抬头,只见几声令人牙酸的骨头“咔咔”声响起,这只恶鬼的头颅居然硬生生自行旋转了一百八十度,漆黑如墨的鬼眼瞬间对上了人类水蓝色的双瞳,“你刚刚消失了?不不不,你的味道一直都在这里——你又把自己的存在感减低了?真是神奇的能力啊,小哲!”
不好,被看穿了!
黑子哲也感觉对方的视线仿佛一条阴暗的毒蛇一般在自己身上爬行,所过之处尽留下湿黏滑腻的触感,恶心地他几乎要吐出来。
该死,刀也拔不出来!
黑子哲也当机立断弃刀后退,再度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隐匿了起来。
快点,想想办法想想办法,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虚空中,似乎有谁的声音一闪而过。
是谁?!黑子哲也猛地转身,双眼死死在街上一寸寸寻找。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天上的月亮愈发明亮了,月光甚至从原本的轻纱变成了浓重的丝绸,给周围所有建筑都笼罩上了朦朦胧胧的一层白雾。恶鬼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四周更加聒噪的虫鸣声。
虫鸣.......声?
“快醒来,阿哲。”
等等,这声音是——
忍姐姐?
3. 噩梦的一晚
睁开眼,入目是紫藤屋的原木色天花板。
爸爸,妈妈。彦叔叔,千代阿姨。
黑子哲也把右手横在眼前,任由衣袖被无声的泪水浸湿。
“是又做了噩梦吗,阿哲?”
阳光轻轻从窗外洒下,照射在坐在床边的蝴蝶忍身上。她圆润的紫色眼睛里满是关切,“没事了,那只恶鬼已经被斩杀掉了。”
是了。他又回到了那一晚。噩梦的一晚。
其实黑子哲也并不是黑子家的亲生孩子。他原本只是个生活在现代日本的普通高中生,却不知道为何会在某个雪夜突然出现在这个有恶鬼吃人的大正时代。
据说他当时是一个人在雪地里徒步了好久,最后饿晕了支撑不住才头朝下倒的地。甚至硬生生把脑门磕到了门板上,直接磕出了“咚”一声巨响,这才引起了屋内黑子夫妇的注意力。
在发现出现在门外的是个才估摸四五岁的幼童的时候,黑子健太郎第一时间把孩子抱进了家门,对黑子哲也进行急救,这才没让这孩子刚穿越就跑到三途川报道。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脑袋磕过的原因,醒过来的黑子哲也除了自己的名字外什么都不记得了,反应也比一般的孩童要慢,整个人温温吞吞的。
这样的孩子在社会上,一个人是绝对无法生存下去的。可能是同一个姓氏的缘分,也可能是他们夫妻二人结婚多年膝下还是未子的遗憾,黑子夫妇二人收养了小小的哲也。
“小哲只是反应慢了一点呀,但小哲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呢。”记忆里的母亲总是温温柔柔地笑着,阳光从她的背后穿透过来,像是给她拢上了一层漂亮的金色罩纱。
原本他以为能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下去。温柔的父母,和善的邻居,还有经常往来的,不是亲人但是胜似亲人的蝴蝶一家,就这样在大正时代活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直到那天......
突然来袭的恶鬼,紫藤花与血腥交织的气味,被鲜血染透的榻榻米,溅射满墙的内脏与眼珠......在角落里努力抱住对方的,一脸绝望的姐姐们。
是啊,那天的母亲没有察觉出异样,而是一无所知地牵着她的孩子走进了地狱。
黑子夕纪的尖叫还没冒出喉咙,恶鬼的利爪就已经先滑过了她纤长白皙的颈脖。
黑子哲也只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一瞬间他就已经被恶鬼压在了地上。那只眼睛里刻着数字的恶鬼一手轻松将他瘦小的身体定住,另一只手则向他高高举起,任由母亲尚且温热的血珠滴落在孩子稚嫩的脸上。
“哦呀?真是奇怪。”恶鬼的鬼瞳直勾勾地盯着黑子哲也的眼睛,似要将他看个透彻,“我明明只感到了一个女人的气息,没想到后面还藏着一个小的。是什么原因呢?你能隐藏自己的气息?还是能把自己的存在感藏起来?”
他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几乎看不到他眼里的数字,“麻,算了,都无所谓。不过我突然有了一个有趣的点子哦!虽然像你这样有着天赋的孩子是最好吃的了——但是我并不吃你,怎么样?那位大人一直在创造拥有各种各样能力的鬼,他一定会很高兴有像你这样特殊的孩子加入我们的。而且,”
恶鬼向旁边指了指,“我可以把那边最好吃的两个女孩子让给你哦。怎么样?很划算吧?”
什.......么?
见黑子哲也呆呆的迟迟未答复,恶鬼的表情明显更加兴奋了。他高举起的手缓缓向黑子水蓝色的杏眼逼近,碎碎念到,“虽然变成鬼会很痛苦,但我们可以慢慢来哦。我先给你一点点血,然后再——”
“南无——”
巨大的流星锤伴随着墙壁被冲破的巨响飞驰而来,一瞬间就连头带胸砸烂了恶鬼的半具身体!
“阿弥陀佛!”
黑子哲也感觉自己突然落入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
他努力抬头,看见一位奇特的,额头上有着长疤的僧人。他双目无珠,明显就是盲人的症状。可是这位盲僧的手上却持着一对超巨大的流星锤与斧头,刚刚他就是拿这对武器杀掉了恶鬼。
不对,妈妈,妈妈!
黑子哲也的理智突然从空中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他从未感觉到眼前的世界如此地清晰,似乎连空气中的尘埃也能看得一清二楚。一股从未有过的力气让他一把推开了僧人的怀抱,跌跌撞撞向着门口跑去。
妈妈!妈妈!
黑子夕纪还保持着被隔开喉咙的姿势躺在门口。虽然她第一时间就用力拿袖子压住伤口,但是恶鬼割地太深太深了,连着颈动脉也一并被划开,鲜血不断地从伤口涌出,怎么止都止不住。
跟着丈夫一起多年行医的黑子夕纪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但是她并没有去看那个她悉心教养多年的孩子。黑子夕纪努力压住伤口,试图发出一点点连贯的音节——
“救......救.......,”她无力地张嘴,但是吸进气管的并不是空气,而是无穷无尽的血液,呛地她连咳嗽都咳嗽不出来。她努力向门外的方向爬行,即便只是在地上平白多添一道无力的血痕——
“谁.....来,救.......救我的......孩子们......”
缺氧的大脑已经反馈不出任何感官,黑子夕纪只是凭着一股气力在往前爬行,甚至连黑子哲也的推搡都没注意到。但她还是在非常,非常,努力地往外挪动,试图去喊人来救救她可怜的三个孩子。
“妈妈,妈妈你流了好多血,妈妈不要动......”黑子哲也从母亲身上搜出了她常备的急救包,匆忙把那堆止血药物覆上母亲的喉咙。
可是伤口太大了,这点药物根本就不够用。黑子哲也一口咬住外套下摆,“撕拉”一声用力撤下块布条来。他伸出小手,试图去给母亲包扎,可是这道伤口太大了,黑子哲从未处理过如此严重的伤势。他只能努力用布条帮助母亲一起压住伤口,一边用眼睛在蝴蝶家里搜寻,试图找到能止血的药物。
“没关系的妈妈,你会没事的,妈妈.....姐姐......”看见抱着药箱奔跑过来的蝴蝶香奈惠跟僧人,黑子哲也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终于从身体里释放了出来,似乎是眼泪,又或者是什么被桎梏许久的情绪,“姐姐,你救救妈妈,你救救妈妈.......血好多,我止不住......”
“冷静下来小哲,你不能慌!不要停止呼喊,让阿姨听见你的声音!”
蝴蝶香奈惠立马跪坐下来对黑子夕纪进行止血包扎,一起大声呼喊她的名字,“夕纪阿姨,我是香奈惠!你能听到吗!我跟小哲,小忍都没事!我们都活着!您先不要动,我为您包扎!”
“活、着......”黑子夕纪似乎真的听见了呼喊。她停下了往前的动作,“我的孩子.....活着......小哲......小忍,咳,香.......奈惠......”
“没多少时间了。”待蝴蝶香奈惠紧急包扎好后,僧人低声道了一声失礼,弯腰把黑子夕纪背了起来。
“这位夫人需要尽快送去医生那里,包扎撑不了多久。竹田先生!”“在!”他高喊了一声,一位不知何时来到蝴蝶夫妻身边收殓的男子应声而出。他的腰间配着一把长刀,一身黑衣黑裤,背后有个巨大的“灭”字。“岩柱大人您说!”
“我需要尽快将这位夫人送去紫藤花屋,这里只有我能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所以这三个孩子先麻烦你了。”
“好的!保证完成任务!”
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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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间,僧人就背着妈妈消失在原地。
接下来的事情,黑子哲也就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当时一片噪杂,有人在放声哭泣,有人在低声安慰,有人在拉着他的手往前行,一直走啊走,仿佛要走到世界的尽头。
直到某天——
“就是这里了,小哲。”
蝴蝶香奈惠牵着蝴蝶忍跟黑子哲也来到了走廊尽头的一扇木门前。轻轻一推,木门被缓缓打开。阳光与清风沿着米白色的窗纱倾泻而下,悄然落在床前。
黑子哲也的眼睛微微睁大了。
黑子夕纪安静地躺在床上。她的面容十分平淡恬静,仿佛只是睡了个觉,做了个梦。
蝴蝶香奈惠牵着弟弟妹妹们走到了病床前,“如你们所见......夕纪阿姨虽然第一时间受到了鬼杀队医师们的抢救......但是还是太晚了。医师大人们虽然努力抢回了夕纪阿姨的命,但由于之前的大量失血,夕纪阿姨的大脑受到了长时间的缺氧,一直没能醒过来。”
蝴蝶香奈惠垂下眼眸,“医师大人们说,只能等夕纪阿姨自己醒过来。可能是一两个月,可能是一两年,也可能......是永远。”
“小忍,小哲,”蝴蝶香奈惠用力地握紧了弟弟妹妹的手,深吸一口气,吐露出了她先前刚知晓的恶鬼,鬼杀队,以及.....培育师的存在。
“所以,我决定要去拜访狭雾山的鳞泷左近次先生。据说他曾经是水柱,因伤退役后来到后方成为了一名剑士的培育师。水之呼吸是所有剑术流派里最基础的存在,如果我连这个都学不会,那就更别提为爸爸妈妈报仇的事了。”
提到父母,蝴蝶香奈惠突然拿羽织压住了眼睛。缓了缓情绪,她才把羽织挪开,脸上依旧是那副温柔的微笑,“我已经跟紫藤屋的奶奶说好了,她会安排车马把你们送到大阪的浅野阿姨家。浅野阿姨是个很好的人,她愿意收养你们作为义子义女,还能送你们去读书,去学医.......”
“说什么呢!姐姐!”
黑子哲也刚要开口,一边的蝴蝶忍就急切地打断了蝴蝶香奈惠的话。
“姐姐也太任性了吧!”蝴蝶忍猛地甩开她的手,眼眶红得吓人,“姐姐凭什么替我做决定!爸爸妈妈也是我的亲人,报仇也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啊!”
蝴蝶香奈惠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她伸手想再拉住妹妹,却被蝴蝶忍侧身躲开。
“我才不要去什么浅野阿姨家!”蝴蝶忍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语气强硬但又带着哭腔,“要去学剑我们一起去,要报仇我们一起上!爸爸妈妈保护了我们,那我们就该一起活下去——我能吃苦,我能练剑,绝不会拖你后腿!”
她上前一步,死死保住姐姐的胳膊,力道大得像是怕一松手姐姐就会消失不见,“你要是敢一个人走,我就自己找去山里——就算找不到培育师,我也会继续去找下个培育师,下下个培育师!总有一天,我也能学会杀鬼!”
“小忍,你听我说,杀鬼很危险......”
“我们不怕危险!”
蝴蝶姐妹循声望去,只见黑子哲也站在母亲病床边,小小的身影挺得笔直。攥紧的双手微微发颤,黑子哲也却没有半分退缩,稚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们不怕危险,香奈惠姐姐。”黑子哲也又重复了一遍,“恶鬼吃掉了我的爸爸,吃掉了我的叔叔阿姨,还害的妈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抬手擦掉了眼角的眼泪,男孩曾经那副温温呆呆的模样已经消失不见——此刻他水蓝色的眼眸亮得惊人,眼神里充满了坚定。“我也要跟着姐姐们一起杀鬼,不管多苦多累我都能扛!我一定要亲手为大家报仇!”
“无论用什么方法,我们一定会将恶鬼灭杀!”
4. 出发前
接下来的几天,蝴蝶香奈惠陷入了疯狂的忙碌当中。
祭扫父母,安置房产,清点家当......
虽然只有十三岁,但是蝴蝶香奈惠爆发出了惊人的韧性与条理。
蝴蝶忍也想帮忙,但全部都对香奈惠温柔地挡了回来,“我可是长姐哦!”她用力弯了弯手臂,试图挤出明显的肌肉来证明自己的力量,“我能解决好这一切的!小忍帮我照顾好小哲就是对姐姐最大的帮助啦,你也是姐姐哦!”
有道理!蝴蝶忍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放心吧姐姐!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阿哲的!”
喂喂不是吧香奈惠姐姐,你就这么忽悠忍的吗?
不过......
看到姐妹俩都精神起来,那黑子哲也也不再多嘴了。他弯了弯嘴角,继续低头抄写着父亲留下来的医书跟笔记。
由于那一晚的情绪过于激动,黑子哲也之前因为被磕碰到而十分混沌的脑子完全被血液冲刷开来。现在他不仅恢复了之前的记忆,还重新想起了曾经为了传球与投篮而开发的各类招式。
说起来,自打穿越过来之后我就一直被动开着低存在感呢.....而且只有爸爸妈妈跟蝴蝶家能一眼在人群中把我找出来。黑子哲也无意识咬了咬钢笔后面缀着的笔帽,思维逐渐发散开来。
通过那只鬼的反应推断,低存在感甚至连恶鬼都能欺骗过去。只要他不主动暴露在敌人的视线里,就算是拥有血鬼术的鬼都不能第一时间发现他。
那视线诱导是不是也能行?幻影投篮呢?不过这个世界与鬼战斗的方式好像主要是使用掺了特殊矿石打造的冷兵器,而且鬼的弱点只有脖子跟阳光吧。
那如果真能用篮球战斗,那按照呼吸法的起名方式是不是该叫球之呼吸?
黑子哲也挠挠脑壳,把心里那条“能否用篮球战斗”的计划pass掉。
算了,再想想新的计划吧。等到了狭雾山之后,说不定可以让鳞泷先生也帮忙出出主意。
虽然黑子哲也的脑内风暴一直没停,但是他笔下的抄写却一刻不顿。没过多久,一本笔记就抄录完毕了。
检查过无错漏之后,黑子哲也在旁边的工具台上找了一张蓝白花纹的和纸,仔仔细细将笔记包住。
记忆里妈妈应该是先这样,然后再这样......
黑子哲也高高将包好的笔记举了起来,虽然脸上面无表情,但是水蓝色的眼睛已经被喜悦塞得满满当当。
完成了!跟妈妈包的一模一样!
“哇,真好看!”察觉到房间那头的弟弟有所动作,正在埋头苦苦归类各种草药的蝴蝶忍也望了过来。“跟夕纪阿姨每次带来的点心盒子包的一模一样诶!原来那些点心都是阿姨自己包的吗?”
黑子哲也点了点头,“嗯。妈妈很喜欢折纸,像是之前带到你家的那些纸蝴蝶纸小鸟,也都是妈妈自己折的。”
“好厉害啊!夕纪阿姨!”蝴蝶忍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黑子哲也身边。看到黑子哲也另外换了支毛笔在那里蘸墨写信,再次惊讶到,“阿哲写的字也很好看哦!以前从没见到过阿哲写字诶?”
“那是因为每次我来你家都被你跟香奈惠姐姐拉去一起玩家家酒啊......写字好看是因为爸爸希望我以后可以继承他的医馆所以专门练过——”
似乎是提到了什么禁处,二人默契地停下了谈论。停顿半响,又同时试图转移话题——
“阿哲这是要把笔记寄出去吗?”
“香奈惠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又是一阵尴尬的寂静。最终,还是黑子哲也率先打破了尴尬的空气,“爸爸的记事簿上有写今年的所有计划,里面就有这件事——把自己收集的医书以及笔记都抄录下来,寄给长野县的爱仁医师。似乎是爸爸好不容易才重新联系上的,当年一起留学过的朋友。所以我想着在出发前,能完成一点是一点——以后说不定就没有这个时间了。”
“留学啊......说起来,爸爸跟健太郎叔叔也是通过留学认识的呢。”蝴蝶忍趴在桌边看着黑子哲也写信,脑后的蝴蝶发卡也跟着她的动作一跳一跳,“据说能出去留学的都是超级厉害的人哦!爸爸说过,等我长到跟姐姐一样大了就送我去读跟姐姐一样的女子学校,这样等我们成年,我跟姐姐也能出去留学啦!”
“呐呐,爸爸说过英...格利?还是哪里,那里的学校会教特别厉害的医术哦!等把恶鬼全部都杀完了,我们也出去留学怎么样!你,我,还有姐姐,我们三个人学完回来可以一起重开一个医馆,一楼前面是诊室,后面是药铺,我们就可以睡在二楼,一人一个房间......”
“是英吉利才对吧。”黑子哲也终于停下了笔。他端详着信纸满意点头,把信放在一旁等墨干透,然后从抽屉里重新取出一本新的笔记来。
“好啊,等把恶鬼都杀完了,我们就一起出去留学。”
他的语气是那么平静,好像把世界上的恶鬼全部消灭是那么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二人在屋内畅聊着以后,丝毫没有发现门外闪过的薄荷色羽织一角。
蝴蝶香奈惠死死捂住嘴巴,倚在门后,早已无声哭得泪流满面。
对不起,小忍;对不起,小哲......姐姐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般强大......
父母的死亡,官府手续的繁琐,商户压价的刁难,还有对杀鬼之路的茫然,早已压得蝴蝶香奈惠喘不过气来。她自己也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却要逼着自己收起眼泪,在弟弟妹妹们面前扮演无坚不摧的依靠。
她总是告诉自己,她是长女,她可以扛起一切,她可以为弟弟妹妹们挡住一切风雨——
屋里的弟弟妹妹们正满心期待地、细细规划着他们的美好未来。那纯粹的信赖像一把温柔的刀,轻轻就划破了她强撑的伪装。
她好怕啊。怕自己学不会剑术,保护不了他们;怕前路太凶险,让仅剩的亲人再遭不测;怕那些承诺终究是泡影,连给父母报仇都做不到。泪水汹涌而出,砸在香奈惠的手上,砸在香奈惠的心里。
爸爸,妈妈,这条道路真的是对的吗?香奈惠好害怕,如果我做不到斩杀恶鬼怎么办,如果我让小忍小哲都牺牲在这个选择里了怎么办......
“话是这么说啦,但是恶鬼那么厉害,爸爸妈妈拿刀都砍不动.......要不是悲鸣屿大人及时赶到,或许我们早就已经死掉了。”屋内妹妹软软的声音传了出来,“只靠我们,真的可以斩杀掉恶鬼吗?”
“一定可以的。”弟弟的语气温柔又坚定。“悲鸣屿大人说过,鬼的弱点是脖子跟阳光。既然我们的力气很小,那一刀砍不断脖子的话,我们就砍两刀。如果两刀也砍不断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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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砍三刀,四刀......总会把鬼的脖子砍下来的。”
“那要是怎么砍都砍不下来呢?”
“那就努力去拖住恶鬼,把他拖到太阳升起,或者是拖到有能力砍断脖子的人赶到。只要能砍掉一个恶鬼,就能有一个家庭得到拯救;如果能砍掉一个实力很强的恶鬼,那就能有十个家庭得到拯救——无论怎么看,都是一笔很合适的买卖吧。”
“那要是被鬼缠上,连拖延的机会都没有呢?”
黑子哲也沉默了几秒,语气依旧平稳,却多了几分认真的思索:“忍姐姐,我们力气很小、剑术也还没学会,但或许我们可以用‘躲’来杀鬼。”
“躲?”蝴蝶忍疑惑地问到。
“嗯。” 黑子哲也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出来,清晰又坚定,“我好像天生不容易被人注意到,之前那个恶鬼就差点没发现我。我们可以试着把这个‘不被注意’变成本事——我躲在鬼的身后,找机会用短刀刺它的眼睛、关节这些脆弱的地方,让它疼得没办法动。姐姐们就趁机砍它的脖子,或者把它往有太阳的地方引。”
他顿了顿,补充道,“就像爸爸在笔记上写的,对付强大的病症,不一定非要用猛药,找准要害慢慢瓦解也可以。恶鬼再厉害,也总有没防备的时候——我们只要抓住那个一瞬间的机会就好。”
屋内一时没了声音,似乎是蝴蝶忍在努力消化这个听起来略显奇特的杀鬼方式。过了片刻,才传来她带着几分恍然的声音,“好像……真的可行?你躲起来的时候,鬼真的很难发现你吗?”
“嗯,之前在院子里玩抓小偷的时候,我其实就站在香奈惠姐姐的身后,但是你们没一个人注意到我。” 黑子哲也的语气带着笃定,“如果这样做真的可行的话,那就算我们的气力很小,我们也可以不用跟鬼硬拼力气,用巧劲就可以。只要我们三个互相配合,一定能砍下恶鬼脑袋的。”
“巧劲......巧劲......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用毒来杀鬼?”蝴蝶忍的声音先是带着些许思索,而后明显高昂了起来,“就像曼陀罗,它可以让人快速陷入昏睡。只要使用致死的加大剂量,然后再将它抹在刀刃上,那只要给恶鬼造成刺伤,或者擦伤就可以!只要恶鬼倒下了,我们就有机会砍断他的脖子!”
弟弟妹妹们稚嫩的话语像微光般穿透了蝴蝶香奈惠的绝望。
她猛地咬住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是啊,她不是一个人。弟弟妹妹们在努力思考杀鬼的办法,在努力规划他们的未来,她身为姐姐,怎么能在这里自暴自弃?!
站起来!蝴蝶香奈惠!
蝴蝶香奈惠擦干眼泪,挺直脊梁。她细细整理好羽织,把带着泪水的潮湿一面理到看不见的地方,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然后微笑着推开了半掩的房门——
“我回来啦!看看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哇!是金平糖跟米饼!”
“还有丸子跟炒面.....吃完这些真的能睡得着吗,香奈惠姐姐......”
“小哲不要太严肃了啦!小小年纪就面瘫对身体不好哦!”
“那我要炒面。”
“好好好,每个人都有的不要抢——诶诶诶小哲笑起来了?好可爱!”
“那我下次不笑了。”
“不要啊——姐姐下回不说了!小哲你再笑一个嘛!”
5. 柏子小姐
出发的前一晚上,蝴蝶香奈惠带着弟弟妹妹们一起在烛火边整理行李。
由于已经提前把所有的家当都处理完毕,该变卖的变卖,该封存的封存,所以大家的行李并不多。每个人都有一个小小的包裹,里面整整齐齐叠放了两套干净的换洗衣服,干粮,还有几本父母留下来的手札以及提前配置好的药物。
蝴蝶香奈惠把金银细软一点点缝进暗袋里,再放在烛光下面一一检查针脚。
嗯!非常完美!
她把明天要穿的衣服叠好放在弟弟妹妹的枕边,随后从行李中翻出两个精美的锦盒来。
“小忍,小哲。”蝴蝶香奈惠微笑着对弟弟妹妹们招招手,“快过来。”
“怎么了姐姐?”听到姐姐呼喊,蝴蝶忍像只轻盈的小鸟一样轻跑过来,紧紧挨着姐姐的右手坐下。
慢了一步的黑子哲也则是坐在了姐姐的左手边。
“其实本来是想等过节时候再给你们的,小忍之前不是一直在期待看烟花的新衣服吗。”蝴蝶香奈惠点了点心急的妹妹,指尖轻轻掀开锦盒,“不过现在穿也正好。看看,喜不喜欢?”
烛火暖黄色的光晕温柔地漫过锦盒,两件羽织静静铺展,在暖黄的光线下泛着细腻的柔光。
一件是用水红与浅青勾勒的白底蜻蜓纹,翅膀边缘的银线在月光下流转着细碎的光泽,随着烛火微微晃动,灵动得似要从布料上飞起来。
一件是深墨与银灰勾勒的白底松叶纹,纤细修长的松针交织错杂,像水墨画在夜色里晕开,沉静雅致。
“好漂亮......”蝴蝶忍喃喃道。
“来,穿上看看合不合身!”蝴蝶香奈惠把羽织从锦盒中拿了出来,给弟弟妹妹们分别套上。
“这是妈妈跟夕纪阿姨在年初一起定的新样式哦。昨天上街时候成衣店的老板跟我说衣服已经做好了,问我什么时候来取呢。”蝴蝶香奈惠微微弯腰为妹妹整理衣领,眼底满是溢出的怀念。
“原来是妈妈准备的啊,难怪她之前在问我喜欢小蜻蜓还是喜欢小乌龟。我说,哎呀哎呀,乌龟不都是老爷爷才会用到的款式吗。”蝴蝶忍笑嘻嘻地比划了一个乌龟爬行的手势,把蝴蝶香奈惠逗地前俯后仰,“女孩子当然是要选蜻蜓的嘛!姐姐是蝴蝶,我是蜻蜓,出去一看谁都知道我们是姐妹!”
“那我是,呃,一颗松树?”黑子哲也展开手臂试了下衣服,但无论他怎么打理,袖口都会滑下来遮住他的手,甚至连指尖都看不到。“虽然松树乌龟还是蜻蜓我都很喜欢啦,不过这件羽织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蝴蝶忍学着他一起比划,“诶,好像确实诶。我的也有点大。”
“那应该是妈妈跟夕纪阿姨怕你们后面还要再长高,特意做大了的吧。我看看......”蝴蝶香奈惠在一边的工具包里翻找出来了几只小巧的蝴蝶样式的小夹子,帮黑子哲也跟蝴蝶忍的袖口别了上去,“好啦,这样就不会影响到行动了。”
“谢谢姐姐!”蝴蝶忍笑着抱住了蝴蝶香奈惠,缩在姐姐的怀里撒娇,“呐呐,姐姐,鳞泷先生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蝴蝶香奈惠把工具包卷起放好,听到妹妹的询问,也跟着思考起来,“听紫藤屋的奶奶说,好像是个很温柔的人呢。不过小忍你可不要在鳞泷先生面前耍小脾气哦,要对先生有礼貌。”
“我才没有小脾气呢!”蝴蝶忍“唰”地一下从姐姐怀里坐了起来,“姐姐你又胡说!”
“是是是,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小哲就要把他拉回家说我要这个弟弟的那个人不是小忍......"
“啊啊啊别说了!姐姐坏!”
“诶原来还有这件事情吗?完全没有印象诶?”
“阿哲也坏!我看到你在笑了!”
.......
“请就送到这里吧,这段时间真的麻烦您了。”
蝴蝶香奈惠带着弟弟妹妹们对紫藤屋的奶奶深深鞠躬道谢。
“哎呀哎呀,请不要说这样的话。”奶奶也对着三人回礼。此时的天还刚蒙蒙亮,天际线上已经透出了第一抹阳光,照在奶奶银白的头发上,衬得她似乎整个人都有点透明,“应该是我要对你们道谢才对啊。”
“这些年来,我服侍过许许多多的孩子们在此修养。每一次,每一次,我都会郑重地接待他们,努力让他们觉得这里像在家里一样温暖。但其实啊,每一次的告别都有可能会是最后一次的见面。那些努力在黑夜里奔走的孩子们,很多连第二天的太阳都见不到。”
奶奶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哽咽,“他们不愿意对我说,但是我都知道,这些孩子是跟我的次郎一样被恶鬼抢走了。深夜里我无数次无数次想过,哎呀,要是我也早点下去就好了,这样我就能跟次郎还有孩子们在天堂团聚了吧?”
“但是如果我去天堂了的话,那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其他孩子们,又该让谁来照顾呢?”
“于是我就继续拖着这幅破烂的身子起床,烧火,做饭,喂饱孩子们的肚子,努力照料好他们的身体。看着他们一个个康复,训练,最后又提刀再次出发,走进黑夜里。而现在......我又要送三个孩子出发了。”
她抬手擦了擦眼角。其实她的年纪真的已经很大了,眼角布满了岁月的皱纹,眼珠也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痂。但是她此时的眼神却很亮,非常亮,锐利地像是在烛焰下反光的白刃,“我是做不成什么大事的,但是我可以为了孩子们的奔走也出一份力。所以,请收下这个吧。”
奶奶忽然向上方招了招手。黑子哲也敏锐抬头,只见空中突然略过一道黑影,呼吸之间便稳稳当当停在了奶奶的手上。
这是.....一只乌鸦?
奶奶珍惜地摸了摸乌鸦的羽毛,“这小家伙叫柏子,是很久之前有个孩子寄养在我这里疗伤的。可是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这个孩子,柏子也就一直没被接走,留在这里陪我这个老人家。”
“昨天晚上我问过柏子啦,她可以带你们去狭雾山。鳞泷先生的住所很偏很远,有柏子在,你们可以少走不少腿脚。”说罢,她将柏子递给最近的黑子哲也,最后一次拍了拍柏子的小脑袋。
“柏子啊,要好好带路啊。”
黑子哲也沉默着接过柏子。
这可真是,一份沉甸甸的力量啊......
奶奶往衣袖里掏了掏,取出两块刻着“必胜”二字的打火石,“临别前,就请让老婆子为各位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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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福吧。”
黑子哲也连忙跟着姐姐们一起转身。这是一种名为【火花】的祈福仪式,寓意为出行的家人们驱邪避祸。
在听见身后火星碰撞的“咔咔”两声后,蝴蝶香奈惠转身过来再次道谢,“真是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也希望您能一直身体健康,快乐长寿。”
顿了顿,她又说到,“比起去往那个世界,我相信次郎先生是更希望您在这个世界继续生活下去的。毕竟只有活下去,才能见到像今天这样好的阳光,不是吗?”
“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也希望那时候我能继续品尝到您美味的炒面。”黑子哲也鞠躬道。
“所以请您务必,一定,必须要保重您的身体!为,呃,为了炒面!”蝴蝶忍鞠躬道。
“啊......”奶奶点了点头。她眼里的白刃消失不见了,重新变回了那副慈祥和蔼的模样。“既然这样,那为了继续看到像今天这样好的阳光,老婆子我会再努力活久一点的。可不能让孩子们为我担心啊。”
“祝愿我们无论如何都能活下去。”奶奶对着大家深深行礼。
“也祝愿各位......武运昌隆。”
有了柏子带路,果然行进速度很快。原本蝴蝶香奈惠以为起码要走一周的路途,居然五天就到了。
“前面......就是狭雾山吗?”蝴蝶忍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掏出葫芦喝了一口水。
“方向确实没错,柏子很厉害哦,一点没差。”蝴蝶香奈惠拿出紫藤屋奶奶赠送的地图看了看,“我们应该下午就能到了。”
柏子在空中得意地高悬了两圈,最后稳稳当当落在黑子哲也的肩膀上。她叼着黑子哲也耳侧的长发一通乱摆,成功给自己搭了个鸟窝,舒舒服服窝在正中间。
身边多了一团暖呼呼的生物,感觉还是很新奇的。黑子哲也伸手摸了摸柏子的小脑袋,从兜里摸出一把碎荞麦喂给她,“那我们很快就会见到鳞泷先生了诶。”
“怎么,你们也是来找鳞泷先生的?”
一道冷漠的声音从三人背后响起。
蝴蝶香奈惠瞬间将弟弟妹妹们护在身后,“谁?!”
“虽然我不会对女人下手,但是既然你们连让女人出面的法子都想得出来,我也不会手下留情。两个人都放马过来吧。”
两个人?是了,小哲说过除非他主动暴露不然不会有人发现他的气息——
不过这家伙也太嚣张了吧喂?女人怎么了?女人就好欺负吗?
真是可恶啊这家伙!
树下的阴影中逐渐走出一个少年。
他穿着一身黄绿相间的龟甲纹短打,肉色的蓬松短发松散地披在脑后,脸上戴着一个奇怪的带疤狐狸面具,看不见他的真实样貌。
狐狸面具手上还提着两把木质打刀。感受到蝴蝶香奈惠的防备姿态与战意,他“啧”了一声,随手将其中一把丢到蝴蝶香奈惠的面前。
“嗤”一声轻响,木刀的刀尖居然被生生插进地里半截!
狐狸面具轻巧舞了一个刀花,摆出一个拔刀的起手式。
“我不会跟手上没有武器的人战斗。现在,拔出这把刀,用你的战意说话吧!”
“佐藤勇!”
6. 鳞泷左近次
“嗒”
木刀相互敲击的声音快而轻,等蝴蝶香奈惠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拔出了那把木刀,险而又险地接住了狐狸面具的迎面一斩!
“哦?力气倒是不错。”少年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闷闷的有点听不清楚。
少年收刀转身,压低身体摆出了另外一个起手式。
“那这一刀,看你还能不能接住!”
不对,这个少年不对劲......
蝴蝶香奈惠发现面前的这个狐狸面具气势完全地变了,如果说刚开始的气势只是轻描淡写的朦胧细雨,那他现在这股节节攀升的气势,简直就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她握紧了手中的刀。
接下来他会从哪里袭来?左边?右边?该死!他的手完全被衣服遮住了,看不见起手!
“不准欺负我姐姐!——”
一个小小的玻璃瓶破空袭来,被少年一刀斩断,里面的液体随着玻璃碎渣在少年脚边溅了一地,"居然还有偷袭吗,该死。你难道连最基本的武士道都不会遵守吗!佐藤勇!"
“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不是什么佐藤勇啊!你这混蛋!”
蝴蝶香奈惠简直要被这家伙气笑了。一股热气冲上胸膛,她提起刀冲上前,闭眼直直地打下大喊道,“给我——向女孩子道歉啊!”
挥刀下去并没有砍中空气的无力,而是伴随着“乓!”一声巨响,手下木刀传来了击中某种重物的触感。
咦?我打中了?
蝴蝶香奈惠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
眼前的狐狸面具被她一刀劈开碎成了两半,露出了少年俊秀的脸庞。他的右颊上有一道跟面具花纹一样的伤疤,看上去十分不好惹。但是脸颊正中间一道笔直的红色印记破坏了这份俊秀,反而让他看上去有点像是某种奇怪能剧的面具。
“还搞......下毒,你这混......蛋......”
伴随着最后一句遗言,少年两眼一翻瘫倒在地。
诶诶诶诶??我没砍这么重吧???
蝴蝶香奈惠连忙丢下木刀扶起少年,可奇怪的是在她简单检查之后发现,这少年确实有点像一下子吸进过多蒙汗药的症状。
吸入时间还很短......
等等,那个玻璃瓶——
蝴蝶香奈惠往他的脚踝看去,果然发现在绑腿边缘有一道微不可查的擦伤,很明显是被刚刚的玻璃碎片溅去的。
“小忍?”看到混在那堆玻璃残渣里熟悉的蝴蝶印记,蝴蝶香奈惠惊讶地转头看向妹妹,“你干的?”
“不是我!”蝴蝶忍连忙把双手背向身后。直到姐姐的凝视越来越重,她才扭扭捏捏地将手里的布包拿出来,“好吧,药水确实是我配的......”
蝴蝶香奈惠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什么药都有!
麻醉的致幻的解毒的下毒的,怎么连痒痒粉都有啊!小忍!
察觉到蝴蝶香奈惠身上的气压越来越重,蝴蝶忍拼命向一边乖巧待着的黑子哲也使眼色——
不好不好,姐姐生气了!阿哲快救我!
原本好好藏在姐妹战场边缘的黑子哲也被动收到姐姐的求救信号,无奈叹了口气。他主动走上前,举起手道,“药水是忍姐姐配的,但是瓶子是我扔出去的。”
虽然也不算扔吧......久违的传球,嗯。
“居然小哲也......”蝴蝶香奈惠这下是真的惊讶住了。刚刚那个瓶子飞过来的速度快到连她都没看清,要不是刀疤少年一刀砍碎了瓶子,或许她要等瓶子砸到人了才能发现。
蝴蝶香奈惠扶额叹了口气,“虽然我很庆幸你们能想出这种方式救我但是......小忍,这种方式是绝对不能用在人类身上的啊。”
她的语气里满是郑重,“既然我们互相约定过要斩杀恶鬼,那你就绝对不能把你的天赋,你的能力用在人类身上,知道吗?尤其是像这样大剂量的药品——”
指了指地上还未被大地完全吸收的药水残渣,蝴蝶香奈惠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后怕,“这次是你运气好,这个少年的身体非常健康,接触到的蒙汗药剂量也只是让他睡上一觉。但万一这个人的体质没有这么好呢?又或者.....剂量再大一点呢?
“爸爸妈妈教我们的本事是用来拯救他人的,是用来向恶鬼报仇的,而不是去创造这种危险的。”
“答应姐姐,以后不再做这种事情了,好吗?”
蝴蝶忍的脸颊满是通红。她低头不住地扣弄自己的手指,声音小到几乎低不可闻,“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姐姐,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做这种事情了。”
黑子哲也在一边拍拍她的手背,表示安慰。
忽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般猛地转头——
不对,原本躺在地上的少年不见了!
有清风在树林里拂过,树枝在风中摇晃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察觉到有人靠近,蝴蝶香奈惠第一时间重新举刀护在身前,黑子哲也跑到蝴蝶香奈惠身边捡起少年掉落的木刀,也学着姐姐的样子举刀。
蝴蝶忍左看右看已经没有武器了,一咬牙从包里掏出一个空瓶子在地上敲碎,拿起玻璃碎片也站在了姐姐身边。
可是树林里的并不是恶鬼。
一个红衣少年像是被别人推了一把,从树林里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他看上去比刀疤少年要小一点,一头炸毛的黑长发用根简单的细绳在脑后扎起小辫,看上去有点像黑子健太郎之前带黑子哲也去尝鲜过的海胆。少年脸上也有一个带花纹的狐狸面具,只不过没有戴起来,而是斜斜别在了头上。面容俊朗清秀,但是他此时的表情却带着一股子憋屈,一边往外走一边向后看,满脸都是敢怒不敢言。
在红衣少年背后跟着一起走出来的是另一位老人。银发蓝衣,戴着一个奇特的红色天狗面具。身材高大纤瘦,原本躺在地上的刀疤少年此时像是个麻袋般被他单手拎着衣领拖行在地上,从袖口露出的手腕不难看出,这位老人虽然看上去很瘦,但是全身上下都是充满了爆发力的肌肉。
黑子哲也不禁倒吸了口凉气——他仿佛已经听见了刀疤少年的衣服在地上拖行撕裂的声音。
这是个什么奇特的组合?父子?爷孙?
最先开口的是老人,“我就是鳞泷左近次。”
咦?是师徒。
“紫藤花屋的中村夫人来信过,说近期会有三位少年少女前来拜访我。”老人的声音十分沙哑,“她说,这三个孩子遭遇了恶鬼的袭击后虽然因为亲人的逝去而一度陷入低沉,但是他们迅速便调整了过来,并且下定了要斩尽恶鬼的决心。”
“她在他们三人身上看到了能够成为一名剑士的品质,所以在面对大姐的恳求下,她愿意帮他们一把——比如来信请求我教导他们,如何可以斩下恶鬼的头颅。”
“而我也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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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之呼吸,无论谁来,我都能教。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他抬起手指向了前方那座隐隐约约的山峰,“看到那座狭雾山了吗?我给你们三炷香的时间。如果三炷香后我没能在山脚下看到你们,那很遗憾,你们虽然有成为剑士的品质,但是没有成为剑士的天赋。没有天赋的人去杀鬼只是去白白送死,我是不会教导你们的。”
说罢,他甩手将刀疤少年丢到了红衣少年身上,“你也是,义勇。你的任务是带着锖兔在三炷香内跑回狭雾山。如果三炷香后我没有看到你,那你明天的训练量就要加倍。明白了吗?”
名为义勇的少年手忙脚乱地接过锖兔,“我明白的,鳞泷师父。”
“很好。”老人点点头,“那现在开始。”
话音未落,老人的身体就消失在了原地!
速度好快!完全没看清!
义勇此时已经把锖兔背上了。转头看到姐弟三人还楞在原地,好心提醒道,“鳞泷师父不会教你们的。”
如果你们再不跑起来,那就会被鳞泷师父淘汰掉,更别说教导你们杀鬼了。
说罢,他便背着锖兔先冲了出去。
不是,这人??
“喂,你给我说清楚!” 暴脾气的蝴蝶忍先冲了出去。
“等等,小忍,注意看路!”看到蝴蝶忍先做了动作,另外二人也迈开步伐跑了起来。
可是黑子哲也的体质太弱了,从小就呆在家里的他连远门都没出过,虽然之前也连走过好几天的路,但那又怎么可能一下子把体质提升到可以跑三炷香的程度?
没跑出多远,黑子哲也就感受到了肺部的抗议。喉咙发紧,眼前发黑,心脏跳得十分厉害,努力输送着所有血液流向四肢与大脑——
看着眼前在奔跑努力的蝴蝶香奈惠跟蝴蝶忍,黑子哲也咬咬牙把腿迈得更大——
呼吸!保持呼吸!想想以前教练说的话!
尽可能地保持肺脏的扩张,让血液中尽可能地存在更多的氧气!
不过是魔鬼训练而已!能撑过去,能撑过去!
呼——吸!呼——吸!
奔跑!奔跑!奔跑!
想象后面是桃井桑跟相田教练!想象柠檬蜂蜜跟什锦炖菜!
啊啊啊啊啊啊啊跑起来!快跑起来!
“诶?”原本跑在最前面的义勇本来还在担心着那个看上去最小的男孩子能不能撑住,结果转头一看,那个孩子正在面目狰狞地在最后面狂奔,仿佛背后有什么恶鬼追赶一样。
倒是另外一个最小的女孩子快要支撑不住了。他放慢速度缓跑到女孩身边,低头说到,“你可以不用努力了。”我可以先背你跑一段路。
蝴蝶忍的脸上缓缓冒出来一个#。
这人.....刚刚就说了那种挑衅的话,现在还来劝自己放弃吗?
什么人啊!
怒火从心口处“蹭”地一下冒了出来,蝴蝶忍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现在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甚至能把火焰从眼睛嘴巴里都喷出来给前面这个自大狂狠狠上一节课。
但她现在可没空跟这个大个子说话,肺里的空气都不够用呢!蝴蝶忍对义勇摆了个鬼脸,继续向前跑去,甚至越跑越快,一度跑到了义勇的前面!
把他甩掉!把他甩掉!
红衣少年看着前面那个努力奔跑的小小背影,歪了歪脑袋。
啊,原来她不需要帮忙啊。
7. 呼吸
呼——吸——;呼——吸——
吸,吸不过来了.....
妈妈,我的眼前好亮啊....为什么前面会有条河....我这是到三途川了吗....
河的对面,是....香草奶昔?
嗯?
黑子哲也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鼻尖传来皂荚与汗水的气息,眼前的景色在不断向后倒退,自己则是像趴在什么温热软乎的床上,床还在不断地在呼吸.....
等等这个比三途川的香草奶昔更不对吧!怎么会有在呼吸的床啊!
黑子哲也一下子就给吓清醒了,但他刚想站起来就被身后的一只大手给压了下去。
“哟!”大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觉得手感很好甚至还多rua了两把,丝毫没顾及旁边柏子小姐的猛烈攻击,“醒过来啦,真不错!比我想象中要快!这才是一个男人应该拥有的身体素质啊!”
黑子哲也呆呆看着眼前飘动的肉色头发半响,才慢慢回想起来。
这个人是叫....锖兔?我刚刚是晕倒了?
“什么男人女人啊!”少女特有的清脆嗓音从身后传来,黑子哲也抬高身体望去,只见左后侧方向的义勇跟蝴蝶香奈惠正在前后并排狂奔,甚至义勇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是把蝴蝶忍背起来了。
但他的呼吸并没有因为多背了一个小孩就被打乱,而是一直保持着平稳的节奏,甚至脸都没怎么变红。要不是额发下隐约可见的密密汗珠,黑子哲也甚至都觉得他只是散了个步。
好强的体魄.....
但一边的蝴蝶香奈惠看上去就没那么轻松了。少女的长发因为奔跑而变得凌乱,双眼放空,牙齿死死咬着嘴唇。她已经完全是在凭毅力跑步了,虽然有义勇在前方帮忙领跑,但是一下子突然剧烈起来的运动还是让曾经的大家闺秀有点吃不消。
小小的蝴蝶忍还在那边挥拳抗议,“男人能做到的事,女人也当然可以做到——喂海胆头,快放我下来!我也能跑!我要和姐姐一起跑!”
义勇点点头,“好。”
说罢他一个停顿,蝴蝶忍就这么保持着挥拳的姿势被放在了地上,义勇甚至还贴心地帮她站稳了。
吔?蝴蝶忍被眼前突换的场景愣了一下,随即立马反应过来,跑到姐姐身边。
居然真的把忍给放下来了?黑子哲也睁大了眼睛。
似乎是感到小孩的一惊一乍,锖兔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又一个被那张聪明脸蛋骗到的家伙!”
他转过头来,浅灰色的眸子里全是笑意,“既然你前面昏过去了,那我就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锖兔,那家伙叫富冈义勇。虽然前面被你们用不是正面的手法打败了,但是男人就该坦然面对自己的失败,并不断磨砺自己,最后强大起来打败失败!”
“而且你们也提醒我了。”锖兔把黑子哲也往上掂了掂,“恶鬼可不会跟你一对一正面比拼剑术,就算是瞬间的出其不意也足够让对手倒下了。看来我今后还要再多加点感知方向跟毒抗方向的修行呢!嗯!”
好....好热血....
黑子哲也仿佛看见无数张说着热血台词的场景从眼前飞过。
不对,现在不是回忆过去的时候。黑子哲也抬起头,前方原本有些若隐若现的狭雾山现在已经能看见大致轮廓了,“我昏过去了多久?”
锖兔想了想,“还好吧,也就一碗白米饭的时间。”
居然已经过去了那么久!黑子哲也的表情迅速严肃了下来,“请允许我下来自己跑步,锖兔先生。”
“你还能跑得动吗,哲也?”锖兔并没有正面回答他。
周围的景色不断向后方滑过,但是锖兔的气息并没有因为边跑边说话而被打乱,甚至还显得有几份游刃有余,“明明之前就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而晕倒过去了吧?我可以背着你跑完全程哦。只要在快到山脚下的地方把你们放下来就是了,鳞泷先生是不会发现的。”
他歪头对身后气喘吁吁的蝴蝶忍也道,“忍也是哦,刚刚突然栽倒把香奈惠吓了一大跳呢。义勇完全可以继续背着你跑下去的,对吧,义勇?”
“嗯。”虽然不明白师兄到底在说什么,但是某种直觉还是让富冈义勇选择乖乖点头。
蝴蝶忍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贴心”而感到感动,甚至还感觉脸上的#字越来越多了,“在胡说八道什么啊!你们这两个混蛋!”
双腿由于过度运动而变得十分酸软,喉咙里感觉有刀子在划拉,鼻尖跟空腔仿佛是世界上最干燥的地方,甚至连呼吸都觉得很痛,好痛.....
但是!
“我们,可是是为了要给爸爸妈妈报仇才选择来狭雾山的啊!如果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那还说什么要学习刀剑!还说什么要斩杀恶鬼!”蝴蝶忍狠狠拿袖子擦了下眼角,可恶,眼睛好干甚至连泪水都被分泌出来了,“让我,让我偷懒,让我半途而废,让我在爸爸妈妈面前道歉说不好意思你们的女儿因为没坚持下去所以放弃了,这种事情——”
“我可做不到啊!”
“忍姐姐说得没错,锖兔先生。”黑子哲也点点头,把原本因为跑步而略有松散的袖子提了一提。
他深吸口气,提掌作刀——
“好痛!”锖兔的跑步姿势瞬间扭曲了一下,黑子哲也趁这个机会跳下身,迅速跑回姐姐们的身边。
“虽然我们现在还很弱小,但是如果我们一直靠他人的帮助而投机取巧的话,那我们就永远都不会强大起来。”
“所以请不要再试探我们了,锖兔先生。”黑子哲也紧紧握住蝴蝶香奈惠的手,拉着已经完全是下意识迈腿的姐姐向前行动起来,“无论多少遍的问答,我们的答案都将会是一致的。”
哈,还真是嚣张啊,这两个小豆丁。
锖兔捂着腰腹不断吸着凉气。
下手也好痛!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好痛好痛好痛不行不能露怯我是男人男人是不会喊痛的,“就让我看看,你们能做到什么地步吧!”
说罢,锖兔的速度居然又提升了一截!几个呼吸间,黑子哲也就只能看见前方一个小小的背影了。
富冈义勇纠结地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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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看看,最终还是低声道了一句“失礼了”,随后也加速跟随师兄的步伐跑去。
“这两个人....是什么体力怪物吗.....”蝴蝶忍气喘吁吁地擦了把汗。
怎么办,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了,但是离抵达狭雾山还有很长一段路.....
“保持住呼吸,忍姐姐。”黑子哲也带着喘息的声音传来,“只要保持着现在的节奏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能到了!”
坚持.....坚持.....
蝴蝶忍的表情逐渐也放空了起来。
再坚持一下?我吗?
不对不对不对不要胡思乱想啊蝴蝶忍!你可是姐姐啊!是要在弟弟面前做好榜样的姐姐!
“啪”一声巨响,蝴蝶忍在黑子哲也惊恐的目光中对自己狠狠扇了一巴掌。
脸上迅速红肿的枫叶印让蝴蝶忍立马清醒了过来,她咬牙从包里取出一个药瓶,在黑子哲也愈发惊恐的目光中拔开塞子三两下就喝光了里面的液体。
既然不能用在别人身上,那我在我自己身上用药,就没关系了吧!姐姐!
药水下肚的感觉先是温凉,再是发热、发烫,这股热量瞬间就发散到了四肢,蝴蝶忍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了起来!
她一把拉过黑子哲也跟蝴蝶香奈惠,脚下速度逐渐加快,“啊啊啊啊啊啊坚持!坚持!坚持跑到狭雾山!三柱香内跑到狭雾山!”
“等等姐姐你刚刚喝的是什么药啊!亢/奋/剂吗!”
等姐弟三人终于看到鳞泷先生那张凶恶的天狗面具的时候,最后一炷香离燃尽只剩下不到一个指节的距离了。
鳞泷左近次看看倒在地上似乎要把世间所有氧气都吸进肺里的三人,摇摇头伸手掐灭了香火,“还行,不是太慢。”
屋内的锖兔从门口探出一个脑袋来,“师父,饭已经烧好了哦——啊呀!他们成功赶上了啊!”
他冲出去笑着给倒在地上的几个人一个一个摸摸头,“那之后我就又多几个师弟师妹啦!记得要叫我师兄哦!请绝——对不要学义勇那个家伙随随便便喊我名字!”
“谁要叫你师兄啦!”蝴蝶忍努力抵抗恶魔之爪,“快把手拿开!发型都被弄乱了!”
“还有我的.....”黑子哲也以手为梳,努力把打结缠绕在一起的长发解开。
“呼....呼.....”←这是跑完全程到现在还没缓过来的蝴蝶香奈惠。
富冈义勇看着地上闹做一团的众人,拒绝选择加入他们。
他默默走到鳞泷左近次身边,“那我去把后院晒着的那几套被褥收回来?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嗯,去吧。真菰的那份饭也准备好了吗?”
“已经给她送过去了。”富冈义勇点点头,“她说今晚打算继续在山上加练,就不回来了。”
“?”鳞泷左近次转头看看自己这个最乖巧的徒弟,“你没跟她说蝴蝶姐弟今天已经到了的事情吗?”
“没有,需要告诉真菰吗?”
“.....不用,你去盛饭吧。”
“是。”
8. 天赋
抵达狭雾山后的第一顿晚饭非常丰盛。
黑子哲也看看面前的膳桌,盐烤秋刀鱼,腌菜,猪肉盖饭,还有一大碗加料满满的味增汤。
这是姐弟三人面前的餐食,对面锖兔跟富冈义勇的分量除了以上这些标配外,还有超级大一盆加了盐的饭团。
黑子哲也看看对面比他脸还大的饭团,再看看自己面前的饭碗。
原来不管在哪个世界,体力笨蛋的胃口都是一样的好啊。
“在开动之前,有件事情需要解释一下。”锖兔转向蝴蝶香奈惠正坐道,“之前把你认错成了其他人,还不由分说进行袭击,真的是非常抱歉。身为男人,就应该敢于承认一切错误。所以——”
他深吸一口气,深深鞠了一躬,“请你严厉地责罚我吧,香奈惠!无论是什么样的怒火,我都可以接受!”
“不用不用,其实我并没有为这个感到生气。而且就算很生气,你也被我打了一下,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吧。”蝴蝶香奈惠连忙把锖兔扶起来,“但是另外一件事我确实是非常好奇。这个佐藤...勇?到底是谁啊?”
“是.....”
一边的富冈义勇刚想说话,就被锖兔一把捂住了嘴巴,“还是我来解释吧。”
于是接下来,姐弟三人就从锖兔的肢体动作以及“呼呼哈嘿”中听到了一个“黑心老板强占土地,七旬老人顽强抵抗”的励志故事。
“所以....你们最近把训练场地转移到山下的原因是为了严防那个佐藤老板的打手又来骚扰村民?”蝴蝶忍咬着筷子总结道。
蝴蝶香奈惠无声敲了她一个板栗,更正妹妹的不良习惯。
“是的。”锖兔点点头,喝了一大口味增汤,“狭雾山上遍地都是鳞泷师父布置的机关,他们吃过几次亏之后就开始把目标转移到村民身上了。”
“毕竟这附近就是河流,山上的树也很多,不管是打渔还是砍树都很方便吧。”富冈义勇嚼着秋刀鱼,口齿有点含糊不清。
“是吗,我怎么听说好像是要建个工厂....”
“嗒。”鳞泷左近次放下了碗筷。
众人噤声,齐齐转头看向了坐在上位的老者。
“等天黑了之后,义勇,香奈惠,忍跟我一起上山。”鳞泷左近次站了起来,提前离席,“锖兔,你负责留下来教导哲也的基础。”
“是!”众人应和,纷纷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吃完饭后,黑子哲也陪着锖兔收拾完了碗筷,随后二人一起来到了后院。
鳞泷家的后院是一大片的空地,地上铺着沙土,最边上歪歪斜斜摆着几个器材和刀架。
“抱歉抱歉,之前跟义勇闹的有点厉害,没怎么整理过。”锖兔随手把刀架摆正,选了一把适合小孩子用的木刀递给黑子哲也。
他张开双腿,把重心下压,摆出一个起手式,“来吧,向我攻击,让我看看你的基础如何。”
黑子哲也拿起刀掂了掂。说实在的,除了先前蝴蝶香奈惠与锖兔那一场不算战斗的战斗外,他只在前世剑道社的同学手上见过这种传统的日式打刀。
他模仿着记忆中的姿势高举起刀。
该怎么出刀呢....像,这样?
“速度太慢了,这样的攻击鬼可是轻易就能....嗯?”锖兔微微睁大了眼睛。
原本就站在他眼前的黑子哲也....消失了!
不对,身后——
锖兔顺着直觉往背后一挡,猛然抓住了黑子哲也的刀尖!
好快的反应!黑子哲也抽刀后跳,远离开了锖兔的攻击范围。
他再次举刀护在身前,平静下自己的呼吸。
视线诱导!
“真是不错的招式啊,哲也。这就是我之前没有注意到你的原因吗?”锖兔握紧拳头观察四周。
“不过虽然你的存在感很弱,但是你的气场跟气势可是没藏住哦。比如说....这里!”
锖兔向身边的空气猛地一抓,居然从虚空中抓出一道松叶纹的衣摆来!
“铛!”一声巨响,原本起跳在半空中的黑子哲也因为重心不稳跌落在地。
他按住鼻子,“好痛.....”
黑子哲也捂着鼻子想捡起身边的木刀,但是却被锖兔喊住了,“到这里就可以了,哲也。”
诶?这就结束了?
黑子哲也诧异抬头。
锖兔耸耸肩,“毕竟本来就只是测试一下你的基础嘛。”
“不过目前看下来,速度,力量,爆发,反应,全部都不行呢。”
被....被全方面地否认了!
黑子哲也跪在原地默默掉色。果然,我的运动还是.....
“但是!”
一只温暖的大手用力摁了摁黑子哲也的脑袋,把他原本整整齐齐梳理成低马尾的长发揉成一团。
“你的战斗意识非常的优秀哦!而且还拥有我们都没有的天赋!要好好运用起这份上天的恩赐啊,哲也!”
【“你隐藏着与我们完全不同的天赋啊,黑子。”】
黑子哲也微微愣了一下。这个话曾经是.....
赤司君....?
“总之先从基础开始练起来吧!看到这块石头了吗?”锖兔走到空地边缘,从零零散散的器材堆中挑出一大一小,两块用藤蔓编织束起来的大石头掂了掂。
他把小的那块给黑子哲也背上,自己则是利落背起来了大的那块。“今晚的任务,就是背着这块石头绕着空地跑一百圈!跑不完不准睡觉!听见了吗!”
“听见了!”
“很好!那就像个男人一样奔跑起来吧!哲也!”
“好的!”
“大声点!像个男人一样吼出来!”
“好的!!!!”
“好!很有气势!”
.......结果直到天蒙蒙亮起来,黑子哲也才堪堪,勉强,大概跑完了一百圈。
他甚至最后是靠踱步走完最后一圈的。
至于另一个体力怪物.....黑子哲也趴在地上气喘吁吁,努力侧头看向身边正在疯狂做蛙跳的男人。
是的,黑子哲也彻底承认他是个男人了,而不是什么14岁未成年。
什么14岁能在面无表情跑完三百圈后自己加练负重俯卧撑起蹲仰卧起坐完了还能喘口气再跳一百圈蛙跳的啊!
真的是人类吗!
“阿哲——”蝴蝶忍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忍姐姐?黑子哲也撑起身子踱向门口。
——然后“唰”地就被忍姐姐抱了个满怀。
“呜呜呜呜呜呜阿哲啊山上真的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啊!我还以为真的要死在山上了!怎么会有一座山遍地都是机关的啊!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姐姐以为要再也见不到你了!”
等等忍姐姐....我感觉有点....喘不过来了.....
“小哲,你就辛苦让小忍抱一下吧。”蝴蝶香奈惠在另外一个穿着碎花短打的女孩子搀扶下走了进来,“她昨晚真的很努力了呢,最后准时从山上下来了哦。”
黑子哲也这才发现姐姐们身上露出来的地方到处都遍布着擦伤和青紫,手肘、膝盖这些地方连衣服都被磨破了,一看就是在地上摩擦过的形状。
富冈义勇跟另外的那个女孩子身上也有类似的伤痕,只不过要少许多。
大家这是.....?
“哦,看来昨晚的训练成效不错嘛。”锖兔举着超——大一盆的味增汤和饭团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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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着师弟师妹们扬了扬手中的食物,“来吃早饭吧!吃完再去洗澡好好睡个觉。热水已经烧好了哦!”
你的热水又是什么时候烧的啊!而且这么多居然是早饭吗!
黑子哲也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在蝴蝶忍的蹂躏下愈发面瘫。
爸爸,妈妈.....
小哲不会是.....进了什么狼窝吧.....
“他们都睡下了?”鳞泷左近次给自己泡了杯茶,坐在廊下晒着太阳。
“是的。一上完药就全部睡着了。”锖兔在师父身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憋住笑出声来,“他们几个都睡得很香哦!哲也的头发都直接睡成一团了哈哈哈哈!晚点起床时候肯定很好玩!”
“在背后这么笑师弟还真是失礼啊,锖兔。”
“诶——可是我明明看见师父你也在笑哦。”锖兔指了指鳞泷左近次因为喝茶而露出的嘴角,“昨天晚上成效如何?感觉师父你很满意的样子啊。”
鳞泷左近次点了点头,“是啊,他们都是优秀的好孩子。细心,敏锐,机智;勇敢,善良,互帮互助......”
他摩挲了下手里的杯子,“如果悉心培养,假以时日,他们一定都能成为优秀的剑士。”
“哦哦,评价很高嘛!”锖兔喝了口茶,“那我也能放心去参加选拔了。毕竟如果家里只有你一个老爷爷的话,还是会有点不放心啊。”
“不,你到时候要跟义勇,香奈惠一起去参加藤袭山选拔。”
“噗——锖兔吓得把茶都喷了出来。
“等等等等,”他擦了擦嘴,“义勇?香奈惠??先别说义勇只是刚开始训练了半个月,香奈惠也是从来都没收到过剑士相关的训练吧。”
“而且,离藤袭山选拔只剩下七个月了。只训练这么短的时间,他们真的能在恶鬼的手里活下来吗?”锖兔把茶杯放在一边,对着鳞泷左近次正襟危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您做出如此草率的决定,但是请允许我郑重地劝诫您,不要让孩子们无意义地去消耗他们的生命。”
鳞泷左近次并没有直面回答他的话语。他吹了吹杯中的茶沫,抛出了一个看上去毫不相关的问题,“你从第一次握刀到劈开行动中的圆木,花了多少时间?”
锖兔回想了一下,“三天左右吧...怎么了?”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瞳孔剧烈地震,“难道说...?”
“啊,就是你想的那样。”鳞泷左近次喝了口茶,“昨天晚上为了保护即将受伤的妹妹,香奈惠居然一时情急之下把义勇的刀拔了出来,劈开了那道袭来的圆木。”
“这可真是.....”锖兔满脸不敢置信,“让人羡艳的天赋啊。”
“而在香奈惠的示范下,义勇也成功在即将到达山脚的时候自己劈开了一道圆木。”鳞泷左近次摇了摇头,“或许是我之前想岔了,总觉得应该按部就班让你们从头稳步开始学习剑术,但现在看起来,让那些天才们在山中固步自封,是对他们天赋的浪费....就像老鹰要从悬崖上跳下去才能学会飞翔,天才们只有在于不同对手的不断磨砺中,才能打磨出属于自己的闪光啊。”
“铛!”一声巨响,锖兔重重把茶杯放在了茶托上。
他挠挠头,挠挠脖子,最后深叹一口气,站起来向山里走去。
“你干嘛去?不趁着这个时候补一觉吗?”
“去训练!”锖兔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身为师兄,怎么可以被师弟师妹们落下啊!在我加练回来之前你不许进厨房,听到没有!”
“这孩子真是.....”鳞泷左近次笑着摇了摇头。
他低头看向茶杯,“茶梗立起来了.....这可真是个吉兆啊。”
9. 全集中呼吸
修炼的日子是无聊,单调,但是是十分充实的。
接下来的半年里,蝴蝶姐妹二人不断重复着上山——挥刀——对抗——的重复过程。
而黑子哲也由于年纪还太小,目前的课程主要就是跟着鳞泷师父或者锖兔进行体能训练。
他偶尔也会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比如现在——
“嘿咻。”黑子哲也弯腰把一大筐米饭放在餐垫上。
“做得很好哦!哲也!”锖兔在餐垫上放下其他餐食,笑着揉了揉黑子哲也的脑袋,然后对着前方用手在嘴巴边圈住大喊,“大家——可以过来吃饭了哦!”
.....然后黑子哲也就看见了什么叫饿虎扑食。
“啊——活过来了活过来了。”蝴蝶忍吃饱喝足后躺在地上惬意地晒着太阳,真菰坐在她旁边笑着为最小的妹妹揉着肚子。
蝴蝶香奈惠喝了口水,看看妹妹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笑着夸奖道,“小忍最近进步很大哦!今天成功把第三层的机关都毁掉了呢!”
“明明姐姐才是最棒的吧。”蝴蝶忍改躺为趴,换了个方向继续晒太阳,“现在已经能带着刀从山顶无伤跑到山下了诶。”
“.....虽然富冈也是,但是我姐姐肯定是最厉害的!”
“要叫富冈哥哥或者义勇哥哥啦!不能对别人直呼其名,这样很不礼貌哦,小忍。”
黑子哲也在一旁默默收拾着碗筷。
在狭雾山修炼了半年,蝴蝶姐弟已经完全融入这个大家庭了,彼此之间也亲近了不少,尤其是一起训练的真菰与蝴蝶姐妹,锖兔与黑子。
.....当然也有反面例子,比如富冈义勇与蝴蝶忍。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蝴蝶忍总是对富冈义勇直呼其名,喊“富冈”就说明她心情还好,喊“喂”或者“那家伙”就说明富冈义勇又惹她生什么气了。
黑子哲也转头看看一边静静喝水的富冈义勇。
其实他个人还是觉得富冈义勇是很好相处的。如果说跟锖兔的相处是在跟不断奔腾咆哮的大河对话,那坐在富冈义勇身边的时候,他就会觉得自己面对的仿佛是一片一望无垠的海。
宽广,平静,无边无际,但是内部隐藏着无数波涛与涡流,深不见底。
当然这是在富冈义勇不说话的情况下。黑子哲也心虚地移开目光。
抱歉,义勇哥,果然我的修行还没修炼到家,做不到香奈惠姐姐那样无论如何都能温柔对待他人的境界。
“哟西。”锖兔拍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休息一炷香,然后进行剑术对抗。分组还是老样子,香奈惠跟义勇,我跟真菰,忍和哲也就一起继续做体能训练吧。这样安排有问题吗?”
“没问题!”众人齐齐答道。
于是在稍作休息之后,蝴蝶忍跟黑子哲也就在器材堆里各自找到合适的石头,背了起来。
“你们最近的训练怎么样?”黑子哲也边跑边问道。
进行了半年的修炼,他的体能已经捶打到可以背着石头跑一百五十圈了。虽然看上去进步不是很大,但从气喘吁吁连滚带爬才能凑够一百圈,到跑完一百五十圈后还有力气站在原地做拉伸,黑子哲也的进步简直就是飞快的。
其实黑子哲也觉得自己还是能冲一下两百圈的。但是鳞泷先生和锖兔因为担心过度训练会影响到他的身体,所以才把训练强度压在了一百五十圈。
“嗯....”蝴蝶忍想了想,“我跟真菰的训练还是跟以往一样啦,避开机关从山上跑到山脚,但是姐姐他们最近换课程了哦。”
蝴蝶忍压低声音,像是在说出什么大秘密,“他们每天都会带着刀去后山。我之前悄悄跟过去过,看见他们在拿刀努力劈开大石头!跟我一样高的石头!”
诶?黑子哲也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拿金属的刀....去劈开石头??
这真的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吗?刀真的不会断吗??
“真的!”见黑子哲也不相信,蝴蝶忍有点着急,“他们真的在尝试劈开石头!我之前就看见锖兔劈开过!”
好吧。黑子哲也收回表情。
如果是锖兔的话,那就不得不相信了。
“啊——嚏!”
锖兔摸摸鼻子,最近天气凉下来了?
左右看看师弟师妹们都在努力练习没人偷懒,他满意点点头,随后重新举起刀,“继续,真菰!你的速度跟反应非常厉害,但是力量还是不够达标!”
“是!”
-------
白天的训练完成后,他们通常会小憩一会,然后夜晚再回到山上进行其他的训练。
毕竟鬼只会在夜晚出没嘛。
黑子哲也站在月光下,逐渐加深自己的呼吸。
今天白天他问及蝴蝶忍的修炼进展,就是因为他自己最近开始了新的课程练习。
那就是——
如何将视线诱导融合进呼吸里。
【全集中呼吸】
加快体内的血液循环,以及心脏的跳动速度,让整个人的体温上升——
最后让人类变得跟鬼一样强大的方法。
虽然有点云里雾里,但是黑子哲也意外地接受良好。
听上去有点像开zone。
但是区别于zone只能在比赛上突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战术与技术中,爆发出惊人100%实力,甚至可以直接改写比赛结局——这种只有绝对天才的球员才能达到的至高领域,全集中呼吸更像是能够普及所有人的,更加简单易学的,只要努力修炼都能达成的一种修行。
就像现在。
黑子哲也的呼吸逐渐悠远绵长起来,随后整个人逐渐消散在了月光里。
鳞泷左近次满意点头。
虽然其他弟子都各有各的才能,但是黑子哲也是他见过在呼吸领域上最颇具天赋的弟子。
或许将来,他能——
提高呼吸!把所有的力气一瞬间都爆发出来!加快心脏跳动的速度,让更多血液、更多氧气输送到全身!快!快!快!
鳞泷左近次伸出两根手指,稳稳夹住了虚空中凭空出现的刀尖。
达到那个境界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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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鳞泷左近次笑了起来,“你成功了,黑子哲也。”
诶?黑子哲也的身体逐渐在月光下显露出来,“我.....我刚刚.....”
“是的。”鳞泷左近次点点头,“你刚刚掌握了全集中呼吸。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是你成功做到了。万事开头难,只要进去过一次这个领域,你接下来就只要不断地把他延续的时间变长就可以。”
“这是属于你自己的呼吸,哲也。你想为他起个什么名字?”
鳞泷左近次低头看向自己最小的弟子,月光从天上倾泻下来,温柔照拂在那张白皙的小脸上。
黑子哲也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随后坚定起来。
“影之呼吸,他叫影之呼吸。”
或许他永远都修炼不到哥哥姐姐们那样优秀的体能,但是就像之前约定的那样——
“大家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独特的天赋,我的天赋虽然不能够直接给恶鬼最强一击,但是要说到创造让师兄师姐们发出绝对最强一击的环境,我自认还是除了我以外,没有其他人能做到的。”
“就跟视线诱导的原理一样。只要其他人的光芒足够耀眼,恶鬼就不会注意到我,那我就能凭借这个优势即刻翻转当前的战局,并让他人完成必杀。”
“毕竟,我是影子嘛。”黑子哲也挠挠脸颊,曾经年少轻狂时候说的话让他再在师父面前放出有点不好意思,“光越强,影子就会越浓。”
这样啊。
“影之呼吸.....很棒的名字。”鳞泷左近次摸了摸黑子哲也的头,语气温柔,“要一直走下去啊,哲也。”
“嗯!我会做到的!鳞泷师父!”
-------
“什——么——”
早饭时候,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
“你是说你自己创造了一个呼吸?”连百年平静的富冈义勇也惊讶了起来。
黑子嚼着米饭,昨晚的修炼让他现在腹中空空十分饥饿,“是的。”他努力把嘴里的饭咽下去,“不过只是有了个雏形啦,鳞泷师父说我的剑术还没到可以开发型的地步,所以现在的目标就是一边继续修行水之呼吸,一边继续开发影之呼吸新的型。”
“那也非常非常厉害了哦,哲也。”真菰微笑道,“古往今来,只有最强大的剑士才能在五大呼吸的基础上开发属于自己的呼吸与型呢。”
“真的吗真的吗,那我们家阿哲不就已经是拿到最强大剑士的门票了!”蝴蝶忍趴在黑子哲也身上,高兴问到。
蝴蝶香奈惠也很高兴,一向温柔内敛的她现在兴奋地双颊通红,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一个劲地往碗里夹菜表示她现在的喜悦。
“既然这样,那我们要不今晚就庆祝一下吧!”
锖兔看向坐在上首的鳞泷左近次,“正好最近山脚下的村庄在举办祭典,今晚大家休息一下,去玩一玩,就当庆祝哲也开发属于自己的呼吸了。可以吗,师父?”
“嗯。”鳞泷左近次点点头,带着凶恶天狗面具的他语气却是十分温柔,“记得早点回来。”
“是!”
10. 佐藤老板
今晚的祭典是为了庆贺丰收以及感激稻荷神的眷顾而被举办的。
狭雾山脚下的村庄原本只有几户人家,但是为了这次的祭典,周围几个村庄都派了村民们前来帮忙,凑一凑居然还真弄出了十分华丽的一条街。
下山前鳞泷左近次神神秘秘地喊了锖兔和蝴蝶香奈惠进屋,没过多久,二人就开开心心地捧着两个大包裹跑了出来。
“快看!”锖兔高高地把包裹举起来,“师父给我们每个人都准备了新衣服哦!”
新衣服一看就是提前精心准备好的,女孩子们的是带着漂亮蕾丝边的衬衫以及绣着各种花朵的行灯袴,男孩子们的则是利落的立领衬衫与纯色切袴。除了柔软舒适的棉麻料子外,尺寸也非常契合。
蝴蝶香奈惠还为弟弟妹妹们翻出了先前父母赠送的羽织,结果穿上之后.....
“刚好合身了诶!”蝴蝶忍高兴地穿着羽织比划。
黑子哲也点点头,“因为我们长高了嘛。”
蝴蝶香奈惠在一旁微笑地看着二人打闹。等到所有人都换好衣服集合之后,她一手一个牵起弟弟妹妹,叮嘱道,“听说今天晚上的人会很多哦,一定要跟紧姐姐,知道吗?”
“知道了!”
......结果一下山就全部被抓金鱼吸引过去了呢。
蝴蝶香奈惠依靠着小摊旁边的柱子,面无表情地啃了一口苹果糖。
“哟,香奈惠!”身后传来了锖兔的声音,“你想吃点什么吗?”
蝴蝶香奈惠转身想打声招呼....但是被吓了一跳!
这个零食架子是谁啊!
炒面,棉花糖,鲷鱼烧,章鱼小丸子.....等等等等,你能想到的所有在祭典上出现的零食几乎都能在这个架子上找到。
察觉到蝴蝶香奈惠的欲言又止,锖兔哈哈干笑了几声,“因为什么都试了一下,然后觉得大家应该都会喜欢吃所以每样都....买了一点吧,嗯。”
说话间不自觉地越说越心虚了起来。
不得了了!锖兔的“嗯!”都没有“!”了!大事件!
蝴蝶香奈惠刚想说些什么,就感觉到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她低头看去,是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
“那个.....姐姐,你是不是住在那座狭雾山里的人呀?”小男孩的声音细不可闻。
“是的哦。”看见是个小孩子,蝴蝶香奈惠的声音不自觉的软了下来。她理了理裙摆蹲下来,温柔的目光正视着小男孩的眼睛,“怎么啦小弟弟,是有什么要帮忙的.....”
一道白光乍起!那个孩子突然从袖子中抽出一把小刀,直直地冲着蝴蝶香奈惠的心口而来!
蝴蝶香奈惠下意识地侧身避开,随后很顺手地接了个过肩摔。
“.....吗。”做完这一套动作,她才后知后觉地把最后一个字说了出来。
该死该死该死!平常跟锖兔义勇练习惯了忘记这是个小孩子了!
她当即卸下了小男孩手中的刀,单手握住男孩的双手束在头顶,另一只手利落地对他检查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小弟弟,我刚刚下手有点没轻没重,姐姐给你检查一下哦.....嗯!很健康!没有剐蹭到也没有乌青!”
“不对劲,香奈惠,快让开。”锖兔摁了摁腰间,今天只有他跟富冈义勇下山时候带了刀,“这孩子身上有鬼的味道。”
“鬼?可是....”蝴蝶香奈惠低头看了看这孩子,干净的指甲,带一点磨损不平的牙齿,圆润的瞳孔,“这孩子明明看上去是个人类.....”
周围人早就因为蝴蝶香奈惠刚刚的一击避让开来,在离他们远远的地方聚成一团,发出小小声的“窸窸窣窣”的讨论声音。
几个弟弟妹妹们则是逆着人流而来,坚定站在了哥哥姐姐身边。
“我也觉得是人类,锖兔。”富冈义勇仔细检查了下这孩子,得出结论,“但是不排除他有跟鬼相处过的可能。而且.....”
他举起一个刻着歪歪斜斜鸟类的牌子,递到锖兔面前,“你看看这个。”
“佐藤家的.....”锖兔手中的刀发出了被握紧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现在已经丝毫没有了平日里的开朗阳光。锖兔低头看向男孩,语气冷冽,“喂,小鬼,你跟佐藤勇是什么关系?”
小男孩被眼前这几人的气势吓得痛哭流涕,“对不起,对不起.....”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我不是故意偷袭你们的,我......”
黑子哲也突然眼尖看到男孩的衣摆下有什么东西在鼓动,他当即提醒众人,“危险!”
男孩的肚子突然肿大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要破肚而出!
锖兔条件反射冲上去把富冈义勇和蝴蝶香奈惠推开!
可是想象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男孩的肚子在剧烈肿大收缩之后,一团漆黑的黏糊糊的血肉从他的嘴巴里钻了出来,即刻间将男孩吞没,随即消失在了原地。
锖兔一瞬间出刀斩击,可还是却晚了一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孩子就这样被血肉吞没。
“可恶!”他无力捶打地面。但很快锖兔就平静下来了情绪,冷静地为大家发放任务,“香奈惠,麻烦你带着真菰和忍帮忙疏散下人群;义勇,你跟我前去探查这个血鬼术的来源。哲也,”他侧头看向这个最小的孩子,“你刚刚有看见那道黑影去哪里了吗?”
黑子哲也点点头。他的观察力一直都是众人之中最好的,“往西北方向去了。”
“很好,那你跟我们一起。”锖兔抱起黑子哲也,对蝴蝶香奈惠叮嘱,“其他人就交给你了。”
蝴蝶香奈惠点点头,“你们也要注意安全。”
锖兔把原本挂在腰间的刀拿在手中,“当然。”
夜色如墨,天地之间只有一轮明月高悬,无悲无喜为地上的行人指引着前路。
黑子哲也缩在锖兔的怀里,他只有用全身的力气抱住锖兔的脖子才能让自己不在疾驰中摔下去。狂风刮过眼睛的刺痛感让他倍感不适——
好快的速度!原来锖兔平时训练的时候都是有所收敛的吗!
忽然,黑子哲也余光瞄到一道黑影在树林中穿梭,“在那边!”
锖兔脚步一转,直直冲黑影飞驰而去!
水之呼吸·一之型
刀锋如同狂奔的巨浪般宣泄而下——
水面斩!
那黑影却弯腰一躲,从刀下堪堪逃跑了!
该死,这家伙的速度太快了!
锖兔深吸口气,接着下坠的冲力猛一转腰——
动起来,动起来!不能让他再逃掉!
水之呼吸·二之型·水车!
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瞬息间旋转一周,刀尖直直将恶鬼的半截顶部砍下。随后锖兔手腕翻转,径直将这只恶鬼钉死在了地面上!
在被日轮刀砍中的瞬间,那道黑色血肉突然爆发出一声爆鸣,声音巨大到黑子哲也都不自觉捂住了耳朵。
“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血肉在地上到处翻滚,黑色的鬼血溅得到处都是。他的语气里满是渴求,“我没杀那个孩子,我还没来得及吃人!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他!求求你们别杀我.....”
说到后面,这团血肉类似头顶的位置居然还冒出来两泡眼泪出来。
锖兔啧了一声,并未拔出日轮刀。他站在原地抱胸,眉头皱起,“我不信恶鬼。除非你现在就把那孩子交出来,不然的话——”他向一边的富冈义勇使了个眼色。
富冈义勇微微一愣,随后在黑子哲也的疯狂比划暗示下高举起刀过头顶,眼神凶冽,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这只鬼介错掉。
“咦!!别杀我!别杀我!我真拿不到那个孩子!”恶鬼哭地更厉害了,连身下的地面都被眼泪晕了开来,“我的血鬼术只能做到单向传送,那孩子现在正在佐藤宅里!”
他疯狂蠕动并被钉住的上半身,像只狗一样匍匐在锖兔脚前,语气带着恐惧的颤抖与刻意捏造的殷勤,“我是被佐藤老板逼迫着办事的,我从来都没吃过人!我,我.....”
他咬咬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带你们传送进佐藤宅,然后救出那个孩子,作为将功赎罪,怎么样?”
恶鬼抬起上半身子,语气谄媚,“我知道您是那位前任水柱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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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佐藤老板是一只足足吃了数百个人的厉鬼,只要斩下他的头颅,您一定能升.....”
上一级。
诶?
恶鬼只感觉到眼前的世界忽然翻转。
富冈义勇甩血,收刀入鞘。
恶鬼的头颅重重地跌落在了草地上,瞬息间就化为了飞灰。
“从来没吃过人?你是故意在取悦我吗?”
锖兔拔起被钉在地上的刀。他对着月光检查了下刀刃上的磨损,随后利落入鞘,“你浑身上下明明都浸满了恶臭啊,臭到我连嘴都不想得张开。有那么大的气味,恐怕你已经吃了有八九个,不,十多个人都有了吧,垃圾。”
黑子哲也站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看着锖兔微微愣神。
刚刚....他好像看见是锖兔用眼神示意富冈义勇挥刀的。
但锖兔很快就恢复成了原样。他笑着对小弟弟招招手,黑子哲也听话地走了过来,任凭锖兔再次把自己抱起。
“看来这次的情况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锖兔掂了掂怀中最小的弟弟,转头对富冈义勇说道,“我原本以为这个什么佐藤老板是个只敢派打手来骚扰民众,侵占土地的恶霸,没想到....”
锖兔咬了咬后槽牙,“他连师父的身份都已经探查清楚了。恐怕这个佐藤老板的目标,一开始就是狭雾山。”
富冈义勇点点头,“那么多孩子以及一个前任水柱,如果他真能吃得下的话....或许能晋级为十二鬼月也说不定。”
柱?十二鬼月?黑子哲也乖巧蜷缩在锖兔怀里,好奇地竖起耳朵听着这些以前从未知晓的事情。
十二鬼月....月相吗?上弦月,满月,下弦月?
说起来之前袭击爸爸妈妈和蝴蝶家的那只鬼,好像眼睛里也有下弦这两个字。他们之间会有关系吗?
锖兔察觉到怀中有个不安分偷听的小脑瓜,笑着对他弹了个脑瓜崩,“你听这个还太早啦,等你以后可以进山修行了,师父也会讲这个给你听的。”
黑子哲也揉了揉脑袋,锖兔其实打得并不痛,“那我们要现在跑回去把这件事告诉给鳞泷师父吗?”
“不,我们刚刚斩杀了那只有传送能力的鬼,恐怕那劳什子佐藤老板已经发现他的行动暴露了。”锖兔边说跟富冈义勇一起快速行动起来,“现在最先要紧的事是先找到并控制住那个佐藤,在他进一步进行破坏之前尽可能将它斩杀。柏子会把刚刚的事情告诉师父的,所以不用担心。我们只需要坚持到师父赶来就行。”
等等,柏子又什么时候来的?黑子哲也把脑袋上晃下晃,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只半年来被鳞泷师父养得愈发油润水滑的乌鸦小姐。
富冈义勇善良对他提醒到,“你看不见的。”柏子小姐已经走掉了。
黑子哲也失望低头,柏子小姐走得太快了吧,而且连他都没发现柏子小姐的行踪,两个师兄却发现了.....
我,是被柏子小姐讨厌了吗?
黑子哲也突然开始怀疑起自己之前是不是做过什么对不起柏子小姐的事情来。
锖兔笑着摸了摸黑子的脑袋,“不用太在意啦,毕竟柏子小姐曾经是只专业的餸鸦,悄无声息出现在任何地方都是正常的哦。”
说罢,他又叮嘱起黑子哲也来,“这片林子里的气味太混杂了,恐怕是佐藤特地为了鳞泷师父布置下的陷阱。我的鼻子已经开始有点不好使了,哲也,你需要在发现恶鬼踪迹的第一时间就告诉我,明白了吗?”
“明白!”
-----------
“呼,呼.....”
蝴蝶香奈惠看向面前尽管已经被细细砍做臊子却仍在努力愈合的一滩鬼泥,擦了下脸上的汗。
“敢当着我的面袭击小孩子?你胆子很大啊。”她那双从来都是含笑着的粉色瞳孔里,现在饱含的却满是嫌弃与愤怒。
蝴蝶忍在后方和真菰一起努力安抚并治疗着受到袭击的群众。似是某种姐妹间的心有灵犀,她抬首看向前方那道纤细却高大的身影——
蝴蝶香奈惠甩了甩手中满是血污的砍刀,举在眼前,“那就让我看看你还能坚持复原到几分吧,垃圾。”
11. 水之呼吸
“嗒”
脚步轻点地面的声音小而轻。借力,肌肉收缩,蓄力,然后释放——
瞬息间就可以掠出好远。
黑子哲也环抱着锖兔的脖子,双眼不断在四周探查。
不在,不在,不在,到处都没有鬼的踪迹....等等,不对!
“停下!”
听到黑子哲也的声音,锖兔跟富冈义勇默契地停下了脚步。二人把手按在了刀柄上,互相背对着背警惕着四周随时可能出现的攻击。
“怎么了,哲也?”锖兔并没有低头看向黑子哲也,但是他那熟悉的、温暖阳光的声音还是像一条小溪那样冲刷走了黑子哲也心中稍许的恐惧。
黑子哲也咽了咽口水,“我....,”他犹豫着开口,“虽然周围的景色一直在变动,但是我感觉我们其实一直在原地打转。锖兔哥,你有感觉到吗?”
听到这话的锖兔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他环顾四周,沉吟思考。
“我自认一直往前奔跑的方向是没错的,但是以我跟义勇的速度,跑了这么久还没冲出这片林子的话....”
他转头向富冈义勇求证,“我们以前在这附近修行的时候,这片林子没这么大吧?”
“嗯。”富冈义勇点点头,“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可以跑完来回。你以前抱怨过这里太小了跑不开,所以我们后面就没再来过了。”
“那看来哲也的判断没错。”他掂了掂怀里的小师弟,“哲也,抱紧了。”
“好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黑子哲也还是听话地把锖兔的脖子抱得更紧了。
锖兔跟富冈义勇对视点头,二人同时握紧了刀。
水之呼吸·三之型/水之呼吸·六之型
流流舞/扭转漩涡!
“啊————”刺耳的尖叫声从远处传来,两条湛蓝的水龙冲天而起,像两道剑光般瞬息斩碎了黑暗!
二人齐齐收刀入鞘,向尖叫声传来的方向跑去。他们这才发现原来今晚的月光其实很好,甚至连路边的小石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但是林子中不知从何时起一直弥漫着一层肉眼不可见的屏障,所以他们才没察觉到不对劲。
直到师兄弟二人双双用水之呼吸中最大攻击范围的两个型打碎了这层屏障,这才从反复原地打转的困境中挣脱出来。
没有了方向感的误导,三人往前没跑多久就发现面前出现了一座破破烂烂的木屋。
锖兔跟义勇默契地在离木屋不远处的草堆里蹲下。木屋的前方有两三坨跟先前一样的黑色血肉鬼在蠕动巡逻,半人高的身体上密密麻麻地遍布着五官及肢体,蠕动间甚至还时不时会有人体碎片从他们身上掉落,看上去真是令人作呕。
锖兔皱起了眉,小声道,“这几只鬼虽然看上去很弱....但是我没找到那孩子的踪迹,估计是被困在屋子里面了。”
“我也没有。”富冈义勇观察着血肉鬼的一举一动,也学着锖兔的语气小声道,“要先砍了他们再去找那个男孩吗?”
“等等,先别行动,我再想想办法。”锖兔的眉头此时已经挤地比鳞泷先生的皱纹都还厉害,“如果就这样直冲冲地杀进去的话,我怕佐藤会被惊动,然后对那孩子先下手。”
说话间,一只小手就直挺挺地这么举到了他眼前。
锖兔愣了愣,低头看向怀中的男孩,“怎么了,哲也?”
“或许我可以帮你们混进去,锖兔哥。”黑子哲也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接下来的话语却让二人吓得睁大了眼睛,“当我主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的时候,连恶鬼都发现不了我。那要是我反过来主动增加存在感的话,或许可以将恶鬼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让他们发现不了你们。”
就像前世他用逆向视线诱导掩护队友们冲锋一样。
“所以请你让我去试试吧,锖兔哥。我可以先去吸引他们的视线,等你们冲进屋子里的时候,我再用降低存在感的方法脱身。”
黑子哲也的语气里带着充足的笃定与信任,“而且就算我失败了,你们也可以立即过来救我的,对吧?”
“这还真是.....”大胆的战术啊。
锖兔不自觉地挠了挠后脑勺,他思考半响,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拍板道,“那就这样先试试,反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哲也,”他再三叮嘱道,“一旦你被发现了,我跟义勇肯定会第一时间冲上来跟他们短兵相接。这时候你一定要立刻跑回来跟紧在我们身边,知道吗?”
“嗯。”黑子哲也点点头。“那我去了。”
血肉鬼无意识地在木屋门口晃荡。
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
嗯?食物的....味道?
几只血肉鬼停下了蠕动,齐齐朝一个方向看去——
有一个男孩缓缓从树林中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裁剪得体的立领衬衫,下配纯色的深灰色切袴。白底墨色的松针纹羽织整齐得体地被他披在肩上,领口处别着一只秀丽的蝴蝶发卡,在月光下静静淌着流光。
月光顺着男孩水蓝色的长发流淌而下,照进了他同色的眼睛里。他的双眸无悲无喜,仿佛能映照出世界一切苦难。月光从背后为他地温柔拢上了一层薄纱,让他看上去仿佛像是辉夜姬派来的神使。
“你们——”男孩突然开口,声音像是清泉般脆响——
“来吃我呀,垃圾。”
等等等等这么一幅出场居然是这句话吗!
血肉鬼身后,已经悄悄摸进屋子里的二人差点被吓个跌宕。富冈义勇默默转头看向锖兔,眼神里满满地全是控诉。
别这样看着我啊喂!我也不知道哲也这句脏话是从哪里学来的啊!锖兔心中的小人不断尖叫控诉道。
他无言转身,本想立即冲出去救下黑子哲也,却没料到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被激怒的血肉鬼们瞬间冲了上去,不断地从身上溅射出带有腐蚀性的液体,滴落在地面上发出牙酸的“呲呲”声响。
但是他们的攻击并没有打中黑子哲也,而是瞎了眼了一般一股脑地全部丢到了一边的空地上。蓝发少年就这样滴溜溜地从枪林弹雨中路过,一路稳稳当当地走到了屋内,停到了师兄弟二人面前。
我们不进去吗?黑子哲也抬头,用眼神疑惑地问着锖兔。
锖兔抹了把脸,这技能也太神奇了吧....
他弯腰默默抱起了黑子哲也,对富冈义勇一甩眼色——
大好机会,此时不杀鬼更待何时!冲了!
与此同时的另一片战场——
真菰嚼嚼嘴里的炒面,时间过得有点久,炒面已经有点发干发硬了,但是油香肉香还是很足,配着清爽的包菜丝吃起来刚刚好。
“呐呐,”她努力地把嘴里的炒面咽了下去,“还是不太行吗?”
蝴蝶忍皱起了她秀丽的眉,观察半响摇摇头道,“还是不行,马上就被化解掉了。我再试试下一个配方。”
此时的祭典现场空空荡荡,游人已经全部被这起恶鬼伤人的事件吓走了。偶尔有几个胆大的留下来看了两眼,也搓了搓鸡皮疙瘩离开了现场。
蝴蝶忍与真菰两姐妹此时正围坐在那只已经被砍成臊子的恶鬼身边,周围堆满了各类瓶瓶罐罐以及吃完的小吃包装袋。蝴蝶忍不断地调剂配方注射到恶鬼的体内,真菰就在旁边举着小本子做观察记录。
蝴蝶香奈惠则是一手拎着砍刀,一手举着之前没有吃完的苹果糖。
她坐在恶鬼的脑袋边上,一旦恶鬼有了要愈合的迹象,她就立马一刀下去砍掉恶鬼的脖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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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继续守着恶鬼复苏。
没带日轮刀下山真是麻烦啊。蝴蝶香奈惠叼着苹果糖,漫无目的地想到。
不过也好,正好让小忍试试她之前调配的新药。反正有她在,恶鬼伤不了人。
说起来,锖兔那边情况如何了?
锖兔这边情况如何了?
锖兔这边现在简直一肚子火大。
原本的潜入是非常完美的,他们十分顺利地在一楼的一处房间发现了那个已经昏迷过去的小男孩。房间内还歪歪斜斜躺着另外的两个孩子,估计是恶鬼准备的储备粮。
在叮嘱富冈义勇以及黑子哲也留在原地守着孩子们后,锖兔单人提刀冲上了二楼,誓要将那恶鬼斩杀——
然后及时止步在了通往二楼的楼梯口上。
不太对劲。锖兔皱眉,观察半响后收刀入鞘。他试着往前挥了一道掌风,立即就感受到了仿佛收到什么墙壁般的回弹。
果然,这个佐藤在屋子里密密麻麻地布下了一堆肉眼看不见的屏障,把所有通向二楼的路径都给严严实实保护了起来。
如果不是刚刚在树林里遇到过类似的状况,或许他刚刚直接撞上去了也说不定。
联想到先前佐藤不断派人前来骚扰村民的前科,以及对狭雾山暗怀鬼胎的窥视,锖兔只感到一阵怒火在心中翻涌——
这个只敢在背后下手的、胆小的、不敢正面对抗的、躲躲藏藏比阴沟里的蛆都不如的王八蛋!
“套保护壳是吧?好啊。”锖兔怒极反笑。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刀,随后“咔”得一声定响。“那就让我来见识见识,是你这家伙的墙更厚,还是我的刀更快吧。”
他深吸口气,将手中力气全部灌入刀身。
“水之呼吸·十之型——”
少年千锤百炼的身体瞬间爆发,水沫飞溅,蓝色的水流汇聚成一条龙的模样汇集在了他的刀尖,也像一条龙的模样般伴随着少年的旋转飞腾舞动起来!
“生生流转!”
一刀!两刀!三刀!
刀身一次又一次地砍向墙面,力道也在伴随着少年的旋转一次又一次的加强!
“给我——”锖兔深吸口气,重重砍下最后一击,“破——!”
“咔!”一身脆响!屏障瞬间爆裂开来!
锖兔丝毫没有卸下手中的力道,借着这股冲劲瞬间冲向了二楼!
二楼的血肉鬼远比一楼的还要多得多,密密麻麻地简直比蟑螂还要恶心。锖兔刀身翻转,在空中灵活变动姿势。
水之呼吸·四之型·击打之潮!
刀尖如同潮水一般倾泻而下,瞬间就砍下了他们的头颅!
“好强....”听到锖兔的大喊,不放心的黑子哲也以及富冈义勇二人连忙跟了上来。看到锖兔行云流水的击杀恶鬼,黑子哲也不禁瞪大了双眼。他喃喃发出感慨,“这就是,水之呼吸.....”
与之前的练习以及小打小闹完全不一样,这才是真正的、杀鬼之剑!
“嗯。”身上挂着三个昏迷孩子的富冈义勇点点头。他犹豫半响,还是学着师兄的样子摸了摸黑子哲也的头,“不用羡慕。你的影之呼吸以后也能做到的。”
我也....能吗。黑子看了看小小的手,下定了决心。
锖兔并不知道身后有个孩子已经看他砍鬼看得入迷。他维持着全集中呼吸就这样在鬼堆中边清扫边开路,直到一脚踹开了某道房门——
他的嘴角逐渐狞笑起来。
“总算找到你了啊,佐藤勇。”锖兔甩了下刀面,利落归刀入鞘。
他压低重心,摆出了一个拔刀斩的起手式。
“我可是找你找得好辛苦啊,佐藤老板。这下,总能让我们之间来一场男人之间面对面的正面对抗了吧?嗯?”
12. 一夜落幕
佐藤老板会是个什么样的鬼呢?
脸色惨白?血呼啦擦?全身上下都是獠牙?
都不是。
锖兔按上了刀镡,双目直视着面前这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气息的鬼——
他意外地,看上去很像一个正常人。
面色红润,双目有神。乌黑的头发被规整地竖起,衣物干净整洁,连身下的坐垫都是干净的。
见鬼,这家伙身上甚至还穿了一件绘有伊邪那岐创世的漂亮羽织。
他就不怕伊邪那美从地狱里冲出来烧了他吗?
“搭。”佐藤勇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他微笑着轻开纸扇遮住下半张脸,上半张脸的眼睛笑得都眯了起来,语气里满是赞叹,“原来就是你解决掉了我那么多的眷属啊。嗯嗯,意外地看上去很小呢。”
“眷属?哈。”锖兔嗤笑了一声,“看来你并没有把二楼那些密密麻麻的恶鬼当做同伴。也对。”
他的语气低沉,“毕竟都是些那么弱的杂碎啊。我要是手下都是这些垃圾,分分钟厌恶自己死掉算了。”
佐藤勇并没有被锖兔带着火气的唇枪舌剑击倒。他收拢纸扇,似是懊恼地拿小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动作优雅沉稳颇有平安之风,“因为那位大人的血液真的很珍贵啊,连我自己都不够用。不过也巧,在得知了当上十二鬼月就可以拥有更多血液之后,我的眷属居然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他的嘴角忽地裂开,露出了嘴里的森森白牙,“我从前放弃的这块土地上,居然有人在悄悄摸摸地满山布置机关。那可真是位慈祥的老者啊,他甚至还愿意为了救济快要饿死的旅人主动聘请他帮忙一起布置——”
一点寒光袭来,恶鬼手中纸扇忽地一转,居然直直将这剑接了下来!
“——你说,要是这位老者知道自己曾经心软救济过的人,因为想活命就痛哭流涕地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的信息都贡献出来,并主动要求把自己转化为鬼的话——”
他的嘴角逐渐变大,到最后甚至大到能一口吞掉锖兔的脑袋。佐藤勇晃晃悠悠开口,从那几乎完全张开的声带摩擦发出了怪诞的声音。“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水之呼吸·七之型·雫波纹击刺!
锖兔并没有被眼前这只恶鬼的言行举止所影响。他借着与恶鬼距离将近的优势极快发出数百道击刺,如同泛起涟漪一般道道晕开,一瞬间就给佐藤勇身上开了数百个口子!
但是那些伤口一瞬间就全部愈合了,甚至连疤都没留下。
“别突然打断我啊。”佐藤勇微笑道。
他举起纸扇,唇齿轻击,“血鬼术——”
“屏。”
锖兔全身上下突然一震,某种冥冥中的预感让他下意识横刀立在胸前——
“呯!”一声巨响,一道看不见的屏障袭来,硬生生把锖兔击退了十多米!
该死,这玩意儿居然还是个攻击技能吗!
“刚刚说到了哪来着....哦说到机关了。所以我就很好奇!非常好奇!这位老者为什么要布置机关呢?是为了狩猎山上的猎物吗?还是因为某些见不得人的秘密呢?”
佐藤勇复而用纸扇挡住下半张脸,语气逐渐癫狂起来,“我的眷属们白天不能出现,于是我便特地‘聘请’了几位人类去打听打听那位老者的目的。”
他的声调兀地拔高,已完全不似人形,“结果你猜我在他们的交谈中发现了什么?‘刻画着【恶鬼灭杀】的烈日之刀!’。多么幸运啊,我这边刚打听到如何获取更多血液的好办法,那边就有一个喜报送上门来——还有什么能比吃掉一个柱,一个培育师更适合作为伴手礼献给那位大人的吗?只要能杀了那个柱,只要能杀了那个柱——”
忽然他似是察觉到什么,右手往侧方一挡!
空气中,一道奇特的身影缓缓显现了出来。
下方,是一块黑色炸毛的长发海胆;上方,是一块蓝色长绒的棉花糖——
分明是背着黑子哲也的富冈义勇。
世界上最诡异的一对组合出现在这里也不过如此了。
锖兔气得快要握不住手中的刀——
这**不就是他刚刚千叮咛万嘱咐在楼下好好守着孩子们的俩人吗!他们突然上来干什么!孩子呢!
似是感到师兄的些许疑问,富冈义勇心有灵犀般隔空点了点锖兔背后,再是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锖兔回头一看,果然三个昏迷的孩子就这么整整齐齐地并排躺在他身后,双手交叉盖在小腹上,神态安详。
鳞泷家大师兄摸了把脸,他从未如此恨过自己拥有的这个读鱼技能——
什么叫交换战场,我去守孩子,你去对付那个讨厌鬼!?
在顺利将孩子们托付给锖兔之后,富冈义勇悄悄松了口气。
正好,他虽然带不来孩子,但是他很会杀鬼。
富冈义勇将刀身缓缓立在身前,对恶鬼战前宣告道,“我来做你的对手。”
“就你这小鬼?”佐藤勇笑嘻嘻地摇了摇纸扇,“你就更小啦,杀鬼这桩大事业还是交给你师兄——”
等等。
佐藤勇兀地撺紧折扇。
那俩小傻子人呢??
他转头一看,果然原本在楼梯口的锖兔与孩子们也不见了。
一丢就丢六个??
佐藤勇“啧”了一声,慢慢吞吞从坐垫上站了起来——他的下半身居然赫然是一只硕大的章鱼。丑陋的布满粘液的触手在房间里疯狂舞动起来,过往之处俱砸下深深的一道凹痕。
“我知道你们还在这间屋子里,我也能感受得到你们的气息。”佐藤勇的语气里充满了对小孩子顽皮的宠溺,“不过你们最好还是乖乖自己走出来哦。不然的话——”
触手突然蠕动抽搐起来。随后它突然一呕,一个成年男子居然从那条触手的吸盘内被吐了出来!
触手卷起那个男子,殷勤地送到了佐藤勇的面前。佐藤勇用手中纸扇轻点男人的脸颊,慢慢悠悠地补上后半句话,“不然的话,你们救下的某个孩子里,有个就要没有爸爸了哦。”
水之呼吸·二之型·水车!
湛蓝的刀光从空中一闪而过,一瞬就斩下了那段触手。富冈义勇一把抢过男人,轻轻落脚在锖兔身边。
锖兔快速迎上去,想接过这个男人,“你没事吧!我带你.....”
“嗤”一声轻响,再是“哗啦”一下的流水声。
.....诶?
锖兔呆愣愣维持着这么一个姿势看到男子瞬息之间就融化成了一滩血水,最后留在富冈义勇手上的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人皮。
“噗哈哈哈哈哈——”佐藤勇在远处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优雅地拿袖子擦了擦眼角,“真是可爱的孩子们啊,对待我的饭盒也这么好心。”
说罢,佐藤勇对着他们摆了摆手,语气亲切,“放在那里就可以了哦,我会慢慢吃完的。”
这家伙!这个家伙!!
愤怒还没宣泄出来,富冈义勇就感觉左边的头发似乎是被扯了扯。
他闭上眼睛,努力缓和情绪——想一想,快想一想,刚刚哲也是怎么说的——
“义勇哥,我明白该怎么破解了。”记忆里黑子哲也水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认真。“虽然他的能力可攻可守,但是在他召唤出屏障的时候,我能看见周围的空气有一瞬间的扭曲。稍后我会抓住你的头发示意,如果扯的是左边就说明我已经在使用影之呼吸了,恶鬼会暂时看不到我们;反之如果扯的是右边头发就说明他即将发动攻击了,需要马上进行躲避——明白了吗?”
富冈义勇睁开双眼,把手中的遗体交给锖兔,小声叮嘱道,“哲也刚刚使用了影之呼吸,那个恶鬼现在暂时看不到我们——你先带着他跟孩子们出去安置好,我会在这里拖住这只鬼,等你回来。”
锖兔直直地盯着富冈义勇的眼睛,似要确定他是否真的能做到。但最终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点了点头,接过男人的遗体,背着孩子们冲下了楼。
富冈义勇深吸口气,一手拿着刀,一手固定住黑子哲也搭在他腰上的腿,往上掂了掂,给了他一个支撑。
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在自身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情况下与鬼搏斗,其实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
富冈义勇通过头顶传来的拉扯感,侧身再次躲过一道攻击——
尤其是对面像个傻子一样胡乱攻击,而你的头上又正好多了一双可以观察到世间任何一处的眼睛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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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不对,不对!”佐藤勇的脸上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方才的神情自若,他发疯一般到处挥舞着触手以及屏障,语气癫狂,“人呢!人呢!出来啊!小鬼们!”
可恶可恶可恶!刚刚他明明已经发现周围一瞬间的时候有那几只小鬼的气息了的!怎么又不见了!人呢!
该死,一定要尽快把他们找出来,不然的话,不然的话!我的....!
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面斩
刀锋像没什么重量感般轻柔滑过他的防守,滑过他的脖子,随后利落一甩,收刀入鞘。
佐藤勇只看见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眼泪无意识间流了出来。
不然的话,我精心编排的戏剧不就没人看了吗.....
富冈义勇按着刀鞘站在原地,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就....这么简单?
走过去,挥刀,鬼就没了?
明明这是一只吃了几百人的、有着超强防守与攻击能力的恶鬼啊!
他看向黑子哲也的眼神里逐渐带上了敬畏。
黑子哲也并未在意身后传来的目光。他正坐在地上好奇地地翻找着这只恶鬼的遗物,零零碎碎居然还有不少好东西。
“金银,地契,珠宝....落款没一个是一样的诶,看来这只鬼打家劫舍了不少人啊。嗯?”黑子哲也从箱子最下方抽出几本书,一字一句地读出封面上面的字,“雕刻灵魂的表情...《传统戏剧集》?”
“这是一本关于戏剧的书籍。”富冈义勇在师弟身边坐下,“看来这只鬼身前是想当一位戏剧师。难怪他的表演欲那么强。”
扩写的很好,下次还是别扩了,义勇哥。而且戏剧师又是个什么东西啊,不应该说是演员之类的吗。
黑子哲也无力吐槽,只好默默把这本书放回原处。
二人走出屋外的时候,锖兔正在空地上为男人填坟,身边还有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们在周围到处忙来忙去,几个孩子则是围着那个深坑哭成一团。
看到两个师弟出来,锖兔擦了擦汗,没好气道,“你们可算出来了,还真够磨蹭的啊。”
随后他高高仰头,向着对面屋顶上高喊道,“师父——那你可以下来了——”
鳞泷师父?他已经过来了?黑子哲也顺着锖兔的视线望去,果然看到屋顶上站着一位高大纤瘦的银发老者。
鳞泷左近次轻轻在他们身边落地。他并未第一时间看向两个弟子,而是先对那堆黑制服们点了点头,“那里面就辛苦你们了。”
带头的黑制服连连摆手,道,“职责所在,怎么能说辛苦呢。”
说罢,他犹豫了一会,又恭维几句,“不过,鳞泷阁下,您家这几个孩子还真是厉害啊....小小年纪就能举刀杀鬼了。他们会去参加今年的藤袭山选拔吗?”
鳞泷左近次点点头,又摇摇头,“锖兔跟义勇会参加今年的选拔,跟他们一起的还有我另外一个女弟子,叫香奈惠的。哲也还太小啦,就让他在我身边再接受几年教导吧。”
“哦哦哦!”黑制服恍然大悟,黑子哲也这才看见他们的制服背后都有一个大大的“隐”字,“那也很厉害了。”
又寒暄了几句后,黑制服才带着几个同伴走进了那件破破烂烂的木屋。
鳞泷左近次转过身来看向二人,欣慰道,“你们今晚的表现....你那是什么表情?”
黑子哲也抬头看去,发现富冈义勇的脸上居然出现了满满的可以说是“震惊”的表情。
“我....我今年就去参加藤袭山?”过了半响,富冈义勇才灵魂归位般发出喃喃自语。
“对啊。”鳞泷左近次这下是真的纳闷了,“锖兔没跟你说过吗?”
“什么嘛,我还以为师父你跟义勇已经说过了?”锖兔一脸无语。
“我以为你跟义勇已经说过了,你不是他师兄吗。”
“那你还是他师父呢。”
鳞泷左近次一时被噎得无话。他轻咳一声,转身对着富冈义勇继续,“总之,你今年要去跟锖兔香奈惠一起参加藤袭山选拔.....”
“等等,师父!义勇好像晕过去了!”
“不是外伤?也不是内伤?”
“什么叫是被吓晕的?”
13. 支柱
回到狭雾山之后,锖兔特地为没有在祭典上吃饱饭的众人准备了夜宵。
“唔,这样。”锖兔上下晃了晃手中的沥水篮,把烫好的乌冬面捞进碗里。“原来你们那边最后是靠忍创造出来的毒素杀死的鬼啊。”
蝴蝶香奈惠在一边切着牛肉,点点头接话道,“是啊,因为我们手上只有普通的刀剑嘛。没有日轮刀的话是无法消灭鬼的,我这下可是长记性了。”
她长叹口气,把手中切好的牛肉放进了旁边的大碗里,“看来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需要带上武器啊....不然要是再遇上突发事件的话可就糟糕了,小忍不可能每次都跟着我一起出去。”
锖兔摇摇头,“不,也有我的问题在先。我应该早些提醒你一声的,而不是想着只要我跟义勇带刀就够用了....况且后面的战场分配也有严重的失误。大意与轻敌可是战斗当中的大忌啊。”
蝴蝶香奈惠低头不语,但是过了一会她又像是想起什么般默默吱声,“你说你都能想到的话,鳞泷师父不会不想到吧....那他之前没提醒我们的原因是....?”
“大概是想看我们最近训练的实战成效吧....不过什么叫我都能想到啊喂?”
“嘿嘿,什么都没有哦~”
“真是调皮啊,香奈惠。”
二人对视一眼,无声地笑了起来。
“开饭了——”锖兔大喊一声,把手中的大盆放到了桌上。
最先到达战场旁的是富冈义勇跟黑子哲也。
他们几乎是瞬间就移动到了餐桌边上,两双不同颜色的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盆里的食物。
蝴蝶香奈惠捧着牛肉刚走进来就看到弟弟们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不禁偷偷笑出声来。
她动作利落地一碗碗地把牛肉乌冬面分好,然后微笑着道,“好啦,快趁热吃面吧。今晚大家都辛苦咯。”
但是师兄弟二人并没有第一时间捧起碗开吃。一黑一蓝两个脑袋齐刷刷地左右转了转,最后黑子哲也率先开口问到,“忍姐姐跟真菰姐姐呢?不来吃饭吗?”
蝴蝶香奈惠的眼神飘忽了一下,“她们啊...她们说今晚不饿,所以提早就睡下了呢,嗯。”
才不是吃零食吃饱了!
“啊。”富冈义勇像是醒悟般点点头,“原来如此。”看来忍跟真菰都是在晚上不会饿的。
虽然不知道你的小脑瓜里在想什么,但是我感觉不会是什么好句子啊,义勇。
蝴蝶香奈惠摆摆手,“没事,你们先吃吧。哦对了,义勇,”她转头看向自己这个沉默寡言的弟弟,“晚点吃完之后你要先等一下哦,鳞泷师父可能会找我们有点事。”
找我们有事找我们有事找我们有事....
富冈义勇的内心不断循环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我会主动跟鳞泷师父去请辞的。
不,虽然不知道你的小脑瓜里到底在想什么,但我觉得跟我要表达的肯定不是同一件事情啊,义勇。
而且你的全集中呼吸都开出来了啊喂...
黑子哲也嚼着嘴里的乌冬面,左看看姐姐,右看看师兄,最后还是决定老实吃面,不去打岔大人的话题。
等师兄妹三人齐齐来到主屋的时候,鳞泷左近次正好写完了信件的最后一笔。
检查完全文无误后,鳞泷左近次把信件收拢起来,放进了柏子小姐腿上的信筒里。
他拍拍柏子小姐的小脑袋,又给她喂了把碎荞麦。柏子小姐听话地吃完了这顿属于自己的夜宵,随后双翅一展,消失在了夜色中。
“都来齐了啊。”鳞泷左近次这才转身看向自己这三位最优秀的弟子们。
“是的,师父。”锖兔应答道。
老者锐利的目光直直透过天狗面具刺过来,语气却是极为平淡稳重的,“那今晚召集你们三位过来的原因,想必各位都已经知道了吧。”
“是,锖兔刚刚在厨房已经跟我说过了。”蝴蝶香奈惠乖巧点头道。但犹豫了一会,她还是问道,“虽然已经知晓了您的决定,但我还是想再确认一下....鳞泷师父。我们,真的能去参加藤袭山的选拔吗?”
她斟酌道,“我跟义勇虽然最近已经完成了劈开巨石的试炼,但是我们的实力远没有锖兔那样强劲,经验也没锖兔那样充足,而且.....”
“锖兔。”鳞泷左近次突然提问到自己的大弟子,“今晚的香奈惠跟义勇有退缩了吗?”
“没有。他们都很勇敢,面对危险毫不退缩。”
“他们都有保护到民众了吗?”
“是的。在恶鬼袭来之时,香奈惠第一时间就保护了群众;义勇也一直把孩子们带在身边保护,没有抛下任何一个人。”
“他们都有对抗恶鬼吗?”
“是的。香奈惠靠着自身实力,在即使没有日轮刀的情况下也能拖到忍调配出灭杀恶鬼的毒药;义勇在哲也的支援下主动提出断后,并果断斩杀掉了佐藤恶鬼。”
“那你觉得——他们有参加能够藤袭山选拔的资格吗?”
“是的,师父,我认为义勇与香奈惠都拥有成为一名鬼杀队队员的资格。”锖兔并没有直面回答藤袭山选拔的资格一说,而是直接笃定他优秀的弟弟妹妹们能够成功成为一名鬼杀队的成员。
他笑了笑,“毕竟千百年来,鬼杀队从来都不缺剑术精进的强者啊。”
“‘为了向恶鬼复仇而努力’、‘为了保护他人而努力’、‘为了让他人不再像曾经的自己那样哭泣而努力’.....大家都是为了这样的原因,才会选择拿起刀剑,走上恶鬼灭杀的道路的。”
摇晃的烛火映照出了锖兔俊秀的面庞,此刻那双银灰色的眼睛里满是坚定,“杀鬼之剑也好,爱人之剑也罢,我都相信着他们已经做好了提剑的准备。就像他们曾经信赖着我一样——他们也已经成长为了让其他人也可以信赖的支柱了。”
说罢,锖兔还开了个玩笑话放松大家的情绪,“说不定有一天,义勇跟香奈惠也能成为支撑鬼杀队的‘支柱’哦。”
鳞泷左近次沉吟半响,转头看向了另外两名弟子,“那现在,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
蝴蝶香奈惠咬牙垂首思考起来,粉眸中神色微动,似是在挣扎犹豫着什么。
出乎大家的意料,第一个回答的居然是富冈义勇。
他正襟危坐,摇摇头道,“我没有了,鳞泷师父。”
他坦率道,“老实说,我刚刚其实完全没有听明白锖兔说的意思是什么。但是我明白,我是为了....让鸢子姐姐那样的悲剧不再上演而选择拿剑的。”
“就像我刚来到狭雾山的时候锖兔说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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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绝对不能死’、‘你一定要把这份姐姐豁出性命交给你的未来继续传递下去’.....”
“虽然现在的我还是会偶尔冒出“如果死的是我的就好了”这个想法,并因此而落泪,但是如果我能够通过试炼、加入鬼杀队,用斩杀恶鬼的方式拯救他人的话,那我算不算已经将姐姐托付的一切传递下去了呢?”
“或许我现在的力量还不够强大,但是我可以....去尝试一下。”富冈义勇的嘴角浅浅笑了下,“因为一直想成为像师父和锖兔、和鸢子姐姐那样温柔而又强大的人,所以我也会努力去学习保护其他的人——就像你们曾经保护了我一样。”
鳞泷左近次点点头,认可了富冈义勇。
他看向了蝴蝶香奈惠,语气里满是温柔,“那你呢,香奈惠?”
蝴蝶香奈惠深吸了口气,缓缓又呼了出来。
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她的双眸已亮的惊人,“曾经的我是为了学习斩杀恶鬼而来到狭雾山的——因为恶鬼杀害了我们的爸爸妈妈,也害得小哲也家破人亡。”
“我的心中一直有一团火,一团愤怒的火——为什么有人随随便便就可以夺取他人的生命,为什么爸爸妈妈们这么早得就要离开我们,为什么夕纪阿姨一直睡着不起来.....”
这个十三岁的女孩子在父母被杀害后,终于第一次在他人面前大哭起来,声音撕心裂肺,似要将所有的委屈与不甘全部释放出来,“明明,明明他们还没看见小忍小哲长大啊!”
“我好恨,我真的好恨,怒火每天都在我的肺腑胸腔中燃烧,但是我不知道我可以恨谁——杀害爸爸妈妈的恶鬼早已被悲鸣屿大人制服!爸爸妈妈也不能死而复生!”
“我想过把弟弟妹妹们送走然后自己一个人斩杀恶鬼,哪怕付出一切都没有关系——可是那俩小傻瓜就算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也要跟我在一起。三个人永远不分开,怎么可能啊!一旦在恶鬼灭杀的路上死掉,那就什么都没了啊!”
“但是,但是....”蝴蝶香奈惠的语气中带着哭腔,“但是我做不到.....我也不想跟弟弟妹妹们分开.....我也不想,让其他人也与彼此的家人分开.....”
“我想看着小忍做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学医也好嫁人也罢,平平安安一辈子,最后成为一个满头白发,子孙满堂的老奶奶;我也想看着小哲长大娶妻生子,开一家医馆行医济世,稳稳当当过完一生。”
“可是既然我们已经选择了三人一起走这条路,身为姐姐的我也应该要担负起姐姐的责任——就像锖兔说的那样,我需要,也一定要成为支撑他们的支柱。”
蝴蝶香奈惠抹了把眼泪,眼神坚定,“如果说恨是我的源动力的话,那支撑我走下去的一定会是守护——为了守护我的家人,也为了守护其他人的家人——我一定会拿起刀剑,去保护那些尚未被恶鬼破坏掉的幸福。不惜任何代价,我绝不会让这份痛苦,再降临到其他人的身上了。”
“我之前一直在犹豫,一直在惶恐,我的力量还够不够?我能不能做到击杀恶鬼?”
“但是现在,我的怒火在告诉我——”
“去他妈的,我想亲手灭杀恶鬼,发疯地想。”
她把上半身深深地伏在了地上。
“所以,请让我一同去参加藤袭山的剑士选拔吧。师父。”
14. 藤袭山
锖兔哥不在的第一天,想他。
黑子哲也叼着真菰搓的照烧饭团想到。
锖兔哥不在的第三天,想他。
黑子哲也嚼着蝴蝶忍煮的年糕汤想到。
锖兔哥不在的第一个礼拜....真的好想他。
黑子哲也咬了一口自己做的白煮蛋,再次想到。
“唔!哲也做的白煮蛋真的好好吃哦!”真菰咬了一大口,口齿有点含糊不清。
“窝救缩阿则做的单很嚎次吧!”←这是咬了更大一口,连自己都听不清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的蝴蝶忍。
黑子哲也看向窗外。这两天的天色一直都是有些阴沉沉的,空气中湿哒哒的全是水汽。鞋子晾不干,被子被浸湿.....就连衣服也都黏糊糊地粘在皮肤上,让人倍感不快。
嚼了又嚼,黑子哲也成功把嘴里的白煮蛋咽了下去。他看向上座那位早就已进食完毕、正在喝着清茶梳理肠胃的老人,踌躇了一会,还是犹豫着问道,“鳞泷师父,香奈惠姐姐....还有锖兔哥和义勇哥,他们是不是已经快到藤袭山了啊?”
鳞泷左近次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而后像是若无其事般把茶杯放了下来。
“是啊....”他垂首望向杯中的倒影,浅绿色的茶水上下起伏,一张猩红的天狗鬼面藏匿其中,“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快开始了吧。”
蝴蝶香奈惠一手按住腰间的日轮刀,一手小心地拨开眼前的树枝。
藤袭山,字面意义上一座由久开不败的紫藤花围起来的、随时都有可能会受到恶鬼袭击的山。
而藤袭山选拔,就是在进入这座满是吃人恶鬼的大山后成功存活七天。只要七天之后你还活着,那你就能够成为鬼杀队的一员。
其实他们三人本来在刚开始进山的时候是一直在一起的,但是中间突然遇到了好几波受到恶鬼袭击的、能力不足以抵御恶鬼的普通人们。
为了救人,她跟锖兔、富冈义勇三人分开往不同的方向前去支援。结果等她斩杀完了这条路线上的所有恶鬼后回头看去,蝴蝶香奈惠这才尴尬地发现——
她迷路了,跑进了完全不知道是哪个山窝窝的地方。
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怎么样了.....
四处转悠找不到出口的蝴蝶香奈惠摘下脸上的面具,伸手摸了摸上面亮色的清漆,眼神里满是复杂。
这个白橡木色为底、立着薄荷色耳朵,脸上绘有蝴蝶纹样的木质面具,是鳞泷左近次先生在那天晚上交到她手里的。
因为据说这个能够消灾减恶,所以他每次都会亲手给自己前去参加试炼的弟子们雕刻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消灾面具,祈求他们能够平安归来。
消灾减恶.....多么美好的寓意啊。
她闭上眼,虔诚地低下头颅,轻轻跟面具额触额。
爸爸,妈妈。
那请保佑香奈惠跟她的兄弟们....一路消灾灭恶,所有人都可以平平安安回到狭雾山吧。
等到蝴蝶香奈惠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她的眼神里已经满是坚定。
她从随时身携带的医用应急包里翻找出两个小夹子,仔细地把面具固定在后脑勺上。在左右摇晃确定掉不下来、也不会挡视线后,蝴蝶香奈惠站在树林里思考了一下,决定这次再换一条路尝试一下,比如顺着树木茂盛的方向走试试。
总之,先出去再说吧。
富冈义勇单膝跪倒在地上,右手死死握着日轮刀,左手用力地摁住额头的伤口——
快止血,快止血!站起来,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
耳边似乎有一万只锖兔在争吵鸣叫,但是他丝毫不敢懈怠。
因为他的身后还有两个孩子。所以他绝对不能倒下。
富冈义勇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伤口周围的肌肉收缩止血,然后摇摇晃晃地再次站了起来。
他透过灌木缝隙观察那只缓缓往他们方向靠近的恶鬼,双手握住刀柄下压,低声对身后的孩子说到,“等我数完321攻击恶鬼的时候,你立马带着你哥哥跑掉,听见没有?”
“好....好的。”躲在富冈义勇身后的小女孩害怕地瑟瑟发抖,但她依然努力地抱紧着自己重伤昏迷的哥哥。
“三...”富冈义勇紧盯着越来越近的恶鬼。
“二...”他缓缓握紧了手中的刀。
“一!跑!”
小女孩立刻拖着哥哥往反方向跑去,富冈义勇则是向着面前一步跨出。
他的速度瞬间爆发,甚至快到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要快!要快!要快!趁着鬼还没反应过来砍下它的脖子!
“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面斩!”
刀锋没有什么阻碍地切开了脖子,手感顺滑到像是切开了泡沫...?
不对,这个不是本体!那本体在——
富冈义勇立刻调头朝兄妹二人跑去,可是来不及!他们太远了!恶鬼的手指甚至已经接近了小女孩的心口!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水之呼吸·七之型”
“水之呼吸·二之型”
雫波纹击刺!
水车!
两道蓝光在树林里一闪而过——一道贯穿了恶鬼的心口,一道砍断了它的脖子!
“哟呵,脑子转得还挺快嘛。”第二道蓝光的主人笑着道了一声,收刀入鞘,弯腰在恶鬼不断消散的身体中拔出了拿把被剑士当做暗器抛出的日轮刀。
他掂了掂手中的武器,评价道,“能想到用七之型的突刺改为掷出,虽然能第一时间牵制住敌人,但若是没有队友补刀或者恶鬼及时反应过来了怎么办?”
锖兔长臂一甩把刀丢还给了面前哼哧哼哧总算跑到的师弟,“你要如何应对呢,义勇?”
“呼——”富冈义勇接过刀,小心检查过刀刃无损伤后才放心把刀入鞘。随后他正视师兄,一本正经地回答问题,“我看见你来了。”
所以我才掷的刀。
理解到富冈义勇的言下之意,锖兔无语地在他完好的半边额头上敲了一个脑瓜崩,“男人是不能抛弃手中的刀的,给我好好记住这句话啊你这家伙。”
不理会揉揉额头呆呆愣愣的师弟,他蹲下对着那个就算是恶鬼来袭也要没有丢下兄长逃跑的女孩温柔问道,“还能站得起来吗?要不要我送你下山?”
“不....不用了,谢谢您救了我们。”小女孩抹了把眼泪,“这里离山下不远,我自己可以带着哥哥离开。”
她低着头,声音里还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很抱歉,我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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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没有杀鬼人的实力还来这里给你们添麻烦。真的是很抱歉。”
锖兔摆摆手,“不,怎么能说麻烦呢,我们....”
“明明就是麻烦!”女孩的哭声突然声嘶竭底起来,“这个傻瓜,说着要为家人报仇,结果真的就傻乎乎拿着剑跑来参加什么选拔?!”
“明明自己连成为剑士的才能都没有,连为家人报仇的才能都没有,指望一个劈柴都做不到的废物去猎杀恶鬼?开什么玩笑啊?!”
女孩抱着哥哥痛哭流涕,“你要是真的死在这里了怎么办,你要是真的离开我了怎么办....”
“我只剩下你了啊,哥哥.....”
看着女孩抱着兄长呜呜哭泣,富冈义勇手足无措地看向师兄。
锖兔,怎么办?
察觉到师弟传来的求救新号,锖兔头痛扶额。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我可哄不来女孩子。
要是香奈惠在就好了.....
↑二人从未如此深刻思念过师妹/师姐。
女孩放声哭泣完后又哽咽了一会,才深呼口气让自己努力冷静下来。
她重新背起兄长,随后努力地对救命恩人扯出了一个微笑,“让你们见笑了,我刚刚的情绪有点冲动,因为我想起了我的家人们....真的很抱歉,稍等。”
她抬手把溢出的眼泪再次抹去,“我叫铃木真,非常感谢你们救了我跟我的哥哥。如果你们来浅草的话,请务必要来我们家的点心店坐坐。”
“嗯!”总算到自己会接的话了,锖兔连连点头,“我们会的,所以也请你们务必要注意身体!尽快带着你哥哥下山接受治疗吧!”
仿佛是受到了某种鼓舞,铃木真浅浅笑了起来。她对着两位深深地鞠了一躬,“那敬祝二位,武运昌隆。”
送走铃木兄妹,锖兔与富冈义勇对起账来,“我是从南边那条路过来的,一路上没有见到香奈惠。你呢?”
富冈义勇皱了皱眉回忆道,“我是从北边过来的....我也没见到香奈惠。”
“我们分散的地方是在东边,”锖兔摸了摸下巴思考,“也就是说....”
“她在西边。”/“西。”
二人同声答道。
锖兔挠挠后脑勺,“那也不应该那么久了还没会合啊....难道是跑过头了一时没回来?”
富冈义勇皱眉,“也可能是被什么事情拖住了。但是按她的实力,山上不应该有什么能牵制住她的事情。”
锖兔左手握拳,击向右手掌心,“那就一起去找她吧!反正山上的恶鬼已经都清理地差不多了,等三人会和,我们就一起下山。”
“好。”
“不过我刚才就想问了,你脑门上的这个伤不要紧吗?头不晕吗?还能动?”
“不要紧的...我已经用呼吸法处理过了。”
“那是紧急处理吧啊喂!一旦呼吸松懈下来就会立马血流不止.....你看看我就说!下次受伤了要记住先用药物止血啊混蛋!”
“锖....兔,我头好....晕?”
“不要睡过去啊你!可恶,香奈惠给你准备的医疗包呢!”
“Zzzz.....”
“都说了不要睡啊!!”
15. 手鬼
蝴蝶香奈惠趴在树上,捂住口鼻小心翼翼向下方望去——
入目赫然是一座小楼般高的肉山,绿色的躯体被密密麻麻的手臂层层保护在其中,坚硬地仿佛穿了一身巨甲。连非致命的躯体就这样被一层层包裹保护,那更别说恶鬼最核心的弱点了——肉山的脖子也被巨多的大手牢牢包裹在其中,刚刚蝴蝶香奈惠的全力一刀下去简直仿佛砍在了精钢上,连皮毛都没伤他半分。
“我看到你咯,小狐狸——”手鬼似乎是在这场赌上性命的躲猫猫中寻到了乐趣,声音充满了幸福的颤抖,“怎么还不出来呢?是不是还想继续听我讲故事呀?那我们就继续讲下去吧——”
仿佛是即将把心间藏匿多年的秘密吐露给暧昧对象的怀春少女,手鬼的语调里全是怀念与回味,“我杀掉第七个小狐狸的时候,他的脸上全是恐惧与仇恨呢....明明他已经是比前面所有的师兄还要优秀的剑士了,明明他已经是比所有人都要努力的剑士了,结果结局却是孤孤单单地死在山上,真是可惜啊!”
“可是那有什么办法呢?要怪.....”绿色的巨手们突然向四面八方冲击,巨鸣声音轰然响彻整座山林!
“就怪他戴上了鳞泷做的消灾面具吧!哈哈哈哈哈!把自己一手教导的剑士们亲手送进地狱,我真想看看鳞泷知道真相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哈!”
烟尘逐渐散去,被手鬼轰砸的地面逐渐裸露出来。四周到处都是东倒西歪的树木,在这种巨力下,连地面上的草皮都会给掀飞,更别说活生生的□□凡躯了。
“这就没了?嘁,真是没意思。”手鬼检查一圈后发现并没有发现先前那只薄荷色小狐狸的踪迹,也懒得再仔细翻找了,反正不会有人能在这种攻击下存活下来。
它慢慢悠悠地转身,准备前去找下一个目标,“话说之前在山上好像还看见了另外一只脸上有疤的小狐狸——真是好心啊,鳞泷!这届居然一次性给我送了两只玩具进来,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嘻嘻嘻嘻嘻...”
手鬼一想到接下来马上能做的事情,美得双眼都迷成一条缝来,丝毫没注意到余光中一闪而过的长发。
水之呼吸·九之型
一点蓝光从手鬼的头顶一跃而下,带着巨锤般暴力的强击——
水流飞沫!
“轰!”“轰!”“轰!”
只听连声巨响,手鬼的躯体瞬间被这股冲击撞飞出去,沿路上甚至拦腰砸断了好几根巨木才停下来!
见对方一时被树木砸住动弹不得,蝴蝶香奈惠紧跟着贴身而上,抬手就是最强一击。
水之呼吸·十之型·生生流转
身随刀动,刀随身转,仅仅瞬息之间,手鬼伸出的几只巨手们就被砍了下来!
很好,这招有用!
蝴蝶香奈惠踩着手鬼的躯体飞身而上,接下来就是他的脖子——诶?
眼前的肉山瞬间爆发,无数只巨手密密麻麻重新从手鬼身上冒了出来,径直冲着滞空在半空中的蝴蝶香奈惠而去!
四面八方都是攻击!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下来,蝴蝶香奈惠眼神不断地在巨手中间寻找可突破的缝隙。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躲不掉躲不掉躲不掉会死会死会死......
不!不对,等等!
蝴蝶香奈惠仿佛预感到了什么,身法往后稍稍一偏——
水之呼吸·七之型·改
雫波纹击刺!
一把长刀破空而来,巧之又巧地刺穿了蝴蝶香奈惠的羽织,硬生生地将她带出了手鬼的攻击范围,末了甚至还直直将女孩钉在了较高较安全的树梢上!
“干得好!义勇!”锖兔大声夸赞了一声,跟先前的蝴蝶香奈惠一样踩着手鬼的躯体飞身直上,高高跃起——
水之呼吸·四之型·击打潮
刀锋先是如同潮水一般延绵不断地斩落,将手鬼的攻击们全部一一拦下。与此同时锖兔在半空中借着冲击腰身一转,借力打力俯身一落。
水之呼吸·二之型·水车!
“咔”一声巨响,刀锋仿佛像是击在了精钢上,巨大的反作用力顺着刀柄袭来,震地锖兔双手发麻。
该死,这家伙的脖子这么硬吗?!
锖兔丝毫不恋战,连连反退回到了师弟师妹身边。他举起长刀横在身前,将已经从树上自己下来的蝴蝶香奈惠与跑过来接应的富冈义勇护在身后。
此时的手鬼由于已经失去了大量的手臂,力量已经大减。但是他丝毫没有放弱对于脖子的保护,反而仗着对面一时砍不下他的脑袋,趁机用更多的力量将脖子严防死守起来。
“哈,哈....来了更多的小狐狸,鳞泷,你真是....给我送了个大礼啊。”手鬼倒下的身躯突然抽搐蠕动起来,被砍断的创面不断愈合,但是速度已经明显比不上了之前全盛的时候。
锖兔皱了皱眉。他双眼直直监视着前方手鬼的一举一动,低声对着身后问道,“这只恶鬼认识师父?”
蝴蝶香奈惠咬紧了牙关,似乎是在压抑什么情绪,“是的,这只恶鬼....等等,锖兔!”她的眼神突然充满了恐惧,“你的刀!”
锖兔连忙低头看去——
蛛网般的缝隙密密麻麻地从刀锋的某一点上蔓延到了刀身全身,此时他的刀已经犹如枯叶般脆弱不堪。
“应该是刚刚砍过了太多恶鬼之后没有及时保养,才会被那只恶鬼的脖子震碎的。看来杀它还需要用巧劲。”锖兔只感到一阵头疼,“可是这哪来的第二把刀....”
一把基础款日轮刀直直递到他的面前,“给。”
...义勇?
见锖兔没接下武器,富冈义勇把他手里的刀又往前递了递,“用我的吧。”
锖兔凝视他半响,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接过富冈义勇的刀,“你现在手里没有武器,还受了伤,待会一定要躲得远远的。千万要把自己保护好,明白没有?”
富冈义勇把锖兔那把碎裂的刀收进自己的刀鞘,点点头,“我会保护好自己。”
得到师弟的承诺,锖兔面对恶鬼重新举起了手中的刀,“香奈惠,你还能动得起来吗?”
“可以。”蝴蝶香奈惠点点头道。
“这只恶鬼已经是强虏之末了。待会我需要你尽可能地帮我掩护它的攻击——当然,以自身安全为先——而我会尽全力斩断他的脖子。作战计划就是这样,很简单。”锖兔一一道出自己的计划,“你能做到吗?”
“当然可以,锖兔师兄。”蝴蝶香奈惠顺手挽了个刀花,压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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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心做出起手式,“我当然能做到。”
该死该死该死,这群小鬼真该死啊....
手鬼晃晃悠悠地重新站了起来,此时的它只感到痛,剧痛,全身上下所有骨骼所有经脉都在叫嚣着刚刚被不断斩断的痛苦,痛得让人发疯。
痛得让它想要狠狠地挖出这群小鬼的心、扯下他们的四肢.....
手鬼的身躯不断地膨大、胀气,最后无数巨手倾泻而出——
最后,碾碎他们的头颅!
就是现在!蝴蝶香奈惠直面眼前漫天遍野的攻击,深吸口气,纤细的身体流水般舞动起来——
水之呼吸·三之型·流流舞!
蝴蝶香奈惠险之又险地躲过了四面八方的巨手,直直撞向恶鬼身体,然后身法一转。
水之呼吸·一之型·横水车!
刀锋一闪而过,手鬼的头颅连带着肩膀腾空飞起!
“锖兔!”蝴蝶香奈惠对着天空大喊。
水之呼吸·十之型·生生流转!
锖兔大喝一声,双手狠狠握住刀柄,手臂肌肉瞬间膨起,甚至连小臂衣物都被挤裂开来!
一刀接一刀!刀锋犹如水波般连绵不断,激起层层涟漪,力道也随着涟漪不断增加——
砍下去!锖兔,砍下去!
锖兔深吸一口气,最后一次转身,刀上的力道再次加码——
然后,斩下恶鬼的头颅!
手鬼大叫,“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我的我的脖子明明那么硬——”
恶鬼的话还未说完,后半句就伴随着它化作风沙的头颅飘散在空气里。
锖兔利落接了一个翻滚落地,收刀入鞘。
看着面前小山般的鬼躯不断风化,他本想上前再检查一番,却没想到刚站起来就眼前一黑,倒地不起。
不好,刚刚那招把他全身力气都榨干了....
锖兔努力转动脑袋,想要找到自己的弟弟妹妹们——
那义勇呢,还安全吗,香奈惠怎么样了....
看着面前似乎喊着什么向他跑来的义勇以及香奈惠,锖兔却只感觉耳边的声音在不断远去。
最后,世界陷进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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锖兔一直在顺着河流向上走。
这里是一片寂静的世界,没有任何声音,没有活物,甚至连光都没有。
但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在呼唤他,要往前走,往前走,顺着河往上走。
往上走...往上走....
锖兔感觉自己的脑子一片浑浑噩噩。
要往上走...做什么来着?
“不要再往前了。”
一道冷冽的声音似乎在他的耳边响起。有点耳熟,但是想不起来是谁。
“不要再往前了。”
声音变得似乎温柔了一点?锖兔眨眨眼,只感觉眼前的视线不断地清晰,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噫,好奇怪的双拼马褂。
....不过另外半边似乎很眼熟?
锖兔眯了眯眼,努力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
那高大身影却轻轻伸手一推,把他送进了河流里。
“不要再往前了。”
16.拥抱
河水瞬间涌进他的口鼻,突如其来的窒息让锖兔感到鼻腔发涩。
等等,你是谁!
锖兔努力地去够岸上那道身穿双色羽织的男人,可是河水中仿佛有数百道鬼手在死死抓住他的衣摆往下拖拽。
我知道你!我记得你!我不应该,也永远不会忘记你!
你是——
--------
锖兔浅灰色的双眸猛地睁开,然后就被日头正当的太阳狠狠晃了晃眼。
“嘶——”他连忙伸手挡住太阳,这才发现自己此时正躺在一辆拉货的小车里。手上、身上的刮擦与伤口全部都做了细致的包扎,有些受伤比较轻的地方已经开始结痂脱落了,刺刺挠挠的有点发痒。
锖兔把上半身撑起来观察四周——
这是....快到狭雾山了?
我们回来了?
“你终于醒了啊!”蝴蝶香奈惠的脸突然凑近,把锖兔吓了一跳。
她抬手摸了摸锖兔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才送了口气,“可算退烧了....你这回昏睡好几天可把我们吓死了!要不是鬼杀队的医师大人们检查后也说你只是力竭后的发烧,我还以为你....”
蝴蝶香奈惠咬了咬唇,没再说下去。
前方拉着车的富冈义勇跟着点点头,从锖兔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上下摇晃的炸毛马尾,“香奈惠以为自己的医术退步了,哭了半天。”
“我才没有!”蝴蝶香奈惠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吸引了过去,“我的医术才没有退步呢!而且明明义勇你也在哭!”
“我没哭。”
“你有!”
“我真的没哭。”
“你真的在哭!再这样嘴硬下去,信不信我回家了喊小忍来闹你,看你还敢不敢不承认!”
....富冈义勇默默闭嘴,不说话了。
“诶——原来义勇你刚刚又在哭啊,”见周围气氛稍减,锖兔也跟着凑了一把火,“香奈惠你是不知道哦,以前义勇刚来狭雾山的时候....”
“锖兔!”小车猛地一刹,锖兔一时没控制好刚苏醒后酥软的身体,直接在车里摔了个大马趴。
“疼疼疼疼...”锖兔揉揉额头爬起身,见到两只黑毛又紧张兮兮地瞬间凑到他身前,笑嘻嘻地给了两人一人一个摸摸头,“没事啦没事啦,一点小伤而已。看!”
他摆出两个挥刀的动作,“我已经好很多了哦!”
富冈义勇垂下了眼睛,语气低落,“对不起,我...”
见富冈义勇要开始道歉,锖兔连忙生硬转移话题——“话说,我们这算是选拔通过了?”
“嗯。”蝴蝶香奈惠察觉到氛围突变,连忙跟着应和,“毕竟我们三个人把藤袭山上所有的恶鬼都给杀光了哦!由于选拔成绩过于惊人,所以就提前结束选拔了!而且结尾仪式上甚至天音夫人也出现了——啊,就是主公大人的妻子!”
“诶——主公大人跟天音夫人啊。”锖兔挠挠后脑勺,“以前经常听师父提起过呢,看来这次昏过去的时间可真不是时候,不然我也好想见见传说中的那对夫妻啊。”
“哦对了!香奈惠,”锖兔突然想想起什么般左手握拳击向右掌,“之前情况危及差点忘了确认,那只手很多的恶鬼跟鳞泷师父是认识的吗?你之前被打断的话是什么啊?”
蝴蝶香奈惠的眼神慌乱了一瞬,不过并未被此时正侧坐在小车边缘上的锖兔发现。
她张了张嘴,随后语气如常到,“是啊,那只手鬼之前说他从前是被鳞泷师父抓进藤袭山的,我想应该就是因为这样,他才那么记恨鳞泷师父吧。”
“被师父抓进藤袭山的?!”
锖兔脸上满是惊讶,“可是师父三十年前就因伤退役了啊?藤袭山里不一般都是只吃了一两个人的、适合让刚开始拿剑的剑士们试刀的鬼吗?这只鬼已经存在了三四十年了?”
富冈义勇点点头,“天音夫人后面也核查了一遍历届恶鬼的来历,发现这只恶鬼进入鳞泷山的时间确实是四十年前。”
“但是他非常谨慎,一年只趁着选拔的时候吃一两个人,并且在队员巡山的时候躲起来。所以大家只会以为...那些剑士都是牺牲在了选拔途中。一直到今年的这件事曝光。”
富冈义勇的语气越来越低,最后直至低不可闻。
周遭的气氛逐渐安静下来。
“嗒”
一只大手搭上了富冈义勇的肩膀。
“我们已经斩杀掉那只恶鬼了。”大手带着熟悉的温度与力道,是锖兔。“而我们还会,也一定会斩杀掉更多恶鬼。只有这样,才能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所以我们不能倒下,义勇,香奈惠。把悲伤转化为憎恨吧,就像我们决定启程的时候那样。”
“嗯。”蝴蝶香奈惠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点点头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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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带了个伤员的原因,他们的脚途并不是很快。直到夕阳撒遍了天空,三人才终于走到了狭雾山脚下。
远远地,蝴蝶香奈惠就看到了一高三矮几道小人,最矮的两道还在一跳一跳挥舞着手。
“是姐姐!”蝴蝶忍努力挥舞着小手,“姐姐回来了!”
黑子哲也举着被蝴蝶忍拉着的手,也跟着挥了挥。他眯起眼睛努力辨认,“但是好像有谁受伤了,车里还有个人....是锖兔哥?”
车里的小人晃了晃,从车上跳了下来。
黑子哲也稍稍放了心,能站起来就说明锖兔哥没事.....诶?
眼前似乎瞬间闪过了什么黑影,蓝色海浪纹的羽织扬起落下,将终于归家的三个孩子牢牢地收拢在温暖的怀抱之中。
“回来就好。”这个在训练中素来严厉的银发老者心疼地挨个摸了摸孩子们的头,泪水不断地在面具边缘落下,声线颤抖,“....回来就好啊。”
锖兔摸了把眼角,笑着踮起脚尖——
“我说啊,师父,在这种时候就不用戴着面具了吧?哭起来的样子真的很不男人诶。”
少年举起那双布满刀茧的双手,轻轻地把那张猩红的天狗面具摘了下来。
蝴蝶香奈惠微微睁大了眼睛。
原来这个平常速来严厉的老人,面具下是这样一副十分温柔的模样啊。
被弟子摘下了面具的鳞泷左近次并没有生气,而是擦了擦眼泪,把三人的身体掰正,然后挨个检查过去。等到最后一个满脸不适应的富冈义勇也放下平举着的双手,鳞泷左近次才松了口气。
太好了,他的弟子们都没有受伤。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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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娇小的炮弹直冲过来,一把抓住了蝴蝶香奈惠的腰,亲密地贴了上去。
“姐姐姐姐!我真的好想你啊!”蝴蝶忍蹭了蹭姐姐,扬起小脸,“我就知道姐姐一定可以做到的!姐姐现在也是鬼杀队的剑士了!姐姐真厉害!姐姐....”
蝴蝶香奈惠弯腰抱住了蝴蝶忍,薄荷色的蝶翼轻柔地把这个活力的、兴奋的、幼小的生命抱进怀里。
“嗯。”蝴蝶香奈惠温柔蹭了蹭妹妹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颊,“我回来了,小忍。姐姐好想你。”
黑子哲也站在一边看向互相贴贴蹭蹭的蝴蝶姐妹,默默转过了身,不好.....
结果还没走两步就被姐姐的手也拉进了怀抱里。
“小哲也是哦!姐姐也好想念小哲呢!”蝴蝶香奈惠狠狠地吸了几口怀里的两只幼崽能量,顿时便感觉现在全身上下力气爆棚!能跟恶鬼再战八百个回合也不在话下!
香奈惠姐姐...你的力气...好像又有点变大了...
黑子哲也努力伸手去够身边的龟甲羽织,锖兔哥救我...
结果就被一个更宽阔的怀抱也纳入了其中。
“是要集体抱抱环节吗!”刚安慰完师父师弟师妹一串水呼的锖兔虽然此时已经是累得满头大汗。但是面对幺弟的要求!身为大哥怎么能拒绝呢!
于是水之呼吸·不知道第几型·锖兔式集体抱抱启动!
眼睁睁看着所剩无几的缝隙不断地被龟甲式纯红式碎花式海浪色羽织吞没,黑子哲也只感觉胸口兀地涌起口淤血。
不过....
看向周围挤挤拥抱在一起的家人们,黑子哲也的嘴角也被染上了些许笑容。
偶尔这样的抱抱...也不错。
为了庆祝这次大家的得胜归来,鳞泷左近次特意带着弟子们下山来到了附近的城镇,选了一家口碑颇好的烤肉店。
在店主满是敬畏的眼神中又吞下了两大盘牛肉后,锖兔扬了扬筷子,向着对面正耐心给弟弟妹妹们烤着牛舌的蝴蝶香奈惠问道,“所以在结尾仪式结束后,天音夫人还试图邀请了你要不要成为鬼杀队的医疗师?”
“啊,是的。”蝴蝶香奈惠点点头,把手中的牛舌翻了个面,“因为鬼杀队的...折损率比较高,所以很少有高水平的医师能一直坚持下来。很多医师在发现自己怎么都挽回不了这些生命后....就选择放弃自己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垂下眸子,粉色的眼瞳里神色不清,“而鬼杀队里的大家又大多都是早早被迫长大的,很多孩子连字都没认识几个就要去拿起刀剑了,很少有能够理清成熟医疗体系的存在。”
“过去的几千年里,医疗还未完善的时候,大家都是靠着土方子,呼吸法...甚至直接拿命去赌活下去的机会的。但是这几十年来,西方的那些优秀的外科医疗手段不断涌进本土——天音大人在了解过这部分的资料后跟主公大人商议许久,决定由家族出资,赞助那些有基础的剑士去上学、习医,然后尝试能否培养出属于鬼杀队自己的医疗团队,努力去挽回更多的剑士的生命。”
蝴蝶香奈惠深吸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夹子,对着最上方的鳞泷左近次正襟危坐——
“而我也同意天音夫人的邀请了,师父。请让我去试一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