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当主角了》 1、初遇 蛮荒州,十万大山外围,小河边。 白也甩掉身上的水珠,眯着琥珀色大眼睛,仰头望向天空。 天空碧蓝如洗,万里无云。高悬在天穹之上的烈日炙烤着大地,蒸腾的热浪在空中扭曲变形。 参天古木高耸林立,空中甚至连飞鸟的身影都看不见一只。 但是,就在刚才,有一个女人,从蛮荒大山深处,“嗖”地一声飞了出来。 速度快得惊人,如陨石天降,坠落在河边,溅起的水花浇了她一身。女人白衣染血,血渍在水中晕染,将那一小块区域的水流染成了浅红色。 白也盯着大山深处看了许久,她曾见到过蛮荒大山深处飞出过一只通体雪白,长有九尾的巨大狐狸。 九尾狐从空中飞过之时,蛮荒大山万兽臣服,生灵全都跪地瑟瑟发抖。 这个女人居然能踏入蛮荒大山,估计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白也收回视线,纵身跃上一棵直径十几米的小树,两只毛茸茸的后爪勾住树干,整个虎倒悬在半空,两只前爪抱着脑袋,继续先前被打断的训练。 “三千五百八十二...八十三...” 每一个数字落下,小老虎的身体便向上卷起,完成一次倒挂仰卧起坐。 随着身体发力,白也全身上下绷出漂亮的肌肉线条。长长的尾巴垂在身后,随着主人的动作在空中绷直。 【叮!亲爱的宿主你好,我是你的穿书任务系统。】 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声音,又一次打断了白也的训练。她环顾四周,确认声音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的。 “什么系统?” 系统没有回答白也的问题,而是直接发布了任务。 【亲爱的宿主你好,现在发布第一条任务,请将河中受伤的女主救起。】 听到系统让她救人,白也敷衍地应了一声。抱着脑袋继续训练,一点救那女人的想法都没有。 她不想与这种修士扯上关系,万一碰上个杀人不眨眼的老怪物,掐死她就和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甚至还有可能会给她的族人引去杀身之祸。 【啊...宿主你快点,你的女主被大鲶鱼拖走了!】 系统着急地在白也脑海里大喊。 白也不慌不忙地说:“你急什么,都说那是我的女主了,又不是你的。” 系统催促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宿主,你不做任务,会有惩罚机制的哦!】 “惩罚呗!弄死我?”不足五十斤的小老虎,足足四十九斤的反骨。 系统挠头,这个宿主怎么油盐不进!威逼不行,她决定利诱。 【现在发布一条紧急任务,请宿主立刻下水将女主救出,奖励初级淬体丹一颗。】 白也刚卷到一半的身体顿在半空,瞬间变了副嘴脸,“有奖励不早说,真是的!” 她松开勾在树干上的后爪,小小的身子在空中呈自由落体状滑落。 四肢着地的瞬间,前爪一撑一扬,后肢微微曲起,卸去了那股下坠的冲击力。 白也得意地扬了扬小胡须,对于今天的落地姿势也很满意。猫猫臭屁.jpg 【宿主,别臭美了,你老婆真的要没了!】 “别催,死不了,我有人,不对我有妖。”白也很淡定。 她慢悠悠走到河边,冲着平静的河面大喊:“娇娇,快出来,帮我捞个人。”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平静的河面上开始“咕噜咕噜”冒着气泡。 一头通体金黄的龙龟浮出了水面,龙龟体型巨大,金闪闪的龟壳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金光,晃得人眼花。 她高昂着头颅,对着河边的小白虎喷出一口小小的水柱。 白也刚甩干的毛毛,又一次被浇得湿透,她烦躁地甩掉身上的水珠,有些不爽地说:“龙娇,你下次再冲我吐水,我就天天捡妖兽粪便扔进河里。” “哈哈,傻也崽!”龙娇得意地冲着白也甩脑袋。 白也催她:“快帮我把人捞上来。” “在本大王的水域,哪有妖兽敢当着本大王的面吃人。” 话落,也不见龙娇如何动作,先前那头黑色鲶鱼便乖乖浮出水面,白衣女人安然无恙地趴在它背上。 黑色鲶鱼将女人送到河岸边后,悄悄沉入水中,消失不见。 “没我的事了吧,也崽?”龙娇对着岸上的白也喊道。 “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白也朝龙娇挥爪。 龙娇缓缓沉入水中,河面重新恢复了平静。白也仔细打量了一番侧躺在河滩上的白衣女人。 白衣女人生得极美,美得让人不敢观瞻。像是多看几眼,便会被摄了心魄的感觉。 女人双眼紧闭,长睫低垂,唇色殷红,几缕湿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更衬得她肤如冷玉,莹润生辉。 一身白衣被河水打湿,紧贴在身,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形。 【宿主可还满意,这是你的未来老婆。】 白也撇开眼,内心毫无波动,眼中只有对淬体丹的渴望,“我的奖励呢?” 系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女主受怎么和书里描述的不太一样。她不是应该一眼就被女主攻的美色迷惑,然后整天想着和女主攻贴贴才对吗? 虽摸不清原因,不过作为一个优秀的统子,她的数据分析能力极强。通过短暂的接触,她已经察觉到,这个虎崽子似乎有些见钱眼开。 理清思路之后,系统换了一种方式对待白也。 【宿主,通过本系统扫描得出的数据,你全身经脉闭塞,一颗初级淬体丹对你来说,远远不够打通经脉。】 白也点头:“所以我的淬体丹呢。” 【宿主别急,你先将女主攻救起来,带到安全的地方,并帮她清理身上的伤口,我再奖励你一颗初级淬体丹。】 “你先把我的淬体丹给我。”白也很执着,拿到手的好处才叫好处。 【行...给你!】系统无奈,只好先将奖励发给这个犟种。 白光一闪,一个透明小瓶出现在白也眼前,瓶内盛着一颗翠绿的丹药。 白也人立而起,举起爪子捏住瓶身,拨开瓶塞,放到粉嫩的鼻头前轻嗅,小瓶子内的丹药散出阵阵清香,隐约可闻出一些灵药的味道,玄参,灵芝,苦棘草...... 她满意地点点头,将瓶子盖好,收起淬体丹,脚下步子一转,开心地摇着尾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河边。 系统再次被她的操作惊呆,电子机械音都有些变调:【请宿主将女主带走治疗!】 白也头也不回地说:“你当我傻?捞她上岸,你给一颗淬体丹,第二个任务,让我做那么多事情,还是一颗淬体丹,你是不是中间商,赚我差价了?” 小系统沉默,第一次出来打工的统,实在不懂人类。 【五颗!】小系统咬牙切齿地说。 白也脚下步子一顿,身后高高扬起的尾巴瞬间摇得欢快了许多,圆嘟嘟的可爱小脸上,偏要装出一副正经淡定的模样。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吗,耽误这么久的时间,也不知道你的女主死了没。”白也摇着小脑袋,一溜烟跑到河滩边。 她凑到白衣女人身前,探了探对方的鼻息,确认她还活着,甩动尾巴卷住女人的纤腰,将人驮到了自己背上。 然而刚走了几步,她便停下了步子。这个女人太高了,身高腿长,趴在她身高不足五十厘米的小身板上,脑袋和脚全在地上摩擦。 她还没离开河岸边,女人白皙的脸颊上已经沾满了泥沙。要是就这么驮着女人离开,白也担心对方毁容。 虽然她白也不好女色,但是也不想看到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被自己给毁了。 白也将背上的女人甩在地上,改为用尾巴拽着女人的手臂,将她拖离了河滩。 小河距离白虎部落只有十几里路,按白也往常的脚程,不用半刻钟就可以到达。 但是今天带了个拖油瓶,白也一路上都在思考,该把这个女人带到哪里去。 山林中多妖兽,这个女人受伤那么重,她不能将对方丢在林子里。 而且看情况,系统是因为这个女人出现,才来到她身边。这是她变强的契机,暂时还不能让这个女人死掉。 白也想到了一个好地方,她曾经在林子里找到过一个巨大的树洞。 那里应该是某种凶禽的巢穴,虽荒废已久,但是洞穴里还有凶禽筑巢时留下的干草,很是柔软舒适,白也曾在那里休憩过。 且树洞里残留着凶禽的气息,很少有妖兽敢靠近。 想到此处,白也调转方向,朝着树洞所在的位置跑去。 费了一番功夫,终于将女人拖进树洞,白也拍拍爪子,朝着系统摊爪,“奖励。” 【请宿主认真审题,帮女主攻清理伤口,并为她治疗。】 女人原本还算能看的衣物,被她这么一路拖行,此刻脏污得无法入眼。穿着这一身衣服,怕是会加速伤口的感染。 白也磨了磨小爪子,认命地扒着女人的衣服。 也不知道这衣服什么材料做的,这么结实,白也勾了几次都没勾开。 【宿主,你这样是扯不开的,解她腰带。】 白也穿越之后这么多年没当过人,整天裸奔,都快忘记衣服怎么穿了。 在系统的指挥下,白也终于将女人扒了个干净。看着她左肩上,以及腰腹处的伤口,有些头皮发麻。 血肉模糊的伤口上隐隐有法则光芒流淌,估计就是因为这个,这女人才能活下来。 白也立刻收回视线不敢再看,仅这么一眼,她的双眸已经有些刺痛。 她低垂着视线,捡起地上的衣服,胡乱擦着女人身上的脏污。 【宿主,这样处理是没有用的,你得去山里找点灵药。】 “知道了,我会去找的,还有我叫白也,你叫我名字就行。”白也手上动作不停,很快将女人擦干净。 系统听到白也让她喊名字,整个统变得有些害羞,宿主这是想和她交朋友吗? 【好的,白、白也!】她结结巴巴地回应,【其实我的系统全称是王翠花穿书任务系统,不过我的朋友们都叫我小王同学。】 “好的,那我叫你小王吧!” 【宿主,请你礼貌一些,说王不说八,是做虎的最基本礼貌。】 白也怔愣了一瞬,没想到系统还会玩谐音梗。她人立而起,双爪叉腰,漂亮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咧着小嘴笑得很开心:“好的,小王八!” 小系统气得在白也脑袋里原地转圈,亏她刚才居然还觉得这个坏老虎是想和她交朋友! 【叮,警告!本系统生气了,画个圈圈诅咒你,流血虚弱!】 “呃...”白也闷哼一声,体内似有一股强劲的电流在窜动,四肢瞬间麻痹,整只虎不受控地向前栽倒,毛茸茸的脑袋直直撞进女人怀里。 更糟糕的是,她粉嫩的鼻头上,有殷红的血液喷溅而出。 受伤的钟九璃挨了一击头槌,剧痛将她从昏睡中惊醒。纤长的睫毛轻颤了颤,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自己不着寸缕的上半身,以及...趴在她胸口上,鼻血横流、眼神呆滞的小老虎。《 》 2、烤鸟 “......” 空气凝固了一瞬。 下一秒,白也只觉得后脖颈一紧,整只虎被拎到了半空,她全身僵硬,后背上细密的短毛全部炸起。 钟九璃眯眼打量着这只小色虎,余光掠过树洞内的环境,以及一旁那一团糟的衣物,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指尖不着痕迹地摩挲了下虎崽脖颈上柔软的绒毛,拧在白也脊骨上的手松了些许,眼底的寒意褪去。 随后,“嗖”地一声,白也被她毫不留情地抛出了树洞。 钟九璃将小色虎甩出树洞后,脱力倒回了枯草中,连给自己盖上衣物的力气都没有,再一次陷入了昏迷当中。 白也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在空中飞出很长一段距离后,“嘭”地一声,落在了一棵高达百米的参天古木上。 “滴答...滴答...”白也生无可恋地趴在枝干上,鼻头上的鲜血还在涌出,一滴滴从空中坠落。 胸口处传来一阵剧痛,直直砸在树干上的冲击力,撞断了数根肋骨。 【白也,如果我说,这是个意外,你信吗?】 系统的声音小了许多,带着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的心虚。 白也暗自磨着小奶牙,当虎这么久,从来没有这么丢虎过,今天丢虎真的丢大了。 那个女人不会觉得她是变态吧?那个女人不会一怒之下,把她扒皮抽筋吧? 【白也,阿也,你生气了吗?】 系统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白也暂时还无法动弹,她不想搭理系统。 过了几息,白也僵硬的四肢恢复了知觉,鼻腔中不再有鲜血喷出,她撑着身子站起。 白也张嘴呕出一口鲜血,闷血呕出,胸口上一直传来的痛意褪去许多。 望着不远处熟悉的部落,她心中一阵后怕,那个女人随手一抛,居然将她抛出了数里,这还是对方身受重伤的情况下。 幸好对方不是真的想要她的命,不然她此刻估计已经在喝孟婆汤了。 【阿也,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系统小声道歉,【要不,我给你唱首歌?】 “呵!”白也冷笑一声,锋利的爪爪在树干上抓挠,细碎的木屑不断从高空飘落。 “你都能随意操控我的身体了,这任务做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一点人权都没有,你还是弄死我得了。” 【不是的,阿也。我没有,那是系统的惩罚机制,我是第一次使用,不知道效果居然这么强,我以后都不用了好不好。】 “你说了不算,万一下回你又一时兴起,惩罚我怎么办呢?” 【我发誓,下回在惩罚你,就让我和你一起受罚好不好?】 “不...你下回要是再惩罚我,就直接帮我把修为拉满,让我白日飞升。”白也说完便不再搭理系统,取出刚得到的淬体丹,塞进口中。 丹药一入口,立刻化作一股精纯的药力流向四肢百骸。 方才摔出来的伤势,在这股药力的冲刷下,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强劲的药力并未停留,修复好胸口上的伤势之后,继续在经脉中流转。白也的经脉难以承受如此强大的药力冲刷,开始不断崩裂,又被药力修复。 在这一过程中,她闭塞的经脉,被硬生生挤出了一道极其细小的缝隙。 白也稳住心神,强忍着痛意,盘腿而坐,体会着药力冲刷经脉的感觉。 她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血肉在药力的冲刷下变得更加凝实,脊骨也在发痒,似是变长了。 全身每一个毛孔都有细密的汗水冒出,带着淡淡的灰色杂质,将她一身雪白的毛发浸染成了浅灰色。 白也盘坐在参天古木上,扛过了初期的疼痛之后,她陷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丝丝缕缕的天地灵气,朝她聚拢而来。 时间悄然流逝,悬挂在天际的太阳开始西斜,流云似火,晚霞在天边翻涌。 晚风轻拂,盘坐在树梢上的小白虎,被晚霞镀上了一层红光,晃动的毛发中似有火光在燃烧。 白也从入定的状态中苏醒。睁眼的瞬间,琥珀色的双瞳中有精光一闪而过。 她只觉体内气血翻涌,浑身都是用不完的劲。虽还未引气入体,仅这一颗丹药的效果,足以抵得上她数年的炼体苦修。 望着天际残阳赤霞,白也胸中豪气顿生!既然穿到了修仙世界,哪能一直当个普通人。 她白也,一定要走出这百万里大山,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 “嗷呜~~!” 一声奶呼呼的虎啸从白也口中发出,吼声虽带着几分稚气,却已然有了几分万兽之王的影子,震得林间飞鸟四散。 远处山林中,倏地飞起一只巨大的飞禽,那飞禽通体漆黑,双翅展开,约有七八米长。 它被白也的啸声惊动,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直奔树干上的小白虎扑杀而去。 白也眼眸微眯,看向袭来的飞禽,区区低阶玄羽雀,不足为惧。 对方战力在一阶妖兽里,属于垫底的存在,除了飞行速度快,别的无甚特别之处。 玄羽雀如一道黑色闪电般,瞬间袭到了白也近前。黑色的鸟喙在夕阳下闪着寒光,直直朝着白也的小脑袋啄去。 白也眼也不眨,在对方靠近的瞬间,抬起粉嫩的小爪子拍下。 “噗”地一声,白也一爪拍下,最起码有千斤力道。 玄羽雀被拍得惨嚎一声,身形翻飞在空中倒飞出数十米。它眨巴着绿豆般大的小眼睛,盯着枝干上的白也,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之色,似是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进攻。 如果说,对战之前白也还有一丝犹疑,此时一击得手,她自信心爆棚,后爪猛蹬树干,直径足有两三米粗的树干,被她一脚蹬得裂开。 她的身形如离弦之箭般飞射向玄羽雀。 半空中的白也舒展身形,浑身骨节发出一阵“噼啪”爆响。身姿灵巧如飞燕,轻盈地落在了玄羽雀后背。 虎爪挥动间,阵阵破空声传出,小拳头一拳接一拳地落在玄羽雀脑袋上。 空中黑色翎羽乱飞,玄羽雀发出一声声难听的“噶噶”声,拼命煽动翅膀,想要逃离小老虎的钳制,回到自己的巢穴里。 它后悔了,本想着抓个小点心塞塞牙缝,谁知道,现在自己要变成点心了。 “想逃?乖乖跟我回家下锅吧!”白也低喝一声,后爪发力,猛跺在玄羽雀后背。 这一脚落下,足足超过了千斤的力道。玄羽雀被这一脚,直接从高空跺到了地面。 白也踩在玄羽雀后背上,与它一同坠落。 “嘭”地一声,一虎一鸟摔在山林中,将地面砸出一个浅坑,飞扬的尘土遮盖了她们的身形。 烟尘中,只能听见“砰砰”声,以及小老虎的“嘿哈”声不断传出。 待到烟尘散去之时,地面上散落了一地黑色翎羽,以及一只浑身沾满尘土,脏兮兮的小老虎。 白也负爪而立,看着自己的战利品,得意地甩动尾巴,拖着玄羽雀朝部落走去。 看完了全程的小系统,抱紧自己的小身体瑟瑟发抖,这个女主受也太凶残了吧,对方强大起来之后,不会把她给拆了吧! 暮色渐沉,天边最后一丝晚霞被夜色吞没。 白虎部落,一道高挑的身影大踏步从部落内走出。她身形颀长,一头乌发随意地在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额前,皮肤白皙,轮廓分明。 便是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也掩不住通身贵气。与这山野部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白术出了部落之后径直朝着山林走,眉心紧锁,目光扫向四周,似是在搜寻什么人的踪影。 还未踏入密林,她倏地止步,眼中的焦灼散去,只余下汹涌的怒气。 只见远处草丛一阵晃动,一个沾满灰尘泥土草屑的小脑袋从草丛中钻出,头顶上还插着几根乌黑的羽毛。她的小尾巴上,卷着一只乌黑如钢爪般的锋利鸟爪。 白也见到自家阿娘气势汹汹地走来,立刻甩下玄羽雀,如一颗小炮弹般冲进来人怀中,奶呼呼地喊:“阿娘我回来了。” 脆生生的奶音,在夜色中传出去很远。 “我可曾说过,山林中危险,日落之前必须回到部落?”白术的声音蕴含着一丝怒意,显然今日白也的晚归,有些吓到她了。 “对不起,阿娘。”白也脏兮兮的小脑袋埋进女人怀中,在她脖颈上轻蹭着撒娇。 任凭白术满腔怒气,也难以抵挡小奶音的撒娇。她眼中的怒意褪去,拧起白也的后脖颈,将她从怀中扯出,高举到眼前查看。 待到确认她身上并无伤势后,提起的心才算是彻底落下。 白也任由阿娘拎着自己,骄傲地挺起小胸脯,指着草丛中的玄羽雀说道:“阿娘你看,我今日打到的猎物。” 白术又不瞎,她早就瞧见了那体型巨大的玄羽雀,正是因为看到了,她才生气担心。 “部落又不缺你的吃食,为何要自己去打猎,伤到你可怎么办?”白术教训道。 “是它先攻击我,我才将它打死带回来的。”白也小声辩解。 白术轻叹一声,叮嘱道:“罢了,往后可不许再这般晚归,知道了吗?” “嗯!”白也乖乖应下,“阿娘我们快回去烤鸟吃吧,多抹点蜂蜜!” 白术点了点她粉嫩的鼻尖,笑骂一句,“小吃货。” 她一手抱着白也,另一手轻松地提着那重达千斤的玄羽雀回到部落。 白虎部落坐落在山坳中,背靠千丈绝壁,数十栋木屋错落有致地分布在缓坡上,坚硬的铁杉木栅栏将整个部落牢牢护住。 暖黄的灯火从敞开的木门中淌出,孩童们端着饭碗,坐在门槛上纳凉,腮帮子鼓鼓的,小嘴上满是油光。 见到白也母女二人踏着夜色归来,嬢嬢婶婶们都笑着打趣:“少族长这是去哪里野了,玩得这般脏,一会该被打屁屁了。” 一名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蹦到近前,手指在脸颊上刮了刮,调侃她:“少族长,这么大了还要阿娘抱,羞羞。” 话音落下的瞬间,其余孩子们跟着一起调侃她。 白也趴在阿娘肩头,冲那羊角辫女孩做着鬼脸,“那也比你这个六岁了还尿裤子的尿床大王好!” “啊,臭阿也,不许说这个!!!”羊角辫女孩羞得脸颊通红,跺着小脚跑回家中。 一旁的大人和孩子们,全都哄堂大笑。 白术在白也小屁屁上拍了几巴掌,以示警告,不许她揭小伙伴的短。 “大家伙一会都到我家来吃烤肉,阿也猎了只玄羽雀。”白术晃了晃手中的玄羽雀,面上神情平静,实则话音中满是炫耀,藏都藏不住。 “哪能让族长给我们烤鸟吃,你快些带少族长回去洗洗,烤肉的事,交给我们来。”一名身形高大,浑身腱子肉的婶子上前,从白术手中接过玄羽雀。 她正是羊角辫女孩的阿娘,孩子们都唤她武婶子。 白术也不推辞,自家这崽子又脏又臭,像是在泥坑中打过滚一般,得赶紧回家洗洗。 母女俩的小院坐落在部落最尾端,靠近山脚处。回到家中,白也便被按进了木盆中。 白术换了三次水,才将这小家伙洗刷干净。她将湿漉漉的白也托在手中,取了一条巾帕裹住她,一顿搓揉。 待到将她擦得七八分干,白术的掌心出现了一团小小的风卷,将白也包裹在内,不过片刻功夫,白也身上打结的毛发,又恢复了毛绒蓬松的状态。 恰好这时,院门外响起了喊声:“族长,我娘让我来喊你们去吃烤肉。” 白也听见熟悉的声音,纵身从白术怀中跳下,一溜烟跑出了小院。 院外的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方才那名扎羊角辫的女孩。 她见到白也跑出来,生气地扭过头,不想搭理这个当众说她尿床的好友。 白也人立而起,牵起小女孩的手,龇着小奶牙道歉:“对不起,阿羽,我不应该说你尿床的!” 阿羽小脸又一次漫上了红霞,她气恼地一跺脚,捂住白也的嘴,“啊,你这个讨厌鬼,不许再说那两个字!” “好好好,不说,我们去吃烤肉。”白也粉嫩的小鼻头翕动,嗅着空气中传来的烤肉香味。 落后一步的白术追上两个小家伙,她一把将俩人抱起放在自己的肩头,笑道:“走咯,去吃烤肉!” 两个小家伙坐在白术肩头,皆发出清脆的笑声。 晒场空地,玄羽雀被架在篝火上,烤得金黄油亮。 刚用过晚餐的孩童们,眼巴巴地望着火堆上的烤鸟,口水都快要从嘴角溢出了。 三人的身影刚一出现,孩子们便激动地喊道:“族长来了,可以吃肉了。” 武婶拎起雪白的长刀,“唰”地一声,斩下一只肥硕的鸟腿,放到白也面前,“咱们少族长头回打猎,合该多吃些。” 白也腹中早已饥肠辘辘,此刻喷香的烤鸟腿就在眼前,她顾不得矜持,抱起鸟腿大口啃咬,牙齿咬破酥脆的外皮,妖兽肉特有的鲜香在舌尖炸开。 她吃得两颊鼓鼓,小嘴上沾满了油花也顾不得擦。 其余孩子也同她一般,大口吃着烤肉。一旁的大人们,含笑看着贪吃的孩子。孩子们能吃是好事,多吃肉,才能长得又高又壮。 【白也,你还记得...树洞里的女主吗?】 白也啃鸟腿的动作一顿,差点把那个凶残女人给忘了。 【你要不要,给她留一些烤肉呀,她受伤了,肯定需要食物补充能量。】 白也看着手中还剩下一小半的烤鸟腿,咽了咽口水,想到淬体丹的强大功效,最终还是不舍地将鸟腿递给了白术。 “阿娘,帮我把另一半没啃过的地方,片下来可以吗?” 白术紧张地看了她一眼,“可是今日伤到哪里了,怎么吃这么点就不吃了?” 白也摇着小脑袋,小声说:“我想带回去,夜里饿了吃。” 白术虽有些奇怪,但还是帮她把鸟腿上的肉都剃了下来,用一个大木碗盛好,并取了片树叶盖上。 白也两爪抱着碗,对着白术说:“阿娘我先回家了,你和婶婶们聊天吧。” 话落,她抱着碗跑得飞快,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白也绕过众人的视线,偷摸着出了部落。 夜间的林子,不再像白日那般祥和,树林中,不时有兽吼声传出。点点幽光在树丛中时隐时现,仿若鬼火一般。 白也走得很小心,她知道那些不是鬼火,而是妖兽的眼睛。 幸好这片林子她已经很熟悉,就算闭着眼睛也能寻到方位。 再次回到树洞,白也两爪捧着大木碗,看着女人莹白的躯体,在月色下散发着莹润白光。 “她...为什么不把衣服穿上再睡呀!”白也小声咕哝,有些别扭地避开视线。《 》 3、钟九璃 钟九璃是被嘴边的肉块怼醒的。 她恼怒地睁开眼睛,发现又是那个小家伙。 白也被突然睁眼的女人吓了一跳,抱在怀中的大碗险些洒了。 钟九璃面色不善,眼中杀意一闪而过,觉得自己白日有些心慈手软了。 这小白虎竟然还敢回来。 白也感觉到了女人眼中的杀意,她喉头发紧,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动物本能让她感到害怕,白也怂了,她缓缓放下手中的大木碗,脚下的步子悄悄往洞口挪。 “抱歉,扰你清梦了,我就是想喂你吃点东西,你不饿就算了,我娘喊我回家睡觉了。” “站住!”沙哑的女声在树洞内响起。 钟九璃撑着身子坐起,随着她的起身,肩头上的伤口又有鲜血溢出。 “回来,喂我吃东西!” 白也脚下步子顿住,僵在洞口不愿动弹。 钟九璃蹙眉看向月光下,那只通体雪白的小老虎,“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白也你还是去吧,我感觉,她要杀虎了。】 “你还说,还不是你让我来的,这个人见我一次想弄死我一次。”白也声音要多怨念有多怨念。 她磨磨蹭蹭挪到女人身边,余光掠过女人赤裸的躯体,垂下视线盯着地上的干草。 “如今虽是盛夏,但山间夜露寒凉,前辈这样...容易着凉...” 钟九璃眼角抽了抽,面上一直维持的冷冽神情,有了一丝龟裂。 昏暗的树洞内白光一闪,一件白色长袍突地出现,白袍上隐隐有灵光闪烁,显得极为不凡。 “替我穿上。”钟九璃哑着嗓子命令。 白也小声询问:“前辈的伤口,不先上点药吗?” “不必,帮我将血渍擦掉便可。” 钟九璃的声音很冷,白也感觉自己要是再多问一句,又要被甩出去了。 白也捡起地上的衣服,笨拙地往女人身上套。她大概想明白了,这个女人,估计是连自己穿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了。 毛茸茸的虎爪拉过衣襟,肉垫不经意蹭过女人饱满的胸口时,白也明显感觉到了女人瞬间绷紧的肌肉,以及一闪而过的杀气。 她立刻后撤一步,双爪高举过头顶,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她:“我不是故意碰你的,爪爪穿衣服,真的很不方便,我都不穿的。” “继续!”钟九璃无奈地阖上眼眸,感受着那毛茸茸的爪子,在自己身上游走。 索性,小老虎身上并无妖兽的腥臭气,反而带着股皂角的清香,以及浅淡的肉香,闻起来并不讨厌。 如若不然,待她伤好之后,定要将这大胆的小老虎,大卸八块才行。 “好了!”白也轻呼出一口气,擦了擦自己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喂我吃东西。”钟九璃倚靠在枯草堆上,便是这般环境,依旧不显落魄,反而带着难言的矜贵。 “装死了,这是哪个作者写的女主,别让我知道,不然一定要去刀了那个作者。”白也暗自腹诽。 她捧起大碗,用爪爪勾起肉块往女人唇边送。 钟九璃眉心蹙得更紧了些,嫌弃地看着白也的爪子。 “去寻一双筷子!”依然是命令的口吻。 白也磨了磨后槽牙,系统在她脑海中喊道【五颗淬体丹,淬体丹。】 “好的,这就去给您寻来!”白也扬起嘴角,露出标准的八齿笑,话落,她转身跳出了树洞。 白也没有走远,随意在草丛中扯了两根结实的草棍充当筷子。 她纵身跃回树洞,女人面色苍白,阖眸倚在干草堆上,墨色长发如瀑般垂落,似是又睡着了。 白也不由得放轻了脚步声,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将草棍放在大木碗上。 在这期间女人一直没有睁眼,白也确认对方应该是睡着了,她悄悄站起身,一步步往洞口退去。 “去哪里?”女人的声音倏地响起,惊得白也又一次炸了毛。 “前辈没睡着啊...我以为前辈睡了,便想回家了,那我喂前辈吃饭。”白也小声咕哝。 她挪动步子到女人身边坐下,一爪抱着大木碗,另一爪笨拙地捏着筷子,夹着肉颤颤巍巍往她唇边送。 钟九璃这次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白也喂一口她吃一口,很快便将满满一大碗肉,吃得一干二净。 白也抱着空碗,小声询问:“前辈可吃饱了?我得回去了,要是被阿娘发现我半夜偷溜出来...明日便不能给你送吃食了。” 钟九璃没有回话,树洞里陷入了莫名的安静中。 对方没发话,白也不敢擅自离开。女人给她的感觉太过可怕。如山岳般的气势,压得她呼吸困难。 “多谢。”钟九璃偏过头,披散的黑发遮住了半边脸庞,遮住了她有些泛红的耳尖。 这两个字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生硬得让人害怕。 白也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对方不是在道谢,而是在让她跪下。 她正发着愣,却见钟九璃已经背对着她躺下,月光下,女人的背影透着一丝莫名的窘迫。 “还不走?等着我将你丢出去?”钟九璃的声音再次响起,不似之前那般沙哑,多了些冷意。 “马上走。”白也如火烧屁股般纵身跃出树洞,四肢并用一路狂奔,险之又险地在篝火熄灭前,回到了家中。 她刚在自己的小床上躺下,呼吸都还未喘匀,院门便响起“吱嘎”一声,白术踏着月色回到了家中。 白也立刻放缓呼吸,扯过被子搭在自己的小肚子上,假装已经睡沉。 果不其然,那道脚步声逐渐朝着她的房间靠近。白术轻手轻脚推开房门,见白也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她轻轻将房门合拢,回了自己的房间。 白也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小耳朵微动,听着阿娘的脚步声渐远,直到消失不见。 她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下来,悄悄松了口气。幸好没有被发现,不然明日怕是就要被禁足,半个月不得外出了。 她知道阿娘是担心她。 白虎部落坐落于蛮荒大山的外围,距离那真正的深山老林,不知隔着多少万里险地。 外围的妖兽,大多是些低阶货色,部落里稍有修炼天赋的孩子,独自对上也能应付得来。 可白也,偏偏是那没有修炼天赋的孩子。 白也握紧了小拳头,现在,她也有修炼的机会了。 她在脑海中问道:“小王,在吗?” 【在的,白也。】 “白天太忙了,没来得及问你,穿书是什么情况,我穿的什么书?” 【宿主穿的书名为《我在昆虚大陆当王》,原著女主是一只小白虎,正是宿主!】 “什么?”白也腾地从床上弹坐而起,琥珀色的双眸在黑暗中,明亮得吓人,仿若两簇熊熊燃烧的火焰。 “我在昆虚大陆...当王?”白也小声咕哝。 即便没看书,她也能猜到,这必定是一本大女主升级流小说。看来她,拿的是凤傲天剧本呀! “有意思!”白也龇着小奶牙,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 系统不知道白也在开心什么,不过宿主开心就行,这样她就能好好做任务了。 “对了,你把原著给我看看。”白也压低声音说道。 【抱歉啊,阿也,剧情需要你自己解锁呢,我这里只有目录。】 系统将那长长的目录拉了出来,此刻只有第一章是解锁状态,其余皆是灰色的锁定状态。 看着脑海中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灰色目录,白也嘴角抽了抽,一千多章,这剧情得有多水? 【阿也你放心,每完成一个剧情节点,目录就会解锁一部分的。】 “啧!”白也嫌弃地撇撇嘴,伸出爪子戳开了标题为《初遇》的第一章,翻看起故事内容。 越看她脸色越古怪,书中写的剧情,与今日发生的事情,居然大差不差。 也就是说,在她不知道剧情的情况下,依然在按着书中的轨迹走。 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书里的女主,一眼就喜欢上了那个凶残女人,而她没有。 “钟九璃!”白也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小王,我怎么觉得她的名字,比我的霸气那么多,感觉她更像主角呀。” 【阿也的名字也很好听的呀!钟九璃是你老婆,你们都是主角呀。】 “我可以不要老婆,只称霸大陆吗?”白也试探性问道。 【不行哦,阿也,你的任务都是和女主有关的,你不要老婆,就得不到修炼资源了。】 “行吧,睡觉。”话落,白也顺势躺下,望着月光下的房梁发呆。 她一时间没有睡意,一千多章的目录里,钟九璃的名字,出现的频率高得可怕。 还有那些奇怪的标题,白也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一定要和女主保持距离,以免成为一个只知道和女人贴贴的恋爱脑。 不行,时间紧迫,她怎么还能睡得着觉! 白也翻身坐起,闭眼盘膝而坐,双手结印置于膝头,熟练地运转起《养气诀》,这套在蛮荒州三岁孩童都会的基础功法。 可就是这样的基础功法,她以往尝试了千百次,都无法成功。每当天地灵气朝她聚拢之时,灵气只能浮于她的体表,无法被吸收。 但今夜不同,当她闭眼运气之时,天地灵气瞬间朝她聚拢而来。细微的灵气沿着她那仅有一丝缝隙的经脉艰难运行一周天之后,进入了丹田。 感受到丹田处那一缕细小得近乎看不到的灵气,白也眼中多了一丝喜色。她更加坚定,一定要完成任务得到那五颗淬体丹。 时间缓缓流逝,窗外的夜色逐渐褪去,晨曦透过窗户缝隙落在闭眼打坐的小白虎身上。 苦修一整夜的白也缓缓收势,睁眼的瞬间,琥珀色的瞳孔中,精光一闪而过。 “呼!”白也张嘴吐出一口浊气,纵身跃下床铺,舒展身体时,浑身骨节噼啪作响。 堂屋里,白术已经准备好了膳食,她见到推门而出的白也,笑着招呼道:“快去洗漱一番,吃早饭了。” “嗯,阿娘早。”白也应了一声,乖乖去到院子里,从水缸中打了一盆水,两只毛茸茸的爪爪浸到水中,捧起清水洗脸。 洗漱完的白也回到堂屋,爬上方桌,蹲坐在凳子上,两只前爪捧着自己的大海碗,粉嫩的鼻尖几乎要埋进粥里。 碗中浓白的肉粥泛着油光,丝丝缕缕的灵气从碗中溢出。白也吃得头也不抬,她知道这是阿娘特地为她寻来的高阶妖兽,以及灵药熬煮而成的。 白术将一叠烤肉推到白也跟前,“多吃些肉,我们阿也才能快快长大。将来长大之后,阿娘再给我们阿也物色一个强大的道侣,到时,阿也天天都能吃上烤肉。” “谢谢阿娘!”白也放慢了扒饭的速度,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琥珀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年轻的脸庞。 这几年,如果不是每日从不间断的妖兽肉供应,任凭白也再怎么训练,也不可能练出如今的力量。 说起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穿越过来多少年了。最初刚恢复意识的时候,时睡时醒,只知道自己蜷缩在一颗蛋里。 直到某天,眼前出现了一阵强光,一直护着她的蛋壳,“咔嚓”一声碎裂,白也破壳而出,第一眼见到的便是孵蛋的大乌龟。 那是她和龙娇第一次见面,龙娇当时发现自己孵出了一只小老虎,惊讶得愣怔了许久。 直到白也在水中发出一阵“咕噜”声,龙娇才回过神来。 她知道老虎没法在水中生存,只好忍痛将刚出生的白也送给了白术抚养。 因她的到来,部落从此更名为白虎部落。 部落里的人对于她的到来都很欢迎,婶婶们会给她肉干吃,也会让自家孩子陪她玩耍。 “你慢慢吃,阿娘今日要与你武婶子进山,不要出部落乱跑,知道不!”白术揉着白也的小脑袋,细细叮嘱。 思绪被打断,白也回过神来,乖巧点头应道:“知道了,我会乖乖在家待着,哪里也不去的。” 嘴上应得好好的,白术刚走,她便端起碗,嗷呜几大口,将碗里的肉粥喝完。接着动作麻利地将剩下的肉粥和烤肉装进大木碗,鬼鬼祟祟地出了部落。 她特地避开了大家常走的路线,绕了一大圈才到树洞那。 钟九璃被一阵窸窣声响惊醒,晨光从洞口斜斜地洒进来,落在逆光站着的小白虎身上,仿若为她镀了一层金身。 小白虎怀中紧紧抱着一只大木碗,圆嘟嘟的小脸,似是都在跟着用力。 看起来...倒有些可爱了。《 》 4、小黑 “前辈醒啦?今日可有好些?”白也见她睁眼,抱着木碗靠近了些,小心翼翼地将满满一碗肉粥放到她身边。 钟九璃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寒潭般的眸底深处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 她定定看着白也,心底像是被毛茸茸的尾巴轻扫了一下,已经许久,没有人这般纯粹的关心她了。 没有讨好,没有算计,没有畏惧...畏惧是有一些。 昨日小老虎吓得炸毛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回想起来,对方恐惧炸毛的样子,也变得可爱了许多。 白也歪着脑袋看她,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 同时在脑海中和系统吐槽,“这个钟九璃怎么回事呀,她怎么这么喜欢一言不发地盯着人看,每次都看得人毛骨悚然。” 【阿也,有没有可能,她刚被你吵醒,有点起床气呀?】 听到系统的话,白也一直晃动的尾巴顿在了半空,她悄悄后退一步,生怕对面那女人,又一言不合掐她脖子,将她抛飞出去。 “过来。”钟九璃的声音,打断了一虎一统的谈话。 白也收拢心神,踱步到钟九璃跟前,“前辈有何吩咐?” 钟九璃瞥了一眼灵气四溢的肉粥,冷冽的眉眼多了一丝暖意,“喂我吃东西。” 白也端起粥碗,捏着木勺舀了一勺还冒着热气的肉粥,送到钟九璃唇边。 “今日倒是学聪明了,知道带勺子。”钟九璃咽下口中的肉粥,夸赞道。 “前辈谬赞!”白也随口敷衍。 “钟九璃!” “不必一直唤我前辈。” 白也喂粥的手一顿,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自报家门的女人,“好的,钟前辈,您也可以喊我小黑!” 【阿也...你这名字,太假了。】 白也在脑海中回怼:“你不懂,出门在外行走江湖,都需要几个假名!” 钟九璃诧异地看了小白虎一眼,眼神有些莫名,似是难以理解,什么样的长辈,会给这么只小白虎,取名为小黑。 “你这名字,颇有乡野风趣!”钟九璃硬夸了一句。 白也笑嘻嘻地说:“我阿娘也这么说!” 钟九璃状似随意地问道:“这肉粥,是你娘亲为你熬煮的吧?你便这般带出来给我?” 与这小老虎几番接触,钟九璃已然知晓对方有个极为疼爱孩子的娘亲。 白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毛病,怎么突然和她聊起天来了,现在连她娘都要打听了。 “我在家中吃饱了来的,这是特地留给前辈的,前辈身受重伤,该多吃些妖兽肉,对您的伤势有好处。” 钟九璃看向白也的目光,多了一分柔和。这三阶灵鹿肉熬煮的肉粥,于这小老虎而言,应当是极佳的补药。 她却这般大方,分了一半于自己,哪怕这些东西,对她的伤势并无太多益处。 心性这般赤诚,或许可以将她带回中州,收入门下,赐予对方一场仙缘,也未尝不可,钟九璃这般在心中思忖。 白也全然不知对方的盘算,毛茸茸的虎爪攥着木勺,一板一眼地舀着肉粥往钟九璃嘴边送。 然而一碗肉粥,只喂了不到三分之一,钟九璃便抬手制止了她的投喂。 白也将木勺搁在碗里,目光在钟九璃惨白如纸的脸上来回扫视,那本就苍白的皮肤,今日瞧着更是白得近乎透明,连淡青色的血管,都隐约可见。 看来她的伤势又恶化了,白也心中暗道不妙,对方的伤势不好,她就拿不到那五颗淬体丹。 “钟前辈!”白也放低了声音,生怕惊到受伤的女人,“您的伤势可是恶化了?” 钟九璃低低“嗯”了一声,她疲惫地阖上眼。体内肆虐的法则之力,时刻在破坏她的道体,这伤若无天地灵药相助,恐怕要耗上千年时光,才能愈合。 白也见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心头不由一紧,她的金手指不能死呀。 “钟前辈...”白也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几分,小爪爪悬在半空,她想看看对方的伤口,但是又不敢真的碰上去,“我可以看看您的伤口吗?” 钟九璃紧闭的双眸倏地睁开,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这小老虎,竟然还想扒她衣服? 白也见她面色又冷了下来,默默退后几步,与对方拉开距离,“不看也没事,前辈,不若我去山中采些灵药回来吧!我虽修为低微,但对这山中还算熟悉。” “不必了,如你这般的幼兽,进了深山只会成为那些妖兽的点心。”钟九璃提起精神拒绝道。 话落她疲惫地阖上眼眸,背对着白也躺下。 “小王,书里的主角是怎么给女主治疗伤势的?”白也在脑海中问道。 【我看看哈,哦,有了,第二章已经解锁了,往东越过一座山,有一个魔王蜂巢穴,你去那里偷蜂蜜了!】 “啊???”白也一脑袋问号。 魔王蜂,三阶群居妖兽,便是那六阶妖兽也不敢硬撼,她一个连修行门槛都还没踏入的小老虎,去偷蜂蜜,怕是不要命了。 “不是,这主角有病吧?”白也在脑海中吐槽。 【阿也,你是主角嘛,主角做事,都是有光环的,书里写的,你顺利偷到蜂蜜回来了。】 “行吧行吧,导航开一下,我得尽快出发了,不然天黑之前回不来,会被我阿娘发现的。” 【好的,导航已开启。】 看着脑海中蜿蜒曲折的路线,白也有些牙疼,这一天有的忙了。 余光落在那还剩下大半碗的肉粥,白也毫不嫌弃那是别人吃过的,端起来就往嘴里灌,她得吃饱些,才能跑得快。 “咕咚咕咚”的喝粥声在树洞里响起,背对着白也的钟九璃惊讶地转过身来。 “你...”她欲言又止,羞赧之色一闪而过。 这小老虎,果然是未开化的小妖兽。她何曾见过这般....不知礼数的举动。 白也甩着粉嫩的小舌头,将碗里的粥舔得一干二净。她放下碗,疑惑地看向钟九璃。 “钟前辈还有吩咐?” 钟九璃见她都已经将粥喝完了,便是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再说,也已经晚了。 她摇摇头,没再说什么,轻声道:“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好的,那前辈好生休息,我去山中为你寻宝药。” 白也将她的大碗放在树洞,纵身跃出,按着导航的路线朝魔王蜂巢穴跑。 蛮荒大山一座挨着一座,层峦叠嶂连绵起伏。看似相邻的两座山,实则往往相隔百里之遥。 其间云雾缭绕,妖兽盘踞,人迹罕至。幽谷深涧纵横交错,千年古木参天蔽日。 茂密的植被在幽谷中疯长,无数低阶妖兽蛰伏在其中,只待那不知深浅的猎物踏足,它们便会化身最顶级的猎食者,将猎物吞吃入腹。 白也落在一株古木上,望向横亘在前的幽谷。本能让她觉得,那里面有些危险,不能直接踏入。 权衡利弊之后,她选择了绕路。雪白的身影化作一道残影,在树丛间纵横跳跃。 只要避开高阶妖兽栖息的领地,这山林中,便不算太过危险。 日头逐渐升高,阳光穿透云层,落入密林,将山间的浓雾驱散。 奔行了数个时辰之后,白也终于来到了魔王蜂的领地外围。她驻足在断崖边,下方便是魔王蜂的领地。 陡峭的崖壁上悬挂着无数蜂巢,层层叠叠覆盖了整片崖壁。崖底堆了厚厚一层金色蜜浆,散发出阵阵甜香,以及浓郁的灵气。 白也只觉口舌生津,不自觉地吞咽着。魔王蜂的蜂蜜,是令整片蛮荒大山所有妖兽都为之疯狂的至宝。 香甜的蜂蜜不仅散发着令人神魂颠倒的馥郁甜香,更蕴含着堪比五阶灵药的磅礴灵气。 然而这般天地至宝,却鲜少有觊觎者敢来盗取。究其根源,便是魔王蜂那数以万计的庞大族群。 它们如同训练有素的铁血军团,只需蜂后一声令下,便会倾巢而出。 那泛着寒芒的毒针,能轻易洞穿妖兽的护体灵气。曾有七阶的地魔熊扛不住诱惑,仗着皮糙肉厚强闯蜂巢,冲进蜂巢中不过吃了几口蜂蜜,转眼间便被铺天盖地激射而来的毒针扎成了筛子。 不消片刻,黑压压的蜂群便将其淹没,待散开时,地上只余下一具漆黑的骨架。 今日不知为何,山谷中格外的安静。没有蜂群振翅的声音,也不见一只魔王蜂的身影。 白也趴在崖壁上,探头往下看,在脑海中问:“难道这就是剧情的力量,因为主角要来偷蜂蜜,所以魔王蜂都跑出去了?” 【我也不知道呢,阿也你要不下去看看。】 “我要是死了,你有办法复活我吗?”白也不放心地问。 【没有哦,但是你是主角,主角是不会死的,我会陪着你的。】 “信你一次,你要是坑我,我就死给你看。”白也小声咕哝。 话落,她不再犹豫,爪爪扣进岩石缝隙中,身形如电,飞掠而下。 随着距离拉近,那股摄人的香甜气息愈发浓烈。白也疯狂吞咽着口水,待到靠近蜂巢时,再也忍不住,嗷呜一口咬在了蜂巢上。 瞬间,浓郁的灵气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入体内,冲击得经脉胀痛无比。紧接着,才是那股美味到让虎有些痴呆的香甜味道。 “嗷呜嗷呜!”白也连自己来干什么的都忘了,趴在崖壁上,大口啃咬着蜂巢,吃得小肚子圆滚滚。 【阿也,任务,你的任务!】系统在脑海中大声提醒。 白也咀嚼的动作一顿,她又咬下一大口,将自己的腮帮子塞得鼓鼓的。这才举起爪爪在蜂巢上划过,割下一大块甩进提前准备好的背篓里。 任务顺利完成,白也发现山谷里确实很安静,没有一只魔王蜂的身影。 既然主角光环这么强大,白也反倒不急着离去了。 想到那传说中的蜂王浆,白也感觉自己口水又快要兜不住了。她顺着崖壁继续往下爬,待到中间位置时,瞧见果然有一处幽深的洞穴。 洞口处凝结着一层厚厚的蜜蜡,惊人的灵气从洞内逸散而出,在空气中凝聚成灵雾。 白也纵身跃进了洞穴,肉垫落在地上时,悄无声息。洞穴里流淌着浓稠的灵液,虎爪踩在灵液里,开始疯狂吸收灵气。 “噗叽”一声,白也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她连忙稳住身形,低头看去,发现是一颗足有她脑袋大小的乳白色蜂卵被踩爆了。 这些尚未孵化的蜂卵蕴含着比蜂蜜更为浓厚的灵气,白也强压下偷吃的冲动,好东西还在里面,她继续向着洞穴深处前行,直到尽头。 看着石壁上凝聚的一小滩金色结晶,浓郁到液化的灵气在其表面流淌,宛如融化的金精,散发着宝光。 白也眸泛异彩,粉嫩的小舌头舔掉嘴角残留的蜜液,她不管不顾地纵身扑了上去,张开小嘴一口将那金色结晶咬进嘴里。 蜂王浆一入口,狂暴的灵气在她口中炸开。犹如吞下了一轮烈日,刺目的金光从她体内溢出。 雪白的皮毛被镀上一层金光,整只小白虎化身成了一只黄金虎。狂暴的灵力几乎要冲破血肉束缚,从白也体内冲出。 白也紧咬牙关,任由这磅礴的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紧闭嘴巴脚底抹油朝着洞口狂奔,然而刚跑出两步,就被小王给喊住了。 【阿也等等,石壁里有东西,一起带走,应该是好东西。】 白也猛地刹住脚步,回头望去,果然在蜂王浆下方的石缝里,藏着一颗杏仁大小的金色果核,被粘稠的金色汁液包裹着,若不细看,只会以为是残留的蜂王浆黏在石壁上。 藏得这么隐秘,还用蜂王浆滋养,肯定是好东西。 白也纵身上前,利爪一勾,将那颗金色果仁扣了出来,塞进口中。 随后她不管不顾,朝着洞口狂奔,逃跑的途中,又踩爆了几颗魔王蜂幼卵。 白也暗道可惜,她的嘴里实在塞不进去了。蜂王浆在她嘴里,已经快把她撑爆了。 她还在思索,看能不能再偷几颗卵。 “嗡”地一声,振翅的嗡鸣声在寂静的山洞中响起。那几只被她踩爆的幼卵,摇摇晃晃飞起几只幼虫。 它们通体漆黑,个个都有白也脑袋大小。魔王蜂幼虫在空中摇晃了一会,很快锁定了目标,朝着白也扑来。 “呜呜呜...嗷!”白也如被踩了尾巴的猫般,整只虎弹射而出,几乎跑出了残影。 然而那几只魔王蜂幼崽却穷追不舍,翅膀震动的“嗡嗡”声越来越近。 白也没命地奔逃,压根不敢回头看。 【阿也快闪,它们发射毒针了。】 小王的声音刚在脑海中炸响,数道尖锐的破空声已经在身后响起。 白也浑身炸毛,本能地急刹转向。 “嗖!嗖!嗖!”三道闪着寒芒的毒针擦着她耳边飞过,深深没入岩壁。 白也轻呼出一口气,还好躲开了,她一口气还未落下,屁股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呜呜呜!”白也虎躯一震,回头望去,她圆滚滚的小屁股上,赫然插着两根漆黑的毒针。 【阿也快跑,那些幼虫只能发射一次毒针,你还有机会逃。】 不用小王提醒,白也也知道自己该逃。她强忍着屁屁上传来的剧痛以及麻痹感,发足狂奔。 那些幼虫还未真的长成,发射完毒针之后,便没有别的手段阻拦白也了,只能看着她逃离。 白也一口气跑出数十里地之后,再也坚持不住,脚下的步子开始摇晃。 “小王,我好像有点逝...”白也口齿不清地咕哝。《 》 5、蜂蜜 【阿也你没逝吧?】小王着急地喊。 白也眼前一阵模糊,眼前的树林开始扭曲变形,四只爪爪明明还在奔跑,却像是踩着棉花般使不上力气。 即便这样,她依旧死死抿着小嘴,腮帮子鼓得像是填满了食物的小仓鼠,连嘴角的小胡须都在跟着颤抖,硬是没让一滴蜂王浆漏出来。 “有点逝!”白也含糊不清地咕哝,眼皮重得像是灌了铅般往下坠,“我好困,先睡了。” 话音未落,她再也难以维持身形,一头栽进了灌木丛中。 倒下的瞬间,一直含在嘴里的蜂王浆,被她无意识吞进了腹中。 但白也已经感觉不到了,她撅着屁股趴在灌木丛中,装满了蜂蜜的圆鼓鼓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睡得很香甜。 只是那原本雪白的屁股,肿得像是两座高高隆起的驼峰,压在她的后背上。 【不行啊,阿也,也崽,白也,你在这里睡着,会被吃掉的。】 【快醒醒,阿也,也崽?】系统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四周树丛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无数双幽绿、猩红的兽瞳在暗处闪烁。 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一头三眼狼的涎水滴滴答答落在枯叶上,发出一阵沙沙声。 另一旁,一条水缸般粗细的碧鳞蟒正沿着粗壮的树干攀爬,迅速朝着白也靠近。 这些妖兽默契地保持着距离,却又紧紧将白也围拢在中心。 白也浑身金芒绽放,雪白的皮毛上沾满了金色蜜液,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这就像是,荒无人烟的森林中突然出现了一桌满汉全席,且无主人看守,谁都可以来尝上一口。 “唳!” 最先按捺不住的是空中一直盘旋的赤羽鹰,它双翼一收,如一道红色闪电般俯冲而下,泛着寒芒的利爪直朝白也后脖颈抓去。 只要抓住这浑身散着诱人香味的小家伙,回到高空之上,林中这些妖兽,没有一个能奈何它。 它的盘算很好,但林中的其它妖兽,又岂会让它如愿。 “嗷呜”一声,伴着震耳欲聋的狼嚎声,银灰色的巨大身影从灌木丛中暴起。 三眼狼庞大得堪比一座小山的身形在空中一闪而过,磨盘般大小的狼爪裹挟着腥风,狠狠拍向俯冲而来的赤羽鹰。 赤羽鹰猛地振翅,数十道携带着火光的翎羽呼啸而出,三眼狼巨爪携带着破空之声,狠狠拍在翎羽上。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林中炸开,四散的火花落入林中,瞬间引燃了整片灌木丛。 潜藏许久的碧鳞蟒悄悄挪到了白也身前,伸出尾巴卷住她的身体要将她带走。 “嗷呜!”三眼狼愤怒地咆哮,它弃赤羽鹰不顾,转头对着碧鳞蟒冲去。 碧鳞蟒不得不先放开白也,迎战三眼狼。赤羽鹰也加入战场,场中等阶最高的三只妖兽,开始了一场混战。 它们打得不可开交之际,熊熊燃烧的火焰快速蔓延,眼看就要烧到白也身边了。 【阿也...你要是再不醒来,就要变成烤虎了!】 【也崽,啊...快点,你尾巴要着了!!】 系统急得快要跳脚了。 白也对此一无所知,魔王蜂的毒素,让她陷入一场酣甜的梦境当中。 连体内狂暴的灵力撕裂经脉的痛楚,都感觉不到。 蜂王浆化作金色灵液,在她经脉中奔涌,所过之处,那些闭塞的经脉被强行挤出一条通道。 白也的肉身难以承受如此狂暴的能量,经脉寸寸龟裂,五脏六腑同样破烂不堪,体表渗出细密的血珠,将她一身雪白的毛发,浸染成刺目的红。 金光从她龟裂的体表迸射而出,白也的肉身随时都会爆开。 那颗被白也吞吃入腹的金色果仁,被血液浸透,果仁表面染上了血色。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金色果仁像是被血液唤醒了般。密闭的果核出现了一丝裂缝,那道裂缝宛如一张大嘴,贪婪地吞吃着能吃到的一切,不管是血肉还是灵力,它都来之不拒。 暴走的灵力,不再像是无头苍蝇般在白也体内横冲直撞,而是齐齐调转方向,朝着金色果仁汇聚而去。 果仁在吸收灵力的同时,亦在散发出丝丝缕缕的七彩白光,那些白光在白也体内流转,修复着她破损的经脉。 新生的经脉泛着淡淡金光,虽还未全部打通,但已与以往大有不同。 这还不止,七彩白光在白也体内流转,反复冲刷着她的血肉,在这个过程中,白也的每一寸血肉都在吸收白光,强化己身。 那两根扎在白也屁屁上的毒针,被挤出体外,肿胀的屁屁迅速恢复成正常大小。 同时,蔓延的火焰终于烧到了白也身前,就在火焰即将点燃白也之时,七彩白光从她体内溢出,将她包裹成一个白色光茧,挡住了火焰的伤害。 另一边,激烈厮杀的三头妖兽全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打斗,它们齐齐仰头看着天际,随即发出一声惊恐的嘶吼。 赤羽鹰最先反应过来,它双翅一振,朝着天空飞去,火红的身影转瞬间消失在了密林中。 三眼狼和碧鳞蟒亦感到恐惧,它们不舍地看了一眼变成光茧的白也,随后转身奔逃。 密林中的其他低阶妖兽,没有高阶妖兽的感知能力,它们不知道危险正在降临,纷纷从树丛中窜出,朝着地上的白也扑去。 天穹之上,一团乌云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起初不过拳头大小,转眼间便已经变成了遮天蔽日的乌云。 不过几个呼吸间,那团乌云携着令人恐惧的嗡鸣声,笼罩在了密林上空。 阳光被彻底隔绝,整片森林陷入了黑暗当中,被光茧包裹的白也,恍如黑夜中的明灯,为魔王蜂指引了方向。 直到这时,那些小妖兽才知道,为何三眼狼它们会放弃到嘴边的肥肉了。 一只短耳兔率先奔逃,它粗壮的后肢纵身跳跃,拼尽全力试图逃离出魔王蜂的包围圈。 奈何魔王蜂群已经降临。遮天蔽日的蜂群落进密林之中,纵是短耳兔一跃可跳出数百米,也快不过魔王蜂的飞行速度。 还在半空中的短耳兔,毛茸茸圆滚滚的身躯上已经落下了数十只魔王蜂,待到它从空中坠落时,已变成了一具枯骨。 林中的妖兽大多如此,它们四散而逃,然而黑压压的蜂群落在它们身上,几息之间,地上便多出了上百具妖兽枯骨。 饱餐一顿的蜂群四散而开,空出了光茧前方那一小块区域,足有成人体型大小的蜂后,从后方飞出。 它通体漆黑如墨,甲壳泛着金属冷光,六对薄如蝉翼的翅膀高频振动,在空气中掀起阵阵波纹。 蜂后漆黑的复眼死死盯着地上的光茧,发出一声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尖啸。 它愤怒无比,就是这个小贼,偷吃了它的蜂王浆。蜂后高举着那对闪着寒光的利爪,带着破空之声劈向光茧。 就在利爪与光茧接触的刹那,光茧中飞出一道微弱的白光,“咔嚓”一声,蜂后那对足以开山裂石的利爪齐根断裂。 墨绿色的汁液从断肢处溅射而出,蜂后痛苦地嘶鸣,仓皇振翅后退。 它张嘴发出一声低啸,那些围在一旁的魔王蜂瞬间朝着光茧飞扑而去。 “嗡嗡”声在密林中不断响起,黑压压的蜂群中,那道朦胧的白光犹如风中残烛,仿若随时都会熄灭。 但又一直都未熄灭,它像是有着生生不息的生命力,在黑色浪潮中翻涌。 反倒是黑压压的蜂群,开始成片成片地掉落,地面上堆积的魔王蜂尸体越来越多,它们身体干瘪,像是被抽走了生机。 而那团白光,变得愈发炽盛。 看着死去的族群,蜂后再次发出一声嘶吼。围攻光茧的魔王蜂,齐齐散开,重新回到高空之上。 蜂后悬停在半空之中,它明白,它们族群能在这蛮荒大山外围称霸,靠的正是这数以万计的数量优势。 若是今日在此折损过多精锐,那些蛰伏在暗处不知死活的妖兽,必定会趁虚而入,抢夺它们宝贵的蜜浆。 最终,蜂后发出一声不甘的嘶鸣,率领蜂群飞上高空,如来时那般褪去。 整片密林陷入了死寂,没有虫鸣,没有鸟叫。林中燃烧的火焰也因方才那场混战,而熄灭了。 全程目睹这一切的小王有些瞠目结舌,作为一个没有人类感情的系统,她也忍不住想感叹,这大概就是主角光环吧。 在这危机四伏的密林中,面对一波波袭杀,从头昏睡到尾,最后更是靠着被动技能,击退了魔王蜂,这种技能,除了天命之子,还有谁能做到。 时间悄然流逝,日头西斜,夕阳落入密林。光茧中昏睡了许久的白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随着她的苏醒,那层保护了她许久的光茧,如晨雾遇暖阳般消散,圣洁的光点笼罩在她身上,衬得她宛如一尊幼小的圣兽。 白也伸了个懒腰,张着小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余光瞥见一地漆黑的蜂尸。 “发生什么了呀。”白也疑惑地问道。 【也崽你终于醒了呀,你都不知道,刚才有多凶险。】 小王吧嗒吧嗒将先前发生的事情,声情并茂地讲述了一遍,最后结尾时,还要加上一句感叹:你的命真硬! 白也听得目瞪口呆,小嘴渐渐张成了“o”形。她用爪爪托住自己的下巴,这才把张开的虎嘴合拢。 “等等...”白也打断了系统的感慨。 舌头在空荡荡的嘴里扫了一圈,白也琥珀色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我的蜂王浆呢!昏迷前我还含在嘴里的!” 白也急得原地转圈,那片被她躺过的灌木丛,都被掘地三尺了,也没见到蜂王浆的踪影。 【也崽别找了,有没有可能,你睡着的时候,不小心把它咽下去了。】 “啊?”白也翻找的动作一顿,大眼睛中闪过一丝茫然之色。 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呀,那可是蜂王浆呀!就这么无知无觉地吞了? 眼看天色即将黑下来,白也没有时间在此处浪费,她若不尽快赶回家,到时候阿娘就该发现她进深山了。她紧了紧身上的背篓,四肢着地,朝着白虎部落方向狂奔。 劲风掠过耳畔,两侧的树木化作了残影,白也惊愕地发现自己一跃跳出了百米,身形如电在空中快速腾挪,她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躯。 白也急忙刹住脚步,低头看着自己的爪爪,粉嫩的肉垫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 往日,她一跃只能跳出数十米,如今竟然可达百米。看来,蜂王浆应当是被她吃了,且对她的身体进行了强化。 “哟吼~”白也开心得发出了猴子般的叫声,身形化作了白色残影,在密林中纵横跳跃。 远处,一条足有水缸粗细的森蚺盘在一株参天古木上,冰冷的蛇瞳死死盯着快速逼近的白影。 它已在此处潜藏多时,空气中弥散的蜂蜜甜香诱得它发狂。当白也的身影终于闯进它攻击范围的刹那,它猛然暴起,张开血盆大口朝着空中的小白虎咬去。 白也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大蛇吓了一跳,脑子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身体已经先她一步做出了反应。 矫健的后爪对着大蛇脑袋狠狠一蹬,“噗”地一声,大蛇的脑袋如熟透的西瓜般轰然炸裂,腥臭的血肉与碎骨四散飞溅。 而白也的身形借着这股反冲之力,转眼间掠出了数百米远,稳稳落在一株高大的古木上。 “哇哦!吓死我了!”白也惊魂未定地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声音还有些发颤。 【阿也...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看看那条脑袋炸开花的大蛇,你确定,你真的吓到了吗?】 “小王,你是哪边的?”白也小声咕哝,这系统怎么帮别的蛇蛇说话呢。 【我当然是你这边的!】 “算你识相!” 话落,白也不再与系统闲聊,纵身跃出,继续朝着部落赶去。 不知是不是方才那一下出手,震退了附近的妖兽,后面一路上,灌木丛中偶有窸窣声传来,却没有妖兽敢上前来拦路。 夕阳余晖落入树洞之时,白也的小身影出现在了树洞中。 钟九璃半倚在干草堆上,抬眸望向白也的瞬间,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眼神,在瞧见她一身的血污之后,瞬间凌厉了许多。 晨间见到还是皮毛光洁可可爱爱的小老虎,如今满身血污,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残酷的厮杀。 “怎么搞得满身血污?”冷淡的问话声中,藏着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关心。 白也晃着小尾巴,往里走了几步,在距离钟九璃还有两米远时便停住了脚步,她知道自己身上血腥味很重。 “我去为前辈寻药了。”白也卸下背篓,挖了一大块密浆放入大木碗中。 “这是魔王蜂的蜂蜜,前辈今日先吃一些,明日我再去山里寻那灵猴一族,与它们交换些猴儿酒。”白也说着将大木碗推到了钟九璃身前。 她也很无语,刚回到树洞,小王就告诉她,后续剧情解锁了,还得去寻猴儿酒来疗伤。 白也就知道,像这种任务肯定还有后续,她可是玩过游戏的。 钟九璃垂眸凝视着眼前的木碗,金色的蜜液在碗中微微晃动,蒸腾而起的灵气很快填满了树洞。 魔王蜂的蜂蜜,便是在中州,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这般东西,于她而言自然不算珍贵,但确是小老虎拼尽全力为她寻来的。 钟九璃目光落在洞口那只小白虎身上,雪白的皮毛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你可有受伤?”钟九璃的声音有些发紧。 这次白也听出她在关心自己了。《 》 6、钟姐姐 “我没事,前辈不必担心,前辈可能自行进食?”白也小心询问。 她怕钟九璃嫌弃她脏,上次用爪爪给她喂肉,就被嫌弃了。 钟九璃拒绝道:“这蜜浆,对你用处更大,你留着自己食用吧!” 白也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吃饱了回来的,而且还吃了蜂王浆。 但仔细想了想,她把话憋了回去,既然都做了好事,肯定要让对方承她这个人情。 钟九璃这样的大能修士,手里肯定好东西很多,到时候伤好了随便送她点法宝呀灵石呀功法秘籍呀,她一点都不挑的。 “这是特地为前辈寻来,专门给前辈疗伤用的。” 钟九璃垂眸瞥了她一眼,声音柔了几分:“先前与你说过,不必叫我前辈。” “啊哦...那钟婶子,我...”白也话音还未落下,便瞧见钟九璃变了脸色。 白也瞬间明白自己犯了大忌,她怎么能喊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婶子呢。 实在是部落里婶子嬢嬢们喊习惯了,让她如今脱口而出就是婶子。 “不是不是,我喊错了,钟姐姐,钟姐姐等我,我去河里洗个澡,再回来喂你吃东西。” 话落,白也身影一闪,逃也似的消失在了树洞里。 钟九璃凝眸看着小老虎那副落荒而逃的样子,眼底浮上一丝笑意。这小东西,似乎速度快了许多。 白也一路小跑到河边,一个猛子扎进了河水中,两只爪爪忙碌地搓洗着身上的脏污。 忽然,平静的河面开始“咕噜咕噜”冒着气泡,水下暗流涌动,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 白也猝不及防间,被水流带着飘向了河中心。 “哗啦”一声,水面破开,宛如黄金浇筑而成的龙龟露出了小山般的头颅。 白也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被水流裹挟着摔进了龙娇大张着的血盆大口中。 “娇娇,你干嘛呀,我洗澡呢!”白也扑腾着站起身,抖了抖身上湿漉漉的绒毛,气鼓鼓地说道。 龙娇喉咙深处发出一阵与她体型不符的娇笑声,舌尖轻轻一顶,白也又一次在她嘴里翻了个跟头。 “傻阿也!”龙娇的声音带着一丝宠溺,“娇娇有没有说过,不准你一个小不点儿,单独玩水!” “你这样体格子的小老虎,在水里,喂鱼都嫌你塞牙。” 话落,她舌尖一顶,小老虎被她轻盈地抛飞出去,落回了河岸边。 白也被她搞得一点脾气都没有,这只大乌龟,就喜欢捉弄她。 “知道了,我在河边洗,你不要捣乱了。”白也冲着河中心的龙娇大喊。 龙娇也不走,就蹲在河中心,看着白也在河边搓洗着身上的血污。 “你干什么去了,为何身上都是血渍。”龙娇关心地问。 白也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龙娇的眉头蹙成了一座小山,语气中满是后怕和担忧:“下回不许那么莽撞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洗好了,走了!”白也懒得听她啰嗦,跳上岸甩掉身上的水渍,一溜烟跑进了林子里。 龙娇静静浮在水面,目光一直追随着小老虎的身影,直到林间最后一点白影消失在暮色中。 她这才缓缓沉入水中,消失不见。 ...... 白也浑身湿漉漉地回到树洞,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小小的水印子,她觉得当老虎什么都好,唯一不好就是这身皮毛。 每次洗完澡以后,都要许久才能干透。 树洞内,钟九璃依旧倚在原来的位置,白也凑近时,她黑亮的眸子微微转动,视线追随着小老虎的脚步。 白也在她身前坐下,与她保持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以免自己将对方睡觉的地方给浸湿了。 钟九璃看着湿漉漉的小老虎,蓬松的毛发被打湿之后,显得整个身形都缩小了一圈。她这模样,与那些未断奶的幼兽也差不离了。 可她竟能独闯魔王蜂巢穴,取回这么些蜂蜜,莫非有特殊血脉? “你过来些。”钟九璃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白也端着蜂蜜碗,琥珀色的大眼睛茫然地注视着她。俩人的视线在昏暗的树洞内交汇,眼底倒映着彼此的身影。 “钟姐姐有何吩咐?”白也话虽这么问,但是脚下像是生根了般,一动不动。 她有些担心对方还惦记着刚才那茬,让她过去是要掐她脖子呢。 “过来些。”钟九璃重复道。 白也无奈,只好挪动步子,凑到她跟前。 钟九璃抬起未受伤那边胳膊,落在白也头顶。纤长如玉的指尖,顺着白也的脊骨细细抚过,不放过每一寸细节。 白也浑身僵硬,勉强对抗着想要逃离的本能。那修长手指所过之处,带起一阵酥麻颤栗。 丝丝缕缕的灵力,顺着钟九璃的指尖渗入白也体内,在经脉间游走查探。 当指尖滑到尾椎骨时,白也终于忍不住,“嗷”地一声,尾巴不受控制地高高扬起。 钟九璃适时收回手,眼底有疑惑一闪而过。 这小老虎,当真有些古怪。 “钟姐姐...怎么了吗?”白也抖着嗓子问道。 钟九璃摇了摇头,“无事!” “好,那吃些东西吧。”白也舀起一勺蜂蜜,递到她唇边。 钟九璃启唇吃下,蜂蜜入口,化作极为精纯的灵气,涌向她的伤口,缓慢修补着受损的道基。 效果虽微弱,但确实在缓慢修复。 大半碗蜂蜜很快喂完,钟九璃的面色,肉眼可见地恢复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苍白。 白也收起木碗,背上背篓告别:“那钟姐姐你好生休息,我得回家了,明日我会再来看你的。” “嗯!”钟九璃应了一声,随即不放心地叮嘱道:“不必再进深山为我冒险。” 这小白虎如此幼小,她担心对方下次进山,不能像今日这般好运,可以全身而退。 白也听到她的话,脚下步子微顿,她也不想浪费好东西给对方疗伤呀,这不是系统要求的嘛! 她含糊地应了一声,跃出树洞,夕阳裹挟着她的身影,在钟九璃眼前消失。 …… 部落里炊烟袅袅,宁静祥和,饭菜与烤肉的香气,在空气中蒸腾。 远处空地上,一群半大孩子追逐着一颗兽皮制成的鞠球,她们赤着脚,穿着粗制的布衣,通红的小脸上挂满了汗珠。 “少族长回来了!”有那眼尖的小孩瞧见了白也的身影,高高跃起朝她招手。 “少族长来蹴鞠!”另一名小孩高喊道。 恰好此时,球传到了阿羽脚下。她狡黠一笑,口中高呼:“阿也接球!” 兽皮球在空中飞出了残影,直直朝着远处飞去。 阿羽高扬起的小脚还悬在空中,那颗球已经逼近到了白也眼前。 电光石火间,小白虎雪白的身子凌空跃起,在空中一百八十度旋转,只用了两三分力道,轻踹在那颗高速袭来的兽皮球上。 “嗖”地一声,兽皮球在空中调转了方向,快若闪电,直直穿过了悬挂在半空中的风流眼。 “哇哦,少族长真棒!”孩童们开心地高呼。 阿羽同样眼眸晶亮,看着稳稳落地,正在臭屁的白也,嘴角扬起一抹可爱的笑容。 暮色中,远远地传来一声嘹亮的呼唤:“崽子们,吃饭喽!” 这声呼唤仿若按下了某种开关,接二连三的呼喊声响起,玩闹的孩子们,互相约好明日再战,便纷纷各自回家。 转眼间,空地上只剩下了抱着兽皮球的阿羽,和那孤零零挂在树梢上的风流眼。 阿羽抱着球,走到白也身前,牵起她的爪爪,“走咯,我们也回家吃饭,族长在我家呢。” “为什么去你家吃饭?”白也问。 阿羽没回答她的问题,嗅着空气中的甜香,眼角余光不住往白也背篓里瞟,她终于发现了端倪。 “笨!蛋!阿!也!”阿羽每个字都咬得极重,伸手拧住白也的小耳朵教训道:“去年大月被野蜂蛰得连她亲娘都认不出来的事,你这么快就忘了?” 白也被拧得龇牙咧嘴,她要是告诉对方,自己掏的不是野蜂窝,而是魔王蜂的巢穴,这小伙伴怕是得当场跳脚。 “撒手撒手,你又不是我阿娘,不准你拧我耳朵。”白也挣脱她的小手,话音落下的瞬间,小老虎灵活的身子已经窜出了数十米。 阿羽看着远处那高高翘起的雪白虎尾,气得直跺脚,撒腿就朝着前方追去,小小的人儿,跑起来如一道旋风般。 “我娘早就说了,等我及笄就让我们成亲!到时我天天拧你耳朵!”她随手抄起路边一根干草,用力朝着前方掷去。 白也听到她的话,脚下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她诧异地转过脑袋,望向身后追着自己跑的小豆丁,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武婶子该不是喝多了瞎说的吧,她可是,一只老虎啊!?哪有人会让自己女儿和老虎成亲的! “抓到你了吧,臭阿也!”阿羽气喘吁吁地追上了白也,又一次揪住了她的耳朵。 白也愣愣地由她拧着耳朵回了家。 武婶子瞧见两个小家伙进屋,笑着说道:“还成,知道饭熟了往家跑。” 白术端着一大盆银腹锦鸡汤从厨房中出来,她的视线落在白也的背篓上,脸色腾地一变,急忙将手中的鸡汤放到木桌上,一把将白也拎起。 仔细检查过她的全身,确认没有受伤之后,才开口问道:“你今日去了哪里?” 白也还沉浸在她怎么有娃娃亲这件事上了,有些回不过神来。 “啪”地一声,屁屁上传来一阵钝痛,白也傻呆呆地抬头望向高举着巴掌的白术。 “问你话呢,兔崽子,你跑哪弄到的这魔王蜂的蜂蜜?”白术又一次冷声问道。 武婶母女俩原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听魔王蜂的蜂蜜,顿时脸色一变,她们也加入了打虎大队。 白也的小屁屁上,顿时挨了五六七八九十个巴掌! “你这娃子,胆可真肥呀,竟敢去闯魔王蜂的巢穴!”武婶子教训道。 阿羽在一旁跟着点头,小脸上写满了谴责! “哎哟~”白也惨嚎,“不要打我屁股了,今天刚被魔王蜂扎过呢!” 听到她被毒针扎了,白术紧张地捞起她的小屁屁查看,毛茸茸圆滚滚的屁股上,连个针眼都找不到。 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又是“啪啪”两巴掌落在了白也的小屁屁上。 “你们一点良心都没有,亏我还想着把蜂蜜带回来,分给你们尝一尝,结果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我的。”白也瘪着小嘴,委屈巴巴地小声咕哝。 小白虎琥珀色大眼睛微微湿润,昂着脑袋一脸委屈地看着你,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瞧着她这可爱模样,也舍不得凶她了。 可白术能狠下心教训,“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今日必须得教训一顿才行,不然你今日敢闯魔王蜂巢穴,明日就敢进蛮荒大山深处,去寻那洪荒大妖的麻烦了。” 话落,她高举着手掌,作势要打。 一旁的武婶配合地上前阻拦,“哎哟,族长,打孩子这事不急,孩子还饿着肚子呢,先让她吃饱了再打,不然一会这鸡汤可就凉了。” “哼!”白术轻哼一声,“看在武婶的面子上,饶你一次,知道错了没?” 白也悄悄低下头,不然她怕自己当着那两人的面笑出来,那就真的要挨揍了,“知道错了,阿娘,谢谢武婶。” “行吧,知道错就行,吃饭!”白术解下她身上的背篓,将她放到阿羽身旁,两个小家伙坐在一张凳子上。 白也悄悄挪动屁股,与阿羽拉开了些距离,她不想和小伙伴发生什么感情纠葛,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白术从背篓中取了些蜂蜜出来,放到饭桌上,四人围着桌子坐下。 桌上那盆鸡汤,泛着淡淡霞光,香气扑鼻,鸡肉软烂脱骨,汤里还泡着几根婴儿手腕粗细的老山参,看起来极为滋补。 武婶子大手一挥,从盆里扯下两个大鸡腿,这鸡腿巨大无比,放在两个小家伙面前,比她们的小脑袋,还要大上几分。 “快些吃,今日为了逮这银腹锦鸡,我和族长可费了一番大功夫,你们两个小家伙有口福了!” 白也早被这香气扑鼻的鸡汤勾起了馋虫,她抓起鸡腿塞进嘴里,一口咬下,滚烫的肉汁在口腔中爆开。 紧着着就是一股惊人的灵气冲入喉间,顺着经脉奔涌向四肢百骸,那股灵力太过强劲,白也一时间来不及吸收,灵力直接顺着她的周身毛孔透了出来。 “哇,这也太好吃了吧!”白也整只虎都快被香傻了,随着她张嘴说话,口中同样在喷出灵光。 她举着鸡腿,蘸了些蜂蜜送入嘴里,顿时香得她嘴角的小胡须都在颤抖。 “慢些吃,这些都是你和阿羽的,你们多吃些,补好身体。”武婶子笑着说道。 阿羽学着她的样子,举着鸡腿蘸蜂蜜吃,小脸几乎要埋进大鸡腿中。 白也啃咬鸡腿的动作停顿了片刻,她好像知道为什么最近白术总是带人进山狩猎了。 应当是仙门收徒时日临近,大人们在做准备。《 》 7、灵猴 蛮荒大山之外,有诸多仙门,那些仙门长老,每隔十年,就会进到这大山部落中,挑选有仙缘的孩子,收入宗门培养。 对于世代居住在大山中的子民来说,这或许是她们此生,唯一走出莽莽群山的机会。 那些被选中拜入仙门的幸运儿,若是有朝一日学成归来,便能带着族人离开这灵气贫瘠又充满危险的大山,迁往那仙人所居的城池中定居。 白也经常听部落里的老人念叨,距她们白虎部落千里之外的黑湖部落,曾有个孩子被仙门选中。 那孩子在修行了数百年之后,回到了部落。归来时脚踏祥云,衣袂飘飘,恍若仙人降世。 她挥手抛出一方小飞舟,带走了全部族人,去往那传说中的仙家宝地,万古城定居。 这个故事在蛮荒大山的诸多部落中,口口相传了近百年,至今仍旧是各个部落族老们最爱在孩子们面前讲起的传说。 每当说起这事,这些族老们彷佛亲眼所见那般,眼中浮起向往之色。往往故事讲完之后,她们会以此激励孩子们,往后也带着族人离开这大山。 于是每逢仙门收徒时间临近之时,山林中便多了许多狩猎的身影。 这银腹锦鸡,是众人最喜爱的妖兽之一,它虽等阶不高,但通体流光溢彩,不仅翎羽可入药,血肉更是滋补圣品。 更重要的是,与其它三阶妖兽相比,银腹锦鸡的战斗力约等同于看家护院的大鹅。众人捕捉锦鸡,几乎不会有生命危险。除了难以捕捉这一缺点,其它堪称完美。 今日能捕捉到猎物,靠的还是白术出手。寻常人莫说捕捉,能远远瞧见它的身影,便已经算身法了得。 饭桌上那一整盆鸡汤,两个大人只吃了一小部分,剩下的都被两个小家伙吃完了。 吃到最后,阿羽浑身都在冒灵光,小脸红扑扑,恍若醉酒了那般。 白也虽不像阿羽那般晕乎,但也好不到哪里去。白术轻笑一声,一手拎起吃得小肚子圆滚滚的白也,另一手提着她的背篓,踏着月色回家。 小院内,水声哗啦作响,洗澡的时候,白也只是迷迷糊糊地咂嘴,似是还在回味银腹锦鸡的滋味。 白术不禁莞尔,捞起水里的小老虎,擦干一身水渍之后,将她放入床榻上。 这一番动作下来,白也连眼睛都没睁开过,睡得像是一只小猪。 ...... 【阿也,该起床啦!你今天还要去山里找灵猴换东西呢。】 脑海中喋喋不休的呼唤吵得人心烦,白也烦躁地翻了个身,一把扯过小被子捂住脑袋。 【阿也,太阳晒到你的小屁股啦~~】小王的声音拔高了许多。 “你好吵!!小王!!”白也恼恨地翻身坐起,眯着惺忪的睡眼,气鼓鼓地嘟囔。 她呆坐在床铺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沁出两颗晶莹的泪花。 【对不起哦,阿也,我也不想吵你的,但是你今天还有任务没做呢。】 醒了会神,睡意褪去,白也揉着眼睛下床,“我不是在阿羽家吃鸡嘛,怎么跑床上来了。” 【哈哈,你和阿羽两个小家伙,昨夜被锦鸡和老山参的药力冲昏了头,是你阿娘抱着你回来的。】 “哦,知道啦。”白也应了一声,小爪子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守在门口的白术。 她被吓了一跳,不太自然地招呼:“阿娘今日,不进山吗?” 白术斜睨她一眼,伸手捏住她毛茸茸的小脸蛋,将她小脸扯得变了形,“小滑头,巴不得我进山,好溜出去撒野是不是?” 被戳破了小心思,白也有些不自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一溜烟跑进院子,蹲在水缸边打水洗脸。 看着落荒而逃的小家伙,白术眼底都是笑意,小家伙想和她斗,还嫩着呢。 洗漱完回到堂屋,白也与阿娘一同用完了早膳。她心里还惦记着进山找灵猴换猴儿酒的事情,奈何白术寸步不离地守在家中,寻不到一点偷溜的机会。 白术瞧着兀自着急的小家伙,也不发话,就看着白也自己一个虎在那里转悠。 看着看着她瞧出了些不对劲,自家这崽子,似乎长大了一些。 “来,让阿娘瞧瞧,咱们阿也是不是长高了。”白术起身,拎起白也来到门槛前。 陈旧的门槛上,深浅不一的划痕从低到高,每道痕迹旁都有炭笔细细标注着年月,最近的一道,时间停留在五年前。 白术将白也按在门边,对比着五年前那道刻痕,眼底有喜色一闪而过,声音带着掩不住的雀跃:“我们阿也,终于又开始长身体了吗?” 自家这个小崽子,除了刚来部落那几年,长了点身体,之后就再也没长过了。这件事,白术琢磨了许久,也寻过巫医来瞧,但都找不出问题出在何处。 白也转过小脑袋,看着与自己视线齐平的划痕,眼底同样划过喜色。 她也不想一直当个小老虎呀,她想要长大,修炼,要当大老虎,万兽之王!要踏碎虚空飞升! 白也猜测,估计是淬体丹的功效,想到那五颗正在朝她招手的淬体丹,她更心急了。 “阿娘,我都长高了,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白术轻哼一声,“想都别想,今日我就在家中看着你,你哪也别想去,野得没边了。” 白也无奈地叹息一声,两爪撑着自己的小脸颊,眼巴巴地望着院门,“小王,这个剧情是不是不对劲啊,我怎么出不了门?” 【阿也,小说只是参考,现实世界肯定是与小说不同的,作者创作的时候,也不会事无巨细地把所有事情写清楚。】 听完小王的解释,白也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小老虎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样子,看得白术忍俊不禁,小小的包子脸上,硬是被挤出几道褶皱。 她学着白也的样子,与她并肩坐下,故意逗她:“跟阿娘说说,为何一心想要往大山跑?莫不是山中有你瞧着顺眼的小老虎?” “阿娘...”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打断了白也的话头。 武婶背着硬弓手提长刀,一把推开院门踏入小院,看向门槛上排排坐的一人一虎,打趣道:“哟,少族长醒得这般早吗?我家那崽子还抱着被子睡得直流口水呢。” 白术轻笑,“阿羽年纪尚幼,多睡些吸收灵气,反而是好事。” “也对!”武婶点点头,略过这个话题,“该出发了族长,隔壁食铁兽部落的人在门口等着咱们了。” 白也双眼一亮,屁颠颠起身进屋,抓着白术的长弓出来,献宝似的往娘亲怀中塞,“阿娘带上武器。” “乖乖看家,今日若是还敢往深山跑,仔细你的屁股!”白术警告她。 白也立刻举双爪发誓:“阿娘放心,我一定乖乖在家中待着,不去危险的地方。” “就会拿话哄我!”白术摇头失笑,背起长弓和武婶一起,快步朝着部落外走。 白也看着俩人的背影走远,在脑海中感叹:“这就是主角的待遇吗,只要我想做的事情,就没有不成功的。” 【阿也,有没有可能,阿娘早上就是纯逗你玩,她本来就要出门的。】 白也:“......闭嘴,这就是我的主角光环!!!” 【好吧,这就是你的主角光环,我们快去做任务吧。】 白也在家中多等了一会,等到太阳升高,林间雾霭散去,她背起装了魔王蜂蜂蜜的小陶罐溜出部落。 “开导航,小王!” 【好的,导航已开启。】 循着脑海中的路线,白也朝着灵猴栖息地疾行而去。 灵猴乃蛮荒大山中极为珍稀的妖兽,它们天生擅长寻宝。 不论是藏在崖壁上的灵草,或是石缝中的灵药,以及深涧中的灵果,只要这些天材地宝成熟之时,都逃不过灵猴那堪称雷达一般的鼻子。 它们会蜂拥而至,将这些宝药收集到一处,利用种族天赋,将这些宝药藏于树洞之中,酿成甘甜的猴儿酒。 猴儿酒蕴含惊人的灵气,饮之不仅可大幅度提升修为,更有强大的疗伤功效。 在蛮荒大山中,一小壶猴儿酒,便能引得众人哄抢,足可见此物难得。 白也脚下生风,身形化作一道白影,在密林中快速掠过,随着不断深入,逐渐靠近了灵猴的栖息地。 十数只通体金黄的灵猴聚在一株参天古木上,它们或坐或站,或互相抓着身上的虱子,一身金色长毛在阳光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犹如流淌的碎金,极为耀眼。 白也奔跑的脚步声,惊动了它们。灵猴纷纷隐进树丛中,透过枝叶缝隙偷偷打量着下方奔跑的小白虎。 “嗖”地一声,一颗红通通的灵果从天而降,极速朝着白也脑门砸来。 白也反应迅疾,探爪握住了那颗灵果,肉垫上传来一阵巨力,震得她爪心发麻。 她抬头望去,见到一只圆头圆脑的小灵猴倒挂在枝桠上。 长长的尾巴悬挂在半空,毛茸茸的爪子保持着投掷的姿势,显然那颗灵果是它砸下来的。 见白也望了过来,它立刻“吱吱”叫着,灵活地翻上树梢,躲在茂密的枝叶间,只露出一双滴溜溜转动的大眼睛。 白也看到这只小猴子,知道自己寻到地方了,手中的灵果不断散发出香甜的气息,灵气四溢,她不客气地抛进嘴里。 咬下的瞬间,清甜的汁水在口腔中爆开,充沛的灵力涌进体内,白也双眼一亮,这一口果子蕴含的灵力,堪比打坐一整夜吸收的灵气。 一会可以换点灵果带回去,给阿娘还有阿羽她们尝尝。 树梢上的小灵猴见自己的灵果被吃了,顿时急得抓耳挠腮。 “你下来,我这有好东西,比你的灵果更好吃。”白也龇着小白牙,朝树上的灵猴晃了晃自己背上的陶罐。 话落,白也解下自己背上的陶罐,揭开盖子的刹那,一股醉人的香甜气息从罐口散出。 树梢上的一群灵猴瞬间躁动,它们“吱吱”叫个不停,蜂蜜的甜香,诱得灵猴群不住朝着白也靠近。 那只体型最小的灵猴,抵不住诱惑,不顾危险,纵身跃下了树梢,落在白也身前不远处。 它先是警惕地看着白也,小小的鼻头不住耸动,圆溜溜的大眼睛死死盯着陶罐,见白也始终没有动作,它壮着胆子往前挪动,慢慢朝她靠近。 白也不动,由着对方靠近,直到那只毛茸茸的小爪子闪电出手,朝着陶罐里探爪。 “咔哒”一声,盖子精准地落在了陶罐上,挡住了小灵猴捞蜂蜜的小爪子。 小灵猴吓得浑身金毛炸起,几个起落间蹿出了数十米,与白也拉出了一个安全距离。 白也哈哈笑道:“小家伙,你做不了主,等我找你家大人做一笔交易先。” “吱吱!”小灵猴愤怒地喊着,两只小爪子不住拍打自己的胸脯。 对于一只体型与它差不多大的小老虎,喊它小家伙这件事,让它很愤怒。 白也被小灵猴的反应逗得乐不可支,笑得小胡须都在颤抖。 “吱!!!”小灵猴气得原地跳脚,金灿灿的毛发全部炸开,活像个金色毛球。 小灵猴愤怒的叫声在密林中回荡,霎时间,整片林子都躁动起来。 一株株参天古木的枝桠缝隙间,探出十数颗毛茸茸的脑袋,每只灵猴手中都抓着沉甸甸的臭果,硕大的果子如同密集的雨点,朝着白也落下。 白也看向飞射而来的果子,嘴角抽了抽,这些猴子不干人事呀! 竟然抓着森林里臭名昭著的臭果当武器。 她抱着陶罐腾空而起,小身子在空中左右腾挪,灵巧无比,后爪精准踢中飞射而来的果子。 “嗖!嗖!嗖!”破空声接连响起,那些袭来的臭果以更快的速度原路返回,砸在灵猴身上。 果子撞在猴子身上的瞬间,发出一声闷闷的“噗”声,随即一阵黄绿色烟雾散出。 烟雾见风就散。 一股像是死鱼烂虾在烈日下暴晒之后又丢进了垃圾堆里发酵之后的味道,在密林间弥漫开来。这味道极其可怕,粘上之后,几个月都无法消散。 “呕~呕~”枝桠上瞬间栽下几只被熏晕的灵猴。 白也眉心蹙起,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呕”了一声,她抱着罐子,拔腿就跑,险之又险地躲开了臭雾的范围。 十数道身影与白也一同奔逃,待到跑出臭雾范围之后,它们从枝桠上飞掠而下,将白也团团围住,灵猴们龇着尖牙,喉间发出威胁的低吼。 白也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对于灵猴的包围毫不在意。 待到鼻息间再也闻不到臭味之后,她举起爪子,慢条斯理地说:“我数到三,你们要是不想交易,那我可就直接抢了,到时候没有蜂蜜,也没有猴儿酒了。”《 》 8、猴儿酒 “三...” “二...” 一字还未出口,那只小灵猴已然从枝桠上飞掠而下,落在一只体型魁梧的灵猴肩头。 小灵猴人立而起,挥舞着毛茸茸的爪子,指了指白也怀中的陶罐,又拍拍自己的胸口,指指自己的嘴巴,最后小手高举,做了个饮酒的动作。 白也连蒙带猜算是搞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她揭开陶罐盖子,挑了颗指甲盖大小大蜂蜜出来。 “呐,说话得算话,你要是吃了我的蜂蜜,不给猴儿酒,我把你按在地上揍!” 小灵猴“吱”了一声,似是对于白也的威胁很不屑。它接过蜂蜜,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蜜浆一入口,它黑亮的大眼睛瞬间圆睁,垂在身后的长尾险些摇成了螺旋桨。 白也笑问:“我都说味道很棒了吧,现在货也验过了,要不要换猴儿酒?” “吱吱吱....”小灵猴对着猴群摆手,指手画脚地比划着。几只体格健壮的灵猴会意,纵身跳上树梢,消失在树丛中。 不过片刻功夫,那几只灵猴怀中抱着一个个硕大油润的黄皮葫芦回来了。 白也双眼一亮,猜到那葫芦里装的肯定是猴儿酒,她有样学样,举起手做着喝酒的动作,示意自己也要验货。 小灵猴不屑地白了她一眼,嫌弃地“吱”了一声,随手抓起一只黄皮葫芦朝她抛去。 “啪”地一声,白也接住葫芦,扯开木塞,顿时一股醇厚的酒香混着灵气喷涌而出。 白也深吸一口,顿觉通体舒泰!她扬起脑袋,大口往自己嘴里倒着酒。 “咕咚咕咚...” 酒浆入口,先尝到的是清甜的果香,随后才是浓郁醇厚的酒香。预料中的汹涌灵气涌入体内,白也都做好了经脉被撑得涨痛的感觉,结果灵气刚一入体,就像是泥牛入海般,消失无踪了。 虽有些纳闷,但猴儿酒实在太香,白也顾不上别的,依旧在大口地喝着。 “吱吱吱!!!”小灵猴生气地跳脚,似是在责怪白也验货喝太多了。 “嗝~”白也满足地打了个酒嗝,琥珀色的大眼睛里泛上一层迷蒙之色。 她大着舌头说:“急...什么...算我账上,这瓶酒一起算我账上就是了,小气吧啦的小猴子...” 话落,她将陶罐抛给灵猴。小灵猴接住陶罐,迫不及待地揭开盖子,爪子往里一探,捞出一大团金灿灿的蜂蜜,直接塞进嘴里。 下一秒,它幸福地眯起眼睛,小脸上写满了陶醉。周围的灵猴们早就馋得不行,一个个围拢了过来,眼巴巴地盯着那罐蜂蜜。 白也醉眼朦胧地看着那些馋嘴猴,咧嘴笑道:“刚才那个...小果子,再给我摘点。” 那几只灵猴将黄皮葫芦放到白也身前,又一溜烟没了踪影,待到它们再次回来时,怀中已经抱了一堆浆果。 其中一只格外清秀的灵猴,手中抓了一堆藤条,它蹲坐在地上,不一会儿就编出了一个结实的网兜。 它“吱吱”叫了几声,招呼同伴们把果子和酒葫芦都装了进去。完成之后,这只灵猴人立而起,像个小人儿似的朝醉醺醺的白也招手。 见白也没有反应,它也不气恼,拖着网兜来到白也身前,将那硕大的网兜搭在白也后背上,接着手脚麻利地捆紧。 白也眯着醉眼看着这只清秀灵猴,嘿嘿傻笑:“这么温柔,肯定是妈妈,要不跟我回部落里去吧。” “吱吱吱!”小灵猴听见她的话,顿时连蜂蜜都不吃了,它生气地跳到那只灵猴怀中,小手紧紧搂着清秀灵猴脖子,生怕它被白也拐走。 白也恍然大悟地点头,同时举起爪子比了个耶:“原来是你的妈妈呀,嘿,我不跟你抢!” “我也有妈妈,而且我有两个,比你多!”说到有两个的时候,白也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妈妈了。 若不是此刻醉酒,即便对面是只猴子,她也不会与对方说起,那个再也见不到的妈妈。 “吱吱吱!”小灵猴觉得自己输了,委屈地将脑袋埋进清秀灵猴怀中。 清秀灵猴看着两只斗嘴的小崽子,眼中闪着慈爱的光芒。它伸手摘掉了白也脑门上沾到的枯叶,轻推了推她的脑袋,像是在催她快些回家。 “知道了,这就回。”白也迷迷糊糊地应着,朝猴群挥了挥爪,背着小山一样高的网兜,摇摇晃晃朝林子外走。 酒意上头的白也,看着地图也能走偏。小王已经为她修改了数次导航,结果这家伙还是越走越远,周围的景色都陌生了许多。 【阿也...再这么走下去,咱们就要跑到深山老林里去喂妖兽了。】小王在她脑海中长叹一声,作为一个系统,她真是操碎了心。 好在,经过这么几个时辰,白也体内的猴儿酒终于被吸收殆尽,她眸中的醉意褪去,清醒了过来。 “咦?小王,这是哪里呀,你怎么给我往这荒林里带,这样很危险的。” 白也环顾四周陌生的山林,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脚下是厚厚的落叶堆积腐烂形成的黑土,空气中透着股阴森寒凉之气。 小王:...... “干嘛,心虚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这个同志思想有问题......”白也话音还未落下,头顶上方的树冠突地一阵抖动。 一道黑影携着腥风扑杀而下。 白也闻声抬头,看清来袭的生物之后,她身形急速爆闪,避开了这一击。 “砰”地一声,白也方才站立的地方,炸开了一个深坑。黑影从坑底掠出,朝着奔逃的小白虎追去。 【阿也,左闪。】 白也迅速闪避,又一次躲过攻击,身后传来的腥风让她浑身毛发倒竖,五阶黑鳞蛟的威压如有实质,刺得她浑身发寒。 这种级别的妖兽,吃她都不用嚼,一口一个嘎嘣脆。 【阿也,快闪,它又来了。】 白也娇小的身影在密林间化成一道白色闪电,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道残影。 “嘶嘶!”黑鳞蛟高昂着脑袋愤怒地嘶吼,这个灵活的猎物激怒了它。 它头部密闭的鳞甲倏地张开,百丈长的身躯腾空而起,快速飞掠到了前方,遮天蔽日的黑影笼罩在了白也头顶。 【阿也,它要落在你前头了。】 白也:“......我看见了!” 【那你还不把你背上那大包裹甩掉,逃命要紧呀。】 “不!”白也怒吼一声,脚下步子急转,掉头朝着后方跑去。 “我是主角,主角是不会死的。” 【不会死的前提是,你不要自己作死呀。】 “轰隆”一声,黑鳞蛟庞大的身形轰然落地,大地剧烈震颤,炸开的气浪掀飞腐土。 白也脚下急刹,四爪深深陷进地面,硬生生犁出两道数丈长的沟渠,惯性仍带着她朝前扑去。 腥风扑面而来,白也对上了快速逼近的血盆大口。 【啊......】小王发出了犹如尖叫鸡般的惨嚎声! “别吵!”白也低喝一声,后腿肌肉猛然绷紧,猛跺一脚,地面炸开一个小泥坑。 她借着冲势凌空跃起,沾满腐叶与黑泥的后爪狠狠蹬在了黑鳞蛟森冷的獠牙上。 巨大的反震力从脚下传来,白也的身形犹如一颗小炮弹般倒飞而出,撞断树根枝丫之后,消失在黑鳞蛟眼前。 黑鳞蛟察觉到嘴里味道不对,猩红的信子一卷,舔到獠牙上残留的腥臭淤泥,它顿时僵住,冰冷的竖瞳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呸...呸呸...”黑鳞蛟疯狂甩头,涎液四溅,竖瞳里怒火更盛,这小猎物不光灵活,还脏得离谱。 它仰头嘶吼一声,暴怒的嘶鸣声惊起林中一片飞鸟。百丈长的身躯犹如一辆高速行驶的火车,碾过灌木丛,朝着前方追去。 身后传来一阵“轰隆”声,震得地面都在颤抖。白也奔逃的途中回头看了一眼,不见黑鳞蛟的身影,只能瞧见高大的灌木不断倒塌。 “它干嘛一直追着我呀,是不是闻到猴儿酒的香味了?”白也有些纳闷。 【它...】小王的声音微妙地顿了顿,【刚才舔到你踹到牙齿上的黑泥了。】 “咦惹!”白也小脸皱成了一团,嫌弃地吐着舌头,“这大黑蛇怎么这么埋汰。” 嘴上虽嫌弃,白也脚下的速度再次加快了几分。开玩笑,要是有人敢喂她吃黑泥,她一定要咬死对方。 显然,黑鳞蛟也这么想,它一定要咬死那个小东西。 密林中,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如同闪电般快速穿梭,黑鳞蛟所到之处,草木皆碎。 白也被撵得上蹿下跳,转眼已跑出了百里。 后背上的包裹越来越重,像是一座大山般压在肩头,白也喘息声愈发急促,脚下的步子已然开始凌乱,“不行了,再这么跑下去我要死了,小王,那大蛇还在追吗?” 【在追,大约还有五百米就追上你了。】 “想想办法,得把它甩开,我跑不动了。”白也喘着粗气说。 【有了,阿也往西边山林跑,那里有人在打群架,你把黑鳞蛟带过去。】 白也已经迈出去的步子,听到是人类在打群架,又顿住了。 她不能把这妖兽带到人类部落去,那会害死很多条人命。 小王察觉到她的想法,解释道:【阿也你放心去,那些男人在打你阿娘!】 “我弄死他们!!!”白也怒吼一声,整个虎的速度又拔高了一节,如离弦之箭般飞射而出。 ...... 树林深处,血腥味弥漫。 武婶脸颊染血,手臂上破开了一条大口子,皮肉外翻,鲜血汩汩涌动,将她身上的褐色布衣浸成了暗红色。 狩猎队众人围成一圈,个个挂彩,手中的长刀皆染了血色,显然已经经过了一场大战。 白术箭筒里的利箭早已射空,此刻只余下一把长弓拎在手中,弓弦微微发颤。 “最后说一次!” 包围圈外,一名满脸络腮胡,浑身肌肉虬结的壮汉踏出一步,朝着众人吼道:“交出锦鸡,可以留个全尸。” 白术抬眸望向对面那名壮汉,沉声说:“猎物可以给你们,放我们离去。” 络腮胡壮汉嗤笑一声:“一群娘们,不待在家中奶娃,跑这山林里来,不是找死吗。早求饶,爷们或许可以饶你们一命,带回部落暖被窝也行。” 他抬起手中的长刀,指向白虎部落众人,“现在已经见了血,求饶可就晚了。放你们走,爷们夜里睡不安稳!” “放箭!”络腮胡壮汉大手一挥。 密集的破空声响起,漫天箭矢划过长空,在众人眼中急速放大。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稚嫩的奶音在战场上空响起:“阿娘别怕,我来了!”《 》 9、绿芽 白也背着那小山一样的包裹,从众人头顶掠过。 人们闻声抬头,第一眼险些以为包裹成精了,细看之下才瞧见被包裹压在身下的小白虎。 白也解开捆在身上的藤条,将包裹甩向白术,“阿娘接着,你们先撤。” 话音未落,她的身形已经迎着箭雨冲去,粉嫩的爪爪护在身前,挡住了要害。 她的体型娇小,从箭雨缝隙中穿过,几乎没几只箭能擦着她。 紧追而来的黑鳞蛟,就没那么好受了。它庞大的身形横空而过,几乎将所有箭矢全部挡住。 “叮叮叮!”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接连响起,激射而来的箭矢撞在黑鳞蛟坚硬的鳞甲上,火星四溅。 黑鳞蛟吃痛,仰头嘶吼,冰冷的竖瞳望向高举着弓箭的络腮胡那群人。 本就翻腾的怒火此刻彻底爆发,它粗壮的长尾如铁鞭般横扫而出,携着风雷之声砸向人群。 “轰隆”一声巨响传来,土石崩裂,尘土飞扬,十数人连惨嚎声都未发出,便在巨尾扫过的瞬间,化作一团血雾。 断臂残肢混着碎肉飞溅,浇了幸存众人一身。 “啊......快逃!”幸存之人肝胆欲裂,推搡着溃逃。 络腮胡壮汉浑身浴血,他一把抹掉脸上的碎肉,怒吼道:“回来,别逃,这黑鳞蛟极为记仇,逃不掉的!” 白也比他们更清楚逃不掉,这大黑蛇已经追了她一百多里,逃跑根本无用。 刚才匆匆一眼,看到了族人们浑身浴血的模样,这群人竟敢伤害她阿娘和族人,那就和黑鳞蛟死战到底吧。 她引着黑鳞蛟冲进了络腮胡阵营。 小白虎体型小,速度快,跑动间众人几乎只能看清一个模糊的白影。 黑鳞蛟追着她在人群中碾过,它虽体型庞大,速度同样不慢。大多数人在凶兽的威压之下,腿已经软成了面条,根本避不开凶兽的冲撞,瞬息之间又有数十人被碾成了肉泥。 络腮胡壮汉看明白了,黑鳞蛟是追着那小老虎来的,他爆喝道:“都别慌,黑鳞蛟是追着虎崽子来的。” “抓住这小畜生,黑鳞蛟自然会跟着它走。”话落他猛地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朝着逃窜的白也拦去。 男人们嘶吼着扑来,粗糙的大手如铁钳般从四面八方抓来。 白也咬紧牙关,一脚蹬在抓来的铁手上,借力腾空而起,身形瞬间弹飞出去数十米。 场中烟尘四起,大蛇碾过之处,土石飞溅,男人的惨嚎声,络腮胡壮汉的怒喝声,以及黑鳞蛟受到攻击的吃痛声,混杂在一起。 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另一旁的白虎部落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自家少族长竟然这般勇猛吗?带着这五阶凶兽,在敌阵中杀了个七进七出。 白术将怀中的包裹递给身旁的族人,下令道:“你们带着猎物往山下撤。” “族长...”武婶子紧了紧手中的长刀,有些担心地看着敌群中窜逃的白也。 “下山!”白术厉声喝道:“黑鳞蛟此刻盯着阿也,若是它一会腾出手来,大家都得死。” 白虎部落众人听令,拎起猎物朝着山下跑,食铁兽部落的婶子们也跟着撤走。 场外只剩下白术一人,她指节攥得发白,目光死死盯着人群中闪动的白色身影。 “我快要累死了,有没有外挂,来一个呀!”白也喘着粗气说道,脚下的步子有些踉跄。 【没有哦,你半个小时前就说跑不动了,现在还在跑!】 【你要相信自己的潜能,小小的身体隐藏着大大的能量呢,阿也加油,跑快快。】 白也吐着小舌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信你个鬼,危急关头,能不能不要说这种风凉话?” 她这话刚说完,尾巴便被一只蒲扇般的大手紧紧握住。 “哈哈哈,小畜生,抓到你了吧,喂凶兽去吧!!!”络腮胡壮汉大喝一声,抡圆了胳膊将白也甩向空中。 天旋地转间,黑鳞蛟大张着的血盆大口在白也眼前快速放大,她甚至能看清它獠牙上残留的黑泥。 “我去你大爷的!”白也怒喝一声,利爪从粉嫩的肉垫上弹出,抓在了黑鳞蛟猩红的信子上。 借着这一点小小的力道,她硬是扭转了方向,调整身形狠狠撞在了黑鳞蛟冰冷的竖瞳上。 黑鳞蛟吃痛昂首嘶吼,白也当机立断,利爪一挥,勾住了鳞片缝隙,像个小挂件般,悬在了黑鳞蛟眼皮底下。 “阿也!!!”白术大吼着冲向了黑鳞蛟,刚才那一幕险些将她吓死。 白也听到阿娘的喊声,抬头望向她,扯着嗓子大喊:“阿娘你别过来,我能搞定。” 络腮胡壮汉眼中精光一闪,大手一挥,示意族人抓住白术。 几名提着长刀的壮汉立即朝白术围拢而去。 “大胡子,你敢动我阿娘!!!” 白也身在高空,将底下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她发狠地扬起爪子,对准黑鳞蛟眼睑处的鳞片抓下。 “刺啦”一声,火星四溅,白也粉嫩的肉垫顿时血肉模糊,但好歹给黑鳞蛟造成了一些伤害。 一片泛着金属光泽的鳞甲被白也抓下。 “吼!!” 黑鳞蛟吃痛,发狂地扭动身体,庞大的身躯如铁甲战车般碾过前方,顿时压死了数十人。 白也死死抓着黑鳞蛟的鳞甲,挂在它身上,像是领航的船长,领着大黑蛇在人群中大杀四方。 眨眼间就死去了近百人,络腮胡壮汉有些胆寒,如黑鳞蛟这般的高阶凶兽,终究不是他们这些凡人能对抗的。 “撤退...快撤!”他声嘶力竭地大喊,吼声淹没在黑鳞蛟愤怒的咆哮中。 烟尘滚滚,人们的哀嚎声响彻山林。 看着眼前这血腥的一幕,白也喉咙有些发紧。到底是从文明社会穿来的,没有见过这般碎肉横飞,残尸遍地的场景。 掌心上血肉模糊的伤口,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只眼神发怔地望着前方。 白也不曾察觉的是,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悄悄探出了一株泛着晶莹绿光的嫩芽。 那嫩芽仅有两片翠绿欲滴的枝叶,像个好奇的孩子般探头看着外界的一切,随后她一扭头,顺着黑鳞蛟的鳞甲缝隙,钻进它的体内。 黑鳞蛟庞大的身躯猛地僵住,紧接着,它疯狂扭动起来,庞大的身躯不住朝着参天古木撞去,将一株株古木撞断,小山撞塌。 白也好几次险些被甩下来,若是此时掉下去,必定会被压成一滩肉泥。她咬牙死死勾着黑鳞蛟鳞甲,稳住自己的身形。 好在这疯狂的动静没持续多久,几息之后,黑鳞蛟就像是触电般,浑身剧颤,随后轰然坠地,没了声息。 黑鳞蛟临死前最后一个念头便是,自己在这蛮荒大山外围,称霸多年,从未遇到过敌手,怎么追个小东西,把命给追没了呢。 可惜它没机会想明白了! 即便已经死去,凶兽的气息依然压得人喘不过气。场中一时寂静,幸存的人们抱着脑袋从地上站起身,悄悄后退。 白也喘着粗气,脱力地松开手,从空中坠落。 预想中坠地的疼痛没有到来,飞奔而来的白术将她接住紧紧抱在怀中。 “阿娘,我没事,你别担心。”白也昂起小脑袋,率先安抚她。 “你这死孩子,吓死阿娘了知道吗?”白术说着捏起受伤的爪爪查看。 爪爪刚摊开,只见到掌心处有一株嫩芽在随风摇曳,嫩芽翠绿,散发着莹莹绿光。 此刻那绿光在掌心流动,血肉模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快速愈合。 待伤口完全修复之后,嫩芽轻晃了晃,似是在与白也招呼,随后化为一阵绿光,消失不见。 “哇哦。”白也惊呼一声,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生机涌入体内,疲惫如潮水般褪去,精神与身体都恢复到了最饱满的状态。 白术伸手在她的爪子上捏了捏,伤口确实修复了。饶是她见多识广,也不认识白也爪子上的绿植是何物。 不过现在不是研究之时,还有麻烦没有解决。白术单手抱着白也,另一手提着长刀,朝着络腮胡众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奈何对方四散而逃,白术追出一段距离之后,只抓到了其中一人。 白术将刀架在那名敞着衣襟露出健壮胸肌的精壮男人脖子上,喝问道:“说说吧,你们是哪个部落的?” 胸肌男哼了一声,不屑地瞥了白术一眼,嘴硬地说:“要杀便杀,男子汉顶天立地...” 刀芒一闪,一块带着皮毛的血肉“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啊啊啊...”胸肌男发出杀猪般的惨嚎声。 白术轻描淡写地提着滴血的刀尖抵在胸肌男另半边完好的胸口上,喝问道:“还有半边,需要帮你全部削掉吗?” “我说,我都说。”胸肌男再没先前的硬气,涕泪横流地哭喊:“啊...你把刀拿开,我们是豺狼部落的人。” 听到这个名字,白术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之色,她搂住白也的小脑袋,将她按在自己怀中,手中长刀毫不犹豫地斩下。 胸肌男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声,随即便没了动静。 白也耳朵微动,听见了物体滚动时发出的“咕噜噜”声。 “阿娘...?” 白术轻抚她的脑袋,柔声说:“脏东西,别看。” 白也想说,她刚才已经看了好多。不过对上阿娘关切的眼神,她又闭嘴了。 母女俩原路返回,寻到了黑鳞蛟的尸身。这黑鳞蛟通身都是宝,不能放在此地白白浪费。 白术抓着黑鳞蛟的巨尾,一时未能拖动这小山似的身躯。 “阿娘我来帮你。”白也纵身从她怀中跳下,伸爪勾住黑鳞蛟的鳞片。 娘俩费了些功夫,总算是拖着黑鳞蛟往山下走了。 还未走出多远,便撞上了回来寻她们的狩猎队众人,有了她们的帮忙,下山的速度快了许多。 一行人有惊无险地踏着夕阳余晖,安全回到了部落。 众人的身影出现在部落里的刹那,老人们看清她们满是血污之时,空气凝滞了一瞬。 “你们这帮娃子太胡闹了,怎么敢去惹这凶兽的。”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上前,眼中既有责怪又有担心。 武婶扯了扯老者的衣袖,解释道:“阿娘,这是少族长猎的。” 老者瞬间变了脸色,眼中的责怪化为赞赏:“少族长猎的呀,猎的好!!” “少族长当初刚来部落,我就瞧出她的不凡了。” “谁说不是呢!少族长小时候,一口就能吃下一片肉干,比别的娃子能吃多了,打小我就看少族长有出息。” 老者们的夸赞声此起彼伏。 白也被奶奶们夸得有些脸热,幸好她脸上都是毛,别人看不出来她脸红。 说话间一行人走到了晒场空地上,大家伙都围在黑鳞蛟旁,端着刀斧等物,动手劈砍猎物。 部落里的巫医赶到了晒场,替受伤的人群处理伤口。 白术则拎着白也,回到自家小院,打水洗干净崽子之后,又拎着她回到屋内。 母女俩相对而坐,白术一手撑着下颌,垂眸看向乖乖坐在凳子上的小白虎。 “咚咚咚!”白术修长的指节在桌面上轻敲。 白也小耳朵微动,但她不敢抬头。 “少族长,可以与我说说,你是如何乖乖在家,乖到被那五阶黑鳞蛟撵着满山跑的吗?”《 》 10、采花贼 白也浑身一僵,她就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嗯哼?说说吧,少族长...”白术拉长音调,俯身捏住小白虎的后脖颈,将她拎起与自己视线齐平。 白也那双又大又圆的琥珀色眼睛咕噜噜转动,就是不与白术对上视线。 “看着我,少族长!” “阿娘~~~”白也娇滴滴地喊。 白术狠下心来教训她:“撒娇也无用!你可知你招惹的是何物?那是五阶凶兽,你也敢惹?” 在这蛮荒大山中,妖兽分为灵兽与凶兽两种。灵兽性情大多温和,纵是那八、九阶的大妖,如灵鹿、玄鸟等,它们遇见进山的人族,也不会主动攻击。 而凶兽则截然不同,凶兽大多残暴嗜血,攻击性极强。 白也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若是实话实说,就得将钟九璃的存在以及小王的事情都说了。 她对钟九璃并没有太多信任,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她现在还没有能力保护阿娘,那还是不要让阿娘和钟九璃接触为好。 白也抬眸,明亮的眸子直直望进白术眼底:“阿娘,我不能告诉你原因,但是我确实不是故意去招惹凶兽的,你可以相信我一次吗?” 母女俩对视片刻,白术看着她认真的神色,柔声说:“阿娘永远都相信你,但是你得保证自己的安全,可以做到吗?” “嗯!”白也重重点头。 “那你和阿娘说说,你掌心出现的奇怪植株是什么。” 白也挠了挠脑袋,一脸茫然:“我也搞不清楚这个东西哪里来的,就是之前去魔王蜂巢穴的时候,不小心吃了一颗果仁...不知道是不是那玩意发芽了。” “是何种果仁?”白术追问。 她担心那植株会对白也造成伤害,虽然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东西似乎,在保护阿也。 白也伸出爪子比划着大小:“就是一颗金色的果仁,有些像杏仁,或者是桃仁。” 白术思索片刻无果,她不曾听闻过这东西,“晚些时候,让巫医帮你瞧瞧。” 话落,她抱起白也,大步流星朝着晒场走去。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空地上燃起篝火,几口铁锅架在火堆上,黑鳞蛟的骨肉在浓汤中翻滚,蛟肉炖得软烂脱骨,汤色奶白。 锦鸡也被熬成了香浓的鸡汤,氤氲的灵气在空中飘荡,让人闻之通体舒泰。 另一边的火堆上,还有烤得金黄油亮的蛟肉。浓郁的肉香在夜色中弥漫,引得人食指大动。 石桌上摆满了山中采摘的野果,以及自家酿的果酒。 孩子们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的肉汤,嘴角挂着一丝可疑的水渍。 负责做饭的婶子们笑骂几句,把皮孩子们赶远了些,“别挤在火堆旁,当心烫着,肚子饿了就先去吃些浆果。” 一个高高壮壮,长得极为结实的娃子吸溜着口水大声说:“浆果整日都能吃,这蛟肉可是头一回,我们要吃蛟肉。” “就是就是。”娃子们齐声附和。 “大月!带着妹妹们离火堆远一些。”远处传来一声怒吼声。 那名为大月的高壮孩子,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做了个鬼脸,领着一群小萝卜头开溜。孩子们跑得急,她一个没刹住,撞进了白术怀里。 大月捂着脑门抬头,见是白术,立刻缩了缩脖子,小声询问:“族长,对不起,您腰没被我撞断吧?” 白术失笑,捏了捏她红扑扑的小脸:“就你这小身板,便是再多撞几次也无妨,别带着妹妹们乱跑,该用饭了。” 大月亦步亦趋地跟在白术身边,小声咕哝:“我阿娘说,族长那小腰细的,感觉一掐就断了...” 话未说完,一声爆喝响彻夜空。 “大月!!!!!!”大月娘手中拎着大铁勺,快步冲了过来,一把捂住女儿的嘴。 她脸颊涨红,看着白术干笑几声:“童...言无忌!这娃子瞎说的...” 白术摆摆手:“无事,不必在意。” 白也趴到白术耳边,小声说:“阿娘,婶子们是不是馋你身子?” “莫要瞎说。”白术在她小屁屁上轻拍了下,以作警告。 说话间,母女俩已然到了篝火旁,掌勺的胖婶见族长和少族长都到了,便扯着嗓子大喊:“开饭咯~~~” 随着话音落下,空地上顿时热闹起来,众人挤到一处,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好不热闹。 即便众人敞开了肚皮吃,那小山般的黑鳞蛟肉,也只吃掉了一小部分。 胖婶看着那堆成小山的蛟肉,有些心疼地说:“这么好的肉,做成肉干也太可惜了。” 另一人插话道:“那也比放臭了强,行了,吃饱了就开始烤肉吧。” 婶子们刚放下碗筷,便又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白也挺着圆鼓鼓的小肚子,舒服地窝在阿娘怀里,被抱着往巫医家中走。 巫医拎着小老虎上下检查一番,又揉了揉她圆滚滚的小肚子,失笑道:“少族长好着呢,就是吃得有点撑,睡一觉就好了。” 既然巫医也说没事,白术便放下心,谢过巫医,抱着白也回家。 进入院子的时候,瞧见放在院子里的网兜,白也才想起,自己忘记把猴儿酒带给大家喝了。 “阿娘,那黄皮葫芦里装的是猴儿酒,你明日分给婶子们一些吧。” 白术应了一声,“知道了,我会处理的,你先去洗漱。” 白也从她怀中下来,跑到水缸边打水洗脸,清理干净之后,直接回了房间。 临睡着前,白也眯着眼睛含糊不清地说:“小王,定个闹钟,晚点给你的女主送酒去。” 话落,她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沁出几颗泪花。这一整天,过的实在是太惊险刺激了。 【好的,你快睡吧,我晚点叫你。】小王的电子声音多了几分温柔。 窗外虫鸣窸窣,晚风拂过敞开的窗户,带来丝丝凉意。 床榻上的小老虎趴在被窝中,睡得香甜。 小王监控着四周的动静,待到确认白术已经睡下,她这才叫醒了沉睡的白也。 “唔...几点了?”白也揉着惺忪的睡眼,话音中带着浓浓的倦意。 【凌晨三点。】 “我这个点去会不会吵到她睡觉,钟九璃不会揍我吧?” 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已经利落地翻上了窗台,夜风拂过,带走了几分残存的睡意。 白也清醒了许多,纵身跃出,四肢舒展,落地无声。她动作麻利解开包裹,背起一壶猴儿酒,鬼鬼祟祟地溜出了院门。 【说真的,你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偷东西的小偷。】 “这能怪我吗?你明明是我的系统,却要我去照顾别的女人,才给奖励。人家的系统都是‘叮’一下,修为就噌噌往上涨的。” 小王的声音突然低落了下去:【阿也,你还有过别的统子吗?】 “啊?”白也有些诧异,这小玩意居然还会失落吗? “我就是举个例子,举例子你懂嘛?” 【阿也,这世上从来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想要得到什么,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白也脚步停顿了一瞬,月光下她的双眸格外明亮,声音却很坚定:“我当然知道!我想要的东西,一定会靠自己的努力得到。” 熟悉的树洞很快出现在眼前,白也没有像以往那样纵身跃上去,而是放轻动作,攀着粗壮的枝干往上爬。 小王吐槽:【这样更像是来做贼的了,而且还是采花贼。】 白也懒得搭理话多的系统,悄悄探出个小脑袋,往树洞里瞧。 月华如水,将树洞内的景象照得一清二楚。 钟九璃倚在干草堆上,如瀑的黑发披散在肩头,双眸轻阖。月光落在她谪仙般的脸庞上,衬得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像是......月下神女。 白也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明亮的大眼睛有些难以从钟九璃身上移开。 “看够了?”略有些沙哑的女声突然响起。 钟九璃抬起眼皮,直直望向洞口,与那仅露出一个脑袋的小白虎对上视线。 白也彷佛受惊的小鹿般,“嗖”地收回脑袋,避开了钟九璃的目光。 “进来。”钟九璃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声音从洞口传出。 白也再次探出一个头,朝着树洞里望去。 钟九璃已经翻身坐起,正漫不经心地拢着凌乱的衣襟。她修长的手指抚过衣襟,带着几分难言的慵懒矜贵。 “我吵醒你了吗?”白也趴在洞口问。 钟九璃眼皮都没抬,指尖轻轻一弹,银光自她指尖飞出,化为一道银色匹练缠住小白虎的腰肢,将她拽进了洞内。 “嗷呜!”白也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再回过神来,整只虎已经摔进了干草堆中。 “呵~”钟九璃轻笑,这小东西,可真容易炸毛。 这笑声听在不解风情的白也耳中,则有几分可怕,生怕这个凶残女人下一秒就要锁喉了。 她赶忙翻身坐起,解下背上的黄皮葫芦,递到钟九璃跟前:“我今日,寻了些猴儿酒,但是耽误了些时间,没能及时给你送来。” 钟九璃纤长的手指轻抚过葫芦油润的表皮,声音柔和了几分:“就为了这个,你连夜赶到我这吗?” “你先尝尝,这猴儿酒很好喝,说不定能治好你的伤呢!”白也期待地看着她,“要我喂吗?” “不必,我自己可以!”钟九璃眼尾微扬,抬手拔掉木塞,举起酒葫芦送到鼻尖轻嗅。 她的动作很随意,带着几分不羁的味道。 白也看着她抬手间滑落的衣袖,露出半截皓白手腕,那抹雪色,比她身上的素衣还要清透三分。 清透的酒液从葫芦口倾泻而出,落入她微张的红唇中。几滴飞溅而出的酒浆顺着她精致的下颌滑落,随着她吞咽的动作,那晶莹的酒浆便沿着她修长的颈线缓缓流淌,最终隐没在衣领的阴影处。《 》 11、醉酒 闻着空气中的酒香,白也不自觉跟着咽了咽口水,白日里尝过的猴儿酒仿佛还残留在唇齿间。 钟九璃正要放下葫芦的手微微一顿,她的神识何等强大,小老虎这细微的咽口水动作,根本避不开她的感知。 想到先前这小家伙偷吃她剩粥的事情,她复又举起手,往口中倒着酒浆,直到葫芦里再也倒不出一滴酒,这才放心地放下手。 “如何,有没有功效?”白也迫不及待地凑近询问,粉嫩的鼻尖触到了对方素白的衣襟上。 钟九璃不紧不慢地放下酒葫芦,掌心落在白也圆滚滚的脑袋上,将她推远了一些。 “你凑得太近了,小家伙。”她嗓音很轻,浸着几分醉意,像清透的山泉,冷冽中带着微醺的绵软。 听得人心底发痒,好在此处除了她并无她人,只有一只关心猴儿酒能不能疗伤的傻老虎。 “怎么样了吗?你的伤好了吗?我可以看看伤口吗?”白也一连三问,话语中都是关心。 “你我素不相识,竟这般关心我吗?”钟九璃轻声呢喃,她似是酒意上涌,眼尾带上了一抹薄红。 对方这副微醺的模样,白也看得有些不自在,她低下头,小声回答:“也不算不相识,我已经知晓你的名字了。” 钟九璃回答了她前面的问题:“有些作用,但不多,若是要靠这低阶猴儿酒疗伤,怕是得再来个千百壶。” 听到这话,白也的眉头不自觉蹙起,女主的伤也太难治了吧,她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奖励呀。 钟九璃斜倚在草堆上,皓腕轻抬,五指没入白也后颈的绒毛里。 月光下,如玉般白皙修长的指尖顺着白也的脊骨缓缓游走,她眸光潋滟,勾唇低笑:“这身皮毛,很是柔软。” 原本在发呆的白也浑身短毛炸起,她在脑海中大喊:“小王你看看她呀,你管管她,你的女主怎么连只小老虎的豆腐都吃?” 【她喝醉了...】小王的解释很是无力。 白也还未说话,钟九璃的声音继续响起:“适合做个围脖~” “嗷呜!!!”奶虎咆哮都被吓出来了。 钟九璃眸底的笑意愈发深了几分,她捞住白也的小身子抱进怀中:“小家伙,姐姐逗你玩呢!你现如今这般小,可做不了围脖,得养大些才好!” “姐姐...后面这句也是玩笑话吧?”白也抖着嗓子问。 “唔~姐姐困了,陪我睡...”钟九璃醉眼朦胧地轻声呢喃,双臂紧紧圈着小白虎,将她当成了抱枕,不一会儿便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温热的鼻息混着淡淡的酒香,一下下拂过白也的耳尖,痒得她忍不住抖了抖耳朵。 白也生无可恋地望着女人酒醉酣睡的模样,她真的是,为了做任务付出太多了。 她试着挣了挣,对方的手臂纹丝不动,反而搂得更紧了些。 白也深叹一口气,咬牙说道:“你的女主不是受伤了吗?为什么抱人的时候,手臂就没事了?还有她酒量这么差还要喝这么多,喝多了还耍酒疯,小王,我觉得你得加钱,不然这任务我不做了。” 【阿也...她只是抱你,没有对你做别的,算不上发酒疯啦~】 “我不管,你得加钱!!” 【好好好,给你加,你还是先从她怀里出来吧,这里有一段剧情,但是看不到!】 白也看着小王打开的章节,一整页都是口口口,也不知道写了些啥。 “看不到就不管了,估计不是啥好事。” 【那你加油逃离女主的怀抱吧,一会天就亮了,阿娘醒来要是见不到你,该着急了。】 “知道了,我努力。”白也在钟九璃怀中上下蛄蛹,经过一番努力之后,终于从她怀中挣脱出来。 睡梦中的钟九璃察觉到怀中的暖意消失,手臂一揽,精准无误地抓住了白也毛茸茸的小身子。 “走你!”白也蓄力,长尾一甩,将钟九璃搭上来的手臂挡了回去。 眼看对方的手臂还要再次袭来,白也迅速捞起地上的干草,一股脑全塞到她怀中。 钟九璃无意识地搂紧了怀中的干草,甚至还用她那白皙脸颊轻蹭了蹭干草堆。 白也见她终于安静下来,长舒一口气,她甩了甩身上被揉乱的皮毛,纵身跃出了树洞。 “这任务真不是人干的!”白也小声抱怨。 【对呀,这任务不是人干的,因为你是小老虎呀,阿也。】 白也磨着后槽牙说:“你好幽默哦,小王。” 【也崽不喜欢吗?】 “喜欢,我太喜欢了,喜欢到恨不得咬你一口,还有钟九璃,也要咬一口。” 小王沉默片刻后说:【阿也你别急,等你长大了以后可以尽情咬她。】 白也:“......你是不是开车了?” 【没有哦,小王不知道开车是什么。】 白也算是看明白了,这系统真的不太正经。她躲过刚从晒场回来的婶子们,一溜烟窜回自家小院。 在床上躺了不一会,白术的房间就传出了动静,白也小耳朵支棱起来,听到脚步声是朝着院外走的,她便安心地睡了过去。 白也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待她醒来之后,天色又一次黑了下来。 她迷迷糊糊翻身下床,推开门瞧见白术悠闲地躺在藤椅上纳凉,手中蒲扇轻摇,看起来极为惬意。 “阿娘~”白也拖着尾音,踱步到白术身前,毛茸茸的脑袋搁在她腿上,仰着小脸望向她:“你怎么不喊我起床呀。” 白术轻笑出声,伸手将她抱到怀中,“小没良心的,谁说我没喊你,早饭午饭我都去喊你了,你睡得像是小猪仔似的,也要阿娘叫得醒呀。” “昂,我昨日太累了嘛。”白也小声咕哝。 白术揉着她瘪下去的小肚子,抱着她起身回到堂屋,“吃饭吧,一整日未进食,小老虎要饿成小猫崽了。” 屋内烛火摇曳,方桌上摆着炖得软烂脱骨的鸡汤,白术盛了碗汤推到她跟前,“先喝点汤。” 白也两爪捧着汤碗,小脸快要埋进鸡汤里了。 美美饱餐一顿后,白也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回了房间,挺着肚子打坐练功。 一夜过去,白也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丹田里空空如也。 昨夜打坐吸收的灵气,全都不翼而飞了。 “奇怪,我的灵力呢?”白也小声嘀咕。 【早啊,阿也,新的一天,又有新的剧情啦!】 “什么剧情?”白也的注意力成功被带偏。 【嘿嘿,进城捡漏呢,阿娘今天要去边镇卖蛟筋和蛟角。】 听到是进城,白也瞬间兴奋起来,穿越过来这么久,还没有见过这个世界的城池呢。 她翻身下床,出了房门见到院子里站了几位婶子,她们看见白也都笑着招呼:“少族长醒啦?” “婶婶们好。”白也屁颠颠走到白术身前,抱住她的大腿撒娇:“阿娘你们要去城里是不是,带我一个嘛~” 白术俯身将她抱起,笑问:“这是听见我要去城里,就醒来了?” 胖婶见不得这么可爱的孩子撒娇,当即插话道:“族长,就带着少族长一起去逛一圈吧,正好这次的猎物还是我们少族长亲自猎的。” 白也眼巴巴地看着白术,眼底满是期待。 白术发话:“带你去,你先去洗洗小脏脸。” “那我们就先回去准备东西了,一会大门口集合。”胖婶说完,与一群婶子们出了院子。 白也很快将自己打理干净,跳上餐桌,三两口填饱了肚子。 “来吧,自己跳进来。”白术拎着个背篓踏进堂屋。 白也有些抗拒地看着那个背篓,“阿娘,我想自己走,不想背。” 白术果断拒绝:“不行,必须得背,我们阿也长得这般可爱,自己走,被人偷走可怎么办?” “好吧!”白也无奈地跳进背篓里,背篓很深,白也需要在里面站起来,才能将脑袋露在外头。 “记好了,在外人面前不要开口,山里可没几只会说话的老虎。”白术细心叮嘱。 “嗷~”白也奶呼呼地喊了一嗓子。 “真棒!”白术夸她:“就是这样,我们阿也真是装傻子的一把好手。” “嗷呜!!!”白也生气地喊。 “哈哈哈~”白术笑得眼眸弯弯,背起竹篓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大门口,装满山货的牛车早已准备就绪,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部落。 拉车的犀角牛力气极大,拖着几万斤的货物也能日行千里。 白虎部落距离边镇,有将近一天的路程,太阳落山前,她们终于赶到了城门口。 循着排队的人群,经过排查之后,顺利进入城内。 白也趴在背篓上,琥珀色的大眼睛瞪得溜圆,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侧,商铺足有四五层楼高,青砖黛瓦,飞檐翘角,看起来很气派。 白术压低声音解释:“这里呢,其实是一座边陲小镇,多是那些往来的客商在此落脚,真正的大城,比这可繁华许多。” 白也轻点着小脑袋,记得阿娘的叮嘱,没有开口说话。 胖婶她们与白术母女二人进城之后便分开行动了,她们去售卖山货,而白术领着白也穿过热闹的街市,最终停在了一座宏伟的建筑前。 白也仰头望去,朱红匾额上“万象阁”三个大字苍劲有力,气势磅礴,笔锋流转间隐隐有兵戈之声传出。 白术抱着白也迈步进入万象阁。 进入大门的瞬间,白也被这扑面而来的豪富气息闪花了眼。 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镶满了穹顶,将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 一眼望不到头的货架上,摆满了各式珍宝。 从凡人用的神兵,到修士使用的武器、灵宝、灵兽蛋、以及各色符宝,珍稀材料等,应有尽有。 一名穿着素色长衫的伙计迎着白术走来,双手交叠行了个礼:“贵客临门,不知是采买还是出货?” 白术望向来人,应道:“卖,五阶的黑鳞蛟蛟筋一条,蛟角一对。” 伙计闻言脸上的笑意真切了许多:“那得让我们掌柜来掌掌眼,还请贵客移步雅间。” 俩人刚至雅间门口,迎面走来一名红衣女子,人未至,空中已然多了几分暗香。 女子一身红裙似火般热烈,却不及她眉心那抹火红花钿惹眼,她漫不经心地扫了二人一眼。 本不甚在意的眼神,在视线掠过白也之后,忽然驻足,朱唇勾起一抹惑人的弧度:“这小家伙...卖吗?”《 》 12、万象阁 白术面色一冷,拒绝道:“抱歉,不卖。” 红衣女子毫不在意她的拒绝,只漫不经心地瞥了伙计一眼。 伙计立刻会意,将白术的来意一一说明。 她朝伙计摆手:“退下吧,这位贵客我来接待。” 伙计躬身退下,廊道上只余下白术与那红衣女子相对而立。 白术余光瞥见红衣女子纤腰上悬挂着的火玉算盘时,脸色更加凝重了些。 万象阁之人,腰间皆悬挂算盘,从最低级乌木至最高级别的灵玉算盘。 而这火玉,白术未曾听说过,但这红衣女子身份定然不简单。 “道友里面请。”红衣女子伸手推开门。 “抱歉,我突然想起族人还在外候着,今日时辰已晚,改日再来叨扰。”白术抱拳一礼,转身便要朝外走。 “道友且留步。”红衣女子身影一闪,拦在了她们身前。 白术蹙眉,冷声喝问:“你们想要强买强卖不成?” 红衣女子闻言掩唇轻笑:“道友说笑了。万象阁做生意,向来你情我愿。” “既如此,为何要将我拦下?”白术反问。 “我拦你只是有些事情,想问问你家小老虎。” 白也听到红衣女子的话,立刻切换成“阿巴阿巴”模式,傻呆呆地望着头顶的夜明珠。 红衣女子瞧见白也的转变,眸底的笑意深了几分,“果然是只机灵的小家伙,你可曾见过一个白衣女子?” 白也闻言浑身一僵,糟糕,该不会是钟九璃的仇人找来了吧? 红衣女子似是知晓白也心中所想,解释了一句:“放心,我和她没有什么大仇。” 白也继续装傻,没有大仇,那不就是有小仇,她肯定不能承认自己见过呀。 “我知晓你见过她,你身上有她的气息。” 白术蹙眉打断了红衣女子的自言自语:“道友大概是找错人了,我家小老虎今日初到边镇,从未见过你口中所说之人。” 红衣女子随意地说:“哦?那许是我眼拙了吧。” 接着,她话锋一转,“不过,道友既然来了万象阁,总不好让你白跑一趟。”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两名白衣少女突地出现在几人眼前。 “你们替这位贵客掌掌眼。”红衣女子吩咐道,随后扭着纤腰,消失在几人眼前。 白也悄悄打量着两名少女,这两人容貌相似,看起来应该是双胞胎,十七八岁的年纪,眉心点着银砂花钿,身姿婀娜,面容秀丽,纤腰上悬着一枚白玉算盘。 领先一步的那名少女含笑说道:“贵客可将货物取出,我帮您估估价。” 对方已经放低姿态,白术也不好再强行拒绝,她随着两名少女进了雅间,取出背篓里的蛟筋、蛟角。 那名白衣少女伸手在蛟筋表面抚过,暗黑色的蛟筋顿时浮起一阵乌光。 她微微颔首:“确是五阶黑鳞蛟的蛟筋,至于这蛟角,离体两日,倒是流失了些药性。” “道友是要兑换灵石,还是选择等价的功法丹药?阁中新到了一批适合未踏入修行的孩子打基础的丹...” “全部换成灵石即可。”白术打断了白衣少女的推销。 “好的!”白衣少女含笑应道,她从腰间解下一个储物袋,递到白术面前。 “这储物袋里有五千下品灵石,至于储物袋,则是我们万象阁赠与贵客的赔礼,还望贵客不要介意先前的误会。”白衣少女有礼有节地说。 “那便多谢了。”白术收起储物袋,抱着白也起身告辞。 万象阁三楼,红衣女子斜倚在窗前,素手撑在颊侧,目送着母女两人远去。 她眸底带笑,似是自言自语般轻声说:“查清楚她们的身份。” ...... 在万象阁耽误的这一会时间,天色已然黑了下来。 白术抱着白也回客栈,先前她们与胖婶分开之时,约好卖完东西后在客栈集合。 边镇的夜晚热闹非凡,街上人流不息,摆摊售卖吃食的小摊贩大力吆喝着。 “灵果,今日刚进山采摘的灵果,又甜又香,灵气充足,一枚下品灵石一颗,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呀~~~”小贩的吆喝声,穿过人群,传入白也耳中。 她仰着脑袋朝那小贩的摊位上看去,破布摊子上摆了数个蔫巴巴的灵果,颜色红中带青,这哪里就是新鲜摘的了,怕不是摘了一个月了吧。 白也翻着白眼,果然不管在哪个时代,摆摊的话都不能信。 白术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发现是卖吃食的,小声问:“可是饿了?” 白也摇摇头,她才不要吃这么蔫巴的灵果。 “阿娘也觉得那灵果定不好吃。”白术将手搭在她脖颈上轻揉着,继续问:“你最近这些时日老往外跑,可是与今日之事相关?” 白也眨巴着大眼睛,一脸你在说什么,宝宝听不懂的样子看着白术。 “莫要装傻,你先前听到白衣女子时,都炸毛了,你以为阿娘感觉不到吗?” 白术也不期望她的回答,自顾自地说:“万象阁在这昆虚大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们号称‘包罗万象’,不论是珍禽异兽或是天地异宝,无论是何物,只要出得起价钱,便没有在万象阁寻不到的物件。” 白也小耳朵微微竖起,听得很认真,这不就是修真界版跨国连锁超市吗。 难怪她们,就差把有钱两个字写脸上了。 白术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轻笑一声:“她们可不止光有财那般简单。传闻就连某些大宗门的秘传功法,都能在万象阁买到。至于练了功法之后,能不能逃过大宗门的追杀,就不关万象阁的事了。” “更为重要的是,万象阁门下还有一极其厉害的组织,据传探听消息的能力极其出众,你说,她们需要几日寻到你藏起来的人?” 白也又双叒一次炸毛了,真的很讨厌这些有钱还搞情报局的势力了,一点都不礼貌!!! “傻瓜,不必紧张,她若是对你有恶意,咱们娘俩可出不了万象阁的大门。”白术笑着安抚她。 说话间,同福客栈的招牌已经近在眼前。 胖婶几人都在大堂内坐着,见到她们便招手:“族长,我们在这。” 白术抱着白也在空位上落座,饭桌上已经摆上了吃食。俩人一到,大家就开始动筷吃饭。 吃饭间隙,邻桌用饭的客人开始谈起这仙门收徒的事情。 “听说了吗?仙门的人已经到了边镇,据说今日就进山里给那些适龄孩子测灵根了。”一道猥琐的男声响起。 另一人回他:“你这消息也太落后了,不光仙门的人到了,黎国大帝姬也来了,我听说,天剑宗的首席弟子都来了呢。” 猥琐男声有些诧异地说:“竟连这四大宗门之首的天剑宗都有人前来吗?以往不都是咱黎国境内的小宗门来收徒的吗?” 那人卖了个关子,慢条斯理地饮完杯中酒,才继续说:“你知道那位吧?那位三清宗的老祖宗,她已经很多年不曾露面了,许多人都说她陨落了。近日,天机阁里传出了消息,说是那位就在咱们这,这些天骄都是为了寻她而来。” 那人说完,像是回过神来似的,放下杯子给了自己一巴掌,“哎哟,一喝酒就话多,我都是瞎说的,你别到处和人嚷嚷。” 那两人没再说话,白也倒是将消息听了个十成十,她感觉那两人口中聊的那位,很有可能就是钟九璃。 不过再多人找钟九璃也和她无关,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去把机缘捡了再说。《 》 13、这剑 白也三两口吃完自己碗里的食物,探出小爪子勾着白术的衣襟,示意自己要出去溜达。 白术与武婶几人也都听到了消息,她们方才已经交流过了,决定明日一早赶回部落。 唯有今夜空闲,能带自家小崽子出去溜达一圈。她与胖婶几人招呼了一声,抱着白也出了客栈。 “吃饱了就要往外跑,你是一刻都不得闲呀,说吧,想去哪里?” 白也伸出爪爪,指着远处夜市高大的牌坊。 白术抱着她大步流星朝夜市方向走,嘴里数落着:“你这小家伙,就是瞧见今日赚了灵石,想去挥霍了是不是?灵石是给你小伙伴们准备的,若是有人幸运,被收进了仙门,给她们准备一些灵石傍身,能让她们在宗门内更好的立足。” “这黑鳞蛟是你猎来的,来日她们要是真得了仙缘,得记你一份恩情,等阿娘不在了,也有人照顾你不是。” 白也仰着小脑袋,在她脖颈上轻蹭,压着声音小小声说:“阿娘不会不在的,我也不需要她人照顾,我自己会照顾自己,也会照顾阿娘。” 这撒娇的小奶音,白术哪里抵挡得住,怎么也得狠下心,挪出几块灵石给自家崽子买些她喜欢的东西。 俩人很快进入夜市,夜市里倒不像外界那般嘈杂,摆摊的小贩都安静地守在自己的摊子上。 摊子上什么稀奇古怪的物件都有,有沾着泥土像是刚从地下挖出的不知名石头,也有泛着宝光,看起来极为厉害的灵宝。 当然,至于物件的真假,就要靠大家伙自己去分辨了,买到假货,也怨不得别人。 白也趴在阿娘肩头,眼也不眨地看着一个个摊位,待到经过中心处一个挨着石柱摆的摊位时,她扯了扯白术的衣襟。 白术会意地停下脚步,驻足在摊位前,视线扫过这摊子上的物品。 摊子上摆了诸多灵符,几柄长剑在烛火下泛着灵光,还有几个乌黑的铁片,以及一些锈迹斑斑的长剑。 她随意地抓起一柄长剑,抽出的瞬间,只听“锃”的一声清脆剑鸣,霜白如雪的剑刃应声出鞘,刃口寒芒流转,剑鸣清脆,确实是把好剑。 “这剑...” 白术还未说完,摊主便伸出一只手掌,狮子大开口地说:“五千下品灵石。” “嗯!好剑...”白术云淡风轻地应了一声,放轻动作,将长剑归鞘,缓缓放回摊子上。 生怕自己动作大一些,伤到了那精贵的长剑,摊主要叫她赔钱。 摊主见她如此,嗤笑一声,指着那堆破铜烂铁说:“道友若是囊中羞涩,可看看这些,这些便宜,只要十个灵石。” 白也窝在白术怀中,小爪子藏在身下轻挠了挠她的手臂,她转了转脑袋,示意阿娘看地上的那些铁片子。 白术抓起那几枚乌黑的铁片在手中查看,铁片看着轻薄,入手却颇有些重量,在烛火下泛着幽光,拿在手中甚至...有些掉色。 她有些无语地将手上沾到的黑色污渍擦掉,这做旧也做得太粗糙了吧,骗聪明一些的孩子,估计都骗不到。 在这昆虚大陆上,总是会有一群热血少年,她们从小听着各种传奇故事长大,幻想着自己也会如那故事中的主角一样,得到某些奇遇。 其中流传最广的,便是那天剑宗初代宗主的故事。 传闻她是在初次游历之时,在小摊子上随手买了一把生锈的破剑。 谁知道那破剑到她手中之后,转眼就成了绝世神兵,天剑宗初代宗主拿着这把神兵,力压蛮荒州所有天骄,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最后成就了她的赫赫凶名。 也有那被仇敌追杀的少年,走投无路之下跳下山崖,结果却落进了上古大能闭关的洞府中,幸运地得到传承。 这些故事听得人耳朵起茧,偏生每个孩子都会被这样的故事给吸引。 自家崽子...此刻不就两眼放光地看着这破烂玩意嘛! “你买不买,不买就把东西放下,别挡着我做生意。”摊主见白术瞧着那铁片出神,担心对方瞧出什么门道,便出声催促她。 白术回过神来,伸出根手指在摊主面前晃了晃,“一块下品灵石,我要了。” “嘿我说你这人,十块下品灵石都拿不出来,你逛啥街嘛?”摊主没好气地说:“不卖不卖,一块下品灵石还不够我交摊位费呢。” “罢了,谁让我家崽子喜欢呢。”白术叹了口气,“十块下品灵石就十块吧。” 话落,白术取出十块下品灵石递给老板,抓起那几枚铁片站起身要走。 摊主瞧见她将铁片子全都抓走了,顿时气急败坏地喊:“十块下品灵石,只能买一个铁片,你把剩下那几块给我还回来。” “哗啦”一声,白术果断将铁片子抛回摊位上,“那我不要了,你把灵石还我。” 摊主紧紧抓着灵石,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小本生意,概不退换啊。” 白术神色平静,不疾不徐地说:“你若不还我灵石,我可就去找管事的了。” 她知晓这夜市里有专人维持秩序。 摊主装作无奈地捡起那几个破铁片递到白术面前:“哎算了,算我倒霉,东西你拿走吧。” 白也立刻伸出爪爪,一把将那几个破铁片子搂进怀中。 “也不知道你看上这玩意哪里了,白花阿娘十个灵石。”白术笑骂一句,抱着她离开了摊位。 摊主眯着三角眼,直到白术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才从脏兮兮的布兜里又掏出一把黑铁皮,丢在摊位上。 他哼着走掉的小曲,盘腿坐下,悠闲地盘着手中的灵石。 “嘿,你这家伙,今天晚上这是第几个冤大头了?”与他相邻的摊主探头询问。 三角眼摊主笑得合不拢嘴,伸出手,五指张开在空中晃了晃,引来隔壁那人羡慕的赞叹声。 白术离开摊位之后,抱着白也继续在夜市逛着,见她注意力全被那破铁片吸引了,压低声音问:“不想逛了吗?” 白也敷衍地点了点小脑袋,她的全部心神都被铁片吸引,已经没空搭理自家阿娘了。 “那咱们回客栈,阿娘抱着你这小胖墩走了这么远,手都酸了。”白术打趣她,脚下步子一转,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母女俩回到客栈,白术要了些热水,替白也洗过澡之后,将她放在床榻上,这才脱了自己的衣服,进浴桶里泡澡。 白也盘坐在床上,爪爪上抓着那几个小铁片,这东西她已经研究了一路,没瞧出什么名堂。 偏偏接下来的情节还没解锁,她也看不到这东西有什么作用。 “小王,你帮我扫描一下,这东西是干嘛用的,是不是什么藏宝图之类的?或者是什么绝世功法?又或者是什么神秘传承的秘钥?” 小王:...... 【明天剧情解锁你不就知道了吗?】 “我这不是好奇嘛,求知欲促使人类进步。” 【可你已经不是人类了。】 “你话太多了,小王八。” 【不许叫我小王八。】 “我就叫我就叫,小王八小王八!” 【电你哦。】 “来啊,电死我。”白也一点都不怂,猫猫歪嘴邪魅笑。 【你要不是长得可爱,活不过三章就得被人打死。】小王一边吐槽她,一边默默打开扫描,扫过那几块乌黑的铁片子。 【阿也,扫不出来呢。根据小王的数据库资料显示,有89%的概率,需要主角的血解开封印,你要不要试试?】 白也举起乌黑的铁片子,在自己爪爪上比划了几下,有些不放心地问:“我该不会成为第一个因为破伤风嘎掉的主角吧?” 【不会的,阿也能活一千多章呢,命硬着呢,谁能活得过你呀。】 白也一想也对,她是主角,怕什么破伤风。一狠心,抓着铁片划过自己粉嫩的肉垫。 殷红的血珠瞬间溢出,滴落在铁片子上。奇迹没有发生,血液甚至都融不进铁片中。 白也:......糟糕,好像上当了! 她不死心,连续换了数块,终于,最后一块铁片在接触到血珠的瞬间,发生了变化。 乌黑的铁片吸收血珠的刹那,绽出耀眼的光。 白也下意识抬爪挡住眼睛,待她再次睁眼,只见到一道刺目的红光飞入了眉心。 “轰”地一声在她脑海中炸响,白也如遭雷击,浑身僵硬。眼前的场景快速变化,她似乎来到了一片上古战场。 天空火红一片,像是火焰在燃烧。 一只巨大无比的神鸟在空中盘旋,它展开的双翼,遮蔽了整片天空,每一片翎羽都流淌着赤红的火光。 它双翼一振,万千流火轰然坠地,像是天外陨石,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 成片成片的山峰倒塌,大地开裂,岩浆滚滚而流。 如山岳般庞大的玄武倒在地上,它的头颅无力地垂在岩浆池中。厚实的龟甲上布满裂痕,似是遭受了致命攻击。 “吼!!!” 熟悉的虎啸声引起了白也的注意,她循声望去,战场中央,白虎矫健的身影在火海中腾挪,与一团看不清面容的黑影扑杀。 但此刻它雪白的皮毛上已被鲜血浸透,流畅得彷佛神造的躯体上,布满了伤痕,每一道都深可见骨。 天穹的另一侧,盘踞着体型庞大的青蓝色巨龙,它浑身鳞甲破碎,露出血肉模糊的躯体,龙角断了一截,口鼻间不断淌血,飞在空中的身形摇摇晃晃,已是苟延残喘之态。 而在它们的上空,一株贯通天地的巨树撑开了遮天蔽日的树冠。 它的每一片叶片都像是一块自成一界的大陆,其上挤满了万族生灵。 无穷无尽的黑影与那万族生灵,在巨树的叶片上厮杀。 整片天地,回荡着生灵的哀嚎。 大雨滂沱落下,白也抹掉落在脸上的雨水,掌心一片鲜红,那不是雨,是天空中那些生灵,流下的血雨。 “轰”地一声,天穹上爆发出了极为耀眼的强光,那光如陨石撞击,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击中了白虎。 空中血肉与碎骨纷飞,白虎的身体被这一击险些轰碎,它身躯几乎断成了两截,从天空中坠落,落在了白也眼前。 它气喘吁吁,胸膛快速起伏,血流如注,那双恍如黄金铸成的眸子忽地转过了头,望向了白也所在的方向。 白也怔怔地望着这只白虎,读懂了它眼中的情绪,它在难过。 她转身望向白虎所望的方向,那是一片虚无。 世界树屹立在那片虚无之上,它通天的枝干断成两截,像是被某种巨力生生折断,断口处参差不齐,有金色汁液淌出,像是世界树的血液在流淌。 此刻的世界树只剩下树冠部分漂浮在空中,维持她生命的枝干以及根茎不知所踪,似是被那片虚无吞噬了。 “你在看什么?”白也出声问道。 那双黄金巨瞳恍若一片金色的海洋。它锐利的目光穿破了虚妄,与另一个时空的白也对视。 与那道目光对上的瞬间,无穷的威压迎面而来,白也只觉自己脑海中仿佛有核弹炸开,意识与肉.体,几乎在那道目光下湮灭。 “呕!”白也张嘴吐出一口鲜血,关键时刻,小绿芽再次冒出,光芒流转,保住了她的小命。 眼前的场景快速流转,白也感觉自己在飞速下坠,直到坠落在床榻间。 她大口呼吸着,眼中有惊惧也有哀伤,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哀伤。 也许是为那些拼死战斗的生灵哀伤吧。 她这边的动静这般大,白术却像是察觉不到似的,依旧专注地洗着澡,屋内水声“哗啦”作响。 【阿也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突然吐血了?】小王一连串的关心在白也脑海中响起。 白也擦掉嘴角的血渍,缓了口气说:“我没事,你别担心。” 【你真没事吗?你都吐血了。】 “我真没事,就是,看了一场超级无敌爆炸炫酷的大片。” 白也闭上眼睛,看向在她脑海里散发着金光,写着《大造化经残篇》的功法秘籍。 她的嘴角难以抑制地扬起:“我好像得到了个大便宜。”《 》 14、蚂蚱 白术洗漱完裹上衣衫,绕过屏风瞧见床上的小白虎蜷着身子缩在角落,圆滚滚的小肚子随着呼吸起伏,像是已经睡熟。 “没良心的小东西,都不等阿娘就自己睡下了。”她低笑一声,放轻动作上了床,指尖弹出一缕清风,熄灭了屋内的烛火,房间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夜色渐深,喧闹的边镇陷入了沉寂。 昏暗的房间内,躺在床上的小白虎耳朵微动了动,身旁之人呼吸绵长,俨然已经熟睡。 白也悄悄睁开眼睛,眼中一片清明,哪有半分睡意,先前分明是在装睡。 小王按捺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询问道:【你还没说呢,你得到了什么好东西呀?】 “一部看起来就狂霸酷炫拽适合主角修炼的功法。”白也在脑海中小声回答,“你别吵我,我要研究一下新得到的功法。” 说完她再度闭上眼睛,心神沉入识海,探出爪爪摸向了金光灿灿的大造化经。 霎那间,大造化经爆发出一阵耀眼光芒。 古朴苍凉的书籍缓缓翻开,无数玄奥的符文从纸张之上飞出,如星河般流转、碰撞,最后化为了一间犹如黄金铸成的练功房。 房间中心处,出现了一只通体由字符组成的金黄小虎,它几乎与白也一模一样。 只不过白也通体雪白,而它通体金黄。 小金虎张开小嘴,“嗷呜”一声,啸声震天,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白也被小金虎的啸声震得摔倒在地,她有些愣神地看着那只小老虎,小声咕哝:“怎么是一只老虎?” 小金虎斜睨她一眼,吹着胡子说:“你是老虎,我自然就是老虎。” “小辈,你这根骨如此之差,可得好好努力才行,我族的神通,可不是这般容易修行的。” 小金虎不光体型与白也一样,就连声音也是如出一辙的奶声奶气。 偏它要装作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实在有些违和。 “嗷呜!!!”白也翻身坐起,有些生气地吼了一嗓子,这小东西怎么还搞虎身攻击这一套。 “不错,这才有点样子,来,让我看看你有几分本事。”小金虎身形一闪,瞬间到了白也眼前。 “接我一爪。”话音未落,白也已经被它一爪给抓了个洞穿。 三道前后透亮的爪痕浮现在白也的意识体上。 直到小金虎退回原地,双爪负在身后,摆出一副世外高虎的模样,白也才捕捉到它的身影。 “小辈,你太慢了。”小金虎依旧摆着那副目中无虎的样子,话音中满是嫌弃。 白也低头看了眼身上的伤口,如此严重的贯穿伤,她居然感觉不到疼痛,看来这个地方很神奇呀。 “前辈,你是大造化经衍化出来的...?”白也琢磨了一下,经法衍生出来的,应该是:“经灵?” 小金捋了捋自己的小胡须,一脸沧桑地说:“非也,我非生灵,亦非法器,乃是万族生灵凝练而出的不灭意志。” 白也闻言陷入了沉思,她想到了方才看到的场景,那是一场灭世大战,数之不尽的生灵在大战中陨落。 难不成,那场大战中的生灵都死了,最后化成了这本大造化经残篇? 那自己不是捡到宝了?拥有这套功法,不就等于拥有万族生灵当老师? 白也扬起眉眼,异想天开地说:“小金你是不是什么都会?有没有那种一学就会,一天筑基,两天结丹,三天飞升的功法,我要学那种。” 小金虎闻言嗤笑一声:“异想天开!” “修行之道,本就是逆天而行,即便有大能修士不惜损耗本源,以灌顶大法将毕生修为灌入你体内,你也终究只是个空有境界而无相应战力的废物。” 它抬手虚握,无数金色符文自它掌心出现,那些符文不断坍塌凝聚,最终化作一颗颗璀璨的星辰。 星辰之道在它掌心演绎,星辰轮转,光华明灭,带着某种大道规则。 就在白也看得目眩神迷之时,那些星辰骤然崩塌,无形的冲击波席卷整个练功房。 小金掌心之中,一个黑洞凭空出现,黑洞缓缓旋转着吞噬周围的一切,不论是光线还是灵气,都在那黑洞中湮灭。 刚刚爬起身的白也,双膝不受控地弯曲,浑身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头顶彷佛压着一座无形的上古神山。 小金好整以暇地看着艰难支撑的小白虎,在她意识体即将崩溃的刹那,它摊开的掌心随意地一握,黑洞消散,威压骤消。 “呼哈...”白也踉跄着跌坐在地,大口喘息着。她望向小金的眼神中满是震撼之色,这小老虎竟然这般强,随手就能捏出一个黑洞。 小金装完一波大的,开始轻描淡写地说教:“真正的修行,当一步一个脚印,夯实根基,将每个境界都打磨至极境,方能在这条逆天之路上,走得更远。” “你可明白?” 白也不住点头,激动地说:“明白明白,前辈教我!!!” 小金说:“你如今还太弱了,还是先从打熬筋骨开始吧。” 白也拍着屁股站起身,摆出一个起手式:“前辈,先教我一招吧,就你方才打我那招。” 小金点头应允:“看好了,这套武技名为‘瞬步裂空爪’,共三十六式,乃我白虎一族先辈所创。” 它双爪在空中轻挥,爪尖金芒连闪,练功房内瞬间出现三十六道小金的身影,每一道身影都保持着不一样的姿势。 “可曾瞧出什么门道?”小金询问道。 白也挠了挠脑袋,有些莫名地说:“我好像,感觉到了空间一阵波动。” 小金点头:“不错,我族之人,天生便能领悟空间法则,便是你还未开始修行,亦能感知到空间波动。” “现在,试着引动你体内的血脉之力,像我方才那样挥爪。”小金又做了一次示范,爪尖光芒乍现,它刻意将体内能量流转的路线全部展示在白也眼前。 白也屏息凝神,在这个奇怪的小房间内,她可以内视全身,很快,她就发现了异常。 在她的丹田内,找到了那颗之前出现过的小绿芽,不过这个东西之前救了她一命,现在不是管她的时候。 她收敛心神,仔细感悟那一丝血脉之力,不知过去了多久,白也忽地双眼一亮,找到了。 她的爪尖上金芒闪动。 “唰!”白也出招迅捷如风,利爪挥动间带起一阵破空声。 三道金色爪芒撕裂空气,虽威力比之小金弱上许多,但确实有了几分模样。 小金虎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好,现在配合身法!” 它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道金色残影在白也身前展示:“记住,真正的瞬步裂空爪,要的是快、准、狠!若能与身法融汇贵通,越阶杀敌不过等闲,同辈之中更是无敌的存在。” 白也的琥珀色双眸紧紧锁住那道金色身影,她浑身肌肉紧绷,身形化作一道白色闪电,在练功房内快速闪动。 每一次腾挪,爪尖都有金芒闪动。 此地的时间流速似是与外界的不同,白也感觉自己已经不知道挥了多少次爪,或许是百次千次万次? 她的招式从最初的生涩到如今行云如水地挥出,每一爪都可在黄金墙面上留下一道浅痕。 小金蹲坐在墙角,那双金色眸子微微眯起,目光始终追随着那道在空中不断闪烁的白影。 它嘴角的胡须微微翘起,眼底漫上了一抹极为人性化的笑意。那眼神,彷佛一个慈爱的长辈看着自家有出息的后辈那般,充满了慈爱之色。 “好了,小辈,今日修行时间到此为止,你的精神还承受不住如此高强度的练习,该出去了。”小金出声打断了白也的修行。 白也甚至来不及收回最后挥出的一爪,便被迫离开了这个练功房。 “刺啦”一声,盖在身上的薄被应声而裂。 白也揉着眼睛坐起身,看着破破烂烂的薄被有些无措。 “吱嘎”一声,房门被人推开,熟悉的脚步声朝着床边靠近,白也望向靠近的白术,小声说:“阿娘,我不小心将被子撕裂了。” 白术轻笑:“无妨,我一会赔掌柜些银钱便是,我们该出发了。” 她将白也抱起,简单抹了把脸就往楼下走。 客栈外,胖婶几人守在犀角牛车旁,来时装满山货的车厢,此刻已换成了鼓鼓囊囊的麻袋。 里面装着的是部落里无法自给自足的盐粒、调料,以及粗布,还有一些孩子们最为喜爱的糖果。 白术与掌柜结完账,抱着白也出了客栈大门,登上等候在门口的牛车。 “走咯!”胖婶大手一挥,长鞭在空中甩出一阵爆鸣。 犀角牛发出一声低吼,拉着满载货物的朝城外驶去。 白也上车之后吃了些胖婶提前备好的食物,便蜷缩着身子窝在角落里,闭上眼睛假寐。 一整晚都在修炼,虽然身体并未感觉到疲惫,但她觉得自己熬夜了。 坐在摇晃的车斗里,白也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 另一边,树洞内。 钟九璃倚在干草堆上,眼眸半阖,似是在发呆,细看又像是在望着洞口。 如玉般通透的修长指节捏着一根干草轻晃,灵光闪过,那根再普通不过的干草,似活物般动了起来,草茎灵活地翻动卷起,瞬息之间,一只活灵活现的蚂蚱便悬浮在她掌心。 钟九璃随手将草编蚂蚱放在一旁,在她身边,已经堆了数十只一模一样的蚂蚱。 小老虎已经两天没有来了,她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在担心对方,总是不自觉地望着洞口发呆。 双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闲暇时便捏着干草编出这哄小孩的玩意。 脑海中总是浮现出那小家伙浑身浴血的模样,打坐调息之时,也偶有走神。 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与那小家伙相处了几次,便这般牵挂对方。《 》 15、礼物 这一觉睡得很沉,到了部落里白也才醒过来。 她不是自己醒来的,而是被小王叫醒的。 白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的是往日里熟悉的婶子们,如今个个浑身带伤的模样。 隔壁食铁兽部落的熊婶子也在,她脑袋上破了个大口子,巫医正在替她包扎伤口。 白术从牛车上跳下,看向武婶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人都伤了?” 武婶子凑近白术,压低声音说:“今日她们进山采果子,狩猎队的人都没去,听熊大姐说,好像是上次那群人在山里找我们呢。” “又是他们?”白术压低声音怒骂了一句,“豺狼部落实在是欺人太甚!” 与白虎部落这样只有几百人的小部落不同,豺狼部落的凶名在这蛮荒大山外围早有传闻。 他们称得上是方圆数千里内,最为强大的一个部落,族中人口过万。 这部落里的人,没少干坏事,劫掠小部落,强占猎物,一桩桩一件件恶行,数不胜数。 隔壁食铁兽部落的熊大婶耳尖,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咬牙骂道:“那豺狼部落坏事做尽,早晚得被山神收走。” 话落她抹了把额角的血渍,圆滚滚的脸颊,被那抹血色衬得,多了几分狠厉之色。 另一名婶子插话说:“我听说是因为他们部落里,拜入仙门的弟子最近要回来了,所以才这般肆无忌惮。” 众人听到这话,全都沉默了下来。 熊大婶叹息一声,劝慰道:“罢了,大不了最近不进山便是。” 其余人纷纷赞同,她们虽气愤,但也知在这大山中,弱肉强食的道理。 白也听完婶子们的讨论声,理清楚了来龙去脉,上回那个落荒而逃的大胡子,这是又回来报复了呀,看来还多了个靠山。 难不成是上次的教训没吃够?白也琢磨着,得给对方来个狠的,不然等对方的靠山回来,就不好搞了。 熊大婶摸了摸脑袋上的白布,晃着脑袋说:“还得是巫医大人,这一包上立刻不晕了,多谢巫医大人了。” 巫医沉默着摆摆手,低着头继续替其她人处理伤口。 熊大婶站起身,招呼同伴们回家,余光瞥见坐在牛车上的白也,她扯出一抹温和的笑:“阿也似是长高了些呢,这些时日怎么不去寻我家阿花玩了,她老是念叨着你呢。” “熊大婶好,我最近在忙,过几日会去找她玩的。”白也乖巧应答。 熊大婶将大刀往肩头一扛,冲着众人摆摆手:“那你可莫要食言哈,届时你不去,那小崽子该空欢喜一场了。” 话罢,她领着族人大跨步朝着部落外走。 空地上顿时只剩下白虎部落的人,白术捞起袖子替巫医打下手,很快将大家的伤口处理好。 族人们都各自回了家,白术母女俩也往家中走。 白也小声安慰白术:“阿娘,不要不开心,我会努力修炼的,我很快就会变强,到时候把豺狼部落那些人,全都打趴下。” 听她这么说,白术的眼底染上几分笑意:“阿娘相信你,我们阿也将来定能名震蛮荒群山。” “嗯!”白也眨着明亮的大眼睛,眼中满是自信之色,她可是主角,还有金手指在身,当然要名震蛮荒州。 “不过啊...” 白术话锋一转,轻声说:“阿娘更希望阿也,可以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 “即便不能修炼,当一只普通的小老虎也可以,每日将小肚子吃得圆滚滚地趴在院子里晒太阳。” 白也摇着脑袋说:“不行,我要快些长大,变得更强,这样,我才能保护阿娘和婶婶们。” “好,阿娘等着这一日。” 西沉的夕阳将母女俩的身影拉得很长,晚风吹散了她们的谈话声。 ...... 夜空中繁星点点,部落里的烛火一盏盏熄灭,人们大多已陷入沉眠。 一道鬼祟的身影,悄悄推开了窗子,轻盈地跃出,朝着部落外溜去。 出了部落之后,白也一路狂奔,她发现自己的身法似乎灵活了许多。 看来在练功房里修炼,也能作用到现实中。既然如此,那对于今晚的计划,她更加有信心了。 小王见她不是朝着树洞方向跑的,便在脑海中提醒:【阿也,先去看看女主吧。】 白也略作思考之后,还是转了方向,朝着树洞所在地跑去。 倒不是担心钟九璃安危,只是盘算着,若她已经被人找到,想必寻她的人肯定会替她疗伤。 届时她的任务就可以顺利完成,拿到系统奖励的淬体丹。 她已经眼馋那五颗淬体丹许久了,小金可是说了,让她多打熬筋骨,淬体丹正好是现阶段最适合她的丹药。 白也脚下生风,很快来到了树洞所在的巨树下。她攀着粗壮的树干,悄悄往里瞧。 钟九璃早在她靠近的瞬间便已经察觉,此刻瞧见那颗熟悉的毛茸茸脑袋探出头来,她的眼底带上了一丝笑意。 “你这是从何处学来的梁上君子做派?”虽是调侃的话,却带着几分亲近。 白也小声说:“我以为你走了。” “你这两日未来,是觉得我走了?”钟九璃反问。 白也解释了下自己的行踪:“没有,我这两日和阿娘去边镇了,所以没有来看你。” “那你为何会觉得我走了?” “没啥,我还有事,先走了,我有空再来看你。”白也惦记着一会要去干坏事,不想在此地耽误时间,说完这话就想走。 “等等!”钟九璃提高了声音,朝着洞口喊道。 白也刚纵身跃出,一股莫名的力量将她捆住,定在了半空,她还未来得及惊呼。 钟九璃抬手一招,“嗖”地一声,整个虎倒飞进了树洞,不偏不倚地栽倒在钟九璃身旁的干草堆里。 “怎么了?”白也毛茸茸的脑袋上粘着几根干草,一脸茫然地抬头。 钟九璃递过来一只活灵活现的小蚂蚱,月光下,那通体碧绿的蚂蚱泛着莹润的光。 白也伸手接过蚂蚱,小蚂蚱雕得栩栩如生,连触须都纤毫毕现,彷佛下一刻便会从她手中蹦走。 这钟九璃,就是穿到现代去,也能当个玉雕大师吧,白也有些跳脱地胡思乱想。 钟九璃见小老虎呆呆地望着蚂蚱,面上没什么喜色。 还以为,像小老虎这般年龄的孩子,都会喜欢这种小玩意,看来是她年纪大了,不懂孩子们的喜好,倒是浪费了一块上好的碧玉髓。 “不喜欢吗?”她的声音似是有些失落。 “不,我喜欢的。”白也仰着脑袋,大声说,“谢谢你送我礼物,钟九璃,我很喜欢,我会好好珍藏的。” “......喜欢就喜欢吧,不必如此大声,林中休憩的飞鸟都被你惊醒了。”钟九璃有些别扭地别过脸,不太自然地说。 “那我走了,明天我有空再来找你。”白也说完就逃也似的离开了树洞。 她怕自己再不走,就压制不住躁动的小绿芽了。白也拼命按着小绿芽,高举着蚂蚱不让小绿接近。 “你敢碰一下试试?”她龇着小虎牙威胁。 小绿芽在白也掌心委屈地扭动,翠绿的根茎上,冒出了几根极其细小的,肉眼几乎难以看清的晶莹根茎,绕着白也的虎爪传达意念:“尝一口碧玉髓的味道...” 白也看着小东西撒娇的模样,有些为难,她的语气不由软了几分:“这是别人送我的礼物,把别人的礼物弄坏,是很不礼貌的事情,你知道吗?” “只吸收一点点灵性,不会弄坏礼物。”小绿芽急切地保证,两条根须像是小手般搓动。 白也满脸狐疑地看着小绿芽问:“你确定?要是骗我,我就把你连根拔起,栽到最臭的妖兽粪球里,天天往你脑袋上撒尿。” 小绿芽的叶片猛地打了个颤,似是被白也描述的画面恶心到了,她连忙保证:“让我吸一口,一会我可以帮你呀,我知道你想去偷蜂蜜。” 白也将信将疑地松开手。 小绿的根系得了自由的一瞬间,便迫不及待地缠上了碧玉蚂蚱。 霎时间,璀璨的绿光在密林间流转,彷佛有万千只萤火虫同时起舞,将漆黑的树林映照得一片透亮。 几个呼吸之后,光芒渐熄,小绿芽满足地抖了抖叶片,像是吃撑了般打了个嗝。 白也看着她粗壮了一些的根茎,又抓起碧玉蚂蚱检查,看起来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般的翠绿莹润。 小绿吃饱喝足,态度也不像之前那般好了,“都说了不会破坏你的礼物,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白也面无表情地说:“这里,只有一只老虎和一只豆芽菜似的绿芽,哪里有人了?” 小绿王之微笑:“没见识的小虎崽子!这就让你看看老娘的本事!” “看好了!我可没白吃你的东西!” 话音还未落下,小绿碧绿的根茎上泛起一阵莹润的绿光,同时还有阵阵清香散出,让人闻之精神一振。 她那仅有两片嫩芽的根茎上,开始冒出一个新的嫩芽,且在极快地长大,眨眼间就与另两片绿芽一般大小。 “你让我看什么?看你长新叶子吗?我还会长毛毛呢!”白也小声咕哝,“耽误我时间,不和你闹了,我今夜任务可是很重。” “我还没展示完呢,臭崽子,你别跑。”小绿大喊一声,“给我收!” 白也爪爪上一直抓着的翠绿蚂蚱瞬间消失,她脚下步子急停,生气地看向小绿:“你搞的鬼?” “我这是在给你展示,我的新叶子,我这一片叶子即是一个世界。”小绿得意地晃动根系,话音中满是嘚瑟。 白也闭眼感知,果然看到了小绿说的一个世界,她抽了抽嘴角,没好气地说:“你家的世界就这么点大啊?” 其实小绿叶片中所蕴含的空间倒也不是真的小,比起普通的储物袋要大上许多。 只是她太过嘚瑟了,白也忍不住想怼她。 “那你别用我的叶子装蜂蜜!”小绿生气地抛下这句话,“嗖”地一声缩回到了白也体内。 白也没管生气的小绿,反正在她的身体里,她们就是一体的。 她辨认了一番方向之后,朝着魔王蜂巢穴所在的方向跑去。 两个时辰之后,白也再次来到了那片熟悉的崖壁上,只不过这次与上次不同,这次到处都是魔王蜂的身影,她刚到崖壁上,蜂群便发现了她。 黑压压的蜂群盘旋在空中,每一只魔王蜂都足有一米多长,双翼展开更是接近两米。它们漆黑的甲壳在月色下泛着冷光,黑压压一片,像是整装待发的军队,威压迫人。 那些魔王蜂似乎还认识白也,见到她的第一瞬间不是上来攻击,而是围绕在她周围。 白也人立而起,双爪负在身后,装出一副我很强的样子,扬声说:“嗨,又见面了!我就偷一点蜂蜜,你们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 16、逃窜 【也崽你在干嘛呀?!!!不是说的偷吗,你这比明抢还过分呀!】 小王快要被她的操作吓死了,这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蜂群,要是一拥而上,就白也这个小身板,估计都抗不过一秒钟。 她到底为什么这么自信啊! 小王没有脑袋的身体上,全是小问号??? “别吵,主角做事,不需要理由!我虎躯一震,它们就得乖乖献上蜂蜜!”白也在脑海中回道。 白也震没震不知道,但魔王蜂先震了! “嗡!” 刺耳的嗡鸣声撕裂夜空,蜂群化作一片黑色洋流,遮天蔽日地朝着崖壁上的小白虎席卷而来。 【啊啊啊啊啊啊!也崽快逃啊。】小王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白也八风不动,维持着高手风范。 就在黑色浪潮接近的一瞬间,她爪尖金芒闪动,雪白的身影如一道闪电,悍然冲入蜂群之中。 “小绿救我!分你一半蜂蜜!”白也大吼一声。 这才是白也敢直闯魔王蜂巢穴的底气,小绿能在幻境下直面上古神兽威压,对付这些小蜜蜂,不是洒洒水。 至于什么主角光环,那不过是白也口嗨而已,魔王蜂可不会管你有什么光环,它们的毒针照射不误。 “哼!”小绿傲娇地轻哼一声,“现在知道求我了?刚才还看不起老娘呢。” 话虽这么说,但小绿芽还是从白也头顶冒了出来,翠绿翠绿的小嫩芽长在毛茸茸圆滚滚的小白虎脑袋上,迎风招展。 微弱的绿光从绿芽上绽放而出,将白也整只虎都包裹在内。 密集的“叮当”声不断响起,魔王蜂发射出来的毒针都被小绿的防护罩给挡住了。 “小绿你真棒,下次给你挑营养最丰富的粑粑!”白也拍着小绿的马屁,闪身出了蜂群的包围圈。 不管不顾地趴在崖壁上,开始往小绿的空间里收蜂蜜。 小绿:......! 要不是长在这家伙丹田里,她一定弄死这嘴贱的虎崽子。 白也收了一小部分就收手了,不能下手太黑。不然到时候这些魔王蜂搬家了,那就没有好吃的蜂蜜可以偷了。 在白也收蜂蜜的间隙,魔王蜂一直没有停止过攻击。它们很无奈,这小东西的灵气防护罩,攻不破。 魔王蜂最可怕的杀招,对她无用,这就很让它们难受。 白也舔了口爪子上沾到的蜜浆,一拳砸飞一只凑得太近的魔王蜂,朝着天空之上一直未动手的蜂后挥了挥手,龇着小虎牙大声说:“谢谢您的蜂蜜,我走了,可以让你的兵退走吗,不让我走,我就继续偷蜂蜜了。” 蜂后的身形在空中微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似是有些...气到了。 它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声,围在白也身旁的黑色浪潮如来时那般,又退了回去。 白也再次朝着天空上的蜂后挥手感谢,随后一溜烟跑没了影。 【也崽,你长这么大,有没有挨过打?】 “你在说什么屁话,你觉得谁能对这么可爱的小老虎下狠手?”白也臭屁地说。 小王吐槽:【我觉得,你要是长得不可爱,肯定会被人敲闷棍。】 “胡说,可爱只是我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我不光可爱,我还善良,我还乐于助人,我全身上下都是闪光点。” 小王想说她看到的不是这样的,这家伙见死不救,趁火打劫,不见兔子不撒鹰。光明正大抢人家蜂蜜,还要往她的救命恩草头上撒尿,甚至往妖兽嘴里塞黑泥... 槽点太多,她都说不完。 但......望着在密林间灵活腾挪跳跃的雪白身影,小王无奈地叹息一声。 可恶啊,就算这小老虎再混蛋,可那毛茸茸的圆耳朵,还有那粉嫩的肉垫,圆鼓鼓的小肚子......她也好想rua一把也崽的脑袋! 肯定软乎乎的! 王翠花一边唾弃自己没有原则,一边在系统日志里写下一行字:今天的也崽也是一只可爱宝宝呢!还偷到了许多蜂蜜,真棒! ...... 经过一整夜的忙碌,白也终于赶到了今夜的目的地,豺狼部落的所在地。 此刻天色微微发亮,这个部落的人不知为何都已经醒来,扎堆在部落中心的空地上,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大胡子站在高处,正在大声说着什么。 白也观察了许久,眼看天色越来越亮,她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 虽然不是做坏事的最好时机,但是...来都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 在白也身旁,围着一群兴奋的灵猴,每一只猴子手中,都抱着一颗硕大的臭果。 白也和小灵猴叽里咕噜一通描述之后,小灵猴机灵地摆摆手,表示木得问题。 它一挥手,那些围在她们身旁的猴子抱着臭果四散而开,绕着巨树攀爬,很快就将整个豺狼部落包围。 等猴子们全都就位之后,白也和小灵猴对视一眼,两只小家伙脸上都带着那副马上要做坏事的激动坏笑。 白也爪爪上握着一颗臭果,猛地跃出,直接跳到了豺狼部落上空。 她单爪握着臭果,以投掷铁饼的方式在空中旋转数圈之后,掷出了那颗臭果。 臭果激射而出,直直地砸在了络腮胡身上,随后“噗”地一声炸开。 大胡子的惨嚎声还未响起,人群已经炸开了锅,臭烟弥漫的瞬间,人们纷纷躲避。 “小畜生,又是你!”大胡子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身在空中毫无遮掩的小白虎。 白也朝着大胡子做了个鬼脸,闪身冲进了村庄。 “抓住它,给我弄死它!!!”大胡子的惨嚎声响彻整个部落。 那些四散而开的人群,开始对白也进行围追堵截。 白也本就灵活的身形在经过小金的训练之后,更是快了一个层次,那些凡人连她一根毛都摸不到,她在这偌大的部落里四处乱窜,引来怒骂声一片。 眼见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之后,白也再次纵身跃上了高空,对着初升的朝阳,打了一个极其嘹亮绵长的呼哨! 呼哨声就像是一个信号弹,响起的刹那,四面八方都有臭果飞出,密集地朝着豺狼部落而来。 下方的人群见到这么多的臭果,顿时发出一阵阵惊恐的尖叫声。 然而他们尖叫已经无用,臭果纷纷落地,犹如闷屁般的“噗噗”声不断响起。 顷刻间,弥漫的臭烟覆盖了整个豺狼部落,呕吐声不绝于耳。 至于罪魁祸首们,早就在砸出臭果的瞬间,便溜之大吉了。这是白也和它们约好的,她担心豺狼部落的人瞧见灵猴的身影,以后会报复它们。 豺狼部落外只剩下白也一虎,她蹲在一株参天古木的树冠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些往外奔逃的人。 每一个跑出部落的人,都是涕泪横流边跑边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白也等了许久,终于见到大胡子的身影,她隔着数百米的距离,朝着人群放狠话:“你们若是还敢伤人,下回可就不是臭果那么简单了。” “小畜生,找死!”络腮胡壮汉大吼一声,甩出了一把长刀。 “嗖”地一声,长刀划破空气,朝着白也飞来。 那长刀在白也眼中不知有多慢,她身形未动,微微偏头便躲了过去。 “弱爆了!”白也龇牙嘲讽。 小王焦急的声音突然响起:【也崽不好,你看天上,有修士过来了。】 白也想也没想,转头就逃!她现在对上修士可没有丝毫胜算。 远处,一艘小型灵舟,迎着晨曦正飞快朝豺狼部落飞来。 络腮胡壮汉瞧见了那艘飞来的灵舟,顿时精神一振,扯着嗓子大喊:“哥哥,不要靠近了,部落里被那小畜生砸满了臭果,臭气熏天,哥哥快些将那小畜生拿下。” 灵舟最前方,站着两名穿着青色长衫的男青年,为首的那名男青年与络腮胡壮汉有五六分相似,脸上同样蓄着胡须,只不过他是小胡子。 小胡子目光如电,迅速锁定住了那道在密林中飞快穿梭的白色身影。 “还请师弟帮忙禀报钱师叔一声,师兄去去就回。”小胡子抛下这话,便化作一道青影,脚踏飞剑追了出去。 他的速度极快,迅速追上了白也。 “小畜生,休逃!”小胡子的厉喝声如惊雷炸响,震得人脑袋发晕。 白也脚下的步子有一瞬的凌乱,这就是修士之威吗? 果然很强! “火球术,去!”小胡子低喝一声。 刹那间,三颗赤红的火球撕裂晨雾,裹挟着灼人的热浪呼啸而来。 【左闪!】小王的声音几乎劈叉。 白也后爪猛蹬地面,在火球临近的瞬间侧身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火球。 “轰隆”一声巨响,三颗火球几乎是同时落下,爆炸的气浪将她整个掀飞出去。 “呸呸。”白也吐掉飞进嘴里的尘土,关键时刻,还好小王提醒,不然她这一身漂亮的毛毛都要被烧焦了。 小胡子见到白也竟还能站起,眼中划过一丝惊疑之色,原本飞速逼近的身形,在距离白也数十米开外停了下来。 他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只灵性十足的小白虎,眼底闪过一丝贪婪之色:“你这小东西,倒是有几分能耐,就这般杀了有些可惜,不若跟我回去,当个坐骑吧。” “当你大爷,吃我一脚!”白也大吼一声,整个虎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小胡子下意识横剑格挡,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到来,那只小老虎又一次蹿了出去。 他低笑一声,闪身追了上去,“小东西,你觉得你能跑得掉吗?乖乖跟我回去当坐骑吧。” 白也有些懊恼,糟糕了,这个人的速度比她快太多,她不能朝着部落跑,不然会给阿娘她们带去灾祸。 【也崽,要不你朝着女主那里跑吧。】 “不,钟九璃还受着伤呢,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我是主角我怕谁,和他拼了!” “吃我一爪!”白也大喝一声,回身反打。 她瞬息间杀到了小胡子身前。 利爪落下的瞬间,金芒闪动,小胡子的护体灵气在金芒下犹如豆腐般脆弱,一抓就破,利爪去势不减,在小胡子胸前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白也见状一喜,这金芒竟然能抓破筑基期修士的护体灵气,难怪小金说可越阶而战。 小胡子痛呼一声,身形爆闪,瞬间与白也拉开了距离。 他站在远处,看向白也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凶性,“看来,你的血脉极为不凡,竟能破了我的护体灵气。” 小胡子收起了原先的轻视之心,提着长剑远远地挥出一道剑芒。 “瞬步裂空爪!”白也大喝一声,再次挥出一爪,与那道剑芒凌空撞在一起。 灵气形成的爪痕只阻挡了剑芒一瞬,便在空中溃散,剑芒去势不减,直接落在了白也胸口,她胸前闪过一道微弱的绿光,抵消了那道攻击。 “原来是有至宝护身,看来这趟家是回对了。”小胡子的声音有些兴奋,他挥手再次召出一排火球,连珠炮似的砸向白也。 山林中爆炸的轰鸣声不绝于耳,惊起成片飞鸟。许多低阶妖兽躲藏在洞穴之中瑟瑟发抖。 白也狼狈地逃窜,方才那一击之后,小胡子没有给她近身的机会,她只能被动挨打。 高强度的奔跑,加上不时被火球炸上高空,对体力的消耗巨大无比。白也感觉喉间有铁锈味弥漫,每呼吸一次,胸腔都在刺痛。 即便小绿偶尔会替她挡一下致命伤,但白也还是受了些伤。 “轰!”又是一个大火球落在身边,白也被炸飞数百米之后,狼狈地摔进了树丛中。 不等她站起身,小胡子的身影杀到了近前,他手中长剑猛地挥出,直朝白也心口刺下。 剑刃刺破雪白皮毛的刹那,天地骤然凝固。 小胡子发现自己的长剑再难寸进,不是受阻,而是整片天地都陷入了静止。 “这一剑若敢落下,本座会让你知晓,何为后悔二字!” 熟悉的又冷又凶的威严女声自白也头顶响起,每个字都带着令山河震颤的威压。《 》 17、不是 第17章 不是 白也被这声音苏得耳尖发麻, 她不自然地抖了抖胡须,扬起脑袋往后瞧。 钟九璃的虚影凌空而立,素白衣袂无风自动,明明只是一道神识投影, 带来的威压却比直面她本人还要可怕。 她抬眸看了小胡子一眼, 空中便传出清脆的“咔嚓”声。 小胡子持剑的手诡异地扭曲, 无形的威压碾碎了他的骨骼。 他脸上血色尽褪, 七窍都在渗血, 筑基期修士的护体灵光, 在钟九璃的神识投影面前, 脆如薄纸。 “前辈……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伤到了前辈的灵兽,我愿赔礼道歉。”他喉间溢出一声破碎的求饶,膝盖重重地跪进泥地。 钟九璃鼻间溢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冷哼,“念你修行不易, 便饶你一命!死罪可免, 活罪难逃!” 话音落下,小胡子提到嗓子眼的心还未落回肚子,他整个人便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 直直撞进了一株古木里, 树皮炸裂的木屑混着鲜血四溅,落了一地。 待到烟尘散去, 只见不远处的树干上赫然多了个人型窟窿, 小胡子四肢扭曲地卡在树干上, 只剩下半截手臂软软地搭在外头。 白也眨巴着大眼睛看了那个人型树洞一眼,又扭头看了一眼云淡风轻的钟九璃。 偷偷在心底和小王说:“你的女主好强呀,这样又强又美的女人, 为什么会喜欢一只小老虎?” 【因为也崽是天下第一可爱的小老虎呀,每个女人都会喜欢也崽的。】 “我们之间只有纯洁的革命友情,请不要对我吹彩虹屁。” 钟九璃瞥了还躺在地上的小白虎一眼,指尖轻抬,一缕清风托起白也毛茸茸的屁股把她扶起。 “快些起来回家去,莫要在山林中乱闯!”叮嘱了一句,她的身影便化作点点星光,飞回了白也体内。 白也摸着消散在她胸口处的光点,取出那枚翠绿的蚂蚱,放到眼前仔细查看。 “是你吗?钟九璃?你的神魂藏在这里面?”白也对着蚂蚱小声问。 翠绿蚂蚱安静躺在她的掌心,并未像她想的那般,能与她对话。 【也崽,这道神魂应该是独立存在的,只有你遇到生死危机的时候,才会出现。】 小王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根据我搜集的资料分析而出的,不一定准确。】 “我觉得你说的对,应该就是这样,她居然送我保命的东西,果然,吃人的嘴软。”白也眯起眼睛,嘴角的小胡须一抖一抖的,很是得意。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什么?” 【阳光有些刺眼呢!】 白也仰头望了眼已经升至半空的太阳,突地想起,她是半夜偷溜出来的。 “哎哟,小王你都不提醒我!”白也拔腿就跑,跑之前还不忘到小胡子那,将他落在地上的长剑以及腰间挂着的储物袋全都摸走。 【你的动作为什么这么熟练?】 “打完boss不摸尸体,那打什么?这是奖励你懂不懂!” 任凭白也一路风驰电掣,待她赶回部落之时,也已经到了夕阳西斜之时。 原本不需要那么久,都怪那小胡子追了她一路,慌不择路之下她越跑越远,导致回部落的路程远了许多。 部落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不知道人都去了哪里。白也趴在栅栏缝隙处,探头往里瞧。 【阿也,在你头顶。】 小王提醒的声音刚落下,阿羽猛地从栅栏上跳下,一把捏住她的耳朵,大喊道:“少族长回来了,少族长回来了,不用找了。” “阿羽你先放开我,耳朵好痛的!”白也惨兮兮地说,她怕自己力气太大伤到这小崽子,没敢用力挣脱。 阿羽没管白也说什么,她边跑边喊,孩童的清脆嗓音传遍整个部落,霎时间部落里的孩子们都跑出了屋子,看着可怜兮兮的少族长被阿羽捏着耳朵往家中拖。 大月快步跑到阿羽跟前,拍开她的手,将白也解救出来:“阿羽你不要欺负少族长,我阿娘说过了,等我长大了就和少族长成亲,她是我的,你不许欺负她!” “才不是,我阿娘说,少族长要和我成亲的。”阿羽大声反驳,说完她就上前,要从大月手中将白也抢回来。 两个小孩像是抢娃娃般争抢白也,你推我搡,眼看就要扭打起来了。 “别抢了!”白也吼了一嗓子,从她们的钳制中脱身而出。 她甩了甩身上被揉乱的毛毛,没好气地说:“我不成亲,你们哪个我都不要,别打架。” 说完她就想走,结果那两个小崽子全都扑了上来,将她按倒在地,俩人异口同声地说:“你凭什么不要我们,你必须得要!!!” 周围看热闹的孩子见她们三一个叠一个地堆在一起,顿时一拥而上,乱七八糟地压了上去。 一时间,嬉笑打闹声震天响,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就在孩子们闹得正欢时,远处传来大人们沉重的脚步声。 她们在山里找了一整天,连少族长的影子都没见着,本就疲惫不堪,刚回到部落,就看见自家崽子们闹得鸡飞狗跳。 “大月!!!又带着妹妹们胡闹!” 一声怒喝炸响,大月娘精准地从人群中揪出自家闺女。二话不说,“啪啪”两巴掌落在她肉乎乎的小屁股上。 原本闹腾的孩子们,听到这两声清脆的巴掌声,眼神瞬间清澈了许多,一个个缩着脖子站好,大气都不敢出。 她们全都散开之后,大人们这才看到,找了一整天不见踪影的少族长,居然就在部落里。 白也刚爬起身,看到白术那张黑如锅底的脸,暗道一声糟糕,看来阿娘是真的生气了。 “阿娘~~”小奶音怯生生的,湿漉漉的眼睛里写满了讨好。 配着她此刻那副潦草小狗的模样,看起来又可爱又可怜。 白术捞了捞袖子,迈步朝白也走,刚走出两步,武婶与胖婶便如临大敌般一左一右架住了她。 “孩子还小,慢慢教,不要打!”武婶死死拉着她的胳膊,“娃子皮一点是好事,你看大月娘,不也没被气死嘛!” 大月娘:……? 胖婶立即帮腔,肉乎乎的脸颊随着点头直颤:“就是就是!”她凑近白术耳边,压低声音说:“再说了,这可是咱们的少族长,你要当着全族孩子的面揍她,将来她可怎么立威?” 俩人嘴上劝着,眼睛却不住地往白也那边斜瞟,眉毛都快打结了! 白也顿时会意,一个箭步窜上前,两只小爪子紧紧抱住白术的大腿,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身上乱蹭:“阿娘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好好好!不生气!”婶子们连声答应。 白术无奈地说:“你们放开我,我不打她。” 俩人立刻撒开手,白术得了自由,伸手拎起白也,没像以往那样抱着她,而是单手抓着她的后颈拎起。 白术朝众人招呼了一声,便拎着白也往家中走。白也四只爪爪悬空,就这么被拎了一路。 到家之后,白术将她放在凳子上,装出一副严肃模样:“坐好。” 白也乖巧坐好,仰着脑袋望着白术,等着阿娘教训。 “你去了哪里?”白术在她身前落座,抓起她的爪子问。 “我去豺狼部落教训了他们一顿,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所以耽误了些时间,对不起,阿娘,让你担心了。” 白也知道不能什么都不告诉她,什么都不说阿娘会胡思乱想,所以她选择模棱两可地说。 白术摸了摸她爪子边缘的软毛,上面还有一些干涸的血渍,看起来像是奔跑时间过长,肉垫磨出血之后沾染上的。 “是不是遇到了很危险的人?”白术问。 “啊”白也愣了愣,摇头:“没有哇,我跑得那么快,哪有人追得上我。” “小骗子!”白术声音低沉,脸上有着白也看不懂的落寞,“你觉得阿娘处理不了这些麻烦,对吗?” “才不是。”白也大声反驳,“阿娘在我心中,无所不能。” 白术定定看着自家崽子许久,最终没再问什么,抱着她出了房门,到院子里打来清水替她洗澡。 母女俩直到用完晚饭之后,气氛才算是缓和下来。白术对着白也说:“你去把那些猴儿酒分一分,一会挨个给婶子们送去,今日为了找你,她们都在山里跑了一整天。” “知道了,阿娘。”白也乖乖去到院子里干活。 挨家挨户送完猴儿酒后,白也抱着更多的东西回到了自家小院。 “我让你去送猴儿酒,你这是将婶子们的存粮都给洗劫回来了?”白术走上前,帮她把背篓卸下,取下挂在她脑袋上的包裹。 “我也不想要啊,婶子们非得往我身上挂东西。”卸下身上的负担,白也长舒一口气。 婶子们一个个,都快给她挂成圣诞树了,身上到处都是东西,叮当作响。 白术拍了拍她的脑袋说:“往后想要出去,不要半夜偷溜,告诉阿娘一声,阿娘不会拦着你的。” “真的吗?”白也有些不太相信地问。 “当然,阿娘什么时候骗过你,你今夜要出去吗?” 白也眼也不眨地胡说八道:“今天累了,想睡觉。” “好,那去休息吧,阿娘也睡了。”白术说完就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白也看着阿娘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小王,你说阿娘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小王不知道哦,也崽要睡觉吗?】 “不睡,我们等一会,就去看看钟九璃,给她送点猴儿酒,人家今天才救了我们呢。” 白也回到房间,迫不及待掏出今日得到的战利品,一个绣着暗纹的储物袋,以及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 她随手将长剑搁在桌上,这剑一看就是宗门发放的制式长剑,拿出去容易惹来祸端,下次有机会去城里的时候,可以去卖掉,她的注意力全都在储物袋上。 储物袋上有小胡子的神识印记,白也试了几次都没能打开。 “要我帮忙吗?”小绿悄悄从白也体内探出,碧绿的嫩芽在她眼前轻晃。 “免费的吗?” “想得美!” 白也紧紧捂着储物袋:“你该不会又想分战利品吧?” 小绿义正词严地说:“给小伙伴分战利品,这不是应该的吗?你这只小气的臭老虎!” “你说得对!”白也咧开嘴角,脸上撑起一个得意的笑:“当老大的确实不能太小气!” “我才是老大,臭老虎。”小绿生气,但还是分出了一条碧绿的根系点在储物袋上。 “噗”地一声,就像是戳破了个气泡般,那道属于小胡子的神识如泡沫般碎裂。 白也在小绿动手之前,先一步抓过了储物袋,神识探入袋子,查看里面的东西。 这一看之下,她不由得咋舌,小胡子也太富了吧。储物袋里光下品灵石就有数万,零零散散的丹药加起来十几瓶,以及诸多散发着灵气的灵草灵药。 她不知道的是,小胡子拜入仙门二十年的全部家当都在这里了。 白也直接将储物袋递到小绿跟前,很大方地说:“哪些对你有用,你自己选。” “嘿嘿,那我以后不骂你臭老虎了。”小绿扭扭捏捏地将灵草灵药,以及大部分灵石都挑走了。 白也脸颊抽搐,但为了维持老大的颜面,硬是一声不吭。 她有些肉痛地收起储物袋,推开窗户跳了出去。悄无声息出了部落,朝着树洞跑去。 …… 见到那颗熟悉的小脑袋,钟九璃不由失笑,“为何一次比一次鬼祟?” 白也四肢并用地往里爬,“你这里没有门,如果你在睡觉,我就不直接闯进来了嘛!不然显得不太礼貌。” “比这更失礼的事情你又不是没干过!”钟九璃面色怪异地说。 她可没忘记初次醒来之时,这小家伙将她衣衫都扒了,满脸是血地趴在她怀中。 白也不想回忆那次的尴尬事件,装作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开始一瓶接一瓶地往外掏猴儿酒,不大会功夫,树洞里就堆了数十壶猴儿酒。 钟九璃打断道:“等等,你这是……将猴儿们的库存都给偷了?” “没有,我没偷猴儿酒。”白也一脸正经的样子:“这是交易得来的,这次换的猴儿酒年份更久些,你喝了或许伤势就能好了。” 钟九璃望着那些猴儿酒良久,最后柔声说:“不必为我如此费心,我的伤势已经无碍了。” “可你现在不是还没好嘛,反正做这些事情对我来说又不是什么难事。而且你还救了我一命,那我送你些猴儿酒,也不算什么呀!” 听她这么说,钟九璃想起,今日晨间感应到印记被触发了。她也没想到,这小家伙刚拿到东西,就遇到了危险。 “你可是遇见了高阶妖兽?”钟九璃关心道。 “不是,是一个修士,你把他骨头都打断了。” “嗯。”钟九璃微微颔首,“你将那蚂蚱收好,在这蛮荒州,应当可保你无忧。” “那可以用几次呀?”白也小声问。 要是可以无限制使用,她可就要开始作死了。 钟九璃斜睨她一眼,警告她:“你若是去招惹蛮荒大妖,便是再给你几道神魂,怕是也保不住你。” 白也挠挠脸颊,这些漂亮女人都会读心的吗?阿娘是,钟九璃也是,每次都能精准猜中她在想什么。 “我又没有说要去招惹大妖。”白也小声咕哝。 余光瞥见钟九璃去拿猴儿酒的手,白也顿时像是被踩了尾巴般跳了起来,“我突然想起来阿娘给我留了宵夜,我就不打扰你喝酒了,再见,钟九璃。” 不等钟九璃回话,白也一溜烟跑没了影,她不想再次面对喝醉了发酒疯的女人。 钟九璃看着小家伙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些莫名,难道她看起来太凶了? “呵~”一声娇媚的轻笑,落进树洞。 钟九璃目光如电,扫向来人。 “柳衔月?”钟九璃的声音有些诧异,显然没想到来人会是她,“你这是路过?” 柳衔月一身红裙似火,满头珠翠叮当作响,扭着纤腰一步三晃地朝着钟九璃靠近。 她望向躺在干草堆里脸色苍白的钟九璃,眼神玩味,“你觉得,老娘能路过到这种荒山野岭的地方来?” 钟九璃问:“你在洞外,看了多久?” “我可是与她一同到的!可惜啊,某些人眼里只有可爱的小老虎。”柳衔月这话说的要多酸有多酸。 话落,她嫌弃地“啧啧”两声,捞起自己那火红的裙摆,大马金刀地坐在了钟九璃身边,随手掏出一瓶外界千金难求的疗伤丹药,塞到她手中。 钟九璃默了一瞬,不动声色地与她拉开了些距离。 “你怎么不问问,我来这里干什么呢?” 柳衔月瞥了她一眼,继续说:“不说话,是怕承我人情吗?你堂堂九州第一宗门三清宗宗主,还怕还不起我一个小商人的人情?” “你是如何寻到此地的?”钟九璃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姜知命算出你会在蛮荒州出现,为了请她出山,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代价吗?”柳衔月说着心痛地捂住了胸口。 想到给出去的东西,到现在心底还在隐隐作痛。 钟九璃说:“你不是小商人,柳老板,钱财乃身外之物。” 柳衔月眼角余光一直落在钟九璃脸上。 这女人还是这副模样。 青丝如瀑,白衣胜雪,仿佛九天之上的明月,任你红尘万丈,也沾不得她半分颜色。 “呵我只是个俗人,做不到像你钟大宗主这般,视钱财如粪土。” 柳衔月俯身,凑近了几分,红唇轻启,带着丝调侃意味:“你说,你若是不这般视钱财如粪土,身上带着些疗伤药物,能落得这般田地,窝在这妖兽洞穴里养伤吗?” “此地甚好,柳老板若是嫌弃,自可回你万象阁去。”钟九璃面无表情地说。 柳衔月傲娇一扭头:“你赶我走,我还就偏不走了,我就在这守着你!哼!把你那些酒收一收,给我腾出点地方来。” 钟九璃收起了那些猴儿酒,倒不是为了给柳衔月腾位置,她只是怕小黑的心意被浪费了。 柳衔月满意地点点头,甩手丢出一张雕花嵌玉的拔步床,床柱上悬挂着的轻云纱随风晃动,床顶上镶嵌着的夜明珠将整个树洞照得亮如白昼。 “本阁主就在这住下了!”柳衔月甩开绣着金线的绣鞋,翻身上床,她一手撑在颊侧,望向草堆里的钟九璃,“要不要上来睡?我这床可比你那破草堆舒服多了。” 钟九璃无言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盘腿坐下,服下疗伤丹药炼化药力。 “你确定不上来嘛?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爬上我的床吗?钟大宗主~~”说到最后四个字时,她的音调拉得又长又软,勾人至极。 钟九璃没理她,她便一个人自说自话,“我前几日就到了边镇,你想不想知道还有多少人来这里寻你了。” 树洞内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钟九璃打坐疗伤,没有搭理她,柳衔月觉得无趣,便也渐渐止住了话头。 不久之后,钟九璃炼化完药力,睁眼往树洞外望去。 柳衔月放出神识探去,她掩唇轻笑:“哎呀,是熟人呢。” 钟九璃问她:“你认识?” “呵,你拐了人家的崽子,这当娘的可不就担心嘛!” “她是小黑的阿娘?” “小黑?”柳衔月调侃道:“没想到我们钟大宗主,也有被人蒙骗的时候呀!” 听她这么说,钟九璃倒也没太意外,她之前就觉得那小家伙是随口说了个假名字骗她。 柳衔月翻身下床,赤足踩在干草上往洞口走,朝正在爬树的白术挥手:“道友,我们在这!” “爬这棵才对!”娇媚的声音带着几分促狭。 白术身形一僵,没想到自己刚开始爬就给人发现了,她只是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勾得自家崽子整日往外跑。 “罢了,我助道友一臂之力吧!”柳衔月纤指轻弹,一道赤色流光自她指尖飞出,那红光如灵蛇般缠上白术,将她整个人凌空卷起。 待白术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树洞内。 “深夜叨扰”白术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襟,干笑道:“没打扰你们休息吧!” 钟九璃目光落在白术脸上,没想到小黑的阿娘,竟是个这般气质出众的年轻女子。且瞧着,似乎有些面善。 她微摇了摇头说:“不打扰。” 白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她低垂着视线,有些不敢看倚靠在干草堆上的女人。 即便此刻是她居高临下地望着对方,那女人脸上亦挂着温和的笑颜,她仍觉得自己像是被神明召见的凡人。 这感觉就像是,她幼时第一次踏入宗祠时,面对那座高悬的神像,也是这般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柳衔月突然出声,打破了树洞内的尴尬气氛,“道友不必紧张,钟大宗主很喜欢你家的小老虎,你来这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白术抬起眼帘,扫了柳衔月一眼,斟酌着词句道:“我观前辈似是受了伤,想是伤势未愈,若前辈不嫌弃,可到我们部落修养!” 她停顿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寒舍虽破,但总比这漏风的树洞舒适一些。” 不等钟九璃开口,柳衔月便一口应了下来,“好啊,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说完她便风风火火地将刚拿出来的拔步床收起,转头望向钟九璃问道:“能走吗?不能走我可以抱你哦~~” 钟九璃站起身,朝白术颔首:“那就叨扰几日吧。” 白术哑然,没好意思说自己没打算邀请那万象阁的红衣女子,人家都答应了,她只好默默在前头带路。 三人踏着月色,前往白虎部落,有柳衔月这个话痨在,气氛倒也不算尴尬,她们一路闲谈,很快就回到了部落。 白术安顿好那两人之后,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长舒一口气,总算是不用担心自家崽子整日往外跑了。 …… 另一边的房间里,白也诧异地睁开眼,就在方才,小王突然提醒她,任务完成了。 “钟九璃难不成是酒鬼把那些猴儿酒都给喝光了?”白也暗自嘀咕。 不过任务已经完成,奖励也到手了,白也没有多想。 她取出小王奖励的五颗淬体丹,打开玉瓶,仰头全都倒进了嘴里。 【也崽你分几次吃呀。】小王都来不及拦她。 不过白也此刻已经顾不上搭理小王了,澎湃的灵力涌进体内,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都在沸腾燃烧,整个虎都在冒烟。 淬体丹的灵力在经脉中野蛮穿行,那些原本纤细的经脉被强行撑开、撕裂、修复,循环往复。 白也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煮熟的白斩鸡,此刻被人摆在了案板上,一双无形的巨手抓着她滚烫的身体,要将她一寸寸撕裂,做成一道香辣可口的手撕鸡。 这种痛苦非常人可以忍受,但白也不是常人。 多年的来的体魄打熬,她已经吃过了太多的苦,此刻的撕裂之痛,也不过如此。 最重要的是,她能感觉到每一次的撕裂重组,经脉都在变得更加坚韧宽阔,原来细若游丝的经脉,现在已经能容纳小溪流般的灵力通过。 白也轻呼出一口气,第一波灵力冲刷已经结束,还算能忍受。 就在她准备迎接第二波灵力冲刷时,丹田里忽地探出一株小绿芽,像是土匪般,将那些灵力全都给吃了,一滴都没有给白也留。 白也愣怔了一瞬,咬牙喊道:“小绿,你最好出来给我解释一下。” “你该不会以为老娘贪图你的淬体丹吧?”小绿怪叫。 白也脸色黑了下来,“你不贪图我的丹药,你吃我的灵力干什么?” “你等着,我现在就把你从我丹田里挖出来!”白也说完就起身,要找刀子扎自己的丹田。 “你个臭老虎,我这是在帮你,你的体魄还需要打熬,现在就突破到炼气期,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小绿气鼓鼓地大骂:“还有,人家长得漂亮的救你,你就又是送酒又是感谢的,我救你这么多回,你就送我粑粑?你这个臭老虎,我吃你一点丹药怎么了。” “我给你报酬了,分了你一大半蜂蜜,你还偷我丹药,而且你昨晚说了不骂我臭老虎。” “我不吃你的东西,哪来的能量救你!”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小绿晃着嫩芽,像是个小人般得意地摆手:“不必客气,而且我又不白吃你的丹药,我给你个好东西。” 话落,她探出一根翠绿的嫩芽,那嫩芽通体碧绿,宛若最顶级的翡翠雕琢而成,每一道纹路都流转着莹莹灵光。 一滴晶莹剔透的玉露悬在叶尖上,玉露翠绿,内里似有星辉流转,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愣着干什么,快拿个玉瓶接着呀,一会味道就散出去了,引来别人抢怎么办。”小绿催促。 白也回过神来,从空间里取出个小玉瓶,接住了那滴玉露,看着瓶子里的东西,她舔了舔嘴唇,询问道:“这个是什么,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小绿:“……是我的口水哦,喝了可以淬炼肉身,效果比你的淬体丹好一百倍,你要喝吗?” 白也脸色一僵,这豆芽菜,肯定是在报复她! 【也崽,你就当她是一盘菜,就没有心理负担啦。】 “哼,喝就喝,怕你不成!”白也说完高举玉瓶往嘴里灌。 小绿急忙拦住她,“等下,傻老虎,这玩意你喝不了,你这小身板一口喝下去不得爆体而亡啊,你用玉露兑水泡澡吸收。” 她们闹腾的动静大了些,传到了门外。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白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阿也,醒了吗?阿娘好像听到你的声音了。” “醒啦!”白也回了一声,收起玉瓶朝门口走。 就要开门之时,她看到自己原本雪白的毛发此刻黑红一片,又脏又臭,她伸手抠了抠,血痂与毛毛黏在一起,抠不下来。 这样子没法出门呀。 “你说你错了,我就帮你清理干净。”小绿嘚瑟地说。 白也磨了磨牙,小声说:“我错了。” “算你识相。”小绿说完这话,白也浑身冒起一层浅淡的绿光,血痂自动从她身体上脱离,在空中凝结成一团像是巧克力球一样的玩意。 白也被自己的联想恶心到了,她随手将那颗“巧克力球”收进了空间,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白术等了一会,瞧着打开门走出来的小老虎精神抖擞的样子,打趣道:“昨夜睡得好吗?没偷溜出去吧?” “没有哦,我昨夜一直都在屋里……”白也话说到一半突然卡壳了。 她双眼圆睁,看着坐在堂屋的女人,惊讶地张大了嘴。 “阿娘,我可能还没睡醒得回去再睡一下。”白也有些结巴地说完,就想往房间走。 钟九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出声唤道:“小黑!” 白也浑身一僵,细密的短毛全部炸起,像个白色蒲公英。 “是叫小黑吧?”钟九璃明知故问。 “不是哦,我听白族长叫她阿也呢。”柳衔月上来补了一刀。 白也低垂着脑袋,双眼紧盯着地面,试图找到一条逃生之路。 白术看着自家崽子尴尬的样子,有些好笑,她弯腰抱起白也,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轻声说:“自己和姐姐们说,你叫什么名字!” 白也低垂着眉眼,悄悄瞥了钟九璃一眼,见她神色如常,并未出现愠色,便壮着胆子抬起头来,“钟九璃,其实我叫白也!对不起,之前没告诉你真名。” 道完歉她又给自己辩解了一句,“我不是故意骗你的,闯荡江湖,多备几个名号总是必要的!” 她这话说完,屋里的几个女人都笑了起来,柳衔月笑得花枝乱颤,趁机往钟九璃肩头靠。 钟九璃抬手挡住那颗“叮当”作响的脑袋,望向白也的目光中,含着一丝极为明显的笑意。 白也被她们笑得有些不自在,气鼓鼓地说:“你们笑什么,难道你们在外面没有名号吗?” 柳衔月笑得直不起腰,她擦掉眼角溢出的泪水回道:“有的,不过姐姐们的名号,可没有小黑少侠你的这般响亮。” 笑完她又接着问:“对了,小家伙,你不装傻子了吗?” 白也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这个看起来就很坏的女人,转过头窝进了白术的怀里,只留下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对着她们。 恰好这时,院门被人敲响。 白术朝俩人歉意一笑,抱着白也去开门。 小院外,阿羽仰着小脑袋,一脸激动地说:“族长,仙门的人来了!阿娘让我来唤你一声,仙长让我们去小河边的空地上集合。” “好,我知道了。”白术说完一把拎起阿羽,放到自己肩头,迈步朝外走去。 白也和阿羽一左一右坐在白术肩头,俩人小声讨论着仙门收徒之事。 婶子们都带着孩子等在了门口,白术一到,一群人立刻出发朝河边走。 半道上,她们遇见了食铁兽部落的婶子们。 坐在熊大婶肩头的阿花远远地冲着白也招手,“阿也~~~” 脆嫩的童音穿过重重人群,落进白也耳中,她循声望去,挥手回应:“阿花~” 熊大婶扛着女儿,越过人群挤到白术身前,方便小家伙们闲聊。 几个孩子凑到一起,顿时笑闹了起来,她们年龄尚小,知晓这仙门收徒一事很重要,但又不像大人们那般严肃紧张,故而没有太多的心理负担。 小河边黑压压一片,站满了人,附近几个部落的人,都集中到了此地。 河面上,悬停着一艘巨大的灵舟。舟身灵光缭绕,一面丈许高的青色大旗在舟首猎猎作响,旗帜中央“青玄门”三个大字笔走龙蛇,每一笔都蕴含着凌厉剑意。 白也望着远处那艘灵舟,虽然放大了许多倍,但她总觉得眼熟。 不知道是不是灵舟都长一个样,还是这艘灵舟上乘坐的就是小胡子那群人。 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出现的好,万一是小胡子那群人,就糟糕了。 白也扯了扯白术的袖子,趴在她耳边小声说:“阿娘,你先放我下来,一会我再来找你们。” “怎么了?你不想看看热闹吗?这景象可不常见。”白术不明所以地问。 “我想爬到树上看,你们先去河边与婶子们集合,别耽误阿羽她们时间了。” 白术见她坚持,只好在半道上将她放下,叮嘱道:“前头人多,你就在这附近挑一株古木攀上去,不要再往前走了。” “好,阿娘你们去吧!”白也一口应下。 白术站在原地等了一会,见她确实乖乖爬到树上看热闹了,这才放心地继续往前走。 小河边,孩子们自发排起了长队,几名穿着青色长袍的男弟子站在队伍最前方,在他们身前,有一张长桌,桌上摆着一块测灵石。 适龄的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上前去触摸那块测灵石,大部分孩子触摸测灵石,皆是五色灵光。 也有些孩子摸了灵石之后毫无反应。 负责登记的男弟子面上神情没有一丝变化,对于这种情形,他们早已司空见惯。 在这十万大山外围,数万个部落,也挑不出几个单灵根的孩子。像这种五灵根的孩子,收进山门里,都嫌浪费资源。 孩子们知晓,凡是没有被登记名字的,便代表仙门看不上。 摸过测灵石又没被留下的孩子们,皆哭丧着脸回到自家长辈身旁。 灵舟上,大胡子壮汉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围栏,铜铃般的大眼死死盯着下方人群。 待见到人群中的白术一行人的身影时。 他立即转身冲进船舱,粗犷的声音震天响:“钱仙长,我瞧见那群人了,之前那只小畜生引来了五阶凶兽,害得咱们部落损失了百余条人命呐。” 首座上闭目养神的中年男子缓缓睁眼,眼角余光扫过瘫坐在侧的小胡子,慢条斯理道:“师侄可瞧见了,在这蛮荒之地,何须我们费劲搜寻!” 他掸了掸衣襟上并不存在的浮尘,“待师叔替你好好教训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蛮子。” 小胡子强撑着挤出笑容:“钱师叔神机妙算!” 姓钱的双手负在身后飞出了船舱,宽大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下方立时传出一阵惊呼声,孩童们雀跃的欢呼声格外清脆:“哇,是神仙,快看呀,真的有神仙!” 姓钱的刻意在空中盘旋数周,衣袂飘飘确实很有仙家风范。享受完众人艳羡的目光之后,最终停在白虎部落众人头顶,居高临下地开口: “本座听闻尔等私藏一只凶兽,那孽畜凶性十足,伤了数百人性命。现在命你们,将那凶兽、交出,否则……” 他的声音里灌注了灵力,震得下方人群耳膜生疼。 众人皆满脸痛苦地捂住耳朵,白术脸色很是不好看,胖婶和武婶更是扯着嗓子喊起来:“什么凶兽?我们部落没有凶兽。” 姓钱的冷哼一声,袖中飞出一道青光,直直朝着人群砸下,青光落地化为一道劲风,将胖婶她们吹得摔飞出去。 “本座不是在与你们商量,要么交出凶兽,要么速速退去,我青玄门乃名门正派,不收与凶兽为伍之徒。” 他的话音落下,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白术她们身上。 附近几个部落的人大多相熟,大家平日低头不见抬头见,众人都知道白虎部落里有只小老虎。 现在看来,应该是那只小老虎不知在哪里得罪了这些仙人,现在被发难了。 熊婶子站在人群中,面上闪过担忧之色,这等高高在上的仙人若是要为难她们,她们这些凡人根本无力抵抗。 白虎部落的婶子们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脸色皆很难看。孩子们的小脸上写满了恐惧与慌乱,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知道飞在天上那个坏蛋,要欺负她们的少族长。 阿羽气鼓鼓地大骂:“你才是坏蛋,大坏蛋,欺负人的坏蛋。” 她的话音刚出口,就被一旁的大人捂住了嘴。 “胆子倒是不小,还敢骂人!”姓钱的低喝一声,一甩袖袍,又是一道劲风对着下方的孩子们落下。 “吃我一爪!”脆生生的奶音划破长空。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雪白的身影如闪电般掠向高空。 白也挥出的爪芒击在那道劲风上,险之又险地将之击碎,没让这狗贼伤到阿羽她们。 众人见到白也冲出的身影,立刻慌乱地大喊:“阿也快跑,不要过来。” 姓钱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早就料定这小兽瞧见自己伤人,定会按捺不住。 “孽畜!休得放肆!”姓钱的装模作样地大喝一声,他一手负在身后,另一手朝着身前猛地一握。 霎时间风云变色,一只由灵力化成的青色大手凭空出现,犹如五指山般,朝着飞扑而来的白也镇压而下。 白也身在半空,无处借力,眼看那巨掌笼罩了方圆近百米的范围,避无可避。 避不开那就打! 白也眼底一片平静,她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主角,关键时刻,懂得大喊一声姐来! “绿姐,给点灵力!” 小绿被她这声绿姐喊爽了,丹田内的小绿芽轻轻晃动,顿时一股澎湃的灵力涌出。 白也感受到体内突然暴涨的灵力,琥珀色的大眼微微眯起,雪白前爪亮起刺目金芒,朝着空中的巨手抓去。 “刺啦”一声,三道金色爪芒将那巨掌一分为二。 这一击虽奏效了,然而那仅剩下半截的青色巨手去势不减,裹挟着天地之威重重拍下,只听“轰”的一声巨响。 白也小小的身躯如陨星坠地,在河面上炸开滔天水浪,晶莹的水花溅起数丈之高,浇了河边众人满头满脸。 “阿也!!!” “少族长~~” 白虎部落众人目眦欲裂,她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就这般被人肆意轰杀。 “老匹夫,我和你拼了!”白术双目赤红,捡起一块近千斤的巨石,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那巨石如流星般划破长空。 武婶等人抄起路边粗壮的枝干、小块的碎石,不顾一切地向空中掷去。 “哼!不自量力!”姓钱的冷哼一声,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给众人一个,他随意地一挥袖袍,一道青色光幕凭空出现,那些飞射而来的石块木棍撞在屏障上,顿时化作了齑粉,簌簌落下。 众人一阵绝望,凡人对上仙人就是这般,犹如蜉蝣撼树,根本难以撼动对方分毫。 就在这时,原本已经渐渐归于平静的河面突然剧烈翻涌,一道百丈高的滔天巨浪冲天而起,狠狠拍在半空中的青色身影上。 姓钱的猝不及防间,被水浪击中,顿时倒飞而出,砸断了数十株古木,才稳住身形。 水浪中,龙娇那庞大如山岳的身躯破水而出,金色的龟甲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恍如一尊黄金战神。 白也傲然立于龙娇头顶,雪白的毛发在浪花中猎猎飞扬,琥珀色的虎瞳中燃烧着熊熊战意。 面对金丹期大能的威压,这一虎一龟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悍然迎敌。 阿羽惊喜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是娇娇!!太好了,娇娇救了少族长。” 大月等孩子都目露惊喜,她们认识娇娇,知道娇娇是阿也的好朋友。 “大胆贱民,竟敢勾结妖兽行凶,杀了她们!”姓钱的大喝一声。 听到命令的那些男弟子怔愣了一瞬,随后毫不犹豫地抽出长剑,摆出攻击架势。 只等师叔先动手,他们就立即跟上。 姓钱的整张脸都因暴怒而扭曲,作为金丹大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只小妖兽击退,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眼中杀意暴涨,周身灵力如火山喷发般汹涌。 “铮!” 清越的剑鸣声响彻云霄,一把泛着灵光的长剑从灵舟上飞出,姓钱的一把握住长剑,连续挥斩出十数道剑影。 “快逃!!!狗东西要杀人了!”白也冲着下方发呆的人群大吼。 河边的众人也发现了不对劲,仙长们是真的要杀了大家。漫天的剑影以无差别的攻击方式,横扫整片河滩。 剑影所到之处,古树拦腰而断,巨石崩塌,无物不破。 人们不敢想像,若是剑影落在人群中,该是何种炼狱场景。大抵会残肢遍地,尸横遍野吧。 白也发现大家逃不掉了,她一脚跺在娇娇头顶,小身影飞射而出,要以自身去挡那剑影。 她在赌,赌钟九璃的神魂可以瞬间出现,挡住那些剑影。然而她刚弹射而出,柔软的长舌卷住了她,将她拖回。 龙娇直接将小老虎含在了嘴里,她仰天长啸,龟甲上亮起刺目的金光,一道遮天蔽日的金色龟甲虚影凭空出现,甲壳灵光流转,将河滩上的人群都护在身后。 “铛铛铛!”剑影接连轰在龟甲上,爆发出金铁交击之声。 每一道剑影落下,都震得龟甲虚影剧烈颤动。 “哼,喜欢挡?我看你能挡几道攻击!”姓钱的面色狰狞,再次挥动长剑。 又是数十道毁天灭地的剑影袭来,剑影所到之处,地面被劈开一道道深沟。 “轰隆”声不绝于耳,巨大的金色龟甲虚影,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却始终未破。 刚撑过一波攻击,那些弟子们的长剑,又一次落下,刺得龟甲虚影再次剧烈震颤。 龙娇发狠地长啸,厚重的金色龟甲上,也出现了裂纹。 她嘴角有鲜血溢出,却仍旧死死撑着防御。龙娇的心底只有一个念头:也崽不能死,今天这里一个人都不能死,她不会让也崽背负上任何一条无辜的性命! “狗东西!受死吧!”白也发出一声震天的虎啸声。从娇娇嘴里弹射而出,琥珀色的瞳孔中燃起了金色火光。 她爪尖金芒暴涨,凝聚全部力量,朝着姓钱的咽喉处抓下。 姓钱的眸光一凛,刚才有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一股无上的威压,仿佛面前的并非一只幼兽,而是那来自洪荒时期的上古真神。 他没敢托大,瞬息间在身前布下数道灵气护罩。 然而当那金色爪痕与灵气护罩接触的一瞬间,灵气盾脆得像是薄纸一般,一碰即碎,紧接着是第二层、第三层,灵气护罩层层碎裂。 炸裂的灵气乱流将四周的岩石碾成齑粉,尘土飞扬间,只听见一道嘶哑难听的痛呼。 白也一击得手闪身急退,待到烟尘散尽,众人只瞧见那姓钱的肩头,留下了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孽畜!!!”姓钱的面目狰狞,手中长剑化作一道银色匹练直取白也咽喉。 白也站在原地,爪尖还在滴血,目光平静地看着那长剑在她眼前飞速放大。 就在剑尖堪堪触到她脖颈上的雪白绒毛刹那,姓钱的手臂轰然炸裂,碎骨与血肉横飞——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超级大肥章来了!《 》 18、收徒 第18章 收徒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如谪仙临尘, 瞬息而至。 钟九璃白衣胜雪负手而立,气质出尘,周身萦绕着一种莫名的威压,使人不敢直视。 她以绝对保护的姿态, 落在了白也身前。 “你们是何人!”姓钱的踉跄后退, 一手捂住血流如注的断臂, 脸色惨白如纸。 他惊恐地发现, 以自己金丹期的神识完全看不透眼前二人的深浅, 这只能说明, 对方的修为远超于他。 柳衔月向来含笑的桃花眼此刻寒芒四射, 朱唇抿成一道锋利的直线,冷声开口:“取你性命之人!” “二位前辈想要插手我青玄门的闲事?”姓钱的双腿抖如筛糠, 嗓音止不住发颤, 当他看清柳衔月腰间悬着的火玉算盘时,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小胡子也知道自己完蛋了,他看到钟九璃出现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死定了。 对方能放过他一次, 绝不会放过他第二次。他如丧家之犬般跌跌撞撞往船舱里跑, 冲控制灵舟的师弟大吼:“快跑,钱师叔走不了了,我们现在回宗门报信。” 那位操控灵舟的师弟二话不说,从储物袋中掏出数块上品灵石填入法阵, 巨大的灵舟瞬间绽放出耀眼的光芒,舟身灵纹流转,显然是要启动空间传送阵法。 姓钱的见到这一幕,目眦欲裂,他撕心裂肺地怒吼:“竖子欺我!!!” 若不是小胡子哄骗他, 说那小兽灵性十足,且长在山野无人护着,他绝不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结果对方还想抛下他逃跑。 “想走?我让你们走了吗?”柳衔月红唇轻勾,连头都没回,只是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响指。 霎时间,血色火焰凭空燃起,如活物般将那艘灵舟包裹在内。 船上顿时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呼声,他们疯狂拍打着身上的火焰,然而那些火苗像是从他们身体里燃烧而出的那般。 体表没有一丝火焰的痕迹,只有火光从七窍中钻出,诡异至极。 “噗通!噗通!”落水声接连响起,灵舟上跳下数人。 他们想用水浇灭身体里的怪火,可怕的是那火焰遇水不灭,反而如同浇了热油般烧得更为旺盛,河面开始蒸腾起袅袅热气。 姓钱的见到这一幕,瞬间瘫软在地,裤、裆早已湿透,他眼睁睁看着那些弟子在火海中痛苦挣扎,鼻腔里彷佛能闻到那股血肉焦糊的恶臭。 “前辈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前辈看在青玄门的面子上,饶我一条狗命。”姓钱的跪在地上,以头抢地,痛哭流涕。 围观众人发出一阵惊呼声,这两个从天而降的仙人,手段竟比那清玄门的仙长们还要不凡,刚才那么不可一世的仙长,此刻也要跪地求饶了。 “不能饶了他,这老贼刚才想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人群中有人大喊。 有人附和:“对,不能放过他,放过他我们这些人以后都别想活了。” 大家都懂这个道理,今日若是这姓钱的有活命的机会,那见过他狼狈模样的人,将来必死无疑。 柳衔月轻笑:“我万象阁能在这昆虚大陆屹立数万年不倒,便是因为我们最懂,顺应天意民心。” 她伸出自己染着朱红丹寇的纤指,朝着人群遥遥一指,“你听大家都想你死呢~” 姓钱的听见这话,抖得愈发厉害了些。 “柳阁主千金之躯,何必为这等腌臜东西脏了手。”一道威严的女声从天际落下。 众人闻声抬头,这才瞧见,河面上又多了一艘灵舟,一面写着“黎”字的龙纹大旗迎风招展。 舟首立着一名身穿玄色龙纹长袍的高挑女子。 女子满头青丝以紫金冠束起,剑眉斜飞入鬓,一双凤眸凌厉地俯视着下方人群。周身散发着久居高位的威压,而眼尾那颗朱砂痣,比这通身的气派还要夺目三分。 “是大帝姬!!” “是我们大黎的帝姬,拜见大帝姬。”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声,这声呼喊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众人开始不自觉跪地叩拜。 河滩上顿时跪倒一片,白虎部落的众人左右瞧瞧,也跟着跪下了。 唯有钟九璃和柳衔月挺立如松,还有一只被俩人护在身后的小老虎。 “都起来吧!”帝姬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众人耳中。 “怎么,你黎守墨身为黎国帝姬,难道要护着这滥杀无辜的玩意?”柳衔月眼眸含笑望向上方的女子,出口的话一点都不客气。 “我何时说过这话?”黎守墨反问道。 “青玄门既是我黎国境内的宗门,自该由我来处理,何须柳阁主代劳!” 从始至终未开过口的钟九璃,说了自她出现以后的第一句话,“红莲业火烧了这般久,这青玄门,该是恶事做尽了。” 黎守墨目光炙热地看着钟九璃,抱拳行礼:“晚辈黎守墨,拜见钟宗主。” 钟九璃颔首回应,“不必多礼。” 黎守墨直起身,轻描淡写地说:“这青玄门,确实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身为大黎帝姬,她的话便是金口玉言。话音落下的瞬间,便已经判下了青玄门的死刑。 此时此刻,大黎玄甲军估计已经在出发赶往青玄门的路上了。 被押上灵舟的青玄门男弟子们全都面如死灰,大帝姬发话,那他们青玄门,真的完了。 白也仰着小脑袋,眼也不眨地盯着上空的黎守墨。这人的出场方式真是太炫酷了。 她在心里暗暗记下,以后能飞了也要这样拉风出场,还要超级加倍,最好脚底要有大道金莲绽放,每走一步都有花瓣落下,然后让小绿在她身边充当啦啦队,这样才符合她主角的排面。 正盘算着,天穹之上传来一声清脆剑鸣,又一艘流光溢彩的灵舟破云而出,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天剑宗李乘风,拜见钟前辈!”清朗的嗓音裹挟着凛冽剑气破空而来。 少年剑修踏着漫天流云翩然落地,红色发带在风中轻扬,阳光落在她的肩头,勾勒出少年人独有的挺拔轮廓。 便是抱拳行礼之时,整个人亦如一柄出鞘的宝剑,带着股不服天地的傲气。 “我非剑修。”钟九璃这般说。 李乘风抬起头来,笑得肆意张扬:“前辈多虑了,晚辈不过是听闻前辈在此,特来拜见。” 白也这才看清来人的样貌,该说不说,不愧是修真世界,这个李乘风也是生得一副好相貌。 神仪明秀,目若朗星。 不过就算她们都长得很好看,白也觉得还是钟九璃最好看。 黎守墨说:“既然是天剑宗的首席弟子到了,不妨接替青玄门的差事,替这些孩子测完灵根可好?” 话音方落,在场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有种天上掉馅饼且还是肉馅的还直直砸到大家伙嘴里的感觉。 天剑宗! 那可是蛮荒州四大宗门之首的天剑宗,门下弟子个个皆是剑道天才,战力更是惊人,越阶而战都是家常便饭。 李乘风神色一僵,满脸怨念地看着给她挖坑的黎守墨,所以说这些皇室子弟真的很讨厌呀,个个心眼子比马蜂窝还多。 当着钟九璃的面,便是她不情愿,也不能拒绝呀。 她咬牙朝着灵舟上看热闹的师妹们喊道:“下来几人,给孩子们测灵根!” “来了,大师姐!”天剑宗的灵舟上,顿时飞下几名弟子,她们年岁都不大,看着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 众人瞧见竟真的还要继续收徒,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一个个都推着孩子上前排队。 孩子们刚经历过生死危机,此刻又在家中长辈的嘱咐下,重新排起了长队。 白也踮着脚尖看热闹,想看看天剑宗收徒标准有什么不一样,后脖颈忽地一紧。 钟九璃拎小猫似的捏住了她的后颈皮。 “诶诶?钟九璃你干嘛?”白也四爪悬空,后脖颈被人捏着,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送你回去。”钟九璃言简意赅。 白也大喊:“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钟九璃对她的抗议置若罔闻,迈步朝着白虎部落众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柳衔月几人缀在钟九璃身后,望向白也的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 向来不喜与人接近的钟九璃,对这小老虎可真是不一般啊。 婶子们瞧见越走越近的几道高挑身影,向来豪迈的大家,此刻都有些紧张。这些可不是普通姑娘,这可是仙人呀。 隔着还有一段距离,白也便看到了娇娇,她的体型缩小了许多,此刻只有牛犊大小,气息奄奄地趴在地上。 “钟九璃你放开我。”白也像一条毛毛虫似的扭动。 钟九璃顺势松开手,得了自由的瞬间,白也拔腿朝着娇娇飞奔而去。 “娇娇你怎么样了,你怎么变小了,你不会要死了吧?”白也把爪子搭在娇娇的脑袋上,声音中满是焦急。 龙娇勉强抬起眼皮,深邃的眼瞳中倒映着小白虎着急的模样。她轻蹭了蹭白也的爪子,“傻也崽,龙龟的寿命长得你无法想像,我们可是与天地同寿。” “你才傻,你这个笨乌龟,你寿元长又不代表你不会被人打死。” 柳衔月不知何时踱步到了她们身边,指尖捏着一颗散发着清香的丹药递到白也面前:“喏,小家伙,别难过了,你朋友死不了,把这丹药喂给她吃。” 白也来不及思考柳衔月这个坏女人为啥突然这么好心,她接过丹药,一把塞进了娇娇嘴里。 丹药入口,龙娇周身顿时泛起一阵灵光,龟壳上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她的呼吸也平稳了下来,不再像方才那般短促。 娇娇疲惫地嘟囔一声:“也崽,我睡一会。” 话落她阖上眼眸,开始炼化药力修复伤势。 “好,娇娇你睡吧!”白也摸了摸娇娇金光灿灿的龟壳,裂痕确实已经在修复了,她这才放心地站起身,对着柳衔月郑重其事地拱手道谢: “谢谢你!柳衔月!” 柳衔月俯身,纤指搭在白也毛茸茸的脑袋上,随着香风扑面而来的,是那无情的声音。 “谢什么呀~要付钱的!十万中品灵石,请问一下,小黑少侠想怎么结账!” 白也双眼圆睁,小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结结巴巴道:“多、多少?” 柳衔月笑得花枝乱颤,满头珠翠叮咚作响,她捏着白也的圆耳朵,像是怕她逃了似的,“付不起钱也没事呀,那就跟我回万象阁,用你自己来抵债吧!” 白也“嗷”地一声,从她手下脱身,闪到了白术身后,只露出一个圆滚滚的虎脑袋,探头往外张望。 “小老虎,你付不起钱,我帮你付,跟我回皇城可好?”黎守墨出声询问。 李乘风接话道:“区区十万灵石,当谁没有吗?小老虎,跟我回天剑宗,我帮你付钱。” 柳衔月嗤笑:“喂喂喂,你们这两个家伙,要带走我家的虎崽子,也得问问我这个债主的意见吧?” 她说这话时,不经意地瞥了钟九璃一眼。 钟九璃面色平静,似是对于她们的争抢,毫不在意,只不过是眼神略冷了几分罢了。 白也抱着白术的长腿,小小声说:“阿娘我们快走吧,一会她们要来抢你孩子了。” 白术将她抱起,安抚她:“姐姐们逗你玩的,她们要你一只小老虎做什么,你又不能换灵石!等你的小伙伴们测完灵根,我们再一起回部落好不好?马上就排到她们了。” 白也抻着脖子往前方张望,只见阿羽、大月她们果然已经排到了队伍最前方。 大月作为部落里的孩子王,排在了第一个,她很豪迈地冲妹妹们挥手,“看我的,一会跟着我学就是。” 她豪气干云地捞起衣袖,肉乎乎的小胖手“啪”地一声拍在测灵石上。 霎那间,测灵石迸发出灼目的红光,宛如旭日初升,将整片河岸都映照得通红一片。 围观人群瞬间沸腾了! “是单灵根,火系单灵根!白虎部落出了个单灵根!”一位满头银发的奶奶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前方的红光颤声说。 白虎部落的婶子们先是怔愣一瞬,随即所有人都看向了大月娘。 大月娘眼底闪过一丝怅然,她知道被仙门选中意味着什么。 “是好事呀,大月娘,你可别犯傻!”武婶拍着她的肩头说。 “对,是好事。”大月娘低声喃喃。 大月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小手,随即扭头朝后方的妹妹们说:“我知道了,要用力拍,拍得大力些,这光就越亮!” 天剑宗的弟子们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个小胖墩,其中一名弟子走了出来,牵起大月的手将她带到一旁,“你在这里看着,一会带我们去找你家长辈。” “好!”大月重重点头。 白虎部落的孩子们最听大月的话,她说用力拍,大家就用力拍。 一时间“啪啪”声不绝于耳,大家伙都用了大力气去拍那测灵石。 不过再没有哪个孩子能像大月那般,让测灵石发出那般耀眼的光芒。 直到排在队伍最末尾的阿羽,她的小手刚放到测灵石上,顿时又是一阵耀眼光芒亮起,不过与大月的红光不同,阿羽手下绽放出的是柔和的蓝光。 天剑宗的弟子们对视一眼,眼底写满了诧异,这部落气运不得了呀,竟然连出两个单灵根,其中一个还是极为稀有的水灵根。 武婶张着嘴,脸上的表情很难形容,大月娘用手肘捅了捅她,咧嘴笑道:“武姐姐,方才那话怎么说来着,这是好事是不?” 众人看向白虎部落的目光彻底不同了,一个不过几百人的小部落,出了两个单灵根的孩子,这气运简直逆天。 即便那两个孩子还未成长起来,但此刻的白虎部落,再也没人敢轻视了。 黎守墨凤眸微眯,心底暗恼,自己一句调笑话,竟平白送了两个好苗子给天剑宗。 不过更让她懊恼的事情还在后面,就在这个当口,远处又爆发出一阵惊呼。 “天呐,又是一个孩子。” “好像是食铁兽部落的那个孩子。” 站在不远处的熊大婶,瞬间被蜂拥而至前来道喜的人群淹没。 李乘风双手抱剑,嘴角扬起一抹气人的弧度,故意踱步到黎守墨身侧。 “啧啧啧!三个单灵根哦~”她说着伸出三根手指,在黎守墨眼前晃了晃,“没想到出门游历一趟,竟然捡了三个好苗子。” 黎守墨嘴角抽了抽,转了个身背对着她,不想搭理这种没脸没皮的剑修。 好在奇迹没有接连发生,接下的孩子们,再没有单灵根的出现。 不过倒是出现了两个三灵根的孩子,这两个孩子若是进了如青玄门那般的不入流宗门,也能混个内门弟子当当。 但要是进天剑宗,估计只能当个杂役弟子了。 天剑宗的一名弟子上前与那两孩子的父母说清利弊之后,给了他们选择的权利,若是想要去小宗门修行,她们可以帮忙写一封推荐信。 最后他们都选择了去小宗门。天剑宗的弟子当场给他们写了两封推荐信。 暮色渐沉,这场惊心动魄的仙门收徒一事,总算是完美收官。 人群渐渐散去,一路上,关于这三个单灵根的孩子的谈话声不绝于耳。 这三人,注定又是下一个百年传说。 此刻河岸边只剩下白虎部落和食铁兽部落的婶子们,两拨人马隔着不远的距离大眼瞪小眼。 部落里千百年来头一遭有孩子被仙门选中,而且还是号称蛮荒州第一宗门的天剑宗,她们都不知道自己是继续在这等着,还是回家去。 最后大家把目光齐刷刷落在了白术身上,白族长看起来和那几位仙人很熟悉,等她发话准没错。 白术接收到众人的视线,她轻咳一声,看向李乘风询问道:“李首席,你们是直接带着孩子们走吗?” “不急!”李乘风摆了摆手,眼底的神色难得正经了些,“让小家伙们,好好和家人道个别吧!” 她望向那三个被选中的孩子,她们此刻都扑进了自家阿娘怀中,小脸上有兴奋也有忐忑,还有一丝雏鸟将飞的迷茫。 “这一去啊,山高水长往后再想相见,可就难了,便是有再见的那一日,也早已物是人非。” 大人们听到她的话,俱都沉默了下来。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呀,踏入仙门的孩子,一去少则数十年,多则数百年。 少有人能等回离家的孩子。 “嗨!今日可是个好日子,别搞得这般伤感!”武婶大手一挥,朝着远处的熊大婶招手,“去我们部落,烤肉吃!” “哇哦,回部落,烤肉吃!”孩子们兴奋地大叫着。 大人们亦挂上笑容,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白虎部落走去。就连昏睡的娇娇,都被胖婶扛在肩头,一起带了回去。 归途中,李乘风出去了一会,再回来时,便扛着两头小山一般的灵鹿,以及数只锦鸡。 回到部落,婶子们撸起袖子忙活开来。至于仙人们,大家肯定不会让他们干活的。 白术只好领着她们,在不大的部落里走了一圈。 天剑宗的弟子们对这个部落很好奇,她们很想知道,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部落,究竟是怎么养出两个单灵根的孩子的。 白术尬笑几声,说自己也不清楚。 白也倒是很想说,肯定是因为她们是主角的朋友呀。作为主角的朋友,必然个个天资不凡。 一行人将白虎部落每一处角落都逛了一圈,便到了开饭时间。 此刻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晒场空地上香气弥漫,烤得金黄的鹿肉散发着诱人香气。 篝火熊熊燃烧,火光映照下,不论是大人还是孩子,每个人的脸蛋都红得像是熟透的灵果。 人们三三两两围坐在篝火边,一坛坛灵酒被摆上了桌,大家伙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天南海北地聊着天。 天剑宗的弟子们从未体验过这种山野生活,而大山里的人,也对外面的世界很感兴趣,大家各有话题,聊得很是畅快。 小孩们也分到了一坛子灵酒,大月举着酒坛子,给妹妹们都倒上了一小杯。 她豪气地端起酒杯,冲着妹妹们说:“我马上就要离开部落了,但是,你们不许和我抢少族长,等我长大了,还是要回来和少族长成亲的。” “我也要和也崽成亲!”阿花也大声说。 白也端着酒杯的爪爪一颤,杯中溢出了些许酒浆,洒了一手。 她满头黑线地看着大月,还以为这家伙要说什么以后回来带大家去天剑宗玩耍之类的大话,结果又是这种屁话,这些小孩就是把她当共享小狗抢呢。 大月的声音有些大,大到在场的大人们都能听清的程度。 众人立刻哄堂大笑,谁都不会将这种孩子话放在心中。 柳衔月手肘搭在石桌上,手背撑着下颌,侧身坐着望向钟九璃,调笑道:“钟大宗主~~你都不急的吗?你家小老虎可是被这么多小姑娘惦记呢~!” “这话,你该问白族长!”钟九璃平静地说。 白术笑着接过话茬:“童言稚语罢了,待她们真正踏入修行之路,儿时的玩伴,怕是转眼便会淡忘了。” 李乘风闻言点头,这话倒也没错,她想起自己年少时家中的玩伴,当年也曾形影不离,可自打入了天剑宗,便很少想起她们了。 她略作沉吟,看向白术说:“白族长若是信得过我,我可以将你家小老虎一同带走,虽不能收作亲传弟子,但必会悉心教导,让她习得一番安身立命的本事。” 这话说得恳切,李乘风是真心想帮这个忙,年少时的情谊最是纯粹,能多得一段,总是好的。 原先她们争相抢夺要带白也走,白术只当她们故意斗气。可看李乘风这番认真邀请的样子,倒像是真心的,她确实有些心动了。 白术清楚蛮荒之外的世界有多大,若是一直拘着阿也待在这深山之中,往后她长大懂事了,会不会怪她呢? “修行之事,又不是非得去你天剑宗不可。”黎守墨突然开口,“白族长,可曾想过举族迁往皇城居住?” “嗒”的一声,钟九璃一直捏在手中的酒杯落在了石桌上。 “她要修行,自有我来教。” 话音落下,石桌上突然安静下来,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孩子堆里,被孩子们团团围住的小白虎。 这只幸运的小老虎,肯定不知道,得到钟九璃的亲自教导,意味着什么。 这可是九州第一宗门,昆虚圣地的当代宗主。 在这通天之路断绝的时代,多少惊才绝艳的强者最终都化作了一捧黄土。 唯有她依旧风华绝代。 有人说她早已参透天道玄机,只是被断绝的通天路所困,也有人说,她是天道留在人间的最后一缕机缘。 钟九璃,是永夜中的一盏明灯——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来啦来啦,这几天应该都是零点更新。《 》 19、看星星 第19章 看星星 晒场上的热闹持续了很久, 婶子们喝得酩酊大醉,有那不胜酒力的,就地躺下便睡。 孩子们不像大人们坐得住,吃完烤肉之后各自散了去。 白也心里惦记着今早得到的那滴玉露, 悄悄溜到白术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角, 小声说:“阿娘, 我先回家啦!” “嗯, 记得自己打水洗漱。”白术叮嘱了一句, 便放她走了。 反正她已经把钟九璃拐到了部落里, 不用担心这崽子半夜偷溜出去。 钟九璃跟着起身, 朝几人道:“诸位慢用,我有伤在身, 便不多陪了。” 桌上几人即便想多与她聊几句, 得两句指点,但也不好强留,毕竟钟九璃确实重伤在身。 白也跑出晒场没多远,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清冷的呼唤。 “小黑!” 她猛地刹住脚步, 回头看去, 钟九璃不知何时跟了上来。 “你怎么跟来了?”白也问她。 “伤势未愈,累了。” 白也视线定格在她脸上,钟九璃的脸色看起来比之前好了许多呀!之前都是一副马上就要死的样子,现在唇上都多了几分血色, 而且不是活蹦乱跳了吗?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钟九璃垂眸扫了她一眼,那眼神清凌凌的,像夏日被山泉冰镇过的灵果,又凉又透, 一眼便看穿了她心中所想。 “我的伤势没那么容易好,柳衔月给的疗伤丹药,不过是治好了皮外伤。” “哦,那我们回家吧。”白也点着小脑袋说,走在前方带路。 今夜的月色格外明亮,照亮了俩人回家的道路。 钟九璃落后一步,视线一直不曾离开过小白虎圆滚滚的小身子,月光落在她身上,照得那身雪白的皮毛根根分明,投在泥地上的身影,也是毛茸茸的一团。 俩道身影一前一后同步移动着,一个高挑纤细,一个矮圆短粗,却奇妙地融洽。 似乎天地之间只有她们二人的存在,再也融不进第三人的身影。 回到家中,白也没再管钟九璃,她自己跑到院子里,吭哧吭哧打了一盆水回到房间。 白也关紧房门,这才心满意足地取出玉露倒进了水盆里。 玉露滴入清水的刹那,翠色如烟雾般在水中晕染,转眼间一盆清水就化作了通透的碧玉色,水盆中散出一股蓬勃的生机,就像是传说中的仙灵玉液一般。 清冽的草木清香钻入鼻腔,白也只觉灵台一阵清明。 她迫不及待地跳入水中盘腿坐下,翠绿的汁液漫过她的胸口,沁凉中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灼热温度。有点像是被风油精泡着的感觉,又凉又刺。 白也轻“嘶”一声,稳住心神,运转起大造化经的心法口诀。 刹那间,盆中的绿液像是活过来般,化作无数细小的翠绿光点,争先恐后地往她毛孔里钻。每一寸肌肤都彷佛被无数细针穿刺,又痛又痒。 那些光点在白也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将她身体里的杂质一点点剥离,这是一场痛苦的洗礼,却又带着新生,痛过之后便是新生的舒畅。 白也的心神完全沉浸在了这奇妙的状态中,呼吸变得绵长而均匀,渐渐陷入了忘我的状态。 盆中的翠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白也身上的毛发变得愈发晶莹剔透,隐藏在毛发之下的肌肤,流转着玉石般的莹润光泽。 屋外,钟九璃盘坐在房檐上,挥手布下一层结界,将这满室生机,全部封锁在小院内。 早在白也将玉露倒进水中的刹那,她便察觉到了那股浓郁的生命气息。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小院里的气息才逐渐淡去,钟九璃挥手解开了封锁大阵,轻叹了一声,“真是不省心又气运逆天的小家伙。” 月光下,她的这声叹息,轻不可闻。 直到天色大亮,白也才从入定的状态中醒来。她从水盆中起身的瞬间,浑身骨骼“噼啪”作响,每一寸筋骨都彷佛被重新淬炼过,透着说不出的舒适与活力。 白也低头看着木盆里略显浑浊的水,有些嫌弃地跳了出去,下意识就想甩,随后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房间,一会水珠全甩到被子上了。 她克制住甩水的本能,端着水盆出了房间,将污水泼进排水沟里,这才甩掉身上的水珠。 这一甩她发现了不对劲,自己的毛毛,似乎变得更加光滑油亮了,连水珠都有些挂不住。 白也抬起爪爪查看,晨光中,雪白的虎毛泛着绸缎般的光泽,随便一捋,毛毛便如流水般从爪缝滑过,触感比最上等的天鹅绒还要柔顺几分。 当然她没有摸过最上等的天鹅绒,这一切都是白也自己猜想的。 反正那玉露对她来说,作用极其明显就是了,不光是外在的变化,肉身的力量更是强了许多。 白也感觉自己现在一定可以一拳打死一只犀角牛,她有这种直觉,可惜不能打。部落里就这一只犀角牛,她要是打死了,白术肯定不会放过她。 “也崽~”娇娇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她昨夜趴在石头上睡了一整晚,此刻终于醒了过来。 白也听到声音,快步跑到她身边,摸了摸金灿灿的龟壳,上面的裂缝已经完全消失了,看起来完好如初。 “娇娇你伤好了吗?”白也关心道。 龙娇晃了晃金灿灿的脑袋说:“没事啦,感觉睡了一觉就好了,我怎么跑到你家来了?” “你受伤了呀,我总不能把你丢回小河里,万一你淹死了怎么办,肯定要带回家照看的。” “笨蛋也崽,我在水里才不会淹死。”娇娇大声反驳。 “娇娇你饿不饿?” “饿了!” 白也嘿嘿一笑,“走,我带你出去打猎,昨天你救了大家,婶子们肯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娇娇也跟着傻乐呵,四肢并用从大石头上下来,朝着院外爬。 看着眼前金灿灿的龟壳,白也有些蠢蠢欲动,她再次询问:“娇娇,你伤真好了吧?” 龙娇回头白了她一眼,“老娘好得不得了!现在能一个打十个!” “嘿,那我就放心了!”白也说完便纵身跳到了娇娇的龟壳上。 龙娇这才恍然大悟,敢情这崽子再三确认她的伤势,打的是这个主意。 她无奈地晃了晃脑袋,由着白也去了,反正这小崽子也不重,压不坏她龙娇娇大人。 一虎一龟在部落里穿行,想像中的婶子们热情掏出肉干招呼的场景并未发生,因为部落里一个人都没看到。 直到靠近晒场,才知道为什么人都不见了。 晒场中央,天剑宗弟子一袭白衣胜雪,手中长剑舞得虎虎生风。 部落里的人,不论大人还是孩子,个个神情专注,手中或端着大刀、或拎着小木棍,一招一式地比划着。 然而这严肃的教学氛围,被突然到来的金龟驮虎组合给打破了。 阳光下,这一对组合极其吸睛。场中学剑招的孩子们眼中流露出向往之色,她们也想骑乌龟! 那名负责教学的天剑宗弟子见大家已经无心学习,索性大手一挥,放大家休息了。 顿时,一群孩子全都围到了虎龟组合旁边,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这龟壳切一块下来,能不能去城里换些糖人吃。 龙娇吓得直摇头,大喊:“娇娇只是颜色像黄金,不是真的黄金呀!” “少族长我也想骑。”孩子群里,传出一道奶呼呼的声音。 孩子们散开,露出人群中最小的一个孩子,那小孩不过两三岁出头,方才掩在人群中,白也甚至都没注意到她的存在。 白也望向远处树荫下站着的大人们,大声问:“阿娘,我可以带她们出去玩吗?” 白术扶额叹气,这群娃子们方才还练得有模有样的,现在全被这只臭显摆的兔崽子带偏了。她正要开口应下,孩子们就七嘴八舌地央求起来。 “族长,我们可以和少族长出去玩吗?”大月也大声问。 “对对对,我们想和少族长出去玩。”又一个孩子也壮着胆子问。 被十几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望着,白术可招架不住,她无奈地摆摆手,“不许下水!太阳落山前必须回来。” “知道啦,谢谢阿娘!”白也欢呼一声,朝着下方的娃子们挥爪:“娇娇号准备启航,孩儿们,请上船!” 娇娇认命地将身形变大,直到龟背够坐下十几个孩子为止,孩子们欢呼着往上爬。 “大军开拔!目标,小河!任务,给娇娇姐姐抓鱼吃!”白也站在龟首位置,威风凛凛地发号施令,完全忘了前一秒白术说过的不许下水的话。 “大军开拔!抓鱼吃!”孩子们跟着大喊。 大人们好笑地看着一群孩子被龙龟带出了部落。天剑宗的弟子们也眼含笑意地看着孩子们简单的快乐。 这样的快乐,她们也曾经历过,所以知道有多珍贵,这会是她们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放肆玩耍的时间非常愉快,可惜的是,时间太过短暂,一晃眼,两天时间就过去了。 天剑宗要带着新收的弟子回宗门进行拜师事宜了。 一大早,白虎部落的人全都聚在门口,天空上,天剑宗的灵舟凌空悬立。 阿羽和大月被各自的娘亲紧紧抱在怀中,她们脸上写满了不舍之色,但还是强撑着笑脸,不厌其烦地叮嘱,往后进了宗门,要听师尊与师姐们的话,不要淘气,不要调皮,若是想家了,就往家里送信。 天剑宗的弟子们没有催促,由得她们告别。 眼看日头越升越高,两位母亲不得不松开怀抱,擦掉眼角的泪水,看着孩子们被带上灵舟。 大月和阿羽趴在栏杆边,冲着下方的人群挥手。 阿羽冲着白也使劲招手,“阿也,我们十年之后一定会回来看你的,不要忘了我啊。” “还有我,我也会回来看你们的。”大月也说。 白也仰头回应:“好,我等你们回来。” 其她小孩也扯着嗓子喊,“大月姐,要带好吃的灵果回来哦。” 伴着孩童们的呼唤声,天剑宗的灵舟越升越高,直到再也瞧不见。 婶子们簇拥着回到家中,拿上长弓大刀后又聚到了一处,武婶和大月娘也在其中,和婶子们一起进山打猎。 孩子送走了,但生活还得继续。 白术陪着狩猎队一起进山了,白也只好一个人回家。 至于黎守墨,前日晚间和大家喝完酒便急匆匆赶回了皇城,她作为大黎实际掌权人,不知有多忙,能抽出时间来钟九璃面前露个脸,已经很难得了。 回家之后,白也在家里转了一圈,没见到钟九璃和柳衔月的身影,她只好回房打坐修炼。 体验到玉露泡澡带来的改变之后,白也更加努力打坐修炼了,争取让小绿多吐出几滴口水。 待她从入定中醒来已是黄昏,推开房门,发现家里还是没人。 白也出了堂屋,跃上房顶盘腿坐下,望着西沉的夕阳,莫名地感觉,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嗷呜”两嗓子应应景,就像辛巴那样。 她刚张开嘴“嗷呜”了几声,钟九璃的身影突然出现了。 白也尴尬地闭上嘴,修真界也挺讨厌的,老是有人会突然从你的头顶降落。 “你在看夕阳?”钟九璃落在她身边,与她一起望着天际的晚霞。 “嗯。”白也不自在地应了声。她仰头看着身边的女人,就算是这种死亡角度,钟九璃也好看得像仙女一样。 “怎么就你一个人,柳衔月呢?” 钟九璃垂眸看着小老虎,脸上神情有些奇怪:“你不怕她了?” “我什么时候怕她了,那不是还欠她灵石没还嘛,就问问。” “她回中州了。” “中州是什么样的?” “与蛮荒州没甚区别。”钟九璃说。 “哦,那她不回来的话,我是不是就不用还灵石了。” 听她这么问,钟九璃面上神情柔和了许多,“那你大概是要失望了,没有人能欠柳阁主的债不还。” “我有好东西给你,这个对你的伤有用的吧?”白也从空间里取出一个小玉瓶递给钟九璃。 钟九璃伸手接过,打开瓶塞轻嗅了嗅,瞬间一股蓬勃的生机从瓶口溢出,她点头道:“有些用。” “那你喝吧。”白也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钟九璃眸底情绪翻涌,捏着玉瓶的指尖不自觉收紧了些。先前她还在斟酌,该怎么提醒这小家伙,她手中的东西有些不凡,切莫在人前显露。 可谁曾想,她还未将话说出口,白也就已经把东西捧到了她眼前。 钟九璃看着眼前的小老虎,那双澄澈的眼睛里没有半分算计,只有纯粹的期待。 她在期待什么呢?期待她伤势痊愈吗? 白也确实在期待钟九璃喝药,今天一大早,小王发布了新任务,让她给钟九璃一滴玉露,任务奖励是一本名为《无相诀》的功法。 此刻钟九璃收下玉露,任务完成,新到手的功法已经在脑海里了。 不等白也查看,钟九璃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这片大陆,已经很久没有人飞升过了,久到所有人都开始怀疑,大道的尽头,是否有彼岸的存在。” “那些活了数万年的老怪物们,座下门徒无数,他们翻遍这九州之地,只为寻找可增加寿元的天材地宝。” 听到这段话,白也不禁心底发沉,没人能飞升吗? 难道是在等她这个主角来? 钟九璃在她身边坐下,一手撑着下颌,继续说道:“在你尚未成长起来之前,最好不要教第三人知晓,你拥有这宝物。” “钟九璃,你真是一个好人。”白也很诚恳地夸赞。 她要为之前的小人之心道歉。难怪人家是女主,就算知道自己身上有宝贝,也没想着抢,反而好心提醒她。 钟九璃莞尔,“与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夸我。” “那也要谢谢你。” 也许是部落的生活太过宁静,白也有时候会忘记,这是修真界,杀人夺宝随处可见的修真界。 “我还会在此地停留一段时间,你修行上不懂的,尽可问我。” 白也想了想,问了一个问题,“我有一个老师,它也是一只老虎,它一直让我打熬筋骨,这和我知道的人族修炼方式不太一样,不是只有体修才执着于打熬筋骨吗?” 钟九璃闻言轻笑,挥手间弹出点点星光,在空中形成一只小老虎和一副人体经脉图,“你老师让你打熬筋骨,是要你筑下最坚实的根基。待你肉身达到极境之时,再引气入体,你的修行速度将会一日千里,如那江河入海,再无阻滞。” 她指尖点在那副人体经脉图上,点点星光开始顺着经脉流动起来,“人族体弱,即便强行淬炼体魄,也难及妖兽天生强健。如那些人族体修,从一次次突破肉身极限开始,便会在体内留下暗伤,能成就大道之人终究是少数。你身为妖兽,却没有这样的后顾之忧。” 白也看着空中那副经脉图,待到星光流转一圈之后,有数个醒目的红点,那应该就是钟九璃说的会留下暗伤的地方了。 她问:“那要怎么样才能达到肉身极境?” 钟九璃沉吟片刻后说:“我带你去一处地方。” “现在就走吗?” “吃完晚饭走,你阿娘回来了。”她的话音刚落,院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白术手上拎着一只雪兔,她瞧见房顶上的俩人,顿时举起手中的猎物朝她们示意。 “看我今日抓到了什么,晚上给你们做灵菇炖雪兔。”白术笑着说。 钟九璃应道:“麻烦白族长了。” “客气什么!”白术轻笑,拎着猎物快步进了厨房。 天边晚霞渐褪,厨房里溢出浓郁的香味。 饭桌上,白也啃完一只兔腿后,与白术说了要和钟九璃出去一段时间。 白术执筷的手停顿了一瞬,不过只是一瞬,快得白也都没发现,她很快调整好表情,笑着说:“好,跟着钟前辈出去,不许调皮知道吗?” “白族长放心,此去不会太久,快则数月便能回来。”钟九璃说。 白术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没人在家烦我,也不用整日变着花样给这崽子做饭吃,我不知道多开心呢。” 她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会舍不得孩子,伸手揉了揉脸,“想我白术,当年也是这蛮荒大山一枝花,结果就这么给这小崽子当了十来年的老妈子。行了,你们快走吧,别耽误我洗碗。” 白也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跟着钟九璃踏出了小院。 她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会惹阿娘哭,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反正她很快就能回来的! 钟九璃伸手捞起耷拉着脑袋的小老虎抱在了怀中,抚着她的圆耳朵说:“想看星星吗?” “每天都看呀。”白也闷闷地回答,穿过来这些年,没有手机玩的夜晚,可不就只能看星星了。 “不是这样看!”钟九璃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抬手捂住小老虎眼睛,“闭上眼睛,等我让你睁开时再睁开。” 白也窝在她怀里,嗅着她身上的冷香,听话地闭上眼睛。 钟九璃垂眸看着怀中闭眼的小家伙,嘴角微扬,她足尖轻点,法则道纹在她脚下流转,白芒绽放,如一朵朵洁白的雪莲。 一步踏出,便跨过了数十万里地。 “好了,可以睁眼了。” 钟九璃温和的嗓音传入耳畔,白也缓缓睁开眼,瞬间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得屏住了呼吸。 皎洁的明月近在咫尺,彷佛触手可及。一颗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焰在她眼前划过,直到视线尽头,缓缓消散。 “哇!”白也惊呼一声,伸出爪子,好像真的触摸到了身边的月亮一般。 “喜欢吗?”声音很温柔,带着笑意。 白也仰头,月华如水,模糊了她的轮廓,却丝毫不遮掩她的美貌,反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真实的活人感。 瓷白的肌肤在月光下近乎透明,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随风浮动,星光在她眼底流淌,眼尾上挑,带着摄人心魄的韵味。 这女人太犯规了吧!白也感觉心跳彷佛漏跳了一拍。 “嗯?不喜欢吗?” “很喜欢,很漂亮,从来没看过这么漂亮的月亮,也没看过这么多的流星在我眼前划过。”白也小声嘟囔,语速极快,若不是钟九璃修为高深,险些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她在脑海中疯狂呼叫小王,“钟九璃在干嘛,她是不是在撩我?” 【也崽,她带你来历练的,你别荡漾。】 “那便抬头看。”钟九璃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迫使装鸵鸟的小老虎抬起头来。 白也视线慌乱地扫过四周,有些不敢与钟九璃对视,她感觉自己真的被撩到了。 真要命!她还是一只小老虎呀!——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明天上夹子,所以明天零点就不更新了,等明天晚上10点过后再更。 预告:下章变人啦[狗头叼玫瑰]《 》 20、毛呢? 第20章 毛呢? 钟九璃指着远处的山峰说:“此处是万象阁的一处洞天福地, 你在此打熬肉身,淬炼筋骨,再合适不过。” 听她这么说,白也瞬间收敛起荡漾的小心思, 原来真是来历练, 看星星只是顺手的事啊。 好吧, 是她太年轻了。 差点就被这大能修士的撩妹手段给骗到了。 她顺着钟九璃手指的方向看去, 瞧见不远处矗立着一座光秃秃的山峰, 山体陡峭, 岩石嶙峋, 寸草不生,山顶处, 银白的瀑布从顶峰飞流而下, 水势浩大,轰隆作响。 整座山峰呈现出一种锈红色,像是干涸的血迹沉淀在石壁上,月色下那座山峰散发着暗红色的光晕, 看起来有几分狰狞。 “那山有什么特别的吗?”白也仰着头问。 钟九璃没回答她的问题, 而是抱着她从空中飞过,落在了那座秃山下不远处。 “妙处很多!”钟九璃松开手,放白也下地,“你从山脚往上爬, 便能体会到了。” “哦。”白也应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迈入那片赤红色的土地。 一瞬间,无形的压力落在肩头,像是背了一座小山一般, 沉重无比。 白也诧异地抬头,望着高耸的崖壁,这竟然是一处重力修炼场地吗?她眼底燃起兴奋的光,难怪钟九璃说这里适合打熬筋骨,在这样的环境下修炼,确实事半功倍。 她调整好呼吸,先试探性走了几步,待到适应了重力影响之后,开始四肢并用往上攀爬,最初的几百米,白也爬得很轻松。 但随着高度的攀升,重力不断加强,爬到三分之一处时,她已经汗如雨下,雪白的毛发被汗水打湿,紧贴在她瘦小的身体上。 白也仰头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山壁,回望了下自己上山的路,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居然才只爬了三分之一吗? 她大吼一声,继续迈动重逾万斤的身体,朝着山上走,每走一步,骨骼都在发出不堪负重的“吱呀”声,血肉内脏也在这股压力之下变形。 钟九璃负手而立,目光一直追随着那只小老虎,每一次,当白也四肢打颤、摇摇欲坠时,她都想飞身上前去抱住她。 可每一次,就在她准备出手的刹那,那道身影总是会爆发出新的力量,继续向上攀爬。 月光下,白也的爪尖早已血肉模糊,在锈红色的崖壁上留下一道道暗黑色的痕迹,她苦中作乐地想,这下知道这山壁,为何是锈红色的了。 换谁来爬这山,不得留下二斤血汗在这。 【也崽,要不今天就先到这吧。】小王劝她。 “再爬一百米!”白也咬牙说,她已经不太能看清眼前的场景,汗水如雨滴般落下,模糊了视线。 耳边嗡嗡作响,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躺下吧、休息吧、放弃吧,不必这么辛苦,你是主角,就算这片大陆没人能飞升,你也可以的。 【好,我帮你计数!】小王低声说,看着那道小身影在月光下一寸寸移动,一步一个血脚印往前攀爬,一百米的距离,对此刻的她而言,仿若天堑。 【八十米!】 【六十米!】 【十米!】 最后十米时,白也停住了脚步,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张嘴吐出一口血沫子,以头抵在地上,一点点蹭了上去。 每挪动一寸,都像是要把浑身筋骨碾碎了那般,不知过了多久,小王雀跃又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也崽你做到了!!呜呜呜,你真是妈妈的好崽子,你好棒!】 小王声音响起的刹那,白也再也支撑不住,爪爪上力道一松,整只虎瞬间瘫软在地,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微微起伏的小肚子证明她还活着。 她疲惫地闭上眼睛,鼻尖突地嗅到一股冷香,一双温柔的手将她抱起。 白也掀起一丝眼皮,看着钟九璃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哑着嗓子说:“我身上有点脏。” 钟九璃垂眸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容,她抬手盖上小老虎的眼睛说:“睡吧。” “好。”白也咕哝了一声,说完便立刻陷入黑甜的梦乡中。在意识沦陷的最后一刻,似乎有一股暖流包裹住了她伤痕累累的身体。 但她已经陷入了梦境中。 白也回到了那栋比她年纪还大的老旧单元楼,斑驳的墙皮上爬满了爬山虎,楼道里是熟悉的永远亮不起来的感应灯以及锈迹斑斑的铁栏杆。 推开吱呀作响的防盗门,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穿过客厅进入自己房间,她的小房间还是那么逼仄,缺了个桌腿用书本垫上的破旧书桌,桌面上摆着她的课本,落在地上的老旧风扇“嘎嘎”作响,扇叶转动间吹出的凉风,吹散了无数个闷热的盛夏。 厨房里,母亲穿着碎花围裙,背对着厨房门,抽油烟机轰隆作响,却永远抽不走那四散的油烟。 “妈!”白也哑着嗓子大喊。 背对着厨房的身影,对她的呼唤置若罔闻,忙碌着手中的活计,做着一盘又一盘美味的菜肴,将不大的餐桌摆满。如同每一个等待孩子回家吃饭的母亲那般,满心欢喜地准备着孩子爱吃的饭菜。 “妈!”白也大喊。 下一秒,温热的水流灌入口腔,带着一股浓郁的灵气,白也被呛得剧烈咳嗽,四肢在水中扑腾,水声哗啦作响。 一只手探入水底,将她从水下捞起。 “做噩梦了吗?”钟九璃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白也睁开眼,头顶的阳光很刺眼,身边是一池冒着氤氲灵气的乳白色泉水,上方是熟悉的女人,没有破旧的单元楼,也没有妈妈。 “不是噩梦,是美梦。”白也摇头说。 钟九璃垂眸看着小老虎湿透后显得格外瘦小的身形,没有追问,只是淡淡“嗯”了一声,随手掐了个除尘诀。 一缕带着阳光温度的清风拂过,带走了白也身上湿漉漉的水渍。 白也甩了甩蓬松的毛发,纵身从她怀中跃下,她扬起嘴角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恢复成了那副元气满满的状态。 “谢谢你,钟九璃,这地方确实很适合修行,我继续去爬山了。” 话音还未落下,她已如离弦之箭般窜出,雪白的身影几个起落间,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小点,近乎看不见了。 钟九璃看着那道远去的身影,低声自语:“倒是比我还要拼命,看来得抓紧时间疗伤了,总不能被你这小家伙比下去。” …… 修炼无岁月,一转眼,俩人已经在这处洞天福地里待了一个多月。 这一段时间的磨砺下来,白也早已今非昔比。先前折磨得她要死要活的“恶魔山”,此刻已能轻松攀上峰顶。 这是她私底下给这破山取的名字,白也实在是被这山给折腾的够呛,在第十天的时候,她已经爬到了距离山顶的百丈范围。 然而就是这最后百丈,折磨了她近一个月。越是接近峰顶,重力便成倍暴涨。每日不过往前突破丈许,便七窍渗血瘫倒在地。 一个星期前,她往前多冲了几丈,结果被重力压得全身骨骼尽碎,嘴里大口大口地吐出内脏碎块。 幸好钟九璃及时赶来,将她抱下山放进那灵泉池中泡了两天,才缓过来。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 “小王,接下来是什么剧情?”白也在脑海中问道。 她已经幻想着自己离开此地,大杀四方称霸天下的画面了。 【还是各种口口口呢,好奇怪,这近百章的剧情都看不见。】小王的声音很疑惑,她不知道为什么书里的内容都看不了。 “我真觉得你一点都不靠谱,你该不会是个假统子吧?或者是拿错剧本了?” 【也崽对不起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没事,主角就算不知道剧情,也能大杀四方!”白也很自信地说,说完她张开嘴对着山下“嗷呜”了一嗓子,吼声嘹亮,在山野间回荡。 吼完一嗓子,白也觉得通体舒泰,这就是高手的感觉吗?她伸出爪子在赤红岩石上用力挥下,瞬间火星四溅,三道明显的爪痕留在了“恶魔山”的山巅。 以此证明自己已经征服了这座山。 钟九璃从远处飞掠而来,凌空站在山巅之上,垂眸对上了白也明亮的双眼。 “我没事!”白也连忙解释,“我就是爬到顶了有些开心,嗷一嗓子。” 说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伸爪扒拉着山顶的碎石,想要挡住自己方才留下的爪痕。 她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个行为,和“xxx到此一游”没什么区别。 “我知晓!”钟九璃唇角微扬,指尖轻点,一道白光挥出,陡峭的山巅瞬间被削出一大块平地。 白也惊讶地大张着嘴,实在想像不出,钟九璃究竟有多强,要知道她用尽全身力气,也不过是留下了几道痕迹,而钟九璃随手一挥,就将这山给铲平了。 不过,不对,钟九璃这样,算不算破坏她人财物呀,这地儿不是万象阁的吗? 钟九璃的声音裹着山风传来:“小黑少侠,莫要发呆。真正的修行要开始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整座山峰突然像是活了过来一般,亮起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啊?”白也瞪大眼睛看着那些不断亮起的符文,随着亮起的符文越来越多,感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渐渐的她甚至没法站立了,只能被压得趴在地上。 她脸颊贴在地上,粉嫩的舌头软软地搭在唇边,痛苦地喘着气。 这算什么?之前那么痛苦的磨炼,居然还只是大餐开始前的开胃小菜吗? 那她刚才的豪情壮志是不是来得太早了点。 钟九璃看着她那露在外头的小舌头,感觉自己有些手痒,莫名地想去捏一捏。 她克制住了自己这突然冒出来的奇怪念头,说道:“等你能在此地一跃百丈高,便算是完成了初步的肉身淬炼。” 说完她的身影又一次消失在了白也的视野里。 白也喘着粗气,咬紧牙关撑着身体一点点站起身,结果身体刚离地不过几十厘米,就被那股重力给压回了地面上。 【也崽,你先趴着休息一会也没事的吧,不用急着站起来。】 白也觉得不行,钟九璃都可以在这种重力下飞来飞去,甚至像是感受不到重力的存在一般,而她却连站起来都做不到,这也太逊了,这样的她,怎么配和对方一起当主角。 “呃啊!”她大吼一声,锋利的爪尖深深陷进赤红岩石中,终于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她就这般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在山巅感受着重压之下,骨骼与血肉的蜕变。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白也试探性迈出第一步,肉垫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她忽然想明白了钟九璃削平山顶的深意。 原本陡峭不平的山壁,此刻光滑如镜,走起来很轻松,就算不慎摔倒了,也不会伤到她。 “这么贴心修真界把妹王?”白也小声咕哝。 【也崽,你不要冤枉女主哦,女主没有谈过恋爱的呢。】 “没有谈过恋爱,都这么懂得讨女孩子欢心吗?”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在她眼里,是一只很可爱的小老虎,压根没有把你当成女孩子看?】 “小王八,你闭嘴,不要打扰我修炼。”白也磨着小虎牙,气鼓鼓地说。 远处另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巅上,钟九璃一身素白长袍迎风而立,衣袂翻飞间宛若谪仙。 眼眸中倒映着对面山崖上那道浑身颤栗的雪白身影,直到确认对方开始缓慢移动后,她才阖上眼帘,收回外放的神识。 钟九璃唇角泛起一丝笑意,早在白也一次次突破自己的极限时,她就明白,自己不该投注过多的关心与干预。 过分的关怀会成为束缚雏鹰展翅的枷锁。 古往今来能成就大道之人,哪个不是在绝境中杀出一条生路?温室中精心培养出来的灵植,终究比不过绝壁上肆意生长的青松。 这个道理她早该明白的,不过是见那小家伙吃苦,有些关心则乱罢了。 …… 岁月匆匆,转眼间,又是小半年过去。 白也在完成了山巅跳高之后,钟九璃又带着她去到山下的瀑布里,当她第一次站在瀑布下被水流冲刷的时候,整个人几乎要被压成肉泥。 携着万钧之力的水流在重力加成下从天而降,落在身上的感觉,真是谁试谁知道,那叫一个酸爽。 在瀑布底下挨了一个多月的水流冲击之后,她终于能逆着水流攀到山顶了。 就在白也以为这场试炼终于结束之时,钟九璃二话不说,提着她去到了一处火山口。 看到那咕咚咕咚冒着岩浆的火山,白也当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女人不会要把她丢进岩浆池里泡澡吧。 好在钟九璃没有那么变态,但也差不离了,她把白也往地上一扔,留下一句“三天后来接你”便飘然离去。 白也还没来得及适应这突然暴涨的高温,头顶天空突然一暗,无数燃烧的火球从火山口喷发而出,如陨石坠地般朝她砸落。 “嗷呜!”白也狼狈地咆哮一声,四肢并用,在空地上乱窜,想要寻到一处掩体。 可这处地方无处可藏,火球砸落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她几乎无路可逃。 “不要逃,以你的肉身之力对抗火球的冲击。”钟九璃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炸响。 “好!”白也大声回应,仰头看着天空,橙红色的火球在她琥珀色的眼瞳中越来越大,她拼命克制生物本能对火的恐惧,抬脚猛跺地面,顿时整个人如小炮弹般冲天而起,对着那高速落下的火球冲撞而去。 “轰隆”一声巨响,天空中的火球轰然炸开,四溅的岩浆如流星般璀璨。 如果不是温度过高,在此地看流星会被烤熟的话,景色还是非常美丽的。 白也浑身挂满岩浆从炸裂的火球中冲出,那些赤红色的岩浆灼烧着她雪白的皮毛,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将那一身雪白的皮毛烤得焦黑。 空气中除了硫磺味之外,白也甚至还能闻见自己皮毛被烧焦之后的焦糊味,以及隐隐的烤肉香气。 浓郁的火灵力在烧焦了她的皮肤肌肉之后,开始渗透进身体里,淬炼骨骼与内脏。 白也仔细感受了一番身体的变化之后,大概知晓自己此刻处于什么样的状态了。 如果说把她比喻成一把剑胎,那先前大半年的打熬与淬炼,便是在塑形与祛除剑胎里的杂质。 现在已经到了最后一步,淬火,淬火是刀剑锻造过程中最关键的一步,它决定了一把剑的品质。 淬火完成,便是神剑出鞘之时。 想明白这些,白也不再害怕漫天的火球攻击了,她强忍着火焰灼烧的痛苦,开始一次次冲入火球中,任由滚烫的岩浆灼烧着她的体魄。 就这样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待到钟九璃的身影再次出现的时候,白也有一瞬间的恍惚,已经熬过三天了吗? 看来也没那么难熬嘛! 钟九璃瞧着那浑身漆黑,仿若焦炭一般的小老虎,眼底闪过一丝心疼,挥手停下了那彷佛无休无止的火球。 “嗨~钟九璃,我还活着呢!”白也咧嘴笑,她咧嘴的时候,“咔嚓”一声,嘴角掉下一块焦炭似的老皮。 “不错,做得很好。”钟九璃夸赞道,她掏出一个小玉瓶递给白也,“吃了。” 白也接过那个小瓶子,也不管是什么,仰头就往嘴里倒。钟九璃让吃她就吃,反正这半年多,钟九璃时不时就给她一个丹药或是灵液或是灵草之类的让她吃。 丹药入口即化,药力顺着经脉游走,白也盘腿坐下,开始炼化药力。 一股磅礴的力量自体内爆发而出,刹那间,全身的骨骼都发出清脆的爆响,气血奔涌间声若游龙,生机不绝。 “咔嚓”声接连响起,覆盖在白也体表的焦炭寸寸剥落,露出了新生的血肉。 新的血肉泛着淡淡的玉色光泽,洁白如玉,无垢无暇。 几息之后,白也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全身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她轻轻握拳,空气便被捏出细微的轰鸣声,指节间隐隐有淡金色纹路浮现,那是肉身达到极境之后,体内气血凝练到极致的象征。 就是有哪里不太对劲,白也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胳膊,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她的毛呢? “呵~”钟九璃轻笑,丢给她一套衣服,“小黑少侠,将衣服穿上吧,往后可不能光着身子到处跑了。” 白也手忙脚乱地接住衣服,看着衣服最上方那件绣着一只小白虎的红色肚兜,脑袋还有些晕乎。 这白虎怎么看都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不过此刻她浑身光溜溜的,还是先把衣服穿上再说。 她抓着小肚兜开始胡乱往身上套,满脑子的浆糊,自己竟然变成人了? 怎么就变成人了?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呀,那她是不是被钟九璃看光了? 白也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钟九璃见她穿得乱七八糟的,索性蹲下身,夺过她手中的衣物,开始一件件替她套上身,待到腰带系上之后,法袍开始缩小到贴合白也的尺寸。 “看看,可满意?”钟九璃满意地点点头,弹指打出一道灵力,在白也面前凝出一面光镜。 白也仰着脑袋看向镜子里小丫头,镜中的小孩约莫四五岁模样,一头柔顺的银白色长发垂落在肩头,发梢稍稍打着卷儿。圆润的小脸粉雕玉琢,带着几分稚气的婴儿肥,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清澈明亮,仿若有火光在其内燃烧,这同样是气血凝练到极致的表现。 她穿着一身白底圆领红袍,红袍上用金线绣着细密的云纹,在阳光下泛着微光,袖口收紧,腰间系着一条白玉腰带,脚下踩着一双黑色长靴。 白也呆呆地眨了眼,镜中的小团子也跟着眨眼,她迟疑地抬起手,镜中那只肉乎乎的小手也跟着同步抬起,指尖带着淡粉色,手背上还有几个可爱的肉窝窝。 “这是我……?”白也的声音有些迟疑。 “不是你,还能有谁?”钟九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白也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女人,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小短腿,有些怨念地说:“为什么是个小孩子?” 钟九璃蹲下身,与她视线齐平,解释道:“你虽化为人形,但你的本体仍旧处于幼兽期,故而化成人之后,便是人类孩童的模样。” “那我还能变回老虎的吧?”白也问。 “当然,变幻成何种模样,皆在你一念之间。” 白也闭上眼睛感受了一番之后,确认自己确实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变形态,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担心自己出去一段时间之后,然后变成人回家,阿娘会受惊。 钟九璃见她小脸上神色变幻莫测,以为她不喜欢人形,柔声问:“你不喜欢人形模样吗?你如今肉身淬炼已达极境,随时可引气入体踏入修行,人类的形体天生比妖兽形态更适合修炼,故而我才为你寻来了化形丹,助你化为人形。” “没有,我很喜欢当人的。”白也说,“我刚才吃的是化形的丹药?” “嗯。” 白也恍然大悟地点头,“谢谢你,钟九璃,你真是一个大好人。” 【你怎么又给女主发好人卡,你已经给她发了好几次好人卡了。】小王突然出现吐槽。 “因为她很好呀,你不觉得她很好嘛?她那么漂亮人还那么温柔。”白也回道。 这半年多的时间,二人朝夕相处,她对钟九璃已经完全改观了。初遇时,她确实觉得这人有些可怕。冷若冰霜,看起来就会随时杀人的样子。 可如今相处下来才发现,钟九璃的好,从来都是寂静无声的。她很少说关切的话,却总会在白也需要的时候,给予关怀照顾。 “举手之劳而已,我替你将头发扎起来。”钟九璃说完取出一条红色发带,修长的指节没入白也柔顺的发丝间,将那些细碎的银发拢在一起。 白也怔愣地看着镜子里的女人,半蹲在她身后,神情专注地替她扎着头发。 她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落在后颈上,传来丝丝缕缕的痒意。 “钟九璃。”白也喊她。 钟九璃抬头瞥了镜子里的她一眼:“嗯?” “不是应该有那种法术的吗,就是打个响指什么的,然后头发就自己扎起来了?” 钟九璃听到她这可爱的说法,莞尔一笑,“有的,小黑少侠想学吗?” 白也想点头,结果脑袋刚动就被按住了。 “别动,刚拢好的头发都散了。” “哦。”白也呆呆地应。 她很想说,你用法术啊。 但是看钟九璃那么认真的样子,她又把话憋回去了。 算了,可能钟九璃没有给人扎过头发,想玩就让她玩吧!小白少侠宠溺地想。 “好了,看看满意吗?”钟九璃扶着她的脑袋,让她看向镜子里。 白也瞥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满头银发被扎成了两个小包子,银发配着红色发带,好看是挺好看的,就是莫名有种幻视那个脚踩风火轮的家伙。 她晃了晃脑袋,头顶两个小包子立刻跟着颤了颤,这副模样实在可爱,偏生那双琥珀色的圆眼透着几分谁也不服的神色,衬得整张小脸奶凶奶凶的,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好看是好看,就是你能不能不要老拿小黑少侠调侃我。”白也小声抗议。 话音未落,身子忽地腾空而起。 钟九璃俯身将她捞进怀中,指尖不客气地捏住那肉乎乎的小脸蛋,“那你还整日没大没小地直呼我的名讳?”——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来了,圆滚滚白嫩嫩光溜溜奶凶奶凶的小白也来了!《 》 20-25 第21章 捏脸 “为何不喊姐姐了?”钟九璃微微低头, 纤长的睫毛下,清冷的眸子似笑非笑地望过来。 白也被这突如其来美色晃得头晕目眩,白嫩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她有些难以抵挡这种美色暴击,索性闭上眼, 只要看不见, 那对方长得再美也没用。 “我怀疑你就是想找个借口捏我的脸。”白也小声咕哝。 “是又如何?捏不得吗?”钟九璃坦然承认。 白也睁开一只眼睛, 像个小大人似的深深叹了口气, 圆润的小脸上写满了无可奈何:“那还能怎么办, 你想捏就捏呗, 反正又捏不坏。” “还有你能不能把我放下来, 我现在已经不是小老虎了,两个女人这样子抱着……有点太暧昧了。” 钟九璃听她这老气横秋的语气, 忍不住轻笑出声。 白也听她笑得开怀, 抬眼瞪她,“你不要笑,我不是女人吗?” 钟九璃眼底笑意更浓,像哄孩子似的说:“是, 是女子, 现在带是女子的白少侠回家见阿娘好不好。” 话音落下,钟九璃便如来时那般,脚底绽放出白光,一步跨出, 便来到了数十万里之外的白虎部落上空。 这一次白也没有闭眼,她清楚地看见钟九璃脚下产生的空间涟漪,无数玄奥的法则纹路在虚空中流转。 白也琥珀色的瞳孔中倒映着那些流转的符文,玄妙的纹路在她眼底不断分解重组,每一道法则纹路都在向她揭示更高阶的空间法则奥秘。 “原来是这样……”白也喃喃自语, 先前使用瞬步裂空爪时,她压根没使出空间穿梭的奥秘,好好的一个暗杀技能被她给用成了冲锋技。 不过看到眼前熟悉的部落,白也没空体会方才感悟到的空间法则。 离去之时还是炎炎夏日,如今再回来,整片蛮荒山脉都已覆上了皑皑白雪。 部落里零散的数十栋房子,就像是一个个雪地里长出的圆蘑菇那般,蘑菇顶端有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隐隐传来熟悉的烤肉香味,隐约还能听见部落里传来的孩童嬉闹声。 看着眼前这美好得像是童话一般的画面,白也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她转过脑袋将小脸埋进钟九璃的肩头,蹭掉眼角溢出的泪水。 钟九璃揉着她的小脑袋说:“你可知,我身上这件法袍价值几何?” “嗯?”白也抬头,一脸你是不是被柳衔月夺舍了的表情看着她。 钟九璃轻笑一声,抬手擦掉她眼角的泪水,柔声哄她:“不哭了,我们去见你阿娘好不好?” “嗯!”白也点头应道。 俩人从空中落下,落在白术的小院门前。钟九璃将白也放在地上,伸手抚平她有些褶皱的衣襟,眸光往院门方向瞥了瞥,示意白也去敲门。 白也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呼出的白气在眼前氤氲开来,模糊了这扇略显破旧的木门。 她举起小胖手落在院门上,轻敲了两声。 “来了!”屋内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 院门“吱呀”一声被人拉开,白术裹着兽皮衣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白术在看清门外站着的俩人后,瞳孔微颤。 母女二人隔着一道门槛,目光在空中交汇。 “阿娘”白也扬起笑脸,举着手招呼。 白术蹲下身,一把将她抱进怀中,颤声回应:“嗯!阿娘在。” “阿娘,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白也问。 她还以为自己得解释一下为什么变成人了呢,结果阿娘的反应也太平静了。 “惊讶什么,你个小崽子就是变成一只毛毛虫回来,阿娘也不惊讶。”白术说完抱着她站起身,朝门口的钟九璃招呼,“钟前辈快些进屋里来吧,外头冷。” 三人一起踏入小院,关上房门,隔绝了外头的凛冽寒风。 屋内暖意融融,烧得正旺的炉火噼啪作响,方桌中央的铜锅里,浓白的汤汁正咕嘟咕嘟冒着泡,切成薄片的灵兽肉在汤中翻滚,混着野山菌的鲜香,引得人食指大动。 铜锅边上还放着一壶温过的果酒,散发着梅子的清香。 “看起来,阿娘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呢。”白也吸了吸鼻子,小声嘟囔。 白术端着干净的碗筷从厨房出来,恰好听到了她的话,她上前在白也的小脸上捏了一把,挑眉说:“怎么?你是要阿娘整日在家以泪洗面吗?” “才不是哇!”白也捂着自己的小脸,“我是开心,开心阿娘没有因为我不在家,就不好好吃饭呢。” “油嘴滑舌!”白术笑骂着摆好碗筷,执起酒壶为钟九璃斟了杯果酒,“钟前辈尝尝,这是入冬前刚酿的新酒。” 倒完酒后她转头又往白也碗里夹了几筷子炖得软烂的灵兽肉。 暖黄的烛火下,三人围坐在方桌旁,涮上了重逢后的第一顿火锅。 白也捧着与她脸颊一般大的海碗,吃得头也不抬。好久没有吃到家里的饭了,还是那般香。她都已经好久没有吃过饭了,在那洞天福地里钟九璃就给她吃辟谷丹,简直是虐待小孩子。 用完饭之后,白术带着白也在部落里走了一圈,她这一走大半年,婶子们都想得紧。对于她从小老虎化为人形这事,大家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就是白也的小脸有些受罪,一路上不知被婶子们捏了多少下。 白也这下感觉到做人的坏处了,早知道还不如继续当个小老虎,最起码当老虎时,大家没那么喜欢捏脸,顶多捏捏耳朵。 回家之后,白也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盘腿坐在床上,点开了脑海中的无相诀。 这功法已经得到大半年了,一直都没有空修炼。如今总算是有了空闲,白也闭上眼睛,意识沉入识海,看着无相诀的功法口诀。 “无我无相,诸相皆我”白也轻声念着无相诀的开篇,当看到第一层境界是化万形,她突然睁开了眼睛,问道:“小王,这功法该不会是给我化形用的吧?” 【是的吧?小王也不清楚呢。】小王有些含糊不清地说。 她能说自己也不知道嘛,那当然不能,王翠花同学也是要面子的。 想到今天那些婶子们对着自己小脸蛋下手的场景,白也觉得还是得尽快修成这无相诀第一层。 不为别的,就为了不再被女人们为所欲为地捏脸! 白也闭眼运转大造化经,双手结出一个古朴的法印,同时在脑海中参悟无相诀,随着她开始运转功法,天地灵气如潮水般奔涌而来,在她身周形成肉眼可见的灵气旋涡。 隔壁屋内,正在打坐的钟九璃突然睁开双眼。她察觉到白也屋里的动静,不由得感叹,真是一个厉害的小家伙,初次引动天地灵气入体,便能引发这般声势,已然不输寻常金丹修士的修炼动静。 …… 数个时辰后,白也从入定中苏醒,她内视丹田,只见一团氤氲的灵气雾团正在其中缓缓流转,灵气雾团下方则是愈发碧绿的小绿芽。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中暗忖,这便炼气一层了? 虽然吸纳的灵气大半都被小绿截去,但剩余的这些也足够她用了。 若是照这个速度,岂不是十日就能筑基?白也随即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修炼之道越往后越是艰难,所需的灵气更是呈几何倍数增长,又岂会如此简单。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起身下床推开窗户,一个纵身跃上屋顶。 此时东方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正是昼夜交替,阴阳交汇之时。白也盘腿坐在覆满积雪的屋顶上,准备迎接天地间第一缕鸿蒙紫气。 不过今日的朝阳似乎璀璨过了头,刺得双眼紧闭的她,眼前都是白茫茫一片。 白也抬起手挡在眼前,这才看清发生了什么。 蛮荒大山深处亮起了一道横贯天地的白光,光柱周围缭绕着七彩霞光,极其醒目,看起来像是什么天地异宝出世了。 山林中隐隐传来了妖兽的咆哮声,震得积雪簌簌滑落。 白也第一反应就是去翻脑海中的目录,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苦修,加上剧情都是奇怪的口口口,她已经很久没怎么看过剧情发展。 不等她细看,钟九璃的身影突地出现,她站在白也身边,凝眸看向大山深处的异象。 “钟九璃,你看出什么了吗?”白也仰着脑袋问。 “嗯,有秘境出世了,对你来说应当是好事,你如今正适合进秘境里历练,不过看起来,那处秘境还需要几日才能稳定,不急。”钟九璃解释道。 白也闻言果断闭上眼睛继续修炼,既然钟九璃说不急,那肯定是不急的。 通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已经完全相信钟九璃的人品了,对方绝对是修真界难得一见的好人。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这几天白也一直在闭关苦修,无相诀第一层已经修炼至大成,同时修为也到了炼气四层。 不得不说,大半年的苦修没有白费,以她如今的体魄,吸收灵气就像是吃饭喝水那般简单。 结束打坐,白也推开门出了房间,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 空中又飞过了几艘灵舟,这几日,经常能见到一艘艘灵舟朝着蛮荒大山深处飞去,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进入到深山里了,又不知有多少人能出来。 “过来。”钟九璃清冷的嗓音从院中传来。 白也朝俩人走去,这几日,钟九璃和阿娘总爱在这小院里围炉煮茶,一壶清茶几碟点心,便能打发一日时间。 石桌上青烟袅袅,炉火烧得正旺,钟九璃姿态闲散地倚在躺椅上,身下垫着毛茸茸的兽皮毯子,看起来极为惬意。 白术手中捧着本泛黄的古籍,同样的姿势瘫在椅子里,二人这般倒有几分多年故友的默契了。 “叫我干嘛?”白也看向俩人问道。 “修行之道,讲究张弛有度,你整日闷在屋里闭关打坐,于你修行并无益处。”钟九璃说,“不妨来替我们斟茶。” “好哦。”白也应了一声,伸手就要去端茶盏。 钟九璃摆手打断道:“且慢,不许用手,以你的灵力化成手掌托起茶盏,替我二人斟茶。” 白也闻言眨了眨眼,这不还是修炼吗? 这两个女人就是想压榨童工,她暗自腹诽。却还是认命地放出灵力,颤颤巍巍地托起茶盏替那二人斟茶,茶汤从壶口流出,一大半都漏在了石桌上,只有少数几滴进了茶盏里。 白也手忙脚乱地控着茶盏,想将壶口对准茶盏,结果她这一慌乱,壶口更是哗啦啦往外流茶汤,全洒在了石桌上。 清透的茶汤落在石桌上,凝而不散,茶香扑鼻,浓郁的灵气在空中化作一条寸许长的青色小龙,小龙鳞爪分明,通体青碧如玉,在氤氲的热气中摆尾游动。 白也深吸一口茶香,只觉灵台一片清明,连日修炼的疲惫都一扫而空。她瞪大眼睛看着洒在石桌上的茶水,犹豫着要不要趴上去喝了。 这两个女人肯定不会喝洒在桌子上的水,可这茶看起来就很贵,肯定非常非常贵,就这么浪费了白也感觉好心痛。 钟九璃像是会读心般,一下就猜到了她的想法,眼也不眨地说:“你敢舔一口试试!” 白也瞬间怂了,她不敢当着阿娘和钟九璃的面干这种丢脸的事情,但是有个东西敢呀。 小绿早就迫不及待了,既然白也不动手,她直接探出两根碧绿的根系,趴在石桌上喝了个痛快。 钟九璃早已知晓小绿的存在,对于她喝茶这事一点都不惊讶,她抬手在石桌上轻叩,待到白也看过来之后,她才说:“瞧好了,便是离体的灵力,也该如臂使指。” 她指尖弹出一抹灵光,那道灵光托起茶壶飞在半空旋转数圈之后,茶汤顺着壶口倾泻而出,清透的茶汤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最终全都落入茶盏中,没有一滴茶汤溢出。 白也配合地鼓掌,夸赞道:“钟九璃你真棒,你这手艺去镇上茶楼当个茶博士,应该能拿很高的工资吧?” “贫嘴!”钟九璃笑骂了一句。 她对于白也的俏皮话倒不是很在意。 不过一旁的白术却发话了,她将手中捏着的古籍小心收好,这才看向白也骂道:“我看你就是欠收拾了,钟前辈在指点你修炼,你便是这般说话的?” 白也低头认错,“阿娘对不起,我错了。” “你该向我认错?”白术反问。 “钟九璃我错了。”白也乖乖道歉。 “我说!!”娇媚的声音从众人头顶落下。 “你难道不该先和我道个歉吗?”柳衔月提着裙摆,从那流光溢彩的灵舟上飞身而下。 她今日穿着一身杏红齐胸襦裙,肩头上披着雪白的狐裘,发间插着白玉发簪,依旧是那副老娘有钱极了的打扮。 不过此刻她捂着心口,黛眉紧蹙的模样,倒有几分苦相。 “我为什么要和你道歉?”白也一脸茫然。 柳衔月抖着手指着桌上还未干涸的茶渍,痛心疾首地说:“你!那茶十万上品灵石一壶,你洒了整整一壶,你这个兔崽子~~啊~~” “败家子啊!!!”最后这句哀嚎,她声音都变了调,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的程度。 白也小声辩解,“这茶不是钟九璃的吗?” 柳衔月眉头蹙得更紧了,“你以为她的东西从哪里拿的?那都是从我万象阁拿的!!” “那她买了就是她的东西了呀,你干嘛那么生气!” “你觉得,这位祖宗身上会带灵石吗???你觉得她从万象阁拿东西会付账吗???”柳衔月咬牙切齿地说。 钟九璃适时劝道:“柳老板,修行之人” “你闭嘴!”柳衔月打断道,“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你在三清宗当你高高在上的老祖宗,这赚钱的活可都是我柳衔月干的!” 钟九璃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你来寻我有事?” “美得你,钟大宗主真是好大的面子,我柳衔月非得专程千里迢迢来寻你?”柳衔月娇嗔一句,转而看向白也说:“我来寻我家的小老虎!小东西,欠姐姐的钱打算什么时候还呀?” 白也一听她是来要债的,便悄悄往钟九璃身后躲,她也没钱还债呀。 “老娘就知道你这个小穷鬼没钱还债,跟我走吧,姐姐带你去秘境,到时候你多挖些灵草灵药出来抵债吧。” 柳衔月说完站起身,以睥睨天下的姿态,一步步朝着天空上的灵舟走去,这步伐走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在这小破院子里当场登基呢。 钟九璃跟着飞身上了灵舟,把小院留给母女两。 白也知道应该是秘境要开了,她一把扑进白术怀里,小声说:“阿娘我走了哦,你不要太想我,我会很快回来的。” “快去吧,不要黏糊。”白术毫不留恋地推开她的小脑袋。 “嘴硬心软的女人。”白也嘟囔一句,放开她,猛跺一脚地面,纵身跃上了灵舟。 白术瞧着被跺出裂纹的青石板,没好气地骂道:“兔崽子,等你回来你看我收不收拾你。” “对不起阿娘,等我回来帮你修。”白也的声音从灵舟上飘下。 话音还在小院中回荡,那艘特别华美的灵舟已经消失在了小院小空。 白术望着空荡荡的小院,轻叹一声,重新倚回躺椅上,执起古籍慢慢翻阅起来。 …… 灵舟上。 白也好奇地东摸摸西瞅瞅,像极了刘姥姥初进大观园的模样。 柳衔月谢倚在围栏边,双手环抱,红唇勾起玩味的弧度,故意打趣道:“小土包子,没见过世面啊!” “对啊。” 白也坦然承认。 飞机她坐过,但是这种会飞的船可不是第一次坐嘛。要是她在这里学会这种飞船技术,以后能回家的话,就搞一辆这种小船跑外卖跑滴滴,不得赚翻了呀。 三年买车,五年买房,那都不是梦。 “想要吗?”钟九璃问,语气平淡得彷佛在问今日天气如何。 白也顿时双眼放光,琥珀色的眸子亮得吓人,“你要送我?” “想得美!!!”柳衔月气鼓鼓地说,“这是老娘的灵舟,你敢把我的灵舟送出去试试。” “噗哈哈哈哈!”白也突然大笑,“柳衔月你好笨,钟九璃故意逗你啊,这你都能上当。” 柳衔月愕然转头望向身旁的钟九璃,她居然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恶作剧成功后的小得意。 钟九璃这样的变化,让柳衔月惊讶,数万年来,她何曾见过对方这般鲜活的模样。 这些改变都是因为那个小家伙。 她心惊于钟九璃的改变,更惊讶于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事情,那小家伙却一眼看穿了,且配合默契。 要知道她一直自诩九州之内,最懂钟九璃的人,可那小家伙与钟九璃才相识多久? “小老虎,姐姐突然想起来,还未与你算这乘坐灵舟的费用。”柳衔月凑近几步,捏住白也肉嘟嘟的小脸,说出的话比她冰凉的指尖还要冷上几分,“姐姐心善,就收你一千中品灵石好了,记好了,你现在欠我十万一千中品灵石了。” “泥介是抢钱!!!”白也含糊不清地说。 听她这话,柳衔月脸上的笑意更是娇艳了几分。 “老娘就是抢钱又如何?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在这万丈高空上,你可有别的法子?” 白也低垂着眉眼,脑袋耷拉下来,有气无力地说:“记吧记吧,反正虱子多了不痒。” 柳衔月唇角勾起,还要再逗弄白也几句。钟九璃忽地出声:“柳老板,不要老是欺负她,有大妖冲上来了。” 话音未落,整艘灵舟突然剧烈震颤,白也被那股巨力震得整个人弹飞而起。 钟九璃一甩袖袍,卷住半空中的白也,将她拉到怀中。 “吼!!!”一声兽吼从下方传来,吼声震天。 “不知死活的东西。”柳衔月柳眉倒竖,甩手抛出数颗流光溢彩的极品灵石,嵌入阵眼之中。 灵舟表面顿时亮起一道道阵纹,一层月华般的防护结界瞬间展开。就在结界成型的刹那,一团黑影猛地扑杀到近前,布满獠牙的巨嘴张开到极限,朝着甲板上的几人咬下。 阳光瞬间被遮蔽,那血盆大口几乎将整艘灵舟含在了嘴里,防护罩被咬得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要崩解了。 “可是害怕了?”钟九璃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没有,不怕的,那么多修士都进这深山了,肯定会没事的。”白也小声说。 钟九璃解释道:“那些修士,十之八九都喂了这山中的妖兽,能活着到达秘境的,终究是少数。” “啊?全都死了?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往这山里冲?”白也张着小嘴,一脸惊讶地问。 钟九璃手动帮她把小嘴合拢,“很惊讶吗?你觉得有几人能从这凶兽口中活下来?” 彷佛为了印证她的话,那头凶兽忽地仰头咆哮,它布满倒刺的咽喉深处,一团赤红光焰如岩浆般翻涌凝聚。 “晦气,乱吐口水的死东西!”柳衔月眉头一簇,很是不耐地脱下肩头的雪白狐裘。 在她脱衣服的时候,那团光焰已经撞在了防护罩上。 白也感觉自己似乎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防护罩脆得像是最劣质的玻璃,在光焰的冲击下,一触即碎。 碎裂的灵气在空中炸出璀璨的烟花,但却不及那团极速靠近的赤红光焰璀璨。 那道光焰所到之处,连空气都被灼出了扭曲的黑洞。 “讨厌的家伙,老娘今天穿这么漂亮,可不是为了打架的。”柳衔月怒骂一声,素手轻扬,一道火光自她手心出现。 火光对光焰,这是火与火的对决。 柳衔月的火光是极致的红,而那道光焰更像是岩浆般的赤红,二者撞在一起,并没有想像中的天雷勾地火。 光焰就像是泥牛入海般,撞上火光的刹那,瞬间消融,甚至连个响都听不见。 那头通体漆黑浑身布满狰狞鳞甲的凶兽愣愣地看着甲板上几个矮小的人类,它磨盘大的竖瞳里闪过一丝迷茫的光,似乎在疑惑自己吐出的光焰去了哪里。 “钟大宗主,你就一直抱着小老虎看戏吗?”柳衔月朝着一旁看戏的二人翻了一个白眼。 钟九璃垂眸看着怀里的白也,像是在上课那般轻描淡写地说:“看好了。” 话音落下,她抱着白也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白也只觉眼前一花,她们瞬息间到了凶兽脑袋上。直到这时她才完整看清这凶兽的长相,有些像是山海经里的饕餮,但是又要丑上很多,应该是有一部分饕鬄血脉的魔种。 她看到钟九璃伸出白玉似的指尖反握住了凶兽的长角,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法猛地往下一掼——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以后更新时间改成每天20点。 第22章 打脸 凶兽那堪比小山大小的身躯, 被她单手按得跪倒在甲板上。 它脑门上两根丈余长的尖角深深插入甲板,而它庞大的身躯则高高翘起,两只粗壮的后腿在空中乱蹬,却始终挣不脱钟九璃那看似轻描淡写的压制。 白也看得很真切, 钟九璃甚至没有动用灵力, 只是单纯的肉身力量, 就这么随意地将这头凶兽压在了手下。 “吼!”凶兽双眸猩红, 喉间发出低沉的吼声, 不知是在恐惧还是在求饶。 “聒噪!”钟九璃轻嗤一声, 手掌再次下压。 整艘灵舟猛地向下一沉, 凶兽的脑袋被生生压进甲板里,只余下半截身子悬在灵舟之外, 那如小山般的身躯抽搐了几息之后便停止了挣扎。 白也看得双眼放光。 人类与凶兽这般巨大的体型差下, 却是那只体型巨大的凶兽被揍得毫无反手之力。钟九璃怀里还抱着个人,只用了一只手。 这简直就是最极致的暴力美学! 不过,有个人与白也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钟九璃!!!我的灵舟!!!我的极品灵舟!!!”柳衔月的声音带着颤音。 她后悔了,她为什么要让这个女人出手? 钟九璃抬眸看了眼满脸心痛的柳衔月, 说:“从我分红里扣。” “啊啊啊, 我好气啊。”柳衔月发疯,像是个被抢了香蕉的猴子,捶胸顿足。 白也趴在钟九璃耳边小声问:“她不是万象阁老板吗?为什么还这么爱财?” “因为这是她的道。”钟九璃掌心凝出一团水雾,慢条斯理地洗手。 “就像你先前问我, 为何那些修士明知会死,还要往这秘境里闯一般,这是那些人的道。” “有人求长生,有人求财帛,有人求权势, 皆是执念。” 白也喊她:“钟九璃。” “嗯?” “你以前是不是当老师的呀?不对,你以前是不是经常给人家讲课呀?就是那种什么宗门演讲之类的。”白也不知道怎么描述,有些语无伦次,但钟九璃听懂了。 她轻笑着回答道:“曾经有过,我已经许久不曾讲过了。” 白也点头说:“难怪,你简直无时无刻不在给我上课,比教导主任还要可怕。” 钟九璃身形微顿,垂眸瞥了眼小脑袋搁在她肩头的白也,状若不经意地问:“你觉得我很可怕?” “没有没有,你不可怕。”白也摆着小手说,“是有一种严师的感觉,我在夸你,你特别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好老师。” “我应当不是个好老师,饿了吗?” “虽然你转移话题的水平很烂,但是我确实有点饿了。”白也说完探头往船舱里看,“这船上有吃的吗?” “有的。”钟九璃抱着她往船舱里走去。 甲板上只余下柳衔月一个人风中凌乱,过了许久之后,她才气鼓鼓地跟着往船舱里冲,对着吃饭的俩人怒吼,“你怎么吃得下去的,钟九璃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 钟九璃执着玉箸给白也夹了一筷子灵鱼肉,头也不抬地说:“柳衔月,不要闹了,那只九阶凶兽身上的材料,足够你买两艘新的极品灵舟了。” “你要把它给我?”柳衔月瞬间变脸,方才的悲愤一扫而空。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顺手抓起一颗灵果塞进嘴里。 她嚼着灵果,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脸颊鼓鼓像是一只小仓鼠般边吃边念叨:“唔早说嘛!钟九璃你真是一个讨厌的女人,害得人家在甲板上吹了那么久的冷风。” 白也咽下嘴里的食物,好笑地看着柳衔月变脸。熟了之后就发现,其实对方就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呀! 为什么初见时会觉得她是坏女人呢?白也暗忖,大概是对方的气势太强了,那种睥睨的气势,让人觉得害怕。 实际上,她们都是好人。钟九璃是好人,她的朋友柳衔月也是好人,修真界看来也不是那么多坏人的,或者说,年轻漂亮的女人都是好人? 用完饭之后,三人各自回了房间休息。 那道通天光柱看似近在咫尺,实则相隔万里之遥,就算极品灵舟的飞行速度极快,也足足飞了四五日,方才真正靠近秘境所在之地。 这一路上,因着那只凶兽的尸体就挂在灵舟上,倒是再没有不长眼的妖兽来寻死。 当灵舟真正靠近光柱时,白也才知道这光柱究竟有多庞大,那通天彻地的光柱何止万里,简直像是贯穿了整片苍穹。 白也仰望着这片浩瀚的光柱,细看之下才能发现,光柱边缘流转的七彩霞光,其实是一直在变幻的。 那些霞光时而化作展翅的金翅大鹏,时而变作浑身燃烧的火凤,它们或是互相攻击,或是交缠嬉戏,这些栩栩如生的生灵每一次翻转腾挪都蕴含着玄奥的法则道韵。 白也曾经在幻境中见过的万族生灵,在此处都能瞧见。这些生物不断绕着那道光柱盘旋,这种场景,没有亲眼见过的人,根本想像不到有多震撼,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浩瀚。 “这也太壮观了吧。”白也在心底说。 【小王也觉得很壮观。】 “修真界也太绚烂了吧。”白也又说。 【小王也觉得!】 “你是捧哏?” 【小王可以是。】 “算了,你闭麦吧,我自己看。” 白也懒得搭理小王,转而环顾四周。在她们周围,已有数十艘灵舟静静悬浮,各色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那些灵舟上人影憧憧,显然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在她打量四周的时候,周围那些灵舟上的修士也在打量她们。 这艘造型别致的灵舟刚到,四周的目光就投注了过来。不过没人敢放出神识过来打探,在这修真界,随意用神识探入她人的领地,轻则结仇,重则丧命。 这个道理谁都懂,更不用说那艘船上还挂着一只九阶凶兽的尸身。 就在这微妙的气氛中,远处又飞来一艘灵舟。 白也转头望去,待看到那熟悉的骚包身影时,她踮起脚尖用力挥手,“李乘风!” 属于天剑宗的灵舟立刻调转方向,朝着白也所在的位置飞来。 李乘风足尖轻点,一个鹞子翻身落在凶兽高高翘起的后爪上,白衣翻飞,红色发带在空中轻扬,潇洒得一塌糊涂。 她垂眸看着脚下的凶兽,流里流气地吹了个口哨,“嚯,这是哪位的手笔?够凶残的啊?” 白也朝着船舱方向努嘴,压低声音说:“钟九璃。” 李乘风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她僵硬地转过脑袋,正好对上钟九璃望过来的目光。 “啊哈哈哈”李乘风干笑,故作自然地转过脑袋,看向白也,用那种抑扬顿挫的语气说:“我的意思是,这手法可真是够干脆利落的,一看就是一击毙命啊大道至简,实在是大道至简啊!” “你好狗腿啊,李乘风!”白也吐槽。 李乘风从凶兽身上跳下,落在白也身边,作势要拧她的小脸。 白也急忙闪开,双手架在胸前作拒绝状,“李乘风,不要对女孩子动手动脚,这样会显得你很流氓。” “嘿,你这小老虎,化形之后怎么一点都不可爱了呢。”李乘风嘟囔着,身影一闪直接到了白也身前。 白也见状连忙躲避,她边跑边喊:“我朋友们来了吗?” “没有,她们刚入门,此地危险,如何能来。”李乘风回答道。 俩人这般一边问答一边过招,瞬息之间就过了数十招,李乘风越打越惊讶,这小家伙不过短短半年多不见,进步竟然如此之大。 要知道她李乘风可是号称同境界无敌的剑修,此刻抓这个小鬼竟然还有些吃力,虽说她没有用尽全力,但也足以见得这小鬼的身法有多快了。 “大师姐!”隔壁灵舟传来一声呼唤,打断了俩人的比斗。 李乘风停手转头看去,问道:“怎么了,二师妹?” 二师妹翻了个白眼,无奈地说:“您看看那秘境外,众人是不是都在参悟道法?” 白也和李乘风一起探头往下望,光柱外围,数百名修士盘腿坐在各处,她们浑身绽放灵光,如同一颗颗散发着微光的小星辰散布在四周。 “我们也去。”李乘风大手一挥,拎起白也就往光柱那边飞去。 白也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腾空而起,她特别想骂人,这家伙自己去就好了,带着她干什么,可惜李乘风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待到离那光柱还有数百丈距离之时,李乘风便停了下来,她一把抹掉额头上渗出的汗珠,低语道:“好强的威压。” 白也看了眼李乘风略显苍白的面色,又偷偷打量着四周的修士,发现众人皆是面色苍白,甚至有人七窍都在渗血,即便这样也没人离去。 似乎这霞光对大家来说,威压很强。白也偷偷运转灵力,功法运转毫无阻碍,甚至此地的灵气浓度比之外界要高上百倍不止,按理说在此处修炼不是应该更快才对嘛? 不过白也很懂,她立刻装出一脸我也好痛苦的样子。 李乘风见她小脸皱成了一个小包子,关心道:“在此地可会承受不住?” 白也摇头,刻意将声音放得虚弱了些,“没事,我能扛。” 李乘风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不放心地说:“那你要是受不住了就告诉我,我带你回去。” 说完她就盘腿坐下,仰头望着空中翻飞的青龙虚影,目光渐渐痴了。 她似呢喃般说:“这些幻象皆是上古生灵留下的烙印,其中诸多种族早已湮灭在岁月长河中,血脉断绝,传承消散你我若能参透其中一二,悟得一道神通,便是天大的机缘。” 白也侧头看她,发现李乘风的瞳孔里倒映着青龙游动的轨迹,整个人彷佛已经沉浸在其中,连呼吸都放缓了许多,几不可闻,搭在膝头的手指无意识地勾画,似在摹刻那些玄奥的符文。 她也跟着盘腿坐下,目光瞟向光柱深处,她感觉不到威压,只觉得光柱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她,让她不自觉地想靠近。 不知不觉,白也的视线渐渐模糊,眼前的通天光柱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将她淹没。 待到视线重新清晰时,四周的修士、李乘风、光柱都消失不见了。 她正站在一片翠绿的草地上。 白也环顾四周,这里像是一片峡谷,四周是高耸入云的山峰,远处一汪碧蓝的湖泊,水面平滑如镜,倒映着空中的流云。天空中有仙鹤盘旋飞舞,脚下的草地碧绿晶莹,每一片草叶都剔透如玉,流淌着淡淡灵光。微风拂过,带来馥郁的花香与浓得彷佛要将她溺毙的灵气。 在她身周,有数只与她一般大小的小白虎,它们欢快地奔跑玩耍,一片温馨祥和的画面。 白也低头,果然,她又重新变回了白虎,周围的虎崽似乎对于她的突然出现一点都不惊讶。 在最前方,一只体态优雅的白虎端庄地蹲坐着,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从一只老虎身上看出了优雅。 那只白虎光滑的皮毛如同最上等的绸缎,每一根毛发都流转着灵光,肌肉线条完美而流畅,像是天神精心雕琢的杰作。 她似看到了白也,朝她望了过来。 白也无法形容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金色的瞳孔里盛满了漫长岁月沉淀出的智慧与温柔,却又蕴含着无尽的威压,彷佛看她一眼,就要淹没在那金色的海洋中。 “孩子,过来。”白虎温柔的声音传到她的脑海中。 身体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不自觉迈步朝着最前方的那只白虎走去。 就在将要靠近之时,一股清冽的冷香突然袭来,肩头忽地一紧,有人拽住了她。 她的身形开始后退,眼前的场景如泡沫般消散。 “你呀!”一声幽幽的叹息从头顶传来,声音里有无奈也有宠溺。 白也不用抬头就知道肯定是钟九璃,她总是会在她溺水之时将她捞起,不止一次。 钟九璃将她抱起,捏着她的小脸柔声说:“我就是一会没看住你,你便要一人闯进这秘境里去吗?” 白也看着近在眼前的光柱,她们就站在了光柱的边缘,触手可及。 “我方才” “嘘”钟九璃素白的手指抵在她的唇上,指尖带着淡淡的香气,白也不自然地抿了抿嘴,虽然她身体还小,但也不能这么没有边界感呀! 真是的!就拿这个考验干部的嘛? “你瞧见了什么,你自己知晓便可,不要告诉任何人,这是独属于你的机缘。” 白也乖乖点头,“那些人看不到我们吗?” 她指的是不远处那些正在参悟法则的修士。 钟九璃颔首,抱着白也回到了灵舟上,叮嘱道:“秘境结界已经摇摇欲坠,最迟这一两日就会显形,你乖乖待在这里,嗯?” “好哦。”白也应下。 她盘腿坐在甲板上,闭眼开始运转大造化经,随着功法运转,磅礴的灵气朝她聚拢而来,渐渐在她身边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灵气旋涡,那些光点争先恐后地往她体内钻。 一日时间转眼即过。 白也从打坐中苏醒,掀起眼皮的瞬间,琥珀色的眸底隐隐有金色火光闪过,速度极快,转瞬即逝。 她张嘴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灵力,眼底闪过一丝喜色,已经炼气六层了。一日时间连破两境,若是在此地多修炼几日,怕是很快就能突破筑基了。 白也看着四周又多了数十艘灵舟,这些人此刻大多聚集在光柱外,争分夺秒地参悟道法。 船舱内,柳衔月与钟九璃相对而坐,她看着甲板上的白也,压低声音说:“这小家伙,修炼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会不会根基不稳?” 钟九璃说:“她的根基极其牢靠,并不碍事。” “你对她还真好。”柳衔月酸溜溜地说。 钟九璃瞥了她一眼,转移话题道:“出去看看吧,秘境应当要开了。” 说完她就站起身往外走,柳衔月撇撇嘴跟着出了船舱,这个死女人,一说到她不爱听的话就知道跑。 二人出了船舱在白也身边站定,柳衔月扫了眼周围,看到那些多出来的灵舟,有些纳闷地说:“消息传得这么快吗?怎么连古州都有人来了?” 钟九璃瞥了那群人一眼,蹙眉道:“这些自诩高贵的上古世家,向来自命不凡,能让他们花费这般大的代价不远万里赶来,应当是掌握了一些我们所不知晓的秘辛。” 柳衔月点头赞同,“这些上古世家传承久远,肯定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在这昆虚大陆,共分为九州,中州位于中心处,故而被称为中州。而古州则是距离蛮荒州最远的一个州,二者之间相隔的距离,百万里也不止。 便是用传送阵,也需辗转多次才可抵达蛮荒州。 白也闻言好奇地踮起脚尖往柳衔月所说的方向看去,远处确实有几艘格外不一样的灵舟,那些灵舟的造型更为古朴大气,庄严肃穆中又透着股死气沉沉的感觉。 甲板上站了许多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最前方一名白发老者负手而立,在那老者身旁还站了几名年纪不大的青年男子,清一色的锦衣华服,相貌堂堂,看向下方修士之时,也是一副睥睨的模样,端得是傲气十足。 老者似是察觉到了白也的目光,忽地转头望了过来。他的双目精光绽放,似有神火在其中燃烧,凌厉的视线直直锁定在白也身上。 白也听到一声苍老的冷哼在她识海中炸响,就像是有人在她脑海中投了颗大当量核弹那般,炸得她脑浆都要散了。 “放肆!”钟九璃轻喝一声,她一手扶住白也,掌心散出一道灵光护住她周身,另一声轻抬,修长的五指在虚空中一按,一道透明的涟漪自她掌心扩散,轰向了老者所在的灵舟。 老者也不甘示弱,抬手连续击出数掌,一道接一道黑色的巨大掌印激射而出。 两股力量在空中相撞,只听一声闷雷般的轰鸣在空中炸响,紧接着就是一股无形的气浪以二者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方圆千丈之内的灵舟被冲击得剧烈摇晃。 一击还未消散,钟九璃的下一道攻击就已经到了。她指尖弹出一点银芒,瞬息间穿过了整片战场,出现在了老者身前。 那点银芒在老者身前化为一只蒲扇大的手掌,对着他的老脸连抽数掌,“啪啪”声不绝于耳。 老者被扇得身形倒飞而出,径直摔进了船舱内。 “大胆,何人竟敢对我司马家的人动手。”一名华服青年对着钟九璃几人所在的方向大喝道。 随着那名青年的喝声落下,许多修士骂骂咧咧地出了灵舟。 众人脚踩灵剑,飞身而出悬立在高空,以吃瓜群众的方式,在对峙双方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还有那些机灵的,已经掏出了留影石,悄悄记录着现场的情况,这可都是第一手资料,回头就能卖个好价钱。 摔进船舱的老者飞身而出,满脸怒容地看向钟九璃几人所在的方位,待到瞧清出手之人是谁后,他捋了捋胡须,皮笑肉不笑地嘲讽道:“没想到号称昆虚圣地的三清宗宗主,竟是个在背后偷袭人的无耻之徒吗?” “她是当着你的面打的,不是背后偷袭。”白也扯着嗓子喊道。 她的小奶音穿透力极强,瞬间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众多围观修士瞬间哄堂大笑。 “找死!”那名喊话的华服青年气恼地抽出长剑,对着白也斩出一道剑气。 钟九璃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华服青年挥出的攻击便无声无息地消融在了空气中。 华服青年也不是傻子,对面那个女人的修为他根本看不透,一剑过后,他便不敢再出手了。 老者肿着脸颊,不软不硬地喊道:“钟宗主这是要对我古州开战不成?” 钟九璃尚未回话,柳衔月已一步踏前,扯开嗓子叫骂,“老匹夫,就凭你司马家,可代表不了整个古州,宣战就宣战,今日我万象阁与你司马家宣战,你敢伤我家孩子,我弄不死你。” 她这段话裹挟着灵力,声浪如惊雷般炸响。特别是“老匹夫”这三个字,她更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声波所过之处,方圆万里的云层都被震散,围观修士们纷纷捂住耳朵,有那修为弱一些的,更是被震得气血翻涌,嘴角渗出血丝,更有些已经将灵舟上的防御法阵打开了。 群山间很快有回音传回,一时间,彷佛有千万人在同时呵斥,声浪一重接着一重,“老匹夫”这三个字,震得众人头皮发麻—— 作者有话说:白也:老婆打脸的样子真帅![狗头叼玫瑰] 第23章 发带 “既然要打架, 那怎么少得了我天剑宗!”李乘风脚踏长剑瞬息而至,衣袂翻飞间,少年剑修眉目如剑,周身迸发出凛冽剑意。 待她落定之时, 身后已凝出一柄高达百丈的巨剑虚影, 剑锋所指之处, 正是古州那群修士所处的方位。 “呵~”一声意味深长的冷笑自天际传来。 众人循声抬头, 只见到大黎王朝的战舟一艘艘破云而出, 黎守墨一袭玄色龙纹长袍负手而立。 在她身后, 数十艘战舟呈人字阵型排开, 每艘船上都站着数百名玄甲军,那些将士清一色的黑甲覆面, 手中长戈闪着凛冽寒光, 肃杀之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本宫倒是来得巧了,什么时候司马家的手,能伸到我大黎的地界上来了?”黎守墨面带笑意,说出口的话却极不客气。 “既然要开打, 那就带上我百花谷一个!”一道清丽的女声自众人左侧响起。 大家循声望去, 有人认识出声的女子,小声议论道:“是百花谷的当代大弟子,花今禾花仙子呀,她可真好看。” 另一人插嘴:“姐妹, 不要夹带私货,我觉得柳阁主更漂亮。” “瞎说,明明是大帝姬好看,她就是我的神!大黎真神。”又一名女修加入了八卦阵营。 老者听到这一个接一个的人站出来要与他开战,不禁脸色铁青, 背在身后的手青筋暴起,花白的胡须不断颤抖,显然是在极力压制怒火。 他与钟九璃叫嚣,不过是想挽回一些被当众打脸的面子。三清宗作为九州圣地,不会轻易与任何一方势力大动干戈,故而他才敢在口头上占些便宜。 可这些蛮荒州的小势力,竟然也敢跳出来叫嚣,实在是气煞他也。 若不是那柳衔月横插一脚,仅凭借蛮荒州这些势力,司马家要灭了她们,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想到此处秘境很有可能是家族古籍中记载的上古传承之地,只要能得到这秘境传承,司马家何愁不能跻身八大世家之列? 到那时候,这些蝼蚁还不是任他们揉捏。 “柳阁主说笑了”老者面皮抽动,每个字都像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一般,沙哑难听的声音刺得人耳朵难受,“司马家与万象阁无冤无仇,为何要开战。” 他的话中只提万象阁,显然是完全不将其她人放在眼底。蛮荒州,没资格让他司马家放在眼中。便是那黎国帝姬,也不在他的眼中。 白也有些瞠目结舌,这叫什么,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于是我们就要打生打死? 她不禁怀疑,难道自己拿的其实是玛丽苏剧本?只要她有难,就会触发被动,在场的人会失了智地冲出来救驾? 这简直槽多无口。 老者那番认怂的话说完之后,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在场之人,无一人搭理他。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枯瘦的手指紧握成拳,若非数百年的修为撑着,怕是早已气得昏厥过去。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尴尬时刻,那道通天光柱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原本刺目的光芒开始慢慢收敛,化成了一层半透明的薄膜。 透过这层光膜,隐约可见其中苍翠的群山与飞禽,以及数之不尽的灵草灵药。 “秘境要开了!”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去。 只见那层光膜越来越淡,最终消散在空气中,秘境内的景象彻底展现在众人眼前。 那是一片恍若仙家洞府般的福地,遍地的灵草宝药,参天古木上长满了红艳艳的灵果,山涧中流淌着七彩灵泉,天空中甚至还有彩凤飞翔。 “冲啊!”有一人大喊着冲向了秘境。 瞬间,数千修士化作道道流光冲向秘境入口,剑光、法宝、灵兽坐骑在空中飞过,还未真正进入到秘境,这些在半空中的修士就已经开始了互殴。 一群人边打边朝着秘境所在地飞去,而那些本就围在秘境周围参悟道法的人,更是先一步到了门口。 白也看着那群着急忙慌冲进去的傻子,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她可是看过剧情的,骨龄超过十八之人,都会被拦在外头。 她刚动,钟九璃立刻扶住了她的脑袋,半蹲下一手摸着她的脑袋问,“可有伤到哪里?” “没有,我没事,就是刚才头晕了下,现在已经没事了。”白也说完还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表示自己非常健康。 “那司马家之人今日受了大辱,应当不会善罢甘休,你进了秘境之后,若是遇见他们的人,不要与之纠缠,能逃便逃。”钟九璃不放心地交代道。 “嗯。”白也点着小脑袋,明亮的大眼睛直视着钟九璃,信誓旦旦地说:“你知道的,我跑得最快了,他们谁也追不上我。” “是,你跑得快。”钟九璃失笑。 俩人谈话的这会功夫,那些人已经冲到了秘境前,这时人们才发现不对劲,许多修士都被拦在了外头。 一开始大家还不知晓是何原因,不过随着进入的人越来越多,众人便发现了规律,能进入秘境的,都是些年轻小辈。 修行时间久远老怪物们愤怒地咆哮,“杀了那些小辈,我们进不去,那就谁也别想进。”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响,那些无长辈与宗门扶持结伴而来的年轻散修,瞬间陷入了包围圈中。 顷刻间就有数十名年轻修士在老怪物们的攻击下,化为了齑粉,神魂俱灭。 “镇!”一声冷喝如惊雷般在天际炸响。 众人只觉头顶传来一股无上威压,彷佛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头顶,压得他们双腿弯曲,不自觉的就要往地上跪。 抬头望去,只见黎守墨凌空而立,一袭玄色龙纹长袍无风自动,她面容冷峻,凤眸含怒,素手轻抬间,一方大印悬于掌心,那无上的威压便是从大印上散发而出的。 “黄口小儿,竟敢在老夫面前放肆!”下方一名老怪物怒喝一声,他枯瘦如鹰爪的手掌猛地一甩,一条通体漆黑的怪蛇从他袖袍中激射而出,那黑蛇迎风便长,转眼间化作数十丈长的巨蟒,獠牙森白,裹挟着腥臭的阴风直扑黎守墨面门。 黎守墨依旧神色淡漠,甚至连眼角余光都未给那黑蛇一眼。 “诛邪!”她轻喝一声。 话音落下的瞬间,如天神律令。 整片虚空都陷入了凝固当中,绽放着金光的“诛邪”二字化为两座大山,对着下方的人群镇压而下。 那狰狞的黑蛇在触及金光的瞬间,连一声嘶鸣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漫天黑灰消散。 而那老怪物更是面色骤变,还未等他御剑奔逃,便觉一股无可匹敌的威压轰然落下。 “咔嚓”一声,他的护体灵光瞬间炸裂,双膝狠狠砸进地面,整个人有大半都陷进了地里。 老怪物目眦欲裂,喉咙里挤出嘶哑难听的嘶吼,“人皇这是人皇之力你怎么会有,放过” 求饶的话音戛然而止,诛邪二字从天而降,老怪物的身躯在众目睽睽之下瞬间爆裂,血肉神魂都在金光中化为了飞灰,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 死寂! 全场修士如坠冰窟,一些原本蠢蠢欲动的老怪物们此刻脸色惨白,踉跄着躲进了人群中。 那可是一名元婴修士,竟然在这黎国大帝姬手中走不了一招。要知道她也不过金丹期修为,人皇印,恐怖如斯。 黎守墨收印负手而立,她垂眸扫了下方人群一眼,冷声开口:“一息之内,让出秘境入口。” “不退之人,杀无赦!” “杀无赦!!!” “杀无赦!!!” “杀无赦!!!” 立于她身后的数千玄甲军整齐划一啸声震天。 白也看得热血沸腾,小脸红扑扑的,她感觉自己要燃爆了。 与她一样感受的还有许多年轻人,年轻修士们脸颊涨红,声嘶力竭地高喊:“大帝姬万岁!” 在这一阵高过一阵的万岁声中,忽地传出一道极为不合群的“大帝姬我想做你道侣”便显得格外突兀。 众人不由停下呼喊,转头朝着那名喊话的女修看去,她害羞地捂住小脸,一股脑冲进了秘境里。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般跟着往秘境里冲。 而那些老东西,互相对视一眼之后,皆不甘地守在了门口。 进不去有什么关系,他们只需要守株待兔即可。 李乘风御剑悬停在白也身前,笑问:“小家伙,要跟着姐姐们一起闯荡秘境吗?” 白也摇头拒绝,这个秘境进入之后会随机传送,根本没法结伴,进去之后都不知道自己会落在哪里。 “行吧,那你拿着这个。”李乘风抛过来一个信号弹,“要是遇到危险就拉开,方圆万里之内,我都能看到,见到了会第一时间来找你的。” 说完她也不等白也回答,踩着飞剑一溜烟飞走,拉着黎守墨一起结伴进了秘境。 白也收起信号弹,朝身边的两个女人挥手道别:“钟九璃我也进去了。” “小没良心的,姐姐刚为你出了头,而你,甚至连我的名字都不愿意喊?”柳衔月柳眉倒竖,瞪着杏眼就要来捏她的脸。 “柳衔月我走了。”白也大喊一声,闪身跳出了灵舟,小小的身子在空中几个腾挪,便已经冲进了秘境。 “小东西,跑得还真快。”柳衔月轻叹一声,转而看向身边的钟九璃,“别看了,人都已经进去了,走吧,我们回船舱里等着。” 钟九璃目光定格在秘境入口处许久,似是在思考什么,最终她叹息一声:“我有些不放心,小黑修行时日尚短,进入秘境的修士修为皆比她高,那秘境对她而言,过于凶险。” 柳衔月耸肩:“担心有什么用,咱们两个老家伙,便是想进也进不去不是?” 钟九璃看着她,神色平静地说:“我有方法。” 柳衔月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一脸惊恐地喊:“钟九璃你这个死女人,你想干什么?不要啊!!” 可惜她喊得太晚了,钟九璃已经出手,如玉的指尖在虚空中勾勒出繁复的道纹,每一笔落下,都引起时空震荡。 “借一滴精血。”她抓住柳衔月的手腕,从她指尖逼出了一滴血珠。 “喂你发疯不要带上我,我没同意啊痛!”柳衔月大喊。 在她痛呼之时,钟九璃也从自己指尖逼出一滴精血,两滴精血悬于法阵中央,填充进了阵眼之中。 阵法在此刻成型,时空通道洞开,狂暴的时空乱流中,两道身影逐渐凝实,她们并肩从时空通道中走出。 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穿着一身火红长裙的少女捂着自己的手指嘟囔,“钟九璃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她的眉眼与柳衔月近乎一样,只是颊边还带着些婴儿肥。 另一名白衣少女安静站立,乌黑的长发以红色发带高高束起。如果白也在这就能发现,那根熟悉的发带与她脑袋上的一模一样。 “现在,可以进去了。”钟九璃的本体气息虚弱了许多,唇角却微微勾起,眼带笑意。 大柳衔月抓狂地扯着钟九璃的胳膊进了船舱,“我真是烦死你这个臭女人了,进去吃药!” 而那年轻的钟九璃则头也不回地朝秘境所在的方向飞去,小柳衔月无奈跟上,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到达秘境入口。 秘境入口处光华流转,似乎对于两个“年轻修士”有些怀疑,但只是闪烁了几息,随后便放开入口,让她们进入了。 被挡在外头的老家伙们捶胸顿足,同样都是老家伙,凭什么这两人被放进去了。 直到所有人全都进入秘境之后,一直静立不动的司马老头才转身走进船舱,不多时,他毕恭毕敬地跟在一名紫金长袍青年身后。 那张方才被钟九璃掌掴过的老脸,此刻竟又肿胀了几分,想是在船舱内又受了责罚。 那紫袍青年器宇轩昂,步履间自带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他目光如炬,对侍立一旁的族中子弟视若无睹,袍袖一展径直朝着秘境入口飞去。 其余几名华服青年见状,连忙带着各自的护卫紧随其后,转眼间便消失在了秘境入口。 …… 白也一踏入秘境,就发现这里面的灵气浓度比之外界高了数十倍,即便不运转功法,浓郁的灵气也在争先恐后往身体里钻。 在此地修行,怕是要一日千里。 她环顾四周,周围绿草丛生,参天古木高耸入云,就在她前方百丈处,一株通体泛着青绿色灵光的龙鳞果树格外醒目。 铁青色的龙鳞果表面布满细密鳞纹,在阳光下闪着灵光,远远地就能闻到那股清香,轻嗅一口,就让她通体舒泰,精神为之一振。 白也并未贸然行动,但凡灵果周围总是有妖兽守护的。她足尖轻点,纵身跃上身旁的一株古木,将身形隐入茂密的树冠后,放出神识向四周探查。 神识所到之处,除了那只隐藏在龙鳞果树里的大蛇外,只瞧见几只低阶的灵兽在草地上觅食,确认方圆百丈之内只有自己一个人后,白也收回了神识盘腿坐下。 闭上眼睛运转无相诀,随着功法运转,她体内的骨节发出清脆的“噼啪”声,身形如同春日破土而出的竹节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长。 眨眼间,她就从一个小豆丁变为了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眉眼间依稀可见先前的轮廓,不过比之从前瓷娃娃般的可爱,长大的她更多了几分少年人的清隽。 身上的衣袍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身形变大,衣服也跟着变大了,这倒是省得她换衣服了。 白也扶了抚衣襟,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抬手扯下发带,以长指作梳三两下将发丝尽数收拢至头顶,动作干脆利落地束好长发。 都已经变成大人了,可不能顶着两个小包子到处乱晃,那样太毁形象了。 收拾好自己后,白也抬手招出小绿,指着前方的龙鳞果说:“打劫吗?” 小绿看了眼那满树的果实,嗅着空气中的清香,嫩枝晃动,显然已经心动,她问:“怎么打?” “那树上有一只六阶龙角蛇,我打不过,你去把它引开,我去摘果子,事成之后分你一半。”白也说出她的计划。 小绿抗议:“为什么不是你去引蛇,我去摘果子?” “因为你这家伙会偷吃呀,你吃得那么快,等下我去引蛇的时候,你把果子都偷吃了,告诉我就摘了两个,那我不是很亏。” “竟然还可以这样吗?”小绿诧异地说,“我以前都没想到,你这小崽子咋这么坏?” 白也捂嘴,糟糕,这小破草该不会被她带坏了吧。 小绿说:“我觉得你去引蛇比较好,我跑得没你快,但是我摘果子肯定比你快,我不会偷吃的,小绿我呀,可是品德高尚的树。” “你真不偷吃吗?”白也狐疑地问。 “不摘就算了,反正老娘也不是非得吃那龙鳞果。”小绿说完就作势要回到白也体内。 白也连忙拦住她,“我去摘,十息之内就撤,我拖不住它太久的。” 小绿一口答应下来,翠绿的根茎从白也掌心脱落,悄无声息地盘在枝干上,像条碧绿的小蛇潜伏在树丛中,蓄势待发。 白也随手折下一截树枝握在手中,在掌心掂了掂分量,她深吸一口气,足尖猛然发力。 “咔嚓”一声,枝干断裂的脆响声中,那道修长的身影如离弦之箭般破空而出,迅速逼近龙角蛇所在的枝干。 “走你。”白也手腕一抖,树枝带着破空声狠狠抽在龙角蛇坚硬的鳞片上。 “啪!”这声脆响,在寂静的树林中格外刺耳。 闭眼休憩的龙角蛇缓缓睁开了双眼,那双冰冷的绿色竖瞳紧紧锁定住了窜逃的身影,它并不像普通蛇类那般爬行,而是直接腾空而起,在空中腾飞,身若游龙,已经有了几分蛟龙的影子。 白也一直没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以为那龙角蛇没追来,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头再去骚扰一下,忽地全身寒毛直竖,一股莫名的危机感袭来,她近乎本能地侧身闪避。 一团黑炎悄无声息地落在她方才站立的位置,几乎是眨眼之间,地面就被腐蚀出一个深坑,股股黑烟从那坑中冒出,腥臭扑鼻。 白也在地上翻滚了数圈之后单膝跪地稳住身形,抬眸正对上龙角蛇那双绿宝石似的竖瞳,那瞳孔里浮动着人性化的戏谑,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小辈。”龙角蛇突然口吐人言,声音嘶哑刺耳,“你是第一个敢用树枝抽本座脑袋的,你很大胆。” 白也一手撑着膝盖站起身,与对方闲聊拖延时间,“蛇前辈,您老蛇有大量,我就是与你开个玩笑,我现在就走,不打扰您休息可好?” “我会让你死的很惨。”龙角蛇话落,瞬间暴起,张嘴再次吐出一团黑炎,这次喷吐而出的黑炎明显大了许多,且还在空中之时,就分成了数十股,封死了白也的所有退路。 “溜啦,臭蛇别追我,你的果子要没了。”白也大吼一声,双手抱头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至于从天而降的黑炎,白也眼也不眨地一头撞了上去,反正又不是没被火烤过,黑火红火都是火,烤一烤又不会死,大不了痛一些就是了。 就在黑炎落在白也头顶的一瞬,绑在发丝上的红色发带忽地散出一道柔和红光,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内。 白也来不及诧异,怎么钟九璃给的发带还有防身功效,她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龙角蛇闻言回头一看,只见到自己辛苦蹲守了近百年的龙鳞果被摘得一个不剩,它气得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无耻小贼,找死。”龙角蛇怒吼着追了上去。 一人一蛇在树林中展开了追击战,空中犹如下起了黑雨,所到之处,草木皆毁,黑烟滚滚,恍若末日场景。 …… 另一边。 钟九璃踏入秘境的瞬间便觉脚下一空,素白的鞋底踩入了一片沼泽地。淤泥中墨绿色的气泡翻涌,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 “没想到运气这般糟糕,一进入秘境就踏入这禁灵之地。”钟九璃低声喃喃,看着脚下的污泥眉头蹙起。 她向来喜洁,这般踩在污泥中,于她而言实在有些难受。 不等她探查四周情况,“哗啦”一声,泥浆飞溅,一头足有数十丈长的铁甲巨鳄破水而出,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她咬来。 钟九璃眸光一冷,抬手一掌按在巨鳄脑袋,借力腾空而起,雪白裙摆在空中飞舞,避开了那些飞溅的泥浆,落在巨鳄凹凸不平的背甲上。 就在这时,她头顶束发的发带忽地亮起一道柔和的红光。钟九璃抬手抚过发带,这是她闲暇时亲手炼制的同心绫,另一根正戴在白也的发间,两根发带同出一源,哪怕相隔万里亦能彼此感应。 此刻这根发带散出红光预警,说明那个不省心的小家伙又遇到了性命之忧。 “送我出去。”钟九璃的声音陡然转冷,按在巨鳄头顶的素手猛地发力。 巨鳄浑浊的双眼突然多了几分清明,以它那比黄豆大不了多少的脑容量也能感知到背上女人突然变得可怕的气息。 它张嘴低低呜咽了一声,粗壮的长尾快速摆动,载着背上的煞星快速向沼泽边缘游去。 “再快些。”钟九璃催促道,足尖点在巨鳄头顶,眼神中难得带上了些焦急。 …… 与此同时,白也已经被那龙角蛇追了数百里地。 更糟糕的是,她们这一路的动静闹得太大,引得其它妖兽也跟着加入了战团。 总之一句话就是,白也逃了许久之后,身后的妖兽变多了。 这可真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白也的身影在密林中穿梭,身后烟尘滚滚,数十头妖兽组成的洪流将沿途的古木撞得东倒西歪。 她整齐束起的长发此刻早已凌乱,几缕散发的发丝垂落在额前,又随着她狂奔的动作轻扬。 即便身后跟着一群妖兽,生死逃亡间,她的嘴角依旧挂着无畏的笑,不时还捡起地上的石块等物向后砸去,少年恣意轻狂的模样,引得那群妖兽更加愤怒地嘶吼。 密林中,几名采摘灵草的修士正专注地挖着手中的灵草,其中一人察觉到脚下传来一阵轻微动静,抬头望去,这一看之下,她不禁瞪圆了眼睛。 她的这副模样引得同伴们跟着抬头望去,众人不禁大惊失色。 只见远处一道红色的残影风驰电掣般朝着此地逼近,而那道身影后方则跟着一群妖兽在发足狂奔,烟尘滚滚,大地震颤。 “让开,快逃。”白也看见前方有几名修士之时,已经来不及掉头了,只能大吼着提醒她们。 一群人吓得脸色煞白,连刚挖到一半的灵草都顾不上了,撒腿就跑得没了踪影。 这场疯狂的追逐从日出持续到日落,又从黑夜跑到白天。 就在白也将要力竭时,地面忽地探出一根嫩绿的枝叶缠在了她的腿上。 “小绿你丫的终于回来了。”白也喘着粗气说。 “别废话快吃。”小绿抛出一颗龙鳞果给她。 白也接住果子,连皮都顾不上擦,直接“嗷呜”一口咬下,龙鳞果的果肉入口即化,瞬间化作一股炽热的洪流流向四肢百骸。 “呜呜好吃。”白也含糊不清地嘟囔,三两口就将这颗果子给啃了个干净,就连果核她都给嚼碎了咽下肚。 龙鳞果化作的灵力在体内疯狂奔涌,枯竭的经脉被灵力填满。当奔涌的灵力沿着经脉游走完一圈进入丹田之时,白也的修为被硬生生顶上了炼气七层。 她舒爽地叹息一声,这种力量暴涨的感觉真是让人痴迷。 那头龙角蛇见到白也当着它的面吃它的果子,气得当场发狂,它飞在空中,开始无差别地往地面上喷吐黑炎。 白也回头看了一眼,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嘿,大蛇,谢谢你的果子,味道真不错,还你一个,别追我了行不?” “小贼,你该死!”龙角蛇愤怒地大吼。 白也才不管它喊什么,她掏出一颗龙鳞果对着妖兽群抛去,大吼道:“大家伙们,抢果子啦!” 一瞬间,疯狂追逐的队伍有了一瞬的混乱,它们似乎在思考究竟是听话地抢果子,还是继续追那个人类。 它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追,反正看别的兽都在追,就也跟着追了。 现在看来追人类还是有好处的,这不就得到果子了吗? 白也丢完果子就不再管了,继续拔腿狂奔。 倒是小绿有些心疼地打了个饱嗝,抱怨道:“你居然丢了一颗龙鳞果。” “那咋了,我总不能一直被它们追着到处跑吧,不摆脱它们,又怎么去别的地方找好东西。” “你丢吧,反正我的那部分我已经吃完了,空间里的都是你的,我睡了,没事别吵我。”小绿说完就陷入了沉睡当中,她吃了太多龙鳞果,需要沉睡一段时间。 “知道了,你睡吧,没事我肯定不吵你。”白也说完又掏出一颗龙鳞果啃了起来。 啃完果子,体力灵力都得到了补充,白也脚下步子愈发快了起来,身后那群妖兽再也追不上了。 只剩下空中的龙角蛇还在紧追不舍,白也琢磨着,看来还是得弄死这个家伙,不然它在天上飞,自己在地上跑,怎么也摆脱不了它。 有了决断白也不再盲目奔逃,她开始琢磨着怎么把这大家伙弄下来。对方能在天上飞,她还只能在地上蹦跶,上天与大蛇打肯定是她吃亏的。 得想个办法把龙角蛇引下来才行。 “小王,扫描一下地图,看看哪里适合引大蛇下来。”白也在脑海中说。 【也崽,你往西南方向跑,那边有一片血色平原,你往那跑,我看到所有的妖兽都会主动避开那片区域。】 白也闻言立刻调转方向,朝着小王所说的方向跑去。 很快,视野里出现了一片熟悉的暗红色,白也暗忖,难怪小王要管这地方叫血色平原了,确实很红。 血色平原上长了许多像是蘑菇一般的巨大植物,这些蘑菇也是血红色的,看起来有些瘆得慌。 白也对这样的红色感觉到亲切,毕竟之前大半年时间,都是在这样的大山上摸爬滚打。 她头也不回地冲进了红土区域,刚一踏入她就感觉到怪异,脚下的土地湿软,每一步都会渗出淡红色的汁液,像是血液,但是闻不到血腥味,反而能闻见一股淡淡的甜香,很诱人。 白也不自觉地深吸了几口,只觉这味道说不出的诱人。 【也崽,别跑了,龙角蛇没追了。】 白也像是听不到小王的话一般,一个劲朝着平原上那巨大的蘑菇跑去。 “小家伙,你可真是让姐姐好找,再跑可就要去喂蘑菇了。”—— 作者有话说:白也:家人们谁懂啊,第一天当人,就已经被老婆戴上了狗牌,套上了狗绳![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第24章 老婆 钟九璃从天而降, 落在了狂奔的白也身前,猝不及防间二人紧紧撞在了一起。 “呃”白也闷哼一声,身子后仰,整个人在半空中弯成了九十度角。 钟九璃连忙伸手拽住她, 白也借力起身, 双手下意识搂住身前之人的纤腰, 两人再次贴在了一起。 少年急促的喘息声近在耳畔, 温热的吐息拂过她的耳尖, 钟九璃有些不适地推开她的手, 脚下步子后撤了一步, 拉开了些距离。 清冽的冷香压过了那股甜香,白也的眼神恢复了几分清明, 喘着粗气茫然地看着眼前之人, “钟九璃?” 她的话音中有几分迟疑,眼前人比钟九璃看起来要年轻许多,这种年轻指的不是样貌,而是她明亮的双眼看起来少了几分钟九璃那种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嗯, 是我。”钟九璃应声道, 她弹指打出一缕灵气,封住了白也的周身窍穴,以免她被这周遭的香气迷了心智。 在白也打量她的时候,她的视线也落在了这个长大后的小老虎身上。 也不知她跑了多久了, 几缕碎发凌乱地垂在额前,银发红袍,肤白胜雪,衬得她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愈发清亮逼人。 看起来, 长大后的小家伙,是个极为明媚的少年呢。 “你怎么会在这里?”白也说完拍了拍自己的脸,她怀疑自己陷入幻境中了。 “我对这秘境颇感兴趣,便想法子进来了。”钟九璃解释说。 听到这话,白也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钟九璃,她确定了,这个人一定是假的。 钟九璃的靴子上才不会沾满污泥不擦,钟九璃也不会绑和她一样的发带,钟九璃也不在这段剧情里。 她不再搭理眼前的假人,转而环顾四周,这才察觉自己已经跑到了那巨大的蘑菇之下。 那蘑菇伞盖如穹顶般遮蔽了整片天空,一道道血色纹路从伞面上一直延伸到根茎,血色纹路散发着诡异的红光,就像是裸露在外的血管那般,似乎还有东西在里面流动。 四周弥漫着浅淡的红雾,阻碍了视线,让人瞧不真切,彷佛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白也捂住口鼻,自娱自乐地想,要是她摘几株这样的巨型蘑菇带回家,以后可以开个菌子火锅店,估计够她卖一辈子的了。 当然前提是这玩意得没毒才行。 钟九璃奇怪地看着白也,这人说完几句话之后突然不理她了。 眼见她又要靠近那蚀灵妖,她连忙上前,伸手扣住了白也手腕,“别再往前了,跟我走,我带你离开此地。” 白也转头,目光落在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上,莹白如玉的肌肤在红雾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指甲圆润整齐,透着淡淡的粉色。 这幻象做得倒是逼真,她漫不经心地想,视线顺着对方的手臂上移,最终定格在那张熟悉的容颜上。 “可惜你骗不了我!”白也小声嘟囔,伸手捏住眼前人的脸颊,触手温软细腻,比她想像中的还要真实。 她坏笑着加了些力道,看着那张恍若神女的脸蛋被自己扯得变了形,红唇微微绷紧,眼尾下垂,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噗~!”白也忍不住笑出声来,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漂亮的大眼睛也弯成了月牙,她这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怎么样,你知道什么叫做捏人者人恒捏之吗?”白也得意洋洋地说:“你捏过的脸颊,最终都要还回去的,哪怕是假的,我也捏到你的脸了,钟九璃!” 说到“钟九璃”这三个字时,白也故意加了重音,可见她有多得意了。 “你以为我是幻境幻化而出的?”钟九璃好笑地看着她,微微仰头,任由白也的手指在她脸上作乱。 白也俯身逼近,鼻尖几乎要触到对方的,直视着她的眼睛说:“你该不会想说,你是真的,我只是中毒出现幻觉了吧?” 钟九璃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小老虎发疯。 白也松开捏着她脸颊的手,改为以掌心托住,慢慢凑近,近到近乎要与红唇贴上的程度。 她视线定格在那红唇上说:“如果你是真的,那此刻,我估计已经被一脚踹到天上去了。” 钟九璃只觉唇瓣上一阵火热,不知是被她的视线或是呼出的气息烫到,此刻那温度透过唇瓣直抵心尖。 鼻息间尽是她身上的气息,混着青草与松木的清香,许是逃跑途中沾染上的。味道虽有些杂乱,但混在她身上,却格外鲜活。 白也见她有些怔愣的眼神,瞬间笑了,“你看吧,我就说你是假的。” 话音未落,眼前忽地一阵天旋地转,同时腹部传来一阵钝痛,就像是被人踹了一脚那般。 还未等她落地,腰间又是一紧,钟九璃凌空掠来,素手抓着她的腰带,将她倒提在手中。 “我做得可对?是这般踹上天吗?”钟九璃笑问。 白也琥珀色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这人该不会是真的吧? “小王,这个是你的女主吗?”她在脑海中问。 【按照常理来说,这段剧情是没有女主的。】 “那怎么打我这么痛。”白也龇牙。 【修仙世界嘛,幻境里还能杀人呢。】 白也觉得小王说得对,她收拢心神,定睛看向上方的女人,大吼道:“好你个蘑菇精,吃我一爪!” 她指尖迸发出刺目金芒,金色爪痕撕裂空气,带着虎啸龙吟般的破空声直取对方面门。如此近的距离,爪芒几乎是在出手的瞬间就已经逼至钟九璃眼前。 即便如此,钟九璃还是轻而易举地挡住了这道攻击。她一手提着白也,另一手轻描淡写地挡住她的利爪。 俩人瞬息间就已经过了数十招,白也越打越心惊,这个蘑菇精好强,三十六式瞬步裂空爪使完,居然连对方的发丝都没碰着。 “小家伙,再闹腾,就将你丢在此地喂蘑菇。”钟九璃扣住白也的手腕,御空而行朝着血色平原外飞去。 她们已经在此地耽误了许久,若是再耗下去,她也撑不住多久。这蚀灵妖极为克制修士,便是修为通天之人,在此地也发挥不出多大的能耐。 白也徒劳挣扎了一阵,发现自己根本挣不出蘑菇精的手掌心。只能耷拉着脑袋,由得对方带着飞走。 反正她身上底牌那么多,怎么也不会死的。 就在二人飞行出一段距离之后,下方的巨型蘑菇突然一阵剧烈震颤,无数猩红的菌丝冲天而起,如同活物般织成一张天罗地网,朝着俩人围剿而来。 蚀灵妖并不打算让两个美味的猎物逃出它的领域内。 钟九璃身形急转,险之又险地避开这一团菌丝,她如今两手都不得空闲,只能在空中腾挪闪避。 这具通过时空通道召出的化身不过金丹期修为,实在不敢触碰这蚀灵妖的菌丝,若是碰触,不消片刻功夫,浑身的灵力便会被吸个一干二净。 白也被她提着在空中闪避,眼看对方一次又一次地躲闪着大蘑菇的攻击,却始终没有将她抛下。 她狐疑地问:“你真是钟九璃?” “现在信了?”钟九璃轻喘着松开扣着她手腕的手。 白也有些尴尬,那她刚才做的那些事,岂不是等于舞到正主面前了。 俩人交谈的间隙,整片天空突然暗了下来,成千上万条菌丝从地底喷涌而出,四面八方包抄而来,密密麻麻的猩红菌丝铺满了整片天空。 “我来开路。”白也大喊一声,双手上同时绽放金芒,一道道金色爪芒朝着前方撕去。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金色爪芒触及菌丝的瞬间,那些猩红的触须突然膨胀蠕动,将金色爪芒整个给“吃”了。 没有撕裂,没有爆炸,就像一滴水落入了河流中,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也瞪大眼睛,不信邪地又挥出数爪,结果依旧,所有攻击都在接触菌丝的刹那被消化殆尽。 钟九璃抬手拦住她,解释道:“此妖名为蚀灵,乃是从上古时期便存在的妖物,它虽不擅攻击,但却有两个极为可怕的能力,一是吞噬灵力,二是寄生。” 她示意白也看向远处的大蘑菇,“你打出的每一道攻击,都是在为它提供灵力。” 白也喉头滚动,看着如天罗地网般拦住她们去路的菌丝,问道:“钟九璃,你知道它的可怕,为什么还要往这里面冲?” 钟九璃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带着她重新落回地面,落地的瞬间,几条菌丝立刻如灵蛇般游动而来。 白也刚想动手,就见钟九璃足尖轻点地面,看似轻描淡写的一脚,却让脚下的大地剧烈震颤,一圈无形的气浪以她为中心轰然炸开,无数菌丝被这股力量震得腾空而起,黏液四溅。 漫天飞舞的菌丝雨中,俩人并肩而立,此刻只有她们所处的位置,是一片真空地带。 空中是纷纷扬扬的菌丝,中心处一红一白两道人影,白也忍不住侧眸看向身旁的女人,似乎不论遇到什么样的困境,钟九璃总是会及时出现,她总是那么可靠。 “不行,白也你清醒一点,不要被美色所惑,你是要踏碎虚空的女人。”白也摇着脑袋,在心底小声嘀咕。 钟九璃余光瞥见小老虎摇头晃脑的样子,以为她又开始陷入幻境了。 她伸手托住白也的脸颊,将她的脑袋固定住,直视着那双明亮的眼睛说:“看着我。” 白也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还是听话地盯着她的眼睛,“怎么了吗?” “我是谁?”钟九璃问。 “钟九璃啊。”白也理所当然地说。 见她还认识自己,钟九璃便收回了手,改为握着白也的手腕,带她往外走。 白也盯着那些落地之后仍旧不断扭动的菌丝,它们就像是某种软体动物,即便将它斩成数截,依旧可以活着,并且还能蠕动爬行,朝着她们靠拢。 她恶寒地搓了搓胳膊,皱着眉头说:“就算要成精,为什么要是蘑菇精,既然都成精了,为什么不选个好看点化形,这也太丑了点,恶心死了。” 那些菌丝似乎能听懂她的吐槽一般,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忽地全都暴动起来,无数菌丝疯狂扭动,如巨浪翻涌而起,密密麻麻朝着她们绞杀而来。 白也见状,学着钟九璃的样子,猛地抬脚一跺。 “砰!” 这一脚下去,地面如遭陨石撞击,瞬间塌陷出一个巨坑,狂暴的冲击波横扫数百米,菌丝群被震得粉碎。 然而,她似乎有些用力过猛了。 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震颤,裂痕如蛛网般疯狂蔓延。 “不好,地震了。”白也大吼一声,拉着钟九璃的手腕发足狂奔。 钟九璃瞥了她一眼,无奈地说:“蚀灵妖本体被你踹醒了。” 她也没想到小老虎用了这般大的力道,今日看来是难走了,她不过是一道化身,便是在此消散也无所谓,但一定要将小老虎带出去才行。 “啊?”白也诧异地问:“什么本体?它的本体不是这些蘑菇吗?” 不等钟九璃回答,白也就知道什么叫做本体醒了。 脚下的地面像是活了过来一般,如同海浪般翻腾起伏,震得俩人身形不稳,几乎被抛飞至半空。 与此同时,地下深处传出一道刺耳难听的声音,“两个小家伙,踩得我好痛啊,我要把你们都吃了……” 这声音非男非女,像是无数人声糅杂在一起,听得人头皮发麻。 “快走,我们得尽快离开此地。”钟九璃声音里难得带上了些急切,她一把扣住白也的腰肢,足尖轻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天而起。 “要撞上菌丝啦。”白也大喊。 “无妨,只要在灵力耗尽前冲出即可。”钟九璃眉眼冷峻,护着白也径直撞进了那如天罗地网般密布的菌丝网中。 几乎是瞬间,浑身灵力便被吸走了大半。 钟九璃蹙眉,体内的灵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飞行速度再次拔高一节。 白也只觉耳畔风声呼啸,脚下的红色大地正在极速远离,即便身后的菌丝还在紧追不舍,但俩人已经离出口不远了,只要踏出这片区域,她们就安全了。 就在她们即将脱身而出的刹那,整片血色大地突然活了过来,地面如同被无形巨手掀起的地毯,以排山倒海之势轰然立起,瞬间遮蔽了整片天空。 与此同时,一张诡异的巨大人脸浮现在地毯表面。 身后是紧追不舍的菌丝,身前是恐怖无比的蚀灵妖本体,头顶是密布的菌丝网,她们就像是落入蛛网的小飞虫,已是无路可逃。 “两个小家伙乖乖进到本王的身体里当养料吧。”蚀灵妖声若洪钟,震得白也耳膜生疼,她刚抬手捂住耳朵,就见到那张人脸张开了深渊巨口,一条猩红的菌丝如巨蟒般激射而出。 “离开此地之后。”钟九璃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声音平静得不可思议,一点都不像是在面临生死绝境,“不许再到处犯险了。” “钟九璃你要做……”白也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钟九璃抡飞了出去。 身在半空的白也,视野中捕捉到的最后场景,就是那道猩红的长舌整个地卷住了钟九璃,将她拖入了那张深渊巨口。 时间彷佛在这一刻凝固,白也眼神发怔,搞什么啊?钟九璃不是很强的吗,怎么会随随便便就被一个小妖怪给吃了啊。 那后面的剧情怎么办啊,她的老婆这么快就挂了吗? 不是这作者怎么回事啊??? 哪有人开局就死老婆的??? 为什么要玩这种牺牲自己拯救别人的行为,她一点都不想这样被救啊! 不是,虽然她也没有很喜欢钟九璃,但是她真的不想看着一个温柔漂亮善良漂亮可爱漂亮的女人,这样死在她眼前啊! 白也觉得自己头很痛,钟九璃被吃掉的画面在她脑海里一直重复播放。 她怔怔地看着。 看着那张巨脸的大嘴慢慢合拢,像是咀嚼一般上下蠕动,钟九璃该不会已经被嚼碎了吧? 停滞的时间再次开始流动,白也仿佛能听到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潺潺”声,心脏每一次搏动,她的血流速度就快上一分。 她的眼瞳深处突然迸发出一道金色炽光,以她为中心,狂暴的气浪瞬间炸开,方圆百丈内的菌丝瞬间灰飞烟灭。 “大蘑菇!!!”白也大吼。 “把我的老婆,还回来!”她的声音从一开始的激动,到慢慢平静下来,不过是一句话的时间。 “你现在连做菌汤火锅的资格都没有了。”最后那个“了”字还未落地,白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瞬,整片血色平原剧烈震颤起来。蚀灵妖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嘶吼,它那狰狞的大嘴,被人硬生生撞出了一道豁口。 白也周身金光缭绕,如一颗金色炮弹般,撞碎了蚀灵妖的身体,直直地冲进了它的巨嘴里。 刚一踏入,就与好端端坐在蚀灵妖嘴里的钟九璃打了个照面。 “啊?”白也身上的金芒瞬间暗淡,那副要与蚀灵妖拼死一搏的气势当场熄灭,她张了张嘴,只吐出一句,“没死啊?” 钟九璃扶额叹息,玉白的指节抵着太阳穴轻轻揉动:“原想将你送出去!这下可好,你自投罗网了。” “我,我以为你死了。”白也小声说,她有些无措,自己好不容易开了波大招,但是有种没装起来的感觉。 钟九璃抬眼望向傻站着的白也,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方才听你喊老婆,可是在唤我?” “呃是。”白也尴尬地点头,她以为钟九璃不知道老婆是什么意思,胡乱解释道:“老婆就是一种对年长女性的尊称。” “呵!”钟九璃轻笑,有些疲惫地阖上眼眸说:“你还能冲出去吗?” 白也环顾周围一圈,方才被她撞出来的洞口已经消失不见。 四周都是暗红色的菌丝,层层叠叠,更深处则是一条深不见底的隧道,看起来像是蚀灵妖的喉咙。 她的小宇宙也不知道是怎么爆发的,此刻已经疲软,要再想从蚀灵妖的大嘴里冲出去,应该是不太可能了。 “我应该是冲不出去了。”白也回答道。 不过白也没有很担心,毕竟她还有外挂呢。 “小王,书里有没有写,蚀灵妖该怎么杀?” 【杀死蚀灵妖的唯一方法,就是找到它的妖丹,不然它只要有一颗孢子还活着,就能无限复活。】 白也咋舌,据她所知,一朵蘑菇就有几亿甚至十几亿颗孢子,这片血色平原上不知道有多少颗这样的巨型蘑菇,那得是多少孢子呀? “这也太bug了吧,那和无限复活有什么区别。” 【是的呀,所以没人能杀死它呀。】 “一般这种不可能做到的事情,都是要靠主角来做的,对吧小王?” 【对的,也崽,你一定行!】小王超级没有原则地化身也吹,白也说什么她都觉得行。 白也走到那条幽深的隧道边探头往下看,这条通道也是由无数的菌丝组成。 猩红的菌丝散发着幽幽红光,能让人模糊看清隧道的模样,就是这个诡异的红光看着有些地狱罢了。 白也心中有了决断,她快步走到钟九璃身前蹲下,“你怎么样了,还能走吗?别担心,我们会没事的,我已经知道怎么杀死蚀灵妖了。” 钟九璃掀起眼皮望向她,说:“无事,只是灵力耗空了而已。那我就等着小白少侠带我从大妖口中逃出生天了。” 白也见她还有心思说笑,也只能感叹,不愧是她的老婆,就算是身陷险境,依旧可以谈笑生风。 她还没感叹完,脚下的菌丝又开始蠕动起来,像是灵蛇一般往她们身上缠。 “我们去它肚子里。”白也伸手拽住钟九璃的胳膊,想要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一拽之下没有拽动,白也惊讶地瞪大眼睛,她定睛细看,这才惊觉异样。 钟九璃的裙摆下早已爬满密密麻麻的菌丝,那些猩红的丝线深深扎进她的肌肤,像无数细小的血管连接在她身上,贪婪地吸食她的血肉。 白也连忙伸手去扯那些菌丝,她刚扯下一些,钟九璃就痛苦地闷哼一声,她连忙停手,不敢再扯了。 “你”白也的嗓音有些发抖,“你不是说没事的吗?” 钟九璃抬手抚过她的脑袋,柔声安抚:“是没事的呀,不过是些菌丝罢了,奈何不了我的。” “我要是不进来,你是不是就要被这些菌丝给吃干净了。” “这并非我的本体,只是一道化身,便是在此地死去,也不会影响什么。”钟九璃解释道。 “你在说什么鬼话,你都能舍身来救我,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让你被大蘑菇吃掉。”白也气急,甚至都敢对着钟九璃大吼了。 “而且你还是会痛的啊,你又不是什么无知无觉的生化人,行了你别废话了,把这个吃了。”—— 作者有话说:白也:你是假的,我捏捏捏! 钟九璃:她在发疯,但是好可爱,我好喜欢[抱抱] 第25章 夺舍 白也从空间里取出一颗龙鳞果, 在自己衣襟上仔细擦过之后塞到钟九璃手里。 钟九璃握住果子送到唇边咬下,果肉入喉瞬间化作汹涌的灵力流淌全身,灵力流转一圈之后在她周身泛起一阵莹润的灵光。 那些扎根在她身体里的菌丝突然一滞,像是嗅到更美味的猎物, 纷纷放弃吞噬血肉, 转而贪婪地吮吸起她体内新生的灵力。 白也果断从储物袋中抽出从小胡子那里缴来的长剑, 对着菌丝砍下。 “唰唰唰!” 白也出手干净利落, 动作极为迅速, 每一剑都斩在菌丝的根部, 转眼间就将缠在钟九璃身上的菌丝尽数斩断。 “别怕, 我会带你出去的。”她柔声说着,俯身将长剑收回鞘中, 随后一手穿过钟九璃的膝弯, 一手环住她的肩膀,小心地将人打横抱起。 钟九璃无力地靠在她怀中,额头抵着她的颈窝,耳边传来小老虎有力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 让她莫名感到心安。 有多久没有听到“别怕”这两个字了呢? 千年?万年? 钟九璃记不清了。 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是无所不能的,从不需要依靠,亦不会感到害怕。 只有这只莽撞的小老虎,从初见开始, 就会扒光她的衣物检查她的伤势,会翻山越岭为她寻来伤药。 哪怕她再三强调不需要,也会固执地为她去犯险。 还会偷偷叫她老婆。 钟九璃苍白的唇角微微上扬,她当然知晓这个称呼的含义,在凡间村落里, 这是人们对自己妻子的爱称。 这只傻乎乎的小老虎,还真当她钟九璃是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清修之人了。 她可是活了数万年的老妖怪,什么市井俚语没听过?什么人间情爱没见过? 更露骨的情话,她也曾无意中听过许多。 “抱紧我,我要跳下去了。”小老虎清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钟九璃的耳尖,将她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 钟九璃纤长的睫毛轻颤,目光落在深不见底的幽暗隧道上,眼前的隧道宛如一张贪婪的巨口,正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白也垂眸看她,琥珀色的眼瞳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明亮无比,她再次保证道:“钟九璃,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那怎么都不会死的。” “嗯。”钟九璃低低应了一声。 白也收紧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抱着她纵身跳进了那条幽深的隧道。 失重感传来,身体极速下坠的瞬间,白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笑了起来。 钟九璃莫名地抬头看她,“你笑什么?” 白也笑着解释道:“就是想起了一种名为过山车的小玩意,和我们此刻待的处境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喜欢玩过山车?” “不,我不喜欢,第一次坐过山车的时候,吓晕过去了,然后我发誓再也不坐过山车,不去游乐园玩了。” 钟九璃定定看着面带笑意的小老虎,她的眼中并无一丝惧意,有的只是对那名为过山车的怀念。 这场降落似乎漫无尽头,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俩人都沉默了下来,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突然,脚下忽地一空,俩人终于从蚀灵妖的喉咙里滑出,重重跌入一个巨大的洞穴。 白也单手撑地站起身,另一手依旧紧紧搂着钟九璃的腰身。 “这洞穴应该就是它的胃了吧?”白也压低声音说。 她的视线扫过这处洞穴,地面上堆满了骸骨,有些还挂着未完全腐烂的衣料碎片,可看出是人族,更多的则是妖兽的尸骸,在这些骸骨上,爬满了形态各异的蘑菇。 “看来这蚀灵妖,是真的杀了许多人呀。”白也感叹道。 钟九璃垂眸看着地面,她注意到,一道新鲜的拖拽痕迹蜿蜒向前,显然是前不久才留下的。 她抬手指着地面说:“你看地上。” 白也顺着她的话音往地上看,她也看出了端倪,猜测道:“难道还有人也被蚀灵妖吞进肚子里了,还没死透?” “不知,或许我们可以去看看。” “好。”白也说完迈步朝着前方走。 蚀灵妖的本体不知有多大,这处洞穴彷佛真的是一个山中洞穴,俩人踩着绵软的菌丝铺就的地面沿着洞穴往前走,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之后,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规律的敲击声。 “咚!咚!咚!”像是钝器敲打的闷响。 转过一道弯之后,她们终于看到了声源。 那是一道背影,一道熟悉的背影,穿着红色长裙,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一节玉白皓腕,纤指握着一节粗壮的大腿骨,正抡圆了胳膊狠狠砸下。 这副画面的冲击力,不亚于林黛玉倒拔垂杨柳。 “柳衔月?你怎么也在这里?”白也惊呼出声。 柳衔月闻声回头,沾了些脏污的脸颊依旧明艳得过分。她瞧见俩人之后,随手将大骨棒插进菌丝中,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她们身前。 染着丹寇的指尖直接要往钟九璃脸上摸,白也连忙一个侧身后退,避开了她的手。 “嘿!”柳衔月红唇一撇就要发作,“你这小家伙,怎么回事?” 白也护着钟九璃,鼻尖嫌弃地皱了皱,“你那爪子刚摸完死人骨头就要碰她,洗手了吗你?” 柳衔月气得一甩袖子收回手,没再与白也争辩,她凑近几步看着钟九璃惨白的脸色,连珠炮似的问道:“你这是怎么搞的?伤哪儿了?怎么伤得这么严重?连嘴唇都没血色了。” 钟九璃轻轻摇头,“不妨事,小伤罢了,倒是你,怎么也在此处?” “别提了。”柳衔月气鼓鼓地一跺脚,咬牙切齿地说:“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我一踏入秘境,好死不死直接掉在这蚀灵妖的老巢,还没等我逃跑呢,这老妖怪‘嗷’就是一嗓子,直接把我吞进肚子里了。” 白也忍不住插嘴:“那你还挺能活,这都好几天了吧?还没被蚀灵妖给消化干净呀?” 柳衔月翻了个娇媚的白眼,得意地扬起下巴:“老娘别的没有,丹药多着呢,就是在此地与那大蘑菇耗个十年八年,我也耗得起。” 说着她掏出一个白玉瓶抛进钟九璃怀里,“喏,小家伙,喂你钟姐姐吃药。” 钟九璃刚要自己去拿那白玉瓶,白也就抢先一步取走了药瓶。 她只有一手空着,便把药瓶送到唇边,用牙咬开了瓶塞,随后将那敞着口的药瓶递到钟九璃唇边。 钟九璃一言难尽地看着她,这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她刚咬过的瓶口,就往她唇边递。 她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羞赧之色。 “怎么了?”白也见她不肯吃药,歪着脑袋低头看向她,琥珀色的眼瞳里满是茫然之色,“这丹药不合胃口吗?那吃龙鳞果?” “不必。”钟九璃轻叹一声,最终还是张开嘴,微微倾身就着她的手将药丸含入口中。 唇瓣不经意擦过微湿的瓶口,她迅速别过脸去,语气不自然地说:“你放我下来,我需得打坐调息,将体内的菌丝逼出。” 白也环顾四周,最终寻了处菌丝较少的位置,还不忘脱下自己的外袍垫在钟九璃身下,“那你在这里调息。” 待到钟九璃闭眼入定了,白也这才穿着一身白色里衣走向柳衔月。 白也远远地见她抡着大骨头敲得正起劲,便问道:“你这是敲什么呢?” 柳衔月见她凑近,直接将大骨头往她手中一塞,甩着发酸的手腕说:“来得正好,老娘敲两天了,累死个人,你来接手。” 白也这才看清她在干什么。 她的身前躺着一副巨大的类人形骸骨,这尸骸虽为人形,但应当不是人族,更像是某种人形凶兽,因为除了那修长的四肢之外,骸骨上还拖着一根长长的尾巴。 骸骨胸腔处卡着一柄通体乌黑的重剑,繁复的法则纹路在剑身上流转,血色光华时隐时现。那双只剩下骨节的手掌紧紧握着剑刃,看起来似乎是生前想要将长剑拔出,但最终剑还未拔出便殒命了。 “你是想要把这剑拔出来?”白也问。 柳衔月一脸你在说废话的表情看着她,“不然你以为老娘在干嘛,我闲着没事敲骨头玩?” 说完她突然凑近白也耳边,神秘兮兮地说:“其实落进蚀灵妖腹中也不是没有好处,嘿嘿,你知道我进来的一路上,捡了多少个储物袋吗?” 白也闻言双眼一亮,垂眸瞥向她手指上的储物戒:“你要分我一半?” “想得美。”柳衔月一巴掌拍在白也的后脑勺上,打得她一个趔趄。 她红唇勾起以地主老财吩咐奴仆干活的语气说:“快给老娘干活,小家伙,要是你能把这剑拔出来,姐姐可以考虑将它送给你。” “说话算话。”白也说完就伸出双手握住了剑柄。 “哎,别碰”柳衔月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终究没能拦住这个冒失的小家伙。 握上剑柄的一瞬间,乌黑的剑柄突然变得滚烫,彷佛烙铁般灼烧着白也的掌心,她总算知道为什么柳衔月要用大骨头敲打了,这剑居然在抽取生机。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血液在血管中逆流,浑身灵力如决堤般涌向剑身。 “唔好痛。”白也闷哼,想要松开手,却发现十指像是生了根一般,死死黏在剑柄上动弹不得。 剑身上的血色纹路依次亮起,赤色光芒如同呼吸般忽明忽暗,就像是,某种可怖的存在即将苏醒。 “你这个笨老虎!”柳衔月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她一把抄起大骨棒,抡圆了胳膊朝着白也砸下。 “嘭”地一声,骨棒结结实实落在了白也的手肘上,没将她从大剑上砸开,只换来一声吃痛的闷哼声。 “柳衔月你别添乱了,我自己来。”白也疼得直抽气,额前的碎发已被冷汗浸透。 也不知道柳衔月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被砸裂了。 “放屁,你个小老虎能拿下这剑中寄生的凶灵才有鬼了,看老娘的。”柳衔月大喝一声,手腕翻转间,一朵赤色红莲在她掌心绽开。 红莲完全由火焰凝成,每一片花瓣都栩栩如生,她甩手丢出那朵红莲。 “红莲业火,焚!” “轰”地一声,红莲落下的瞬间,立刻爆出滔天火浪,那火焰极为灵性地顺着剑身蔓延,眨眼间就将白也连同整柄重剑一同吞没! 火海中传来白也的惨嚎声:“哎哟,柳衔月,你是敌人派来的吧。” “哎,我没想烧你来着。”柳衔月见状惊呼,她只想烧重剑里附身的凶灵。 白也感觉到了不妙,那具骸骨的残魂要出来了。 “快走,柳衔月,离这里远一点。”白也转头大吼,她刚喊完,火海中忽地浮现出一道狰狞的人形黑影。 黑影足有丈余高,周身翻滚着粘稠如墨的黑烟,模糊的面容上只有一双猩红的眼睛,它现身的刹那,原本赤红的业火被染成了黑紫色,诡异至极。 白也被困在原地不得动弹,眼睁睁看着那黑影张开双臂朝她扑来,却束手无策。 柳衔月看到这一幕心底暗叫糟糕,这凶灵在借她的业火炼化剑身,它要从重剑里出来夺小老虎的舍。 她想收回业火,可此刻业火已经被凶灵化为己用,根本不受她控制。 红莲业火虽说能焚尽世间一切邪祟,但前提是,主人修为太低也不行呀。此刻若是她的本体在此,这凶灵敢看她一眼都算对方胆子大。 白也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识海深处,那道狰狞的黑影紧紧缠绕在她的元神上,张开了大嘴咬在她的肩头。 “就你有嘴吗?你咬我,我也咬你。”白也怒吼着张开大嘴,朝着黑影咬下。 她咬下一口立刻张嘴吐掉,“呸呸呸,呕~你是吃粑粑长大的吧,元神居然这么臭。” “桀桀小辈,能被本座夺舍,是你的荣幸。”黑影发出一阵怪笑。 白也如今不过炼气期的修为,面对这等老妖怪的元神,毫无反抗之力。 很快,黑影就占据了上风,弥漫的黑雾逐渐填满了白也的识海。 就在这时,一点金光在黑暗中亮起。 金光璀璨的大造化经凭空浮现,经书无风自动,经页“哗啦”作响,一个个金色字符从书中飞出,在半空中化为了一只金光璀璨的小老虎。 白也瞧见这一幕,顿时精神一震,张嘴喊道:“小金救我。” 小金嫌弃地睨了她一眼,张开小嘴,奶声奶气地“嗷呜”了一声。 吼声虽奶,却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威能。 “不本座等待了万年!”黑影不甘地嘶吼,然而也只能嘶吼一声了,吼完就在小金的吼声下化为了黑烟,连一点渣滓都未能留下。 黑影消散的瞬间,白也被它吞吃入腹的元神便回归到了本体。 白也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的元神,有些惊讶地看着脑海中多出的神通。 没想到这诡异黑影居然是传说中的虚空一族的大能。传闻虚空一族曾在上古时期突然出现,它们诡异至极,出现的诡异,消失的也诡异。 就像是从另一界突然踏入昆虚大陆一般,当时昆虚大陆无人不提虚空一族色变。 只因虚空一族的神通实在太过诡异,它们最擅穿梭虚空,其种族神通堪称杀人于无形,一念遁虚空,可取万里之外的仇敌首级。 白也大致看了一眼之后便没再多看,现在不是感悟神通的时候,她抬头望向空中的小金,拍着她的马屁:“哇哦,小金你好强呀。” 小金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直接在空中再次化为了金色字符,飞回到大造化经内。 火海外。 打坐中的钟九璃在察觉到外界的异常之后,强行中断了调息,身影一闪出现在了柳衔月身边,凝眸望向黑炎中那道只穿着白色里衣的修长身影。 她的神色比任何时候都要凝重,竟然有人妄图夺舍小老虎,她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钟九璃强行运功,指尖凝出一点银芒,那光芒虽小,却让周围的空间都开始扭曲。 “你疯了吗?”柳衔月急忙伸手扣住她的手腕,“这具化身根本承受不住时空逆转的反噬,为了只小老虎,你要毁了自己万年道基?” 钟九璃指尖银芒忽明忽暗,映得她苍白的脸色愈加苍白了几分。强行中断调息的反噬来得如此之快,此刻丹田内灵力如脱缰的野马般难以控制,五脏六腑都搅作一团。 “咳……”一缕鲜红顺着她唇角滑落,钟九璃轻喘着说:“我想让她活。” 她掐诀的右手不受控地颤抖,指尖的银芒越来越弱,其实就算柳衔月不拦她,她也使不出这时空逆转之法。 即便如此,钟九璃仍旧固执地望着火海方向,黑亮的瞳孔中映出那道浴火的身影,指尖微动,似是还想提气凝聚最后一丝灵力。 哪怕白也被夺舍了,只要她离开秘境,本体依旧可以逆转因果将她救回来。 可钟九璃不想冒这样的险,万一出现什么意外,那小老虎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就在她要燃烧精血强行运功之时,火海中突然爆出万丈金光。 那道黑影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啸,扭曲的身形在金光中寸寸崩解,缭绕在白也周身的黑炎如潮水般褪去。 白也的意识重归肉身,睁眼的一瞬,映入眼帘的便是钟九璃苍白如纸的面容,她唇角那抹血色,看起来是那么的刺眼。 “钟九璃。”白也顾不得身上被业火灼伤的疼痛,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揽住钟九璃摇摇欲坠的身体,“你怎么了,你不是在调息吗,怎么又受伤了。” “我没事,不过是内息有些乱。 白也怎么看都不觉得她像是没事的样子,钟九璃看起来虚弱到了极点,是从未有过的虚弱。 她看向了柳衔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柳衔月没好气地说:“她没见过烤老虎是什么样的,打坐到一半,闻到烤老虎的味道,就迫不及待地跑过来看热闹了呗。” “你就这样满嘴跑火车,难怪单身那么久。”白也吐槽了一句,抱起钟九璃回到方才那处位置,将她放在自己的衣袍上。 安顿好钟九璃后,白也盘腿坐下,内视丹田,看到小绿已经长出了五片翠绿的嫩叶。 “拔一片叶子,应该不会被小绿发现吧?”白也暗自琢磨着。 小绿的口水都有那么强的功效,那叶子肯定疗伤更好。 说干就干,她悄悄运转功法,以灵力化出一只小手,鬼鬼祟祟地往小绿摸去。 灵力小手刚摸到小绿的叶子,还没开始使劲,小绿身上绿光一闪,灵力小手瞬间被震得粉碎。 “臭老虎你干嘛?”小绿气鼓鼓地说,她这消化龙鳞果的灵力消化得好好的,这家伙偷偷摸摸来摸她干什么? “我想要一片叶子。”白也有些心虚地说。 “我给你一个大巴掌!” 话落的瞬间,一片嫩绿的叶子在白也头顶出现,“啪”的一声脆响,结结实实地扇在了白也的脑门上。 这一巴掌力道极大,直接把白也扇得倒飞而出,直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嘶~”白也痛呼一声,捂着脑门爬起来,她倒也不恼,只是揉了揉被小绿打过的地方,软了语气与她商量:“你打也打了,气该消了吧,能不能给我一片叶子,我想给钟九璃疗伤。” 小绿的嫩叶簌簌抖动,像是被气得发抖,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你早说要疗伤啊,你摘我叶子干什么?我要是砍你一只手臂去给人家疗伤,你乐不乐意?” “对不起哦,你不是让我不要打扰你嘛,我就想自己去摘叶子了。”白也小声道歉,越说声音越低,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见小绿仍旧气鼓鼓的,她试探性地问:“那你可以替她疗伤吗?” 小绿沉默了一瞬,没好气道:“把手伸出来。” 白也听话地伸出掌心,小绿凝出一滴玉露,落在她的手心。玉露滴落的瞬间,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弥漫开来,深吸一口,身上被业火灼出的伤口都复原了许多。 然而一直安静的菌丝在嗅到这股香气之后忽地暴动起来,无数细密的菌丝疯狂地朝白也所在的位置席卷而来,速度快得惊人,比之外界的菌丝快上了十倍不止。 柳衔月见状,立刻飞身上前帮忙阻挡,“我来拦住这些菌丝。” 白也下意识就用出了刚得到的虚空遁术,身影一闪,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之后,已经站了钟九璃身边。 “先疗伤。”白也来不及多解释,直接伸手捏住钟九璃的脸颊,迅速将掌心那滴玉露送入她的口中。 “唔”钟九璃瞪大了眼睛,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惊讶于小老虎的胆大妄为。 柔软的唇瓣擦过掌心,白也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腾地收手背到了身后。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残留的温度,心跳似乎漏跳了一拍,她耳尖微热,不敢多看钟九璃,匆匆丢下一句:“你安心疗伤,我们能挡住菌丝。” 话落她的身影又消失在了钟九璃眼前。 白也目标明确,直奔重剑而去,能诛杀虚空一族老怪的神兵,岂能是凡物? 她伸手扣住剑柄,猛然发力,将重剑从骸骨中抽出。 失去凶灵的骸骨瞬间腐朽,化为齑粉簌簌散落。 剑一入手,白也便觉手臂一沉,这把剑重逾万斤,若是寻常修士,怕是连提起都做不到。 重剑似乎对于有人将它重新拔出也很开心,剑身上传来一阵细微的颤动,乌黑的剑脊上,有暗纹流动,一股欢欣雀跃的情绪顺着剑柄传来。 白也唇角微扬,问道:“被困了这么久,你也想重见天日是不是?” 重剑虽不能言,却以流转的乌光回应。 “好!今日就带你杀个痛快。”—— 作者有话说:白也:新装备,重剑√ 新技能,遁术√ 老婆的嘴,摸到√《 》 25-30 第26章 包活的 白也手持重剑, 杀入菌丝群。 没有花哨的剑招,没有灵力的加持,纯粹以肉身之力挥动这万斤重剑。 重剑挥动间,破空声似闷雷、又似龙吟, 所过之处菌丝尽断, 剑锋每一次横扫, 摧枯拉朽般将前赴后继的菌丝绞成齑粉。 初时还觉得压手的重剑, 此刻慢慢变得趁手起来, 彷佛这剑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她与这剑, 天生就合拍。 剑身上的乌光也愈发旺盛起来, 似久旱逢甘霖的凶兽,在这场杀戮中彻底苏醒。 打到后来, 柳衔月甚至都抽身离去, 直接盘腿坐在了钟九璃身边为她护法,将战场留给了白也一人。 “小辈。”小金的声音突然在白也脑海中响起。 白也挥剑的手一顿,“小金,怎么了?” “生死搏杀, 方为最佳磨剑石。看仔细了, 重剑九式,我只演示一遍。” 小金说完,手中出现了一把乌黑的重剑,与白也手中的重剑一模一样。 她提着重剑, 在白也脑海中演出九式剑招。 “第一式破阵!”小金爆喝一声,重剑横扫而出。 简简单单一记横斩,白也彷佛看到了千军万马在剑锋前灰飞烟灭。 剑式未尽,小金手腕翻转,再次使出下一招, “第二式,开山。” 重剑由上至下重重劈落,整片识海空间都好似要被这一剑给劈成了两半。 白也的心神沉浸在识海中,目不转睛地看着,小金使出的每一式剑招,都烙印在她的神魂深处,只待她慢慢感悟。 待到第七式时,小金的身影已经与重剑融为了一体,彷佛她便是那柄重剑,真正达到了人剑合一。 “第九式无回。”小金爆喝道。 这一剑刺出的刹那,白也眼底浮现出了尸山血海,星辰陨落,这一剑好似贯穿了时空长河。 剑势中蕴含的决绝之意让她的双眼剧痛无比,这是一式有去无回之剑,不斩敌首誓不回。 最后一式演练完,小金手中的重剑消散,它负爪而立,摆出一副世外高虎的模样说:“现在,让我看看,你能领悟几分重剑之威。” “您可瞧好了!”白也嘴角扬起一丝张扬的弧度,“本天才这辈子还是第一次使剑招呢!” 嘴炮了一句,白也闭目凝神,霎那间,识海中九式惊天剑招如走马灯般飞速闪回。 睁眼的刹那,白也整个人的气质已经截然不同。原本在她手中仿若烧火棍一般只知打砸的重剑,在此刻与她产生了共鸣。 就像是,重剑已经有灵。 “破阵!” 一声清喝传出,白也持剑横扫,剑锋所过之处,百丈内的菌丝瞬间凝滞在原地,待到剑芒消散之后,那些凝滞的菌丝才化为齑粉,纷纷扬扬洒了一地。 远处观战的柳衔月惊得柳眉倒竖,红唇微张,眼底写满了惊讶之色,她喃喃自语道:“难不成还真是个天才?刚拿起剑就能悟出此等不凡的剑招?” 白也若是知晓她在想什么,一定会大喊一句,你要是开挂,你也可以的。 不过此刻她已经沉浸在剑招的感悟当中了,外界发生的事情她一概不知。 蚀灵妖的菌丝,成了白也的磨剑石。 她一遍一遍地练着重剑九式,以她目前的修为,除了破阵式之外,其余招式也只是徒有其型,以她丹田里的灵力,根本无法发挥出其余八式的威力。 随着剑招的一遍遍演练,一种奇妙的感悟涌上白也心头。这剑招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着返璞归真的大道至理。 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对力量的极限操控。 白也越打越勇,蚀灵妖肚子里的菌丝不知被她斩落了多少,这一场练剑,一直持续了三日。 直到钟九璃从打坐中苏醒,白也方才停手,收剑的刹那,身体脱力到几乎站立不稳,她摇摇晃晃地拄着重剑立在原地,这才稳住了身形。 挥舞着这万斤巨剑足足三日,耗费的气血简直不敢想像,若非她的体魄已达极境,此刻怕是已经力竭而亡。 白也顾不得调息恢复,目光灼灼地望向钟九璃的方向,脸上扬起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清亮的嗓音传进钟九璃耳畔。 “钟九璃,你伤好了吗?” 钟九璃抬眸望向远处的白也。 身形单薄的少年穿着一身白色里衣,满头银发原本被红色发带高高束起,此刻散落了大半,散落的发丝凌乱地垂在颊边,不显邋遢反有种不羁的美。 她单手持着那柄几乎与她等高的重剑,修长的指节扣在剑柄上,筋骨匀称的手背因用力而绷出几道漂亮的青筋,乌黑的剑柄衬得她手指愈发白皙如玉。 少年漂亮的眉眼弯成了月牙,琥珀色瞳孔里盛满星光,唇角上扬的弧度带着几分稚气未脱的张扬。 这个笑容太过明亮,钟九璃觉得心尖有些发颤,那种感觉很莫名,就像一束明媚的阳光照射进常年不见天日的深潭,冰冷的潭水因着这束光的到来,而泛起了微微暖意。 白也见她半天不语,自己倒是有些坚持不住了,她索性盘腿坐下,从空间里掏出龙鳞果,皮也不擦直接送往嘴边开啃。 三两口吃完一颗果子之后,白也又掏出了一颗,继续啃了起来。 龙鳞果的清香在洞穴里弥漫,刚消停一会的菌丝又开始躁动起来。 柳衔月闻着果子的香味,远远地喊道:“小家伙,给姐姐一个,姐姐帮你顶一会菌丝。” 白也从小绿的空间里抓出两个果子抛了过去,“给钟九璃一个。” “还用你说。”柳衔月嘟囔一句,将龙鳞果仔细擦干净之后递给钟九璃。 她自己倒是没急着吃,洞穴里的菌丝又开始围了上来,小家伙已经顶了三天,该她柳大阁主出马了。 白也一连吃了五颗龙鳞果,充盈的灵力填补了干涸的经脉,这三天来,她的丹田早就干涸,打到最后更是一滴灵力都不剩,纯靠肉身之力在坚持。 此刻灵力入体,在体内疯狂奔涌,她再也压制不住境界,直接是突破到了炼气八层。 本来她不想突破这么快,根据她听说的经验来看,修炼时破境过快并不是好事,会导致根基不稳。 不过此刻她已经是难以压制了,突破就彷佛水到渠成,瞬息而至。 她看着身旁的重剑,三日来不眠不休地厮杀,每一次挥剑都是在锤炼体魄神魂,这般千锤百炼之下,根基应该很夯实才对。 白也不再多思,收功起身,见柳衔月能应付得过来,就没急着加入战场,径直走到钟九璃身边坐下,关心道:“你伤势还没好吗?” 钟九璃掌心捧着那颗龙鳞果,侧首看向她,轻声说:“已无大碍了。” “好了就行,那我就放心了。”白也长舒一口气,整个人向后仰倒,直接躺在了钟九璃身边。 她双手枕在脑后,望着洞顶垂落的猩红菌丝,咧嘴笑道:“等我再喘口气,咱们就动身,找到蚀灵妖的妖丹,一剑给它劈了,这样我们就能从这鬼地方出去了。” 这话说得有些没心没肺,彷佛找到蚀灵妖的妖丹就跟吃饭睡觉一样简单。 钟九璃看着她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有些好笑地说:“你可知,从未有人杀死过蚀灵妖?” “那我们就是开天辟地第一人!”白也起身,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你信不信,只要我们起身,四处逛逛,再与蚀灵妖随便打打架,那妖丹指不定就被打出来了。” 白也说话时,温热的吐息一下下落在钟九璃的耳边,带着龙鳞果的清香,烫得她耳尖微红。 钟九璃慌忙抬手抵住白也光洁的额头,将她推远了些。 “好好说话,不必凑这么近。”钟九璃别过脸去,状若随意地拨弄长发,挡住了发红的耳尖。 白也眨了眨眼,突然坏笑着凑得更近了些,“哦哦哦,你现在知道凑这么近不好了?那你以前还老是抱我,还整天看我洗澡怎么说?” 钟九璃睨了她一眼,“此一时彼一时,那时你不过是个稚童,我将你当个孩子看待,自然可抱。” “那我现在也是个孩子呀,我又不是真的长大了,这具身体不过是我用无相诀幻化出来的模样。” “那也不成。”钟九璃直接拒绝了她的靠近。 “行吧行吧,我不挨着你。”白也说完站起身,提起重剑再度加入了战场,与柳衔月一起清理洞穴里的菌丝。 也不知是不是她们在蚀灵妖肚子里蹦跶得太欢了,俩人打了一会,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震动。 海啸般的浪潮再次袭来,白也将重剑插入地面,稳住身形,她环顾四周,发现墙面开始收缩,洞穴在变小。 “糟糕,蘑菇精不会是要拉屎了吧?”白也惊呼。 柳衔月与钟九璃皆是面色一变,异口同声地说:“你闭嘴!” 俩人都是仙女一般的人物,实在无法想像自己被一只蘑菇精像拉屎一样从奇怪的部位排出体外的画面。 “老娘跟它拼了。”柳衔月大喝一声,掌心飞出一朵朵赤色红莲,接连不断地在菌墙上炸开。 红莲业火所到之处,那些蠕动的菌墙发出“滋滋”的惨叫,焦糊的味道顿时充满了整个空间。 白也看着那些惨叫的蘑菇,有些分神,以前吃铜锅涮肉的时候,蘑菇贴在铜锅上,就会发出惨叫声,原来,修真界的蘑菇精叫声,和她吃过的蘑菇也没什么区别呀。 “发什么愣,快走。”手腕忽地被人抓起,钟九璃扣着她的手腕,带着她跟上了开路的柳衔月。 白也跑出几步之后,忽地回头,“等下,我的衣服还没拿。” 那衣服是钟九璃送的,她很喜欢,不想丢在这里。 钟九璃扣着她的手腕没松开,语速极快地说:“我拿了,在我储物戒中,快跑。” 通道内火光冲天,四周的墙面疯狂收缩,慢一些路就要被堵上了。 三人在蚀灵妖体内狼狈逃窜,四周蠕动的菌壁不断挤压着她们逃生的路线。 这头上古大妖的本体实在太过庞大,放眼望去四周尽是猩红的菌壁,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偏在此地连神识都探不出去,她们只能像是闯迷宫一般胡乱奔逃。 白也一剑劈开围剿过来的菌丝,喘着粗气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蘑菇精明显是在消耗我们的体力。” 俩人听到她的话,都沉了脸色,她们也发现了。 三人此刻背靠着背,呈三角之势面对四面八方袭来的菌丝,这样能最大程度节省体力。 在这地方灵力消耗的速度快得无法想像,刚补充上的灵力不消片刻就会被吸干,最终还是需要靠肉身力量拼杀。 “臭老虎!”小绿的神念忽地传出,“需要我帮忙吗?” 白也挥剑的手一顿,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家伙肯定在打剩下的龙鳞果的主意,她果断应下:“给你给你都给你,你能帮我们找到路出去?” “谁稀罕那些果子,我已经吃够了。”小绿轻哼一声,“我要蚀灵妖的妖丹。” “这个我做不了主呀,万一钟九璃也想要妖丹怎么办,那我肯定要把妖丹给她的呀。” 小绿发飙:“你这个臭老虎,你有没有搞错啊?是我能救你们出去,不是钟九璃救你,怎么就她想要妖丹就给她了?” “你别急,等我问问。”白也说完转头凑到钟九璃耳边,与她低语了几句。 钟九璃垂眸看向她的丹田处,她知晓小老虎的身体里寄生着一株来历不凡的植株,就是她也没看出对方的本体是何物,但显然不是凡物。 柳衔月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们:“你们有什么小秘密是我不能听的?” “我有办法带你们出去,但是我要蚀灵妖的妖丹,我问她同不同意呢。”白也说。 柳衔月闻言立刻催促道:“你真有办法?那就快使出来,老娘不想在这鬼地方待着了。” “放心,有我在,包不会让你被拉出去。”白也拍着胸脯保证道。 “小家伙别耍宝,快说,我们要怎么出去。”柳衔月抓狂,她不想再听到那几个奇怪的字眼。 不用白也询问,小绿已经在给白也指路了。 早在三天前醒来的时候,她就感应到蚀灵妖的妖丹在哪里了。那时候她还未消化完龙鳞果的灵力,对于是否能吞噬蚀灵妖还没有把握,便没有声张。 如今她已经有了三成把握吞下蚀灵妖,至于另外七成失败的可能怎么办,那自然是靠爱冒险的小老虎和她的两个好姐姐了。 不过小绿是不会告诉她们,自己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反正都是殊死一搏。不出去,她们在这蚀灵妖的肚子里,也是要被耗死,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 “臭老虎,别转弯,直接破开面前这堵菌丝墙。”小绿的神念传递到白也的脑海中。 正要往前走的白也立刻止住步子,她提着重剑往前劈砍,不得不说,这重剑用来砍蘑菇是真的好用,一剑下去,便能劈出一条通道来。 破开眼前的菌丝墙之后,小绿的神念又传了过来,“左转,继续破墙。” 白也听话照做,三人在这层层叠叠的菌丝迷宫中不断穿行,每一剑劈下,都有新的通道在眼前展开。 即便蠕动的菌丝不断修复,依旧赶不上白也破坏的速度。 “就是这里,破开这堵墙之后,动作一定要快,别让那狡猾的蘑菇逃跑了。”小绿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想到可以得到蚀灵妖的身体,她就止不住地激动。 白也给了俩人一个眼神,示意她们做好准备,马上要见到正主了。 她提起重剑,狠狠朝着眼前的菌丝墙砍下,当墙壁破开的瞬间,耀眼的红光顺着破开的洞口倾泻而出。 三人皆目不转睛地看着洞中的场景,一时有些愣了神,眼前的画面与她们想像中的颇为不同。 一朵晶莹剔透的血色蘑菇静静悬浮在空中,通体如最上等的红宝石雕琢而成,蘑菇表面流转着妖异的红光,细看之下,伞盖上还有玄奥的金色纹路流转,如同天然的阵法符文。 总之就是,漂亮得不像话,与她们先前见到的那些恶心家伙,压根不是一回事。 “别发呆,快动手。”小绿的声音在白也脑海中炸响。 她瞬间回过神来,提着手中的重剑杀入了洞穴内。 甫一踏入红光照耀的范围,白也就察觉到了不对,浑身气血都在沸腾,生机在流向那朵小蘑菇。 “别进来。”她猛地回身大喝,“这红光会吞噬生机。” 几乎是瞬间,白也持剑的手就已经浮现出了几道明显的皱纹,满头飞扬的银发失去了光泽,变得苍白灰败。 钟九璃面色一变,心底涌起的担忧转瞬被压下。她抬手凌空一点,指尖银芒如涟漪般朝着洞穴内散开。 “凝!” 声音落下的瞬间,整座洞窟的时间被冻结,蚀灵妖散出的红光,被白也剑尖劈开的菌丝,都在这一瞬凝固。 与此同时,柳衔月手中的火莲已经成型,她一口气搓出了数十朵赤色红莲,全都一股脑砸在了蚀灵妖的本体上。 “轰隆”一声巨响,滔天的火浪在洞穴内弥漫。 白也的重剑也在此时劈在了空中那朵晶莹的蘑菇上。 三人的攻击同时奏效,洞穴内一阵安静,待到火光散去之时,她们都瞪大了眼睛。 蚀灵妖完好无损地飘在空中,甚至连位置都没动过一丝。 “区区蝼蚁……”蚀灵妖突然开口说话,声音依旧是那般刺耳难听,“你们当真以为,能伤到本座吗?” “闭嘴吧你。”白也怒喝着再次挥剑斩下,“长得这么好看,声音这么恶心,你让我吃不下蘑菇了。” 重剑裹挟着风雷之势劈下,却在触及蚀灵妖之前,就被红光挡住,根本碰不着它。 “你这只小老虎,看起来倒是挺可口,就先拿你这只小老虎开胃。”蚀灵妖发出一阵刺耳的尖笑声。 那妖异的红光瞬间暴涨,如浪潮般将白也淹没。 红光中,白也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她甚至都无法维持站立的姿势。 小绿着急地说:“臭老虎,你得破开蘑菇精的护体红光,只要你破开它的防御,我就能把它吃了。” 白也单膝跪地,重剑深深插入地面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小白。” “小家伙。” 钟九璃和柳衔月的惊呼声同时响起,俩人都没有想到,这红光竟然会这么快,一瞬间就吸干了生机。 白也转头看向她们,以往明亮的眸子在此刻浑浊了许多,就连嗓音也变得沙哑:“不要进来,你们可以活下去的,我说了,包活的,信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枯瘦的手指骤然发力,她猛地提起重剑,拼尽最后一丝精血,使出了重剑第九式。 “无回!” 白也怒喝一声,携重剑以一往无前之势,拼尽全部,真的做到了有去无回。 她整个人与乌黑的重剑合二为一,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剑锋所过之处,无物不破。 “轰!” 剑锋重重落在了红光上,刺目的光芒在洞穴内炸开。剑尖处,一丝极其细小的裂缝出现。 同一时间,钟九璃与柳衔月的身影也冲进了洞穴内,俩人毫无保留,直接用出最强的攻击,落在了蚀灵妖身上。 那道极其细小的裂缝,被轰击得更大了一些。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嗖”地一声,小绿的嫩芽穿过了那道缝隙,柔韧的根系飞速缠在了蚀灵妖的本体上。 一瞬间,耀眼的绿光绽放,带着造化万物的气息,纯净祥和,直接盖过了妖异的红光。 蚀灵妖在小绿的捆绑下疯狂挣扎,却无论如何也挣不开那看似纤细实则坚韧无比的根系。 “啊!!这是什么鬼东西!?”蚀灵妖发出凄厉的嘶吼,那声音尖锐得彷佛要刺破人的耳膜,震得在场三人都一阵气血翻涌。 “臭蘑菇,居然敢说老娘是东西,老娘收了你!”小绿傲娇的声音同步响起,她话音落下的瞬间,翠绿的光芒更加璀璨,而蚀灵妖的尖叫声则愈发惊恐。 “你这家伙,还好没让我失望。”白也轻声呢喃,她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整个人再也维持不住身形,双膝一软,直直朝着前方栽去。 “白也!”与声音同时到来的,是那股熟悉的冷香。 白也坠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看着钟九璃焦急的神色,苍老的面容上挤出一个皱巴巴的笑,哑着嗓子说:“我就说,包能带你们出去的吧!”—— 作者有话说:白也:被老婆抱了√[抱抱][抱抱][抱抱] 重剑九式√ 总结:今天也是收获满满的一天呢! 第27章 筑基 钟九璃看着她苍老的面容, 眼底满是心疼,她伸出手,指尖有些颤抖地悬在半空,最终偏移了一寸, 落在了白也干枯如杂草的发丝上。 “你这小家伙, 姐姐们用得着你拼命吗?要拼也该是姐姐们来拼才对。”柳衔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话虽那般说, 但她还是从储物戒中摸出一颗丹药递到白也嘴边。 白也紧闭着嘴巴, 不敢张嘴吃那颗丹药。她怕自己吃了这颗丹药, 负债又多了一些。 柳衔月翻了个白眼, 没好气地说:“这次就不收你钱了, 快吃吧。不然一会蚀灵妖没死,你先死在这了, 到时还得你钟姐姐花大力气去救你。” “是你说的不收钱啊, 要是你后面再找我要灵石,我可不付账的。”白也不放心地强调道。 俩人这么墨迹,钟九璃有些看不下去了。她伸手从柳衔月手中接过丹药,另一手捏住白也皱巴巴的老脸, 直接把那颗丹药塞进了她的嘴里。 “闭眼, 打坐,调息,炼化药力。”钟九璃一字一顿地说。 白也听话照做。她们在这插科打诨的时候,小绿和蚀灵妖的战斗也已进入到了尾声。 蚀灵妖的啸声愈发尖锐刺耳, 它疯狂召唤着菌丝前来,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同为植物系精怪,小绿与它有着天壤之别,那是生命层次上的压制。 如果没有白也几人帮忙破开蚀灵妖的护体灵光,小绿肯定奈何不了它。但此刻既然已经让她近身, 那蚀灵妖必死无疑了。 若不是有小绿在此,便是钟九璃与柳衔月二人的本体到来,也拿这蚀灵妖无可奈何。 可惜,它命中注定该有此劫,遇上了带有外挂的白也。 洞穴内的红光越来越暗,原本无处不在的猩红菌丝迅速枯萎凋零,而小绿绽放出的绿光越发清透璀璨。 随着最后一丝红光湮灭,蚀灵妖的本体彻底干瘪腐朽,化作一团赤红精气被小绿尽数吸收。 安静的洞穴内响起了一声极为绵长的饱嗝。 吃饱喝足的小绿裹挟着磅礴的生命精气,“嗖”的一声钻回了白也丹田。 一股暖流自丹田中涌出,彷佛枯木逢春,白也佝偻的身形瞬间挺直,皱纹迅速消退,干瘪的肌肉重新变得饱满有力,满头杂草般的发丝也重新变得柔顺。 被抽离的生机不仅全数回归,更比从前旺盛数倍。生命精气在她经脉中奔涌,所过之处,骨骼泛起温润玉色,隐隐透出金玉交鸣之声,血肉晶莹剔透,气血奔腾如龙。 白也周身迸发出炽烈的灵光,整个人宛如一尊正在淬炼的仙器,散发出耀眼的宝光。 气息过于强横,钟九璃二人不得不退出十丈之远。 生命精气在白也体内游走完一个大周天之后,全数回归到了丹田。 如此磅礴的能量进入体内,白也的修为顷刻间被顶得节节攀升,炼气九层、炼气十层、炼气大圆满 这股强势破境并未停止,丹田内的灵力旋涡疯狂旋转,越来越快,渐渐在中心处凝出一滴剔透的灵液。这滴灵液甫一成型,周遭的灵气雾团开始纷纷液化,灵力化液,正是筑基的征兆。 “轰隆隆!!!” 天穹之上突然乌云密布,厚重的雷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成型,紫黑色的电芒在云层中游走,沉闷的雷鸣声响彻方圆万里。 “这是要筑基了?筑基期就能引动雷劫。”柳衔月美眸圆睁,她与钟九璃对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地飞身后退。 就在二人退出百丈之外的刹那,一道水桶粗细的紫黑色雷霆撕裂长空,携着毁天灭地之势,不偏不倚,精准地劈在白也的头顶。 紫黑色的电光在她身上流转,预想中的皮开肉绽并未出现,白也的肉身泛起一阵莹润的灵光,周身毛孔舒张,她在主动吸收雷劫之力,淬炼己身。 这是诸多修士终其一生都在追求的“雷劫淬体”,以雷霆之力为锤,以肉身作胚,千锤百炼,去除凡胎,在毁灭中追求新生,达到真正的无垢无暇,成就大道。 但并不是所有人的肉身都可硬抗雷劫,寻常修士若是敢引雷劫之力淬体,只怕顷刻间会全身经脉崩断、形神俱灭,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电光流转间,一道接一道的雷霆朝着白也落下,她的身后,开始浮现出一道白虎虚影,一同接受着雷劫洗礼。 随着又一道雷劫落下,那只小白虎猛地张开嘴,将一整道雷劫都吞进了腹中。 耀眼的电光从白虎虚影里炸开,逸散的雷光将蚀灵妖残存的菌丝炸成了漫天齑粉。 洞穴坍塌,被困多日的三人,终于重见天日。 这般大的动静,引来了诸多修士。 一开始动静传出之时,众人都以为是有异宝出世,来到此地之后,才瞧出是有大能修士渡劫。 “快看,血色平原消失了。”有修士惊呼。 原本猩红的土地以及巨型蘑菇,在以惊人的速度腐败。 “雷云绵延千里,莫不是哪位大能在渡元婴雷劫?”有人猜测道。 周围众人纷纷点头附和,没人能想到,这会是筑基期的雷劫。 在这昆虚大陆,从未有人在筑基期引动雷劫降临,若是筑基之时便需要渡雷劫,恐怕九成九的修士都会折在修行之初。 “整整八十一重雷劫,不知究竟是哪位前辈高人,竟然如此强悍。”又有一名修士加入了谈话。 听见这话,众人不由倒吸冷气,许多人都想到了自己的雷劫。大家伙结丹之时不过是普通的九重雷劫,就已经被劈得皮开肉绽,浑身焦黑了。 若是像这位前辈这般的八十一重雷劫下来,只怕连一丝渣滓都剩不下来。 随着聚拢的修士越来越多,众人讨论声愈发激烈起来,大家都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热衷于看热闹,始终有人保持警醒,毕竟此地可不太平。 那名曾当众对黎守墨表白的女修,她一边混在人群中看热闹,一边警觉地四处张望,随时准备跑路。 踏入秘境几日,已经有许多修士死在了此地。若是寻常的杀人夺宝也就算了,可恶的是那些古州来的黑袍修士,见人就杀,根本不讲道理。 逼得蛮荒州的修士们,不得不抱团取暖,此刻大家敢扎堆在此地,也是觉得人多势众,古州那帮黑袍修士应当不敢硬来。 当然众人守在此地不肯散去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便是,雷劫过后必有天道甘霖降下。 更别说这是元婴期老祖的雷劫,届时天际应当会显现大道符文,众人皆期待地等着雷劫结束,若能参悟一二,对修行也是大有裨益。 随着天穹之上的雷云翻滚,最后一道粗大的雷劫已经在酝酿当中。 众人不约而同抬头望天,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 “轰隆”一声巨响,第八十一道雷劫劈落,这最后一道雷霆恐怖无比,落下的瞬间,震得大地都在剧烈颤抖。 刺目的雷光中,隐约可见一道只穿着白色里衣的修长身影凌空而立,在她身后浮现出巨大的白虎虚影,对着雷光吞吐。 这一幕景象惊呆了众人,大家都没见过这般的异象,往常的大道符文,都是简单的法则纹路,哪有这般形成完整兽形的? 就在众人看得入迷之时,天际上一群黑袍修士正在迅速逼近。 还是那名女修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黑袍人的到来。 “快看,古州那帮人又杀来了。”她大喝一声,声音裹挟着灵力在人群中炸响,喊完这一声,她已经施展遁术,悄悄将身形隐入了地底遁逃,深藏功与名。 众人纷纷抬头,望向天空中黑压压一片御剑而来的黑袍修士。 大家伙早已经跑出了本能,第一时间就祭出法宝飞身遁逃,不过众人跑出一段距离之后,便发现那些黑袍修士并未追上来。 黑压压一群近百名黑袍修士,直接冲向了刚渡完雷劫的白也,将她团团围住。 为首的华服青年上前一步,视线扫过已经崩坏的血色平原,眼底闪过一丝异色,没想到竟有人能将这蚀灵妖杀死。 不过,这倒是一个摘桃子的好机会。 华服青年放出神识扫过白也,见她只有筑基修为,脸上是慎重转为了倨傲,他放声喊道:“交出蚀灵妖丹,可饶你不死。” 就在此时,天空中厚重的雷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飘洒的甘霖。晶莹的雨滴泛着淡金色的微光,每一滴雨水都蕴含着极其浓郁的天地灵气。 白也静立在雨幕中央,接受着天降甘霖的洗礼。温润的灵雨顺着她的发丝滑落,渗入肌肤,滋养着每一寸经脉。 体内的灵力在这甘霖的滋润下,愈发凝实,一股无形的威压散发而出,气息之强横,一点也不像是刚踏入筑基期的修士。随着她浑身暴涨的电芒逐渐消退,逸散的气息收敛,直到整个人又恢复成以往那副无害的模样。 白也抬眸,睁眼的瞬间,琥珀色的瞳孔中电光缭绕,大道符文流转,速度极快,转瞬即逝。她脖颈微转,偏头望向那群人,唇角勾起,清亮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 “打劫?” “少废话!”华服青年再次喝道,“交出妖丹。” “过来拿。”白也轻笑,右手紧握成拳,缓缓伸出。 华服青年狐疑地看着白也,他总觉得这人有些不简单。 他并未冒进,而是隔着百丈的距离大喊:“抛过来。” “居然不配合我,这一届炮灰不行啊,导演,换龙套换龙套。”白也龇着小白牙吐槽,话落,她紧握成拳的右手猛地张开。 “铮!” 剑鸣声划破长空。 通体乌黑的重剑自下方的洞穴中激射而出,稳稳落入白也的掌心。 重剑入手的刹那,白也的身形动了,她双手紧握剑柄,重剑九式第一式破阵已经挥出。 剑芒瞬息而至,华服青年的反应亦极快,他瞬间抽剑斩出,两道剑芒在空中相撞。 他随手挥出的剑芒,又岂能挡住白也这全力一击。 破阵式之所以名为破阵,便是有那一往无前的气势,这一剑蕴含的不止有灵力,更有舍我其谁的霸道剑意。 两道剑芒在空中相撞的瞬间,华服青年仓促间挥出的剑光,便如纸糊的一般,瞬间崩解。 他连忙在身前布下数道灵气护盾,这才勉强挡住白也这一击。 “再来。”白也大喝一声,提剑便冲了上去。 二人的身影在高空中快速缠斗,其余的黑袍修士见状就要上前帮忙,他们本就是为了保护自家少爷来的。 就在那些人祭出法宝将要出手之时,下方废墟中飞出两道身影,如谪仙般踏空而来。 钟九璃一袭白衣飘然若仙,三千青丝垂落在肩头,静静立在半空中。 柳衔月红裙似火,指尖捻着一朵赤色红莲,笑意不达眼底。 “群殴?”柳衔月轻笑着说:“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钟九璃虽未言语,但那些黑袍修士在瞧见她那平静且黑亮的眸子时,顿时如坠冰窟,握剑的手不自觉颤抖起来。 即便知晓这等存在,不会轻易自降身份与他们动手。面对钟九璃,他们还是不自觉胆寒。 不远处,那些遁逃的修士并未走远,有那胆子大的,早已悄悄返了回来,隐在暗处,迎接甘霖的洗礼。此刻有人认出了柳衔月的身份,顿时胆子大了许多,此刻优势在蛮荒州。 众多修士纷纷飞身而起,祭出法宝在外围偷袭。一场突如其来的混战瞬间展开。 “无耻鼠辈,竟行这等卑劣偷袭之事。”一名黑袍修士猝不及防间被数道法宝同时击中,护体灵光当即破裂。 他口吐鲜血,身形如断线风筝般从高空坠落,落在地上砸出一道深坑。 “哈哈哈,杀的就是你们古州的人。”一名蛮荒州的修士回道:“比起你们的心狠手辣,这点手段又算得了什么?待到我等修道大成之日,定要踏平你们古州,将你们那所谓的八大世家全都踩在脚底碾碎成泥。” 黑袍修士们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中怒火几乎化为实质,他们虽是司马家的仆从,但向来以古州正统自居,便是中州的修士,在他们眼中,也是不入流之辈。 蛮荒州的修士,在他们古州之人眼中,比之土鸡瓦狗还要不如。 可如今这群土狗,竟敢朝着主人龇牙,这简直比杀了他们还要令人难受。 “找死。”一名黑袍修士大吼一声,提剑杀入了修士群中。 人群混战成了一团,唯有钟九璃与柳衔月二人未出手,她们终是与这些低阶修士不同的。 作为修道有成的大能修士,她们自有其傲骨。修行臻至化境者,更能触摸到那冥冥中的因果法则。肆意滥杀无辜,只会因果缠身。 当然,前提是自己家的孩子不能被欺负。 俩人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道与华服青年拼杀的白色身影。 华服青年从一开始的猝不及防,艰难应对。待到白也打完三板斧之后,这才察觉,眼前之人似乎,战斗经验有些薄弱。 他心思流转间,下手愈发狠毒,此子天资过人,今日已经结仇,那定要将她斩杀在此,如若不然,来日必成大患。 “终究还是战斗经验太少,你的小老虎要输了。”柳衔月忽地出声说道。 远处,天空之上,白也的一套剑式用尽之时,华服青年突然发难,他的袖中忽地飞出三根细针,那针尖泛着幽蓝光芒,显然剧毒无比。 三根毒针速度极快,瞬息间就到了白也咽喉处。 白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搞这种偷袭手段,一时来不及闪躲,眼看那毒针即将刺穿她的喉咙时。 “定。”虚空中传来一声清喝,声若碎玉撞击,清越动听。便是在这嘈杂的战场中,也清晰地传到了白也的耳朵里。 钟九璃指尖弹出一抹银光,堪堪将那三根毒针定在了白也喉前一寸,也定住了那华服青年的身形。 白也气息急促,惊魂未定地看着定格在眼前的毒针。 “小家伙,发什么愣呢?不快些将那人解决了,一会他就又该打你了。”柳衔月催促道。 白也手中提着重剑,气息急促地看着对面的青年,有些犹豫不定。 她并未真的动手杀过人,穿越过来这么多年,做过最坏的事情,也不过是往豺狼部落丢了一堆臭果。 此刻要她动手杀人,不免有些心慌。 就在她犹豫的这一会时间,华服青年眼中凶光暴涨,他的身形再次动了,提着长剑朝白也袭杀而来。 剑锋闪着寒光,直刺白也胸口。这一次,钟九璃没有再出手帮助。 白也仓促提剑抵挡,二人再次缠斗在了一起。 柳衔月瞥了眼看似平静的钟九璃,忽然轻笑道:“钟九璃,既然这么担心,为何不出手将那人给解决了?这样小老虎也不必与人如此辛苦搏杀不是?” “她需要这样的磨砺,你我皆是如此,不是吗?”钟九璃风轻云淡地说。 可当看到白也被华服青年一剑刺在胸口上时,还是不自觉蹙起了眉头。 白也是故意的,她已经察觉到了对方的战斗经验比她丰富许多,她直接选择了以伤换伤的打法。 对方的长剑落在胸口的瞬间,她的重剑也已经劈在了对面的肩头。 不过胸口上并未如她预想的那般传来刺痛,低头看去,瞧见华服青年的长剑落在她的胸前,剑尖抵在衣服上,并未刺破这身平平无奇的白色里衣。 “怎么可能?”华服青年大惊失色,这是他拼尽全力的一击,本该一击毙命的,可此刻对方却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 他凝眸望向白也的里衣,嘴角抽搐着溢出鲜血,究竟谁才是世家子弟? 他作为司马家嫡系子弟,不过十八岁年纪就已经是金丹初期修士。即便如此,他也不曾像眼前之人这般,连里衣都刻有防御法阵,这简直就是武装到了牙齿。 不过他已经没有太多时间胡思乱想了,白也的重剑几乎将他给劈成了两半。 华服青年发出一声惨嚎,好在他的身上带有护体灵宝,可保留一丝神魂。 就在他的护体灵宝要生效,将他的神魂收拢进去之时,白也手中的重剑散发出一道微弱的光芒,直接绞杀了他的神魂。 华服青年只来得及诧异地瞪大眼睛,便在重剑的威势之下,神魂俱灭。 就在华服青年从高空坠落的一瞬间,那群黑袍人大惊,疯了般要从修士群中杀出,来找白也算账。 不过此刻人群混在了一起,即便那些黑袍人奋力拼杀,一时也难以突围而出,杀到白也近前。 柳衔月抽着嘴角说:“原来你之前突然到我万象阁里取走一堆天材地宝,就是为了亲手给你的小老虎做一身衣服?” 钟九璃瞥了她一眼,并未言语,只是轻点了点头。 “你竟然取走这么多材料,就为了给她做一身衣服?”柳衔月越说越气,“就你这么个溺爱孩子的劲头,还什么需要磨砺,磨砺个屁,有你在她身边,她能磨砺出什么来?” “尽我所能替她保驾护航,有何不可?”钟九璃反问道。 话落,她闪身到了白也身前,伸手托起她的脸颊,直视着她的眼睛说:“你不杀他,他便会杀你。” “我知道。”白也点头:“我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我也不是那种别人要杀我,我还在嗷嗷叫着不能杀人的圣母。” 她有些罗里吧嗦地说了一堆,钟九璃听懂了她的慌乱,安慰道:“第一次有些慌乱是正常的,柳衔月第一次杀人之时,还悄悄哭鼻子了,夜里甚至不敢一个人待在屋中。” “喂喂,钟九璃,你哄孩子就哄孩子,提老娘以前的事情做什么?”柳衔月不满地喊道。 白也看着她们,扯起嘴角,龇着小白牙笑了,“柳衔月你好菜呀,我肯定不会半夜一个人不敢睡觉。” 三人谈话的间隙,天空中一直降下的甘霖终于停歇。 天际之上显出万丈霞光,数十朵金莲自天际飘落。 璀璨的金色花瓣在空中缓缓舒展,大道之音缭绕其上。 众人全都不约而同停手,仰头望着还在缓缓坠落的金莲。 “大道金莲,是大道金莲,我的天呐,天道竟然降下了金莲赐福。”有人惊呼出声。 这一声吼叫传出,整片战场都陷入了诡异的凝滞。片刻之后,所有修士像是如梦初醒般,齐齐冲天而起,去抢夺那天道降下的金莲。 就连那群死了主子的黑袍人都顾不上管白也了,反正少爷已经死了,回去肯定要挨罚的,那还不如先抢机缘,机缘抢到手才是自己的。 天空中顿时喊杀声震天响,此时的拼杀与方才不同,如果说此前众人还留有余手,那现在便是各种压箱底的法宝尽出。 所有人都陷入了疯狂中,不断有人从半空中坠落。但是又有人前赴后继地扑上去,所有人都坚信,只要夺得一朵金莲,参透其中的大道法则,日后修行必定畅通无阻。 白也站在原地并未动弹,清亮的眸子里倒映着漫天的金光。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看不出来,那些璀璨的金莲几乎都是虚幻的光影。 漫天的金莲中,只有一朵是真的,此刻那朵金莲,正穿过拼杀的人群,慢慢悠悠地朝着她飞来。 众人看了一眼那朵金莲,随即又回过头去,继续争夺。 那朵晃晃悠悠的金莲终于飞到了眼前,白也伸手接住,一瞬间,大道金莲便化作流光没入了白也的体内。 大道金莲消失的刹那,天空中的金莲幻影亦在同步消失。 天空中拼杀的众人全都停手,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了白也三人。 这一刻,不论是古州的黑袍人,还是蛮荒州的修士,所有人的目标,都变成了从白也手中,抢到那朵真正的大道金莲。 此一时彼一时,方才不与白也争抢,是因为空中还有很多,但此刻只有一朵的情况下,那就不好说了。 修炼之道本就是如此,想要机缘就必须从生死拼杀中夺得。 白也被他们黑沉沉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她压低声音小声说:“你们能打得过这数百号人吗?” 柳衔月娇笑着说:“便是再来数百人,姐姐也可轻易灭杀,可这些人的目标又不是我,姐姐干嘛要出手?” “听到了吗?不要上来送死了,柳阁主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摁死你们。”白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扯着嗓子冲那群人喊道。 第28章 管教 白也喊完一嗓子, 不等那些修士反应,将重剑塞到钟九璃手中。空出两只手一手一个抓住钟九璃和柳衔月的胳膊,施展虚空遁法,三人的身周顿时浮现玄奥的空间波纹。 “走你。” 随着一声轻喝, 三人的身影顿时消失在原地。这是她新得到的虚空族神通, 虽然未完全掌握, 但逃命却是足够。 白也连续施展数次遁术, 每一次遁入虚空, 都让丹田里的灵力耗去一大截。她有些咋舌, 大招果然都耗蓝。 连续闪出近千里之后, 白也的丹田里已经空空如也。她带着俩人落入一处幽静的山谷,喘息着撒开手说:“不行了, 跑不动了。” 说完她摸出一颗龙鳞果放到嘴边啃咬, 吃完一颗果子之后,干涸的丹田才又重新被灵力填满。 “呼累死我了。”白也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下来。 “咯咯咯……”柳衔月清脆的娇笑声回荡在静谧的山谷中,她双手叉腰, 漂亮的眉眼笑弯成了月牙状。 “你说你这小家伙, 怎么就这么机灵呢。” 白也龇着小白牙回道:“就姐姐您这脾气,要是真想上去干架,还会站在那虚张声势嘛?不早冲上去一人一个大嘴巴子,打得那些人满地找头了!” “真聪明, 这么了解姐姐,是不是想跟姐姐回家呀?来,让姐姐捏捏小脸。”她说话的间隙,染着朱红丹寇的纤指已经朝着白也伸来。 白也一个激灵,身形一闪躲到了钟九璃身后。可她忘了, 自己已经不是先前那个身高不足一米的小家伙了。 此刻的她,躲在钟九璃身后,还冒出了小半个脑袋,压根就挡不住。 她只好半蹲下身子,将下巴搁在钟九璃的肩头,探出脑袋义正言辞地说:“柳衔月你要自重!不管女男还是女女都是授受不亲的,你不能仗着自己是女孩子,就对别的女人随便摸脸。” “上次你就想摸钟九璃的脸,现在又要摸我的脸,你这样太随便了知道嘛?” 钟九璃并未抗拒白也的靠近,听到她的话之后,只是抿起唇角,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柳衔月红唇一撇就要上前争论,她往前走了两步,瞧见钟九璃眼底的宠溺之色,无奈叹息一声,“算了,懒得和你一个小崽子争论。” 白也见她不追着自己了,这才有闲暇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片山谷极为宁静,谷中灵雾氤氲,奇花异草争相绽放,空气中全都是沁人心脾的芬芳。 就在三人落脚的不远处,有一道瀑布飞流直下,下方一汪深潭叮咚作响,潭水中央,一株通体洁白泛着鸿蒙紫气的白莲开得正艳,花心处,数颗白玉似的莲子绽放清香。 不时还能瞧见几尾通体金黄长着龙须的金龙鲤跃出水面,大口吞吐着那株白莲周遭的鸿蒙雾气。 潭水边的灵草更是多不胜数,外界难得一见的幽兰草在此地竟长了三四株,每一株都足有万年以上的年份,称得上是极为珍稀的宝药了。 更有一棵通体碧绿的小树,树上结了数十颗朱红的小果,白也认出那是传说中的天灵果。 几只青色鸾鸟在水边踱步,它们守在岸边,每当金龙鲤冲出水面之时,那些鸾鸟就会扑向水中,试图捕到一条金龙鲤,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白也有些瞠目结舌,忍不住轻声感叹:“难道我们气运这么强吗?逃跑途中都能跑到这种福地来?” 幽谷中的场景着实惊住了三人,便是钟九璃与柳衔月见多了天材地宝,此刻见着这么些宝药灵物扎堆,也不免惊讶。 “要干一票吗?”白也看向柳衔月,压低声音做贼似的问。 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读懂了对方眼中闪烁的意动。 “让姐姐先探探路。”柳衔月放出一缕神识,那缕神识刚触及潭水,就像是撞在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上,被挡了回来。 她眉梢微挑,嘴角扬起一抹娇笑,“有意思,竟然能隔绝神识的探查。” 钟九璃闻言也放出了一缕神识,发现确实无法探清那处的虚实。 白也盯着那缕不断吞吐鸿蒙之气的白莲,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凑到柳衔月耳边小声道:“姐姐要不要和我打个赌?我不放出神识,直接走过去,就能摘到水边的灵果,而且肯定不会有妖兽攻击我。” 她心里打着小算盘,这地方灵气汇聚,天材地宝扎堆,怎么看都是作者安排给主角的机缘福地。 那不就和捡钱一样简单吗?走过去弯腰,伸手摘桃子,揣进兜里,一气呵成! “赌什么?”柳衔月挑眉反问。 白也见她应声,顿时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一般嘿嘿直乐:“赌十万零一千中品灵石。” 她特意将数字说得有零有整,连上次坐灵舟欠的路费都一起算进去了。 “啪~” “哎哟。”白也哎哟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脑门,看向好似无事发生般把玩着自己指尖的钟九璃,“你弹我脑门了?” 钟九璃“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你弹我脑门干嘛?”白也执着地追问,像只炸毛的小猫一样,琥珀色的瞳孔里蕴满了怒意。 这女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弹老虎的脑袋,不知道老虎脑袋摸不得吗? 她不光摸了,还打了,简直就是过分,白也很生气。 “不光她要弹你,我也要弹你,小小年纪不学好,竟还敢想着赌博,你有灵石吗你就与我赌。”柳衔月说。 白也恍然,钟九璃是听到她说要打赌,才弹脑门教训的啊,那她先不生气了。 她凑到钟九璃耳边压低声音解释道:“我不爱赌博的,我只是想平了欠柳衔月的账,才与她说打赌,我从来不和别人打赌的。” 【也崽,你这样,好狗腿哦。钟九璃还不是你老婆,你就已经上赶着去解释了。】小王吐槽道。 白也有些尴尬,她也发现了,自己干嘛要去解释啊! 钟九璃抬手,指尖轻抚上白也的额头。 白也强忍住缩头的动作,任由钟九璃的手放在脑袋上,虽然被人这么摸脸,对于她如今的体格子来说,有些难为情。 毕竟不是那个毛茸茸的小老虎了。 “很疼吗?”钟九璃的尾音很柔,像是春日的第一场雨,清澈的溪水流过初初冒出嫩芽的新草,带着万物复苏的温柔。 “其实也没那么疼。”白也有些害羞地垂了眼帘,不敢看钟九璃黑亮的眼睛,每次被对方那么认真地看着,她就感觉耳尖发烫。 她别扭地抻着脖子,斜眼瞥向远处的泉水,小声嘟囔:“就是被人弹脑门,有些没面子,我才生气的。” 钟九璃移开手,下巴微抬,视线从她紧抿的唇角慢慢移到那双明亮的眼睛,再到光洁的额头。 阳光穿过树叶,在小老虎轮廓分明的脸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那份蓬勃的朝气衬托得愈发鲜明。 “我既带你出来,自该替你阿娘好好管教你。”钟九璃收回视线,平静地说。无人得见,她袖中的手指悄悄蜷起,指尖轻触,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小老虎肌肤的温度。 白也抬眸看向她,眼底有几分不服气之色,自己怎么就需要被管教了,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 钟九璃抬眸,与她对视,“你如今年少,万不可沾染恶习。” 白也张了张嘴,还未说话。一旁传来嫌弃的“啧啧”声,打破了这旖旎氛围。 “你们两个够了啊。”柳衔月拖长了音调,调侃道:“光天化日之下,知晓的当你是在管教孩子……” “不知情的,还以为你二人是在这调情呢。” 白也小脸瞬间涨红,脚下连退数步,与钟九璃拉开了距离,结结巴巴地说:“柳衔月,你在胡说什么,我们这么纯洁的朋友关系” 钟九璃倒不像白也反应那般大,只是淡淡地瞥了柳衔月一眼,那目光似寒潭落雪,看得人莫名脊背发寒。 她说:“不是要去摘灵药吗?” “去,你们在这等我,我过去看看情况。”白也接话道。 她刚迈出两步,身形就顿在了原地,一左一右同时伸出两只手,将她的胳膊给拽住了。 “不可莽撞。” “小家伙,你忘了拔剑时险些被人夺舍的事情啦?” 俩人异口不同声,却都是同时阻拦白也去那水潭边的。 “别担心,我现在逃命天赋点满了。”白也自信地说。 她有虚空遁术在身,在这处秘境里,只要不是自己想要去找死,目前没人能抓到她。 就连钟九璃和柳衔月也不行,她们俩人此刻也不过是金丹期修为,真要打起来,白也打不过也能逃掉。 钟九璃不想让白也犯险,摇头说:“你刚得到大道金莲,还未参悟,你先在此参悟,我与柳衔月在这四周查探一番,待我们回来再做决定。” 见白也半天不应声,她不由得轻叹一声,向前迈了两步,在白也身前停下。 “听话,好不好?”她柔声哄道。 白也呼吸一滞,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实在是美得有些太过惊心动魄。 “这也太犯规了”白也呆呆地想,用这样一张伟大的脸来哄人,谁能拒绝得了啊。 反正她不能,所以她几乎是本能地点了头。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稀里糊涂地盘腿坐在了草地上。 那朵融进体内的大道金莲正在她眼前缓缓旋转,柔和的金光洒满她的全身。 等白也彻底参悟透金莲中蕴含的天地法则之时,她对空间之力的理解又上了一个层次。 结合虚空遁术,加上空间法则的理解,此刻的白也很想唱一句:小小的老子脾气爆,谁来惹我我就跑! 不过结合前几次,每次她一发出什么奇怪的动静就被钟九璃撞见的窘境,白也还是把高歌一曲的想法给憋了回去,她拍拍屁股站起身,双手高举过头顶伸了个懒腰。 看着眼前的美景,白也又一次被美得有些窒息了。夕阳西斜,氤氲的灵气在霞光中流转。远处飞瀑溅起的每一颗水珠,都包裹着七彩霞光,似漫天星河坠入了这汪水潭中一般。 就是这空气中,怎么隐隐有一股烤肉的味道?白也鼻尖微动,轻嗅着空气中的烤肉香气。 她举目四望,不远处,柳衔月一袭红衣似火,正蹲在地上,裙摆垂在草地间也不管,袖子高高挽起,露出半截玉白的皓腕,专注地转动着眼前的烤架。 钟九璃坐在一旁,身边摆了许多红艳艳的灵果。 白也咽了口唾沫,迈动步子朝着二人走去。 钟九璃听见她的脚步声,回头望来,瞧见她两眼直勾勾地看着烤肉,轻笑道:“烤肉还未好,你若饿了就先吃些灵果。” 话罢她抓起一颗红通通的灵果,仔细擦洗过之后,递给了白也。 白也接过果子,塞到嘴边一口咬下,霎时间,一股浓郁的灵气冲入体内,激得她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蓬勃的灵气透体而出,随后才是果子的清甜在嘴里爆开。 她连忙咽下果肉,惊呼道:“哇,这果子灵气好足。” 钟九璃见她爱吃,又捡起一颗果子擦洗后,递到她手边,“慢些吃,我今日采了许多。” “嗯嗯,明天我也去多摘点,到时候带回去给阿娘还有武婶胖婶她们吃,还有部落里的孩子们。”白也像是点兵点将似的,将部落里的婶子们都点了一遍名。 钟九璃失笑,“好,明日我们再去摘。” “嗯。”白也点头应下,连啃完两个果子之后,她才想起正事,询问道:“你们今日探查得如何了?” 柳衔月笑骂一句:“小没良心的,现在才想起来问。” 她将那烤得金黄流油的烤肉从篝火上取下,撕下一块腿肉递给白也,“吃吧,吃完再说。这可是你钟姐姐亲手为你猎的五色鹿,就为了带回来烤给你吃。” 白也对于吃的向来是来者不拒,接过那比她大腿还粗壮许多的腿肉送到嘴边就啃。她尚未辟谷,几日没有进食,且经过多番大战,此刻腹中早就饥肠辘辘,两个果子根本填不饱肚子。 这烤鹿肉表皮烤得金黄油亮,一口咬下,酥脆的外皮破开,鲜嫩的肉汁瞬间溢出,香得整个虎都开始迷糊了。 “慢些吃,当心烫着舌头。”钟九璃关心道。 “钟九璃你真的……”柳衔月很无语地翻着白眼,“你看看这小家伙,像是能被一点烤肉烫着的吗?” “还有她不是普通的孩子,她是一只筑基期的小老虎,没有哪个筑基期修士会被烤肉烫到的,她就是去岩浆池里洗澡,也不会被烫着。” “吃点烤肉吧,柳衔月。”钟九璃伸手撕下一片烤肉,塞进了她的嘴里。 柳衔月嚼吧嚼吧嘴里的烤肉,两坨红晕爬上了她漂亮脸蛋,她含羞带怯地偷瞟了钟九璃好几眼。 满脸都写着,哎哟,你怎么当着孩子的面喂我吃烤肉,我好害羞啊。 “噗……”白也一个没忍住,嘴里的烤肉喷了一地。 她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我的天,柳衔月你这是什么表情啊,你这副少女怀春的模样,也太可爱了吧。” “闭嘴吧你。”柳衔月被她笑得恼了,抄起一颗灵果就朝白也嘴里塞去,那果子足有拳头大小,直接把白也的嘴堵成了个圆球。 “唔唔”白也瞪大眼睛,手忙脚乱地去抠嘴里的果子,她腮帮子鼓得老高,连咀嚼都做不到。 她这副窘迫的样子,逗得柳衔月“咯咯咯”笑个不停。 就连一向正经的钟九璃,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白也好不容易抠出果子,见到两个女人都笑得那么开心,懒得和柳衔月生气,朋友之间,哪来那么多气生。 她握着进口的果子看了看,反正都是自己的口水,也没得嫌弃自己的道理,重新塞到嘴里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咦惹”柳衔月一脸嫌弃地往后仰,“你这臭老虎,好脏啊你。” “那也不能丢了啊,浪费粮食可耻你不知道啊。”白也很无所谓耸耸肩,说话间她又扯下一大块烤肉啃了起来。 这五色鹿蕴含的灵气极为浓郁,每一口下去都有充沛的灵气化作霞光从她口鼻间溢出,不多时,她整个人都被氤氲的灵气包裹,活像个发光的流萤,只不过她要比那萤虫大上许多倍。 钟九璃瞧她那副狼吞虎咽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取出一张帕子递给她,“擦擦嘴。” 白也见她指尖捏着的是一方洁白的帕子,又看了眼自己满手的油污,她直接将双手高举过头顶,俯身朝着钟九璃靠近。 钟九璃以为她要自己帮忙擦嘴,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眼底闪过一丝恼意,这小老虎不知晓旁边还有柳衔月看着吗? 做这种亲密动作,叫她着实有些羞恼。 “怎么了?”白也不明所以地问,“钟九璃你发什么呆呢,把帕子塞我怀里,我手上都是油,等下把帕子都搞脏了。” 会错意的钟九璃更恼了,若说方才是羞多一些,那现在就是恼羞交加了。 她将那帕子直接塞进了白也的衣襟里,反手就将架子上还剩下大半的烤肉给收了起来。 白也愣愣地看着,连自己嘴里的烤肉都忘了咽下去,小脑袋上写满了问号。 钟九璃怎么突然生气了? 不对啊,她还没吃饱啊?为什么把肉都收起来了?白也用那聪明的眼神看向柳衔月,试图从她口中得到答案。 柳衔月解释道:“小家伙,这鹿肉虽好吃,但性烈,你吃那一块就足够了,再吃当心灵力过盛,夜里睡不着觉。” “哦,这样啊。”白也恍然地点点头,捧着手里的烤肉继续嚼了起来,只不过是从刚才的狼吞虎咽变成细嚼慢咽。 即便她再小口吃,一块烤肉也很快吃完了。白也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掌心凝出一团水雾,清澈的水流在她指间穿梭流动,将沾染到的油渍冲刷得一干二净。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就当洗干净了。 最终她也没舍得用那块帕子擦手和嘴,那帕子看起来那么干净,还是别弄脏了。 钟九璃瞧着她的动作,并未没多说什么,只是取出一个白玉小瓶递给白也,言简意赅地说:“喝了。” 柳衔月一眼认出那又是从自己万象阁寻摸走的好东西,当即又开始露出了那副商人本性,“钟九璃,你从我万象阁里拿东西在外头养孩子,还当着我的面养,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白也冲着她做了个鬼脸,美滋滋地接过瓶子,送到嘴边慢慢喝着。 柳衔月没真的和白也计较,她取出一壶美酒,得意地在白也眼前晃了晃,“比你手中的百花酿还要香,不给你喝!” “真幼稚。”白也小声咕哝,她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柳衔月听见。 夜色渐深,三人围坐在篝火旁,火光将她们的身影投在草地上,随着夜风轻扬。 钟九璃抿完杯中酒,这才说起白日里的发现。 白日里,她与柳衔月在这山谷中走了一圈,这幽谷看似不大,但无论她们往哪个方向飞行,都触摸不到边界。 看似不大的幽谷,实则无边无际。 便是那瀑布深潭看着离她们不过几里地,但今日俩人往前飞出了数千里地,两者之间的距离丝毫没有变化,看起来那潭水还是在她们几里之外。 且越是靠近,越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威压,二人都不敢再强行靠近,便退了回来。 白也想了想说道:“难道说,潭水是假的,其实是幻影。” 钟九璃说:“或许是上古大能布下的空间法阵,我们一时还未察觉。不过此地灵气极为浓郁,倒是适合你在此巩固境界,不必急于离开。” 白也点头应下:“嗯,我先去练功了,感觉要被撑爆了。” 柳衔月看着她浑身冒光的样子,调侃道:“现在知道你钟姐姐为啥不让你多吃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白也说着站起身,离开篝火堆,纵身跃上了一株古木,在粗壮的枝干上盘腿坐下,闭眼运转大造化经,吸收体内过盛的灵力。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小绿吃完蚀灵妖之后,就陷入了沉睡当中。如若不然,就白也吃进去的那些鹿肉,都还不够它吸收的。 一夜时间悄然而过。 白也从修炼中醒来,睁开眼的瞬间,眼底有精光一闪而过。 山间晨风拂过,带着灵草灵花的幽香。深吸一口,只觉五脏六腑都被这股灵气浸透,灵台清明,通体舒泰。 抬眼望去,幽谷中雾霭缭绕,灵气蒸腾,远山如黛,近处泉水叮咚,恍若世外桃源。 “难怪古人都喜欢隐居,换我在这样的地方,我也愿意隐居一辈子啊”白也小声咕哝。 忽地,她脸上的陶醉神色一僵,抬手一掌拍在脑门上,“糟糕!”—— 作者有话说:白也:今天调情!明天亲嘴![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钟九璃:[摆手]我这一巴掌下去,你可能会有点逝! 第29章 想亲她 钟九璃在她出声的第一时间, 就已经飞身到树干上,关切道:“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小家伙,你怎么刚打坐醒来就鬼叫,昨夜走火入魔了?”柳衔月的声音也从树下传来。 白也哭丧着脸, 小脸上写满了心痛, 她痛心疾首地说:“我昨日斩杀了那个司马家的人, 忘记摸他身上的储物袋了。” 都怪她昨天第一次杀人, 心绪起伏过大, 连摸尸这种大事都给搞忘了。白也现在就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心痛到无法言喻。 那人一看就是顶顶有钱的世家公子, 肯定比小胡子的储物袋里好东西多,可她就这么错过了。 可惜, 实在是太可惜了! 她在这里暗自神伤呢, 钟九璃没好气地拧了一把她的小脸,语气嫌弃中又带着几分宠溺:“出息!才跟柳衔月混了几天,就学得这般财迷心窍了?” 柳衔月听见这话不服了,大声抗议:“钟九璃, 你不要什么黑锅都往我身上扣, 你家这小老虎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还用跟我学?” 白也讪笑,这倒确实不怪柳衔月,毕竟摸尸捡漏这种事情, 她确实无师自通。 “算了!”白也故作洒脱地摆摆手,“尸体估计已经被别人摸走了,现在心痛也无用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装作不经意地抓住钟九璃的手腕,带着她一起纵身落回地面。 刚落地, 白也目光便被树下的重剑吸引。 原本无鞘的重剑此刻多了一层剑鞘,剑鞘同样是黑色的,像是木质,但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剑鞘上铭刻了几道简单的花纹,简约大气,很是好看。 剑柄处贴心地缠上了暗红色的绸布,这抹暗红为这通体乌黑的重剑增添了一抹亮色。 白也提起重剑,抱在了怀中,转身满脸惊喜地看着钟九璃,“这是你帮我弄的吗?” “嗯,昨夜无事,瞧见你的剑没有鞘,便帮你炼制了一个。”钟九璃状若随意地说,丝毫不提自己为此忙碌了一整夜的事情,也不提自己又从柳衔月那里薅了多少材料之事。 她被白也亮晶晶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转移话题道:“哦,对了,我瞧你这剑身上铭刻有一个‘藏’字,许是前任主人刻下的字吧!” 白也闻言,抽出重剑查看,果然在剑柄下方瞧见了一个阴刻的古朴大字,不过她没认出来那是藏字。 白术虽然有教她读书识字,但这字迹显然更为古老,带着一股古朴苍凉的气息,不在她的学习范围内。 “原来你叫藏剑啊?”白也小声嘀咕,“不过我不太喜欢转风车,你通体漆黑,要不就叫小黑吧!” “噗嗤……”柳衔月听到她的话音,顿时笑得花枝乱颤。 钟九璃也有些好笑,这小家伙怎地如此喜欢小黑这个名字? 白也见她们笑得开怀,这才想起,自己之前随口胡诌的名字,她有些尴尬地将重剑背在肩头,扯着嘴角说:“那就叫大黑吧,我是小黑,它是大黑!” “噗哈哈哈哈你是小黑,你的剑是大黑,那还是它比你大呢?这剑若是有灵,就该让你唤她姐姐了。”柳衔月边说边笑。 “喂喂喂柳衔月你够了,这有什么好笑的啊?”白也不懂,不就是个名字嘛,至于笑成这样? 钟九璃见她小脸涨红,替她解围:“名字不过是个代号罢了,只要你喜欢,唤它任何名字都不奇怪。” “嗯。”白也重重点头,她也觉得,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而已,叫起来顺口就行。 “我们去摘灵果吧,钟九璃?” 柳衔月对于跟她们去采摘灵果没什么兴趣,她朝俩人摆摆手,“你们去吧,我在这山谷里探探,指不定能找到点前辈大能留下的传承什么的。” “那你当心些。”钟九璃叮嘱了一句。 柳衔月指尖勾起一缕长发,娇笑着说:“钟九璃你担心我啊,你担心我就陪我一起啊,让你的小老虎自己一个人去摘灵果便是,反正昨日我们都探过了,这幽谷里很是安全。” 听她这么说,白也连忙伸手握住钟九璃的手腕。 钟九璃抬手在她手上轻拍了拍,朝柳衔月道:“小白不知道灵果在哪,我带着她好一些,你自己去吧。” 白也得意地冲柳衔月挤眉弄眼,气得她甩袖便走。 “你啊。”钟九璃无奈地摇了摇头,带着她往林子走。 山林中雾霭缭绕,灵气蒸腾,参天古木高耸入云,晨光穿透枝叶缝隙,在薄雾中投下道道朦胧的七彩光柱。 俩人一前一后在林子里穿行,白也看着前方那道曼妙的身影,目光不自觉落在她垂在身侧的手上。 那只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色,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就算是一只手,也好看得不得了。 可惜不让牵! 刚才一进入林子,钟九璃就将手腕抽了回去。 白也有些怅然,昨天不还熬夜替她炼制剑鞘吗?怎么今天就不牵手了? 难道是自己不可爱了吗?之前钟九璃可喜欢抱着她了。 “咳咳钟九璃,这林子里,雾还挺大的!”白也开始暗示。 钟九璃转头看向她,说:“那你还不跟紧些,一会走丢了,我还得去寻你。” 白也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快走两步跟了上去,与她并肩而行。 她挨得有些近,走动间,俩人的衣衫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摩擦,偶尔肩头相触,又若无其事地分开。 走着走着钟九璃忽地驻足,转头盯着她看了一会,伸手,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腕。 “可是想要牵手?”钟九璃眼尾微挑,含笑问道。 白也的耳尖腾地烧了起来,心脏砰砰乱跳。钟九璃突然的直球,打得她有些手足无措。 “我没有这么说哦。”白也别扭地别过脸,嘴硬了一句。 钟九璃了然地点头,以那种哄孩子的语气说:“是我忘了,你还是个孩子,应当习惯了被阿娘牵着手走路,方才让你一个人在这山林中行走,可是不习惯了?” 她说完还故意晃了晃俩人交握的手,“你阿娘可是这样牵的?” 听她这么说,白也瞬间瞪圆了眼睛,什么旖旎心思都在此刻烟消云散了。 “算了,山路难行,还是不牵了。”白也垂着脑袋抽回胳膊,自顾自往前走。 笑死,什么雾能挡住筑基期修士的神识啊,她根本不会迷路好嘛!她也没有很想和钟九璃谈恋爱啊!哪有人穿到修真世界还谈恋爱的啊。 主角不是在努力修炼就是在努力修炼的路上,然后大杀四方才对的嘛! 白也脑海里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脚下步子也是越走越快。 【也崽,你破防的样子,有点好笑哦,我给你放一段录音。】 小王贱兮兮地将之前与白也的对话录音放了出来。 “我可以不要老婆吗?我可以不要老婆吗”这句话不断在白也脑海中循环播放。 “你这样,会失去我的,你知道吗?”白也咬牙切齿地说。 【嘿嘿,我就是想逗逗你嘛?不要生气了,我把录音关了。】 白也还未说什么,后脖颈忽地一紧。 钟九璃闪身追上了那人,修长的手指精准地捏住她的后衣领,像是小时候那般,拎着她的后颈,把人给扯住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钟九璃放软声线,指尖顺势在她后颈轻挠,像顺毛那般。 “我们小黑少侠怎地这般不经逗?嗯?” 最后一个尾音轻扬,像是一把小钩子,勾得白也浑身一颤。那只作乱的手,也在轻柔地拨弄着她后脖颈上的皮肤,力道恰到好处地介于痒与痛之间。 白也觉得一股酥麻从尾椎骨直窜天灵盖,她猛地转身,微微俯身,鼻尖几乎要触到钟九璃的额头,“钟九璃,你好好看看,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你觉得,有这么高这么大的孩子吗?”白也的声音有些低,向来明亮清澈的琥珀色眸子,此刻多了几分侵略性。 钟九璃仰起脸,眸光流转在眼前人清晰的轮廓上,她莞尔一笑,点头道:“是呢,确实不是先前那个小家伙了,比我要高出小半个头了。” 她的语气满是宠溺:“我们小黑少侠,已经是个能独闯秘境的大人了。” 白也视线久久定格在近在咫尺的红唇上,最终还是泄气似的退后一步,“算了,你怎么想都行吧。” 说完她有些意兴阑珊地转身就走。 【也崽,我还以为你想亲她。】 “有一点点不敢。”白也怂怂地说。 【你那一点点,是很多很多点吧?我劝你最好不要,她要是生气了,随便揍你一下,你估计就东一块西一块的了,到时候就是我,都不一定能帮你拼起来。】 “闭嘴吧你。”白也单方面切断了和小王的聊天。 钟九璃眸光微凝,落在前方那道颀长的身影上。少年背着重剑,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蔫头耷脑地往前走。 就连束发的红绸都不似往日那般飞扬,隐在发丝间随着她的步伐一晃一晃的。 她眼底浮上一丝笑意,足尖轻点,三步并做两步追了上去,与她并肩而行。 幽谷中灵气极为浓郁,便是外界寻常的果蔬,长在此地,也被滋养出了灵气,果实清甜,个头饱满,极为美味。 俩人在山林里转悠了一整天,采摘了许多灵果。 一直到夕阳西沉,暮色四合之时,白也和钟九璃才回到先前的那片山林。 柳衔月也是刚回来不久,她的脸上满是笑意,显然收获颇丰。 她瞧见二人的身影,笑着招呼道:“钟九璃,你们可算回来了,我还当你们迷路了呢。” “小白喜欢吃这些灵果,我们便多摘了些。”钟九璃回道。 柳衔月瞥了她们一眼,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我今日找到了一片药田,那些灵药,年份最低都有万年以上。” “在哪里在哪里?还有嘛?”白也追问,眼底冒着小星星。 柳衔月轻笑着伸出手,示意她看自己手上的储物戒,“全都在姐姐的储物戒里呢?小家伙,想要吗?” 白也闻言双眼一亮,点头如捣蒜。 “想得美!”柳衔月收回手,捂住自己的储物戒,一脸肉痛地说:“你钟姐姐从我这搜罗多少好东西花在你身上了,你还惦记姐姐手上这点灵药呢?” 白也摇头晃脑地说:“一看你这人就不喜欢分享!你不知道吧?好东西就要和好朋友一起分享。 “你把灵药分我一半,我开心了。然后呢,钟九璃也不需要去你那拿东西,你也开心了,她也开心,我们这样可以得到三倍开心,是不是很赚,你说?” “歪理!”柳衔月轻嗤一声,作势要拧她的耳朵。 白也连忙往钟九璃身后躲。 钟九璃无奈地拦住还要扑上来的柳衔月,三人顿时笑闹成一团,欢笑声在山林间回荡,惊得林中栖息的飞鸟扑扇着翅膀腾空而起。 …… 谷中宁静,环境清幽,几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几日,白也夜间或是打坐修炼,或是与柳衔月对战练手,或是修行一些修真界常用的小术法。 短短几日下来,修为进展极为迅速,可说是一日千里。 现在再让她和那司马家的人对打,肯定不需要钟九璃出手帮忙,她应该也能将对方斩于剑下了。 白天时她和钟九璃一起在幽谷中到处采摘灵药灵草,以及探查幽谷。 除了那处水潭还没去之外,别的地方都已经走过了。 这处幽谷实在是蹊跷,即便她们一直朝着一个方向前行,也会在不知不觉之间绕回来。 换句话说,她们似乎,一不小心被困住了。 白也曾带着俩人施展过虚空遁术,可刚遁入虚空,在触及到幽谷边缘之时,就被一道无形的禁制给挡住了。 这着实让她摸不着头脑,那日进来的时候也没什么奇怪的,直接就掉进来了,现在却出不去了。 虽然白也觉得这地方很好,想隐居在此,但那是自愿的情况下,而不是像如今这样被困。 这不免让她有些焦虑,万一这破谷困她个百八十年的,等她能出去的时候,那阿娘还能在吗? 即便她与白术生活了十几年,对方的容颜一直未改,应该是有些修为在身,但肯定不高,如若不然,她们也不会被豺狼部落的人欺负了。 她脑海里琢磨着事情,一根啃完的骨头叼在嘴里,被咬得“嘎吱”作响。 “想什么呢?吃饭都不专心?”钟九璃伸手从她嘴里抽出那根被啃得一干二净的骨头。 白也回过神来,看向俩人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得去探一探那处水潭。” “那便去吧。”钟九璃做了决定,总不能被困死在这处地方。 柳衔月没理由反对,有了决断,三人当即就准备出发。 她们抹去了在此生活过的痕迹,开始朝着水潭深处进发。 之前她们试图从空中飞过去,怎么都靠近不了,且越是靠近越是感受到了莫名的威压。 那股威压极其可怕,便是钟九璃与柳衔月二人,在那股威压之下,仍旧有种直觉,她们若是强行靠近,将会被那威压碾成齑粉。 故而这次她们选择从地面走。 白也背着重剑,走在最前头,口中哼着不成曲的小调,不时还拽一颗红通通的灵果抛进嘴里,姿态轻松又悠闲。 那处水潭肉眼看去,距离她们不过四五里地,以三人的脚程,不出半个时辰就可到达。 然而她们走了许久,从天黑走到天亮,又从天亮走到天色将黑,也未曾靠近。 夜里,钟九璃再次点燃了篝火,取出一大块灵兽肉架在火上烤,她专注地盯着火候,不时往肉上洒些香料。 这是为白也准备的,孩子还在长身体,不能饿着肚子。 不多时,空气中便满是烤肉的香气。白也迫不及待地接过烤肉,双手捧着烤得金黄油亮的灵兽肉啃得满嘴流油。 钟九璃与柳衔月对烤肉没什么兴趣,她们手中端着酒杯,不时互相碰个杯,倒也惬意。 几人虽说想要离开此地,但并不急迫。 就在这时,一阵破空声从头顶传来,三人几乎同时抬头,瞧见一道黑影如流星般急速坠落。 白也眼尖,一眼认出那人身上的衣衫是百花谷的弟子服饰。 先前那百花谷的大弟子花今禾曾在秘境外出言相助,当时白也就多观察了几眼。 此刻也顾不上吃烤肉了,她飞身而起,一手拎着还剩下一小半的烤肉,另一手接住了那名百花谷弟子。 俩人在空中旋转数圈,卸去那股下坠的冲势之后,缓缓落回地面。 钟九璃与柳衔月立刻围了上来,观察那人的情况。 那名百花谷弟子衣衫染血,就连脸颊上也沾满了血污,此刻气息微弱,已是虚弱到了极点。 柳衔月难得大方了一回,主动掏出疗伤丹药喂给了她。 丹药入口便化作精纯的药力流往全身,那名弟子涣散的眼神开始聚焦,待看清围在身边的三人后,她有些激动地拽着白也的袖子说:“那些人在找你们。” “古州那群修士,在秘境里追杀我们落单的人都被他们围杀,当日在秘境外,曾与他们作对的宗门弟子,都在秘境里遭遇了围剿。” “他们放言,若是你们一直不出现,就一直追杀到底,凡是与你们有过接触的,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些人为何敢这么霸道,这么肆意杀人?”白也咬牙说道,眼底有怒火闪过。 钟九璃朝那名百花谷弟子说:“你且放心,先打坐调息,之后的事情有我们处理。” 百花谷弟子闻言,紧绷的神情瞬间松懈下来,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周身灵力流转,开始炼化药力。 钟九璃眸光微动,瞧出白也的神色不太对,她朝柳衔月递了个眼色,柳衔月会意,朝俩人摆了摆手。 白也还在发着怔,手腕突然被人牵起,钟九璃带着她,朝远处走去。 夜风拂过林间,树叶沙沙作响,两人一路无言,直到走出几百米之后,钟九璃才带着她纵身跃上了一块巨石。 夜空浩瀚,银月如盘,月华如水。 钟九璃抬眸望向白也,她的轮廓在月光下格外分明,浓密的睫毛低垂,眉头紧锁,一张小脸皱成了个小老太太。 她轻声唤道:“小白。” “嗯?” “你在想什么?” 白也仰头望向星空,声音里带着几分迷茫,“我在想,古州那些人,为什么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杀人?” “也在想,在这个世界生活的越久,我会不会有一天,也变成那般视人命如草芥的修士。” 钟九璃平静的声音从身侧响起:“我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昆虚大陆浩瀚无垠,九州之间相隔数百万里。而在九州之外,更有无数不为人知的生死险境。” 白也转头望向她,像是有些疑惑,怎么钟老师又开始上课了。 钟九璃嗓音低沉地说:“你可知为何蛮荒州被称为蛮荒州?” 见白也摇头,她解释道:“它原本不叫这个名字。数万年前,这里被称为黎州,便是黎国的黎。” “那时的黎州,道统昌盛,灵气如潮,并不是此时的灵气枯竭模样。”说到这里,钟九璃似是有些惋惜,她的声音都低了下去。 其实她也不曾见过鼎盛时期的黎州,但在她的记忆中,确实有这样的画面存在。 “当年的黎州,真真是气运鼎盛。每一代都有绝世天骄横空出世,那些惊才绝艳之辈,往往一出世便镇压当代天骄,以横扫之态,横推其余天骄。” “每百年一度的九州大战,黎州曾独占魁首万年之久。当时便流传着那样一句话:‘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各领风骚,唯有黎州天骄现世,万星皆黯。’” 白也听得有些热血沸腾,没想到蛮荒州竟然还有那么辉煌的过去吗?难道说,自己拿的剧本其实是重振黎州辉煌过去? 钟九璃的声音再次响起,“直到一场突如其来的灭世浩劫降临,那一战打得天崩地裂,蛮荒州的道统几乎尽数断绝,所有高端战力尽数陨落。” “自此之后,蛮荒州便沦为九州最底端的存在,所有人都知晓,此地没有强者坐镇,可肆意欺凌。” 白也呼吸一窒,这才明白,钟九璃前面说了那么多,其实就为了铺垫最后四个字。 为何古州的人敢在此地大开杀戒? 因为蛮荒州无人。 一群无人庇护的蝼蚁,杀了便杀了,又如何?—— 作者有话说:白也:天塌了,亏了一个亿![小丑] 钟九璃:不许跟柳老板乱学![抱抱] 第30章 套娃 这一夜, 俩人谈了许多,白也从钟九璃口中,得知了许多以往不曾知晓的大陆秘闻。 她愈发坚定了信念,一定要努力修炼, 即便不是为了破碎虚空回家, 也要重振蛮荒州辉煌。 天亮之后, 三人带着那名百花谷弟子开始日夜兼程地赶路。 一连半个多月过去, 直到这一日清晨, 太阳刚刚升起, 白也像往常一样走在最前方, 她脚下步子迈出之时,忽然感觉到了一阵细微的阻力, 就像是穿透了一层无形的薄膜。 四周的场景骤然变化, 幽静的山谷消失无踪,眼前出现的是一片巍峨宏伟的宫殿群。原先的瀑布水潭,白莲,还有那么多的珍禽异兽, 灵草奇花, 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这苍凉古朴的巨殿,不知在此矗立了多少年月。 白也没敢乱动,第一时间转身往后瞧,还好, 钟九璃和柳衔月她们的身影也相继出现在她身后。 几人见到眼前的场景,眼底同样写满了惊诧。 柳衔月仰望着眼前这座巨殿,惊叹道:“这般高大的宫殿,莫非是那些上古神人居住的不成?” “可能以前有巨人族?”白也胡乱猜测道,“走吧, 去看看就知道了。” 几人全速朝着前方飞去,这座宫殿远比她们想像的大,一直飞了大半日,才堪堪接近宫殿前那片宽得没边的广场上。 广场由一块块青色巨石铺就,再往上,则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石阶,石阶每一级都有半人高,这石阶明显不是为人族修建的。 不过此刻不是研究石阶的时候。 广场中央,近百名蛮荒州的修士与黑袍人在此地对战。 那群黑袍人结成剑阵,剑锋一致对外。反观蛮荒州这边,看似齐心合力一致对外,但彼此之间并无太多信任,许多人都有着小心思,哪怕人数比对方多,此刻也落在了下风。 下方激战正酣,一时还未有人发现白也几人的到来。 见到这一幕,白也当即飞身而出,站在众人头顶上方,朝下方吹了声口哨。 突兀响起的口哨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混战的人群全都停下动作,抬头望向天空。 蛮荒州的修士都一脸诧异地打量着头顶上方之人。 来人瞧着十五六岁模样,一身红衣,满头银发高高束起,发带随风飞扬,背着一柄通体乌黑的重剑踏空而立,嘴角微扬,双眸明亮似朗星,端得是意气风发少年剑客的模样。 白也扯起嘴角,龇着一口看似无害的小白牙说:“听说你们在找我?现在我来了。” “是她,是那个杀了六少爷的人。”有黑袍人认出了白也,惊呼出声。 “对,是我。”白也大声回道,话落,她抽剑出鞘,当空斩下。 一道半月形的剑气朝那群黑袍修士横扫而出。 “轰隆”一声,地面炸裂,碎石飞溅,数名黑袍修士被剑气扫中,横飞而出。 剑阵瞬间被打出了一个缺口。 “结阵,杀了她,替六少爷报仇,取她首级者,赏化婴丹一瓶。”为首的黑袍人大喝道。 化婴丹对这群处在筑基、金丹的黑袍修士来说,诱惑极大。 霎时间,所有黑袍修士调转剑锋,剑尖寒芒闪动,一道道凌厉无匹的剑气朝着白也攻去。 面对这群人的反击,白也丝毫不惧,她拖着重剑俯冲而下。 身动之时,重剑已经挥出。 两道剑气撞在了一处,比爆炸声先来的,是撞击中心处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狂暴的冲击波席卷向四方,将方圆百丈内的石板尽数掀飞。 众人皆大惊,有上次见过白也的黑袍修士,更是心中震颤不已。短短时日不见,此子竟又强了许多,当真是天赋惊人,来日必成心腹大患。 茫茫烟尘中,白也俯冲而下的身形终于到了。她挥舞着重剑,对着为首的黑袍人挥剑斩下。 黑袍人举剑横挡。重剑携万钧之力猛劈而下,又岂是一柄普通的玄铁剑能挡住的。 只听“咔嚓”一声,黑袍人手中的玄铁剑在与重剑接触的瞬间,便寸寸崩裂。 他大惊,掌心符文一闪,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他这一闪,便将同伴的后背暴露了出来。 那人惊诧地转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白也的重剑已然落下。 这一击之下,那人直接被重剑给砸成了肉泥。 一瞬间,血肉碎骨齐飞。 白也连忙旋身躲避,她可不想被血肉浇了满身。转身的同时手中重剑再度挥出,又是一名黑袍人被连人带剑一起拦腰斩断。 血肉与肠子“哗啦啦”流了一地,一股热烘烘的腥臭气息涌入鼻腔。 “呕~”白也没忍住,干呕了一声。这一松懈,立即就有数十柄长剑朝她攻来。 白也连忙提剑再战,在人群中杀得天翻地覆。 她的剑道,走的是至刚至猛的路子。不时就有修士躲闪不及,被重剑碾碎,血肉横飞。 白也越战越勇,招式越发凌厉。重剑九式看似简单粗暴,实则大道至简,一力破万法,任你千般技巧,万种剑招,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过都是虚妄。 这种大开大合的打法,换作寻常修士只怕打不了几招就要力竭。但白也的体魄经过数次淬炼,又吃了无数天材地宝,与钟九璃在一起那半年多,不知被投喂了多少好东西。 她的体魄之强,早已远超常人想象。即便不动用半分灵力,单凭肉身之力也足以碾压在场绝大多数修士。 高空之上,钟九璃默默关注着,看着场中那个持剑的身影。 属于白虎一族的好战血脉,正在白也体内苏醒。小小少年初长成,便已初具无敌之姿。 沉寂万载的黎州大地,或许终将在这个小老虎手中重现昔日横扫八州的无上荣光。 战场另一端,诸多蛮荒州修士终于醒过神来,许多人祭出法宝,加入了这场大混战之中。 而更多人,则趁着众人混战之际,仓皇奔向远处那蜿蜒而上,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巨大石阶。 随着蛮荒州修士们的加入,原本胶着的战况瞬间倾斜。 黑袍修士们节节败退,瞬间溃不成军,仓皇败退,各施手段,四散而逃。 毕竟他们的统领老大,早在不敌白也之时,就已经遁逃出数里之外了。 转眼间,偌大的殿前广场上,只余下白也和一众蛮荒州的宗门弟子。 那些无门无派的散修,早在混战最激烈之时遁逃了,他们深谙明哲保身之道。 高空之上的钟九璃轻笑一声。 柳衔月知晓她在笑什么,便也跟着笑道:“这在外历练啊,就得跟着这些散修们学习,古往今来,那些惊才绝艳的名门子弟,总爱把行侠仗义挂在嘴边,最后多半在阴沟里翻船。” “可你看这些散修,将这‘明哲保身’给刻在了骨子里,往往就这些人命最长!” 柳衔月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我瞧着你家这小老虎,似乎有些莽撞呀。” “她可不是那些只知晓‘行侠仗义’的正道修士,她聪明着呢。”钟九璃袒护了一句,便朝下方飞去。 其余两人见状,也跟着落下。 下方,那群人已经混在了一起。一大群修士把白也围在中间一顿乱夸,夸得她小脸红扑扑。 高帽子一顶接一顶往头上戴,戴得白也都不好意思去摸地上的尸体了。 她怀疑这些人就是想用这个办法架住她,这样等她走了,她们就可以分储物袋了。 “二师姐~”一声清脆的呼唤从人群外传来。 围在白也身边的几名百花谷弟子闻声回头,瞧见从天上落下的女孩,她们脸上立即绽出笑容,迎了上去。 那名与白也同行半月有余的百花谷弟子拉着她的师姐们,激动地说道:“二师姐太好了,我终于又见到你们了。” 几名重聚的师姐妹顿时好一阵亲热,互相说着在秘境里的见闻。 其余修士纷纷向白也道谢,道完谢之后众人便朝着地上的尸体摸去,摸完储物袋之后众人相继朝石阶上跑去。 临走之前那些人还让白也几人也快些上去。 据说,此地许是有大传承在,故而那些古州的黑袍修士才会在此堵人,不让蛮荒州的修士靠近。 对于这个消息白也一点都不意外,但她意外的是,为什么那些人都急着去夺宝了,还不忘记摸储物袋。 她刚才本打算等那些人走了,自己再悄悄去摸尸体。现在这个打算是彻底落空了。 就在她皱着小脸一脸怨念的时候,那名百花谷弟子领着她的几位师姐们前来道谢。 为首的女子约莫二十五六岁模样,长得极为温婉,眉间一点朱砂格外醒目,她便是方才被唤作二师姐的那人。 此刻她朝白也几人躬身行礼,唇角挂着一丝温和的笑意:“白道友,多谢你救了我们小师妹,此番恩情,百花谷定会铭记于心。” 白也慌忙摆手:“没事没事,你们本来就是因为我才被牵连的,不用谢的。” “白道友此言差矣,古州那群修士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即便没有你,他们也会寻个别的由头为难我等。” “正是如此,还是要感谢白道友的救命之恩。”她身后那几名百花谷弟子齐声应和。 这些修为不俗的年轻女修们此刻都目光灼灼地望着白也,一双双秋水般的眸子含着盈盈笑意。 面对这群仙子般的姐姐们直白的注视,白也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红晕,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此刻微微垂着,只敢盯着地上的石板猛瞧,似乎脚下的石板上刻着什么大道符文似的。 也不知道百花谷收弟子是不是还要看颜值,这些小姐姐们个个都长得如花似玉,眉目如画,朱唇皓齿;也有如那二师姐那般温婉动人的,这么一群仙子一般的女孩站在一起齐刷刷盯着你看,真是叫小老虎害羞。 “白道友怎地这么害羞?”一名百花谷弟子掩唇轻笑。 她这一开口,其她百花谷弟子也都跟着笑了起来。一时间莺声燕语,笑声如珠落玉盘,在空旷的殿前广场上回荡。 白也被笑得更加无措,她悄悄抬眼朝钟九璃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活像只独自在外溜达,然后被街坊姐姐们围着逗弄的小奶狗,可怜巴巴地找自家主人求救。 钟九璃见状,唇角微扬,上前一步挡在白也身前,含笑说道:“既然你已经与同门团聚,我们便在此别过,秘境机缘稍纵即逝,诸位莫要耽误了寻宝的良机。” 百花谷二师姐闻言微微颔首,素手轻抬,带着众师妹盈盈一礼。她抬眸时,目光扫过几人,最后又在白也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笑道:“那便在此别过,我们还需去寻大师姐,就不去争那秘境传承了,诸位,后会有期!” “再会。”白也连忙拱手回礼。 两方人马就此分别,白也目送着那一众莺莺燕燕的身影走远。 “啧啧”柳衔月突然凑了过来,语气极为嫌弃地说:“方才人家在时,你连头都不敢抬,现在倒敢偷看人家的背影了,怎么?舍不得那群如花似玉的姐姐们?要不要姐姐帮你追上去?” 白也闻言顿时炸毛,“柳衔月你不要乱说啊,我什么时候说我舍不得了,我这是礼貌你懂吗?” 她说话间,小眼神不住往钟九璃身上瞟,像是生怕她误会。 结果抬眸就见到,钟九璃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白也有些慌乱地解释:“钟九璃你别听她瞎说,我没有舍不得她们。” “嗯,知道了。”钟九璃低低应了一声,嗓音慵懒,带着几分醉人的沙哑。 她伸手,微凉的指尖捏住白也发烫的耳垂,指腹轻轻摩挲着那柔软的耳垂,“这地方血腥气太重,别在这站着了。” 白也被捏得浑身一个激灵。 她觉得钟九璃好过分,她想凑近的时候就会被推开。可这人倒好,动不动就捏她的耳朵,揉她脸颊。 太不公平了! 白也咬牙瞪她,却在对上那双含笑的眸子时泄了气。罢了,谁能拒绝一个仙女姐姐的亲近呢?即便对方把你当成小狗一样玩、弄。 “走了,别腻歪了。” 柳衔月的声音从石阶上方传来,她都已经上了台阶,回头一看才发现那两人还站在原地没动,只好回头喊道。 “来了。”白也如蒙大赦,慌忙应声,转身就跑,将自己红通通的耳垂从钟九璃的手中解救出来。 钟九璃收回手,看着那道仓皇跑走的身影,指腹摩挲间,似是还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她摇头失笑,觉得自己真是有些奇怪,总是忍不住想与这小老虎亲近。 许是一个人孤单太久,纵身容易贪恋这一抹鲜活的颜色。 绵延无尽的巨石台阶上,三人一步跨出便是数个台阶,看似缓慢实则速度极快地飞奔着。 两个时辰之后,她们终于抵达了巨殿门前。 巍峨的殿门高耸入云,青铜铸就的门扉上镌刻着古老的图腾,曾在外界见过的上古生灵,此刻都能在门上瞧见。 殿前广场上,已经聚集了近百名修士。有蛮荒州的修士,也有古州的修士,两方人马泾渭分明地立在青铜门两侧,互相防备着。 看起来已经在此多时了,可现在都守在了门外,应当是被这紧闭的青铜门给挡住了去路。 三人甫一现身,立时打破了这微妙的平静气氛。 “当真是好胆!”司马家阵营中,一名身着蓝色锦袍的青年猛然踏出一步,阴鸷的目光如毒蛇般死死定在白也身上,“杀了我的六弟,还敢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本公子面前,我看你是找死!” 几乎同一时刻,一道清越的女声从另一边传来,“小家伙,这边~~” 白也连眼角余光都未给司马家,径直望向声音传来处。 只见天剑宗弟子一袭白衣胜雪,在人群中很是显眼,为首的李乘风更是笑吟吟地招手。 白也转头看了眼钟九璃,见她颔首,这才迈步往天剑宗那边走去。 区区一个筑基期修士,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轻慢于他。且还是一个蛮荒州出身的小修士,他堂堂司马家公子,还不是随手镇压。 “给我站住!”蓝袍青年大喝一声,袖中飞出一道赤色长鞭,那长鞭飞出的瞬间就在空中化为一条狰狞血蟒,直取白也后心。 白也脚步未停,彷佛浑然不觉身后袭来的杀机。 就在血蟒即将触及她的刹那,她这才侧身,轻描淡写地避开了那道攻击。 血蟒擦着她的衣角飞过,重重砸在殿前石板上,顿时碎石飞溅,在地上轰出一个尺许深的小坑。 “啧。”白也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角,抬眸望向那名蓝跑青年,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弄的笑意,“你们家的人,怎么都这么” “又菜又爱跳呢?” 她拖长了音调,慢慢将最后几个字说完。 “你!放肆!”蓝袍青年大怒,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他猛地咬破指尖,将精血抹在长鞭之上。 霎时间,他手中的长鞭绽放出耀目的红光,蓝袍青年手持长鞭,攻到了白也身前。 围观人群顿时响起一阵哗然。 “怎么又打!” “这司马家也太不讲究了,先前都已经说了不打了。” 窃窃私语在人群中蔓延,虽说是私语,但那嗓音大的,在场之人就没谁听不见的。 就在一个时辰前,两方人马还在此地大战,不过双方混战许久,各有损失却未分胜负,这才勉强维持住了平衡。 此刻司马家的人又率先发难,不少蛮荒州修士都皱起了眉头。要知道这是蛮荒州的地盘,却让一群外州之人在此地作威作福,反而是她们本州之人在一步步退让。 如此隐忍,只会助长对方的气焰。 天剑宗阵营中,李乘风已经按住了剑柄,随时准备出手营救。 不过似乎不需要就是了。 场中,白也在那名青年近身的瞬间,便已经抽剑出鞘。 她反手抽出背后重剑,乌黑的剑身在空中划过,带起一阵沉闷的呜咽声。 “重剑九式,第一剑,破阵。”白也口中喝道,手中的重剑已经劈下。 第一剑劈下时,蓝袍青年举鞭相迎,但二者兵器碰撞的一瞬间,他面色立即一变,这哪是剑势,分明是一座山岳当头压下! “咔嚓”一声,他脚下的青石板应声裂开。 不等他喘息,白也的第二剑已经到了。 这一剑比先前那剑还要快上三分,剑锋激荡间隐隐传出虎啸龙吟之声。 蓝袍青年仓促间布下数道防御结界皆应声而碎,他抬臂格挡,戴在腕间的护腕亮起一阵灵光,这才将将挡住了这第二剑。 他双目圆睁,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一个筑基期修士,怎会有如此骇人的肉身之力。 要知道白也这两剑,并未有灵力波动,只是单纯的剑招,就已经将他揍得如此狼狈。 “等”他张嘴想要说话。 然而白也岂会让他求饶,在他话音出口的瞬间,第三剑已经落下。 青年腕间的护具在这一剑之下,瞬间破碎,他架在身前的双臂顷刻间骨骼尽碎,他本人更是被这一剑震得倒飞出去。 “轰”的一声落在青石板上,砸出一个深坑,蛛网般的裂纹从深坑向四周蔓延。 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瞠目,这个瞧着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竟以纯粹的肉身之力,三剑碾压了一位金丹中期修士。 白也收剑回鞘,偏头看向从深坑中爬出的青年,露出一嘴洁白的牙齿,笑得无害极了,“看吧,说你菜你还急,菜就多练啊。” “噗!”蓝袍青年气得又喷出一口鲜血,整张脸由红转青。 钟九璃莞尔一笑,这家伙,一开口说话就如此气人,但也真的,很可爱呢! 柳衔月更是毫不客气,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满头珠翠晃得叮当作响。 有了第一人开头,哄笑声瞬间如潮水般蔓延开来。就在这哄笑声达到顶峰之时,天际之上突然传来一阵破空声。 一道紫色流光划破长空,携漫天威势从天而降。 待到他敛去周身光华之后,众人才看清,来人是一名身着紫金长袍的青年。 “大哥。”蓝袍青年如见救星,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 紫袍青年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冰冷的目光直接锁定了白也。 “辱我司马家者,当诛,过来受死!”他冷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睥睨的气魄。 白也撇了撇嘴,默默在心底吐槽:“果然小说诚不欺我,打了小的来大的,打了大的来老的,搁这套娃呢!”《 》 30-35 第31章 你猜 钟九璃抬眸扫向来人, 待看清对方的修为时,眉心不由蹙起。 这司马家的少主,修为竟已至金丹后期,周身灵力凝实, 气血旺盛, 显然体魄也极强。 她心底生出几分担心, 不知小老虎能否斗得过这人。 白也听到对方那么装杯的话之后, 有些不耐地撇了撇嘴, 回道:“要打架就打架, 装什么装, 那么能装,你垃圾桶啊!” 紫袍青年虽不知晓垃圾桶为何物, 但顾名思义, 也知晓这是用来盛放垃圾的物件。 “找死!”他面色一沉,冷声喝道。 话音未落,紫袍青年手腕一翻,一杆金色长枪当即出现, 枪尖寒芒一闪, 如龙出渊,直取白也咽喉。 白也没敢轻敌,这人看起来比前面的那几个强上许多,毕竟前面打的几个都没他能装。 两道身影如电光交错, 瞬息间已过了数十招。 金铁交击之声回荡在天际,二人交手的动静极大,剑影枪芒纵横交织,短短一会功夫,地上的青石板就被二人打烂了许多。 若是原来的主人在此, 定要这两个家伙吃不了兜着走。 “铛”的一声,重剑与金色长枪在空中相撞,狂暴的气浪席卷四周。 白也双手握着剑柄,脚下连退十数步,那名紫袍青年同样退了七八步方才稳住身形。 紫袍青年长枪斜指地面,他眸光微凝,先前的那股轻慢之意已经消散殆尽:“不过筑基初期,竟能在力量上与我不相上下,确实有几分天赋,难怪敢杀我司马家之人。” 他的目光在白也身上来回扫视,忽地冷笑道:“念你天资尚可,本公子今日破例开恩,随我回古州做个贴身侍女,可免一死。” 这话一出,钟九璃望向那紫袍青年的眼神,仿若在看一个死人。 柳衔月更是气得笑出声来,什么玩意儿,也配让她们家的小老虎去当侍女。 白也反倒是最淡定的那个,轻笑着说:“古州司马家,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登门拜访!” 最后这四个字,她话音咬得极重,显然已经有了杀意。 “现在,先收拾你这个垃圾桶。”白也低喝一声,足尖点地,身形快若闪电。 重剑破空,所过之处,彷佛连空间都被割裂,她双手握剑对着紫袍青年当头劈下。 紫袍青年横枪格挡,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他脚下的青石板瞬间化为齑粉,而他,整个人都被这股巨力,生生砸入地下。 “玩过打地鼠游戏吗?”白也大声喝问,“就是我们现在这样。” 她说话的同时,手中重剑一剑接一剑地落下,每一剑都重若千钧,紫袍青年的身形随着这股巨力不断下沉,转眼间就只剩肩膀以上还露在地面。 就在白也又一次举剑劈下的间隙,紫袍青年忽地发难。 “轰隆”一声,地面轰然炸开,紫袍青年破土而出,原先那身华贵的紫金锦袍此刻沾满泥污,束发的玉冠更是早已在剑气之下破碎。 此时披头散发,垂下来的发丝遮挡了大部分面容,只能瞧见那一双充血的猩红眼睛。 “不过区区蝼蚁!”紫袍青年嘶吼,声音里再不见半分世家公子的从容,“竟敢伤我,今日便让你见识下,我司马家立足的根本。” 他手中长枪猛地一震,枪身上亮起刺眼的金芒,霎那间,场中出现了三十六道残影,每一道残影保持着不同的出枪姿势,或刺、或挑、或扫,如一片牢笼般,将白也尽数笼罩在内。 “幻影枪!”围观人群中有人认出了这套枪术,惊呼出声。 这是司马家秘传的上古枪术,据说只有嫡系血脉才可修行,练至大成者,能幻化出千道枪影,每一道枪影都虚实难辨,令人防不胜防。 白也只觉一阵眼花缭乱,视野之中,数十道闪着寒芒的枪尖直冲面门而来。 她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难免有些慌乱,手中的剑招瞬间乱了几分。 “小辈,眼见不一定为真!”小金突然出声提醒。 闻言,白也立即阖上双眼,对啊,她是修士,有虚空遁术,掌空间法则,何必用眼睛去寻找那道真实的攻击。 虚空之力运转,时空彷佛陷入了凝固。 场中,三十六道身影,定格在空中。 此刻,唯有白也是真实的,她的重剑动了,每一剑挥出,都有一道枪影破碎。 连续三十五剑斩出,三十五道虚影接连破碎,如镜花水月般消散无形。 最后一剑,更是裹挟着开天裂地之势,重重斩在紫袍青年的枪尖上。 “轰!” 紫袍青年如遭雷击,整个人倒飞而出,重重撞在了那扇紧闭的青铜门上。 青铜门上的防御大阵自动开启,又将他反弹回场中,“嘭”的一声落在了白也身前。 待尘埃落定,众人方才如梦初醒,看向场中持剑而立的颀长身影。 方才那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许多人都没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大家只看见那一瞬,似乎空中同样出现了数十道手持重剑的红袍身影,与那持枪的紫袍青年对在了一处。 此刻,所有人心中都有这个疑惑,这司马家的公子,怎么刚开了个大招就被秒了!? 白也手中重剑斜指向紫袍青年,剑尖不偏不倚地抵在紫袍青年心口,锋利的剑尖被紫袍青年身上的法袍挡住,但只要她想,这柄重剑随时能将对方扎个透心凉。 紫袍青年脸上血色尽退,先前的傲气荡然无存,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败,而且是败在一个名声不显的筑基期修士手中。 这让他感到耻辱。 蓝袍青年更是面如死灰,自家大哥,怎么会败在这个黄毛丫头手中。那接下来要怎么办?他们不会被赶尽杀绝吧? 司马家的护卫们见状就要冲进场中,营救自家少主。他们刚一动,蛮荒州的修士也立即动了,将那些人全都拦住。 “金丹期对战筑基期,输了还要上人群殴吗?”李乘风嘲讽道。 “就是就是,也忒不要脸了些。”又有人接话道。 “你看他们个个黑袍遮面,就知道这些人没脸见人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那群黑袍修士面皮发紧,偏他们又被蛮荒州修士团团围住,无法上去营救自家少主。 白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群人,收回视线看向地上的垃圾桶问道:“不求饶吗?” 她的眼神很平静,但看得紫袍青年胆寒,他感受到了对方眼中的杀意。 “你可知,我司马家便是在古州也少有人敢惹,你若敢伤我,定会为你的族人,带来灭顶之灾” 白也龇着小白牙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你该不会想说,你家还有恐怖无比的老祖宗,我要是敢杀你,一定会被你家老祖追杀到天涯海角吧?” 紫袍青年没说话,但意思不言而喻。 “那就试试!”白也眼中毫无惧色,哪个主角不是整天被追杀的。 她握剑的手倏地一松。 剑锋猛然下坠。 “嗤!” 就在剑尖没入紫袍青年胸口半寸之时,一道璀璨的金光突然从他体内爆发。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虚影凭空显现,他方一出现,便抬手朝着白也拍下。 枯瘦的手掌,携毁天灭地之势,轰在白也的天灵盖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啪!” 一只素白如玉的手掌轻描淡写地架住了这毁天灭地的一掌。两掌相接的瞬间,整座大殿广场都在震颤。 狂暴的气浪炸开,观战的修士们如落叶般被掀飞出去。 众人皆大惊,连忙闪身急退,让出这片战场。 烟尘散去,只见钟九璃一袭素白衣袍猎猎作响,脚下地面已经塌陷,而她身后,白也仍旧好端端地站着,甚至连步子都未曾挪动半分。 “司马老头。”钟九璃开口唤道,声音不大,却蕴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那司马老头看清来人之后,脸上的倨傲之色瞬间凝固。他收手行礼,“老朽眼拙,不知是钟宗主亲临,多有得罪。” 他说话间颇为客气,丝毫不像那秘境外的老者那般倨傲。其实这也正常,修为越是高深之人,便越懂钟九璃的可怕。 在这司马老头眼中,便是将整个司马家抵上,能换取一丝长生的机会,他也是愿意的。 故此,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子孙后代,去与钟九璃拼命。钟九璃不会随意对小辈出手,但杀他们这些老家伙,可一点都不手软。 这么些年,不知多少去三清宗找事的老怪物,被她给强势镇压了。 那些人,哪个不是落得个神魂俱灭的下场。 钟九璃并未回礼,瞥了眼地上的紫袍青年,说道:“小辈之间动手切磋,你一出手便是杀招,可是有些过了?” 司马老头余光看向躺在地上像是死狗一样的紫袍青年,脸上闪过一丝怒色。他装作一副捶胸顿足、痛心疾首的样子说:“还望钟宗主海涵,此乃家门不幸啊,这些不成器的子孙,真是” 柳衔月飞身上前,嘲道:“呵,死老头,话说得这么漂亮,今天要不是钟九璃挡这一下,只怕我家小老虎就要被你这一掌给拍死了。” 司马老头见到柳衔月上前来,身影立即一阵晃动,他大惊失色地喊道:“哎哟,不好,我这道神魂不稳,怕是马上就要消散了,改日,改日我司马家定去中州向钟宗主当面赔罪。” 话音未落,司马老头的虚影已经如泡沫般消散在空气中。 柳衔月扯了扯嘴角,一脸晦气地说:“这老狐狸,倒是跑得快。” 她视线落在地上的紫袍青年身上,“既然这样,就拿你这垃圾桶抵债吧。” 紫袍青年闻言,大惊失色,下意识抱紧双臂往后缩。 柳衔月嫌弃地看着他:“别整得一副老娘馋你身子的样子,就你这鬼样子,还不如我家小老虎一根头发丝可爱。别墨迹,把你身上的储物戒交出来。” “还有你,你们,都把身上的储物装备交出来。”她染着朱红丹寇的纤指,一一点过那些司马家的修士。 众人当即面如土色,他们此次秘境之行收获颇丰,光是灵草灵药就不知采摘了多少,还从蛮荒州修士手中夺得许多好东西。 此刻要交出去,便如同在他们身上割肉一般。 “哇,钟九璃,你和柳衔月以前一起闯荡历练的时候,就是这样打劫的吗?”白也凑到钟九璃耳边,压着嗓子问。 钟九璃轻笑着睨她一眼,“你莫要跟着她学。” “我已经学会啦!”白也的声音有些激动。 她的格局还是太小了。 柳衔月不愧是做生意的,打从一开始,这些黑袍修士估计就是她放出去的肥羊了,等这些人吃肥了之后,就是她收割之时。 不多时,地上已经堆起小山般的储物法器,有储物袋,也有储物戒指,储物腰带,储物手环等,款式很多,应有尽有。 这么一堆东西堆在空地上,便是蛮荒州的修士们,也看得眼睛发直。大家进秘境不就是为了夺宝吗? 可惜,前车之鉴就在这呢,大家要是敢动手,司马家这些人的下场,就是大家伙的下场。 柳衔月伸手在白也脑袋上拍了拍,笑道:“小家伙,发什么呆,快去把东西都收起来。” 白也像只发现小鱼干的猫儿一般,屁颠颠地跑上前去,将地上那一堆东西全都收进小绿的储物空间里。 钟九璃望着小老虎这副财迷心窍的模样,不禁摇头轻笑。 “没出息。”她轻声嗔怪,满眼都是孩子真是太财迷了,可是她又好可爱,我拿她没办法的温柔模样。 白也收完地上的东西之后,重新回到垃圾桶面前,踹了他一脚,“等什么呢,别磨蹭,快把东西交出来。” 紫袍青年再是不愿,也无法,只好将手上的储物戒脱下,丢在地上。 摘完储物戒,他捡起地上的那杆金色长枪就想走。 “慢着。”白也喊道,“枪留下。” “你!!!”紫袍青年怒目而视,双目血红。 “少废话,你以为看你装杯,不伤眼睛吗?这是我的工伤费!”白也大声说道。 私心来说,白也是不想放过这人的,但是她没法在对方有老祖宗在的情况下把人杀了。 而且这人不能死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然到时候不知有多少人会跟着倒霉。 “哐当”一声,紫袍青年甩下长枪,大步流星地领着人离去了。 白也乐滋滋地捡起地上的储物戒,别说,这储物戒还怪好看的,古朴的黑色戒圈闪着幽光,上面铭刻有一些暗纹,戴到手上之后戒圈自动缩小至适合的尺寸。 “别想独吞啊,晚点咱俩分账。”柳衔月的声音幽幽响起。 白也嘿嘿直乐:“知道了,我是那种人吗?跟我混的,哪个不夸我一句,真是个好老大。” 柳衔月好奇:“哦,我竟不知是哪些人跟着你混?” “有啊,你不是都认识吗?小绿啊,大黑啊,她们都跟我混。”白也脸皮很厚地说。 柳衔月翻了白眼,一把拍在她的脑袋上,将她从身边推开,亏她以为这小家伙真有什么她不知晓的秘密。 白也一点都不恼,顺势退开,哼着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一溜烟跑到钟九璃身边。 殿前广场上少了司马家的人,此时气氛轻松了许多,众修士都围在青铜门前研究那道禁制。 钟九璃站在门前,凝神观察着青铜门上的古老纹路,白衣胜雪,长身玉立,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看出什么门道没?”白也凑到她身边,探头询问。 钟九璃微微摇头,“整座大殿都被上古大阵笼罩,若无秘钥,应当是打不开的。” “这里应该就是秘境主人留下传承的地方了吧?难不成,是我们这些人,都不合主人心意,所以才大门紧闭,不让进?”白也说着好奇地在门上轻轻一推。 然而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吱呀”一声,尘封了不知几千年的青铜巨门竟缓缓开启了。 敞开的门缝中,泄出一缕金光,落在侧身站着的白也身上。 将她衬得多了几分神圣之感。 广场上一片死寂,众人不由屏住呼吸,将目光全都投注在白也身上。 先前众人使尽浑身解数,无论是强力破坏,或是擅长阵法之人尝试破阵,都以失败告终。 此刻白也这轻描淡写的轻轻一推,就将这巨门给推开了,倒像是此地的主人归家那般自然。 白也同样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她甚至都没有用太多的力气,刚才她只是想耍个帅,随手撑在门上和钟九璃说话罢了。 结果门居然被推开了。 “我就轻轻推了一下”白也小声咕哝。 钟九璃轻笑一声,“看来你说的对,先前那些人,都不合秘境主人的意,故而不愿开门,这处秘境,与你这小老虎颇为有缘。” 白也想到了先前在秘境外见到的那只优雅的白虎,难道这处秘境是白虎一族的前辈留下的? 想到这里,她手中不由加重了几分力道,将那仅有一丝缝隙的青铜巨门推开。 随着“吱呀”一声,璀璨的金光如潮水般涌出,将在场之人都笼罩在了那层金光当中。 众人不约而同地抬手遮眼,待金光渐散,再向殿内望去时,只瞧见一个空旷无比的大殿。 白也转头看向钟九璃,“进去吗?” 钟九璃微微颔首,伸手拦住白也迈出的步伐,道:“我先进去。” 话落,她一步跨过那道足有半人高的门槛。 白也瞪大眼睛看向门内,钟九璃刚一进去,就看不到人了。 她暗道一声糟糕,难道又是随机传送?她不假思索地追了进去。 “两个没良心的,等等我啊。”柳衔月的声音有几分气急败坏。 其余修士见状,纷纷如潮水般涌入,殿前广场眨眼间就空无一人了。 就在这时,紫袍青年去而复返,他带着人鬼鬼祟祟地摸进了大殿,此地很有可能便是传承之地,他怎么可能会错过。 …… 白也迈入大殿的一瞬间,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袭来。待视野清明时,她已进入了一处陌生的殿宇。 这处殿宇似是主人的寝殿,殿内陈设处处透着岁月的痕迹,却又纤尘不染。 白也的视线定格在那恍若黄金浇筑而成的金色案几上,茶几上还摆着一套青玉茶具,以及一小罐茶叶。 “难道是金丝楠木?”白也喃喃低语,以她的见识,也只知晓金丝楠木这种东西了。 “屁嘞,那是上古若木。臭老虎,你发财了,快把那茶具收起来。”小绿忽地出声说道。 白也震惊,她知晓若木是上古十大神树之一。 她连忙将那案几以及茶具茶叶等都收走,这些到时候可以留给阿娘泡茶喝。传说若木之下,百病不沾身。不论是心魔缠身,或是何种难缠的恶疾,都可治愈。 白术有了这个茶几,不就可以活个几百岁了? “臭老虎,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是好东西,看到那多宝格上摆的东西没?” 白也闻言抬头看去,多宝格上摆了几件小玩意,有那翠绿的玉雕,也有不知是何用途的香炉等物。 反正小绿说是好东西,白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收就完事了。 收完架子上的东西之后,白也将目光投向了远处那雕刻有百兽的拔步床。 床幔上悬挂着琉璃似的珠子灵光流转,也不知是何种材质,入手温润,散发着莹莹宝光,内里似有云雾流转,好看极了。 她又忍不住哼起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将那些珠子全都收进空间里。 小绿忽地出声笑道:“噗嗤臭老虎,没想到你这家伙是真的不识货呀,你可知这床是何种材质所制?” 白也哪里还不知道小绿什么意思,都不用她话说完,她就直接将整张床都收走了。 她发现了,自己确实是不识货,那就直接开启土匪模式吧! 不认识的屏风,收走,挂在架子上的衣袍,也收。 总之,一个词形容,那就是雁过拔毛。 待到白也从这处寝殿里出来之时,原本古朴典雅的寝殿,只剩下了光秃秃的墙面,以及被撬了一个角的地砖。 出了殿门的白也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方才她撬地砖之时,就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神念。 似乎她再敢撬地砖,那神念就要将她诛杀在此了。 吓得她将手中撬到一半的地砖塞回去,一溜烟跑出了这处寝殿。 白也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处长廊中,朱红色的长廊向两端无限延伸,也不知通向哪里。 她随便选了个方向,漫无目的地走。 “这地方怎么跟个迷宫似的?”白也小声嘀咕,她随手推开一间殿门。 里面是一间丹房,架子上摆了六七瓶泛着莹润灵光的白玉瓶,她二话不说,开始扫荡。 身后忽地传来一阵脚步声,白也眼神一凛,反手抽剑,回身看向来人。 看清来人的身影之后,她眼中的警惕化作了惊喜。 “钟九璃你怎么又找到我了?你每次都能找到我,你是不是很关心我?”白也凑到近前,笑嘻嘻地问。 钟九璃视线扫过屋内,一眼便知这家伙在干些什么。 “你等我一下,我还有一点没收完。”白也说着又跑回殿内,扫荡完架子上的药瓶之后,三两步跑到钟九璃身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牵着吧,不然等下又走散了就不好了。”她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就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了。 “对了,你还没说怎么找到我的呢?”白也侧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钟九璃,试图从她脸上看出点端倪。 她又不是傻子,这偌大的秘境,没有一点寻人手段,又怎么能这么快这么精准地找到她。 钟九璃没急着回答,视线慢慢滑向她脑后那根红色发带,随着走动间轻晃,格外惹眼。 她唇角微勾,喉咙里溢出一声低笑,嗓音又低又软,轻飘飘地钻进白也的耳朵里。 那笑声太近了,近得像是贴着耳廓厮磨,温热的呼吸似有若无地擦过敏感的耳尖,白也半边身子一麻,像是被细小的电流击中,从耳尖一路酥到指尖。 她下意识抬手揉了揉耳朵,指尖触到一片滚烫,连带着脸颊都有些发热。 “你、你笑什么嘛?”白也有些结巴地说。 钟九璃微微歪头,视线落在她红透了的耳朵上,有些手痒,想捏,但她克制住了。 “怎地又红了?” 白也呼吸一滞,很想大声说,怎么红的你心里没数吗? 这么大一个美人凑到耳边,用那种勾魂夺魄的嗓音低笑,香气直往人心里钻,谁能顶得住啊? 钟九璃凑近了几分,低笑着说:“你猜?”—— 作者有话说:白也:下次,连你家老登一起弄死![墨镜] 第32章 踩奶 “猜?猜什么?”白也脑子嗡嗡作响, 眼前是钟九璃近在咫尺的脸,鼻尖嗅着她身上清冽的冷香,美色当前,谁有心思猜谜啊? 以前看网友喊着姐姐美貌杀我, 白也没什么感觉, 此刻真的是被钟九璃美貌杀到了, 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你不要靠这么近。”白也一手抵在钟九璃肩头, 略用了些力将她从身前推开, “我有些喘不过气了。” “快走, 我们快去寻宝。”她叽里咕噜一通, 说完就走,连老婆没跟上都不管了。 钟九璃顺势后退半步, 望着白也落荒而逃的背影, 眼底漾开一层笑意。 这小家伙,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别跑那么快,等等我。”钟九璃轻唤了一声,前头那奔走的身影顿时停了下来, 乖乖站在原地等着。 白也转身看着远处袅袅而来的身影, 素白的衣袂随走动间轻扬,连发丝都泛着柔光,美得不似凡尘中人。 她在心里哀叹:修真界真是太难混了,女主长成这副祸水模样, 动不动就美色惑人,这让她怎么守得住道心啊? 这很影响她当凤傲天的呀! 钟九璃走到近前,伸手在白也眼前轻晃。 白也回过神来,抓住了那只在眼前作乱的手。 “走吧。”她干巴巴地说着,扣住钟九璃的手腕往前走, 动作看似粗鲁,力道却放得极轻。 空旷的巨殿内,两人的脚步声在廊道上荡出轻微的回响。白也盯着前方看不到尽头的长廊,有些不自在地没话找话:“这巨殿简直大得没边……” “是,很大。”钟九璃温声应和,眼角眉梢都染着笑意,她的目光并未看向前方,而是落在两人肌肤相触的手腕上,小老虎的指尖因为紧张而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腕骨。 白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腕间跳动的脉搏,一下一下,渐渐与自己的心跳同了频。 她偷偷用余光瞥向身侧,发现钟九璃神色平静,目视前方,不似她这般心慌意乱。她有些气恼地收回视线,尽力忽略俩人肌肤相接处传来的温度。 察觉到那道视线收回之后,钟九璃才缓缓轻出一口气。不知为何,在被对方偷偷打量着的时候,她也莫名有了些紧张之感。 明明都有些不自在,却又都不愿意松开手。俩人就这样各怀心思地在这似是无边无际的长廊里走着。 此刻白也有些庆幸,只要这长廊够长,那就可以一直牵着手手,感觉也不错,就当第一次约会散步了。 可惜,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前方忽地传来一阵打斗声。俩人脚下的步子同时快了几分,朝着声响传来的方向走去。 前方不远处,一座敞着门的大殿,打斗声正是从那里头传出的。 白也探头往里看,大殿内刀光剑影,灵气激荡,数十名修士杀得昏天黑地。 她随意扫了一眼,发现这群人正在争抢的是一幅散发着莹润宝光的古画卷轴,此刻画卷并未打开,瞧不见上头画了些什么。 但光是那溢散的灵气,就足以让人断定,这绝对是一件珍宝。 画卷在混战中不断易手,时而被人一掌击飞至半空,又被另一人拼死揽入怀中,紧接着便引来数道凌厉的攻击,逼得那人不得不松手。 就像是一场疯狂的“传球”游戏,只不过稍有不慎,丢掉的不是球,而是性命。 白也看得直摇头,她并没有去争抢的打算。这一路走来,她已经在秘境里得了不少好东西,没必要再和这些人抢。 她偏头对身旁的钟九璃低声说:“走吧,让他们打去。” 钟九璃诧异地瞥了她一眼,有些没想到,自家这小财迷还有对宝物不感兴趣的一天。 不过她也对夺宝没有什么兴致,以她的修为,普通的天材地宝已经吸引不了她。 两人正要转身离开,忽闻身后传来一道尖锐的破空声…… “咻!” 那画卷不知被谁击中,竟直直朝着殿门外飞来! 白也身体比脑子反应还快,几乎是本能地抬手一抓画卷稳稳落入她手中。 刹那间,大殿内的厮杀声诡异地停滞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在了她身上,空气仿佛凝固。 白也:“……”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攻击如暴雨般朝她倾泻而来!剑气、符箓、流星锤、透骨钉 五花八门的杀招一股脑砸向殿门处。 白也翻了个白眼,虽然知晓秘境夺宝争抢很正常,但这些人连句场面话都不说,直接下死手,未免也太不讲究了。 好歹这门也是她打开的,还有那位用透骨钉的修士,你这家伙该不会是邪修吧? 这些念头在白也脑海中快速闪过,但眼下显然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这幅画卷一入手,就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白也知道这个东西与她有缘,自然不可能再将画卷还回去。 她随手将画卷抛向空中,同时抽剑出鞘,一道半月形剑气悍然斩出,如银河倒卷,与迎面袭来的各式法术攻击撞在一处。 爆炸冲击波袭来之前,白也已经纵身而起,一脚踏在距离最近的那名修士头顶,抢在他前头将画卷再次捞入掌中。 落地瞬间她反手一抛,画卷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落入钟九璃怀中。 钟九璃好笑地看着她这一系列操作,她隐约能读懂一些小老虎的心理活动了。 她明明可以直接把画卷抛过来,可她偏偏不这么做。这番多此一举的行为,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潇洒一些。 不用说,这肯定是跟李乘风那个剑修学的,剑修都是一群臭屁的家伙! 钟九璃眸底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这小家伙,怎么尽学些坏毛病呢? 白也耍完帅之后,旋身横剑面对众人,二话不说,便将那些人胖揍一顿。 最先冲到前头的青衣小道甚至没看清白也怎么出剑的,护体灵气便如蛋壳般破碎。 剑脊拍在她脸颊时,她惊愕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整个人已如炮弹般倒飞出去,接连撞翻三四个修士。 “砰!” “咔嚓!” “哎哟!” 一时间,大殿内只有各种哀嚎响起,白也的身影在人群中闪烁腾挪,每一次剑光闪过,必有一人倒地不起。 待到声响平息之后,大殿内只余下白也一人站着。若不是她只用剑脊拍人,此刻这些人,估计连一个能喘气的都没有了。 白也收剑回鞘,看着倒了一地的修士,迈步朝殿外走去。 这群人一直等到她们二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才敢爬起身,每个人都是鼻青脸肿,好不狼狈。 那名青衣小道揉着脸颊,一脸晦气地说:“你们干嘛去招惹她,都知道她不好惹的呀。” 话落她扶着自己散乱的发髻,一瘸一拐地出了大殿。 另一头,白也和钟九璃离开此地之后,寻了个僻静无人的空旷大殿。 白也将殿门关上,布下禁制之后,转头看向钟九璃怀中的画卷,兴奋地说:“快打开看看,这画卷里是什么,会不会是什么藏宝图之类的?” 钟九璃见她好奇,便抬手解开捆绑画卷的绳索。 随着绢布徐徐张开,画卷上的图案缓缓浮现在二人眼前。 那是一座通天接地的巨大祭坛,台阶像是白玉制成,其上铭刻着古朴玄奥的金色符文。祭坛顶端,一颗璀璨如太阳般的金色圆珠悬浮于虚空,其光辉比烈日还要耀眼。 金珠下方,是一池翻涌的金色液体,如同燃烧的火焰般,同样散发着灼目的光辉。 这画面,白也莫名地觉得熟悉,明明她记忆中不该有这些才对。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想要触摸那画布上的祭坛。 下一秒,那颗金色圆珠猛地绽出一道金光,将二人笼罩在内。 白也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四周金光璀璨,像是掉进了太阳里一般,还好并不炽热,不然俩人就要被烤熟了。 “这是什么地方?画中世界吗?”白也小声问道。 话音未落,四周璀璨的金光开始变幻,幻化成了无数金色神兵,刀枪剑戟应有尽有,此刻这些神兵利器带着斩碎山河破碎虚空之势朝她们呼啸而来。 “小心。”白也惊呼一声,本能地搂住钟九璃的细腰,将她整个护在自己怀中,调转了方向,以后背挡住那些袭来的神兵。 她的后背空门大开,凛冽的杀意刺得她皮肤生疼。每一个神经都在叫嚣着,快躲开,这些攻击能将她轰得渣也不剩。 就在这生死一瞬,时间彷佛突然凝滞。 钟九璃抬眸,眼底有银光流转,似时空轮盘,璀璨的银芒自她眼瞳散出,将那虚空中的金色刀枪剑戟全部定格。 她指尖微抬,轻点在虚空,不等她继续动作,下一瞬,那些神兵全部炸裂,碎成了齑粉,重新化成了金色光芒,将二人包裹。 “钟九璃,是你挡住的吗?”白也没看到身后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到杀意消散了。 “不是我化解的,是金光自行消散的。”钟九璃轻声应答,声音有些颤。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她整个人都被对方的气息包裹,小老虎那比寻常修士旺盛许多的气血,在此刻显现了出来。 灼热的体温透过衣料传递过来,比之夏日里的暖炉还要灼人,烫得她心尖发麻。这种近乎肌肤相亲的距离,让她有些难以承受。 “我知道,这个金光不会杀我。”白也凑近她耳畔,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笃定。 她们两个人都是主角,怎么也不可能会在这种地方嘎的。 钟九璃微微偏头,修长的脖颈扬起,不动声色地避开那灼人的吐息。她只轻轻应了一声,目光一直落在周遭流转的金光上。 “这些金光,似是白虎一族的庚金之气凝结而成,故而我们进入此地,金光才会幻化出神兵,要将我诛杀。”钟九璃已经大致猜到了,这是一处什么地方。 “幸亏是我挡在了前头。”白也低笑一声,尾音有些上扬,“要不然,换了旁人替你挡剑,肯定要被扎个对穿。” 钟九璃余光落在她含笑的眼眸上,“是是是,感谢小白少侠替我挡剑,小白少侠义薄云天,不过,下回不许这样了。” 白也应得极快,“嗯,我不替别人挡,只替你挡。” 说话间,二人稳稳落在祭坛底部。钟九璃手掌搭在白也的肩头,轻搡了搡,示意她将自己放开。 白也会意,收回搂在她腰间的手,仰头看着这高耸入云的祭坛。 钟九璃同样抬头望着这处祭坛,“走吧,上去看看。” “这次让我先来。”白也赶忙抢先一步,在钟九璃迈步前,先一步踏上了那白玉祭坛。 踏上白玉祭坛的刹那,白也膝盖就猛地一沉,仿佛有一座上古神山压在了肩头。与先前在“恶魔山”的历练类似,但又不完全相同。 这是一种神秘又古老的禁制,此刻,白也感受到了来自血脉深处的审视,那颗金色圆珠就彷佛一颗洞穿世事的眼睛,正一寸寸扫过她的骨骼血肉与神魂。 白也闷哼一声,身躯微弯,每一步都踏得很重,脚步声“咚咚”作响。 不过踏上数十阶,她光洁的下巴上,就已经有汗珠滚落。 与白也不同,钟九璃并未感受到那股压力,她步履轻松写意,不过几步踏出,就已经到了白也前头。 白也见她走得很轻松,不由诧异,“你没有感受到压力吗?” 钟九璃回眸笑道:“此地大抵是你白虎族老祖留下的地方,专门用来考验你这种学艺不精的小老虎,我并无白虎血脉,故而感受不到那股压制。” 白也眨巴眨巴大眼睛,撇嘴说道:“我这老祖宗是不是搞反了?不是应该把自家后代放进去,然后把外人拦住才对嘛?” 钟九璃往下退了几级,牵起白也的手,带着她一起往上走,替她缓解几分压力。 “传承,自然要留给配得上的人。若是你连这台阶都踏不上去,又怎么配得到前人留下的东西呢?” 听她这么说,白也眼中绽放出精光,咧嘴笑道:“那看来,我就是她们等待许久的天才了。” “你有这信念是好事,好了,省些力气。”钟九璃说完便不再开口,而是专注地牵着白也的手往上走。 俩人的手搭上的一瞬间,白也身上的那股压力,同样传递到了她身上,此刻她也并不轻松。 这漫长的白玉台阶似是无穷无尽一般,俩人这一走,便走了数日。 白也从一开始的浑身冒汗,走到面色苍白,再到两颊凹陷,原本莹润如玉的肌肤已经失去了血色。 登这祭坛,耗的是气血。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已经感觉到了不妙,甚至想要回头。 但是这个时候,白玉台阶并不想放过她们。 俩人刚回头,先前消散的那些金光又凝出漫天的神兵对准了她们。 “别急别急,我们不下去。”白也讪笑着说道,怂怂地转过身来继续往上攀登。 钟九璃宽慰道:“白虎一族最重肉身淬炼,这登祭坛便是第一道考验,就是要耗尽你的气血,逼出你埋藏在血脉深处的潜力。” “嗯。”白也重重应了一声,收敛心神继续往上走。 她并不畏惧这种考验,只是不想让钟九璃跟着冒险而已,若是只有她一个人,便是四肢并用爬上去也无妨。 对啊,四肢并用!白也双眼一亮,她松开钟九璃的手,改为握住她的细腰,往自己身后一揽。 “嗷呜!”一声震天的奶虎咆哮在祭坛上响起。 白也的身形倏地缩小,化作了本体。只是与先前小猫般的体型不同,此刻她将自己的体型放大了不少,足有雪豹大小。 如绸缎般光滑的雪白毛发上灵光流转,四只粉嫩的肉垫落在白玉台阶上,发出几声沉闷的声响。毛茸茸的虎尾圈住钟九璃的细腰,将人稳稳托在了虎背上。 白也回过头来,咧嘴笑道:“你可以骑着我上去,怎么样,钟九璃,我对你好吧?你可是第一个骑我的人。” 钟九璃眼底浮起一丝微妙的神色,这小老虎,怕是不知自己说了什么虎狼之词。 看出钟九璃脸上神情不对,白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话中的歧义,她连忙甩着脑袋解释道:“我说的那种骑,坐骑的骑,不是那种骑” 她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怪了。 钟九璃轻笑着俯身抱住她毛茸茸的脖颈,将脸颊埋进她雪白的绒毛里轻蹭,“正好,我也走累了,就骑着你上去吧。” “嗷呜,放在本老虎身上。”白也嗷了一嗓子,迈开步子继续朝上走。 变回本体之后,压力确实小了许多。背上驮着个人,都走得比先前要快上许多。 又是数天过去,那彷佛看不到尽头的祭坛顶端,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踏上平台的瞬间,白也直接“噗通”一声趴在地上,瘫成了一张虎饼。粉嫩的舌头耷拉在玉砖上,呼哧呼哧喘得像是个破风箱。 钟九璃顺势在她身边仰面躺下,黑发披散开,落在白也雪白的绒毛上,黑白交织,不分彼此。 俩人躺在这彷佛置于云巅的祭坛上,身下白玉砖散发着柔和的灵光,滋养着她们疲惫的身躯。 四周云海翻涌,那颗金珠悬在正上方,光芒柔和了许多,像个小太阳般将温暖的光晕洒在二人身上。不远处,那潭金液静静翻涌,浓得化不开的灵气从金液池中溢出。 无需二人运功,灵气便争先恐后地往她们身体里钻。 早已干涸的经脉贪婪地吸收着空中的灵气,滋养着疲惫的身躯。 “这么浓的灵气,看来还是值的没白费力气。”白也咕哝着翻了个身,毛茸茸的脑袋不自觉地往钟九璃颈窝里蹭。 钟九璃可以推开成年的白也,却难以抗拒这毛茸茸的小老虎。 她伸手揽住了对方毛茸茸的小身子,轻捏着那圆圆的虎耳朵。 不多时,怀中的小老虎呼吸便愈发沉重,竟是已经睡了过去。 钟九璃垂眸看着小老虎闭眼沉睡的样子,湿漉漉的鼻尖就抵在她的颈侧,湿热的呼吸一下下拂过,带起一阵难言的痒意。 她想躲开,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只难耐地阖上眼眸,默默忍着这股奇怪的感觉,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白也知道自己做梦了。 因为前一刻她还在钟九璃怀中,下一秒,她重新出现在了那处熟悉的草原上。 微风拂过草叶,鼻尖似是还能嗅到那股青草的气息。 那只优雅白虎正默默盯着她看,眼神温暖得让人眼眶发热,“孩子,你来了。” 白也愣愣点头,问道:“我的老祖宗?” 优雅白虎轻笑着摇摇头,“我只是一道残魂,在此等你的。” 白也诧异地指着自己,“等我?难道说,你们知道我一定会来这里?” 优雅白虎又摇头,“我不知晓,所有人都不知晓,这不过是一个美好的希冀,也许有一天,我族还有残留的血脉,能再次来到此地。” 白也察觉到了她的话外之意,残留的血脉,也就是说,先前她瞧见的那些小老虎,都死了吗? “你们都死了吗?”她的嗓音有些颤抖,想到那些在草地上玩耍的小老虎,心头有些发沉。 优雅白虎点头:“孩子,不必伤心,我们早已经湮灭在了时空长河中,不必为已经过去的事情感到悲伤。” “所以您是有什么任务要交给我?比如什么灭族的仇人之类的?” “不,孩子,你什么都不需要做,此地,是先祖留给你的祝福,去吧。”优雅白虎说完之后,将爪子搭在白也的额头上,灵光暴涨,一些关于这个祭坛的信息,全部涌入她的脑海中。 白也恍若从高空坠落一般,瞬间从睡梦中惊醒,粉嫩的肉垫不小心踹在了一处柔软的地方。 “嗯哼~”钟九璃眉头轻蹙,抬手按住胸前作乱的爪子。 白也这才发现,自己的肉爪爪正不偏不倚地踩在对方心口最柔软的弧度上。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收起爪尖,试图慢慢抽回爪爪。刚挪动一丝,一只莹白如玉的手突然追了上来,将她的毛爪子牢牢按回原处。 “!”虎眼瞬间圆睁,肉垫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有力的心跳,肌肤透过衣衫布料传递出的温度以及那柔软的触感。 她鬼使神差地悄悄张开了爪爪,又立刻被自己的举动惊得炸了毛! “呸!”白也在心里暗自唾弃自己,她是一只正经虎,怎么能做这种猥琐的踩奶事情呢! 可是又不是她主动的,是钟九璃抓着她的爪子不放,这应该不算虎虎的错吧? 虎虎能有什么坏心思呢?虎虎只是想收回爪爪而已? 白也脑海中一番天人交战过后,最终还是选择果断抽爪离开。 她不能做一只猥琐的小老虎,就算钟九璃是她老婆,也不能在对方睡着的时候,偷偷吃人家豆腐,这样一点都不尊重女孩子,不是一个好老虎。 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眸。 钟九璃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支着下巴看着她,眼尾还带着些刚睡醒的薄红。 白也张嘴想解释,但又不知道自己要解释什么?解释其实不是虎虎想踩奶,是爪爪自己动的手吗? 钟九璃轻笑一声,伸出指尖轻挠了挠她毛茸茸的下巴,嗓音微哑地问:“请问一下,小白少侠,方才在做什么坏事呢?” 白也小脑袋瓜子一阵高速运转之后,选择“啪叽”一声,重新趴回钟九璃怀中,琥珀色的圆眼睛瞬间紧闭,甚至还打起了小呼噜—— 作者有话说:今天下午码字的时候,有点卡文,然后我就…啃了一根风干鸭脖,还是卡,我又吃了根苦咖啡雪糕,还是卡,然后我又喝了一瓶功能饮料!于是,主包吃饱了!字没码[狗头叼玫瑰]今天是消耗存稿的一天! 第33章 泡澡 “嗯?”钟九璃疑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她似自言自语般说:“难道是睡魇着了?或者是在我睡着之时,小老虎被人掉包了?” “看来不能要了,还是丢下去吧!” 钟九璃说完抱着白也起身,作势要将她从这高耸入云的祭坛上丢下去。 即便知道对方是故意吓自己, 白也还是伸出两只爪爪, 死死抱着钟九璃的脖颈不松手, 毛茸茸的脑袋拼命往她怀里拱, 反正只要不睁开眼睛, 那就是睡着的。 “小白少侠”钟九璃被勒得气息不稳, 声音里却浸满了笑意, “你再这般用力,姐姐可就被你掐死在这了。” 白也闻言立刻松了几分力道, 但爪子仍旧搂在钟九璃的脖子上, 坚持闭眼装睡,彷佛这样就能赖掉方才的所作所为。 钟九璃手掌落在她脑袋上,一下下轻揉着,这一身光滑油亮的皮毛, 手感实在好极了。 “行了, 我不怪你,睁眼吧。” “真的吗?”白也闷闷的声音从钟九璃怀中传出,带着点奶声奶气的试探,“那你不准秋后算账?” 她虽然说话了, 但是还没有真的醒来,钟九璃想算账的话,她还是可以撤回一只小老虎的。 钟九璃搭在她脑袋上的手缓缓下移,指节完全没入那柔软的毛发,最终停在那截毛茸茸一手握不住的粗脖子上, 五指微微收拢,“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别掐别掐,我醒来了。”白也赶忙睁眼,急忙从钟九璃怀中挣脱。 她可没忘记,钟九璃第一次见面就锁喉的事情,当时给她肋骨都摔断了好多根。 白也落地之后先是习惯性地抖了抖身上蓬松的毛毛,继而抬起爪爪指向那处金光璀璨的池子,转移话题道:“那是太古元液,是虎族前辈留给后代觉醒血脉用的不过你也可以和我一起泡,对你修行大有裨益。” 钟九璃自然知晓那东西是什么,不过她没想到这小家伙会邀请她一起泡澡。 不等钟九璃回话,白也又有些扭捏地说:“不过,泡这个,不能穿衣服,得把衣服脱了泡才行。” 空气突然凝滞! 钟九璃垂眸看着说完话就用爪子挡着脸的小家伙,她俯身凑近白也,抬手勾起她的下巴,“想与我共浴?” 清冷的嗓音带着几分玩味,听在白也耳中却立刻拉响了警报! 她果断认怂,什么小心思都不敢有了,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不是!我是说,你可以先泡,你泡完了我再泡。” 白也说完,迈着端庄的猫步走到台阶边缘处,背对着金池蹲坐下来。毛茸茸的尾巴盘在身前,两只爪爪并拢摆得规规矩矩,连圆圆的小耳朵都微微垂着,浑身上下每一根毛毛都在表达着“你放心,虎虎绝不偷看”的态度。 钟九璃眼尾微挑,既然小老虎想让她泡,那就如了她的意。 指尖轻轻一勾,束在纤腰上的腰带落在了白玉祭坛上,素白的衣袍顿时失了束缚,顺着她玲珑有致的曲线缓缓滑落。 她赤足踩在白玉台阶上,一步步迈向那池太古元液。 身后衣料摩挲的窸窣声、玉阶上轻盈的脚步声、最后是池水荡漾的轻响,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在白也脑海中勾勒出清晰的画面。 她有些唾弃自己,小老虎的脑袋里怎么能整天想这些不健康的东西呢。 可既然钟九璃是自己的老婆,那偷偷馋老婆身子一下,应该没事的吧?要不要回头看一眼? 正胡思乱想间,身后忽地袭来一阵破空声。待白也反应过来之时,整只虎已经被一道灵光卷住了腰肢,给拽向了远处那金色池水。 “噗通”一声,白也整个虎都栽进了太古元液中。 粘稠的液体瞬间包裹全身,她惊慌地挥舞着四只毛茸茸的爪爪,好不容易才将湿透的脑袋探出水面。 “呼呼钟九璃你干”急促的喘息声中,白也的话音戛然而止。 她傻愣愣地看着身前的女人,就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像是怕自己的呼吸声过大,会惊扰美人。 钟九璃眼尾泛着薄红,慵懒地倚在元液池边,白玉筑成的池子不及她一身似雪的肌肤。 蒸腾的金焰在她周身缭绕,将她的轮廓晕染得如梦似幻,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瓷白的肌肤上,几缕发丝越过精致的锁骨,最终没入元液下若隐若现的浑圆曲线。 白也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那微微凹陷的锁骨上,一滴浑圆的金色元液在那里轻轻晃动,她有些气恼,忍不住想抬爪将那滴元液抓在手中,以免它亵渎了美人。 眼前忽地一黑,素白的手掌盖在眼睛上,带着钟九璃身上特有的冷香,白也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扫过对方掌心,惹得头顶传来一声低哑的轻笑。 “小坏蛋”钟九璃的嗓音里带着难耐的喘息,“这太古元液灼人的很,你倒是机灵,让姐姐来替你试水温?” 听到这话,白也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那股剧烈的痛感,都怪美色惑人,她第一时间竟然没有什么感觉。 无数滚烫的元液正透过每一寸肌肤涌入体内,那温度炙热得彷佛要将骨髓都融化了。每一滴元液都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带来毁天灭地般的痛苦,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呜咽。 以白也如今的体魄,能让她感到这般痛苦,可见这太古元液有多凶猛。 她觉得血肉在融化。是的,真正的融化。 白也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骨骼在元液的灼烧下软化、重塑,原本莹白的虎骨渐渐镀上了一层淡金色,宛如被神火淬炼过的仙金。 肌肉寸寸撕裂,剧烈的痛楚让白也浑身抽搐。 钟九璃抬手搂住她,修长的指尖一寸寸扶过她的脊背,“没事的,忍过这一阵就好了。” 白也被她抱在怀中,毛茸茸的脸颊紧贴在她不着一物的胸口上,近在耳边的心跳声同样剧烈。 “扑通扑通” 一下下,快速而剧烈,这足以说明,钟九璃的状况并不比她好多少。 可她面上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温柔地安抚着白也。 “我没事,不痛的。”白也喘着粗气回道。 话落,她重新闭上眼睛,心神沉入体内,看着自己的变化。 原本赤红的血液,渐渐融入了细碎的金芒,若不细看,几乎难以察觉。但随着涌入的太古元液越来越多,那金色便越来越浓郁,最终在血管中汇聚成一道金色洪流,汇向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 这一瞬间,白也清晰地听见,自己的身体里传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似某种桎梏被打破了。 “吼~” 震天的虎啸不受控地爆发,白也周身爆发出璀璨的金光。她的瞳孔宛如两轮燃烧的小太阳,熊熊燃烧,能灼穿世间万物。 那并非真正的太阳,而是白虎一族的本命神通,破妄金瞳。 此刻,天地万物在白也眼中,变了一种模样,满池元液化为了流动的灵气,白玉石阶上道纹流转,就连此地空间,都有万千法则锁链缠绕。 当她凝视钟九璃时,眼前再次一黑,依旧是那只手掌挡住了她的眼睛。 “小坏蛋,不许偷看。”钟九璃的嗓音带着几分哑意。 白也惊讶地发现,她竟然无法看穿钟九璃,眼前的手掌依旧只是手掌,掌心的纹路清晰可见,再多的,却看不到了。 “很意外?”钟九璃低笑,指尖轻点在白也湿润的鼻尖上,“小老虎牙都还没长齐,就想看穿姐姐了?” “姐姐修行数万载,如若真被你这只泡了一会元液的小家伙看光底牌,那这些年,岂不是修到小老虎的肚子里去了?” 白也抖着胡须小声解释:“我没有想偷看你来着,就是刚得到新神通,有些新奇。” 说完这话之后,白也才感觉到,自己的爪爪正搭在钟九璃的肩头,俩人身体贴着身体,严丝合缝,那条不争气的尾巴,不知何时已经紧紧缠在了她纤细的腰肢上,毛茸茸的尾尖不安分地勾着人家的腰窝。 这个发现,让白也有些懊恼,自己这个时候变回人形,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了些? 钟九璃像是知晓她的想法一般,在白也纠结要不要变回人形之时,她收手,将她推了开来。 “血脉既已觉醒,便在此地好好修炼。”清冷的嗓音自身后传来,白也回眸,只来得及捕捉到一抹离去的背影。 金色元液顺着她如玉的脊背滚落,在腰窝处短暂停留,最终滑过那道饱满的曲线,重新落回池子里。 白也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的场景,她吓得深吸一口气,赶忙阖上双眼,沉浸在修炼当中。 刚刚点燃的神血如饥似渴地吞噬着池中精华,每一滴元液入体,都让她的气息更加凝实一分。这种变化并非修为上的提升,而是生命层次的跃迁。 钟九璃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侧首望向池中闭目修炼的小老虎,眸底闪过一丝恼意,有些想冲下池子,将那偷看的小混蛋揪起来打一顿。 这丝恼意最终化作了一声轻叹。她俯身捡起落在地上的衣袍,一件件套上身。 钟九璃松散着衣襟,赤足踩在白玉祭坛上,一步步迈向祭坛边缘,随意地屈膝坐下。素白的裙摆在白玉祭坛上铺展开,垂眸望着脚下的流云翻涌。 就像一位高坐在云端之上的神明,没有什么能让她停留。 …… 修行无岁月,数日时间一晃而过。 满池太古元液几近干涸,沉浸在修炼中的白也终于从打坐中苏醒。 睁眼之时,金色瞳孔中有神火燃烧。仰首间,她的视线穿透了层层空间壁垒,在无数时空碎片的尽头,一颗蔚蓝的星球出现在了她的眼底,那是她的家乡,回不去的家乡。 这便是破妄之眼吗?白也暗自思忖,可惜现在的她没办法完全掌握,不过希望就在眼前,回家之路就在前方。 她咧开嘴角,无声地笑了! 眼底燃烧的金色神火熄灭,重新变回了以往温润无害的琥珀色。 只是若有人细看,便会发现那瞳孔深处多了一抹淡金,如同初升的旭日,只待时机成熟,便会长成耀眼的骄阳。 “感觉如何?”钟九璃的声音从池边传来。 白也纵身跳上池子,落在她的身边,眼底满是笑意,“很好,感觉像是脱胎换骨一般。” 钟九璃“嗯”了一声,“我们该出去了,已经在此地呆了一个月了。” “啊?”白也惊讶地张大嘴,“我居然在池子里泡了一个月的澡?” “觉醒血脉本就不是易事,若不是这太古元液相助,你便是花上个百年千年,也是有可能的。” 白也瞥了眼那一池干涸的元液池子,原本满池子的元液,被她和小绿消耗一空了。 视线上移,落在那颗金色圆珠上,白也小声嘀咕:“幸好,这太古元珠还在,若是传承被我耗光了,那就有点尴尬了。” 钟九璃轻笑着说:“传承本就是留给后人使用的,你将这画卷留着,往后要是遇见了别的小老虎,就将她带来此地进行洗礼。” “嗯。”白也应了一声,接着有些扭捏地说:“钟九璃,你可以转过去嘛,我要变人了。” “哦?小白少侠这是何道理?先前偷看姐姐时,可不见你这般讲究。”钟九璃话音中满是调侃,她还记着先前白也偷看的仇。 白也被说得有些脸热,“那好吧,反正给你看,也不吃亏。” 她当着钟九璃的面,果断化为人形,经过血脉洗礼之后,她的身体长大了许多,此刻已经有七八岁的孩童模样了。 “啪!”一记不轻不重的巴掌突然落在那光溜溜的屁股上。 白也“嗷”地一声跳了起来,双手紧紧捂着屁股,满脸羞愤地控诉道:“你干嘛打我屁股” 钟九璃笑骂一句,“小小年纪不学好,倒学会在姐姐面前耍流氓了?” “明明是你非要看的!”白也跳脚,气急败坏地说:“看就看呗,你还要动手,动手了还要骂我是小流氓,你这个人,真是难伺候。” “我何时说过我要看了?”钟九璃俯身逼近,素手轻抬,眼看又要落在她的小屁股上。 “哎哎哎,别打,我错了,是我耍流氓。”白也捂着自己的小屁股,光着脚丫子“哒哒哒”一溜烟跑远,走到角落处,背对着钟九璃取出衣物穿上。 等她穿戴整齐之后,钟九璃这才上前,伸手揪住她的后脖颈,说:“走吧,小流氓,我们该离开此地了。” 白也被揪着往前走,俩人此刻的身高差,正好方便钟九璃将手落在她的脖颈上,这可真是,太让人生气了。 “等等,我还没好呢。”白也叫嚷着拍开钟九璃的手。 无相诀运转,“咔咔咔”的骨骼脆响声中,她的身形节节拔高,先是超过了钟九璃的肩头,继而越过头顶,最终定格在比她高出小半个头的位置。 有了身高优势,白也的底气瞬间回来了,她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学着先前钟九璃的样子,伸手搭在她的后颈,触手温润如羊脂玉的肌肤让她指尖微微一颤,但很快稳住架势。 “走吧~”她学着对方的语调,指尖在对方脖颈上轻轻摩挲,“小矮子,我们该离开此地了。” 看着这家伙的一系列动作,钟九璃忽然轻笑出声,眸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白也感觉后脖颈一凉,动物的求生本能让她瞬间收回手,拔腿就朝着祭坛下方跑去,只余下一句飘散在风中的“我在下面等你”。 钟九璃望着那道飞快消失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迈步朝着下方走去,待她到祭坛底端之时,那家伙正乖乖地站在原地等她。 白也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传来,飞快握住她的手,不给钟九璃算账的机会,直接带着她离开了画卷空间。 金光暴涨,二人重新回到了那处大殿。 甫一出现,白也就发现,她先前布下的禁制被人给破坏了。 殿内满是血迹,显然在这期间内,有人在此拼杀过。 白也眸中金芒流转,两道神光如利剑般穿透了层层阻隔,刹那间,整个秘境都在她的眼底尽数展现。 不远处,一座雾霭缭绕的山峰上,黎守墨带着大黎的玄甲军在到处采摘灵草灵药,难怪进来这处秘境这么久,始终不见这位大帝姬的身影,原来一开始就是冲着秘境中的灵药来进货了。 近处,数百道灵力波动从巨殿下方传来。 白也定睛细看,发现司马家的那个紫袍青年带着人去而复返了,此刻正与李乘风一群人在地下溶洞里战得难解难分。 柳衔月也在其中,也不知道她怎么和李乘风混到一起了。 在那群人的不远处,先前在幽谷中见过的那一直看得见摸不着的水潭,终于真实地出现在了眼前。 只不过比起之前看到的场景,要小上许多。百丈高的瀑布此刻化作了一道银练似的小溪流,从石壁上缓缓流淌而下。那方水潭,缩小成了十余丈见方的灵池,池水呈现出乳白色,水面浮动着点点金光。 池中央那株白莲花瓣舒展,九片如白玉般的花瓣上流转着鸿蒙紫气,隐约可见细小的星辰之力在其上流转。 其余灵药长在池子边缘,灵光璀璨,夺人眼目。 难怪那些人狗脑子都要打出来了,原来是见到真正的至宝了。 白也收回神通,揉了揉眼睛说:“这眼睛消耗好大啊,感觉就这么一会,丹田里的灵力都要被抽空了。” “越是不凡的神通,消耗自然也就越大。”钟九璃解释道。 白也点头表示理解,将那副画卷收进小绿的空间,伸手握住钟九璃的手腕说:“我们去找柳衔月,她在下面夺宝呢。” 钟九璃垂眸看了眼被握住的手腕,任由小老虎拉着自己在这仿若迷宫一般的廊道中穿行。 俩人穿过数十道殿门与廊道之后,最终停在一扇紧闭的殿门前,白也掌心金芒闪动,一掌劈下,那道门上的禁制应声而碎。 殿门推开,眼前出现的不再是一沉不变的古朴建筑,而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幽黑洞穴。 隐约能听见打斗声从洞口处传出,二人默契地朝着前方跑去。 洞穴幽深,蜿蜒向下。奔出近百里之后,打斗声愈发清晰,显然那些人就在前方不远处。 还未真正靠近,一缕清冽莲香便涌入鼻尖,那香气极为特殊,不似以往闻过的任何一种香味,白也不自觉深吸一口,想辨认出那是什么香味。 丝丝缕缕的鸿蒙紫气涌入了她的口鼻,让她灵台一阵清明,通体舒泰。 果然是好东西,白也双眼一亮,抽剑出鞘,加入了混战的人群中。 她不打别人,专盯着那紫袍青年打。 不过一会功夫,那紫袍青年就被重剑抽了好几次,每次都打得他嗷嗷直叫。 紫袍青年眼中的怒火险些要凝成实质,他愤怒地嘶吼,“又是你,你为何非要与我司马家过不去?” 白也被吼得愣了一瞬,什么鬼?这人怎么还玩恶人先告状这一套? 明明就是他们这些人在秘境里杀人夺宝,怎么现在搞得像是受害者似的。 “我杀了你!”紫袍青年怒吼,不知从哪里又搞了一杆长枪,此刻持着长枪对着白也杀来。 先前他就打不过白也,经过血脉洗礼之后的白也,他就更加打不过了。 白也提剑横扫,一剑斩出,紫袍青年立时倒飞而出,重重地砸进了石壁中,在石壁上留下一道明显的人形轮廓。 一击得手,白也丝毫不恋战,足尖轻点,化作流光冲向灵池。 就在她距离池畔尚有几丈距离时,其余修士也察觉到了她的目的。 这一瞬间,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 数百道术法光芒从四面八方袭来,甚至还有人掏出宗门长老给予的符宝,朝着她轰杀而来。 这么多的攻击汇聚到一处,白也可不敢硬抗,就算肉身再强横,被这么多攻击打在身上,也能将她轰得东一块西一块。 她不得不止住步子,闪身避开。 “轰隆”一声巨响,所有的攻击都落在了灵池旁,爆炸的余波掀飞了数名修士,然而距离爆炸中心最近的白莲却安然无恙,甚至那洁白如玉的花瓣还在轻轻晃动,像是在吸收着溶洞中逸散的灵气。 犯了众怒的白也在人群中四处乱窜,既然这些人下手这么狠,她也不再留情,手中重剑不断劈斩,每一剑落下,便有一人倒飞而出。 霎时间,地下溶洞内哀嚎声不断响起,不时就有人被巨力拍进石壁中。 柳衔月越过地上躺尸的修士,溜达到钟九璃身边,感叹道:“啧啧,这小老虎本事见长呀!你们去哪里了?我在这里找了许久都没找到。” 钟九璃挥袖在二人身前布下一道结界,以免谈话声被旁人听见,这才轻声解释了这些时日的遭遇。 柳衔月不住咋舌感叹,“这小家伙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是挺好。”钟九璃含笑回道,话音中不无骄傲之色。 俩人谈话的间隙,场中的打斗愈发激烈起来。 白也与天剑宗的弟子凑到一处,硬撼在场数百修士。剑修本来就是一群疯子,李乘风更是最疯的那个。 一群疯子剑修凑一堆,将在场的修士揍得嗷嗷叫。眼见事不可为,不断有机灵的修士从这溶洞中退出。 宝物虽好,但也得有命拿才是。很快,地下溶洞内少了许多人。 古州那群黑袍人左右看看,有些犹豫要不要退走,自家少主还在岩壁里呢,一群人对了对眼神,正想派几个人去将少主抠出来。 不等他们去抠人,紫袍青年已经将自己从岩壁里抠了出来。只是他如今的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一身锦袍破破烂烂,束发的玉冠再次破裂。 “我要你死!!!” 刚一脱困,紫袍青年便扯开嗓子,歇斯底里地咆哮,冲着白也再次杀去—— 作者有话说:[烟花][烟花][烟花]放个烟花庆祝一下! 让我们恭喜两位女士,终于迈出了了人生的一大步,坦诚相见了!现在距离结婚就差个民政局! 第34章 蜕变 司马家的护卫们很想喊一句, 少主,您打不过就算了吧!咱也不是非得将脸凑上去被人打的。可惜不等他们阻拦,那紫袍青年已经冲到了白也近前。 白也手腕一转,重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乌光, “啪”的一声闷响, 厚实的剑身结结实实糊在紫袍青年的脸上。 她这一下出手, 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看似随意地挥剑, 但白也的体魄何其强横, 这一剑之力, 便是一头地魔熊在此,也要被拍得晕头转向。 众人只听见“嗖”“嘭”“轰隆”接连三声, 刚把自己从岩壁里抠出来的司马少主, 眨眼间又嵌了回去。 这次撞击之猛烈,连带着整面岩壁都震颤着落下几颗碎石。 黑袍护卫们手忙脚乱地去扒拉,好不容将人抠出来时,一群人全都僵在了原地。 只见他们少主那张曾经俊美无俦的脸, 此刻像是一团被摔扁的面团。 剑痕横贯整张面孔, 原本高挺的鼻梁塌陷下去,嘴唇肿得像是两条腊肠。最惨的是牙齿,满嘴的牙齿全都不翼而飞。 司马少主张开嘴,口齿不清地说:“唔唔要报仇” 护卫首领死死咬住腮帮子, 身后几个年轻护卫已经憋得满脸通红,有个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又赶紧战术性假装咳嗽掩饰。 “少主伤势严重,不能在此地待了。”护卫首领大喝一声,招呼着手下们, 扛着自家少主快速朝溶洞外跑。 那紫袍青年还在含糊不清地叫骂,可惜缺了牙齿,所有狠话都变成了口齿不清的“呜呜”声。 白也转向一旁看热闹的修士们,“你们是想自己退走,还是我把你们拍进岩壁里?” “我们走,我们走,这就走。”那群人连忙退出了溶洞,开玩笑,出来混,还是要脸的,大家可不想被打落满嘴牙齿。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原本挤满修士的溶洞就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一地无人处理的尸身还留在原地,证明着方才那场大战,并非儿戏。 白也收剑回鞘,朝众人招呼了一声,率先往那处灵池走去。 白玉似的莲花在灵池中摇曳,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仅仅是嗅到这股香气,便让人通体舒泰,显然是不可多得的天地灵物。 “这莲花只有一朵,我们这么多人,要怎么分呢?”白也双手环抱在胸前,一手摸着下巴,作沉思状。 柳衔月闻言轻笑,纤纤玉手在身前轻拍两下,引得众人朝她看去,她回以一个千娇百媚的笑,这才摇曳生姿地走到灵池边,“不如这样,诸位将这莲花让与我,待出了秘境,可随我去万象阁随意挑一件心仪之物,如何?” 天剑宗弟子们的眼睛瞬间亮如明灯,几个年轻剑修更是难掩激动,纷纷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李乘风, 她们自然明白这莲花不凡,但正如白也所言,就这么一朵花实在难以均分。至于那些灵药,与那朵莲花比起来,便算不得什么了。 相比之下,去万象阁随意挑选东西,对于这些穷得叮当响的剑修来说,诱惑实在太大了。 李乘风见到师妹们亮晶晶的小眼神,不禁莞尔:“既然柳阁主如此慷慨,那天剑宗就却之不恭了,待出了秘境,就叨扰柳阁主了。” 她也洒脱,说了不要,就不再关注这莲花,直接领着师妹们去摸尸体了。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陨落的修士,那些无主之物此刻都成了众人的战利品。 李乘风完全不担心,柳阁主会耍赖不给东西。柳衔月虽爱财,但口碑极好,只因她极其讲信用,说过的话必定会认。 “我”白也刚说,自己也要去万象阁挑东西。 小绿阻止了她:“笨蛋老虎!这是先天造化白莲,把它种进我的空间里,每天产生的鸿蒙紫气够咱们俩当饭吃,你要是把它让出去了,我就和你拼了。” 白也被吵得捂住耳朵,她在心底喊道:“知道了,你别急,我和柳衔月商量一下。” 钟九璃见她们都商量好了归属,开口说道:“这灵药尚未完全成熟,若要等它自然成熟,不知还要多少年月,柳衔月,你莫要暴殄天物,强行采摘才是。” 柳衔月还真是这么打算的,秘境开启时间有限,长则几年,短则数月便会关闭,她可没耐心在此地苦等灵药成熟,在她看来,宝物到手才是正经。 白也见状连忙举手,“柳衔月,我有办法可以将这造化白莲完整地带回去养,等它成熟了,分你一些莲子?” 柳衔月眼波流转,意味深长地瞥了钟九璃一眼。她就说这女人怎么突然说什么灵药没成熟这种话,原来是给她家小老虎搭梯子呢。 “哼”她轻哼一声,没好气地翻了个娇媚的白眼,“你们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说不吗?我要五颗莲子,少一颗都不行!” 话落,她腰肢轻摆,摇曳生姿地走向远处,她也不自己动手,只用眼神瞥李乘风。 李乘风会意,举手讨饶:“柳阁主放心,有您的那一份。” 灵池边的白也与钟九璃听见她们的谈话声,不禁摇头失笑,要说富,在场之人谁能富得过她。可要说爱财,也没人能比得过柳衔月那般爱财。 白也觉得自己和柳衔月比,还是要差上一丝的,她勉强屈居第二吧! 钟九璃见状,斜睨她一眼,唇角含着几分无奈的笑意:“莫要取笑你柳姐姐。” “哪有!”白也摆手否认,“我就是觉得,和柳衔月比起来,我还差了些道行,还得继续修行。” 钟九璃眼眸微阖,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她怎么就忘了,自家这小老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整日没少学些不正经的做派,与柳衔月倒有几分相似。 “你呀!”她轻笑一声,广袖一挥,一道银白色的结界无声展开,将灵池方圆十丈尽数笼罩。 结界外的众人身影顿时模糊起来,彷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水雾。 “要做什么就快些。”钟九璃转身背对着灵池,并不去窥探,白也究竟是用什么方法移栽灵药的。 白也闻言,在脑海中呼唤:“小绿,现在该怎么办?” “交给我就好。”小绿的声音透着兴奋。 她探出一道翠绿的嫩芽潜入灵池水面,甫一接触灵池,便如蛟龙入海般舒展开来。 那纤细的根系在灵池中疯长,转眼间就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绿网。灵池内的灵液几乎是眨眼间就下去了三分之一。 白也惊呼,“小绿,你别把那些灵液喝光了呀,你喝光了造化白莲喝什么。” “你这笨老虎,我是那么没有分寸的树吗?”小绿不耐烦地回道,“我不吃点灵液,怎么搬得动这些东西,你闭嘴吧。” 白也被骂了一顿,默默退开了几步,站到了钟九璃身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自己的地位越混越低了呢?她堂堂凤傲天大女主,怎么能到处被人骂呢? 灵池中的根系还在疯长,很快就攀上了石壁,整面石壁也被包裹成了一个绿茧。 “收!”随着小绿一声清喝落下。 结界内霎时间绿光暴涨,待到光芒散去,原本灵池所在之地以及后方整片石壁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在原地留下一个大坑。 白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搬家现场,哑声问道:“你把人家这石壁都给抠走了?” “你懂什么?那是普通的石壁吗?那是玉髓,你以为那些灵液从哪里渗出来的?”小绿的声音不无得意。 “行吧,就是感觉有些土匪了。”白也小声咕哝。 小绿回怼道:“你撬人家地板的时候,不土匪了?” 白也刚想辩解,忽觉脚下传来一阵地动山摇般的震颤。头顶处传来“轰隆隆”的巨响,这处地下溶洞要塌陷了。 “不好,快走,小绿把这溶洞搞塌了。”白也话音刚落下,一块丈许长的钟乳石便从头顶砸落,在她们身前摔得粉碎。 另一边收战利品的几人反应也极快。柳衔月一甩袖袍,卷住几名年纪稍小的天剑宗弟子,带着她们朝外逃去。 李乘风长剑出鞘,剑光如练,将头顶掉落的巨石劈得粉碎,为师妹们开路。 白也反手抽出背后重剑,一个纵跃挡在了钟九璃身前,重剑横扫,将砸向她们的巨石劈开。 钟九璃掌心散出柔和的银光,在众人头顶,为大家撑起一道防护罩。 众人各施手段,拼尽全力往洞穴外跑去。她们虽说有修为在身,但此地距离地面不知有多少距离,若是被困在地下深处,也是有可能被耗死在此地的。 一行人夺命狂奔,还是在跑出一半的路程之后,便被堵死在这地下深处了。 好在那地动山摇的震颤已经停止,既如此,众人便也不急了。大家轮流开路,花费了一天的时间,终于从这地下溶洞中脱困。 一行人精疲力竭地踏出洞穴,结果一脚踏出,四周忽地亮起血色光芒,一道道血色锁链从地下蔓延而出,捆住了她们的双脚。 “嗖!”破空声从头顶上方传来,众人抬头,只见到碗口粗的血色锁链携雷霆之势俯冲而下,速度快得惊人,要将她们全都捆住。 这一下变故来得太快,众人刚从地下溶洞脱困,一身灵力早已耗得七七八八。 千钧一发之际,重剑横扫而出,与那从天而降的锁链撞出一串串火星子。 巨大的反震之力让白也虎口龟裂,她有些心惊,这是何种阵法,竟有如此巨力,以她经过数次洗礼的肉身,都有些难以抵挡。 “你们还真是命大啊。”紫袍青年咬牙切齿的声音从殿门口传来。 他的伤势已经复原,又端起了那副世家公子的样子,嘴角挂着一丝阴鸷的笑,“没把你们砸死,这乾坤困杀阵也能要了你们的命!” 白也原本以为是自己取走了造化白莲,才导致地下溶洞坍塌,心中还存有几分愧疚。 可此刻,那股愧疚化为了怒火,她发现自己错了,息事宁人,对方只会以为你软弱好欺。 这是修真界,只要拳头硬,那杀了就杀了又如何。 “真是不知死活啊。”白也低语,抬眸的瞬间,眼底金光暴涨,什么狗屁杀阵,在她眼中,根本就没有困阵一说。 她抬手出剑,剑锋所指,正是阵眼所在之处。 “破!”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声传出,整座杀阵像是被戳破的水泡般炸裂。 狂暴的灵力乱流中,紫袍青年踉跄后退。他脸上血色尽褪,不可置信地看着从杀阵中一步步踏出的白也,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你怎么知道阵眼在哪里。” “事不过三,你没机会了!” 白也的声音冷若寒霜,璀璨如两轮小太阳的金色眼瞳中,杀机尽显。 话落的瞬间,她的身形化作了一道流光,悍然冲入了司马家的护卫群中。 轰! 重剑横扫,剑锋如龙,所过之处,空气爆鸣。 “拦住她,杀了她,她们已经被耗空灵力了。”紫袍青年朝护卫们大吼道。 司马家的护卫全都拦在紫袍青年身前,每个人都祭出法宝武器,朝白也攻杀而来。 白也只攻不守,她相信有小绿在,自己死不了。司马家护卫阵型在她几番冲杀之下,瞬间乱成一团。 李乘风紧随其后,手中剑锋凌厉,再无半分留手。剑光闪烁间,数名护卫被拦腰斩断。 有人拖住黑袍护卫,白也得以从护卫群中脱身而出,她身形如电,眨眼间就杀至紫袍青年身前。 紫袍青年虽说屡战屡败,但终究是金丹修士,生死关头,反应极快。 “铛!” 在白也重剑落下的瞬间,他咬牙提枪格挡。玄铁长枪与重剑相撞,火星四溅。 然而下一瞬……只听“咔嚓”一声,长枪应声而断。 重剑去势不减,直劈紫袍青年头顶。 千钧一发之际,那名老者的虚影再度浮现。枯瘦手掌硬生生握住了剑刃,剑锋在他掌心一阵颤动,却难以伤他分毫。 老者面色凝重,却并未看向白也,而是向钟九璃深深一揖:“钟宗主,老朽斗胆恳求,可否饶我这后人一命?改日我定亲自登门拜谢!” 钟九璃神色淡漠,并未回应,只是将目光投向白也,显然是将决定权交给了她。 白也冷笑一声,猛地从老者手中抽回重剑。 “老东西,你搞错了!”她眼中金光愈发炽盛,杀意不减,“不是钟九璃要杀他,是我要杀他。” 话音未落,她已再度挥剑,重剑裹挟着狂暴的凌厉,悍然斩下。 “轰!轰!轰!” 老者虚影连挡数剑,他震惊地看着白也,眼前这少年人,似是能看穿他的所有弱点,每一剑都落在他灵力流转的凝滞之处。 “今日,我要杀他,谁也拦不住!” 白也的声音如雷霆炸响,最后一剑,悍然落下。 “不……竖子岂敢!”老者虚影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即便他再是不甘,也在这一剑之下,化作点点灵光消散于天地间。 紫袍青年面如死灰,转身就要遁逃,可他的身形刚掠出几丈,便觉脖颈一凉。 剑光闪过,一颗头颅高高飞起,随后“啪”地一声落地,那颗犹带惊恐表情的头颅重重落地,在这大殿内滚了几圈之后方才停下。 白也手腕轻震,粘在剑刃上的血珠簌簌坠落,她没有丝毫停顿,再度杀向残余的黑袍护卫。 这一刻,她的道心前所未有的通明。 修真界,弱肉强食,既已结死仇,那就必须斩尽杀绝,如若不然,那就是给自己留祸端。 今日,若非血脉觉醒,获得了破妄之眼,此刻被杀的,也许就是她和钟九璃了。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让她心底杀意更盛,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哪怕死的只是钟九璃的一道分身,她也不会允许。 大殿内,数名黑袍护卫见紫袍青年殒命,转身便朝殿门狂奔,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跨出殿门之时,一道无形的屏障突然出现,将众人拦在了门口。 有黑袍护卫不信邪地祭出法宝攻击,却见到结界纹丝不动,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 白也余光撇见这一幕,不由侧首望向钟九璃。 只见钟九璃一身白衣胜雪,正环抱双臂与柳衔月并肩而立,俩人衣袂飘飘,面色平静地看着殿内的年轻人们拼杀。 在这场战斗中,显得格外超然。 察觉到白也的视线,她唇角微扬,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红唇轻启:“专心些。” 她并未发出声音,这三个字直接传入白也识海中。 白也回以一个灿烂的笑脸,手中重剑再度挥出,又斩向下一名护卫。 钟九璃专注地看着那道浴血奋战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欣慰之色。她的小老虎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需要她时时看顾的稚嫩修士。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眼中,脸颊染血,满脸杀气,依旧可爱极了的小老虎。落在那些黑袍修士眼中,有多可怖。 大殿内的厮杀声渐渐平息,当最后一名黑袍修士倒下时,这场长达一个多时辰的生死搏杀,终于停歇。 白也单手拄着重剑,胸膛快速起伏,气息有些急促。飙升的肾上腺素褪去的一瞬间,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直冲脑门,让她有些作呕。 放眼望去,殿内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残破的躯体。断肢与内脏散落各处,有些还在微微抽搐。尚未凝固的鲜血在地面蜿蜒流淌,汇聚成一道道赤色溪流。 数日之前与钟九璃的谈话犹在耳畔,原来,蜕变真的只在一念之间。 “你做得很好!”钟九璃的手掌落在她的肩头。 白也转头,正对上她那双如深潭般幽深的眸子。 “我没事。” 钟九璃含笑点头,“我知晓。”她牵起白也的手腕,带着她离开了这被鲜血浸透的大殿。 离开大殿之后,那股缭绕在鼻间的血腥气也淡去了不少。白也长舒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李乘风打扫完战场,带着人出来之时,见到白也被钟九璃牵着,像个乖宝宝一样,不由笑着打趣道:“小老虎这是害怕了?要姐姐哄?” 面对她的打趣,白也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望了过去,嘴欠地回道:“最起码我有姐姐哄,你有吗?” “我又不是你这样的小家伙,才不需要姐姐哄呢。”李乘风特别臭屁地长手中长剑一抛,雪白的剑刃在空中划过一道银光,“唰”地一声落入她背后的剑鞘里。 耍完帅之后,李乘风昂着脑袋,得意地说:“姐姐我啊,早就是可以哄人的年纪了。” 钟九璃看着白也那一脸我又学到了的表情,莞尔一笑。 “行行行,你能哄人。”白也懒得与她争,幼稚鬼。 李乘风听她认怂,笑容更加灿烂:“那你们还继续探索这处大殿吗?” 白也摇头:“不了,你们去吧,我感觉境界要突破了,得找个安静的地方闭关。” “啧啧,这修炼速度,可真快啊!”李乘风感叹了一句,“走啦!” 她转身朝身后挥了挥手,带着一众师妹们大步流星地离去。 “我们也走吧。”钟九璃牵起白也的手腕,带着她找了处僻静无人的大殿,布下层层禁制之后,便让她去一旁打坐闭关了。 …… 古州,司马家禁地深处。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狂暴的灵力波动轰然炸开,整座洞天福地都在震颤。 紧闭了数十年的石室瞬间碎裂,漫天烟尘中,一个枯瘦如鬼的苍老身影缓缓站起,老者浑身皮肤紧紧贴着骨骼,白发如枯草般披散。 看起来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然而他的双眼却明亮至极,只不过此刻,这双明亮的眼睛里,迸发出了骇人的血光。 “竖子!”沙哑的嘶吼声回荡在石室内,司马老头干瘪的胸膛剧烈起伏,“竟敢斩我一道神魂!” 想他堂堂渡劫老祖,竟被一个黄毛丫头当众斩了一道神魂,这般奇耻大辱,如何能忍。 “来人!”这一声大喝,裹挟着灵力,瞬间传遍了整座禁地。 几名守候在外的长老,立时闪身出现在了老者身前,躬身行礼道:“拜见老祖!” 司马老头的声音如恶鬼般响起:“立即抽调人手,去蛮荒州,把那个黄毛丫头的师承、血脉统统给老夫查清楚!” “竟敢斩我一道神魂,老夫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有那钟九璃,老夫早晚要她死!!!” 几名长老面面相觑,在老祖的威压下谁也不敢多问半句,只得躬身退出。 直到走出数里地之后,其中一名满头灰发的老者压低声音道:“我记得前些日子,少主似乎带人前往蛮荒州了,许是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哦?”其余几位闭关多年的老怪顿时来了兴致,纷纷凑近,“快细说!” 灰发老者捋了捋胡须,神色凝重:“听闻是司马家的祖籍上记载的什么传承之地,但是并不准确,具体情形老夫也不太清楚,此番老祖这般动怒,恐怕……” 几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脚下的步伐不由快了几分。 此时的司马家祖宅早已乱成了一团。 司马家当代家主是一名年约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此刻他双目赤红,面色铁青地坐在议事殿上首。 整个议事殿里一片狼藉,显然司马家主已经发过一次火了。 “家主!”几名长老入内行礼,灰发长老上前一步,将老祖的吩咐转述了一遍。 司马家主闻言猛地抬头,喝问道:“老祖可知晓是何人杀了我儿?” 灰发老者摇头道:“老祖并未说那人是谁,只说是一名黄毛丫头,具体的事宜,还需族中派人去查。” “查?”司马家主冷笑一声,整个人气息暴涨,“不必查了,调集族中黑袍卫,我要亲自走一趟蛮荒州,本座倒要瞧瞧,究竟是何人,敢杀我儿!” “家主三思啊!”灰发老者随口劝了一句。 “死的不是你儿子,你当然能思!”司马家主暴喝一声,声如雷霆,震得几名长老不自觉蹙眉。 灰发老者低垂着脑袋,悄悄翻了个白眼,他肯定不难过呀,他们都是客卿长老,在此地混个供奉而已! “哼!一群废物!”司马家主怒斥一声,甩袖离开了议事殿。 司马家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很快古州许多势力便都知晓,司马家的少主在外头被人给宰了。 儿子死了,老子带着一大帮人前去找场子。这件事,瞬间成了诸多上古世家的笑柄! 不过众人都有共识,蛮荒州,怕是要掀起一场风暴了!—— 作者有话说:白也:从今天开始,请叫我白杀伐果断钮钴禄冷漠无情斩草除根也。[墨镜][墨镜][墨镜] 钟九璃:[抱抱][抱抱][抱抱]宝宝长大了,都敢杀人了,真棒棒! 第35章 蔫坏 秘境巨殿内。 白也盘膝而坐, 周身灵光暴涨,灵气旋涡在她头顶缓慢旋转,这道旋涡每旋转一圈,都能引得方圆千丈内的天地灵气疯狂震颤。 在她身后, 一尊巨大的白虎虚影盘踞而立。那白虎通体雪白, 唯有额间一道法纹闪着金光, 一双燃烧着神火的金色瞳孔微微低垂, 冰冷而警惕地注视着殿中护法的二人。 柳衔月咋舌, “这小家伙筑基期凝出法相真身也就算了, 怎么还这么凶, 那大老虎一直盯着我们,该不会以为我们是坏人吧?” 钟九璃淡淡瞥了柳衔月一眼, 没有接话。她知道好友纯粹是闲得发慌, 开始没话找话说。 “我说真的,你看那大老虎的眼神,像是我们要抢她幼崽似的”柳衔月说着还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 话音未落,那尊白虎虚影突然低吼一声, 似是在警告柳衔月。 “好好好, 我不说了还不行嘛?”柳衔月高举双手,作投降状。 钟九璃终于开口,语气凉凉:“活该!” 这般异象,若是让寻常修士瞧见, 定会骇然失色。法相真身,本该是元婴修士才能修出的神通。 可白也,不过筑基而已。 有这蜕变,主要还是因为她在那白玉祭坛上吸收的太古元液,那些元液早已将她的经脉拓宽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寻常修士的丹田若是一方池塘, 那白也的便是浩瀚无垠的星海。故此,她突破之时才能引起这般非同凡响的异象。 在祭坛上她就已经到了突破的边缘,不过被强行压制了回去。 与紫袍青年一战,让白也道心通明,这突破便压制不住了。 “要成了!”钟九璃轻声说道。 只见白也双眼紧闭,双手结出一个古朴的法印,浑身灵光骤然内敛,那道白虎虚影长啸一声,化作流光没入她的眉心。 下一刻,闭眼打坐数日的白也缓缓睁开了双眼,她的眼中金光缭绕,恍若两轮神日。几息之后,那两轮神日渐渐暗淡,恢复成了以往的眸色。 筑基后期,成了! 白也起身,双手高举过头顶伸了个懒腰,随着舒展筋骨的动作,引得全身骨节“噼啪”作响,像是在身体里炸了一串爆竹。 “小家伙,你可算醒了。”柳衔月抚着胸口凑了过来,做泫然欲泣状,“姐姐替你护法这几日,差点被你突破的动静吓死,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白也眨了眨眼,一脸茫然。 这也怪不得她,突破时心神沉入修炼,对外界的感知几近于无。 钟九璃轻笑:“别理你柳姐姐,她为你护法几日,有些闷坏了。” 白也回过神来,脸上漾起一个明媚的笑,“喏,这些都给你,算是补偿了,如果有不够的,我往后抢到了,再补给你。” “哗啦”一声,一堆储物袋、法宝如小山般堆在地上。 她将先前从司马家修士那得到的所有东西都掏了出来,一件没给自己留。 这补偿,指的是柳衔月补给天剑宗弟子的那些损失。 先天造化白莲已经融入了她的体内,这几日闭关,她的心神沉浸在丹田之中,参悟那造化白莲上的鸿蒙紫气。 白也发现,那道鸿蒙紫气变幻并不是毫无规律的,它是在演变,演变一个从无到有的开天辟地过程。 从混沌初开的氤氲朦胧,到阴阳两分的秩序,再到五行衍化的生机循环,与先前小金手搓黑洞的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也许这就是为什么,造化白莲与大造化经,都名为造化的根本原因。 这几日参悟下来,给她带来的好处无法估量,也许多参悟几次,就能学会小金那一手绝招了。 白也觉得,大造化经最强杀招,一定就是手搓黑洞。哪怕她一开始搓不出黑洞,搓出一个星球握在手中砸人,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她得到了那么大的好处,绝不是几颗莲子可比拟的,但最终是柳衔月替她承担了代价。 柳衔月先是一愣,随即漂亮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红唇勾起一抹惑人的笑。 “哎哟~”她踮起脚尖,玉臂一勾就环住了白也的脖颈,整个人几乎挂在了她身上。 白也顿时僵住,鼻息间萦绕着柳衔月身上淡淡的胭脂香。她觉得,还是钟九璃身上的冷香更好闻一些。 “小家伙,突然这么大方,整得姐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话虽这么说,但她手下的动作一点不慢,随手一扫,地上那些东西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柳老板是谁?从不肯吃亏的主,既然白也自己愿意把东西给她,哪有不收的道理! 钟九璃眸光微沉,看着她搭在白也脖颈上的手臂,掌心蜷起,指节捏得发白。 不等钟九璃开口,白也便耳尖通红,手忙脚乱地推开柳衔月,“柳姐姐,您老说话就说话,能不能不要动手呀,这样子不好。” “嗯?”柳衔月笑容一滞。 殿内忽然安静得可怕,落针可闻。 “你刚才说我老……?”柳衔月缓缓眯起眼,每个字都像是从紧抿的唇缝中挤出来的。 白也被盯得头皮发麻,连连摆手:“不是!我是说您……” 不等她说完,柳衔月便出声打断了她的话音,她一字一顿地说:“我!老!吗!?” “药丸!”白也心底暗叫不妙,连忙闪身躲到钟九璃身后,就像一只在外头闯了祸,跑回家找主人撑腰的小狗。 “柳老板!”钟九璃抬手拦住了气势汹汹的柳衔月,唇角微勾,“跟只小老虎计较什么,她哪懂欣赏我们柳老板的国色天香!” “对对对,柳老板闭月羞花、花容月貌、貌若潘安、安尊富容、容颜绝世……”白也从钟九璃肩头探出,飞快接话。 柳衔月怒极反笑,“你给我玩成语接龙呢?” “哈哈哈,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白也欠兮兮地大笑。 柳衔月气急,不想搭理这唱双簧的一人一虎,一甩袖袍,大步朝殿外走去。 钟九璃不禁莞尔,自家这小老虎,有时候确实有些气人,伸出指尖在白也脑门上轻点,语气极其宠溺,“你啊,就知道气人。” “那她真的生气了吗?”白也眨着眼睛问。 如果柳衔月真生气了,那她一会就去好好道个歉。 “不必,柳老板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多寻些好东西给她,比道歉管用多了。”钟九璃说罢,迈步朝殿外走,白也见状连忙跟上。 三道身影相继在长廊中穿行。 这座巨殿早已不复初见时的神秘肃穆,苍凉古朴的殿墙上剑痕纵横交错,干涸暗沉的血迹随处可见,地面上偶尔还能瞧见破碎的法宝碎片。 “啧,真够惨烈的。”柳衔月迈步跨过地上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 白也的脚步微微一顿,垂眸,目光落在那张青白灰败的脸上,驻足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姐姐们,我要走了!”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幽静的长廊中。 “嗯?”钟九璃回眸看向她,这小家伙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柳衔月同样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她。 白也歪了歪头,红色发带随她的动作轻扬,“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接下来,就不和你们待在一处了。” “你想做什么,是不能带着姐姐们一起的?”柳衔月追问道。 “既然你已经下了决定,那就去吧,注意安全。”钟九璃已经知晓她想去做什么了,所以并未多问。 “嗯!” 白也应得干脆,走得也干脆,不带丝毫留恋。 二人站在原地,望着背负重剑的颀长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视野尽头。 柳衔月搡了搡钟九璃的肩头,问道:“稀奇,你不是把这小老虎看得很紧吗?怎么突然放心让这小家伙自己一个人走动了?” 钟九璃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谁说我要让她一个人行动了?跟上就是了。” “啧啧!”柳衔月故作嫌弃地摇头,“钟九璃啊钟九璃,从我认识你开始,我就知晓,你这人表面看着光风霁月,实际上啊骨子里蔫坏。” 钟九璃不答,只是迈步朝白也消失的方向追去。 “哎,你等等我。”柳衔月连忙跟上。 这处巨殿跟迷宫似的,她一个人可走不出去。 随着三人的身影消失,这处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无尽长廊重归寂静。 …… 云端之上,一艘极为华美的小型灵舟,在云层中时隐时现。 柳衔月没骨头似地陷进软榻里,脱了鞋袜,没形象地翘着二郎腿,雪白的足尖在半空中轻晃。 一颗红通通的灵果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弧线,最终落入那张开的红唇中。 “咔嚓”一声,柳衔月眯眼咬下,腮帮子鼓鼓地咀嚼着,待到将嘴里的灵果咽下之后,她抬眼望向船首:“钟九璃,你都快成望虎石了,这都多少天了,看那小家伙杀人,你还没看腻呐?” 船首处,钟九璃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美眸依旧紧盯着下方厮杀的人群。 人群中,身着红衣的那道身影格外耀眼。 她在人群中辗转腾挪,足尖猛蹬地面,大地崩裂的瞬间,她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天而起,又似陨星坠地,乌黑重剑横扫而过,将两名司马家的黑袍修士拦腰斩断。 烟尘四起,少年抬起染血的脸庞,一双金瞳熠熠生辉。 “这是最后一拨了吧?”柳衔月不知何时已倚在了船栏边,探出半个身子,饶有兴致地看着下方的厮杀。 钟九璃轻“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啧,这小虎崽子下手倒是够狠,倒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了……”柳衔月随口夸赞。 话未说完,钟九璃忽然侧目,向她看了过去。 柳衔月轻笑一声,转了个弯说道:“不过还是太嫩!真以为杀光就能死无对证?” “可惜,这小家伙不懂,对于上位者来说,迁怒,根本不需要理由,只要他们想,此地所有人,都是司马家的清算对象。” 钟九璃袒护道:“她能想到这一步,已经是在成长了。” 柳衔月兴致勃勃地摩挲着自己光洁的下巴,“你说,司马家能拼尽家底,和你我大战一场嘛?” “说起来,司马家好像在东州有几处灵矿来着,嗯,中州也有他们的铺子,那老娘就勉为其难笑纳了吧。” 钟九璃看着好友这副财迷的样子,失笑摇头,“人家还未打上门来,你就已经想好怎么安排司马家的产业了?” “所以说你不懂啊!商场如战场,你信不信,只要司马家一倒,不知有多少豺狼虎豹扑上来,要从他们身上撕下一大块肥肉来。” 柳衔月越说越兴奋,双眼冒金光,彷佛已经看到了那无数产业落入自己口袋中的场景了。 她一拍手,决定道:“不管了,不论司马家的人打不打来,老娘都要带着小老虎打到古州去,司马家这块肥肉,老娘吃定了!” 钟九璃垂眸看着下方正在擦拭重剑的白也,淡淡道:“随你,只要不将天捅破,我都能给你兜底。” 俩人这番谈话,轻描淡写得彷佛在讨论今日天气如何那般。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决定了,一个二流世家的生死。 …… 下方,白也丝毫不知,从自己离开巨殿开始,就一直被那两个女人跟在身后。 想和她们分开的原因很简单。 白也不想让钟九璃看到她杀人不眨眼的样子。 虽然钟九璃没说,但是白也早就发现,对方喜欢她毛茸茸可爱无害的样子。 她希望,自己在钟九璃心底的印象,一直是那单纯可爱的小老虎,而不是如今这浑身浴血的模样。 白也擦完剑,学着李乘风的样子,抛剑回鞘,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寻了个荒废的树洞,纵身跃了上去,脱下身上这身不染凡尘的红色衣袍,换了一件灰扑扑的长袍。 施展无相诀,将自己变成了一个面容普通丢进人群里一眼都找不出来的普通修士。 做完变装之后,白也盘腿坐下打坐调息,她有种预感,要不了几天,秘境就要关闭了。 …… 蛮荒州,万古城。 巨石垒就的城墙矗立在大地上,绵延不知几千里,如一条苍老沉睡的巨龙。 城池中心,传送阵所在的广场上,一道道冲天光柱接连亮起,许多身着黑袍的修士踏出了传送阵。 随着踏出传送阵的修士越来越多,偌大的传送阵广场上,就像是多了一块黑斑那般,且这斑点还在迅速扩大。 许久之后,传送阵的光柱才熄灭。随之而来的是一艘艘古朴大气的黑色战舟冲天而起,广场上那群黑袍修士如蝗虫般四散而开,飞向空中的战舟。 城内茶楼酒肆的窗户纷纷推开,许多修士探出头来,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一幕。 “这是要打仗了?”一名年轻修士咽了咽口水,手中端着的酒水洒了都没察觉。 与她同坐一桌的修士亦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外边说道:“不知,但肯定是有大事情发生,看城主府有没有动静吧。” 城主府最高处,观星台上,身着墨色蟒袍的城主负手而立,飒飒狂风吹拂着她的衣袖,她微眯着眼睛,看着空中那些故意压低高度,从建筑上方低空掠过的战舟。 战舟掠过之时,带起的狂暴气流,掀翻了集市上无数小摊。 “城主?”身着赤色劲装双手抱刀的侍卫欲言又止,她眼中有怒火,这些人这般行事,就是在打她们万古城以及城主的脸面。 城主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望着战舟上那面写着“司马”二字的黑色旗帜,“这司马家,是真觉得我蛮荒州无人了,行事这般肆意。”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身后的侍卫不自觉绷直了脊背。 “可要属下前去教训他们?”侍卫请命道。 “不必,我亲自去!”话落,城主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司马家主舟上。 “轰隆”一声巨响。 整艘主舟猛地向下一沉,甲板寸寸龟裂,木屑飞溅。 万古城城主踏在船首,脚下灵力激荡,硬生生将这数百丈长的战舟,压得下沉了十丈有余。 数十名黑袍护卫瞬间拔剑,剑锋直指这位不速之客。然而没人敢率先动手,此人无声无息地破开主舟的防护大阵,实力深不可测。 船舱内,司马家主脸色阴沉地大步走出,宽大的袖袍一挥,勉强挤出一丝虚伪的笑意:“原来是云城主大驾光临,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气度非凡啊!” 云舒负手而立,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眸中却冷得刺骨:“司马家主,我竟不知,万古城何时改了规矩,允许战舟在城内低空飞驰了?” 司马家主眼角抽搐,心中怒火翻涌。 他儿子惨死蛮荒州,这女人非但不给半分颜面,反倒咄咄逼人!他强压怒意,声音却已冷了下来:“犬子在此遇害,本座悲痛过度,一时失礼,还望云城主海涵。” “海涵?”云舒轻笑一声,眸光锐利逼人,“我若不涵呢?” “那就别怪本座不客气了!”司马家主猛地一挥手。霎时间,数十名黑袍修士从四周围了上来,刀光森寒,杀机凛然! 云舒唇角微扬,眼中讥讽更甚:“呵,真不知你是真蠢,还是故意装疯卖傻。” 敢在她的地盘与她叫嚣,她甚至无需下令! 万古城上空骤然亮起无数道金色阵纹,护城大阵瞬间开启,整片天穹仿佛被一张无形巨网笼罩,所有战舟如陷泥沼,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城楼之上,一排排破城弩缓缓抬起,寒铁箭矢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灵光,精准锁定每一艘司马家的战舟。 只需一瞬,便能万箭齐发,将这些战舟射成筛子! 空气凝固! 司马家主面皮抽动,眼中阴鸷之色更浓。没想到,这蛮荒州之地,竟都是些硬骨头? 一个小小的城主,也敢如此嚣张,就不怕自家老祖前来算账? 但眼下形势比人强,他强压下翻涌的怒火,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今日是我司马家初到贵宝地,不知城中规矩,多有冒犯!今日城中造成的损失,皆由我司马家赔付!” 话音落下,四周一片寂静。 云舒懒洋洋抬手,掏了掏耳朵,眉头微挑,露出一副“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的表情。 司马家主面色铁青,以灵力裹挟着声音,将方才那句话复述了一遍。 这次的声响传遍整座万古城,城内众人,皆听到了这句话。 “如此,云城主可满意了?” 云舒轻笑一声,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空中晃了晃,“别光说没用的,先把罚款交了。” 司马家主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杀意几乎凝成实质,但最终,他只是冷哼一声,猛地甩袖,转身大步回了船舱。 “砰!”舱门重重关上,震得整艘战舟都微微一颤。 一旁的黑袍护卫上前,面无表情地递上一只储物袋,声音冷硬:“云城主,这是赔礼。” 云舒接过,神识一扫,见里面赫然堆着一座小山般的灵石。 她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不愧是坐拥几座灵矿的司马家啊!出手真大方。”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如轻烟般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与此同时,护城大阵瞬间关闭。 司马家的战舟如蒙大赦,立刻催动,飞速冲出万古城,明明是战舟,背影却透着几分狼狈。 …… 秘境内。 在树洞中修炼了数日之后,白也睁开了眼睛,她飞身出了树洞,仰头看着天穹之上,比之极光还要绚丽几分的光柱从天而降。 她没有抵抗,任由那光柱将她包裹。熟悉的晕眩感传来,待到再次脚踏实地之时,已经出现在了秘境外。 四周人影错落,所有进入秘境的修士全被强行送出,姿态各异。 有人手中拽着一颗灵草,也有人手持刀剑,杀气未消。 后方,秘境入口正在缓缓关闭。 短暂的茫然过后,众人猛然回神。 “快逃!”不知是谁低喝了一声,霎时间,各色法术光芒冲天而起! 所有人都记得,进入秘境前,那些守在外面的老怪物曾放话,等大家出来之后,必要围剿。 然而,预想中的伏击并未出现。 那些老怪物,全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天穹之上密密麻麻的黑袍修士,如一片压城的黑云,肃杀之气弥漫四野。 为首的中年男子凌空而立,森冷的目光扫过下方众人。 元婴大能修士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而出,空气都为之凝滞。 白也隐藏在人群中,仰头看着这如出一辙的黑袍修士。果然是套娃啊!小的大的都那么会装。 就是这样可不太好办了,与她原本的打算不符。 原先,白也想着从此地离开之后,直接去古州,将那司马家搅个天翻地覆。 结果没想到,这群人不讲武德,居然来堵泉水了! 与白也的胡思乱想不同,许多修士都惊疑不定地看着天际上的中年男子,以及他身后那些杀气凛然的黑袍护卫。 如果没有看错,那里面,可是有元婴期的修士,若是这些人想要围杀她们,抢夺在秘境中的所得,那大家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没有一个都没有!”司马家主嘴唇抖动,嗓音发颤。 司马家的子弟,一个都未出现。 “呵”他冷笑一声,“好,很好,你们这些人,很好!” “全杀了一个不留!”司马家主冷声说道,声音不大,却如一柄重锤,砸在了这些修士的心口。《 》 35-40 第36章 帮帮忙 随着司马家主的话音落下。 “嗡”的一声, 大地震颤,一道赤色光芒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成细密的灵网,将众人封锁在这片天地中。 阵纹流转间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仅这一瞬间, 这方天地的灵气便全都被封困。 “这是困仙阵!”一名阵修面色剧变, 惊呼出声, “他们真的要赶尽杀绝!” 这一声惊呼, 如同一块巨石落入平静的湖面, 瞬间激起千层浪。 “什么?” “他们疯了不成, 我们这里可是有数千人,难不成还能将我们全都杀了?” 人群轰然炸开, 人们议论纷纷。有人不信司马家的人有这般大胆, 敢杀这么多人,要知道在场之人,可是有许多大宗门弟子。 有人面色煞白,双腿发软, 眼神闪烁不定, 不住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 “跟他们拼了!”也有那血性十足的修士,已经拔剑出鞘,准备与司马家的修士决一死战。 天穹之上,近千名黑袍护卫整齐划一地拔剑, 剑锋所指,正是那群被困在大阵内的修士。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头顶,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白也脚下步子微动,正要迈出去。 “别杀我!” 一道尖锐的嗓音划破死寂。 众人循声望去,一名身材干瘦如猴的年轻修士冲天而起, 狼狈地扑到大阵边缘。 他朝着阵外的司马家主深深作揖,脑袋几乎要垂到脚底,声音谄媚得令人作呕,“前辈明鉴,小的知晓是谁杀了司马家的修士,只要放我出去,我定如实相告!” 此言一出,又有数百道身影争先恐后地飞掠而起,如一群摇尾乞怜的野狗,挤在大阵边缘疯狂磕头,“对对对,我们也知道是谁,放我们出去。” “都是那红衣剑修干的,与我们无关啊!” 这些修士摇尾乞怜的求饶姿态,让司马家主心底涌起一阵扭曲的快意。 他放声大笑,笑声如闷雷滚过天际,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 “看来,你们蛮荒州也不全都是硬骨头嘛?”他说着抬手一指,指向另一侧静立的身影。 “你们呢?不求饶?” 被他所指的方向,天剑宗的弟子们白衣胜雪,手中长剑嗡鸣,剑意冲霄。便是那年龄最小的师妹,眼底同样战意昂扬。 百花谷的仙子姐姐们衣袂飘飘,如谪仙临世,她们并未关注天际上的争端,而是焦急地在人群中搜寻,当再三确认那道红色身影不在此地时,紧绷的神情才略有放松。 而在人群中央,黎守墨静静伫立。 她看着那些卑躬屈膝的身影,看着那一张张写满谄媚与恐惧的脸,有些想笑,也真的笑了。 笑声很轻,却冷得刺骨。 这就是她大黎的修士? 这些软了膝盖,断了脊梁骨的废物,除了摇尾乞怜,还能做什么? 在她身后,大黎玄甲军静默如山。战矛同时举起,寒光如林,直指苍穹! 没有言语,没有呐喊,只有冰冷的杀意冲天而起,与天剑宗的剑意、百花谷的灵光交织在一起。 白也望着远处那群傲然挺立的身影,嘴角不自觉扬起。 “看吧,我就说修真界的漂亮女人都是好人!”她在心底小声嘀咕着。 【是,是好人,可你不要冲上去啊,这些都是剧情里没写的,你冲上去肯定会挨揍。】 小王焦急地劝阻道,她发现这小崽子已经蠢蠢欲动了。 “你那破剧情,一点都不对不上,我都怀疑你拿错了剧本。”白也吐槽了一句,“我不出去,她们破不开这个困仙大阵。” 【不要哇,也崽,你还是个宝宝,打不过辣么多人的。】 白也不再搭理小王的阻拦! 她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吐纳之间,周身气息骤变,原本收敛的灵力如火山喷发般轰然炸开。 “呼!”一口气息未散,她的身影已经如离弦之箭般冲天而起! 在跃起的瞬间,她恢复了本来的面目,眉眼间尽是少年人的锐气与张扬。 虽着一身陈旧的灰袍,但那一头标志性的银发,依旧让众人瞬间就认出了她。 “嘿,老登!” 清越的嗓音划破天际,白也将重剑扛在肩头,伸手指向困仙大阵之外的司马家主,挑衅意味十足,“看这里!” 司马家主循声看去,发现是个年纪尚小的黄毛丫头。 黄毛丫头!!!? “是你?”司马家主怒喝! “对,就是我!”白也眼底战意如火。 她凌空一踏,脚下灵力炸开璀璨光晕,席卷向四周,瞬间有几处阵旗被破坏。 “你的死鬼儿子已经送走了,现在,轮到你了!” 下方众人见状,纷纷扶额。 柳衔月痛苦地捂住脸,“我还以为这崽子至少要躲到最后一刻。” 早知道就不与钟九璃这个死女人打赌了,就这一会功夫,她居然输了万象阁十年的分红。 这得寻摸多少好东西,才能补回损失啊!柳衔月心痛到无法呼吸。 “她不会躲的!” 钟九璃抱臂而立,仰头看着天穹上那道傲然而立的身影,红唇微扬,那语气里,带着几分引以为傲的意味。 “这么多人被困在这里,以她的性子,不会躲的。”钟九璃又补充了一句,似是生怕柳衔月不懂,白也为什么不躲。 “行行行,我知道她不会躲了,你不要再强调了,你家虎崽子要挨揍了。”柳衔月没好气地说。 二人谈话间,天穹之上的气氛愈加凝重了几分。 司马家主眼底有疑惑,有不解,还有多得要溢出来的怒火,他实在想不明白,就这样一个筑基期的黄毛丫头,怎么能杀光他司马家数百精英子弟。 “老登?你不是来找我的吗?把这大阵解开,我可以跟你回古州。”白也再次喊话。 她不想牵连这些无辜之人,哪怕这些人方才还想将她寻出来息事宁人。但是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自己马上要死了,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只为了活下来。 白也不怪他们,只是不喜罢了! “对对对!前辈明鉴,人都是她杀的。”那干瘦修士扯着尖锐的嗓音嘶吼道。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生怕被白也连累。 “就凭你?”司马家主眯起眼睛,一脸你们这些蠢货休想骗老子的架势,“一个筑基期修士,能杀我司马家三百多名精锐子弟?你们把本座当傻子不成?” “今日,一个人也别想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大阵之外,近千名黑袍修士同时掐诀,动作整齐划一,宛如一人。 他们手中长剑嗡鸣,剑锋震颤,刹那间,万千道剑气冲天而起。 如暴雨倾泻,又如银河倒悬,在半空中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那网眼细密得连最小的飞虫都难以逃脱,每一道剑气都头尾相连,生生不息,循环往复。 像是要将整片天地都搅成齑粉。 那些先前冲到大阵边缘的修士最先遭创。有人发出惊恐的尖叫,转身逃窜,也有人祭出随身法宝,护在身前。 然而不论是何种选择,都在剑网触及的瞬间连人带法宝一同爆裂成齑粉,神魂俱灭。 白也瞳孔收缩,眼中金色神光疯狂流转,死死盯着那铺天盖地的剑网, “不行,这剑网灵力自成循环,破坏一点只会引起更猛烈的反噬。” 挡不住,根本挡不住。以她如今的修为,无法破坏剑网,但她可以破了这个大阵。 白也视线扫过整个困仙大阵,瞬息间,大阵在她眼中化作万千法则纹路,每一道阵纹都清晰可见。 “找到了!” 她身影骤然模糊,虚空遁术施展到了极致,本体已经破坏了数道阵旗,那道留在原地的残影方才缓缓消失。 “该死!”司马家主面容扭曲,声嘶力竭地咆哮,“杀了她,别让她破阵。” 近百名黑袍修士同时调转剑锋,漫天剑气如狂风暴雨般朝着白也倾泻而下。 然而她的速度太快了,每一道攻击落下的瞬间,只能徒劳击溃留在原地的残影。 就在白也忙着破阵之时,困仙大阵内的剑网终于到了后方众人身前。 天剑宗弟子率先出手,她们手中的飞剑同时出鞘,剑鸣震天,在头顶结成一片剑墙。 百花谷的仙子姐姐们掐动法诀,无数花瓣凭空浮现,每一片都蕴含着精纯灵力,化作漫天屏障。 而大黎玄甲军更是整齐划一地踏前一步,手中战矛同时向前,冲天的战意化作了一道最坚实的护盾,将众人护在了身后。 还有一些不愿妥协的修士,也加入进来,与众人一起,抵抗着大阵的绞杀。 “轰隆”一声,剑网狠狠撞在了众人凝结出的屏障上,霎时间,刺目的灵光从撞击中心处爆发而出,随后才是震颤天地的冲击波。 方圆千丈内的地面尽数塌陷,防护罩剧烈摇晃,却始终未破。 但这终究撑不住太久,困仙大阵内已经没有灵气了,对于众人来说,这是一场困兽之斗。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投向高空,那里,那道穿着灰色长袍的颀长身影正在疯狂闪烁,每一次闪现而出都伴随着一处阵旗被毁。 此刻,她便是所有人的希望。 “差不多了吧?”柳衔月懒洋洋地靠在树干上,指尖捏着一片绿叶,无聊地用灵力雕刻出了一只龇牙咆哮的小老虎。 钟九璃眸光落在那片绿叶上,伸手从她指尖夺了过来,细细打量了一番后,收进了自己的储物戒中。 做完这土匪行径后,她的眸光投向天际,凝视着那个破阵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嗯,差不多了。” 大阵之内,尸横遍野。那些跪地求饶的修士早已化作血肉碎块,洒了一地。唯有下方结阵抵抗的众人,以及高空那道灰色身影,还在与死亡赛跑。 “那该我们出手了?”柳衔月又问。 钟九璃轻笑,声音很轻,气势却极其迫人,“该我们出手了!” “总得让这小家伙知道,她身后,可不是空无一人。” 说罢,二人的分身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于天地间。 与此同时,大阵外,两道身影踏空而来,每一步落下,都让整座困仙大阵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钟九璃白衣胜雪,飘然若仙,柳衔月红衣明媚,便如她的红莲业火一般,红得灼人。 二人出现的瞬间,那毁天灭地的剑网便如春雪遇暖阳般,无声消融。 司马家主脸上的狰狞顷刻间凝固,方才还在指点江山的大手定格在身前。 “怎么会,怎么会”司马家主嘴唇颤抖,双眼圆睁,死死盯着来人。 立于人群后方的老者面如死灰,家主来到此地便下令,命人布下杀阵,他根本来不及禀报,这二位也在此地的事情。 当然私心里,老者也不太想提这事。他先是被钟九璃掌掴一顿,后被少主掌掴一顿,对于一名元婴修士来说,何其伤他的脸面。 钟九璃漫不经心地抬手,修长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握,整座困仙大阵顿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爆响,无数阵纹在空中崩解。 那些维持大阵的黑袍修士齐齐喷血,像下饺子般从高空坠落。 “大乘修士”一位黑袍统膝盖不受控地软了下去,跪倒在二人身前。 他这一跪,就像是推倒了多米诺骨牌,天穹之上,哗啦啦跪倒了一片。 这便是大能修士,仅仅是柳衔月自然散出的威压,就足以压得在场之人喘不过气。 大阵下方,苦苦支撑的众人在阵破的一瞬便都冲天而起,默契地落在了二人后方。 而白也,更是在钟九璃出现的一瞬间,已经停止了破阵。 虽然她已经将阵旗拆得七七八八了,钟九璃最后这一手,有点抢人头的嫌疑。 但是谁让这人是她老婆呢,自家老婆,肯定是自己宠啦! “柳阁主钟宗主,二位前辈这是何意?难不成想要以势压人?”司马家主的嗓音沙哑,他强撑着没有跪下,但那宽大衣袍遮掩下的双腿,早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 “何意?”柳衔月柳眉倒竖,似笑非笑地开口,“我倒要问问,司马家主是何意呢?” “我与钟宗主不过是想闯个秘境玩玩,结果我二人刚从秘境出来,就被你司马家的人团团围住。” 说到这里,她转向钟九璃,使劲眨了眨眼。 钟九璃面无表情地接道:“以势压人。” “对,以势压人。”柳衔月一拍手掌,夸张地叹了口气,“可怜我二人的分身,不过区区‘金丹’修为,哪里能挡得住司马家的虎狼之师啊,这就惨死在了你司马家的困仙大阵之下。” 白也听着柳衔月那番做作的表演,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两个女人,从头到尾都躲在暗处看戏。 司马家主抬袖擦掉额上溢出的汗水,此时此刻,身处这荒无人烟的蛮荒大山深处,这二人若是想将他们所有人灭杀在此,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便是他通过传讯玉符唤来自家老祖又如何,自家老祖也不是这二人的一合之敌。 形势比人强,司马家主选择暂时性服软,“是我失礼了,改日我定当亲自上门赔罪。但,今日乃是我司马家的私事,还请二位前辈不要干扰。” 柳衔月冷哼一声,“哦?所以在你司马家眼中的私事,就是布下这困仙大阵,将这蛮荒州数千年轻修士给围杀在此?在你司马家眼中,人命就该这般轻贱?” “柳阁主言重了,我儿在此地惨死,身为人父,一时悲愤,冲昏了头脑。”司马家主狡辩道。 白也悄悄翻了个白眼,老东西,先前装腔作势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模样。 此刻这个样子演给谁看呢,不过是来人比他更强,他就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 “呵~”柳衔月掩唇轻笑,“司马家主这话说的,你死了儿子,我死了分身,这笔账,难道不该好好算算?” “柳阁主非要如此咄咄逼人吗?”司马家主怒目而视,“区区一道分身而已,以您的修为,不过一念之间便可重聚,可我儿确确实实死在了此地,魂飞魄散,连转世之机都没有!” 柳衔月脸上笑容收敛,她缓步上前,每走一步,脚下都有赤色火莲呈现,端足了大能修士的姿态。 “我为何不能咄咄逼人?”她红唇轻启,嗓音轻柔地问:“我柳衔月行事,何须看你司马家的脸色?” 司马家主呼吸一滞,转而看向钟九璃,试图让她主持公道,“钟宗主!世人都称三清宗为昆虚圣地,您作为圣地之主,难道就任由柳阁主如此仗势欺人?” 他说到这里,像是终于想到了一个完美的理由,提高声调,“若是传出去,叫九州之人知晓,说三清宗与万象阁联手欺凌一个小小世家,恐怕于二位声誉有损吧?” 钟九璃闻言,唇角微勾,抬眸时,眼底似有星河流转,“这话你该回去问问你家老祖,我钟九璃要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 她这话,说得霸气无比。 反正白也是这么觉得,余光落在钟九璃无暇的侧脸上,这就是她的老婆啊,就连与人讲道理的时候,也这么好看。 不过自己的路,终究是要自己走的! 哪能一直被老婆保护着呢!哪能连累老婆的名声呢! 反正她独自一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老东西,我先前就说了,人是我杀的。”白也身形一晃,闪到了钟九璃身前,与那司马家主相对而立。 “看好了,杀你儿子的人是我!你有什么账,要算的,尽管找我就是。” 司马家主双眼圆睁,似有火光在燃烧,“小畜生!!!我要你死!!!” 他抬手便是一掌朝着白也镇压而来,恐怖的威压如浪潮般袭来,又在触及白也衣角的瞬间,被一道无形屏障轻描淡写地化解。 “司马家主!”钟九璃再次开口,“令郎在秘境中多次设伏,我与柳阁主皆未与他计较。我想,小辈之间的恩怨,不该由长辈出手吧?” 她话中的袒护意味十足。司马家主明白了对方话中的意思,算账可以,但是不许老家伙们出来对付这黄毛丫头。 可他儿子已经死了,族中哪里还有出彩的年轻人。 “老东西,我知道你肯定在想,你家的后人没一个能打的,你觉得钟九璃在为难你对不对?” 白也说着踏前一步,重剑向前,直指司马家主,“我给你一个替你儿子报仇的机会,与我一战,生死不论。” “好!”司马家主几乎是吼出这个字的。 他双眼中爆出一阵惊喜的光,没想到这黄毛丫头竟蠢到如此地步。区区筑基修为,竟敢与他这元婴期修士一战,简直是自寻死路。 钟九璃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伸手要去拦白也。 “让她去,让她们打起来。”柳衔月握住她的胳膊,传音道,“钟九璃,你觉得我们两个人在此,还护不住一个小老虎吗?” “再说,戏台子已经搭好,今日我就没打算让这司马家的人离开。” 钟九璃望向前方昂首而立的白也,小老虎单薄的身影在风中挺得笔直。 她眼底的犹豫化为了坚定。 毕竟,白也先前的表现已经证明,她绝不是一个需要庇护的雏鸟,她生来就该是强者,注定是那翱翔九天的凤凰。 后方众人更是满脸不可思议之色,不可否认,白也确实天赋惊人,战力不俗。 但再是天赋惊人,也需要时间成长,她修炼才多长时间,若是多一些时间成长,或许这老东西确实不是她的对手,但绝不是现在。 “请!”白也一声清喝,手中重剑直指前方,剑动,无形的剑气冲天而起。 司马家主狞笑一声,元婴期的威压骤然爆发。他抬手一招,一柄通体漆黑的长枪瞬间落入掌心。 这杆长枪漆黑如墨,枪头鬼气缭绕,看起来极为邪气。 “小畜生,受死吧!”司马家主怒喝一声,出手就是家中绝学,恨不得当场将白也斩杀,一秒钟都不想让她多活。 乌黑长枪闪着诡异的寒光,刹那间天穹之上幻化出近百道持枪身影。每一道身影都凝如实质,将白也所有退路尽数封死。 围观众人纷纷后退,为这实力悬殊的二人空出一片战场。 “这一招”白也唇角微扬,“我可已经在你那死鬼儿子手中领教过了。” 话音未落,她的身形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瞬。 “唰唰唰!”近百个白也的身影同时出现在空中,每一个都手持重剑,精准迎向每一道枪影。 刹那间,金铁交击之声响彻云霄,乌黑的重剑与长枪的每一次碰撞,火星四溅,璀璨至极。 狂暴的气浪更是席卷四方,参天古木被连根拔起,山石崩裂为齑粉。 钟九璃抬手布下一道屏障,落在众人身前,以免她们受到气浪冲击。 天空中,白也越打越能察觉到,元婴修士与金丹修士的差距有多大。 她挥出的每一剑,都像是斩在万年玄冰上,不仅无法破防,反震之力更是震得她气血翻涌。 还有一股阴寒之气,正顺着剑柄传到她的体内,侵蚀着她丹田里的灵力。 “区区筑基期修士,竟敢妄图挑战元婴之威。小畜生,知道什么叫天堑了吗?”司马家主狞笑着抖了个枪花,长枪下劈,直冲白也面门。 一道长逾千丈的巨大枪影从天而降,彷佛要将这整座蛮荒山脉都劈开一般。 白也眼中金光暴涨,手中重剑横挡,“叮”的一声,枪尖戳在了剑刃上。 顿时,一股难以抵抗的巨力传来,白也直接借力后撤,身形顺势翻飞而出,与那司马家主拉开了距离。 “绿姐,帮帮忙!”白也在脑海中召唤外挂。 第37章 偷看我 作为一个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年轻人, 且还是一个上路玩家,白也最懂一个道理,那就是,打不过就摇人。 开玩笑, 没有打野支援的上单, 和路边的狗有什么区别。 这便是她的底气所在, 她白也, 可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往前莽的无脑热血少年。 小绿跟着她进秘境几个月的时间, 不知吃了多少好东西, 加上还吞噬了蚀灵妖获得了它的神通, 喝了那么多的太古元液,此刻的绿姐说一声无敌也不过分。 “呵~臭老虎, 我还当真以为你要自己单挑这个丑八怪呢。”小绿的声音极为傲娇。 “绿姐, 别磨叽,那老头又要杀过来了。”白也一个侧身躲过司马老头的一道枪芒攻击,话音中难得多了几分焦急。 “绿姐,您能看着我一个小老虎, 被这么大一个元婴修士欺负吗?” 小绿从白也的掌心探出, 翠绿的根茎缠绕在她的手腕上,就像是一个绿色手镯那般。 她看了眼对面老登,懒洋洋地开口: “再说几句好听的!” “绿姐绿姐你真棒,绿姐绿姐你是我的神!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绿姐!”白也差点唱出声来。 “停停停, 别鬼嚎了,我要吐了!”小绿缠在白也手腕的根茎猛地张开,像是被恶心到了。 下一瞬,一股浩瀚如海的灵力从她那细嫩的根茎中爆发,翠绿色的光芒顺着白也周身经脉流转奔腾, 几乎是一瞬间,她的气息节节攀升,周身灵力直接冲破了筑基期的桎梏,达到了金丹期的水准! 白也感受着体内暴涨的灵力,自信心再度爆棚,感觉自己能一拳轰碎那老登的脑袋。 围观众人全都一脸诧异地看着白也突然暴涨的气息,众人猜测她是否用了什么秘法。 在这修真界之中,流传着许多临时提升战力的秘法,但其中许多都会付出极大的代价,轻则虚弱几个月,重则一身修为尽毁,更严重者,则是爆发之后,当场暴毙。 众人此刻只希望,白也用的是前者,如若不然,一个天资如此不凡的少年,就这般陨落,实在是让人惋惜。 “老东西!”白也大喝一声,眼中跳动着危险的光芒,“准备好挨揍了吗?” “哈哈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生!”老东西怒极反笑,手中长枪猛地一震,枪尖迸发出粘稠如墨的乌光,刹那间,整片天穹都被这乌光遮蔽。 大地一阵震颤,在他身后,一尊高达百丈的乌黑法相拔地而起,那法相面目狰狞,浑身缠绕着赤色锁链,犹如从幽冥地狱之中爬出的恶鬼。 法相手中,同样持着一柄放大了许多倍的乌黑长枪。 “不好!”李乘风惊呼出声,“元婴法相,这才是真正的元婴之威。” 围观众人面色一变,那法相每踏出一步,大地就塌陷数丈,它手中巨枪挥动间,恍若要刺破天穹。 不少人都将视线投向了钟九璃,期望她能出手,将白也救下。 然而,钟九璃非但没有出手的意思,反而在与那柳衔月眉来眼去,俩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嘴角同时勾起。 “有意思,我倒是有些期待,小老虎的法相究竟有多凶猛。”柳衔月期待地说道。 她们太清楚,白也体内沉睡的那尊恍若神祇的白虎法相有多可怕,那家伙连柳衔月都敢扑咬,能是一般存在吗? 相比之下,司马老东西的这尊徒有其表的法相,在她们眼中,便如那孩童过家家捏的泥人那般,粗糙不堪。 在高阶修士眼中,初入元婴期凝出的法相,除了唬人的外表之外,实战价值极为有限。法相攻击看似声势浩大,实则灵力分散,远不如本体全力一击来得致命。 场中,白也仰头看着那尊遮天蔽日的法相,突然咧嘴一笑。 “就这?我也有啊!”她两指并拢,在眉心轻点,刹那间,金光暴涨。 “吼!” 一声震天动地的虎啸声响彻云霄,白也身后,也缓缓浮现出一尊通体雪白的白虎虚影。 那尊白虎虽不及对方的法相高大,但极为凝实,每一根毛发都流转着璀璨金光,额间的金色法纹更是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古老威压,恍如真正的上古神兽重临人间。 柳衔月见状,忍不住吹了个口哨:“好戏开场了!” 与她们二人看戏的姿态不同,司马家的老东西则脸色剧变,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就算你用了秘法提升修为,金丹期也不可能凝出法相真身!” “这世上,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老东西,接剑!”白也嗤笑一声,身形如电,转瞬间已杀至司马老东西面前。 有了小绿的灵力加持,白也周身灵力沸腾,剑锋未至,狂暴的剑气已经撕裂空气,携开山之势,重重劈下。 巨剑落下的瞬间,天穹之上同步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剑影,直插司马老东西头顶。 司马老东西瞳孔骤缩,手中长枪猛地刺出,乌黑的枪尖撞在了剑尖之上。 “叮!” 一股无形的冲击波席卷而出,震得山石簌簌落下。 白也眼底金光缭绕,衬得她恍若神祇临世,悍勇无敌。 一击不成,白也提剑再斩,重剑挥动间带起一股金色风暴,每一剑都裹挟着摧山断岳之势。 司马老东西提枪格挡,场中一时间“铛铛”声不断。 二人拼死搏杀之时,高空之上,两尊庞然巨物的战斗更是撼天动地。 白虎法相仰天长啸,声浪如雷霆炸响,震得云海翻腾。它浑身金芒璀璨,虎爪的每一次挥动,都从那尊乌黑法相身上抓挠下一大团黑雾。 乌黑法相被打得节节败退,面对这尊白虎法相,根本难以抵抗。 眼见不敌,那乌黑法相第一时间竟是转身逃跑。 然而,白虎根本不给他逃跑的机会。 “吼!”白虎法相纵身一跃,瞬间扑至乌黑法相身前,血盆大口一张,森然獠牙直接咬住对方持枪的手臂。 “咔嚓!”乌黑法相的手臂应声而断。 白虎口中叼着那条粗大的乌黑手臂,金色瞳孔转动了几圈,随后她高昂着头颅,大口咀嚼起来,瞬息之间,那手臂就被她给吞吃入腹了。 围观的钟九璃与柳衔月皆是满脸的一言难尽之色。 “该说不说,不愧是这小家伙的法相,果然物似主人型啊!”柳衔月小声吐槽。 钟九璃蹙眉看着那还在大口咀嚼的白虎法相,有些难以接受地说:“这小家伙,有些太胡来了,什么脏的臭的都吃!” “咯咯咯~”柳衔月笑得花枝乱颤,“是有些脏了,那司马老东西的神魂看着就臭不可闻。” 被二人说得脏臭不堪的司马老东西,在法相被白虎撕下一条胳膊之后,整个人便如遭雷击,七窍都在喷血。 法相与他神魂相连,这一口撕咬,简直像是直接从他元神上剜下一块肉来。 “孽畜!”他目眦欲裂,嘶吼着想要召回法相,可白虎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 “轰!” 白虎一爪拍下,乌黑法相半边身躯瞬间崩塌,磅礴的灵气如溃堤般倾泻,紧接着,白虎低头,一口咬住乌黑法相脖颈,獠牙贯穿,狠狠一甩 “咔嚓”一声,乌黑法相的头颅被硬生生扯断! 失去头颅的乌黑法相瞬间溃散。 “不!!!”司马老东西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从空中坠落,神魂遭受重创,意识几乎溃散。 白也持剑而立,望着这戏剧化的一幕,有些恍惚。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重剑,又转头望向那尊威风凛凛的白虎法相,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这架打得,怎么感觉自己有点多余呢? “啧!躺赢的感觉怎么这么不得劲呢!”她小声嘀咕着,声音有几分郁闷。 早知道用法相就能赢,那方才就不用那么狗腿地求小绿帮忙了撒,有点亏! 另一边,旁观的钟九璃则面色大变,她实在忍不住了。闪身到了白虎法相身边,素手轻抬,抚过白虎粉嫩的鼻尖,柔声哄道:“好孩子,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不许吃。” 白虎那双金光璀璨的巨目缓缓眯起,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个身姿纤细的人类女子,眼底有一丝不舍,她想吃来着。 “乖,吐出来!”钟九璃再次开口,嗓音已不复先前的柔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容违逆的威严。 她周身隐隐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那股气息明明白白告诉白虎法相,若敢违逆,眼前的这个女人有的是力气与手段,让她乖乖听话。 白虎庞大的身躯微微一颤,她不甘地甩了甩脑袋,望向另一边看戏的白也,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你不来管管她吗? 白也接收到这白虎法相的小眼神,无奈地耸耸肩,“你别看我啊,我不敢惹她的。” 钟九璃说不能吃,那就不能吃呗!这个臭老虎难道还想让她去和钟九璃对线啊? 白虎法相见状,金色瞳孔微微眯起,随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虎脸上写满了嫌弃。 她张嘴“呸”的一声,把那颗乌黑法相的头颅往地上一吐,然后化作金光“嗖”地一声没入了白也的眉心。 从头到尾一个正眼都不想给白也!这本体,不要也罢! 白也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感受着白虎法相传来的怨念,不由得苦笑,这傻老虎,干嘛非要和她老婆作对呢! 她懒得搭理闹情绪的白虎法相,转而看向远处。 司马老东西被几个黑袍护卫搀扶着从下方飞回到战舟上,他整个人瘫软如泥,眼神涣散,嘴角歪斜,口水不受控地往下淌。 两只手掌蜷在身前,口中含糊不清地“阿巴阿巴”叫着。 那老登好像被打傻了。 “噗咯咯咯咯~”柳衔月瞧见这一幕,当即爆出一阵母鸡下蛋般的笑声。 “哈哈哈~”人群中同时跟着响起爆笑声,众人眼中满是快意。 虽说那些被绞杀的修士令人不齿,但好歹也是她们蛮荒州之人,如何能被这古州之人,像是牲畜般随意宰杀呢。 这些肆无忌惮的笑声,让那些黑袍护卫脸色铁青。他们怒目圆睁,手握剑柄,却终究没敢出手。 家主都被人打成傻子了,他们现在要是动手,也不过是冲上去送命而已。 为首的护卫咬了咬牙,低喝一声,“走!” 天际之上,那一艘艘乌黑的战舟亮起灵光,舟身符文疯狂闪烁,显然是想要使用空间遁术逃离此地。 “杀了人便想走?”黎守墨冰冷的声音响彻云霄,“我让你们走了吗?” 她素手一挥,数十艘战舟被抛出。 立于她身后的玄甲军动作整齐划一,有序地飞向战舟。 霎时间,战舟侧舷上露出一个个黝黑的炮口,瞄准了不远处的司马家战舟。 没有二话,炮口露出的一瞬间,便已经亮起了灵光。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鸣响彻云霄,数百道炽白光束划破长空,在司马家战舟的防护罩上炸开刺目的光焰。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方圆数十里内的古木尽数掀翻,烟尘冲天而起。 “欺人太甚!”司马家战舟内传来歇斯底里的咆哮,“当真以为我们是泥捏的不成?” 黎守墨凤眸微抬,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她甚至懒得开口,只是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所有玄甲军都动了起来! “充能,开炮!”玄甲军首领大喝一声。 “轰!” 这一次的炮火更为猛烈,耀眼的光束近乎要将整片天穹遮蔽。与此同时,司马家的还击也到了。 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中,围观众人只能隐约看见战舟的轮廓在爆炸光波中若隐若现。 漫天都是飘散的灵能火花,宛若一场绚烂的流星雨。 白也看着这场烧钱大战,不由得暗暗咋舌。她暗自思忖,一炮下去,至少是数千的灵石消耗,眨眼间就是上百炮,想到那些在炮火中消耗掉的灵石,她突然觉得心口隐隐作痛。 与她同样表情的还有柳衔月。 钟九璃看着这二人如出一辙的痛苦表情,不由失笑摇头。她指尖微动,两道灵光悄无声息地飞出,给了她们一人一个脑瓜崩。 “哎哟!” “嘶!”两声痛呼同时响起。 白也捂着额头,捂着额头看向那个好似无事发生,一心关注战况的女人,迟疑地问:“钟九璃,你是不是打我了?” 柳衔月都不需要问就知道,肯定就是这个焉坏的女人出的手。除了她,还有谁能悄无声息地弹她脑袋。 “何出此言?”钟九璃看向二人,故作无辜地问。 “哼~!”柳衔月甩给她一个眼刀,懒得和她计较,转头继续关注战局。 司马家的战舟在狂轰滥炸下已是强弩之末,防护罩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与大黎王朝雄厚的国力相比,这个古州的二流世家终究还是差了些底蕴。 “咔嚓!” 随着第一声碎裂声出现,接下来,便是一声接一声的咔嚓声,司马家战舟的防护罩接连破碎。 霎时间,无数黑袍修士如惊弓之鸟般四散逃窜,没有防护罩的保护,若是还待在战舟上,可就成了个活靶子。 黎守墨扫向后方看热闹的人群,“诸位,不想报仇吗?” “杀他丫的!”李乘风第一个响应,这位少年剑修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所过之处,剑气纵横,几名逃窜的黑袍修士当即血洒长空。 稍慢一步的众人纷纷祭出法宝,喊杀声震天动地。 有人驾驭飞剑穷追不舍,也有人掏出珍藏的符箓不要钱地往外砸。反正,不管如何,先前被困在大阵中等着绞杀的场景,众人是不会忘记的。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我们去吗?”白也望着那些四散而逃的黑袍修士,转头问身边的两个女人。 钟九璃摇头道:“不必追了,这些人,很难活着回到古州。” 柳衔月轻笑一声,素手轻抬,那艘精致华美的灵舟凭空浮现,甲板上先前被凶兽戳出的两个大洞已经修复如新。 “走吧,小老虎,送你回家。” 三人踏上灵舟,朝着白虎部落的方向破空而去。 白也站在甲板上,望着脚下飞速后退的山川河流,忽觉一阵恍惚。 在秘境中厮杀时不觉岁月流逝,此刻踏上归途才惊觉,原来不知不觉,又是离家数月,不知阿娘有没有想她。 此时正值初夏时节,群山苍翠,古木葱郁,远山峰峦叠嶂。偶尔有飞行妖兽掠过云端,发现这艘在云层中急速穿行的灵舟,留下几声惊恐的鸣叫又消失不见。 微风拂面,带着蛮荒大山独有的气息,那是一种混合着草木与泥土的味道,白也不由深吸一口气,胸中凝结的杀气似乎也被这清新的山风洗涤一空。 “发什么呆?”钟九璃走到她身边,侧身问道。 白也没有看她,视线依旧落在苍翠的群山上,低声喃喃,“我应该还是我吧!” “傻老虎!”钟九璃轻笑一声,她抬手揉了揉白也的发顶,动作极其轻柔,修长的指尖顺着她银白的发丝滑下,顺势揪住那白皙的耳朵。 “你可知,在你阿娘心中,只要你安全活着回家,于她而言,便是最好的礼物。” 白也浑身一颤,不知是被这话给戳中了心思,还是被耳朵上那只肆无忌惮的手给搅乱了心神。 她转过头,望着钟九璃近在咫尺的容颜,只觉心脏一阵剧烈跳动。 这个女人,真的很懂她。 她甚至都还未倾诉,钟九璃就已经知晓她在烦恼什么了。 “钟九璃。”白也的声音有些低,眼睛却亮得吓人,“你莫非,修了什么传说中的秘法,可以读取别人心中所想?” 钟九璃闻言,低低笑了,那笑声像羽毛拂过耳畔,惹得白也耳尖发烫。 她微微倾身,抬指点在白也心口,“大抵是的呢,专门用来读取你这只小老虎的心思。” 白也呼吸一滞,整个人都被她身上的冷香包裹,心口处的那一点轻微触感,更是明显至极。 她强作镇定地跟着笑,“那有点不太公平啊,我都被你看光了,但我却不知晓你在想什么。” 钟九璃眼眸含笑,凑得更近了些,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肌肤上,“那可不行……姐姐的心思,怎么能让你这小家伙轻易看穿。” 白也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深了几分,眼底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姐姐的心思要给谁看?” 钟九璃似是被她灼热的目光给烫到了一般,倏地后退,袖袍翻飞,带起一阵香风。 她转身便往船舱走,迈出几步之后,又顿住,回眸看去,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总之不是给你这个小家伙看的。” 拖长的尾音还未消散在风中,她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视野里。 白也呆立在原地,掌心抚上了自己的胸口,似乎,那里还残留着钟九璃碰过的触感。 【也崽,你完了!】 【你沦陷了!】 【你坠入爱河了!】 小王在她脑海中叽里咕噜说了一通,白也似是才回过神来般问道:“你刚说什么?” 【哼!】小王傲娇地轻哼一声,不再言语了。 “嘿,你这个王翠花同志,怎么能在工作时间有情绪呢?” 【我才没有情绪,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都没听到!】 白也忽地笑了起来,自顾自地说:“你说,钟九璃是不是喜欢我呀!她刚才肯定在撩我。” “她肯定在撩我!”白也越说越坚定! 【她肯定不会撩你,我们拿的剧本是需要你去撩她才对!】 “没事,我撩她也行!”白也说完雄赳赳气昂昂地朝船舱里走去。 推开舱门,见到的便是钟九璃慵懒地倚在软榻上,修长的指节随意把玩着一个储物手镯,漫不经心地报着,“下品灵石四万八,低阶丹药十三瓶,以及破烂若干。” 圆桌旁,柳衔月正埋头清点战利品,脚边已经堆起小山般的空储物袋。见白也进来,她立即招手:“小老虎快来帮忙!你钟姐姐干活一点不靠谱,五阶灵草在她眼中也是垃圾,险些就被丢掉了。” 白也低笑出声,迈步走向软榻,她故意贴着钟九璃坐下,近到能闻到她身上的淡淡冷香。随手抓起一个储物袋,放出神识探查。 钟九璃并未因为白也的到来而挪动身子,依旧倚在软榻上,手中无事可做,她的目光便落在了白也的侧脸上,一寸寸描摹过小老虎尚有几分稚嫩的轮廓。 “偷看我!?” 第38章 绝世天才 白也猛地转头, 一脸抓到你了的表情,双眸明亮如星,直勾勾地盯着钟九璃。 钟九璃没躲,甚至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依旧从容地迎着她的目光, 唇角微挑, 嗓音低而缓:“我何需偷看?” 她这话说得极为坦荡。 白也嘴唇微张, 想说你的反应不对。根据她以往从偶像剧里学习到的恋爱知识来说, 这个时候钟九璃应该双颊绯红, 两手捂脸, 一脸娇羞地说,“讨厌啊你, 我哪有偷看。” 然后她才能继续接话下去啊! 现在这样, 她该怎么接啊? “小王,我接下来该说什么啊?”白也紧急求助场外嘉宾。 【叮,撩妹经典语录十句!】 白也快速扫了一眼,选中了排名第一的经典语录。 “呵, 女人, 你想看,那就好好看个够。”这话说完之后,船舱内忽地静了下来。 柳衔月不再清点收获,钟九璃脸上的慵懒神情也消失了。 二人同时抬手, 指尖点在她的眉心,探查她的神魂,是否被人给夺舍了! “哎哎哎,你们干嘛!”白也挣扎。 挣扎无果,这两人的修为不知高了她几个大境界, 按她毫不费力。 一番探查之后,柳衔月收手,一脸疑惑地说:“没有被夺舍啊,怎么突然发疯了?” 钟九璃若有所思地看了白也一眼,做了最后总结,“许是傻了吧!” “你们这样说话就很过分了啊。”白也气鼓鼓地说。 她也不和钟九璃挨着了,而是走到圆桌旁扯了张凳子坐下,开始认真帮柳衔月一起清点收获。 【也崽,我这里还有绿茶手册,你要看吗?】 “你不要拿那些奇怪的东西给我看,到时候钟九璃该以为我脑子有问题了。” 【那你加油哦!】小王为她加油打气。 “我会加油的!” 白也信心十足,虽然第一次撩人就以失败告终,但是她坚信,一定是小王的问题,不是自己的问题。 下次,一定会成功的!白也在心底替自己打气。 接下来几天,钟九璃发现小老虎变得格外粘人。她坐在甲板上看云海翻腾,那家伙就蹭到她的软榻上,美其名曰与她一起看风景。 结果躺软榻上,不过几分钟,就呼呼大睡。她在屋内打坐之时,那家伙也要蹲到她身边来护法,动不动就与她贴在一起。 总之,有些过分粘人了,不过,也不讨厌就是。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 与她们三人这边的悠闲归途不同。蛮荒大山里的追杀也接近了尾声,古州司马家的黑袍修士死伤殆尽,仅剩几名忠心耿耿的黑袍护卫拼死护着已经变成傻子的司马家主,以珍贵无比的遁空符宝,狼狈逃回万古城。 甫一落地,他们便又马不停蹄地乘坐传送阵,仓皇遁回古州。 万古城城主云舒接到消息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原以为这帮人来势汹汹而来,必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谁知却落得个丢盔弃甲、仓皇逃窜的下场。 “看来,是踢到铁板了呀,这倒是让我有些好奇了,究竟是何人招惹了他们!”云舒唇角微扬,朝着身后招了招手。 立于她身后的护卫瞬间会意,转身出了书房,遣人去往边镇,调查事情的经过。 司马老东西刚回到古州,且不说司马家是如何震惊与愤怒,以及族内之人开始因为争夺家主之位开始的斗争。 外界,关于他被人打成傻子的消息,以蝗虫过境的速度迅速传遍了整个古州。 各大世家起初只是看热闹的心态吃瓜,毕竟一个二流世家的家主,还是值得众人关注的。 渐渐,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心,开始多方打听其中的内幕。 一传十,十传百,消息越传越玄乎,最终便传成了以下版本: “蛮荒州出了一名绝世天才,年仅十五六岁,身高十丈,声若洪钟,面若恶鬼,单枪匹马迎战司马家近千修士,最后张开大嘴朝天一吼,硬生生把司马家主吼成了傻子!” 古州的年轻天骄们听闻此事,纷纷坐不住了。 “呵~一人战千人?”王家少主冷笑,眼底满是桀骜之色,“以讹传讹罢了,便是我,也不敢说十五六岁的年纪硬撼千名修士。” 赵家少主听到这则消息之后,轻蔑一笑,“有意思,看来我得走一趟这蛮荒州了,本少主倒要瞧瞧,这绝世天才,究竟有几分能耐。” 也有同为八大世家的少主,将消息递到了白家少主那里,毕竟,要论天才,整个古州,谁能比得过白家这位少主。 白少主听完消息,只留下一句,“哗众取宠!” 与他们一般的天骄不在少数,许多人都满脸不屑之色。 同为年轻一代的翘楚,谁还不是个天才呢!? …… 白虎部落,小院内。 “噗咳咳咳!”白也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柳衔月带来的这则消息实在离谱。 “我?声若洪钟?十丈高?”她两只肉嘟嘟的小手同时指着自己圆滚滚的脸颊,一脸不可置信之色。 “就是这样了,小家伙,现在你在外面的名气可大着呢,我听说啊,万古城都快被古州天骄踏破了,城中客栈都涨价了呢!”柳衔月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那些人,可都是来寻你的。” 白也想笑,果然,不管多离谱的谣言,只要说的人多了,大家就会相信。 三人成虎,诚不欺我! 钟九璃摇头失笑,这消息能传得这般奇怪,柳衔月绝对背后出力了。 毕竟当时还有许多修士用留影石记录下了这一切,估计那些留影石都被柳衔月给拦住了。 若不然,白也的真实样貌早就暴露了,那她们这些时日,也不会这般清静,古州那些天骄肯定会急吼吼地跑来找麻烦。 “怎么啦,高兴傻了?别的年轻天才可没有哪个是像你这般,一战成名,名动九州!”柳衔月说着又有些蠢蠢欲动,伸手想要来捏她的脸。 这小家伙,平日里嘴是欠了些,可这奶呼呼的小模样,实在招人稀罕。脸蛋软得像是刚蒸好的糯米团子,让人忍不住想戳一戳、捏一捏。 “别乱来啊你。”白也两手护住自己的脸颊,身子一扭,闪身躲进了钟九璃怀中。 反正她现在是小孩子模样,钟九璃对她的包容度直接拉满。 白也倒不是喜欢当小孩子,只是她原来那副模样,许多人都见过了。 这样的身份,还是不要与白虎部落扯上关联的好,以免给部落里的人招来祸端。在保护族人这方面,白也可以说是十分谨慎了。 钟九璃顺势搂住白也的小身子,免得她不小心摔下软榻。 她们谈话并未避着白术,可今日的白术却一反常态地安静,自从听到古州天骄要来此地寻找白也之后,她的神色便隐隐沉了下来,目光低垂,紧紧盯着石桌上的茶盏,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也敏锐地察觉到白术的情绪不对,从钟九璃怀中探出半个身子,劝慰道:“阿娘别担心啦!我才不会随便和人家打架的,再说了,就算来一百个天骄,也不是我的对手。” “嗯!”白术轻应了一声,勉强扯起个笑脸,“阿娘当然相信你。不过,那些人毕竟人多势众。” 白也还想再劝慰几句,让白术放心。 柳衔月已经接过了话头,“白族长就放一百个心吧,你家小崽子没空去和那些愣头青玩,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呢。” “什么正事?”白也顺嘴接话。 “你钟姐姐说此地已经不适合你修炼了,姐姐今天来带你去一个灵气充足的地方,助你结丹。”柳衔月神秘兮兮地说。 白也闻言立刻双眼一亮。回家这些时日,她早就发现了问题。 蛮荒大山外围的灵气实在太过稀薄,以她如今的特殊体魄,想要突破金丹期,需要的灵气简直浩瀚如江海。若是一直在家中苦修,不知要猴年马月才能摸到结丹的门槛。 没想到钟九璃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已经提前替她安排好了。 白术听她们又要离开,便问道:“你们要去往何地?” “东州!”柳衔月只说了这两个字。 听到这个地名,白术紧绷的神情明显松懈下来,她轻笑一声说:“那还等什么,东州可是个好地方,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阿娘你不对劲。”白也一脸狐疑地看着她。 白也怀疑,关于白术有什么隐藏剧情是她不知晓的。她在脑海中问道:“小王,阿娘这边有什么剧情杀吗?” 【没有哦,也崽。我们拿的剧本是甜甜的恋爱本呢,你只需要努力和女主贴贴就行啦。】 “对哦,你现在怎么不给我发布任务了?”白也想起自己许久没接到系统的任务了,这家伙是不是偷她奖励了? 【因为我不发布任务,也崽自己就在努力和女主贴贴了呀!】 “你是不是坑我任务奖励了?” 【也崽想要做任务啊?那现在给你发。】小王也干脆,白也说要任务,她马上就发布任务。 【叮!请宿主努力和女主达成负距离的交流。】 听到这个任务内容,白也不由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东西,小王也太不正经了吧! “发什么呆?”白术捏着她的小脸揉了又揉,笑骂道,“这是出去一趟,翅膀就硬了?阿娘的话也敢质疑了?” 白也这才回过神来,含糊不清地说:“没有哇,那您干嘛这么着急赶我走。” “事关你的修行,自然耽误不得。”白术说着转向钟九璃,郑重地欠身行礼,“麻烦钟前辈照看我家这傻孩子了。” “不必多礼。”钟九璃抬手,挡住了白术的行礼,“既如此,我们便动身吧。” 说完她伸手一巴掌,落在白也的小屁股上。 白也“嗷”的一嗓子站起身,捂着屁股叮嘱道:“阿娘再见,我带回来的那些灵果灵药你要记得多吃啊,我会很快回来的。” “知道了,快跟着两个姐姐去吧,不急着回来。”白术挥手赶人。 柳衔月与钟九璃已经上了灵舟,每当这种离别之时,二人总是会默契地给母女俩告别的时间。 白也又与白术说了几句,并且再三向小王确认,没有关于白术的剧情杀,这才飞身上了灵舟。 白术站在院中,望着逐渐远去的灵舟,眼底含着一抹如释重负的笑。 上了灵舟之后,白也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向柳衔月问道:“柳姐姐,我可以多带一个人吗?” “嗯?你想带谁?”柳衔月反问,据她所知,这小家伙的朋友都在天剑宗修行了才对。 “我们先去小河边,我想带娇娇一起去东州,她肯定没有见过海域,我想带她去见见,而且东州海域灵气充沛,可以助她修行。” 柳衔月记得那只金灿灿的龙龟,她二话不说,控着灵舟调转方向,朝小河边飞去。 灵舟本就刚出发不久,此刻返程更是迅疾,云海翻涌间,几息功夫便已经回到小河上空。 “娇娇,快出来。”白也飞身而出,朝波光粼粼的河面喊道。 “干嘛?”龙娇来得极快,几乎是白也话音落下的瞬间,就从水下冒出了头。 白也看着这个从小陪伴自己的伙伴,眉眼弯成了月牙,话音中都是笑意,“我要和柳衔月钟九璃她们去东州,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你长这么大,应该没见过大海吧?我听说,东州那边有无尽海域,你想去看看吗?” “想!”龙娇不假思索地应道。 她不是想见海域,她是想和也崽一起。这小崽子自从开始修炼,一出门动不动就是大半年一年,她有点想她。 “那你变小一点,我带你一起去。” “好!” 龙娇说罢,浑身开始绽放灵光,那犹如小山般庞大的身形开始极速缩小,眨眼间,就缩成了一只巴掌大的小乌龟。 她扑腾着四只小短腿,晃晃悠悠飞到白也身前,眨巴着黄豆般的眼睛问道:“也崽,这样可以吗?” “哈哈,太可以了,娇娇你这样好可爱啊。”白也笑嘻嘻地握住娇娇,将她放在了肩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地盘,你就安心趴在这。” 龙娇在她肩头蹭了蹭,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趴好。 好友已经接到,白也不再耽误时间,转身回到了灵舟上。 “柳姐姐,我们可以出发了。”白也喊了一嗓子,就盘腿坐下,迫不及待地运转无相诀。 她的身形快速拔高,一瞬间那个圆头圆脸的小胖墩就消失不见了。 “咦!”柳衔月饶有兴致地凑近打量,“这还是第一次见你施展这换形术,小老虎,你这功法还挺精妙的,便是我都瞧不出端倪来。” 白也抬起眼皮,笑问:“怎么?你想学?” “不想!”柳衔月回答得斩钉截铁,丝毫不给白也开口炫耀的机会。 “不想你问个屁。”白也翻了个白眼,抬手一招,就将柳衔月身前的灵果连盘一起端走,她自己啃一个,给娇娇也拿一个。 柳衔月眯起眼睛,看向大口啃灵果的一人一龟,“小老虎,我看你是皮痒了!” 她说着就捞起袖子起身,大踏步朝着白也走去。 “钟九璃,有人要打你的小老虎了。”白也臭不要脸地对着船舱里喊。 船舱内静默一瞬,随即钟九璃的声音才慢悠悠传来,“不要闹腾。” “柳衔月,你这个幼稚鬼,不要闹腾。”白也一脸得意地学着钟九璃的语调说话,并在她再次发怒之前,一溜烟跑进了船舱。 “你看我收不收拾你!”柳衔月娇喝一声,快步追了进去。 船舱内顿时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动,间或夹杂着白也夸张的惊呼。 钟九璃无奈地看着白也被柳衔月以灵力化绳捆住手脚吊在半空,这小家伙,都让她不要闹腾了,非要逼柳老板动手。 白也被倒吊着悬在半空,整张小脸都憋红了,打不过,这个女人她现在完全打不过,不是对手。 更过分的是,这个女人还单独分出了一缕灵力,将娇娇也挂在了半空中。 形势比人强,白也决定认怂:“我错了,柳姐姐,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你放我下来吧,我这个人比较正经,不是很喜欢玩……捆绑游戏。” “娇娇也不喜欢捆绑游戏!”龙娇眨巴着小眼睛说,她觉得自己很无辜,不过啃了一个灵果,就被也崽牵连了。 钟九璃本打算让这小老虎吃些苦头,结果听见这话,顿时眉头蹙起,这家伙,又在说些什么虎狼之词。 柳衔月更是,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噗”地一声全都喷了出来,她一把抹掉唇角的茶渍,满脸怪异地看着白也说:“你这小家伙,懂得还不少?” “嘿嘿,还成吧,就懂那么一点点。”白也见她搭理自己了,连忙转移话题,“柳姐姐,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呀?” 柳衔月故作凶狠地说:“去万象阁,把你这一身虎皮虎骨虎爪全都剁下来炼药,还有你的小伙伴,一起炼了!” 白也半点不慌,“我知道柳姐姐肯定不会这样对我的,我们是不是要去万象阁乘坐传送阵,去东州呀? 最近这些时日,她整日跟着钟九璃与柳衔月混在一起,了解到了许多以往不曾知晓的事情。 比如,在这蛮荒州内,除了万古城那座连通八州的古老传送阵外,就属万象阁的跨州传送最为便捷。作为横跨九州的大型连锁超市,每个主要分阁都建有专属传送大阵,其财力之深厚,简直无法想像。 所以,去万象阁,肯定是为了乘坐传送阵! 柳衔月见她猜中,轻哼一声,指尖一挑,灵力绳索瞬间消散。 白也得了自由的瞬间,便控住自己的身体在空中翻转,接住娇娇一起稳稳落地。 被教训了一通,白也不敢再与柳衔月笑闹,她乖乖坐到钟九璃身边,与她一起看着窗外变幻的云海。 乘坐灵舟的日子漫长而枯燥。白日里不是打坐调息,便是望着无边无际的云海发呆。 一晃就是数日过去,这一日,白也如同往日一样,修炼完之后凑到钟九璃的身边,陪她看风景。 结果视线刚落在外头,便瞧见了远处那一座若隐若现的恢弘城池轮廓。 “大黎皇都到了。”钟九璃见她看得目不转睛,出声解释道。 “这就是黎守墨的皇城呀!”白也话音中多了些兴奋之色。 她跑到甲板上往远处张望,果然,到外头之后视野更清晰了。 天地相接处,一座巍峨的巨城盘踞在视野尽头,高耸的城墙向两侧延伸,彷佛要将整片天地都环抱其中。 从高空俯瞰,整座巨城被一条宽达千丈的运河一分为二。河西岸的平民居所清一色的青瓦白墙,虽然比不得皇城中心区的富丽堂皇,但每座楼阁至少都有三四层高。街道纵横交错,隐约可见集市场人头攒动,一派兴兴向荣之态。 河东岸的景象更是让白也瞠目,九座通天塔呈九宫格局分布,通体晶莹如玉,塔身上缭绕着肉眼可见的灵气旋涡。这些旋涡不断吸纳着天地元气,反哺给整座皇城。 九座通天塔的中心处,便是占地极广的皇宫大殿,一眼望过去,根本望不到头。 “哇这也太夸张了”白也喃喃自语,“这就是修真界的超级大城吗?” “哇,这也太夸张了吧!”娇娇复读机似的跟着念叨。 距离尚有数十里,便能感觉到了四周的天地灵气变得浓郁了许多。 “难怪蛮荒大山的灵气如此稀薄,原来是因为,这些超级巨城都在开挂聚拢灵气啊?”白也在心底和小王吐槽。 “这就是修真界的马太效应?强者愈强,弱者愈弱?” 【或许这也是无奈之举,集中资源培养高阶修士,才能对抗外敌,以免被别的州的修士欺负?】 “我知道,现代社会不也有很多这样的例子吗?”白也很懂。 只是难免有些感慨,在现代她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穷大学生,和妈妈住着老破小,吃着国潮外卖。 一朝穿越,反而体验到了主角的生活,结识的朋友都是天之骄子,老婆更是超级大佬,似乎一切都很美好。 可心底,总是会有一丝牵挂。 “发什么呆?”钟九璃的声音自身侧传来,“准备下舟了,灵舟不能入城,我们得从城门口进去。” “嗯?到了吗?”白也回神,发现灵舟已经悬停在了城门口。 下方城门口,排队入城的队伍如长龙蜿蜒,穿着各门派服饰的修士都有。 “钟前辈莅临,守墨有失远迎。”黎守墨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她从城内踏空而出,足尖在空中轻点,一个纵身落在了灵舟甲板上。 黎守墨依旧是那身打扮,一身玄色龙纹长袍,头戴紫金冠,她先是朝几人见过礼之后,才开口邀请道:“贵客临门,岂能让几位排队,请随我直接入皇城。” 钟九璃含笑回应:“不必多礼。” 柳衔月闻言也不推辞,控着灵舟腾空而起,朝城内飞去。 随着灵舟逐渐靠近,护城大阵之上亮起灵光,阵纹流转间便如流水般空出了一道可供灵舟通行的缺口。 灵舟畅通无阻地进了皇城,这一幕引起了下方排队进城修士的注意,众人纷纷抬头观望,不过没有不长眼之人敢跳出来叫嚣。 方才大家都瞧见了那道从皇宫内飞出的身影,能让大帝姬亲自来迎接的贵客,又岂是普通人。 这一插曲很快过去,排队的人继续排队。 灵舟上的人,也已经入了城。城内的景象更是令人惊叹,哦,不对,是令没有见识的白也和娇娇惊叹。 她们一路上都在探头往四处张望,不时发出惊呼声,引得甲板上闲聊的几人跟着笑。 “哇,那座浮空的八角塔楼好炫酷啊!这楼是干嘛的?”白也指着城池上空一座高悬的建筑问道。 “呵,算你小家伙有眼光。”柳衔月轻笑着说。 她这话一说,白也立刻反应过来,那个估计就是万象阁了。 “哦,那也就一般吧,也没多炫酷。” 她这副当场变脸的样子,惹得甲板上的几人都笑了起来。 随着灵舟逐渐靠近,那九座通天塔的轮廓愈发清晰,巍峨气势扑面而来。塔身通体如玉,表面流转着金色符文。它们笔直地矗立在天地间,恍若真是出鞘的利剑般直插云霄。 “黎守墨,这塔是谁建的呀?”白也仰望着高塔,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她倒不是想谴责什么,只是被这鬼斧神工的建造工艺所震撼,忍不住想打听一番。 黎守墨闻言露出几分无奈,“白少主,你这个问题倒是真的难着我了。” 她望向远处的通天塔,目光深邃,“我曾遍阅皇室典藏,以及皇城中的所有古籍,却始终找不到关于这九座通天塔的只言片语。它们就像是,被人为抹去了所有痕迹那般。” “那是不是每个大城都有这样的通天巨塔来引灵呢?”白也又问。 “你在想什么呢。”柳衔月忍不住轻笑出声,“你可知这塔是何种材质所制造,光是塔下打地基的材料,都是万年引灵玉,更别提塔身那些珍稀材料了。” 黎守墨笑着接话:“方才你也看到了,那些排队入城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冲着通天塔来的,整个昆虚大陆,只有大黎皇都才有这九座通天塔,它们不仅是修炼圣地,更是我大黎的立国之本。” 白也问出了一个灵魂问题,“既然材料这么珍稀,难道不会有人偷偷撬走塔身上的材料吗?” 第39章 一亲芳泽 “怎么没有, 可太多了。”黎守墨嘴角噙着笑意,“不过那些人都吃了大苦头,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敢打这个主意了。” 白也好奇心被彻底勾起, 追问:“怎么回事?” “嗯, 小家伙, 你要是感兴趣, 不如亲自去试试, 就撬一块玉砖下来。”柳衔月坏笑着怂恿。 钟九璃见状摇了摇头, 及时开口:“莫要听她们胡言, 那通天塔自有灵性,若是有人胆敢破坏, 立时便会得到惩罚。更要紧的是, 从此再也不能踏入塔内修炼,这般得不偿失的事情,你确定要干?” “钟九璃你别担心,我知道她们在诓我呢。” 几人谈话间, 九座巨塔已近在咫尺, 巍峨的塔身投下巨大的阴影,将众人笼罩在其中。 黎守墨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白也身上,笑着邀请:“白少主, 道听终觉浅,不如亲身体验一番,要不要进塔一观?” 白也没有立即应答,而是习惯性看向钟九璃,琥珀色的眼眸之中带着询问之意。 钟九璃见状, 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点头应允,“既然来了就去见识一番也好,行程不急,明日启程也不迟。” “那便请随我来!”黎守墨抬手邀请。 四人一龟下了灵舟,双足踏上地面的瞬间,白也屏住了呼吸,站在塔底仰望,才真正体会到这建筑的震撼,塔身直入云霄,仰头看不到顶端,彷佛真的连通天地。 黎守墨走在前方带路,顺便解释道:“通天塔有灵,会记录每一位闯关者的耗时,且每一座都对应不同等阶的修士。” “这一座,便是专供筑基期修士修炼,白少主不妨试试,看能否打破前人留下的记录。” 白也顺着她的指引来到塔前的玉碑前,目光不由自主被最顶端的那个名字吸引,那是一位两万多年前的先贤,只用了三个时辰,便闯过九十九层关卡。 这个记录高悬榜首,历经数万年光阴,至今无人能破。 继续往下看,前几名的记录几乎都被万年之前的上古修士包揽。 唯有接近尾部之时,瞧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黎守墨,耗时十二个时辰,记录时间竟然是在六年之前。 白也抬头望向黎守墨,对方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岁的年纪,难不成说,她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这么厉害了吗? “小小成就,不足挂齿。”黎守墨笑着摆手,“比不上你的修行速度,若论天资,恐怕也只有三清宗那位百年难遇的天骄,才能与你一较高下。” “三清宗?”白也默念这个名字,那不是钟九璃的宗门吗? 钟九璃含笑催促,将这话题轻轻带过,“闲事稍后再谈,快些进去吧。” “嗯,那我进去了。”白也说罢迈步朝着通天塔内走去。 迈过门槛的瞬间,一股古朴苍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塔内光线并不似外界瞧着那般明亮,一位鹤发老妪盘坐在蒲团之上,听见有人入内的脚步声,睁眼望了过来。 “小辈,报上名号。”老妪沙哑的声音在空荡的塔内回荡。 白也恭敬地行了一礼,“晚辈,白也。” “嗯。”老妪淡淡应了一声,抬起那枯瘦的手指向一侧的光幕,“进去吧。” “多谢前辈!”白也转身迈入那片光幕,穿过的刹那,周围的景象骤然变化。 原本不甚明亮的环境,变成了一间四四方方的白玉石室,白也环顾四周,趴在她肩头的娇娇也不见了,不知是不是与她一般,也开始了试炼。 感受着身上增加的重力,白也恍然,原来是重力考验啊,那可就有些小儿科了。 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白也就闯过了前十层关卡,这些考核倒也真的不算太难,更多是还是考验筑基期修士的肉身强度以及对灵力的掌握。 连破十层之后,通天塔奖励了一块小玉牌,其上铭刻着她的名号,以及闯关年月等记录。 “倒是挺精致。”白也随手把玩了两下,便将小玉牌收进了储物戒中,头也不回地迈向下一层。 第十一层的景象不一样了,脚下湿软的触感让白也蹙眉。她出现在了一片沼泽地上,此刻正随着污泥微微下陷。 未等她站稳,腥臭的劲风已扑面而来。一只数丈长的铁甲巨鳄张着血盆大口,利齿间隐约可见腐肉残渣。 “嘴臭的嘞!”白也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右手随意地挥出一拳。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拳,却带着风雷之声,直接将那铁甲鳄轰飞而出,方才还张着的血盆大口,被打得歪斜。 “哦,真是抱歉,我没想打你嘴来着。”白也抱歉地耸耸肩。 果然,接下来扑出来的七八只铁甲鳄,白也再也没有打它们的嘴了,她改成敲脑壳,每一只铁甲鳄的脑袋都被砸得凹陷了下去,死得不能再死。 铁甲鳄:要不你还是打嘴呢? 随着沼泽地重归平静,那些死去的铁甲鳄化作光点消散。 接下来数十层,白也彷佛在翻阅一本妖兽图鉴,每一层都能遇到不同的妖兽,有以速度取胜的青翼狼,有皮糙肉厚的铁皮牛,也有爱吃蜂蜜的地魔熊,这些妖兽几乎没有给白也造成什么困难。 唯有那成群结队的地火蚁,给白也造成了一些心理阴影。 她刚一踏入五十层,就掉入了地火蚁的巢穴中,几乎是一瞬间,成千上万只足有拳头大小的地火蚁如潮水般涌来,密密麻麻爬满了她全身。 白也当即浑身一激灵,浑身汗毛根根竖起,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全身。不是因为疼痛,纯粹是被恶心到了。 她几乎是本能爆出一声清喝,体内灵力如火山般炸开,将身上的蚂蚁尽数震飞。 “居然玩脏的,这也太吓人了。”白也一边拍打着身上的蚂蚁,一边咬牙切齿地加快了闯关速度。 最终是以逃命般的速度冲向了下一层的入口,生怕再被这些蚂蚁缠上。 她在里面疯狂闯关的时候,塔外的外界的记录碑也在同步更新。 钟九璃目光落在那个疯狂攀登的名字上,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骄傲。 “这才一个时辰吧,就已经闯到六十八层了,看来这小家伙,还真有可能破了记录啊?”柳衔月看着记录碑上还在往上窜的名字说。 “是啊,白少主果然天赋惊人。”黎守墨点头赞同。 她闯过这筑基期的通天塔,自然知晓越是往上,关卡便愈发艰难。特别是五十关往上,现在回想起来,她都还有些头皮发麻。 那些极境磨炼,以及由元素组成的巨兽,挥手间就可灭杀一群筑基修士。 通天塔内,白也已经杀到了第七十五层,此刻,她的面前站着一尊由纯粹火焰凝聚而成的巨人,炽热的高温让周遭的空气都扭曲变形。 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眼中燃着兴奋的火焰,“又是玩火的,我当初可是在火山口洗过澡的,来吧,大家伙。” “吼!”火焰巨人双拳捶胸,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霎时间,数十道火蛇从它体内迸射而出,在空中交织成火网席卷而来。 “还挺有脾气,我也吼!”白也怒喝一声,眼底金光一闪。 在破妄之眼下,火焰巨人在她眼中直接虚化,火灵脉络的运转一览无遗。巨人身体深处,一块手掌大小的赤红晶石正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火灵晶吗?看来这就是你的能量核心了,大家伙,我就笑纳了。”白也龇着小白牙低笑一声,足尖在滚烫的地面猛地一踏,身形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出。 撞碎了漫天火网,落在了火焰巨人身前。 火焰巨人怒吼着挥动巨掌拍下,白也灵巧地凌空转身,身在半空之时,已徒手探入那火焰巨人体内,一把抓住了那块火灵晶。 巨人庞大的身形瞬间僵直,继而如同泡沫般缓缓消散,化为了浓郁的火灵气重归塔身。 白也看了眼手中得到的战利品,朝着火焰巨人消散的方向一拱手,“谢了,大家伙,回见!”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迈入了下一层。 下一关,同样是元素系的巨人,白也先是战了水元素,土元素,木元素之后,最后一个是金元素。 到这一层金元素之时,不再是元素巨人,而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老虎,对方慵懒地趴在地上,身姿矫健,几乎与她一模一样,同样会使用瞬步裂空爪。 俩虎一见面,元素小白虎就出言嘲讽道:“小老虎,敢不敢化为原形与我一战。” “激将法?我能是那种轻易被激的人吗?”白也嗤笑,“你没猜错,我是!” 话落,她化为了本体,飞扑向前,与那只元素白虎战在了一处。 她没有动用任何术法,只以最原始的虎族战技对抗,每一次扑击,都是绝对的力量对轰。 锋利的爪牙,强健的腰身,充满爆发力的四肢,这些与生俱来的武器在此刻被运用到了极致。 白也越战越勇,恍惚间真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老虎,从小在森林中长大,狩猎是她的本能,深藏在血脉中的凶戾之气,在此刻,释放得淋漓尽致。 当她一爪击碎元素白虎的头颅时,那小老虎竟还能咧嘴露出笑容说:“不错,小家伙,记住这种战斗感觉,这是你与生俱来的天赋。” 话落,她便在白也的眼中化为了一块金灿灿的灵晶。 白也重新化作人形,闭目凝神,细细回味方才那一战。 这一番交手令她获益良多。长久以来,她总是下意识地以人类之躯抗拒着与生俱来的兽性本能。殊不知作为白虎,那烙印在血脉中的战斗天赋本就强悍无匹。 若执意摒弃这份天性,无异于自缚手脚。况且,白虎的野性本能与人形之躯并非水火不容,反倒能相辅相成。只要运用得当,二者交融,或许能迸发出更强的战力。 白也睁眼,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通天塔,果然没闯错,她拱手行礼,“多谢指教!” 空寂的石室内再无回应。白也眼底笑意不减,弯腰捡起那块灵晶收进了储物戒。 这一路走来,已经集齐了五行灵晶,虽然自己用不上,但是可以拿去给柳衔月抵债。 到了第八十层,场景再次变化。 白也愣愣地看着眼前熟悉的客厅,以及穿着碎花围裙的妈妈。即便知晓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她还是眼眶发酸。 “兔崽子呆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帮老娘干活。”穿着碎花围裙的女人笑骂着将身边一袋子毛豆抓到茶几上。 白也机械地在女人身边坐下,伸手抓起一把毛豆,手中的毛豆触感极为真实,豆荚上细密的绒毛,甚至母亲手上那因常年劳作,而微微发黄发黑的指甲,一切都真实无比,就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你就爱吃这难剥得要死的毛豆炒肉,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要来给你当老妈子伺候你。”女人一边干活,口中不住抱怨。 “妈”白也喊了一声,语气有些哽咽,“你一定要等我,我会回来的。” 女人放下手中的活,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一脸狐疑地说:“我就说,你这脑子就是玩手机电脑玩坏的吧,现在都开始说胡话了。” “妈!”白也猛地将女人搂进怀中,老式洗衣粉的清香,发丝间残留的油烟味,齐齐涌入鼻腔,这就是妈妈的味道。 “干嘛呢?别给我腻歪,我知晓你就是不爱剥这豆子。”女人嘴里抗拒着她的拥抱,身子却一动不动。 就连说话的语气也与母亲一模一样,言不由衷。 “我会回来的,但不是现在!”白也哭着说,“我知道你不是她,我不能被这幻境骗过去,可是还是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再见到她。” 说话的间隙,掌心灵力凝聚,白也闭眼,一掌朝着怀中女人拍下。 客厅开始扭曲崩解,母亲的身影如沙粒般消散。 睁眼的瞬间,白也彷佛看见了那个系着围裙的女人对她笑了笑,嘴唇开合间,似是在说,“照顾好自己。” 这句无声的叮嘱,如同利刃,瞬间刺穿了白也强撑着的防线。她浑身剧烈颤抖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滚烫的泪水决堤而出,大颗大颗砸在地面上。 “呜……”压抑的呜咽声在空荡的房间内回荡。白也蜷缩成一团,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般崩溃大哭。 那些深埋在心底的执念,此刻都化作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 “真的很讨厌啊”哭到嗓音嘶哑,白也一拳砸向地面,白玉石砖铺就的地面被她一拳砸出了裂缝。 “虽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是为什么要化身成她的样子,来欺骗我!” 泪水模糊的视线中,白也好似又看到了母亲最后那个笑容,那么真实,那么温暖,就像无数个放学回家的傍晚,厨房飘来饭菜香气时,母亲总会那样回头,对她露出的笑容。 空寂的试炼室内,忽然响起一声悠长的叹息。 那声音仿佛穿越了亘古岁月,带着天地初开时的苍茫,又似九霄云外的梵音,在白玉墙壁间幽幽回荡。 “痴儿,金丹问道,本就是叩问本心之路。你既要结丹,又怎能逃过这一劫?” 白也浑身一震,猛地站起身。她双眼金光暴涨警惕地环视四周:“谁?塔灵?” 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哽咽,却已多了几分凌厉。显然这些时日的磨炼,于她而言并非没有成长。 虚空中,点点金光凝聚,化作一道朦胧的身影。那人影似真似幻,衣袂间流淌着星辰光辉,面容笼罩在迷雾之中,瞧不真切。 “我非塔灵,亦非幻象,不过是一缕未散的执念。”明明是眼前之人在说话,声音却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每一个字落下都引得四周灵气微微震荡。 白也眯起眼睛,看向那人问道:“所以你故意幻化出我母亲的样子?” “非也!”虚幻人影轻轻摇头,“塔中幻境,皆源自闯关者心底最深的执念。你看到的,不过是你自己放不下的过往。” “执念可成心魔,亦可为道种,关键在于,你究竟,为何求道?” 虚幻人影说完这段话之后,便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为何求道?”白也呆站在原地,喃喃自语。 “我当然知晓自己为何求道,从这个世界睁眼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自己要求仙问道,我要成仙,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我要这片天地困不住我,我要阿娘与部落的婶子们再也不被欺负!”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八十一层的屏障碎裂,那一直未曾出现的通往下一阶的通道,在她眼前浮现。 白也迈步走向那层通道,抬脚迈入的刹那,她顿住,回眸,看向这个空荡荡的石室,拱手行礼,“多谢前辈教诲!” 通天塔微微震颤了一下,似在回应!塔身上那些沉寂万年的阵纹依次亮起,流转的金光将整片天穹都映照得璀璨夺目。 塔尖处,一道通天光柱直贯九霄。 塔外,围观众人无不变色。许多也在此地闯塔的修士惊呼,“是塔灵,我听过那个传说,塔灵显圣,必有惊才绝艳之辈横空出世。” 黎守墨跟着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疑之色。 柳衔月与钟九璃也听过这个传说,据说,塔灵偶尔会现身。但上一次出现,似乎已经有万年之久了。 “难不成,塔灵是因着咱们家的小老虎才现身的?”柳衔月双手一拍,大胆猜测。 “慎言!”钟九璃挥袖,布下一层隔音结界,以免三人的谈话被人听到。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些虚名,过早背负反倒成了枷锁。” “钟前辈所言极是。”黎守墨闻言,轻声应和。声音里带着几分只有自己才懂的苦涩。 黎守墨出生之时,天穹之上金龙盘而不散,霞光照耀整座皇都。举国上下都在传颂,这是天佑大黎。 所有人都说,她天生不凡。可无人知晓,为了这一句天生不凡,她自小到大,吃了多少苦头。 她抬眸望向通天塔,恍惚间看见年少时的自己,浑身浴血地站在塔顶,只为证明自己担得上“大帝姬”这个尊号。 “有些荣耀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换来。”黎守墨轻声叹息。 三人一时无言,她们都曾在盛名之下负重前行,自然懂得这份难以言说的沉重。 而此时的白也,正在塔内经历着更为煎熬的考验。 “这通天塔太过分了!你不能这样,穿太少了。”白也咬牙小声咕哝,耳尖通红。 她低着头,视线死死钉在地面上,却仍能透过余光看见那双缓缓靠近的白皙脚丫,雪白的足尖点着嫣红的丹蔻,每一步都像踩在她心尖上。 “我为何不能这样穿着?”带着几分熟悉的清冷嗓音在耳畔响起,却比平日多了几分撩人的喑哑。 白也感觉有温热的吐息拂过耳垂,她猛地后退,后背直接抵上了冰冷的墙面。 眼前的钟九璃只披着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曼妙曲线在纱下若隐若现,这衣服,穿了比不穿还要过分。满头青丝倾泻而下,发梢还沾着氤氲水汽,似是刚沐浴完的模样。 最要命的是那双总是教人不敢直视的威严眸子,此刻眼尾微红,含着白也从未见过的潋滟波光。 “你你不是她”白也声音发颤,喉间干涩得厉害。 理智告诉她这不过是幻象,可钟九璃那微微发凉的手指抚上她脸颊时,她还是忍不住战栗起来。 钟九璃低低笑了,笑声柔媚到了极点。 指尖顺着白也紧绷的下颌线缓缓下滑,落在了她白皙的脖颈上,微微收紧,“那你为何不敢看我?” 她倾身上前,吐出的气息拂过白也发烫的耳尖,“还是说你心里其实希望我这样?这样对你?” 白也脑中“轰”的一声炸响,浑身的血液仿佛都涌上了脸颊。 她慌乱间抬手想要推开对方,掌心却落在了一片柔软之处。 一声难耐的轻哼,从眼前的女人口中哼出。她微微仰头,露出雪白的脖颈。 “你不要发出这样的声音!”白也怒喝道。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怎么可以用钟九璃的脸做出这样的表情,这也太亵渎她了。 钟九璃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地说:“哦?那倒是将你的臭爪子挪开啊!” 白也大惊,这才想起,自己的手还在人家的胸口上搭着。 她连忙收回手,两只爪爪规矩地垂在腿侧,掌心摊开,紧紧贴着大腿,比站军姿之时还要标准。 “呵~真可爱!”钟九璃低笑,握在白也脖颈上的手掌缓缓下移,落在了那微微起伏的胸口上,轻按了一下。 按得白也同样闷哼一声,她便得意地笑了。 “你方才,抓我的时候,可比我用力多了,小坏蛋!” “啊啊啊啊!”白也怒吼,“我都说了,你不许用她的脸做出这样的表情啊!还有你把衣服穿上,不然我砍你了!” 白也抬手一招,大黑从储物戒中飞出,落入了她的掌心。 钟九璃对她的威胁毫不在意,反而贴得更近了些,她微微喘息着,恍若无骨地靠在白也的胸口,“话喊得那么凶,心跳得那么快?口是心非的小老虎。” 白也握剑的手指紧了又紧,嘴唇颤动着,想说什么又憋回去了。 钟九璃踮起脚尖,红唇几乎贴上白也通红的耳尖,“你心底明明就很想很想不然不会是我!” “你不想尝尝我的味道吗?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往后可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能一亲芳泽了!” 钟九璃说完,退后一步,用指尖轻点着自己的红唇,示意白也瞧这里。 第40章 我不想 白玉般的指尖轻轻抵在红唇上, 雪色与艳红相映,如雪地红梅,灼人眼目。 白也眸光微暗,视线凝在那水润的红唇上, 久久未移。 美人眼尾泛着薄红, 春水般的眸子里漾着三分媚意, 她似是察觉到了眼前人的意动, 贝齿轻咬下唇, 留下一道浅浅的齿痕。 这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比那满园春色更惹人采撷。 白也阖上眼眸, 再睁开之时,眼底一片清明。 “我不想!” “这不是爱她, 这是亵渎她, 你也在亵渎她。”她一把将身前的女人推开。 钟九璃被推得踉跄后退,重重摔在了地上。她那一身轻纱在这一摔之下,滑落大半。这衣衫半解的惑人模样,让白也胸中怒火愈加旺盛。 “你在羞辱我, 更是在羞辱她。” 手中重剑再无迟疑, 对着眼前女人当头劈下。 钟九璃眼眸含笑,不闪不避,就这般在剑刃下,化为了点点灵光消散。 白也剧烈喘息着, 心绪起伏不定,觉得通天塔的考验实在有些过分,再怎么样也不能把钟九璃变成这种模样。 若说这是她心底潜藏的欲望,那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下作了? 不, 不对!白也晃了晃脑袋,这是通天塔故意的,是针对道心设下的陷阱。 毋庸置疑,她确实很喜欢钟九璃。 对喜欢之人有欲望是人之常情,她想和钟九璃做情人间做的事情,前提是,她们得两情相悦。而不是,不是这种下作的意淫。 “对,就是这样,我才不会那么猥琐呢。”白也低声喃喃。随着她的念头通达,这有关情欲的考验,便算是通过了。 白也收剑回鞘,毫不迟疑地转身,进入了下一个关卡。 一步踏出,天地骤变。 她彷佛一脚踏入了外太空,四周一片虚无,举目四望,皆是一片混沌,上下左右都是漫无边际的迷雾。 “喂?有人吗?”白也喊了一嗓子,清喝声荡开,如石沉大海,连回音都湮灭在这无尽的虚空里。 “这一关考验什么?怪呢?” 无人应答,没有幻境,没有妖兽,也看不见通往下一层的门户。 白也蹙眉,难不成,要止步于此了吗? 那就有些逊了啊,黎守墨十二岁就能闯过的试炼,没道理她闯不过啊。 白也在原地站了许久,这片虚无空间依旧死寂。连时间的流动都仿佛凝滞。 她渐渐焦躁起来,她越急,四周的环境便愈发黑暗,从一开始的隐约视物,到最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人类渴望光明,没有光的地方,恐惧会滋生。 “咚、咚、咚!”心脏在胸腔内剧烈跳动,在这死寂的黑暗中震耳欲聋。 极致的静与黑将她包裹,仿若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活人,而黑暗中,潜藏着无数可怕的生物。 “冷静点,这个世界就算有鬼,你也能轻松干掉的,别怕,白也。”白也在心底给自己打着气。 突然…… 一只惨白的手从黑暗里探出!苍白的手指扒开虚无,湿漉漉的黑发下,贞子那身标志性的白衣服与黑发出现在白也眼前。 “啊啊啊啊啊啊!!!”凄厉的尖叫划破寂静。 白也拔腿就跑,靴底踏在虚无中溅起水花般的涟漪。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窸窣声,童年最恐惧的梦魇接踵而至。 巴掌大的蟑螂振翅飞扑,仿佛抱脸虫一般朝着她的面门扑来。 诡异的布娃娃咧着血线缝合的嘴,跌跌撞撞地追逐着她的影子。一双没有主人的绣花鞋,在黑暗中发出清晰的脚步声。 还有那时近时远、似哭似笑的诡异声音,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白也,她被一堆可怕的鬼物包围了。 “我顶你个肺啊,破塔,我想什么你来什么是吧,我生气了!”白也一个侧翻滚躲过蟑螂的贴面礼,剑锋横扫将布娃娃击碎。 娃娃破碎的身体里爬出密密麻麻的蠕虫,扭动着白胖的身躯在虚空中扭动。 “又玩这一套!等我出去就把你的玉砖全部撬走,丢进茅坑里泡着。 白也有些抓狂地挥出一剑,剑气将那些毫无战斗力的虫子搅碎成齑粉。反手又是一剑竖劈,贞子扭曲的身影在剑光中化作黑雾消散。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转身,直面那双靠近的绣花鞋。 “我才不会被这种小把戏吓到!来吧,破鞋!”白也鼓起勇气说道。 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那暗红色的绣花鞋上,鞋面上沾着的污渍似是干涸的血迹,鞋帮内侧隐约可见一个用红线绣着的小小的“囍”字。 白也的喉咙有些发紧,脚下步子不由自主地后退,这是一双普通的鞋子,甚至上面都没有阴邪之物存在。 可就是这样一双鞋子,却成为无数孩子的童年噩梦。小时候的白也不明白,可此刻长大了的她,又如何不明白呢。 这哪里是什么鞋子,这是一个来不及盛放就已经枯萎的灵魂。 “我知道这是什么试炼了!”白也低笑着说,“破塔,我知道这是什么试炼了,我不怕了。” 白也提剑斩下,那双暗红的绣花鞋湮灭在了虚无中。 四周的黑暗如潮水般褪去恢复成了白玉石室的样子。白也看着出现的门户,迈步通往了下一层。 接下来几层,果然如白也猜测的那般,每一层,其实都是对心境的考验。 白也一口气连闯数层,终于到了最后一层。 这一次,空中出现了一方石台,而塔灵盘坐在那石台之上。 她看着白也,轻笑了一声,“我从未见过你这般的修士。” 白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小时候有那么多的恐惧。 最后甚至连外星人攻打地球的场景都出现了。这种东西对于修真界的修士来说,可能确实有点奇怪。 她不好意思地低头行礼,“见过前辈。” 塔灵抬手,一道柔和灵力将白也托起。 虚空中响起那道空灵的声音:“小辈,今日你剑斩的并非魑魅魍魉,而是往昔心魔,此间破妄,方见本真。” “记住此刻破除迷障的清明,往后修行路上,纵有千般劫难、万种困苦,也不过是今日之景重现。你既已斩破,便不惧前路风霜!” 白也深深一揖,郑重道:“晚辈谨记前辈点拨之恩。” 闯过这一番通天塔,于她而言,恍若重走了一次修行之路,从身到心,都是一次完整的蜕变,莫怪那些修士不远千里要来到这大黎皇都中闯一遭了。 “我这有一物,望你转交故人。”塔灵袖袍轻扬,一道流光飞掠而来。 白也抬手接住,见是一方素白锦帕。 帕角以金丝绣着个名字,针脚细密排列,显是极为用心。她盯着那陌生的字迹看了半晌不认识。 真是一个绝望的文盲。 “我身无长物,你将这方帕子转交给那人,她自会给你报酬。”塔灵说罢,身影化作流光消散。 “前辈,等下啊,你还没说要交给谁啊,我不识字啊!!”白也大喊,可惜无人回应。 脚下冒出一阵刺目白光,待到落定之时,她已经出现在了通天塔外。 此刻,通天塔外聚集了许多人,白也一出现就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周围传来一阵嘈杂声。 “快看,有人出来了,是不是她引出了塔灵?”有人指着白也问道。 “应该不是吧,看她一脸茫然的样子,估计是刚被妖兽杀了还没回过神来。”另一人反驳道。 “说得也对!”那人被同伴说服了。 围观群众纷纷将目光收回,不再关注这个小修士。 白也环顾周围一圈,没见到钟九璃几人的身影,不知道她们去哪里了。也没见到娇娇的身影,她暗叫一声糟糕,这不能刚出新手村,就把小伙伴搞丢了吧。 她转身正欲再进通天塔寻人。 “小家伙,往哪儿找呢?我们在这儿呢。” 白也循声抬头,瞧见了熟悉的灵舟,钟九璃正倚栏俯瞰,四目相对。 她纵身跃上灵舟,刚站稳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们有看到娇娇吗?” “也崽,我在这呢~”龙娇从钟九璃的发丝间钻出,挥舞着小爪爪朝她招呼。 白也长舒一口气,没把小伙伴搞丢就行。 “你也进通天塔了吗?” “嗯呐!”龙娇点着小脑袋说,“被火焰巨人打出来啦,我讨厌那个放火的家伙。” “那也很棒了,只是刚好火焰比较克制你而已,不然你肯定能闯到最后的。”白也安慰她。 龙娇摇头晃脑地说:“还是也崽最棒,你差点就破了那位前人的记录,可惜你用时超过三个时辰了。” “白少主确实很强。”黎守墨跟着夸道。 白也悄悄用余光瞥向钟九璃,恰对上她含笑的眼眸,那目光中流露着赞许之色,她不由开心了几分,腼腆笑道,“其实还好了,我对这个记录不是很在意。” “莫要妄自菲薄!”黎守墨语气郑重,“通天塔记录碑前十之人,皆是横压一个时代的绝世天骄,白少主既能在三个多时辰内通关,这份实力,当得起‘惊才绝艳’四字。” 白也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岔开话题,“你们怎么跑这灵舟上来了?” “喏,你看下面那些修士,都在找那引出塔灵之人呢,黎守墨身份不凡,我们站在下面太引人瞩目了。”柳衔月伸手指向下方,示意她看那些挤在一堆的修士。 “那些人怎么知道塔灵出现了?”白也疑惑。 此言一出,几人皆一脸了然之色,看来还真是这家伙把塔灵引出来的。 柳衔月最先按捺不住,凑上前追问:“塔灵有没有传授你什么绝世功法?” “这倒没有,她说她没什么东西可以给我,让我帮忙将一个东西交给故人,但是又没告诉我,那故人是谁,就消失了。”白也说着将塔灵给的帕子递给柳衔月看。 柳衔月接过锦帕细细端详,指尖抚过其上绣纹,“这针脚倒是细密。” 翻来覆去没瞧出什么门道,她转而递给了黎守墨,“这是你们大黎的塔灵,你看看。” 黎守墨接过帕子待看清绣纹后,她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或许我知道是谁。” 她将帕子交还白也,“白少主将此物收好,是与不是,我们去看看便知。” “那还等什么,抓紧时间,明天小老虎就要离开皇都了,可不要错过机缘。”柳衔月说罢将灵舟的控制权交予了黎守墨。 黎守墨御舟而行,灵舟穿过繁忙的运河,最终停在西城区一处僻静的小院前,院墙上的青砖早已斑驳,爬满了枯黄的藤蔓,给人一种古朴苍凉之感。 四人下了灵舟,打量着这处略显陈旧的小院。黎守墨规规矩矩地上前去叩响了木门。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吱呀”一声,木门缓缓开启。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婆婆站在门内,她虽满头白发,但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光洁如玉,不见一丝皱纹。唯有那双眼睛,彷佛历经了万古岁月。 “姜婆婆,是我!”黎守墨笑嘻嘻地凑了上去,与她往日不苟言笑的样子判若两人。 姜婆婆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白也身上。 “进来吧。”她说罢便转身往小院内走去。 “我们进去。”黎守墨回头招呼了一声,先迈步进了小院。 众人踏着小径穿过院子,最终在一方石桌前落座。 姜婆婆端着茶盘出来,给几人都倒了一杯热茶。 茶香在空气中袅袅升起,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还未喝,光是闻一闻这股茶香,就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快喝,这可是姜婆婆亲自泡的茶。”黎守墨迫不及待地端起茶盏送到嘴边,同时还不忘催促几人快喝。 白也很想喝,但是对面的婆婆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盯着她,盯得她有些不自在。 “婆婆您一直盯着我做什么?”白也忍不住开口。 “你见过她了,是不是?”姜婆婆沙哑的嗓音里,带着一种难言的期待,虽是问句,但却又笃定无比。 钟九璃垂在桌下的手,轻拍了拍白也,示意她将帕子取出来。 白也连忙伸手进怀中掏锦帕,结果将先前钟九璃给的那方帕子掏出来了。 她有些脸热,不敢抬头看钟九璃,手忙脚乱地将帕子塞回去,换了一张出来。 “您认得这个吗?”白也双手捧着帕子,递到姜婆婆面前。 姜婆婆接过帕子细细摩挲,“认得。” 她的话音很轻,也很平静。 但众人都能瞧出她那不显老态的秀丽面容上,难言的悲伤。 明明还是与先前一般的面无表情,但此刻,就连她鬓角梳得整整齐齐的银发,都在述说着悲伤。 院中一时寂静无声,唯有微风拂过地上的落叶,带起一阵沙沙声。 “她可有说什么?”姜婆婆嗓音平静地问。 白也望着老人眼中破碎的光,忽然有些明白了,这二人的关系。 她张了张嘴,不知自己该不该实话实说。 “你照实说便是。”姜婆婆一眼洞穿她的心思。 白也沉吟片刻后说:“她说,塔中岁月虽长,却从未觉得孤寂,因为,总有人间的月光,夜夜落入塔内。” “继续。”姜婆婆淡淡道。 白也在心底暗暗叫苦,怎么还要说,“她还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嗯,继续。”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嗯,还有吗?” 白也看出来了,这老婆婆逗她玩呢。 “哈哈哈,你这个傻老虎,人姜婆婆都让你照实说了,你非要撒谎。”柳衔月哈哈直乐。 “小辈,我知你是好意,但不必如此,照实说便可。”姜婆婆开口说道。 “抱歉!”白也先乖乖道歉,后将塔灵的话转告了。 姜婆婆听完之后,神情恍惚了一瞬,随即苦笑摇头,“是那人能说的话,临了临了,还要来算计我一波。” “既如此,我便如了她的意。”姜婆婆站起身,朝屋内走去。 白也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问,“她干嘛去?” 黎守墨压低声音说:“等着便是,今日跟着你来,算是有口福了。” 不多时,小院内飘起一股异香。初时还不明显,渐渐化作百味交融,香气凝实,在小院上空结出朵朵祥云,霞光冲天而起,云间彩凤蹁跹,发出阵阵清鸣。 “不曾想,这世间竟还隐藏着姜婆婆这般登峰造极的食修。”钟九璃轻声感叹。 “姜婆婆已经许多年不曾亲自出手了,今日啊,还真是托了白少主的福。”黎守墨笑道。 她只在幼年之时尝过一次姜婆婆亲自做的灵羹,那滋味实在难以用言语形容,尝过一次,便终生难忘。 白也竖着耳朵听她们的交谈,眼睛却紧盯着厨房门不放。 待到瞧见姜婆婆端着托盘出现之时,她顿时如离弦之箭般冲了上去。 “婆婆您辛苦了,我来帮您端。”她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沉甸甸的托盘,只见盘中佳肴散发着宝光,似有混沌雾气在其上缭绕。 香味扑鼻,白也不由咽了咽口水,眼睛一刻也舍不得离开。 姜婆婆瞧着她那副馋猫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去桌上坐着吃罢。” “好嘞~”白也应得干脆,走得小心,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惊扰了盘中流转的混沌之气。 随着两人走近石桌,小院内的异象达到了顶峰。漫天霞光如绸缎垂落,伴着一声清越的凤鸣声传来,云端上那只彩凤化作一道流光俯冲而下,没入盘中佳肴,在晶莹的汤汁中游弋起来。 “哇,这是什么?”白也惊呼。 姜婆婆曲指在她额间轻弹,笑骂道:“小家伙,有的吃还堵不住你的嘴?莫不是还想将老婆子这点谋生的手段偷去?” “不敢不敢。”白也慌忙摆手,殷勤地搀扶着老人入座,口中不忘道:“婆婆您请坐。” “啧啧~”柳衔月手肘撑在脸颊上,以掌托腮,“往可不见白少主这般殷勤周到。果然啊某些小白眼虎,有奶就是娘呢。” 白也回怼,“柳衔月你真是闲的,尊老爱幼你懂不懂,你这么酸,一会不要吃姜婆婆做的东西哦。” “我?不尊老?”柳衔月美目圆睁,纤指差点戳到自己鼻尖。 她本欲反驳自己年岁未必比姜婆婆小,可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这一纠结,倒叫她一时语塞,只得悻悻地捻了颗肉丸子塞进嘴里泄愤似地狠狠咀嚼。 谁知这一嚼,她那双杏眼瞬间瞪得溜圆。肉丸在口中爆开的刹那,浓郁的肉香混合着灵力直冲灵台,让她口鼻间不由自主地喷吐出丝丝缕缕霞光。 要知道柳衔月是何等修为,这肉丸在她口中都能有如此效果,可见蕴含的灵气有多浓郁。 这桌上,与其说是一餐美食,倒不如说是一桌宝药。 白也见状,哪里还按捺得住,她一把抓起竹筷,先抽出一双递给钟九璃,再分给其她人。 “喂,小没良心的,姐姐的呢?”柳衔月晃了晃自己空空如也的手。 “我以为柳老板喜欢徒手抓着吃呢。” “你!”柳衔月正要发作,就被钟九璃出声打断了。 “白也,给柳衔月一双竹筷。”钟九璃无奈摇头,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俩人怎么一凑到一块,就像炸了毛的猫儿似的,非要斗个你死我活。 老婆发话,白也肯定要听。她将筷子分了一双给柳衔月,这才坐下,迫不及待地夹了一颗肉丸塞进嘴里。 刚嚼了两下,她整个人就被雷劈中了般僵在了原地。只见她双眼圆睁,嘴里发出“唔唔”的哼唧声,脑袋不受控制地左右晃动了起来。 若是往日,她这副表现,柳衔月肯定早就笑话她了。 但此刻,在座几人的表现与她大差不差,除了钟九璃比较淡定以外。 其她几人要不是为了维持礼数,只怕都要开始动手抓着吃了。 龙娇更是,整个龟都埋进了小碗中,若不是钟九璃眼尖拽了她一把,都要一头栽进碗里了。 “慢些吃,仔细感悟,姜婆婆做的吃食,可不光是美味那般简单。”钟九璃盛了碗肉羹递给白也。 白也接过来仰头就灌,汤汁入喉的瞬间,她“嗷”地一声跳了起来。 “哇,我感觉自己要着火了。”她语无伦次地挥着手,体内灵力如火山喷发般奔涌。 “都叫你慢些吃了。”钟九璃话音未落,一旁的龙娇突然“嗷”地一声蹿了起来,整个龟悬在半空,浑身金光暴涨。 她那本就璀璨如黄金的龟甲此刻光芒大盛,符文流转,刺目的金辉如一轮烈日当空,照得整座小院亮如白昼。 “再来一碗!”白也根本顾不上理会龙娇的异状,直接把碗往钟九璃面前一推,结果刚一张嘴,一道七彩霞光便不受控制地从她口中喷涌而出,吓得她赶紧捂住嘴巴,生怕浪费半点灵气。 钟九璃摇头失笑,却还是接过碗,替她又盛了一勺肉羹。白也二话不说,仰头就灌,转眼间将一整盆肉羹喝了个精光。 下一瞬,她周身灵光大盛,浓郁到近乎实质的灵气在她体外凝结,最终化作一枚璀璨的光茧,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内。 姜婆婆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这小家伙嘴倒是刁得很,满桌的珍馐,偏偏只盯着这肉羹喝。这汤里的材料,可是老身花了数百年才凑齐的。” 黎守墨和娇娇的表现也不遑多让,两人先后被灵光包裹,同样化作光茧,沉浸在玄妙的大道感悟之中。 转眼间,石桌旁便只剩下姜婆婆、柳衔月和钟九璃三人。 “少了她们三个闹腾的正好,现在终于可以安静地品尝美食了。”柳衔月笑着,手腕一翻,一壶灵酒便出现在了掌心。 钟九璃赞道:“美食虽好,若无美酒相佐,终究少了些滋味。” “钟大宗主说得对,小女子为您斟酒。”柳衔月娇笑一声,起身为二人斟满。清透的酒液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酒香清冽,光是闻上一口,便让人心神微醺。 姜婆婆提起酒杯,轻嗅一口,苍老的面容上浮现一抹陶醉之色。 她缓缓举杯,向二人示意:“老身今日有幸,敬钟宗主、柳阁主一杯。” 二人含笑举盏,三只酒杯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酒液入喉,醇厚绵长,似有万千道韵在舌尖流转。 月华如水,洒在庭院之中,三人就着石桌上剩余的菜肴,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酒意正酣之时,姜婆婆举杯,遥遥望向了远处那巍峨的通天塔,似感叹般说,“人世间啊” “万千劫难都可凭一身修为硬闯,唯有情之一关,最是磨人……”《 》 40-45 第41章 抓鱼 白也从打坐中苏醒之时, 眼底有万千星辰明灭流转。 她手掌轻握,感受着周身凝实的灵力,眼中划过一丝喜色。 在通天塔中经历轮番考验,重溯道心, 又得姜婆婆那蕴含天地造化的灵膳洗练, 此刻她经脉间灵力流转圆融无缺, 已然臻至筑基期真正的圆满之境。 这并非寻常修士所谓修为达到瓶颈的大圆满, 而是将修行根基重新梳理打磨, 使每一分灵力都凝练到极致, 每一寸经脉都淬炼到完美的无漏之境。 正如美玉需经千雕万琢方显其华, 修道之路亦需如此反复锤炼,方能铸就真正的不朽道基。 “醒了?收获如何?”钟九璃清越的嗓音适时响起。 白也醒来第一时间她已察觉, 只是方才见其仍在体悟境界, 便未出言打扰。此刻见白也神色从容,眼中灵光内敛,便知这番历练收获颇丰。 “很大。”白也低笑一声,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 慢慢踱步到钟九璃身边坐下。 “我们怎么又回到灵舟上了, 这是到哪里了?”白也随口问道。 “已到东州了。” “啊?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白也透过窗棂缝隙往外瞧,果然瞧见,云海下方不再是山川河流。 万顷碧波在阳光下泛着点点碎金,海天一色的壮阔景象扑面而来。 “姜道友的灵膳可助你感悟道法规则, 你与娇娇吃完之后,便都陷入了悟道之中。”钟九璃解释道。 白也闻言舔了舔嘴唇,彷佛还能回忆起那灵膳中蕴含的绝妙滋味,她有些意犹未尽地说:“可惜,早知会陷入悟道中, 我当时就应该快些多吃几碗才是,那滋味吸溜。” 她说着说着就开始吸溜口水了。 钟九璃被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逗笑,她手掌摊开,掌心处多了一块散发着灵光的玉简,“临别时,姜道友将这食谱赠予我了。” 白也视线落在那块玉简上,一手托住自己光洁的下巴作沉思状,“先前姜婆婆还防贼似的防着我,说我要偷师,怎么转眼就把看家本领送你了。” “哦~~钟九璃,你该不会欺负独居老人吧!”她故作恍然大悟地说。 钟九璃也不恼,反而轻笑着说:“原想着,待我参悟透了这‘百味真解’就给你做些灵膳尝尝,现在看来,小白少侠应当是不太想吃?” “哎~!哎?我要吃的!”白也变如脸,瞬间切换成狗腿模式,“我刚才和你开玩笑的呢,我们钟大宗主光风霁月,皎洁如九天之上的明月,怎么会做那种事情呢。” “这百味真解一定是柳衔月偷的,对不对!” “对你个头!”一声娇叱从舱门外炸响。 柳衔月抱着娇娇刚踏进船舱,就听见白也在编排自己。她气得柳眉倒竖,二话不说就把怀里的娇娇当暗器掷了出去。 “嗷呜!”娇娇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弧线,四爪乱蹬着朝白也脸上扑去。 柳阁主含怒出手,那速度快若惊雷,根本不容人反应。 哪怕白也已经反应极快地在身前布下数层灵气护罩,同时抬手朝空中抓去,想要接住娇娇。 可那道金色闪电就是“嗖”的一声砸穿了白也布下的防御,灵巧躲过了她伸出来的手,“啪叽”一声,坚硬的龟甲结结实实撞在了高挺的鼻梁上。 “呜哇”白也哀嚎一声,捂着鼻子蹲了下去,双眼之中涌出了晶莹的泪花。 娇娇见白也哭了,立马伸出小爪子替她擦拭,口中不忘安慰道:“也崽不哭哦,娇娇也不想砸你的。” “我没哭。”白也吸着鼻子,话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就是被砸到鼻子了,眼睛有些酸。” 她说罢,胡乱用手抹着脸上的泪水,看起来可怜极了。 钟九璃看着这一幕,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这小老虎,不知在柳衔月身上吃了多少亏,偏生每次都不长记性。 她指尖凝出一点灵力,轻轻点在白也发红的鼻尖上。 白也泪眼朦胧地看着钟九璃,感受着对方指尖上传来的阵阵凉意,方才还有几分酸胀之感的鼻子,瞬间就不痛了。 其实以她如今的有体魄,这等小伤转瞬就能修复。但钟九璃,偏偏连这片刻的疼痛都不愿让她多忍。 这般细致入微的体贴,让白也心头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暖意。 “好了,已经不痛了。”白也揉了揉恢复如初的鼻尖,一把将娇娇捞起放在肩头。 钟九璃顺势收回手,“你啊既然现在斗不过你柳姐姐,就少去招惹她,待你修为超过她那日” “就把她按在地上摩擦是不是?”白也迫不及待地接话。 娇娇同样跟着挥舞小爪子,“按在地上摩擦!” 钟九璃失笑,“你不要将娇娇给带坏了。” “你们是不是,有点太旁若无人了?当着我的面,就商量着要将我按在地上摩擦?”柳衔月的声音多了几分咬牙切齿,“不如现在,我就将你按在地上试一试!” “我开玩笑的,柳姐姐这般仙女似的人物,哪能被按在地上摩擦,我们去看大海。”白也一溜烟跑出了船舱。 刚一踏上甲板,咸湿的海风便迎面扑来,带着大海的气息,以及极为浓郁的天地灵气。 放眼远眺,视野之中是一望无垠的海域,唯有天际处,若隐若现能瞧见几处水寨,更远处,则是一些零散的海岛。 之前在灵舟上,有听钟九璃说过,东州地貌奇特,陆地稀少,十之八九皆为浩瀚海域,仅有的几块陆地也如明珠般散落于汪洋之中。 如今亲眼所见,才知此言非虚!这碧海连天、仙岛缥缈的景象,不正是传说中蓬莱仙岛的模样。 “也崽快看,那鱼儿会飞!”娇娇突然从白也肩头探出小脑袋,金灿灿的爪子指向海面。 白也垂眸看去,瞧见一群银光闪闪的飞鱼正破浪而出。 “哇,这些鱼~看起来有点好吃的样子。”她探出半个身子趴在船舷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银鱼。 飞鱼通体银白,身形修长似剑,鱼鳃处生着半透明的翅膀,在阳光下泛着七彩灵光。它们腾空而起时,翅膀完全展开,宛如一条条银色小龙在碧波间遨游。 “娇啊它们是不是在朝我们飞来?” 白也话音方落,下方那群银鱼便化作数百道银色流光破空而来。 “真的啊,快闪!”娇娇跟着惊呼。 一人一龟刚将脑袋缩回甲板内,“砰砰砰”的撞击声便接连响起,灵舟的防护罩被撞得泛起阵阵涟漪。 柳衔月这艘灵舟的防御已堪称坚固,但这些银鱼的冲击力大得惊人,每一次撞击都让防护罩的光芒黯淡几分。 外面如此大的动静,钟九璃与柳衔月不可能不出来查看,二人瞧见这么多的银鱼,眼底同样有些异色。 “小家伙,你做了什么?怎么招来了这么些银鱼?”柳衔月轻笑着问道。 她一点都不担心这些银鱼突破灵舟的防护罩闯进来。 “我们什么也没做呀,就是趴在这里看海,然后那些鱼就飞出来了。”白也如实回答。 “那你还当真有些口福,东州的银鱼极负盛名,许多修士来到东州便是为了捕捉它而来,然此鱼速度极快,且常年在深海之中,很少这般成群结队飞出水面。”钟九璃解释道。 钟九璃说了一大串,白也就听到一句,你有口福,她连忙追问:“所以这鱼很好吃是吗?” “不止好吃,此鱼蕴含极其浓郁的天地灵气,且还有助于修士感悟天地法则。” 她们说话的间隙,外头的银鱼还在疯狂撞击着防护罩。 柳衔月不想浪费自己的灵石,索性挥袖关闭了灵舟上的防护罩。 防护罩关闭的一瞬间,那群银鱼便如利剑般扎向三人。 一股极其凶悍的气息扑面而来,白也连忙闪身躲避,她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天空中这些银鱼。 没想到这群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漂亮鱼,每一条都堪比六阶妖兽,其中还隐藏着一些体型较大的,更是有了七、八阶水准。 若是按人族修为算,那就是一群金丹修士在围攻她们啊! “嗖嗖嗖!”刺耳的破空声接连响起,银鱼群一击不中,在空中齐齐转身化作数百道寒芒直逼白也面门。 “搞什么,你们怎么还带定位巡航系统吗?”白也小声嘟囔,一把将娇娇按进衣襟,右手凌空一抓,重剑大黑已然在手。 剑锋横扫,带起一片乌光,与银鱼群撞出点点火星。 钟九璃与柳衔月二人也在出手捕捉空中的银鱼,不过她们与白也的手忙脚乱完全不同。 二人闲庭信步般在鱼群中穿梭,活像在集市上挑选时令鲜货。偶尔瞧见一条顺眼的大鱼,便抬手抓去,剩下那些小一些的,则都飞向了白也。 白也咬牙挥剑,打了一会之后,她发现重剑在这样灵巧的对手面前显得格外笨拙。 银鱼细长的身躯总能在空中辗转腾挪避开剑锋,反倒是她自己被逼得连连后退。 “笨死了。”白也暗骂一句,觉得自己脑子秀逗了,拿重剑打这些家伙,就跟用铁棒绣花,事倍功半。 她反手将大黑插回剑鞘,双掌一翻,两团炽热的火焰凭空浮现。她也不将火球砸出去,就握在手中,以火拳击打那些银鱼。 “啧,还不算太笨。”柳衔月挑眉轻笑,顺手又收了一条肥鱼。 钟九璃眼中漾起欣慰的光,素手轻抬,一条格外硕大的银鱼挣扎着落入她的掌心,“她一直都很聪明。” 白也越战越勇,简单的火球术被她玩出了花,不时就有银鱼被火拳击中,烤得焦黑一片,空气中隐隐传出一股烤鱼的香气。 娇娇从她领口探出脑袋,小鼻子不停地耸动:“也崽,好香啊……” “是好香。”白也咽了咽口水,这种感觉太奇怪了,打着打着对手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让她有些无心战斗。 银鱼:……你在说什么屁话? 这一人一龟的两句“好香”,彻底惹怒了银鱼群。它们虽不能口吐人言,但作为六阶妖兽,已经有了一定的灵智。 白也发现银鱼的攻势愈发猛烈了,细长的鱼身如利剑般嗖嗖扎来,似在无声抗议,打架就打架,你对着我流口水是怎么回事,让她有些难以招架。 好在那边挑菜二人组终于结束了战斗。 钟九璃一甩袖袍,灵舟上那些体型不算大的银鱼,都被甩回了海面。 甲板上只余下数十条被烤得焦黑,不断散发香气的银鱼。白也长舒一口气,这架打得实在煎熬,对手太香了。 “这些鱼怎么办?还能吃吗?”她指的是地上被火球烤过的银鱼。 “能吃能吃,娇娇现在就吃。”龙娇迫不及待地从她领口蹦出,落在甲板上,小爪子捞起一条最大的,“嗷呜”一口就咬掉了半条鱼尾。 她虽然体型变小了,胃口丝毫未减,吃起鱼来跟嗦面条似的,一吸溜就是整条下肚。 “等等!”白也急忙捏住她鼓鼓的腮帮子,不让她将鱼咽下去,“这些都掉甲板上了,脏了,得洗洗再吃。” 娇娇任她掐着脖子,小嘴依旧在嚼着,直到将嘴里的银鱼咽下之后,才无语地说:“也崽,我在小河里抓鱼吃的时候,都是抓到就啃的,哪有龟会给鱼洗澡?” 说着她又抓起一条,吸溜一口塞进了嘴里。 “啊,娇娇,你再吃我揍你了。”白也抓狂,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小伙伴在地上捡垃圾吃。 钟九璃看着那一人一龟掐架,指尖轻点,一个盛满清水的玉盆出现在了甲板上,“放这里洗洗,一会我给你们做鱼羹吃。” “听到没有,一会吃鱼羹。”白也一把拍开娇娇还要去咬银鱼的小嘴,将甲板上的鱼都捡进盆中清洗。 白也端着洗净的银鱼进了船舱,凑到钟九璃身边问,“接下来要怎么处理?” 钟九璃不紧不慢地掏出百味真解看了起来。 “你现学啊?” “嗯哼~有何不可?” 白也摇头,“可的,你想做什么都可,要我帮忙吗?” “娇娇也帮忙。” 钟九璃看着她们这眼巴巴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不必帮忙,你们等着便可。” 她托起那盆银鱼进了厨房。 不多时,一缕缕鲜香便从厨房里飘散开来,那香气似带着海风的咸香,又融入了灵药的芬芳,光是闻着便让人口舌生津。 娇娇小鼻子耸动,一脸垂涎之色,“好香,刚才不应该吃那几条半生不熟的。” “你在这里陪柳姐姐,我去厨房看看。”白也迈步往厨房走,推门而入的刹那,她不由怔在了原地。 钟九璃背对着门口,纤腰若柳,墨发如瀑,素白的广袖挽至肘间,露出一截如玉般莹润的小臂。 她向来是那般清冷出尘的仙子模样,可此刻执勺做羹的姿态,莫名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灶台上升腾的雾气缭绕在她周身,衬得她宛如画中仙。 白也一时看得痴了。 钟九璃似有所觉,回眸浅笑,“傻站着做什么,帮我把鱼羹端出去吧。” “哎,来了。”白也回神,凑到灶台前。 青瓷碗中,银鱼羹泛着淡淡的灵光,鱼肉雪白如玉,汤底清澈透亮,上面还飘着几片翠绿的灵药嫩叶,光是瞧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这不是刚才那些黑乎乎的银鱼吧?”白也纳闷地说,刚才那些鱼可都被烤得焦黑了,怎么能做出这雪白的鱼羹来。 “嗯,我给换了。那些银鱼已被烤过,自然做不了这鱼羹。” “那你方才还让我洗鱼。” 钟九璃白了她一眼,“我瞧你不想让娇娇吃那些鱼,这才想了个法子,喏,我重新烤制过了。” 她示意白也看一旁那烤得酥脆的银鱼。 “钟九璃你不要太好了。”白也有些感动。 这是什么神仙女人啊!她真的,好温柔! 钟九璃轻笑,“少拍马屁,快端出去,凉了便不鲜了。” 白也嘿嘿一笑,小心翼翼地捧起碗,生怕洒了一滴这钟九璃亲手做的美味。 娇娇早已在桌边坐得端端正正,小爪子握着玉勺,眼巴巴地等着开饭。 “别急,里面还有,等我全部端出来。”白也放下鱼羹转身,就见钟九璃已经端着烤鱼款款而出。 银鱼被烤得金黄酥脆,鱼皮上洒满了增味的香料,香气扑鼻。 三人一龟围坐在小圆桌上,享用着来到东州的第一顿海鲜盛宴。 白也与娇娇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这海中灵鱼的鲜美,远非蛮荒州的兽肉可比。 鱼肉入口即化,鲜甜的滋味在舌尖炸开。 “这也太鲜了吧!”白也含着一口鱼肉,感动得几乎落泪。 前世,她吃过最多的,和海洋挂钩的产物,便是食堂那犹如涮锅水一般的紫菜蛋花汤了。 吃饱喝足后,白也和娇娇瘫在软榻上,满足地揉着圆滚滚的肚子。 “出来历练真好啊,东西真好吃。”白也看着漫天星斗感叹。 娇娇四脚朝天躺在她身边,小爪子拍着肚皮,“娇娇也觉得和也崽一起出来真好玩。” 柳衔月慵懒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我们可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还有正事要办呢。” 她指尖一弹,一枚玉简划过夜空,稳稳落在白也手中。 白也将玉简贴在眉心,神识一扫,发现玉简内记录的是一幅详尽的东州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红点,其中几处特别用朱砂圈出,标注着“司马”二字。 “我们要去打劫司马家?”白也的声音多了几分激动。 “聪明!”柳衔月打了个响指,“司马家在星沙海上的几处灵矿,就是我们此行的目标。” 她指向远处海天相接处,“再有半月航程就到了。” ……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些日子里,白也和娇娇可谓尝遍了东海珍馐。 只要她们往甲板上一站,平静的海面顿时沸腾!数不清的灵鱼前赴后继地跃出水面,疯了似的朝灵舟扑来。 起初二人还手忙脚乱地应对,到后来简直如同在自家后院摘菜般从容。 经过几次试验,她们终于发现端倪。这些灵鱼疯狂的目标,其实是看似人畜无害的娇娇。 “看来我们的小娇娇血脉不凡啊。”柳衔月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小乌龟。 钟九璃也说道:“能让这六七阶的灵鱼躁动,怕是身负上古血脉。” “娇娇就是只普通的小乌龟……”娇娇似是被俩人的话语惊住,金色的小脑袋“嗖”地缩进壳里,闷声闷气的声音从甲壳中传出,还带着几分颤音。 “是,你最普通了,行了,别害羞了。”白也伸手,挠了挠她的龟甲,“快出来看,我们到风暴岛了。” 娇娇这才慢吞吞探出脑袋,看清远处的画面后,小眼睛不由瞪得溜圆。 不远处,数十道龙卷飓风如擎天巨柱,矗立在海面上。墨青色的飓风裹挟着海水直贯云霄,风墙之中电闪雷鸣,偶尔劈落的电弧将海面照得惨白,又在转瞬间被翻卷的浪沫吞没。 在那片毁天灭地的风暴屏障之后,隐约可见一座怪石嶙峋的岛屿,岛上灵光隐现,正是她们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 风暴岛,这处海岛地理位置极为特殊,有着最天然的屏障,这屏障,即是庇护亦是牢笼。 此地聚集着诸多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邪修散人、寻宝散修……在这座被飓风庇护的险地,弱肉强食便是唯一法则。 至于为什么要先来此地,那自然是因为,柳老板这次来是要做坏事的,总不能用自己的身份吧。 三人需来到此地,洗去自己的踪迹,改头换面之后,再前往星沙海。 “好可怕啊。”娇娇小声咕哝。 白也深表赞同,“是好可怕,大自然之威,足以毁天灭地。” 她转向钟九璃,“我们要怎么过去,这灵舟扛得住吗?” 钟九璃还未答话,柳衔月已取出一枚青色宝珠,那珠子一出现便绽放出柔和的青光,将整艘灵舟笼罩其中,庇护灵舟不受飓风拉扯。 “这是避风珠?”白也好奇地问。 “算你这小家伙还有点眼力。”柳衔月轻笑一声,开始得意地说,自己是如何慧眼识珠,在一众赝品中一眼挑出这颗避风珠的。 白也随口敷衍着柳阁主,两眼一直盯着灵舟外狂暴的飓风,以后要是能回家,可以吹的事情又多了一条。 试问谁看过,第一视角横穿超级龙卷飓风。 随着灵舟飞入暴风眼,飓风诡异地平息了许多。白也想到了一个问题,“没有避风珠的修士,怎么进这风暴岛?” 钟九璃并未言语,而是抬手指向下方如墨般漆黑的海域。 白也探头望去,下方海水翻涌,看不真切。她下意识放出了神识,结果神识刚离体就被那暴风眼中诡异的巨力扯碎了。 她只好运转破妄之眼,向下看去,见到十余名修士正在海浪中苦苦挣扎。颜色各异的护体灵光在风暴中明灭不定,宛如风中残烛。 “啊!”一声短促的惨叫传来。 巨浪拍下的瞬间,一名年轻修士整个人都化作了一团血雾消散在海水中。 白也下意识就要跃出灵舟,却被钟九璃一把按住肩膀。 “此地不需要慈悲。”钟九璃的声音很平静,“能来这风暴岛的,要么是亡命之徒,要么……本就该死在这风暴中。” “可是有人在喊救命。”白也有些不忍地说,她看得很清楚,下面还有一对年纪很轻的姐妹。 那姐姐从风浪中过来之时,一直在护着妹妹,没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罢了,那就让你瞧瞧,何为真正的亡命之徒!”钟九璃说罢看向了柳衔月。 第42章 风暴岛 “小家伙, 记住了,你如今欠姐姐二十万零一千中品灵石!”柳衔月轻笑一声,控着灵舟朝下方飞去。 “等等?为什么又多了十万?”白也不服气地大喊。 “自然是因为要给你个教训,让你知晓, 在这满是恶人的风暴岛, 胡乱做好人, 是要吃大亏的。” 白也趴在船头往下张望, 随着灵舟的下落, 海面上挣扎的人影已经清晰可见, “那万一, 下面有好人呢?” 柳衔月垂眸轻笑,满头黑发随着海风轻扬, 美艳得不可方物, 她伸出纤细如玉的手指在白也眼前轻晃,“若有一人,你我之间的账,便减一万!” “一言为定!”白也答得干脆。 【也崽, 你好像亏了啊, 下面一共才十二个人,就算全都是好人,你也就减了十二万的债务,但是这个概率有点低更大的可能是亏】小王忍不住出声提醒。 “我知道啊!”白也在心底轻声打断, “可是小王,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论欠柳衔月多少钱,我都会慢慢还,可要是能拯救一条无辜的生命,那就是赚的呀!” 她望着越来越近的海面, 眼神坚定,“在我们那个世界,没有人会对落水者见死不救。或许终有一日,我会变成那个见死不救之人,但肯定不是现在。” 【可是也崽,你和钟九璃第一次见面,她不也是落水了吗,你怎么不救她?】小王发出了灵魂拷问。 白也:…… “因为那个时候太弱了吧,老祖宗都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当时并不能保证,救她之后不会给我身边的人带来灾祸。” “小王,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为什么人有钱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就会开始做善事,因为有时候,你的一个举手之劳,便是别人的救命稻草。” 【呜呜呜,也崽,你真是妈妈的好宝宝!】小王盲目夸赞。 “去你的,别占我便宜。”白也笑骂出声,海风卷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清亮逼人的漂亮眉眼。 “也崽,你在和谁说话?”娇娇好奇地探出脑袋,没等到回答,就被一把按了回去。 “别出来,一会掉海里了可不捞你。”白也按着自己的衣襟,双眸紧盯着翻涌的海面。 灵舟已经落在海面上,避风珠形成的屏障让四周汹涌的浪涛瞬间平息。船身稳如平地,仿佛仍悬浮于空中一般。 那些原本在海浪中挣扎的修士眼中精光乍现,几乎在灵舟触水的瞬间,他们便默契地高喊救命。 在这些人眼中,这不过是又一只送上门来的大肥羊,这些大家族中出来历练的子弟,惯爱做好人,这种肥羊,他们不知宰杀了多少。 此起彼伏的求救声中,唯有那对姐妹沉默地逆着众人而行。 年长些的姐姐嘴唇已经泡得发白,仍用单臂死死环住昏迷的妹妹,另一只手机械地划着水。 她双眼充血,面色苍白,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在看到那些修士争抢着往灵舟靠拢时,眼底浮起一抹厌恶之色。 “喂!”白也趴在船舷上大喊,银发被海风吹得飞扬,“来这边,我带你们去岛上。” 清越的声线在风暴中传出很远,清晰地落入了划水的姐姐耳中。她艰难地转过头,看到灵舟上探出的那张年轻面孔。 那是一张好看的脸,眉目如画,琥珀色的眸子在昏暗的天色下亮得惊人,像是暴风雨中突然出现的一束阳光。她从未见过这般明亮的眼睛,似是不染世间尘埃。 突然有些不想让这个漂亮的少年人死在这脏污的海域中,她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明明自己还处在这朝不保夕的境地。 “别放那些人上船,他们会杀了你的。”明知不该开口,但她还是开口了。 声音很沙哑,但白也听见了。那些朝着灵舟靠拢的修士也听见了。 早在这些人靠近之时,白也就察觉到了异常,哪有人一边求救,另一边手中握着武器随时准备暴起的,简直将心思写在了脸上。 更别说这些人手上的反派标配武器,简直把“炮灰”二字写在了脸上。 白也原本并没有打算对这些人出手,只想接了那姐妹二人就走。 但这些亡命之徒,在那女子出声提醒的瞬间,同时暴起。 柳衔月瞥了那些围攻而来的修士,娇笑着说:“小家伙,现在欠姐姐十八万一千中品灵石了哦!” “是,柳姐姐英明神武。”白也抽剑出鞘,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那群人中,为首的疤脸汉子扫了一眼船上的三人,狞笑着说:“那个穿红衣服的娘们归我!剩下的兄弟们分了!” “谢老大!”一众凶徒兴奋应和。 疤脸汉子的污言秽语一出,白也与柳衔月的脸色同时黑了下来。 “呵~”柳衔月轻笑出声,虽是在笑,眉眼却冷厉到了极点。她素手轻扬,十道赤色流光破空而出,如同捆粽子般缠在了那些修士的身上。 霎时间,整片海域的空气都扭曲变形。被红莲业火缠住的修士发出一声声非人般的惨嚎,他们的皮肤寸寸龟裂,粘稠如墨的业障黑烟从七窍中喷涌而出,恍如地狱之中爬出的恶鬼。 “前辈饶命,我们错了。”疤脸汉子颤声求饶,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饶命啊前辈,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就当我们是路边的一条狗,放过我们吧。”其余修士也跟着求饶。 “现在求饶,可就晚了!”白也轻喝一声,握着大黑冲出了灵舟。 虽说踏出避风珠庇佑的刹那,身形便被狂暴的飓风拉扯得摇晃不定。可她剑势丝毫不受影响,剑光横空而过,十具尚在燃烧的躯体齐齐断成两截。 落水声接连响起,海面上炸开一朵朵猩红的浪花,转瞬间又被海浪吞没。 白也剑斩了那十人之后,并未回到灵舟上,而是压低身形,朝着那姐妹二人飞去。 短短数百米距离,她飞得极为艰难,数次被卷入狂暴的气旋,身形摇晃如风中落叶。等抓到那姐妹二人之时,丹田中的灵力已近枯竭。 最终还是钟九璃甩出一道灵力匹练,将险些被飓风卷走的三人拖回了灵舟上。 “呼……”白也瘫倒在甲板上,胸膛剧烈起伏,“这飓风也太离谱了吧,这还是风暴眼中,都险些将我这堂堂筑基修士给扯碎了。” 钟九璃指尖凝聚着淡淡灵光,沿着她的经脉游走,查探她是否有受伤,“莫说筑基,你纵是金丹修士,在这天地之威前也要低头,否则那些修士何必冒险潜渡。” “是,现在知道了,这天威真可怕。”白也喘息着坐起身,摸出一颗龙鳞果啃了起来。 “娇娇都差点被飓风卷走了。”龙娇探出个小脑袋,心有余悸地说。 柳衔月插话道:“放心,姐姐不会让你们被飓风卷走的,若是卷走了,那谁来还我钱。” “那可真是谢谢你的关心了啊,柳衔月。”白也翻着白眼小声咕哝。 几人谈话的间隙,被白也捞上船的那人终于缓过了气。 她撑着膝盖站起身,朝三人拱手行礼,“咳~咳咳,晚辈楚二娘,携舍妹楚三娘,拜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白也连忙摆手回礼,“不用谢,举手之劳,我叫大白。” 她说着嘴角勾起一丝坏笑,指着身旁的俩人说道:“她们是我的好友,穿白衣服的是钟大丫,红衣服的叫柳二红。” 楚二娘闻言一怔,余光扫过那两位气质超凡的女子,红衣女子风华绝代,白衣女子清冷如月,怎么看都与这般土气的名字毫不相衬。 她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前辈不想告知真名,她便识趣地没有多问,只恭敬行礼,“见过钟前辈,柳前辈。” “不必多礼。”钟九璃淡淡回应。 “啧啧~”柳衔月轻笑一声,打趣道:“我说你这小家伙怎么拼了命要去救人,原来是瞧人家姑娘长得漂亮吗?” 白也闻言,抬眸细细看向那姐妹二人。不得不说,这姐俩,实在美得不同寻常。 楚二娘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身形高挑匀称,湿透的衣衫紧贴在身,显出一身漂亮的肌肉线条。即便此刻面有疲态,但那双眼睛依旧时刻警惕着四周,仿若草原上埋伏的猎豹,随时能扑击而出,咬穿猎物的喉咙。 而躺在甲板上的楚三娘,则美得近乎虚幻。看着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已显露出惊心动魄的艳色。 苍白如瓷的小脸上,两道远山眉轻轻蹙着,即便昏迷不醒,那精致的五官仍透着一股子摄人心魄的灵韵,仿佛九天玄女不慎坠入凡尘。 柳衔月本只是一句调侃,却见楚二娘脸色骤变,她身形一闪,如护崽的母豹般横挡在妹妹身前。 “原来,你们也是为了我妹妹来的吗?”她嗓音沙哑,眼底已经有了几分拼死一搏的决心。 “别误会别误会!”白也摆手解释,“柳二红她就喜欢乱说话,你别介意,你妹妹怎么了,受伤了吗?” 楚二娘目光扫过白也澄澈的琥珀色眸子,紧绷的肩膀稍有放松,知晓这三人应当不是坏人,但她不敢拿妹妹的安危去赌。 她摇头说:“没事,不过是受了些小伤,过几日就好了。” 白也看了钟九璃一眼,见她颔首,这才从储物戒中摸出一瓶疗伤丹药递给楚二娘,“先把这疗伤丹药喂给你妹妹吃了吧,放心,我们不是坏人。” “多谢前辈赐药!”楚二娘双膝跪地,重重磕了一个响头,“方才,是晚辈失礼了。” “哎,你别这样。”白也手忙脚乱地将人扶起,“算了,你坐着打坐调息吧,我给你妹妹喂药。” “那便多谢了。”楚二娘哑声道谢,她的身体早已经到了极限。 之前在海浪中,全靠一口气撑着,此刻那口气一散,疲惫感便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她盘腿坐下,双眸阖上的瞬间几乎就失去了意识。 白也蹲下身,托起楚三娘的后颈,入手的肌肤冰凉如玉,不知在水中泡了多久,身上一点温度都没有。 丹药甫一入口,便化作精纯药力流转周身。楚三娘那苍白得像是死了三天的肌肤,瞬间多了几分血色,身上也有了些活人的热乎气。 “咳~”楚三娘纤长的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一瞬间,彷佛月破云出,原本圣洁得不似凡人的脸庞,因这双眼睛,变得鲜活起来。 她的眼尾天然带着一抹嫣红,眸中似有星河流转。明明只是初初醒来的茫然一瞥,却让白也呼吸一滞,她慌忙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这双眼有点勾魂夺魄,比之钟九璃也不遑多让了。可钟九璃通身的威严气度,本就让人不敢观瞻。而眼前这女孩,让人见之,便想据为己有。 “姐姐~”楚三娘弱弱开口唤道,嗓音中带着几分病弱的沙哑。 “在呢在呢,你姐姐在那打坐调息。”白也梗着脖子,像是拖地一般,把楚三娘推到了她姐姐身边,“你躺这里吧,你姐姐就在你身边。” 挪完人,白也目不斜视地起身,目不斜视地走到钟九璃身边,一本正经地解释:“我可不是什么见色起意的人哦。” 钟九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点头道:“嗯,是见色起意的小老虎。” “对,也崽是见色起意的小老虎!”娇娇从白也领口探出头,拆她的台,“她刚才都不敢看人家小姑娘。” “你这个臭乌龟,不要胡说八道!”白也凶巴巴地摁住娇娇的脑袋,要把她摁回龟壳里,“再胡说八道就炖王八汤喝。” “救命啊!”娇娇四爪乱蹬,扯着嗓子干嚎,“小老虎要杀龟灭口啦~~~” 钟九璃从她手中夺过了娇娇,放到自己的肩头上,“不许欺负她。” “我没有欺负她,是她冤枉我。”白也小声辩解。 “对,不许欺负我。”娇娇得意地在钟九璃肩头转了个圈,又颠颠飞回到白也的肩头,小爪子指着前方激动地说,“也崽快看,我们要到啦,这风暴岛,长得好像一个大烧饼啊。” 白也循声望去,灵舟冲破了最后一道飓风,风暴岛的全貌逐渐清晰。 确实像极了一块巨大的千层饼,岛屿中心,一座巍峨的围屋拔地而起,层层叠叠的屋檐如同巨龙鳞甲般盘旋而上,最高处的檐角隐没在低垂的云层中,叫人一眼望不到头。 整座岛屿荒芜安静,唯有这座气势恢宏的建筑孤独矗立,在灰蒙蒙的天幕下显得格外神秘莫测。 柳衔月踱步到船边,抬手指向那座庞然巨物,“你们两个小家伙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可不是寻常的屋舍,这座建筑本身就是一座极为精巧的大型法器。” 白也感觉柳衔月又要忽悠人了,她将目光投向钟九璃,想从她口中得到答案。 钟九璃迎上她的视线,轻轻颔首,“柳衔月说得没错,据传这法器一旦催动,便是化神修士亲至,也难逃形神俱灭的下场。” “此地之所以能成为九州公认的法外之地,那飓风屏障只是其一,其二便是这座法器,只要踏入此岛,未得岛主首肯,任你是何宗门大派,也不能轻易在此拿人。” “哇哦,那这主人一定很强吧?”白也惊叹道。 柳衔月轻笑,声音带着几分促狭,“何止是强,听说还是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呢~小家伙,要不将你送给岛主姐姐,当只小宠物,给姐姐们换几间上等的落脚处可好?” “不行!”白也摇头拒绝。 娇娇更是急得在她肩头直蹦跶,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能把也崽送人,她是我的!” “哈哈,她可不光是你的,她还是姐姐的。”柳衔月笑得花枝乱颤,抛出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呐,小家伙,拿上你的新衣服去换上,我们马上就到了。” 白也抱着衣物钻进船舱,发现柳衔月给的是一套灰扑扑的粗布麻衣,摸着就有点扎人,不过为了打劫,忍了!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瞧见钟九璃与柳衔月也都换了装扮,容貌亦做了调整,但依旧难掩绝色姿容。 钟九璃一袭天青色长衫立在船头,腰间一条靛青束带随风轻扬。柳衔月则没骨头似的倚在她身旁,同样质地的衣衫却因着她慵懒的姿态而多了几分风流意味。 “怎么就我一个人穿这么丑啊?”白也捏着自己灰扑扑的衣衫,嗓音有些委屈。 柳衔月闻言转身,手中那绣着缠枝牡丹的团扇“啪”地一声敲在白也额头上,“傻孩子,你可是姐姐们最疼爱的小奴隶,哪有小奴隶穿得比主人体面的?” “柳衔月,不要欺负她。”钟九璃轻笑出声,上前几步,伸手抚过白也腰间系歪的麻绳,解开之后重新打了个结,顺势替她抚平衣衫上的褶皱,夸赞道:“穿粗布麻衣的小白少侠,好看极了。” 白也害羞地挠了挠头,“其实好不好看,也没那么重要啦。” 钟九璃话音一转,提醒道:“就是小白少侠这头银发,有些惹眼了。” “对,我刚才忘记了。”白也恍然,闭目运转功法,浑身一阵灵力波动,满头银发逐渐转为鸦羽般的漆黑,再睁眼时,连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都变成了寻常的深褐色,脸部轮廓亦有了些改变。 钟九璃微微颔首,“如此便妥当了。” “既然收拾妥当了,那就下去吧。”柳衔月大手一挥,收了灵舟,几人直接落在了海岛外围。 白也刚站稳,柳衔月就将那姐妹俩甩了过来,她无奈,只好接住,一手扛一个,将那俩人都扛在了肩头。 按柳衔月的话说,小奴隶就是用来干体力活的。 幸好楚三娘只醒了一会又昏睡过去了,她要是醒着,白也觉得自己不一定敢当着钟九璃的面扛她。 踩着粗粝的礁石,白也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着,约莫一个多时辰后,几人终于到了那大得仿若一座巨城的围屋前。 白也仰头看着这比城门还要高大一些的通道,顺着排队的人群,排在了最后方。 队伍最前方,几个腰间别着大刀,身穿灰白劲装的修士正在挨个盘查,在向入城之人收取保护费。 “柳姐姐,这是岛主安排的人吗?”白也凑到柳衔月身边低声耳语。 “不是,这是盘踞在此地的帮派。”柳衔月示意白也看那些人腰间别的腰牌,“瞧见没,沙纹徽记,是白沙帮的人。” 白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就说嘛,那位岛主姐姐听着就是个厉害人物,哪会纵容这种收保护费的小把戏” “小家伙,你可别小看这区区十块灵石的过路费,此地共有三十六处通道,每一处出入口每日至少有万名修士进出,你以为这是一笔小钱吗?” 柳衔月说着说着,突然懊恼地跺了跺脚,“早知如此,当年就该在这岛上开一间分阁。“ 她这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有些好笑,白也忍不住笑出声,“柳姐姐,您这有些太想当然了,人家岛主能让你免费开店吗?这种地方,怎么看都是需要招商才能入驻的好吧。” 白也说这话时,想到的是以前学校食堂的招标,就一个大学食堂,才几万人,那些想要入驻的店铺,还得挤破头竞标。 眼前这风暴岛可是聚集了整个东州的亡命之徒,所有逃到这里的修士都只能在岛上消费,物价还不是卖家说了算。 “莫要闲聊了,马上到我们了。”钟九璃出声提醒。 守门的白沙帮弟子原本正粗声粗气地呵斥前头的散修,抬眼看见她们时却明显一怔,尤其是目光扫过钟九璃和柳衔月那不俗的装扮时,态度顿时恭敬了几分:“两位前辈,入城每人需缴纳十块中品灵石。” 柳衔月随手抛出一个锦囊,那名弟子接过扫了一眼,便侧身让路,“几位里面请。” 几人顺着人流穿过幽深的拱形门洞,眼前的视野骤然开阔。 白也仰头,双眼微微睁大,这里面和她想像的昏暗与乌烟瘴气完全不同。 穹顶之上数以万计的木质齿轮在透明晶石拼接的天幕间缓缓转动,无数木质机关兽灵巧地穿梭其间,它们翅膀上镶嵌的灵石在飞行时拖曳出幽蓝色的光痕,宛如划过夜空的流星。 街道上,鳞次栉比的木质建筑外挂着五花八门的灵石灯牌,几个踩着浮空木盘的小贩从众人头顶掠过,叫卖声传遍整个空间。 更远处则是缓缓转动的齿轮吊桥,它们像活物般在建筑间来回移动,将整座巨大的围屋连成一片流动的立体迷宫。白也看到有修士直接跳上移动的吊桥,如同搭乘电梯般前往高处。 白也不自觉地揉了揉眼睛,在脑海中呼唤小王,“我该不会是又穿越了吧?这次是哈利波特?” 这奇幻的场景让她想起前世看过的魔法电影,那些在半空中忙碌穿梭的木偶,自行移动的楼梯,恍惚间有种置身魔法学院的错觉。 【没有穿越哦,也崽,我们还在昆虚大陆呢。】小王的声音很清脆。 白也当然知道自己没有穿越,她只是有些被震惊到了,修真界,真的好有意思呀!这种庞大又精密的机关术,也只有这种不讲科学的地方能造出来。 “两位姐姐是第一次来风暴岛吗?”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白也转头,看见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小姑娘凑到跟前,少女湛蓝的眼眸如同深海般纯净,满头海藻般的蓝色长发披散在肩头,脖颈上生有晶莹的鳞片,看起来有种妖异的美感。 “只要一颗中品灵石,我就能带你们逛遍三十二区哦。”小姑娘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比划着。 话音未落,几名彪形大汉粗暴地挤了过来,为首的汉子一把将少女推倒在地,谄笑着对钟九璃二人躬身:“两位大人是第一次来我们风暴岛吗?那可千万别被这些海妖崽子骗了,她们最会蛊惑人心。” “就是就是。”另一个满脸横肉的修士挤了进来,“小的们熟悉岛上的每一处角落,只要十块灵石一天,保管让大人们住得舒坦,吃得开心。” 白也皱眉看向跌坐在地的蓝发少女,少女被人欺负了也不声张,只是默默拍去裙摆上的尘土,对白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那笑容纯净得如同稚子,与周遭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少女环顾四周一圈,悄悄挪到白也身边,往她衣襟里塞了块熏烤过的鱼干。 她贴近白也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说:“饿的时候再吃。” 第43章 不许叫 蓝发少女说话时, 湛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同病相怜的悲悯,显然是把穿着粗布衣的白也当成了没人要的可怜孩子。 白也看着少女纯净的眸子,喉咙有些发紧。 “我们就要她了,你们走吧。”白也朝那几名壮汉说道。 “别!”蓝发少女急忙去拽白也的胳膊, 生怕她出声之后, 会被主人惩罚。 “你这奴隶, 好生不懂规矩!竟敢插手主人的事情!”满脸横肉的汉子怒声呵斥, 抬起蒲扇般的大手就朝着白也扇去。 白也两手扛着人, 蓝发少女此刻就站在她身后, 她没法闪躲, 正要抬脚去踹,钟九璃先她一步, 抬手挡住了那汉子。 “你们走吧。”钟九璃甩开手, 说话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 她不想与这些人计较,这几人不知晓小老虎的身份,不知者无罪,她并不想怪罪, 但不代表她不会生气。 钟九璃不再看那几人, 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中品灵石递给那蓝发少女,“麻烦你了,替我们找一处住所。” “哎,好的!”蓝发少女握紧灵石, 眼底漾起一抹笑意。 “大人!”那壮汉还不死心,上前几步伸手去推搡蓝发少女,“您听我说” “聒噪!”钟九璃眉眼低垂,一甩袖袍,那几个彪形大汉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倒飞出去。 蓝发少女见她打人, 惊得瞪大了眼睛,她下意识往白也身后缩了缩,却又忍不住探出头来,湛蓝的眸子亮晶晶地望着钟九璃,眼中写满了崇拜。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我白沙帮的地盘撒野?!”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 一道魁梧黑影从从天而降,青石地面应声龟裂,烟尘中走出个铁塔般的络腮胡壮汉,他赤裸的上身刺满狰狞海兽纹身,手中捧着个酒壶,随着他落地的动作洒出些许酒浆。 方才那几个喽啰连滚带爬地扑到壮汉脚边:“胡爷,这几个娘们,方才就是她们” 络腮胡一脚踹开围上来告状的几名小弟,铜铃般的眼睛在钟九璃二人身上来回扫视,当他看清柳衔月与钟九璃二人的容貌时,咧嘴露出满口金牙,往口中猛灌一大口酒,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摇晃着身形朝俩人走去。 “还真是两个不懂规矩的娘们啊~嗝~”他每走一步,口中就喷吐出难闻的酒气,“今日就让胡爷教教你们规矩,第一条,来了这风暴岛,见了胡爷爷得跪下” 话音戛然而止。 钟九璃连眼皮都没抬,甚至都没等到她出手,乌黑的重剑已经破空而出,剑锋过处,络腮胡壮汉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这一击之下,化作一团血雾爆开。 白也一击毙命,足尖轻点地面,朝那几个吓得屁滚尿流逃跑的喽啰追去。 “小白,别追了。”钟九璃轻声唤道。白也顿住脚步,看了眼四散而逃的几人,眼底戾气翻涌,她不想放那些人走。 钟九璃上前几步,拉住她的胳膊,将她带了回来,“你怎地将人家两个姑娘都抛到地上了?” 白也看了眼地上躺着的姐妹俩,收起大黑,将她们重新扛在了肩头,“一时情急,那个人看你的眼神我很讨厌,有些生气,想把他们都杀了。” “不许生气!小白少侠可不是动不动就胡乱杀人的邪修,对不对?”钟九璃柔声哄她。 白也不服地反驳道,“这些人一看就是坏人,杀了就杀了,有什么关系。” “可我的小白少侠,并不喜欢杀人呀,且这些人,罪不至死。” 白也闻言有些发怔,确实,她们刚到这陌生的地盘,没必要杀人结下死仇。 她为什么出手就是杀招呢?因为觉得这些人是反派炮灰,更因为近些时日力量暴涨,这让她心态有些失衡了。 “我知道了。”白也重重点头,眼底的戾气消散了许多,“钟大丫,你真的很好。” 白也这话是发自内心的夸赞,若论实力,钟九璃不知比她强了多少,可她却很少对弱者出手,即便出手,也是以教训为主。 这便是钟九璃与别的修士不同的地方,随意欺凌弱小者,终有一天会遭到反噬。 “不许叫这个名字!”钟九璃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称呼,拧了一把白也的小脸。 她转向呆若木鸡的蓝发少女,“麻烦你了,带我们去寻个住处吧。” 蓝发少女欲言又止地看着几人,纠结许久之后,还是开口劝道,“你们杀的那人,是白沙帮二当家的小舅子,一会就该有人来寻你麻烦了。两位姐姐若是不想惹麻烦,还是尽快离去吧。” 柳衔月轻笑着反问,“你觉得姐姐们看起来,厉不厉害?” 蓝发少女愣愣地点头,“很厉害。” “那你觉得,姐姐们会怕那群臭鱼烂虾吗?” 蓝发少女摇头。 柳衔月又说:“那就给姐姐们带路吧。” “好的。”蓝发少女应了一声,走在前方带路,她边走边问,“姐姐们想找个什么价位的住所,我们围屋共有三十六层。” 她掰着手指认真介绍:“最底下十层每日五块灵石,中间二十层五十灵石。”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仰头望向高耸入云的建筑顶端,“最上面五层要五百灵石呢,听说连床榻都刻有聚灵阵法。” “嚯,顶层总统套房啊!”白也脱口而出,惹得几人投来奇怪的目光。 对上钟九璃询问的视线,白也思索了一番解释道:“就是,天字号房的意思。” “老娘肯定要住最贵的,就住三十六层。”柳衔月豪气干云地说。 “姐姐,三十六层是岛主的地盘,从来不许外人踏足的。” “那就三十五层,是从这上去吗?”白也扛着人,踏上了眼前那座缓缓移动的吊桥。 随着吊桥上升,整座围屋的奇景在众人眼前徐徐展开。每一层都像是悬浮在空中的小型城池,修士驾驭着各色法器穿梭于楼阁之间。 “你们这里一直这么多人吗?”白也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问道。 蓝发少女摇头,“往常人也多,但是最近更多,据说是有人在潜龙渊附近打捞到了真龙遗蜕,前些天的拍卖会上,还有人拿出了一截龙牙,拍出了天价。” 不等白也继续问,蓝发少女踮起脚尖在一个海星状的机关上轻按了下,吊桥缓缓停在了三十五层的平台上。 众人踏上三十五层的瞬间,柳衔月忽然轻“咦”了一声,她鞋尖轻点地面,“整块的海晶石?倒是大手笔。” 白也闻言低头看去,瞧见脚下的地板如同凝固的海浪,莹白的石块中流淌着丝丝缕缕的湛蓝纹路,每一步落下,都有细碎的光点跟着漾开,彷佛行走于大海之上那般。 “很漂亮吧?传说当年岛主为了铺这层楼阁,亲自潜入万丈深渊,驯服了一头九阶龙鲸,让它将这海晶石从深海下驮运上来的。” 蓝发少女说完有些害羞地挠了挠脸颊,“不过,这都是我听别的海妖前辈讲的故事,她总说我们海妖祖辈曾经见过,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清楚。” “那你们岛主,该不会也是一头海中大妖吧?”白也随口猜道。 “不要胡乱编排我们岛主。”蓝发少女指着前方一扇紧闭的房门说道,“这里就是三十五层最好的房间,海天阁,推开窗子就可以望见整片风暴海。” “姐姐们想要入住,只需往这海妖口中丢入足够数量的灵石,房门自会开启。”蓝发少女说完,便要告辞离去。 “等下。”白也喊住她,“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蓝发少女回眸看向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我叫阿涟,就住在” 她说到一半愣住,有些害羞地低下头,“我忘了住哪里了,你如果还有需要,可以去楼下找我,我每日都在的。” “阿涟,你别下去,要是一会白沙帮的人来找你麻烦就不好了。”白也拦住她,不让她下去。 “没事的~”阿涟俏皮地眨了眨眼,“放心吧,我们是风暴岛的原住民,岛主会庇护我们的。” 她说完不再给白也阻拦的机会,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别看了,再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柳衔月在她脑袋上拍了一把,示意她进屋了。 “别老拍我脑袋,会傻的。”白也嘟囔着迈步进了海天阁,随便寻了个房间,将那扛了一路的姐妹俩放到床上,替她们掖好被角,这才转身出了房间。 钟九璃与柳衔月二人都在露台上,遥遥望着远处那片风暴海域。 白也凑到俩人中间,“接下来干什么,是不是要出发去司马家打劫了?” “不急,你既把人救了回来,那自然要安顿好再走。”钟九璃淡淡道。 柳衔月打趣她,“还得是我们小白少侠,刚踏上这风暴岛,就一连勾搭了三位姑娘,有两个姐姐陪着你还不够吗?” “胡说什么呢!”白也反驳,“我只是单纯的想救人,在那种环境下,依旧死死抱着妹妹不松手的人,肯定不会是什么坏人。生死面前,便是至亲好友,也有可能会是落井下石之人。” 她着重强调,“和她们长什么样子完全没关系,柳衔月,你不要污蔑我。” 钟九璃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抬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小白少侠说得对,想救人我们就救,修道之人,但求问心无愧,念头通达最为紧要。” 她说这话时,想到的是自己,当时这小老虎不也拼了命地救她吗。 “嗯。”白也重重点头,她得意地朝柳衔月挑眉,“瞧见没?这才是大能修士该有的境界,柳二红,你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我反思你个头!”柳衔月袖子一撸,作势就要敲白也的脑袋,出手之时,动作故意放慢了三分,让她有时间躲避。 白也早有准备,挨揍多了挨出的经验。柳衔月出手的一瞬间,她就举起娇娇挡在自己的面前当盾牌。 “嗷嗷嗷~”娇娇鬼哭狼嚎,四爪乱蹬,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柳姐姐不要打了,再打龟壳就要裂了。” 这一人一龟配合默契,显然不是头一回演这出戏码了。 钟九璃瞧着她们打闹的样子,摇头失笑,屋内满是笑闹声,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欢乐的气氛。 “砰!砰!砰!”敲门声一阵接一阵响起,夹杂着粗粝的吼叫声,“里头的杂碎,给爷滚出来。” “来得倒是快,小家伙,去会会他们。”柳衔月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 “得令。”白也麻利地将娇娇塞进衣襟,小乌龟熟练地伸出爪爪扒住衣领,只露出个圆溜溜的脑袋,好奇地往外张望。 白也快步走到门前,一把将雕花木门拉开,门外十几个壮汉还维持着拍门的姿势,最前头那个收势不及,险些一头栽进了屋子。白也及时踹出一脚,帮那人稳住了身形。 “白沙帮的二当家?”白也挑眉,目光扫过为首那个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 “就是你这小畜生,杀的人?”锦袍男子怒目而视。 白也点头,往前迈出一步,出了房间,免得一会打起来,血污落在自己房间里。 “二当家,就是这人,就是她杀了您的小舅子。”先前在一层见过的满脸横肉修士指着白也说道。 “好!好得很!”二当家怒极反笑,“给我把她剁碎了喂狗!” 刹那间,十几柄寒光凛冽的大刀同时出鞘。 这些白沙帮精锐最低也有筑基初期修为,刀锋上缠绕的各色灵力在廊间交织成一张刀网,最前排三人更是配合默契,上中下三路齐齐封死白也的退路。 面对这些人的攻击,白也连剑都懒得拔。 她足尖轻点,身形如游鱼般滑入刀光剑影的缝隙,双拳泛起一阵灵光,每一拳轰出都带着龙吟般的破空声。 “砰!”“咚!”“呃!”拳拳到肉的撞击声以及闷哼声不断响起。 不过呼吸之间,十几道身影如同断线风筝般从三十五层高的围屋跌落。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划破长空,许多修士听见动静,皆探头出来张望。 “这是三十五层掉下来的?” “好像是白沙帮的人呀?” “啧啧,这下有好戏看了” 众人交头接耳间,那些坠落的壮汉已如雨点般砸落向底层平台。围屋内刻有禁空法阵,唯有商铺特售的飞行法器,方能在此地飞行。 “砰!砰!砰!”沉闷的撞击声接连响起,伴随着骨裂的脆响,虽说筑基修士肉身强悍,从这等高度坠下不至于殒命,但听那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便知滋味绝不好受。 惨嚎声之大,便连三十五层上的白也与二当家都听到了。 “你”二当家踉跄后退,喉结上下滚动,知晓自己今日是踢到铁板了。 白也轻笑,慢悠悠向前迈了一步。她进一步,二当家便退一步,退无可退之际,二当家眼中狠色一闪,瞬间暴起。 他袖袍猛地一挥,数颗乌黑小球激射而出。 “嗖!嗖!嗖!”破空声响起,白也抬手欲挡。 然而那些黑球不等触到人,便已经凌空炸裂,灰雾弥漫。 这烟雾无甚杀伤力,却能遮蔽视线神识,眨眼间就将方圆数丈笼罩得伸手不见五指。 “果然反派的小玩意就是多。”白也轻声感叹,眼中金光暴涨,如两轮烈阳穿透烟障。 那二当家自以为奸计得逞,正发足狂奔,身形在廊道快速腾挪。 下一瞬,白也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当头一拳,直接锤在了二当家那张人模狗样的脸颊上。 “砰”地一声,二当家重重摔在了地上,白也这一拳砸得很重,便是二当家足有金丹初期的修为,也被这一拳之威,锤得头晕脑胀眼冒金星。 “跑什么?我又没有说要杀你,砸了我的门,总要付出点代价。”白也指尖一挑,二当家腰间系着的储物袋便落入了她的掌心,“这个就当是你们的赔偿了。” 她掂了掂沉甸甸的储物袋,满意地勾起嘴角,懒得再废话,抬腿踹出。 “嗷~”二当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声,整个人如破麻袋般横空而出,步了先前那些人的后尘。 围观人群瞬间躁动起来。 “这是白沙帮的二当家吧?竟连他也被人打下来了吗?”有人倒吸一口冷气惊呼道。 众人纷纷仰头张望,想要看清那位高人的模样。 在这三十二区,白沙帮虽算不上一流势力,但好歹也是盘踞多年的地头蛇,帮众数千,横行无忌,寻常修士见了都绕道走。 可今日,竟有人一脚踹飞了他们的二当家。 “强龙不压地头蛇?”有老者摇头叹息,“看来今日,白沙帮是惹了一条过江猛龙啊……” 白也对楼下那些探究的目光毫不在意,转身踏入海天阁,关上门隔绝了外头的视线。 这围屋内,每一间屋子都刻有防御法阵,若是屋内的主人不想打开门,外头的人是决计打不开的。 钟九璃瞧见她手中抓着的储物袋,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小家伙,倒是把柳衔月那雁过拔毛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 白也对上她的视线,扬了扬手中的战利品,得意地说:“看来,我们这些时日的住宿费用,有人包了~” “快打开看看。”柳衔月凑了过来,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堂堂白沙帮二当家的私藏,总该有点好东西吧?” 白也轻笑,神识探出,轻易碾碎了储物袋上残留的神识印记,当袋中景象映入眼帘时,她不由微微睁大了眼睛。 灵石,堆积如山的灵石,在储物袋里泛着莹润的光泽,粗略一扫,至少有近百万之数,更别提角落里还散落着几件品相不俗的法宝和闺房用品,以及一块有些奇怪的骨头,不知有什么用途。 白也忍不住吹了声口哨,“我们好像抢到了个土财主?” “我看看我看看。”柳衔月迫不及待地从她手中夺过储物袋查看,待看清里面的东西之后,满意地勾起唇角,“小家伙,看到没有,姐姐就说,这收过路费,是一桩好生意吧。” 白也随口夸赞,“是,柳姐姐神机妙算。” 柳衔月轻哼一声,将储物袋抛了回去,“收好了,正好用这些灵石养着你在外头的‘好姐姐’。” 她故意在最后三个字上咬了重音。 白也突然觉得后脖颈一凉,她悄悄用余光瞥向钟九璃。 钟九璃坐在圆桌旁,闻言指尖微微一顿,送到唇边的茶水也不喝了,似笑非笑地朝她瞥来。 那眼神让白也一阵头皮发麻,这柳衔月,绝对是故意这么说的,她就是想要这些灵石!!! 手中的储物袋突然变得有些烫手,白也飞快将里头的丹药法器以及那些奇怪的物件一扫而空,只留下堆成小山的灵石,然后像是丢烫手山芋似的,把袋子丢回给了柳衔月。 “这灵石,还是柳姐姐收着吧,就当还债了,至于多出来的灵石,柳姐姐若是发善心,不妨替那姐妹俩租个安身之所。” 柳衔月接住袋子,毫不客气地往自己的储物戒中倒腾,口中不忘念叨,“哎哟,我们小白少侠当真是怜香惜玉呀!救了人不算,连住处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等回部落之时,要不要将那三个好姐姐都带回去呀~” “你闭嘴啊,柳衔月。”白也怒吼,恨不得冲上前去捂住她的嘴。 “咯咯咯~”柳衔月娇笑,“钟九璃,你看看你家小老虎,好凶哦,都敢对我龇牙咧嘴了。” 白也想反驳,钟九璃上前几步,伸手扣住她的腕骨,“走吧,我们去看看你那两位好姐姐醒了没。” “……” 楚二娘早已经醒来,正好奇地打量房间里的布置。见二人进门,她有些怔愣,眼前这二人似是与先前所见不太一样了。 不过她顾不得多想,连忙行礼,“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不必多礼。”白也关心道,“你身体没事了吗?” “不过是灵力透支罢了。”楚二娘轻声答道,“我们这是,已经到了风暴岛了吗?” “嗯,这里是三十二区。”白也点头,她斟酌着用词说道,“不过,此地并不太平,以你姐妹二人的容貌修为,在此地常住可能” 话未说完,但楚二娘已然会意。筑基初期的修为,配上这般出色的容貌,在这鱼龙混杂之地,便如同稚子怀金过市。 只怕不出几日,便会成为高阶修士的炉鼎。 第44章 哄老婆 白也看出姐妹俩必有难言之隐, 否则也不会拼死闯进这片凶险之地。 虽有心相助,也不知该如何帮忙,将她们带到这里,已是她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若信得过我们, 不妨将难处道来。”钟九璃轻声道, 话音虽轻, 却让闻者心安。 楚二娘闻言眸中乍现希冀之光, 转瞬却又黯淡下去。 她咬着发白的下唇摇头:“前辈好意心领了, 只是我们招惹的是海蛟帮少帮主。那等势力在星沙群岛中, 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更是我们天枢岛的第一大势力,据说背后还有元婴老祖坐镇” “星沙海?”白也转头看向钟九璃。 钟九璃以眼神止住了她的话头, 她们此行并不想暴露身份, 这楚二娘来得有些太过凑巧了。 白也收回了自己的疑惑,转而问道,“那少帮主什么修为?” “据说已是金丹后期修为。”楚二娘嗓音低沉,于她而言, 金丹修士, 已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 “就金丹修为?族中也只有一个元婴老祖?”白也追问。 楚二娘闻言一怔,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她虽修为低微,但常年混迹星沙海, 眼力却不差。 眼前这两人,一个筑基,一个气息内敛如凡人,可偏偏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说不出的从容,彷佛金丹修士在她们眼中, 真的不值一提。 “前辈有所不知,海蛟帮势力庞大,除了那位元婴老祖,麾下还有数位金丹长老,筑基修士更是众多。” “该不会是那少帮主看上你妹妹了吧?”白也猜测道。 看到楚二娘难看的脸色,白也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其实这也不难猜,毕竟楚三娘,确实长得很好看。 白也做了决断:“这样,你就先带着你妹妹在这里安心待着。至于那个海蛟帮,等我们有时间了,再去一探究竟。” “这是回元丹,可助你恢复灵力。”白也从储物戒中掏出一瓶丹药放到桌上,和钟九璃一起出了房间。 柳衔月见到二人出来,关心道,“那两人怎么样了?” 白也简单说明原委,柳衔月听完后,看了眼钟九璃,“有些凑巧。” “嗯,或许真是凑巧?”白也说,“若真有人设局针对你们,应该也不会用这么老套的美人计吧?” 钟九璃瞥了她一眼,轻笑着说:“说不定,是针对我们小白少侠的美人计呢?” “哈哈~”白也干笑两声,不接这个话茬,自家老婆还挺会吃飞醋。 她转移话题,“现在她们也醒了,我们就不要耽误时间了,要不直接去星沙海?” 钟九璃伸手捏住她的后脖颈,拧着人转了个向。 白也不明所以地顺着她的力道转身,待瞧见外头那漆黑一片的天色,就连那狂暴的青色飓风都隐于了黑暗中。 “呃看来今天不适合走了。”白也挠挠头,“那我们要不要出去逛逛?” 柳衔月很干脆地摆手拒绝,“不想去,老娘这副倾国之姿,可不想便宜了那群癞蛤蟆的眼睛。” 她说这话时,红唇微勾,眼波流转间自带三分媚意。 白也想到先前那些黏在钟九璃身上的猥琐目光,不自觉跟着点头,她也不想钟九璃出去被人围观。 “那就算了,不去了,我在门外看看可以吗?”她是看着钟九璃问的。 钟九璃看着她这副眼巴巴的样子,只好点头应允,“就在门口,不许跑远。” “嗯!”白也干脆应下,她一溜烟出了房间,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这才开始四处溜达。 她就真的像是一个来打卡的游客那样,掏出留影石,四处拍照留念。对于一个从现代穿越来的大学生来说,这栋建筑的吸引力,简直和御剑飞行处于同一级别。 这可是活的机关房子呀,实在是太神奇了。 白也刚走出不远,就遇到了匆匆赶来的阿涟。 她瞧见白也的身影,立刻快跑几步到了近前,气息都来及喘匀就着急忙慌地说:“不好了,白沙帮的人正在集结人手,说是要来找你们算账。” “嗯?”白也闻言,好奇地趴在围栏上探头往下望,夜色中的围屋愈加充满了赛博朋克风格,各色灵光在木质机关上流动,形似蜂鸟的机关兽驮着包裹穿梭在吊桥间隙。 底层平台上,人头攒动,看起来确实有许多人正在集结。 “白沙帮的人,这么记仇的吗?”白也随口说,她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些机关兽上。 她指着眼前一只机关兽问道,“这些小家伙在忙什么呀,一直见它们在到处乱飞。” 阿涟条件反射地答道:“这是商盟的送货机关兽,三层东街的墨家机关工坊那里有卖!” 回答完之后,阿涟急得直跺脚,“现在不是在和你聊这个呀,白沙帮的帮主可是元婴修士,趁他们还没封锁住出口,你们快去别的区避避风头吧。” 白也被阿涟这着急的小模样逗得哈哈直乐,她伸手,轻点在她颈侧的鳞片上。 阿涟整个人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停滞了。海妖族最敏感的鳞片,正被人用温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 “咦,手感凉凉的,还挺舒服!”白也笑呵呵地收回手,“刚才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大白,至于白沙帮的人,不用担心,我主人很厉害的。” 阿涟只看到眼前这个可恶的人类嘴巴张张合合,不知道说了什么,听不清。 她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泛红,先是脖颈,继而连带着颈侧的鳞片也染上了绯色,最后连发丝与眼球,都变成了红色。 “喂,阿涟你怎么了?”白也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变身,这人居然还有两幅面孔。 “你你怎么可以摸我的鳞片。”阿涟捂着小脸,有些结巴地说。 “啊,不能摸吗?对不起!”白也连忙道歉。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摸阿涟的鳞片,可能是有些好奇,当老虎久了,难免染上了点猫科动物的好奇心。 【也崽,你闯大祸了!我刚查到资料,海妖族的鳞片,只有她们认定的伴侣可以摸,你现在等于是,当街骚扰小姑娘了。】 “啊啊啊???”白也愣愣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头,赶忙将手背到了身后。 “这是什么糟糕的鬼设定,她们的鳞片为什么要长在脖子上啊,这样不是很容易被人给摸到吗?” 【因为长在脖子上好看呀,你敢说你不是觉得那鳞片亮闪闪很好看才去摸的吗?】 白也无言以对。 阿涟缓了许久之后,才将自己变回了蓝色,她捂着自己的脸颊,有些苦恼地教训道,“海妖脖子上的鳞片不能随便摸的,摸了就会生宝宝。” “呃阿涟,我们都是女孩子,女孩子摸一下,不会生宝宝的。” 阿涟瞪了她一眼,“谁告诉你的?我们海妖族,向来都是同性结合生出的孩子。” 白也:……! “要不,我脖子给你摸回来?”她大方地昂着脑袋,露出筋骨匀称的纤长脖颈。 阿涟轻啐一口,“呸!谁要摸你的脖子!” 白也缩了缩脑袋,战术性咳嗽两声转移话题,“对了,白沙帮的人为什么又要来找我啊。” “啊!”阿涟如梦初醒般惊叫一声,双手懊恼地在自己脸颊上轻拍,“都怪你打岔,害我正事都忘记了。” 她紧张地凑到白也耳边,压低声音用气音说:“我偷听到白沙帮帮主大发雷霆,说二当家的储物袋里有什么钥匙还是海图什么的,现在在你手上,所以他们要来找你。” “钥匙?”白也疑惑地问道,“你们这有宝藏?” “我不是和你说过潜龙渊异动的事情吗?现在各路修士都在找进入的方法,你拿的那个东西指不定就很重要。” 阿涟说完有些着急地扯白也的衣袖,要带她走,“来不及了,他们已经上来了,我带你去藏起来。” 话音未落,一个魁梧如铁塔的身影踩着飞行法器冲天而起,拦在了二人身前。 “小兔崽子!”大汉爆喝一声,手中握着一把寒光凛冽的九环刀,“敢动老子的东西,今天非得扒了你们的皮,抽了你们的魂。” 白也循声望去,只见来人赤裸的上身布满狰狞伤疤,胸口一簇浓密乌黑的胸毛极为辣眼,看得她直皱眉头。 “啧!这年头炮灰都不用形象管理了吗?”白也嫌弃地皱起鼻子,语气虽轻松,但她并未轻敌,已经悄悄在召唤小绿出来帮忙了。 “找死!” 大汉声若惊雷,手中九环刀迸发出刺目红芒,刀身震颤,九枚铜环在刀身震颤间发出诡异的魔音,方圆百丈内的灵气瞬间被抽空,尽数灌注于这一刀之中。 白也只觉识海一阵刺痛,双眼无神地呆站在原地。 “臭老虎,回神!”小绿在她脑海中大喝一声,绽放出一抹绿光,挡住了对方的音波攻击。 白也猛然清醒,瞳孔中倒映出的血色刀芒已经近在咫尺。 狂暴的刀气未至,脚下的海晶石地面已经出现了丝丝缕缕的刀痕。 白也手腕一翻,大黑入手瞬间,一道凝若实质的半月剑气逆势而上,剑锋过处,传出阵阵虎啸龙吟之声。 “轰!”两股力量相撞的冲击波轰向四周建筑,只瞧见那些建筑上灵光一闪,便化解了这股冲击。 然而剑气仅仅支撑了一息,便在刀芒的攻击下溃散。残余的刀芒去势不减,直逼二人近前。 “大白快跑!”阿涟突然闪至白也身前,纤细的双臂展开,颈间鳞片绽放出深海般的幽蓝光芒,在二人身前构筑出一道水纹荡漾的灵力屏障。 就在刀芒即将落在她们身前的刹那。 娇娇也从白也怀中跳出,龟甲上金光绽放,形成一道金色护盾,挡在了她们身前。一眨眼的功夫,白也身前便多了两层护盾。 然而,这些护盾注定是用不上的。 一抹银月般的清辉后发先至。 钟九璃踏空而来,素手轻抬,仅以一指点在那刀芒上。 指尖与刀芒接触的刹那,那道毁天灭地的攻击便如同春雪遇暖阳般,无声无息地消融。 大汉看清来人的瞬间,瞳孔微微收缩,持刀的手不自觉握紧了几分,以他元婴中期的修为,完全看不透眼前女子的深浅。 这只能说明,对方的境界远超他的认知。能够统领数千帮众,大汉绝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瞬息间,他便有了决断。 “是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大汉收刀入鞘,粗犷的面容上挤出一抹恭敬的笑容,“不知前辈在此清修,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滚!”轻飘飘的一个字,却让四周的温度都降了几分。白也感觉自己后脖颈凉凉的,直觉待会可能要挨骂了。 “是!这就滚!” 大汉如蒙大赦,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躬身往下退去。 那些刚冲到三十五层杀气腾腾的白沙帮帮众,傻愣愣地看着老大退走了,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又如潮水般退了个干净。 阿涟长舒一口气,浑身脱力地向前栽去。白也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她的肩头,她并未将人揽进怀中,仅以手臂撑着她的身体。 钟九璃凉凉地瞥了眼那搂搂抱抱的二人,觉得有些刺目,连个眼神都懒得给白也,直接闪身回了海天阁。 “哦哟,也崽,你钟姐姐看起来有些生气呢。”娇娇落在白也的肩头,有些幸灾乐祸地说。 “闭嘴!”白也咬牙切齿,“我没长眼睛吗。” 她看了眼脱力的阿涟,本想将人抱进屋里,但想到钟九璃在生气,她索性像是扛麻袋那般,将人扛在了肩头。 进屋之后,寻了个空房间将阿涟安置在床榻上,“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现在有事。” 说完她闪身出了房间。蹑手蹑脚地走到钟九璃身边。 钟九璃似是对她的靠近毫无所觉,依旧在专注地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夜色。 “钟九璃~~你在看什么呀?”白也没话找话说。 屋内一片寂静,无人回应。 白也心里发虚,壮着胆子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解释,“我就是刚才在外面看夜景,然后碰巧遇到阿涟来找我们” “嗯?”钟九璃终于侧眸,眼神淡淡地扫了过来。 白也被看得莫名有些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解释,“真的只是碰巧……” “看景色?”钟九璃唇角勾起,笑意却不达眼底,“看景色,需要去摸人家的鳞片?” “啊!!!”白也震惊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连忙摆手补救,“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知道。” “哦?小白少侠的意思是,我可以看着你摸人家姑娘的鳞片?”钟九璃不咸不淡地说。 白也猛摇头,“我没想摸人家的鳞片,就是没有见过,一时有些好奇!” “好奇?九州之大,白少主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每一样你没见过的东西,难不成每一样你都要伸手去碰?” 白也眨了眨眼,忽然福至心灵,尾巴忍不住翘了起来,“钟九璃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钟九璃闻言微怔。 吃醋? 她为何要因为这种事情拈酸吃醋? 可心底确实有些不悦,她当然知晓,海妖一族的鳞片轻易不让人触碰,除非是求偶。 若那海妖少女对白也有意,只需一个眼神,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老虎今晚就能被人拐回家,爬上人家的床榻 想到这里,她心底不悦的情绪更浓了几分,语气却愈发淡然,“白少主多虑了,你我不过是萍水相逢,我为何要拈酸吃醋?” 白也歪头盯着她,眼底笑意更浓,“钟九璃,你口是心非的样子,也好可爱啊!” 钟九璃:“……” 她闭了闭眼,压下心头那股无名火,再开口时,嗓音已恢复一贯的冷清,“我只是提醒你,莫要因为一时好奇,而惹上不该惹的麻烦。” 白也凑近两步,与她并肩而立,二人挨得极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钟九璃我承认,这个世界确实很大,很精彩,山川湖海,万千风物,还有数不清的漂亮姑娘。” “但是啊,我先遇见了你,那也只会是你。我永远都是你一个人的。” 白也的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尽数落入了钟九璃耳畔。 说完,她就安静站在一旁,目光灼灼地望着身边的女人。 会吃醋、会发脾气的钟九璃,比平日里更加生动,更加让人移不开眼。 身旁人的视线太过炽热,钟九璃终于忍不住转身,却在四目相对的瞬间愣住。 这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盛了漫天星河,专注地望着她,那目光太过直白,烫得她心头一颤。 “我何时说过……要你属于我一个人?”钟九璃别过脸,嗓音有些发紧。 白也的视线顺着她微红的耳垂,落在在那双漂亮修长的手上,她壮着胆子,伸手握了上去。 掌心相贴的瞬间,钟九璃微微睁大了双眼,她下意识想要抽回手,却反被紧紧扣住,十指交缠。 小老虎的体温总是偏高,此刻更是烫得惊人,那热度顺着指尖蔓延,像是要一路烧进心里。 “是我想要属于你!”白也望着她,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她倾身向前,在极近的距离停住。 呼吸交织间,白也眸光落在了她微微抿起的红唇上,一字一顿道: “钟九璃,我只想属于你一个人。” 这番不亚于表白的话说完,屋内陷入了长久的静默。唯有尽职尽责认真工作的灵石灯,在墙上投下俩人交叠的身影。 钟九璃始终没有回应,但白也却从她微扬的唇角读出了答案,她一定不生气了! “油嘴滑舌。”钟九璃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嗔意,“花言巧语、巧言令色!” 她抬手,指尖点在白也的额头上,将那颗凑到近前的脑袋,从身边推开。 说罢,她不再给白也纠缠的机会,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白也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注意到脚下有些乱了节奏的步伐,不由得笑弯了眼睛。 看来,哄老婆这件事情,她还是很在行的嘛。上回肯定是小王的奇怪语录,影响了她的发挥。 夜风穿过露台,送来阵阵咸湿的海风气息。白也摸了摸方才被点过的额头,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对方指尖的温度。 环顾四周,白也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个问题,自己居然没地住了。 四个房间,柳衔月早早就回屋占了一间,钟九璃一间,其余两间也被占了。 【也崽,要不你一鼓作气,直接追进钟九璃的房间,与她完成一场生命大和谐?】小王出着主意。 白也闻言一愣,“你这人,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小王肯定没谈过呀,小王又不是人,也崽你谈过?】 “呃,我也没有!”白也挠了挠头,“但是吧,至少我知道一件事,就是,刚哄好的女人,是不能得寸进尺的!” “我要是听你的,现在去她房间里,指不定就被暴揍一顿,然后赶出来了。” 【小王觉得不会,她刚才看起来有点动心了。】 “动心又不代表什么,动心只能代表她觉得我这个人好像还不错,但又不代表人家马上就愿意跟我在一起,你不得让人家有个思考的时间啊?” 说罢,白也走到角落处的贵妃榻那顺势躺下,双手枕在脑后,听着远处风暴海上传来的海浪声,阖上了眼眸。 她这边没心没肺地睡觉,房间里,还有一个人正在心烦意乱。 钟九璃斜倚在雕花木窗前,手肘撑在窗框上,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 月光如水,将她半边侧脸浸在清辉里。那双总是沉静如潭的眸子此刻不复往日平静,隐约有一丝迷茫在其中闪动。 “花言巧语的臭老虎”钟九璃轻声自语,指尖不自觉抚上心口。那里正传来一阵陌生的悸动,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小老虎清越的嗓音。 在那一刻,无法否认,心底涌上的那股喜悦之情。 喜悦之中又掺杂着一丝慌乱,这种陌生的情绪,让她觉得自己有些失控。修道数万载,她早已习惯了孤独。 在这万丈红尘之中,情爱之事向来最是伤人。她没想到,自己的这颗道心,会因为一只小老虎的几句话乱成这样。 钟九璃想起先前瞧见白也触碰海妖鳞片时,自己心头窜起的那股无名火。现在想来,那便是嫉妒? 她被自己这个念头惊住了! 心底的声音明明白白告诉她,想拥有这只吵吵囔囔的小老虎,想让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只看得见自己。 想独占她!—— 作者有话说:白也:我可真是哄老婆的天才! 第45章 弄他们 一夜好眠。 白也睁开眼的时候, 瞧见钟九璃已经起了,她和柳衔月、阿涟坐在圆桌旁闲谈。 “早啊~”她揉了揉眼睛翻身下榻,随口招呼道。 “早上好啊,也崽~”娇娇热情地挥着爪爪回应。 白也踱步到小圆桌边, 端起桌上的茶盏就往嘴边送, 咕噜噜喝完一盏茶, 她轻呼一口气, 问道:“你们聊什么呢?” 柳衔月不答反问, “小家伙, 茶水好喝吗?” “啊, 还行吧,就是茶的味道啊?”白也不明所以地说, 刚睡醒有些口渴, 没喝出什么味道来,她咂咂嘴,“挺清香的,解渴。” “噗嗤~”柳衔月娇笑, “钟九璃, 听到没有,小老虎说你喝过的茶,很香~” 白也垂眸看向钟九璃,见她神色淡然, 不像生气的样子。 她无所谓地说,“我还喝过钟九璃喝剩下的粥,吃剩下的烤肉呢,这有什么,不浪费食物的才是好孩子。” 钟九璃抬眸, 看着眼前这个理直气壮的小老虎,有些无奈。 这家伙,难不成以为,吃她剩下的食物这件事,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 “我们在问阿涟,潜龙渊的事情。”钟九璃回答了她先前的问题。 “昂,那个啊。”白也扯了个圆凳,在几人身边坐下,从储物戒中摸出那块莹白如玉的骨块,放到桌面上。 “我昨夜仔细研究过了,二当家的那些杂物中,就数这东西看着最为蹊跷,会不会就是他们拼死想要抢回去的宝贝?” 几人轮番研究,皆看不出什么门道,这骨块莹润如玉,触手温润,但没有丝毫灵力波动,输入灵力也没有反应,好似真的只是一块普通的骨头。 “先收着吧。”柳衔月将骨头抛回给白也,“等办完正事,回头再去那潜龙渊瞧瞧。” 白也收起骨块,转头看向阿涟,“昨日那白沙帮的帮主都看到你了,往后在这风暴岛,你是不是混不下去了?” “无妨的。”阿涟唇角扬起一抹浅笑,“他们不会为难我们这样的小角色,顶多是日子难过一些而已,岛主会庇护我们的。” “那不行!”白也摇头说道,“你帮了我们,我们就是朋友,哪有让朋友在这破地方受欺负的道理?等我们回来,看我不把那个白沙帮掀个底朝天!” 柳衔月没好气地给了她一个爆栗,“哎哟~我们小白少侠好大的威风啊~!你掀完了拍拍屁股走人,到时候让人家小姑娘怎么办?” 白也捂着额头,不服气地嘟囔,“那就全都掀了,让阿涟当老大,组建一个海妖帮就是了。” 阿涟吓得连忙摆手,“我不行我不行,我修为太低了,当不了帮主的。” “休要胡闹,阿涟姑娘就先在海天阁住着,我已续足了房费,其余诸事,待归来再议。”钟九璃一锤定音。 “阿涟,隔壁屋还有两个姐姐,你无聊可以找她们玩,等我们回来哈!”白也喋喋不休地交代道。 “嗯!”阿涟乖巧点头,看着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大白的主人,看起来真的很厉害也很漂亮,是她比不过的厉害与漂亮。 “要平安回来啊……”阿涟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轻声说道。 …… 三人一龟出了围屋,柳衔月取出一艘普普通通的小灵舟,载着她们冲入了飓风之中。 再次穿越这毁天灭地的风暴,白也仍觉震撼不已。她趴在船舷边,和娇娇一起看着外面翻涌的飓风与海浪。 “星沙海距离风暴岛不算太远。”柳衔月掌心托着玉简,看着海图说道:“若是一切顺利,三五日便可抵达。” “会有什么意外?”白也随口问道,“咱们来东州这一路,也没见到什么厉害的海兽呀?” 柳衔月轻笑一声,“先前走的都是近海路线,自然安全些。如今深入东海腹地……你没发现此地的天地灵气都浓郁了许多吗?” 白也点头,“确实比蛮荒州的天地灵气浓郁许多,不过感觉东州的人族修士不是很多呀?” 钟九璃解释道,“东州主要以海妖、海兽,以及人族修士三分天下。人族修士最少,但因其余诸州的修士涌入,反倒占据上风。” 三人交谈间,灵舟已冲破飓风屏障,正式进入东州海域。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将蔚蓝的海面映照得波光粼粼。 白也指着远处惊呼:“快看!” 海天交界处,一道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隐约可见水下庞然巨物的轮廓。那身形之巨,堪比一座移动的岛屿。 “是鲸鱼!”白也兴奋地扒着船舷,眼也不眨地盯着鲸鱼吐水的场景。 娇娇也从她衣襟里探出脑袋,小爪子激动地挥舞:“好大的鱼!这得用多大的锅才能煮熟呀?” 柳衔月忍俊不禁,“我们娇娇胃口不小啊,连十阶大妖都敢惦记?” 她说话间手中法诀变换,灵舟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远远避开那片危险海域。 白也望着渐渐远去的鲸鱼,小声嘀咕:“真可惜,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鲸鱼喷水呢” “东州海域之广袤,超乎你的想象。”钟九璃伸手拧了一把她的小脸,“即便驾着灵舟日夜不停,恐怕也要百年光阴才能横渡,其中潜藏着的危险,是你无法想像的。” 白也顺势握住那只手,笑容灿烂,“我知道的。” 她轻轻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我不会因为有你在身边就得意忘形。” 钟九璃垂眸,看着小老虎明亮的眼睛,那里盛满了对她的信任与依赖。 “不过!”白也话锋一转,眼中燃起斗志,“我可不会一直这么弱,我会努力修炼,会变得和你一样强,然后再超过你。” 柳衔月噗嗤一笑:“那我们小白少侠可得抓紧修炼了,毕竟要超越钟大宗主,怕是比横渡东海还要难上几分呢~” 说罢,她注意到二人十指相扣的手,“不对劲,你们何时背着我拉上小手的!?” 白也被她看得有些害羞,故作镇定地松开手,转身趴在船舷上,胡乱指着远处跃出水面的鱼群,试图转移话题,“这海,可真海啊~水也多!!” 钟九璃看着她这副胡言乱语的样子,眼底浮上一丝笑意,还真是一个有色心没色胆的怂老虎。 灵舟前行在浩瀚无垠的碧海蓝天间,化作一个小小的光点,偶尔调转方向,躲避水下扑击而出的海兽。 四日光阴转瞬即逝。 此行的目的地终于到达,当那片如梦似幻的海域浮现在海平面上时,白也终于知道,此地为何会叫星沙海了。 数十座绿意葱葱的海岛如星辰般散落在蔚蓝海面上,每座岛屿外围,都有一片闪烁着璀璨光芒的沙滩。 那些砂砾并非普通沙粒,而是蕴含着稀薄的星辰之力的星辉砂,这些砂砾在阳光下折射出万千星光,彷佛将整片银河揉碎了铺陈其中,映着空中氤氲的七彩霞光,美到了极点。 “这果然是,岛如其名呀!”白也喃喃道。 钟九璃指着远处一座最大的岛屿说:“星沙海由二十八座群岛组成,其中最大的便是主岛,天魁岛。” “这天魁岛也太大了吧?看起来,其余二十七座岛加起来都没有天魁岛十分之一那么大。”白也觉得这与其说是岛屿,倒不如说是一块大陆。 “司马家的灵矿就在这里吗?” “不止司马家,古州各大世家,以及其余州的各大势力,在此地都或多或少拥有几条灵脉矿。不过数千年来,各大世家开采无度,已让星沙海的灵气大不如前。” “数千年前,我与柳衔月曾到此地游历过,当时的星沙海还未被人大肆开采,那时岛屿上空逸散的霞光能照亮整片天际,群岛外围,有许多灵鱼游动,景色之瑰丽,让人恍惚间以为踏入了仙家宝地。”钟九璃的话音中不无感慨。 白也听到这话,觉得有些可笑。 她想起穿越前的那个世界,人类为了石油与矿产争得头破血流,而在这个修仙世界,修士们对灵脉的掠夺如出一辙。 天地造化亿万年的积累,终究抵不过人心的贪婪。 白也望着远处矿洞口进出的蚂蚁般的人影,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语,“你说若是这般开采下去,终有一日,这方天地的灵气会不会枯竭?” 钟九璃转身望向她,似是有些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有些没心没肺的小老虎,会思考如此深远的问题。 白也不知道钟九璃在想什么,如果知道,她一定会说一句,姐们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孩子,自然知道什么叫做不可再生资源以及可持续发展这种道理。 “修士常言,夺天地造化,却忘了,天地亦有穷时。”钟九璃回答了她先前的问题。 “嘿,我说你们!”柳衔月从中间挤了进来,一手一个揽住俩人的肩头。 她明媚的笑靥在阳光下格外耀眼,“这么严肃的话题留着以后回去喝酒的时候说,现在嘛,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当然是来打劫的!”白也瞬间来了精神,“反正都要被开采,那就将司马家的灵矿搬空!我们直接冲下去抢吗?” 柳衔月翻了个白眼,“这么粗鲁的法子,可配不上我柳某人的格调~” 她神秘兮兮地勾了勾手指,三颗脑袋凑在一起嘀咕了一阵。 白也听完之后眼睛“唰”地亮了起来,“那就分头行动?” “就这么定了!”柳衔月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钟九璃看着两个跃跃欲试的家伙,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泛着幽光的白玉面具,“戴上,此物可隔绝神识探查。” 白也取过一张面具扣在脸上,面具触肤生温,自动贴合了她的面部轮廓。她左右晃了晃脑袋,确认面具不会脱落。 “我先走一步啦!”白也吼了一声,靠在船舷上的身子猛地后仰,整个人倒栽着朝下飞去。 “当心些。”钟九璃忍不住上前半步叮嘱道。 “放心吧!有娇娇在,水里就是我的主场!”隔着一层面具有些闷的声音随风传来,下一秒,她的身形如一尾游鱼般扎入波光粼粼的海面。 柳衔月拍了拍钟九璃的肩头,“别担心,小老虎跟着咱们这么久,她打架的本事你还不清楚?从来只有她欺负人的份,你啥时候见她吃亏过。” 钟九璃望着渐渐平息的海面,眉头微蹙,“我是怕附近有高阶海兽,你忘了,先前过来之时还遇见了一条蛟龙。” “那我们就速战速决!”柳衔月一脸兴奋地说。 …… 水下。 白也趴在娇娇金灿灿的龟壳上,感受着深海潜水的奇妙体验。四周静谧而神秘,只有水流拂过耳畔的细微声响。 “哇,好大的鱼,想吃。”娇娇扑腾着爪爪,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盯着前方。 不远处,一条巨型灵鱼正悠然游动,它通体泛着幽蓝灵光,鳞片如琉璃般剔透。它微微侧头,淡金色的竖瞳瞥了她们一眼,散发出一股极为凶悍的气息。 白也咽了咽口水,小声道:“娇,我感觉你可能打不过它!” 她说话时,口鼻间喷吐出一串细密的气泡,咕噜噜地向上飘去。 娇娇盯着灵鱼那庞大的背影,悻悻地缩了缩脑袋,“算了……本大王今天不饿,先不吃了。” 说完,她果断调转方向,驮着白也一头扎进了旁边的珊瑚礁群。 赤红如火的珊瑚礁长在海底,犹如一片燃烧的森林,枝丫间闪烁着细碎的灵光,无数色彩斑斓的小灵鱼在其中栖居。一人一龟的闯入惊扰了这片宁静,鱼群顿时炸开,如烟花般四散逃窜。 “呼,吓死了,我还以为它要追上来呢,幸好对方不饿。”白也拍着胸口小声说道。 方才那灵鱼通体散发的气息,堪比元婴大能,在这海底之中,是对方的主场,她实在不想刚一下水就和这大鱼打架浪费力气。 “哼,它敢过来,我就大嘴一张,将它给吃了就是。”娇娇嘴硬道,说罢,她大嘴一张,数十条灵鱼瞬间被卷入她的口中。 “啧,味道真不错,也崽,我好喜欢在海里游泳,这里好大,食物也好多。”娇娇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快乐。 白也手里捏着一截珊瑚把玩,这珊瑚通体火红,内部似有岩浆流动,掰下来细看才发现,不过是普通的赤晶石。 她抓着珊瑚戳了戳娇娇的脑袋,“那你就在东州呆着吧,别回蛮荒州了,在这里吃成一个大胖龟。” “我才不要,我要和也崽呆一起。”娇娇昂起脑袋回头看向白也。 忽然,“咚”的一声闷响,娇娇整只龟都撞在了一堵长满藤壶海草的石墙上。 她圆滚滚的脑袋瞬间缩回龟壳里,只剩下四肢在水中胡乱扑腾。 白也更是被甩飞出去,在水中翻了三四个跟头才稳住身形,她踩着水游回来,一把揪住娇娇的脑袋,使劲揉搓了一把教训道,“就你这样的开车技术,我直接当场扣你十二分,让你重考驾照信不信!?” “嘿嘿,我没注意看嘛!”娇娇讪笑。 俩人正斗着嘴,四周的水流忽然诡异地旋转起来,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前方传来。 白也一愣,抬头望去,方才那堵石墙正在缓缓张开。 “啊,娇娇快跑,这是个大海蚌。”白也大吼一声,连忙爬上了娇娇的后背。 娇娇四爪疯狂划水,金色的龟壳在水中划出一道道流光,然而那股吸力越来越强,周围的海水形成恐怖的漩涡,将她们团团围住。 “本大王就不信了。”娇娇怒吼一声,龟壳上金色纹路亮起,下一瞬,一人一龟直接冲进了那大张着的蚌嘴中。 “哐当”一声,蚌壳合拢,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中。 “也崽~” “我在!”白也轻声回道,她手中捏着的那截珊瑚在黑暗中绽放出耀眼的红光,将四周照得通明。 看清周围环境的这一瞬间,白也险些被气笑了,“你该不会是故意跑进这海蚌的身体里,就为了进来吃自助吧?” “唔唔!”娇娇咽下口中的海蚌肉之后,一脸无辜地说,“哪有,我就是觉得这海蚌肚子里指不定有好东西,想着带你来看看。” 她说着爪子用力一抓,从蚌肉底下挖出一把灵珠,“你看,这海灵珠多纯净,你用来修炼不是正好。” “你自己吃吧,我们得快点出去,我的闭气术坚持不了太久。”白也没接她手中的灵珠,转而看向四周。 这应当是海蚌精的腔室,四周都是黏糊糊的肉壁,肉壁下长满了一颗颗凹凸不平的肉瘤。 角落处,一处散发着微光的凸起引起了白也的注意,那光芒与其他灵珠截然不同,更内敛也更纯粹。 “娇娇,去把那颗珠子挖出来。”白也不想自己上手,那肉壁上都是黏液,反正娇娇喜欢这个味道。 娇娇认命地挪动到那处角落,爪爪一挥,那处肉壁破开,露出了里面晶莹剔透的灵珠。 “哎?”娇娇轻咦一声,抓起那颗灵珠查看,作为一只大乌龟,娇娇对水灵力的波动是极为熟悉的。 此刻这灵珠就散发着极为精纯的水灵力,“这好像是避水珠呀?” “嗯?”白也瞪大眼睛,看向她爪子上抓着的避水珠,这玩意长得确实和柳衔月那颗避风珠很像,不过那颗是青色的,这颗是透明的。 “哇哦,我刚还在想怎么从这大海蚌嘴里出去,老天就送我们一颗避水珠。” 白也将那颗避水珠抓在手中,放出灵力感受了一番,确认可以施展虚空遁术之后,笑道,“龙娇娇女士因为违规驾驶,现已被白警官吊销了驾照,现在有请龙娇娇女士,乘坐白警官的警车上路。” “你在叽里咕噜说啥呢。”娇娇翻了个白眼。 “我让你把体型缩小点,我带你出去,笨蛋乌龟。”白也同样翻白眼。 “哦。”娇娇应了一声,身形缩小到巴掌大小,一溜烟飞进了白也的怀中。 一人一龟身形一闪,就从老海蚌嘴里逃了出来。 有了避水珠,这海底世界于白也而言便再无危险,她的身形在海水中快速闪现,几个穿梭之后,直接从水下进了司马家的矿洞。 …… 夕阳逐渐沉入海平面,星沙群岛渐渐亮起星星点点的灵灯。 结束一天劳作的矿工们拖着疲惫的身躯,三三两两从幽深的矿洞中走出。 每个矿洞口都站着身穿司马家服饰的管事,手持玉简清点着每个人上交的灵石。若是有哪个人交得少了些,管事只需冷哼一声,守在一旁的护卫便会举起鞭子,对着矿工抽下。 队伍中有佝偻着背的人族老者,也有鳞片黯淡的海妖少女。这些人都被套上了禁制手环,一身修为被压制在炼气初期,像是牲畜般在这暗无天日的矿洞中日复一日地消耗着漫长的生命。 一个海妖少女因体力不支踉跄了一下,立刻被护卫甩出的鞭子抽得跪倒在地,她单薄的衣衫根本挡不住那不断落下的鞭子,不过片刻功夫,少女整个后背就布满了血痕。 “今日交上来的份额,又少了一成!”管事的声音像淬了毒,“若是明日补不上,那就等着剁碎了喂我家翠玉吧!” 众人听到管事的话,都不自觉打了个冷颤,管事口中的翠玉是一条七阶海蛇,通体碧绿,足有百丈长,若是放开了吃,一顿能吃得下上百人。 几名新来的矿工不忍地望向被打的海妖少女,她们眼中还有一丝人性。而老矿工们早已麻木,这片璀璨的星沙海,不过是一个华丽的牢笼,在这片海域上,不知埋葬了多少枉死的冤魂。 “都杵在这里干什么?不想休息就继续去矿洞里接着挖!”管事爆喝一声,猛地夺过护卫手中的鞭子朝着人群抽去。 “啪!”长鞭在空气中抽出爆鸣声,有人躲闪不及,立时就被抽了个皮开肉绽。 几名海妖族少女咬牙冲上前,用身体护住受伤的同伴,强行带着她撤出了管事的攻击范围。 “呸,一帮晦气玩意。”管事啐了一口,一把将鞭子抛给了护卫,继而拿起储物袋,清点着今日的收获。 他熟练地从中划出一成塞进自己的储物袋。 护卫们默契地移开视线,假装看不到,这已经是岛上的潜规则了。来这负责当管事之人,皆是司马家的重要子弟,修炼天赋不佳,但出身好,就能到这星沙岛混个肥差。 “都给老子警醒点”管事摸着狂跳的眼皮,扭着大肚子一步一晃地走远。 他前脚刚离开,柳衔月与钟九璃二人的身影,便悄无声息地落入了矿山高处。 方才管事教训矿工的那一幕,俩人都看在了眼中,她们放出神识扫过附近几个矿洞,发现情况大差不差。 这司马家压根不将底层散修的命放在眼中,被抓来挖矿的修士,要么是散修,要么就是无依靠的妖族。 其中还有许多年岁不大的幼童,瞧着不过十岁出头的年纪,便被抓来此地挖矿。 “堂堂修仙世家,竟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钟九璃话音很冷,眼底写满了厌恶之色。 “弄他们?”柳衔月问。 “弄他们!”钟九璃冷声说道,她手腕一翻,一把阵旗出现在了掌心。 她随手一扬,那些阵旗便如流星般飞向各处,随着旗帜落下,一层看不见的光幕,将这方圆万里,都笼罩在了其中。 “今天,我们就关门打狗!”《 》 45-50 第46章 雷龙 柳衔月等钟九璃布完了封困大阵之后, 取出传讯玉符联系了白也,“喂喂喂,小家伙,计划有变, 我和你钟姐姐有了新的计划。” 玉符那头传来白也清越的嗓音, “柳姐姐有何吩咐?” “听好了, 待会你尽管放开了吸收灵气, 能吞多少吞多少, 突破时引来天劫正好替天行道。”柳衔月冷声说道。 矿洞深处, 白也看着挂断的传讯玉符, 眉头蹙起,不晓得外界发生了什么, 让她们如此生气。 不过既然两位姐姐想要大闹一场, 那就闹吧。 娇娇从她怀中探出脑袋问道:“也崽,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接下来啊,就是孙猴子大闹天宫了!不过不能带着龙娇娇女士一起。”白也轻笑,将娇娇收进了小绿的空间之中。 小绿的空间可以容纳活物进入, 一会她要突破, 留娇娇一个龟在外头,她不放心。 做完这些后,白也开始撒腿狂奔,越往深处, 岩壁上嵌着的灵矿便愈发密集。那些未经开采的矿石在黑暗中散发出莹润灵光,像是一条条黯淡沉睡的星河。 顺着开凿出来的矿洞前行了许久,白也停住了脚步,她嗅到了一股腥气。 那是蛇类的气味,白也环顾四周, 放出神识探查,下一瞬,偷袭者已经到了近前。 矿洞深处袭来一道绿影,虽有些奇怪这矿洞之中怎么会有蛇,但白也手中的重剑早已出鞘。 剑刃与蛇鳞相撞的瞬间,火星四溅。白也看向眼前的大蛇,没想到对方的鳞片居然如此之硬。重剑砍在上头,就像是砍在了玄铁之上那般。 大蛇仰头嘶吼一声,猛甩头颅,将抵在脑门上的重剑推开。 手下巨力传来,身形被那股巨力推得连退数步,直到抵在岩壁上方才止住,白也感觉虎口一阵发麻。 “好家伙,力气这么大,长得也结实,口感肯定好,我家娇娇肯定喜欢吃。”白也语气轻松,一点也没有落入下风的紧迫感。 大蛇嘶嘶吐信,竖瞳缩成一道细线,粗壮的蛇尾横扫而来。 “轰!”岩壁被这一尾抽得粉碎,大蛇望向烟尘处,寻找着白也的身影。 “我在这呢。”白也的身影出现在了大蛇上空,重剑高举,对着巨蛇的七寸落下。 “铛!”重剑落下,只斩落了几片鳞片,并未伤及根本。 巨蛇吃痛,疯狂甩动尾巴朝着白也扇去。 白也施展虚空遁术,身影在这不大的矿洞中腾挪辗转,在这种狭窄地方和这大蛇交战,于她而言是有些吃亏的。 但好在,白也的身形足够灵活,便是这大蛇力量再强,打不到人,便是无效攻击。 而白也,每一剑击出都落在了大蛇的七寸之上,那一处的鳞片,逐渐脱落得一片不剩了。 大蛇感觉到了危险,开始疯狂扭动身躯,朝着矿洞深处逃去。 “居然敢把后背留给敌人,你这蛇一看就不是什么聪明蛇。”白也脚下猛蹬岩壁,整个人腾空而起,全身灵力灌入剑锋之中,“给我破!” “噗嗤”一声,重剑整个没入到了大蛇的身体里,自七寸贯入,几乎洞穿了整条蛇躯。 带着灵气的蛇血疯狂涌出,将岩壁染红,大蛇垂死挣扎几息之后,轰然倒地。 “你不是在装死等我过去吧?”白也并未急着上前,而是在原地等了一会。据说蛇类妖兽都很会装死引诱敌人前来,她可不想被这大家伙咬上一口。 直到确认那蛇死得不能再死以后,白也才过去拔剑,结果她刚把剑拔出来,那早已断气多时的大蛇竟真的又活了过来,大张着血盆大口朝白也咬下。 白也身形一闪,再次出现在了大蛇的脑袋上,抡起拳头就往它头上砸,“我就猜到你会装死,吃我一个无敌铁拳。” 幽深的矿洞里响起了持续不断的“砰砰”声,这拳拳到肉的闷声响了许久方才停歇。 白也喘着粗气停下手中的活,看着大蛇已经瘪下去的脑袋,这下应该是真的死了,她纵身从大蛇脑袋上跃下,随手将蛇身收起。 准备出去了喂给娇娇吃,这蛇等阶一看就比娇娇高,对她来说,吃了大有裨益。 “娇娇啊,跟着我这样的老大混,你可真是太幸福了。”白也小声嘀咕,随便寻了个方向,继续朝矿洞深处跑去。 沿着矿洞跑了许久,直到前方再也没路了,她方才停下脚步,停驻在石壁前,掌心贴在岩壁上,细细感应。 她能感觉到,此地还不是灵气最浓郁之地,在更深处,还有一团浓得快要化不开的灵气存在。 “就是这里了!”白也双眼一亮,并指成剑,在虚空中轻轻一划,虚空通道短暂出现,透过虚空通道,隐约可见矿脉深处的场景。 那里流淌着氤氲霞光,成片的灵髓在黑暗中散发出浓得快要液化的灵气。 “呼!”白也轻吐一口气,“居然是灵髓,幸好司马家的人还没挖到。”她低声自语,话音中带着几分庆幸。 这世间灵气汇聚之地,孕育出灵石矿脉并非难事。但若要凝结成灵髓,非得是天地灵气历经千万年沉淀,浓郁到了极致方有可能出现。 白也稳住心神,迈入虚空通道,身形被那氤氲霞光包裹的瞬间,她感觉自己像是在灵液之中游泳那般。 甚至都不需要她运转功法,浓到快要溢出来的灵气便争先恐后地往她身体里钻。 白也不再耽误时间,盘腿坐在一片灵髓矿脉上,阖上眼眸,双手结印,大造化经功法运转,周身窍穴全部亮起,浑身绽放出璀璨的灵光。 矿脉深处开始沸腾,无数道灵气洪流从四面八方奔涌而至,在她身周形成一片灵液旋涡。 涌入身体内的灵气越来越多,丹田内的灵液开始疯狂旋转压缩,最后化作一颗米粒大小的金色光点。 这光点如同无底洞般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灵气,每旋转一圈便壮大一分。灵气过于旺盛,甚至让白也有种被撑到了的感觉。 随着功法运转,白也周身的光芒愈发旺盛,最后形成一个巨大的灵力茧,将整个矿洞映照得亮如白昼。 光茧内,白也的心神完全沉入到了丹田之中,看着那颗金色光点吞吸了海量灵气之后,逐渐壮大圆润,最后化作一颗浑圆无比的金丹。 金丹境,成了! 天穹之上,乌云迅速凝聚,雷光在云层中游走,金丹雷劫,正在悄无声息地酝酿当中。 白也凝视着丹田中那颗璀璨的金丹,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回想自己一路走来的修行之路,炼体至极致方引气入体,筑基时筑就无缺道基。 如今结丹,岂能就此止步? 结丹境,对于修士来说,乃是真正的分水岭。 褪去凡胎,铸就道基,寿元延绵五百载,举手投足间,便可摧山裂石,御风而行。若是在那些偏远小宗,这等修为,已足以坐镇一方,被奉为长老,受宗门供奉。 然而,白也觉得,结丹不该如此简单。 识海深处,金光微闪,小金的身影倏然浮现。她负爪而立,眼底蕴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显然对白也的悟性颇为满意。 “小辈,可曾听闻九转金丹之法?” 白也闻言双眼一亮,“小金教我!” “九转金丹,需碎丹九次,每次碎丹,都有修为尽废的风险。”小金说完,沉吟了片刻又继续道,“你现在铸就的已经是无缺金丹,或许,不必冒这番风险。” 白也听到修为尽废之时,眼底闪过一丝犹豫,她太知道没有修为的时候有多弱小了,人一旦体会过拥有力量的快感,便绝不会想当一个弱者。 但也仅是犹豫了片刻而已。白也始终坚信一句话,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此刻身处灵矿深处,浓郁的灵气在周身流淌,天时地利人和俱备,没道理怂的。 白也深吸一口气,周身灵力在丹田内急速凝聚,化作一双灵力巨掌。 没有一丝迟疑,巨掌出现的瞬间,便朝着丹田中的金丹拍去。 “轰!”丹田内彷佛有惊雷声传出。 那颗浑圆无缺的金丹在这一击之下,剧烈震颤,表面瞬间布满了裂痕,随即发出“咔”的一声脆响,碎裂成九块大小不一的金丹碎片。 “噗!”白也身形一颤,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整个人摇摇欲坠。 与此同时,矿洞外原本汇聚的厚重雷云突然剧烈翻涌,似是有些诧异,为何突然之间找不到那个该挨雷劈的家伙了。 最终万里雷云只能不甘地消散,转眼间天地间恢复了一片清明,好似方才的天地异象不曾存在过。 山巅上,钟九璃与柳衔月对视一眼,二人同时放出神识探查,当看到下方气息微弱的白也时,她们都是一惊,不过下一瞬,俩人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小家伙,好大的胆子。”柳衔月轻声感叹。 钟九璃并未回话,眸光始终落在白也那毫无血色的苍白脸颊上。 白也并未感知到二人的神识探查,以她的修为,便是全盛时期,也难以感知到二人的神识。 更何况,此刻她正承受着常人难以想像的痛苦。 九块金丹碎片在丹田中无序漂浮,每一次碰撞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紧咬的牙关中不断有血丝渗出。 即便如此,白也仍旧疯狂汲取着矿脉中的灵力,涌入体内的灵气沿着经脉游走一圈之后,进入到了丹田之中。 “一转乾坤!”嘶哑的低吼声响起,九块金丹碎片吸收了海量的灵力之后,逐渐化成了九颗小号的金丹雏形。 白也强忍剧痛,以神识为引,引导着九颗金丹沿着功法运转的路线运行。 矿脉中的灵气化作肉眼可见的氤氲灵液,如百川归海般涌入她的体内。不知经历了几个周天循环之后,九颗金丹终于重新圆融无缺。 白也张嘴吐出一口带着内脏碎块的血沫子,虽身受重伤,可眼底的光亮得惊人。 她能清晰感受到,此刻体内的灵力纯度已远超先前,而这,才仅仅是第一转。 体内的九颗金丹跟着功法运转,逐渐连成了一串,白也抓住时机,在金丹转动速度达到巅峰之时,催动它们相撞。 “轰!”无形的冲击波再次在丹田之中炸开,这次碰撞,金丹并未碎裂,九颗金丹在剧烈的灵力震荡中开始互相吞噬融合,最终化作一颗更为耀眼的巨大金丹。 白也又吐出一口血,看着丹田中那颗刚刚成型的金丹,再次催动灵力拍下。 “二转阴阳!”碎裂的金丹化作阴阳双鱼之形,在丹田中缓缓游动。每游动一圈,就有一缕混沌气息自虚空垂落,融入她的丹田之中。 矿洞外,刚刚凝聚的雷云还未劈下,又一次因白也的气息突然消失而无奈消散。 钟九璃与柳衔月站在山巅,瞧着那消散的雷云,总觉得莫名地看出了几分迷茫。 二人相视一笑,皆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同样的念头,这只小老虎,将来,必定会在昆虚大陆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接下来,俩人亲眼见证了天空中的雷云是如何从迷茫到气急败坏,一次次出现,又一次次消散。 矿洞深处,白也已是强弩之末。她周身浴血,一身粗布麻衣早已被鲜血浸透。唯有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似有不灭的神火在其中燃烧,每一次金丹碎裂重组,她的气息就愈发凝实,如同千锤百炼的神兵。 “八转轮回”低哑的嗓音一出,金丹第八次轰然碎裂。这一次,金丹碎片化作星云之态,正在丹田中无规则地漂浮。 白也观摩着丹田之中流转的金丹碎片,眼底浮现出一丝异色,这一瞬间,她好似真的在经历宇宙初开之景。 洞外,第九次凝聚的雷云终于暴怒。遮天蔽日的乌云笼罩方圆万里,云层中翻涌的雷电,不再是寻常的紫电,而是比夜色更深沉的玄黑雷霆,每一道雷光闪动,都令虚空为之震颤。 “这是?太虚玄雷?”柳衔月的声音有些诧异。 “看来,大阵是阻不住这雷劫的气息了。”钟九璃轻叹一声,她一甩袖袍,宽大的袖袍中似有乾坤倒转,瞬息间便将万里内所有的矿工尽数收入袖中。 收完人之后,俩人的身影急速后撤。 倒不是她们怕了这太虚玄雷,而是修士渡劫之时最忌旁人干预,特别是以二人这般的修为,若是留在劫云范围内,引动的天劫反噬怕是瞬间就能将渡劫的小老虎轰得灰飞烟灭。 至于被困在阵中的修士,死不死,那就不关她们的事情了。毕竟这些人坏事做尽,引来天劫惩罚,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不好,究竟是何人在此渡劫?这雷劫范围太广了,会波及整片灵矿。”一名负责看守此地的司马家元婴长老终于发现了异状,他怒吼一声,抓起身旁管事的衣领,化作一道流光就要遁逃。 “哎哎哎,长老,储物袋没拿!”管事伸出一双胖手在虚空中挣扎,想要将那放在桌面上的储物袋收起。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些身外之物。”长老怒吼,眼底有惊惧之色,不对劲,他们似乎被困住了,有人布下了困阵。 “长老?”管事的话音中有疑惑,他也发现了,俩人似乎并没有离开居所,依旧在原地踏步。 长老瞳孔收缩,手中掐诀浑身气息暴涨,一道道攻击打向虚空,却破不开这无形的桎梏。远处那些四散奔逃的护卫们,此刻也如无头苍蝇般在固定范围内来回打转。 “何方高人!”长老须发皆张,元婴修士的威压瞬间爆发,“可知与我司马家为敌的下场!?” 回应他的,是云层中炸响的玄雷,太虚玄雷轰然劈落,整片天地为之一寂。墨染般的雷光所过之处,那些四处奔逃的司马家修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飞灰。 便是那元婴长老,也不过是多支撑了一息。 而雷劫真正的目标,那座灵矿深处,白也缓缓睁开双眼,染血的衣袍猎猎作响,那是体内灵力激荡,气息外放所致。 “九转归一!”清越的喝声响彻矿脉。 九轮金丹虚影在她身后依次显现,最终合而为一,化作一颗鸽卵大小的浑圆金丹。这颗看似平平无奇的金色圆球中,彷佛蕴含着万千星河。 白也看着丹田之中那颗不一般的金丹,浑身气息暴涨到了极致,此刻的她,比之第一次结丹之时,只怕要强上十倍不止。 她仰首望向那道贯穿天地的玄雷,唇角挂起一抹不羁的笑,眼底金芒似火。 破妄之眼勘破了层层虚空,在那毁天灭地的玄雷深处,窥见了法则锁链的影子。 亦看到了山体在雷霆中层层剥落,如同融化的黄油那般,化作滚烫的岩浆流向四方。 整座山体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直到将她的身形暴露出来为止,她的气息出现的瞬间,这道玄雷的威势更盛几分。 “来。”白也轻笑一声,眼底没有一丝惧意,“让我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把我劈死!” 足尖猛踏已经失去光泽的灵髓残片,白也的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冲天而起。 玄雷与白也相撞的刹那,天地震颤。数条太古雷龙的身影在雷云中显化,龙躯盘踞苍穹,龙吟震碎虚空,它们同时张嘴,喷吐出足以湮灭万物的玄色雷柱,狠狠轰向白也。 即便是肉身淬炼到极致的白也,此刻也难以抵抗。肉身在这可怖雷光的攻击之下,寸寸龟裂,蛛网般的裂痕遍布全身,鲜血刚刚渗出,便被雷霆蒸腾成猩红血雾。 狂暴的雷力顺着伤口疯狂涌入,筋脉骨骼在毁灭性的力量下,不断崩裂分解,原本淡金色的骨骼上,也被雷光侵蚀出细密的裂纹。 “还真是有点痛啊!”白也低语,眼中金芒暴涨,如两轮燃烧的烈日,死死盯住那些雷龙虚影。 【也崽你没事吧,啊,也崽你要裂开了。】小王的声音很焦急,这小崽子怎么渡个雷劫这么凶猛,人都要被劈成渣渣了。 “我没事,小王你先别吵。”白也抽空回了一句,那双金色瞳孔依旧倒映着天穹中的场景。 天地万物,相生相克。 即便是在这代表毁灭的雷霆之中,也必然藏着一线生机。 而她,要找的就是那丝生机。 白也迎着倾泻而下的雷光,身形如逆水行舟般艰难攀升,每上升一分,便有万千道玄雷轰击在她身上,她的身躯在毁灭性的力量下开始支离破碎,焦黑的碎屑不断从她身上剥落,在狂暴的雷光中化作飞灰消散。 远处,钟九璃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眼睁睁看着那道颀长的身影在雷劫中逐渐崩解,最终连人形都难以维持,变回了小老虎。 几次三番,她都险些控制不住冲进雷劫的冲动,却又硬生生止住脚步,贸然闯入只会让白也当场形神俱灭。 她选择相信白也。 白也同样选择相信自己,相信自己不会死在雷劫中。她的身形虽破,气势却愈发凌厉,如同一柄正在经受千锤百炼的绝世神兵。 那些在雷劫洗礼中掉落的残渣,不过是身体中经年累积的杂质与桎梏。跨过这场洗礼,将会迎来新生。 雷光中,白也的身形越冲越高,冲破重重雷暴,最终于那太古雷龙正面相对。龙瞳中跳动的雷光映照着她染血的面容,双方在这毁灭的漩涡中对峙,时间彷佛在此刻凝固。 下一瞬,白也猛地出手,瞬步裂空爪发动,金色爪芒如开天辟地的第一缕阳光,硬生生将厚重的雷云撕开三道狰狞的裂痕,狠狠贯入雷龙虚影之中。 “抓到你了!”白也嘴角溢血,眼底闪过一丝喜色,掌心之中,一缕跳动的雷法本源,被她牢牢握住,下一瞬,她毫不犹豫地塞入口中。 “噼啪~噼里啪啦!”白也痛苦地闭紧嘴巴,爆裂声不断从她紧闭的唇齿间传出,就像有万千雷蛇在她口中翻腾。 不等嘴里的这缕本源完全炼化,白也的身影再次闪动,出现在另一条雷龙身前,再度出手夺取本源。 每一缕雷法本源入体,都在白也体内刻下道道玄奥雷纹。她周身开始流转着与劫云同源的毁灭气息,原本狂暴的雷光开始在她体内温顺游走,滋养她受损的经脉与骨骼血肉。 天穹之上的雷云剧烈翻滚,仿佛被触怒的神明,祂也发现了,自己的力量被下方那个小贼偷走了。 神明的力量,岂能被凡人觊觎。 雷云之中酝酿出最强一击,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鸣,一道足有山岳粗细的玄色雷柱对着白也当头劈下! 这最后的神罚之怒将白也从万丈高空直接劈入地底,方圆千里的地面瞬间塌陷成深渊。 弥漫的烟尘冲天而起,天空中的雷云不甘地消散,而在地下深处,一点微弱的玄雷之力,正在白也体内缓缓跳动。 天穹之上泛起万丈霞光,蕴含着造化之力的灵雨从天而降,滋润着这方饱经雷劫洗礼过的万里焦土。 “滴滴答!” 一滴灵雨落在白也染血的眼睫上,她艰难撑开眼帘,模糊的视线里渐渐映出钟九璃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 看着眼前女人关切的神情,白也试着动了动嘴角,扯出一个带着血腥味的笑,“钟九璃我还活着呢。” 回应她的是突然袭来的香风。钟九璃半跪在泥泞的焦土上,她将浑身是血的小白虎死死按在胸口,力道大得几乎要碾碎骨骼。 灵雨越下越大,冲刷着俩人交叠的身影,地下渐渐凝出一滩猩红的水渍。 钟九璃下巴抵在白也的头顶,鼻息间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焦糊气息,以及那浓郁的血腥气。 远处新生的草木正在抽芽,而紧紧相拥的二人,眼中只有彼此。 白也又一次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变回本体了呢? 若是此刻维持着人形,被雨水打湿的衣衫紧贴身躯,体温在相拥中交融,俩人四目相对,这种旖旎氛围下,她们怎么也得接个吻吧? 那自己的初吻不就送出去了吗? 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除非钟九璃疯了,才会去亲一只小老虎。 “钟九璃。”白也喊她,“你要不要松开一点点。” “弄疼你了吗?”钟九璃拥住她的手臂松了几分力道。 白也摇头,鼻尖蹭过对方颈侧,声音闷闷的,“我想变回人形咱俩再抱来着。” 第47章 八筒 “啪!”一记脑瓜崩打碎了白也荡漾的春心。 “小色胚, 你此刻最该做的是打坐调息。”钟九璃说到做到,果断抽身离去。 没有了老婆爱的抱抱,白也悻悻地耷拉着耳朵盘坐下来。灵雨落在她焦黑的皮毛上,滋养着受损的躯体。 随着周天运转, 那些焦黑的表皮渐渐剥落, 露出底下新生的肌肤。 白也内视己身, 发现经脉之中流淌的灵力比雷劫之前又要凝实几分, 骨骼上的淡金色亦浓了些。而丹田处, 那枚小小的金丹上, 隐隐有电光流转, 每一次旋转都发出细微的雷鸣。 “哈!居然真让我搞到了!”白也兴奋地大吼一声,迫不及待地化为了人形, 尝试着新到手的雷电之力。 她五指张开, 掌心上缓缓凝出一颗玄黑色的雷电小球,这颗小球远不及太古雷龙发出的雷光强横,但也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寻常金丹修士绝对扛不住这雷霆一击。 “去!” 雷球脱手的瞬间, 天地为之一静。 下一刻, 轰隆一声,远处那座在雷劫中侥幸留存的矮山,被炸出一个数百丈的深坑,飞溅而起的碎石尚未落下, 就被弥散的雷光碾碎成了齑粉。 【哇哦,也崽好厉害。】小王适时出来捧哏。 白也垂眸看着自己白嫩嫩的手掌,小声嘀咕:“是有点厉害呀,雷法果然不愧是至刚至阳之法,和这个比起来, 我从前学的那些招式,有些温和过了头。” “啧啧啧,小家伙出息了呢!”柳衔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掩不住的笑意,“这雷球丢得可真准,是故意瞄着姐姐落脚的地方丢的吗?” 白也仰头看着踏空而立的俩人,扬起嘴角露出个可爱至极的笑,“钟九璃你看到了吗?我厉不厉害?” 钟九璃刚张开嘴,柳衔月就抢着道:“看到了看到了,厉害极了。就是有个小问题,想要请教一下小白少侠,你们白虎族,渡完雷劫之后都流行不穿衣服庆祝吗?” 白也后知后觉地低头,看到了自己圆滚滚的小肚皮,还沾着几滴晶莹的雨珠,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 两条白嫩嫩的小短腿像刚剥了壳的嫩藕,踩在泥水中。 她忘了,自己变回人形之后是没有衣服的,也没有毛毛的! “啊啊啊!柳衔月你这个臭流氓,不许看!”白也瞬间炸毛,手忙脚乱地捂住重点部位,整个人都不知道往哪躲好。 柳衔月笑得前仰后合,眼角都沁出了泪花:“哈哈哈小家伙你捂什么捂,就你这平板身材,白给姐姐看,姐姐也不看。” 她挺胸收腹,纤指从自己傲人的曲线上一路滑下,“要看也该看姐姐这样的~” 钟九璃面无表情地挡在了两人之间,衣袖一展将白也遮得严严实实。 “喂!”柳衔月不满地跺脚,“钟九璃你挡什么呀,这小豆芽有什么好看的?你这样一挡,我还就偏要看了!” 她动,钟九璃跟着动,俩人何等修为,几乎是眨眼间,天穹之上就布满了她们的残影。 白也趁机从储物戒里掏出衣物,一边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一边小声嘀咕:“切,胸大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可是老虎呢,等长大了,就长八个胸” 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自己胸口长了一排的样子,白也有些恶寒地打了个冷颤,她摇了摇脑袋,想要把自己想像中的画面甩出脑海。 “算了算了,长成八筒的样子也太奇怪了。”白也说着利落地扣好腰带,拍了拍自己平坦的胸口,长舒一口气,“还是就这样吧,小孩子要什么前凸后翘呀,长大后自然就会有了。” 瞧见她穿戴整齐,半空中缠斗的二人同时停手,飘然落下。 钟九璃瞥了柳衔月一眼,淡淡道:“便是三岁稚童,也该知晓非礼勿视。” 柳衔月撇撇嘴,没接她的话茬,而是凑到白也耳边压低声音:“小家伙别灰心,你现在年龄还小,补补还来得及,姐姐这里有丰胸秘方,只需要一万灵石,要不要来一份?” “八筒”的画面还在脑海中,白也有些恶寒地摇头拒绝,“不不不,我就这样吧,挺好的。” “柳!衔!月!”钟九璃的声音多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好好好,我不说了,就你家小崽子金贵,看都不让看,说也不让说。”柳衔月高举双手作投降状。 白也懒得搭理这个发疯的女人,转头四顾。 灵雨过后,焦土已焕发新生,远处几间未倒的屋舍静静伫立。 “哎?司马家的人都死绝了?”白也眼睛一亮,话音里裹着藏不住的兴奋,“那是不是说,咱们能去打扫战场了?” “早搜刮完了。”柳衔月晃着手中的储物戒,眼中满是得意之色,“趁你们俩在雨里你侬我侬的时候,姐姐我呀,已经把值钱的东西都摸了个遍~” “那些屋子你没搜?”白也不死心地问。 “修士的储物袋哪个不是贴身带着?”柳衔月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屋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她话还没说完,白也已经像阵风似的冲了出去。奔跑间,身形迎风见长,眨眼间就从小豆丁变成了先前的高挑模样。 “先到先得!”白也的话音远远地传来,说话间,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最近的一处屋舍里。 “哎哎,等等我。”柳衔月连忙追了上去,她还真担心自己错过了什么好东西。 钟九璃望着那两道火急火燎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终究还是提步跟上。 白也一口气掀了好几间屋门,里头果然空空如也,只有些粗瓷碗碟、旧木床榻之类的寻常物件。 不过来都来了,还是要搜完的,她一间间搜着,直到最后一间,刚推开房门,一眼便瞧见桌上孤零零躺着个灰扑扑的储物袋。 “啧~这不是还有遗漏的嘛!”白也挑了挑眉,迈进屋,随手抓起那个储物袋,放出神识探了进去。 “嘶!”白也倒抽一口凉气,猛地转头大喊,声音里的兴奋几乎要溢出来了,“钟九璃,柳衔月,快来!” “咋了?捡着宝贝了?”柳衔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 “我们发财啦!”白也捧着储物袋出了房间,迎面撞上俩人,“好多灵石,好多好多灵石,我都数不清!” 柳衔月从她手中接过储物袋,神识刚探进去就扬起了眉梢。这袋子的空间比寻常储物袋大上十倍不止,里头的灵石堆成了一座大山。 “难怪了。”她小声嘀咕。 先前捡了许多储物袋,只找到些零散的灵石,还当是存放灵石的袋子被雷劫毁掉了,或是司马家早把灵矿运走了。 如今看来,司马家这一年挖的灵矿怕是全在这儿了!想来是还没来得及送回古州,就被她们一锅端了。 柳衔月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袋子,随手将储物袋抛给了钟九璃,“喏,你家小崽子找到的,你替她收着吧。” 钟九璃并没有收那袋子灵石,而是直接递给了白也,“既已结丹,也该学着自立了。” 白也抱着储物袋嘿嘿直乐,穿越过来这么久,她还没见过这么多灵石呢。 不过她没有独吞,直接将灵石分成了三份,“见者有份!我可不是吃独食的人,早就说了,跟着我混,吃香喝辣。” 柳衔月伸手戳她脑门,“呸!小老虎口气不小,要混也是你跟着姐姐们混。” 钟九璃唇角微扬,默默收下灵石。对她而言,小老虎的心意,远比灵石本身珍贵。 “走!”白也意气风发地挥手,“该去会会那个海蛟帮了。” 三人登上灵舟,钟九璃一甩袖袍,先前被收起的数千名矿工便被放了出来。她并未做多余之事,只是解开了那些人腕间的禁制手环。 她知道,今日救下的这些人,不过是沧海一粟。那些世家大族早已盘根错节地扎根在这片海岛深处,单凭她们二人之力,若强行斩断这些利益链条,只怕会惹来众怒。 接下来如何,便看她们自己了。 她们能救一时,并不能救一世,这些人,终究还是需要做到自救。 焦土上,重获自由的矿工们醒来之后茫然了许久,不知发生了什么,为何司马家的人不见了,为何自己会睡在这矿山外。 望着被雷劫洗礼过的矿山,众人眼中渐渐燃起一丝疑色,莫非,是天降雷劫,劈死了司马家那群杂碎。 人群渐渐嘈杂起来,有许多人第一时间便想要逃跑,要离开这吃人的海岛,离开这片海域。 “道友们!”一位鬓角斑白的年长修士振臂高呼,“天道垂怜降下雷劫,将我们从那暗无天日的矿洞中解救而出,如今禁制已破,我等如若就此离去,苟且偷生,来日问道长生时,这心魔,如何破解?” 她的声音不大,在灵力的加持下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耳中。 矿工们不约而同地摸着自己的手腕,那里,有常年佩戴禁制手环留下的伤痕,她们想起了暗无天日的矿洞,想起那些破空而来的鞭子,想起那些再没能走出矿洞的同伴,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掀翻世家!”有修士高喊。 “掀翻世家!”更多的修士跟着挥拳喊道,所有人的眼中都燃起了斗志。 “杀光那帮狗贼。”群情激奋。 逃跑的修士顿住了脚步,许多人也在心底问自己,就这样逃去,来日,是否能甘心?心魔缠身之时,又该如何? 年长修士再次开口,“道友们,莫要着急,我等被那禁制手环压制修为日久,老身知道,诸位心中燃着的怒火,但此刻,我等更该做的是养精蓄锐。” 听闻此言,热血上头的修士们再次冷静下来。众人四散而开,开始寻找一处适合闭关之地,只待修为恢复,便是杀向世家之时。 岛上发生的一切,三人并不知晓。灵舟穿破云雾,载着她们远离了星沙主岛。白也趴在船舷上,娇娇缩在她的怀中,与她一起看着下方的群岛。 此地虽说是群岛,实则每座岛屿之间都隔着一片不算近的距离,便是乘坐灵舟,也需大半日光阴方能跨越。 不过对于动辄就是好几天好几十天的飞行时间来说,这半天左右的时间,确实也算是很近了。 待到傍晚之时,灵舟终于到达了天枢岛上空。 “也崽,这天枢岛好热闹啊。”娇娇伸出爪爪指着下方的码头说道。 “是好热闹,和主岛一点都不一样。”白也视线落在下方的天枢岛上。 与主岛上满是各种坑洼的矿洞不同,天枢岛的海岸线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灯火,码头上人声鼎沸,许多晚归的渔船乘着暮色回到码头。 贩卖海货的吆喝声混着海风飘上云端,落入几人耳畔。更深处,炊烟袅袅的村落里,还能瞧见孩童追逐嬉闹的身影,宁静又祥和。 “奇怪,两岛相距不过半日行程,怎会如此天差地别?”白也蹙着眉头小声嘀咕,“按理说,岛上有个强占民女的少帮主,不是应该民不聊生才对嘛?” “说你是傻老虎你还不信,难不成你以为所有坏人,都会在脸上刻上坏人二字?是人是鬼,不都得剥下那层皮,才能瞧个真切吗?”柳衔月轻笑一声,挥手收了灵舟。 三人避过热闹的码头,悄无声息地落入了密林中。 “要不要分头行动?”白也提议道,“一人去城里探探海蛟帮的底细,另一路去找找楚家姐妹生活的村落?” 钟九璃轻笑,伸手揉了揉白也的发顶,“我们小白少侠如今也懂得谋定而后动了?” “是不错,聪明多了。”柳衔月同样夸赞道。 俩人这番夸赞非常的真心实意,她们往年历练之时,也曾遇见过仗剑行侠的世家子弟,那些人总是仗着出身不凡,修为高深,遇见不平之事,不问缘由便大打出手。 待发现错怪好人时,也不过是轻飘飘一句“误会”,好一些的或许会给点补偿,但更多则是御剑扬长而去,留下一地鸡毛。 相比之下,小老虎确实强了许多。以她如今的战斗力,便是横推整个天枢岛,也不算太难之事,可她并未这样做。 白也被俩人突然的夸赞搞得有些害羞,她有些扭捏地说:“也没有那么聪明吧,这不是很正常的流程吗?” “也崽就是最棒哒!”娇娇从她怀中探出头,跟着大声夸赞。 柳衔月伸手握住娇娇的脑袋,将她从白也怀中拽了出来,“小东西,你就跟姐姐一起去城里吧,免得姐姐一个人孤苦无依。” “哎哎哎,也崽救我,有人抢乌龟了。”娇娇扯着嗓子大喊。 “娇娇你跟柳姐姐去吧,待会让她给你买些好吃的。”白也无情挥手,丝毫不管小伙伴的死活。 “哈哈哈,娇娇跟姐姐走吧,那没良心的小老虎不要你了。”柳衔月娇笑一声,带着娇娇转身便朝着城里走去。 俩人站在原地目送柳衔月的背影远去,待到暮色淹没了她的身影之后,白也立即牵起了钟九璃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走啦,去渔村看看~”她晃着俩人相握的手,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光。 钟九璃垂眸看着俩人交缠的手指,嗓音里带着几分无奈,“打探消息需要这样牵手?” “当然需要!”白也理不直气很壮地凑近,“咱们刚到这地上,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走散了可怎么办?” 她凑的很近,说话时温热的呼吸拂过钟九璃的耳畔,惹得那白玉般的耳垂微微泛红。 钟九璃抬手按在那颗脑袋上,将她从自己身前推开,“走吧。” “这就走。”白也嘿嘿傻笑两声,握着老婆的手迈步往林子外走。 月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在俩人身上,将那并肩而行的身影拉得很长。 白也故意将脚步放慢了些,交握着的手也不老实,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对方的掌心,她很享受这样和钟九璃一起牵着手散步的感觉。 “别闹。”钟九璃收拢手掌,将那只作乱的手牢牢禁锢,以挡住那不断传来的酥麻痒意。 “哦哟,钟九璃,你把我的手握这么紧,是怕我被小渔村的姑娘拐跑?”白也这话说得颇有些臭不要脸的味道。 钟九璃想起她捡回来的几个姑娘,以及部落里的几个嚷嚷着要和她成亲的小姑娘,眼底闪过一抹幽光,“你可以试试。” 略有些低的嗓音,夹着危险的气息。 白也忽然间觉得自己的后脖颈凉凉的,她揉了揉脖子,“我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被人拐走?我堂堂白虎部落的少族长,怎么也得是村长家的姑娘,才能拐我走。” “呵~”钟九璃轻笑一声,知晓这小家伙在说臭屁话,她配合道,“没想到白少族长还挺要求门当户对?” “门不当户不对也不是不行,主要是看人,小时候算命先生就说过,我未来的道侣应当是姓钟的。” “哦?是何地的算命先生,竟能算出你未来道侣的名讳?” 白也嘿嘿直乐,“是一个叫王翠花的算命先生,那人算的可准了,第一次见我就说我未来的道侣一定是一位爱穿白衣且姓钟的女子。” “为何一定要钟?”钟九璃眼波流转,噙着盈盈笑意望向她。 “啊~?”白也张着嘴,老婆的问题怎么老是超纲。 她这副傻眼的表情很好地取悦了钟九璃,她轻笑着略过这个暂时还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走吧,再晚些村落里的人都该歇息了。” 白也傻愣愣地被拉着手走出了林子,她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怎么突然就结束话题了呢? 刚才气氛那么好,应该顺势表白的吧。 好像也不行,直接表白的话,会不会显得太没有诚意了。真要表白的话,总该备上一束花,再挑个景色优美之地,而不是在这样乌漆嘛黑的林子里。 胡思乱想间,两人已经走出了密林。 不远处便是小渔村,此刻正值晚饭时间,各家各户的烟囱里飘出袅袅炊烟,空气里弥漫着炖煮鱼虾的鲜香。 几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娃娃捧着比脸还大的海碗,蹲在门口“吸溜吸溜”地啃着晚里的海蟹,腮帮子鼓得像是小仓鼠一般。 见到村子里忽然进了两个仙女似的姐姐,孩子们瞪着黑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俩人。 有个小娃娃壮着胆子凑上前来,奶呼呼地问,“姐姐们是仙人吗?” 白也看了眼可爱的小姑娘,蹲下身与她视线齐平,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我叫刘宝宝,四岁了!”小女娃小声回答,“你们要吃蒸海蟹吗?我阿娘蒸的海蟹是天下最好吃的海蟹。” “胡说,我阿娘炒的虾子才是最好吃的。”另一个小孩捧着海碗出来大声嚷嚷。 “不对,我家的烤鱼才是最好吃的。”又一个鼻涕娃大声嚷嚷。 一帮孩子就着谁家的东西最好吃这件事,吵闹成了一团。孩子们的快乐总是简单的,一颗好吃的糖果,一顿美味的饭菜,便是生活的全部。 刘宝宝瞄了眼吵架的小伙伴们,伸出小手勾住白也的手指头,“走,我带你回我家吃海蟹。” “若是给我吃了,你可就没得吃了。”白也逗着小孩玩。 “那宝宝就少吃一点点吧。”刘宝宝说着不舍地看了眼自己碗里的螃蟹。 钟九璃轻拧了一把白也的耳朵,似是有些嗔怪她欺负小孩的行为。 白也无辜地眨了眨眼,用口型问,“要不要和小孩回家?” “去吧。”钟九璃同样无声回答。 刘宝宝兴高采烈地牵着两个仙人姐姐回家,还未进入院子,就隔着院门大喊,“阿娘快出来,我捡了两个仙人姐姐回家。” “宝宝你瞎喊什么呢。”院内闻声走出一名皮肤晒得有些黝黑的年轻女人。她喊完之后才瞧见跟在自家女儿身后的俩人,顿时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瑟缩的笑。 “两位姑娘好。”说话声音也是小小的,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人似的。 白也目光落在眼前之人上,对方瞧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笑起来很淳朴,牙齿很白,身形消瘦。 钟九璃颔首回礼,“您好,打扰了。” “宝宝快带姐姐们进屋用饭。”妇人看向孩子说道,她低垂着目光,不敢看俩人。 刘宝宝一听娘亲发话,立刻像只欢快的雀儿似的蹦跳起来,小手紧紧握着白也的食指,生怕这个漂亮的仙人姐姐跑了似的。 她一边拽着人往院子里走,一边仰起小脸奶声奶气地说:“姐姐我跟你说,你吃过我阿娘做的螃蟹,肯定就不想走了。” 白也任由小丫头拉着往院里走,低头瞧见她发顶扎着的两个揪揪随着步伐一颤一颤的,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惹得刘宝宝“咯咯”直笑。 说起来,阿羽也最喜欢扎两个可爱的羊角辫了,也不知道她现今如何了,应当长大一些了吧,去天剑宗都一年多时间了。 钟九璃落后一步,看着前头那一大一小的身影,眸光扫过简陋却整洁的农家小院。竹篱笆上晾晒的渔网还在滴水,墙角还堆着一堆尚未处理的贝壳,在夜色下泛着微光。 小院角落处摆了一张石桌,此刻桌上堆了几盆蒸煮过的海货,以及一小碗糙米饭。 “两位姑娘快请坐。”妇人捞起围裙擦了擦本就干净的石凳,声音里带着几分拘谨,“渔村里没什么好招待的,只有些今日刚捕捞上来的新鲜海货。” 俩人还未回话,刘宝宝已经麻利地爬上了石凳,小短腿悬在空中轻晃,她献宝似的推过碗,“姐姐快尝尝。” 白也伸手抓起一只红彤彤的大螃蟹,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哎哎,千万别客气。”妇人局促地憨笑道。 白也瞧着她似乎不善交际,整个人都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 “您也别太拘束。”白也劝了一句,注意力全被手上的海蟹吸引了。 掰开蟹壳,顿时一股鲜香溢出,她细细剔出蟹肉,装在小碗里推到钟九璃跟前,手里干着活,她嘴里话也没停。 “实不相瞒,我和姐姐今日来天枢岛寻人,结果在这山林里转迷糊了,正巧走到你们村子。这不,厚着脸皮来讨口吃饭吃。” 妇人闻言神色稍缓,“原来是这样。”她目光在二人身上打了个转,“那二位姑娘今晚可有落脚处,我家西厢还空着一间屋子,虽然简陋了些,两位若是不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能有个地方落脚就行,我们可不是什么讲究人,有片瓦遮头就成。”白也忙不迭应下。 “那二位慢用,我先去收拾一下屋子。”妇人说罢就走,很是雷厉风行,白也拦都拦不住。 “姐姐别管啦。”刘宝宝小手掰着蟹钳,不忘劝道,“我阿娘不喜欢在桌上吃饭,我们吃就行。” 白也伸手捏住小丫头肉乎乎的小脸蛋,故作严肃道:“小没良心的,你阿娘在忙前忙后,你倒在这儿吃得欢实。” 钟九璃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这小老虎在家中之时,不也是整日里四仰八叉地躺着,等着白术将饭做好端到身前。 如今倒好意思教训起别人家的孩子了。 “笑什么?”白也疑惑地问。 钟九璃唇角微扬,并未作答,而是执起竹筷,夹起一小筷子雪白的蟹肉送进口中,慢慢咀嚼。 这蟹肉,确实鲜甜。 第48章 同床 趁着妇人没在, 白也开始找小孩套话,“宝宝,跟你打听个事儿呗?” “问什么?”刘宝宝大眼睛乌溜溜地转动,一脸认真的样子。 “这附近有没有哪个渔村是姓楚的?”看着小姑娘迷茫的大眼睛, 白也补充道, “就是你有没有见过, 长得特别特别漂亮的, 姓楚的姐姐?” 小姑娘停下嘴里咀嚼的动作, 油乎乎的小手捧住脸颊, 眉头皱成个小疙瘩。 白也以为她要说什么, 结果就见刘宝宝又一次捧起蟹钳“啊呜”一口咬下,专心致志地啃了起来。 “嗯~好像有听说过!”小丫头边嚼边含糊不清地说, “你等我仔细想一想。” 白也眼巴巴地等着, 看着刘宝宝啃完了一只蟹钳,又伸手去够盘子里的大虾,小短手利落地剥开虾壳,小嘴嗷呜一口就是小半只虾, 吃得那叫一个专注。 一刻钟过去…… “嗝~” 刘宝宝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她拍着肚子站起身,耷拉着眼皮朝屋内喊:“阿娘,宝宝困了,要睡觉觉了!” 白也的嘴角微微抽搐, 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好像被一个小屁孩给耍了? 妇人闻声快步从厢房里走出,将小姑娘抱进怀中,柔声哄道:“宝宝等一会再睡,还未洗漱呢。” 小姑娘窝在娘亲的颈窝里像是小猫一样轻蹭着, 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撒娇声,听得人耳根子发软。 妇人朝俩人歉意一笑,“厢房已经收拾出来了,二位姑娘跟我来吧。” 俩人跟着到了厢房门口,白也朝妇人道:“您快带孩子去休息吧,小丫头都困迷糊了。” 妇人低着头,小声应答,“乡下地方简陋,委屈二位姑娘挤一挤了,这床被褥是新的,保准暖和。” “嗯,暖和哒。”刘宝宝迷迷糊糊地接话。 奶呼呼的声音引得几人发笑。 “那就不打扰两位姑娘休息了。”妇人最后客套了一句,抱着孩子退出了房间。 房门轻轻合上,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油灯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白也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张靠墙摆放的木床上,崭新的被褥铺得整整齐齐。 海风掠过窗棂,带着咸湿的气息将床帐掀起一角,隐约露出床头并排放着的两个绣花枕头。 同床共枕、耳鬓厮磨、孤女寡女、干柴烈火、烈火浇油、噼啪作响!一瞬间,各种奇怪的念头闪过脑海,白也的耳尖顿时烧得通红。 这进度似乎有些太快了些,她都还没做好准备呢!? “一直盯着床榻”钟九璃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莫不是在想什么坏事?” 白也被这突然冒出的声音吓得浑身一激灵,猛地转头,下巴险些撞上近在咫尺的红唇。 四目相对,暖黄的烛火在她眼底跳动,清冽的冷香丝丝缕缕地缠绕上来,勾得白也呼吸都乱了节奏。 “我在想”白也有些结结巴巴地后退半步,后腰抵在了房间中央的小圆桌上,她脚下一个踉跄,顺势坐在了木凳上。 “想什么?”钟九璃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白也目光飘忽不定,不敢仰头看钟九璃,也不敢看那张在此刻看来有些暧昧的床,只敢小声嘀咕,“床似乎有些窄。” 钟九璃睨了她一眼,伸手抵在白也喉间的软骨上,指尖顺着颈线游走,最终定格在那白皙的下巴上,强迫她仰头与自己对视。 “莫非,你是怕挤?”红唇微启,吐气如兰,“还是在期待什么?” 窗外海浪声拍打礁石的声音莫名急促了几分,与白也此刻乱了方寸的心跳声奇妙重合。 “没有!”白也矢口否认。 “呵~”钟九璃轻笑着松开手,抽身退开,坐在了床榻上,与白也遥遥相对。 拉开了距离之后,白也才敢大口呼吸,她捂着狂跳的心脏暗自腹诽,真是要了老命了,小王也没说她老婆表面清冷自持,背地里还会这种撩人的手段! “哎~!”白也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口气叹得那叫一个百转千回。 等她从自怨自艾中回过神的时候,钟九璃早已经侧卧在床榻内侧。 床外侧空出的位置,怎么看都像是给她留的。 白也盯着自己坐着的硬板凳,又瞄了眼柔软的被褥,有些犹豫,该不该过去呢? 万一会错意了,会不会被钟九璃暴揍一顿啊? 【也崽别怂!】小王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那位置明摆着是给你留的!】 “小王!”白也有些炸毛,“不准偷看我老婆睡觉。” 【切~】 小王的电子声音里充满了不屑,【本系统会自动屏蔽所有85x的限制级画面哒!而且,就你这个怂包样子,能有什么限制级画面?】 白也被噎得说不出话,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怂那般,她气鼓鼓地站起身,结果起身动作太猛,屁股下的木凳“哐当”一声倒地。 床榻上的身影微微一动,钟九璃背对着她,声音带着几分慵懒,“上来!” 这句话像是一道赦令,白也立刻放轻动作蹭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角,坐上床之时,陈旧的木床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暧昧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白也僵直着身子平躺下来,整个人瞬间被熟悉的清冽冷香包裹,这香味比平时浓烈些,带着被褥上暖烘烘的温度,直往她鼻腔里钻。 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以及另一个人的体温。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她,此刻,她正以成年人的身份,与钟九璃同塌而眠。 不是以往的小老虎形态,也不是几岁幼童的身体。而是两个成年的女子,可能互相还有点意思,在这张不算宽敞的木床上,共享着同一床温暖的被窝。 这个认知,让白也的心跳又一次开始加速,快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那般。 白也屏住呼吸,偷偷侧过头,用眼角余光描摹着钟九璃圆润的后脑勺。 如瀑的青丝在枕上铺开,在月色中泛着绸缎般的光泽。 “吱呀!” 木床发出一声轻响,钟九璃翻过了身,双眼明亮如星,眼尾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宠溺。 温热的掌心毫无预兆地贴上了白也的胸口,按住了那颗狂跳不已的心脏。 “吵得很!”她轻声呢喃,嗓音压得极低,像是用气音说出的情话。 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单薄的里衣,激起白也浑身颤栗。 白也浑身僵直,呼吸都停滞了。胸口处手掌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彷佛带着无尽的高温,透过衣料直抵心尖。 她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叫嚣:钟九璃摸她了!!! 那她是不是应该礼尚往来地摸回去? “钟九璃!”白也哑着嗓子开口,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颤。 “睡觉!”钟九璃抢先打断,指尖威胁似的在她心口轻轻一按,那力道不重,却让白也瞬间噤声。 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俩人交错的呼吸声,回荡在一片朦胧之中。 白也盯着头顶泛黄的床帐,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寝不安席”。 钟九璃轻浅的呼吸声近在耳畔,搅得她心绪难平。 睡不着! 根本睡不着! 白也强忍着叹气的冲动,生怕惊扰了枕边人。辗转反侧间,她索性闭眼调息,试图通过修炼平复心绪。 灵力沿着经脉缓缓流转,一个周天之后,白也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 《大造化经》的功法运行到金丹篇便戛然而止,后续内容被迷雾遮盖,任凭她如何催动神识也难以窥见分毫。 “小金~小金~”白也在识海中扯着嗓子喊。 一道金光闪过,小金虎盘腿坐在识海上空,小脸上写满了不耐,“小辈何事?” 白也可怜兮兮地说:“您看这功法就到金丹期,后面全没了!您老能不能给补个全篇?” 小金摇头,“你得到多少,本座便只会多少!” “不对呀,你先前还给我看手搓星球了,那绝对是大招吧?”白也不死心地问。 小金闻言,得意地抖了抖胡须,“此乃私人馈赠,与功法无关,便是你练成了大造化经通篇,也未必能参悟透这手摘星辰的奥妙。” “罢了罢了,不打扰你了。”白也说罢将心神从识海中抽回。 既然小金不能教,她也就不再纠缠了。最主要的原因是,白也觉得,自己既然是主角,剩下的功法残篇定然会在九州某地静候她的到来。 等此间事了,她便与钟九璃一起仗剑天涯,游历九州大陆,到时候一定能遇见剩下的功法残篇的。 想通之后,白也不再纠结,阖上眼眸沉浸在了修炼中。 木床又一次发出“吱呀”声,本该熟睡的钟九璃悄然转身,她眸光定定落在身旁人的脸颊上。 指尖悬在半空,虚虚描摹过白也光洁的额头,挺翘的鼻尖,最后停在那微启的唇上。 指腹距离柔软的唇只有毫厘之差,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吐息。 钟九璃眸光暗了暗,最终她只是收回手,将一缕散落的青丝别到耳后,阖眼陷入了沉睡中。 …… 一大早,刘宝宝清脆的嗓音便透过单薄的木门传了进来,“仙女姐姐,太阳晒屁股啦~~~” 白也从入定中苏醒,瞥了眼似是还在沉睡的钟九璃,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姐姐~早安!”刚推开房门,小丫头就蹦蹦跳跳到了门前,头顶上两个冲天的羊角辫随着她跑动间轻微晃动。 “早,小屁孩。”白也伸着懒腰回应,视线扫过院落,没瞧见那妇人的影子,“你阿娘呢?” 刘宝宝牵过白也的手,拽着她往石桌前带,“喝鱼片粥,我阿娘天没亮就起床熬的,她这会儿已经跟着渔船出海去了。” 白也端起粥,喝了一口,发现味道极其鲜美,夸赞道,“你阿娘做饭确实很好吃,和我阿娘比起来,也只差一丢丢了。” 她伸出食指与拇指比出个微小的距离,示意就差这么一点点。 “你也有阿娘啊?”刘宝宝瞪着黑亮的大眼睛,一脸好奇地问。 “嘿,你这小屁孩说什么话呢,每个人都有阿娘的。” 刘宝宝歪着脑袋,一脸天真:“可是我阿娘就没有阿娘啊!而且,我听村里的奶奶们说,仙人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才没有娘亲呢。” “嗯”白也蹙眉思索,小屁孩的问题有些难以回答。她斟酌着开口:“有些妖族或许确实不是由母体孕育的,但是大部分生物呢,都是通过母体孕育出生命的,所以呢,所有生命都会有娘亲。” 白也指着院中的一株小树说:“你看这株小树,因为有了母株落下的种子,所以它才能生根发芽长大,因为你阿娘的娘亲孕育了她,所以才会有你的存在。” “这样说你能听懂吗?” 刘宝宝摇头,“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呢。” “笨老虎~” 钟九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笑意。 白也回头望去。 晨光斜斜地穿过屋檐,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钟九璃就倚在门框边,双臂松松地环抱在身前,一袭素衣被风拂动,衣角轻轻摇曳。她的目光落在白也身上,又像是看着整个院落,眼底映着满院晨色,如一泓清透的潭水,温柔而深邃。 风掠过,几缕发丝从她耳畔垂落,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金。 这一刻的晨风似乎格外温柔。 “钟九璃你醒了呀,喝粥吗?”白也眉眼弯弯,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钟九璃迈步,在俩人身边坐下,执起帕子替小丫头擦掉嘴角沾到的米粒,“跟个小丫头胡言乱语些什么呢。” 白也嘿嘿傻笑两声,“事实就是这样的嘛。” “那姐姐你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嘛?”刘宝宝扒着钟九璃的袖子问。 “嗯,姐姐是石头里蹦出来的。”钟九璃回答道。 得到肯定的回答,刘宝宝很是开心,哧溜一下滑下石凳,两条小短腿跑得飞快,不一会儿,所有的小伙伴都听到了她的嚷嚷声,“我家的仙人姐姐说了,她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白也搅着碗里的粥,小声咕哝,“钟九璃,你这样会扭曲孩子的三观,对她的成长不好。” “哦?你觉得我在骗她?” “不是吗?”白也反问。 钟九璃摇了摇头,并未多言,“喝粥吧,莫要浪费主人家一番心意。” 俩人用完早餐,白也将碗筷洗净,出去和小伙伴们炫耀了一圈的刘宝宝也回来了。 她蹦蹦跳跳地跑到俩人面前,小脸红扑扑的,头顶上两根冲天而起的羊角辫跑得松散了些。 白也冲她招手,“宝宝过来。” “干嘛呀~” “这里面装着能换糖葫芦的漂亮石头,等娘亲回来才能打开交给她,知道吗?”白也将一小袋子下品灵石塞进小丫头的怀中。 她本想给些金银之物,这些东西对母女俩最实用。但不巧的是,俩人都没带,身上最不值钱的,便是这下品灵石了。 倒不是舍不得给些好的,白也只是担心自己给的多了,会给这母女俩招来祸端。 “哦!”小丫头低垂下脑袋,有些怏怏不乐,她还以为姐姐们可以在家中住几天,她想跟姐姐们学些仙术,这样再有坏人欺负阿娘,她就可以将坏人打跑了。 可是现在姐姐们要走了,她学不到仙术了。 “乖,姐姐们还有事情,等忙完了再回来看你好不好?”白也揉着她的脑袋安慰道。 “那你们一定要来哦。”小丫头扑上来,抱住了她的脖子,小脑袋在她脸颊上轻蹭着。 “拉钩好不好?”白也伸出小拇指,勾住了小屁孩的小胖手轻晃。 “嗯,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小家伙奶呼呼地念着,最后用大拇指重重按在了白也的拇指上,“盖过章了,神仙姐姐作证,反悔的是小狗!” “好,不变。”白也笑着揉了揉她有些耷拉下来的羊角辫。 离开渔村后,俩人沿着蜿蜒的海岸线御风而行,钟九璃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一侧传来,“我们小白少侠倒是很会哄小姑娘呢。” 白也侧目望去,海风吹起她鬓边的碎发,遮住了半边眉眼,瞧不真切。 她笑着答:“我啊~更想讨大姑娘欢心呢。” “贪心!”钟九璃轻哼一声,长袖一挥骤然加速,留给白也一个翩然远去的背影。 “等等我啊!”白也急忙催动灵力追赶。 俩人沿着天枢岛的海岸线飞行,每经过一个渔村便落下打听楚家姐妹的消息。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走访了十几个渔村后,终于有位在村中晒鱼干的老奶奶给出了方位,“沿着这片山林再飞六十里,有个楚家坳,我听说过,那边出了个天仙似的姑娘,不知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白也顿时精神一振,谢过老奶奶之后,拉着钟九璃就往楚家坳所在的方向飞去。 然而当她们赶到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焦黑的废墟。这个依山傍水的小渔村彷佛经历了一场浩劫,焦黑的房梁横七竖八地倒塌,几处未燃尽的残垣断臂间,隐约可见焦糊的人形轮廓。 “这是,被屠村了?”白也的声音沉了下来。 “小王,帮我看看书里这段有没有描写。” 【我看看啊,按照书里的时间线,现在应该到两百章了,你现在应该在,哦,你应该在万古城历练,然后和城主姐姐你侬我侬呢。】 “?什么鬼?我都有钟九璃了,为什么还要和别的女人你侬我侬?”白也有些疑惑。 【书是死的,人是活的嘛,除了开头,你不是一直都没有在走书中的剧情线嘛?】 “算了,没事了,你跪安吧。” 白也搓了搓胳膊,作为修士,她能感知到这片土地下缠绕着不散的怨气。 若是放任不管,不出百年,此地便会孕育出噬人的恶鬼,届时若是无修士前来处理,只怕附近几十个渔村都会遭殃。 “钟九璃,这里的亡魂需要超度的吧?” “嗯。”钟九璃一挥袖袍,素手掐诀,指尖流转的灵光如水波般荡漾而出。 “天地清明,魂归太虚!” 清越的喝声一出,那些蛰伏在焦土下的黑气如沸水般翻涌而出,又在触及到灵光的瞬间化作缕缕青烟。 白也看见无数模糊的身影从废墟中升起,那些身影在灵光的涤荡下化作了点点萤火,缓缓升向了暮色渐深的天穹之上。 做完这些之后,钟九璃取出传讯玉符,指尖在玉符上轻轻一点,玉符泛起微光,柳衔月带着几分慵懒的嗓音便传了出来。 “我正要寻你们呢,消息打听到了,海蛟帮的那位少帮主几日前就带着人马前往了风暴岛,与我们算是完美错过了。” “不过这海蛟帮在城中风评颇佳,据说海蛟帮众时常接济贫苦百姓,且那位少帮主是个女子,想来做不出强抢民女这等事。” 白也说:“柳姐姐,那你带着娇娇回来吧,我们回风暴岛去。” “你以为我不想回啊,你家这小猪龟已经吃了两个时辰了,等她吃饱我就带她回先前那片林子,你们可以先去等我。” 钟九璃收起泛着微光的玉符,俩人踏着暮色御风飞行。没了沿途打听的耽搁,返程快了许多。 飞掠过刘家所在的小渔村时,白也看着村中星星点点的烛火,觉得既然答应了小姑娘,还是应当再去见一面。 这一走,此生怕是就再也没有相见之日了。 “想去便去吧,既然得了主人家的热情招待,合该当面道谢才是。”钟九璃带着她落入了村中。 与昨日不同,此刻村口空空荡荡的,不见那些捧着海碗嬉闹的孩童。 夜风送来渔村深处的哭喊声,白也放出神识一扫,顿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刘家小院里,五六个彪形大汉正围着那对母女。为首的黄牙汉子一脚踹在妇人后背,狞笑道:“贱骨头,不打不听话,要不是我兄弟告知,我竟不知你在家中藏了这种好东西。” 妇人蜷缩着身子,将刘宝宝死死护在身下,后背的粗布衣裳早已在打斗中破裂,露出大片青紫交加的伤痕,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找死!”白也的怒喝划破夜空,与钟九璃瞬间出现在小院中。 凛冽的杀气席卷整个院落。 那黄牙汉子还未来得及回头,就觉后背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离地而起,撞塌了夯土院墙,像断线风筝般消失在夜色中。 许久之后,才听见那沉闷落地的撞击声—— 作者有话说:[烟花][烟花][烟花]睡了睡了! 第49章 宠物 白也含怒出手, 这一脚足以将这汉子踹成肉泥。 最后一刻,她硬生生收回了几成力道。并不是心慈手软,只是不想让小姑娘瞧见这等血腥画面。 小院中的几名汉子见到俩人的到来,早已吓得面如土色, 一个个没骨头似的瘫在地上, 不住磕头求饶, “仙人饶命啊, 都是刘大那混账动的手, 我们就是跟着来看看的。” “对啊对啊, 仙人饶命啊, 我等什么都没做。” 白也还未发问,混子们就开始痛哭流涕地解释着事情经过, 生怕丢了性命。 原来, 晨间她们离开不久,渔村里几个游手好闲的混子,就盯上了刘家。 他们觉得白也二人都是仙人,肯定不会白吃刘家的东西, 既然借宿了, 一定会留下好东西。 但是这几人碍于同村之人的关系,不好直接入室抢劫,这才把主意打到了妇人的丈夫刘大身上。 这刘大是村里出了名的混账,整日里不是酗酒就是赌钱, 输了钱就拿妻女撒气,前些日子因为欠了赌债,险些将那母女二人都给拿去抵债了。 最后还是村中族老给拦了下来,他只好逃出渔村,进城中躲着去了。 这几个混子一合计, 最后派出了一人去往城中,寻找刘大的身影。 待到天色擦黑时,寻人的那名混子与一名身形高大满脸横肉的汉子一起进了村。 刘家小院,妇人刚回到家中,刘宝宝就屁颠颠捧着白也给的布兜迎了上来。 “阿娘~这是仙人姐姐给的东西。” 妇人接过布兜,打开瞧见里头的灵石,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之色。她知晓,这是仙人们用的灵石,一颗灵石,可以换一千两银子。 有了这袋子灵石,她就可以带宝宝离开这个小渔村,去寻那仙人居住的城池,往后,她的宝宝也可以当个仙人,再也不必受人欺负,如那两位姑娘一般。 “阿娘,姐姐离开时说,这个可以用来换糖葫芦~”刘宝宝奶声奶气地重复着白也交代的话。 “嗯,阿娘的宝宝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妇人抱着孩子,眼中蓄满了泪花。 母女俩正抱在一起看着怀中的灵石之时,下一瞬,小院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俩人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之后,皆吓得面如土色。 “贱货,果然想背着我偷人!”刘大咆哮着冲进小院,一把抢过布兜,看清袋子里装着的灵石时,一双浑浊的牛眼顿时瞪得滚圆,“哈哈哈,居然有这么多灵石,够老子翻本了!” 妇人慌忙去抢,“这是仙人给宝宝的,你不能拿走。” “啪!” 刘大反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将她打翻在地。 不等妇人站起身,他随手抄起棍子就往妇人身上抽,“反了你了,敢跟老子顶嘴!” 刘宝宝吓得大哭,上去抱住刘大的腿,大哭着喊道:“别打阿娘,爹,别打阿娘!” “滚。”刘大怒吼一声,抬脚就踹。 小小的人儿被踹得飞起,直直撞在墙角,连哼唧声都发不出来,面色青紫,没了声息。 而那些引来刘大的混子,根本不管刘家母女死活,他们全都盯着刘大手中的灵石双眼泛光。 听完这些人的讲述之后,白也脸色铁青,原以为自己给的已经够少了,没想到还是给那母女俩引来了祸端。 “一群畜生!”白也声音里压着怒意,“你们与那刘大都该死!” “饶命啊仙人。”几人的求饶声刚发出,白也就动了。 拳风呼啸,小院中接连响起“咔嚓”声,那几个混子的手脚尽数被折断。他们甚至来不及惨叫,就像是垃圾般被白也一个个甩出院子。 “仙人仙人!”妇人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艰难地出声。 钟九璃将她扶起,掌心出现一颗疗伤丹药,“先别说话,将药吃了。” 妇人摇头拒绝丹药,双手捧着脸色青紫的刘宝宝,“看看孩子,她她没声了。” “别急,她无大碍,你先将疗伤丹药吃了。”钟九璃淡声道。 声音虽轻,却带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似乎只要有她在,一切困难都可迎刃而解。 “好,我吃。”妇人紧绷的神经有了稍许松懈,她握住丹药塞进嘴里,一口咽下。 钟九璃从她怀中接过孩子,指尖凝出一缕灵力点在宝宝胸口,小丫头面色青紫,嘴角挂着一丝血丝,软绵绵的身子像是断了线的木偶。 孩子太小,哪怕是最低阶的疗伤丹药于她而言,药力也太过凶猛了,只能以灵力梳理她胸口堆积的淤血。 几息之后,“哇”地一声,刘宝宝吐出一大滩淤血。 紧接着,撕心裂肺的哭声划破夜空,小丫头憋得青紫的脸恢复了血色,她挥舞着藕节般的手臂,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本该有些聒噪的哭声,却让妇人彻底松了一口气。她一把将孩子搂进怀里,颤抖着嘴唇贴在宝宝额头,语无伦次地呢喃着:“宝宝不怕,阿娘在呢!不怕的不怕的” 白也拎着刘大,像拖一条死狗般地将他拖回了小院,“砰”地一声摔在妇人身前。 “你想怎么处置他?我都可以帮你。”白也轻声问道。 她不会越疽代苞,替对方做决定。只要妇人愿意,她可以替她将人杀了,也可以带着她们母女二人回到白虎部落,给她们一个安身之地。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妇人愿意,而不是她一厢情愿地将人杀了,最后反倒结下仇怨。 妇人搂着仍在抽噎的刘宝宝,目光落在刘大身上。这个曾经让她见之颤栗的身影,此刻正像是一条蛆虫一般蜷缩着求饶,“我错了娘子,看在孩子的份上,孩子不能没有爹。” 她低头看着孩子嘴角沾染的血渍,脑海中想起这个男人,曾经做过的恶事。 “仙人”妇人抬眼,月光映照着她还有些青紫的脸庞。她的眼神,让白也想起山林中被围猎的母狼,那种被人抢夺幼崽,逼到绝境后迸发出的、近乎绝望的狠厉。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保你无后顾之忧。”白也立即应道。 妇人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她的眼神在地上的男人与怀中的孩子间游移不定。 白也知道她在思考,并不催促,与钟九璃站在一旁,等着她做出最后的决定。 “我要他死!”妇人开口,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我要他死!!!” 妇人大喊,声音愈发坚定,她嘶吼着,像是要把积压多年的屈辱与痛苦统统倾泻而出。 “好!”白也手腕轻转,一把寒光凛冽的长剑凭空出现,“要我代劳吗?” “不,我要自己来。”妇人将孩子交给白也,从她手中接过长剑,用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掌握住了剑柄。 她有些笨拙地抽剑出鞘,剑刃出鞘的声音,让瘫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刘大剧烈抽搐起来。 “贱人贱人你敢,你杀了我,族老们不会放过你的,他们会将你发卖。”刘大有气无力地威胁,他想躲,但白也方才那一脚将他的脊椎踹断了。 折断的脊椎让他只能像条蛆虫般扭动。 “原来,你也会害怕啊。”妇人低低笑了,提着长剑一步步走近。 看着刘大眼底的恐惧,她想起了许多,月子里因为生了女儿挨的毒打,以及宝宝生病发热时,男人抢走家中所有的银钱。 “你早就该死了。”她的声音平静了下来,“这一剑,是为我女儿砍的。” 寒光闪过,鲜血飞溅,小院里响起撕心裂肺的惨嚎声。 宝宝被这惨嚎声吓得浑身一哆嗦,白也安抚地揉揉她的发顶,将她按在胸口,以免她瞧见院中的血腥场景,“没事的,阿娘在教训坏人呢。” “你一定在想,我不敢杀你吧?”妇人蹲下身,染血的剑尖缓缓插入刘大的脸颊,直视着他的眼睛问,“是不是?” 刘大疼得面目扭曲,鲜血从他断腿处汩汩流出。便是如此情况,他依旧觉得妇人心慈手软不敢杀他。 妇人站起身,眼底闪过厌恶之色,“我只是在想,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肉生出蛆虫,看着那些白花花的小东西一点点啃食你的身体这样的死法,才是你这样的人该得的!让你痛快死去,反倒便宜你了。” 似是被妇人描述的画面吓到了,刘大的瞳孔收缩,他疯狂扭动起来,“贱人,你就是不敢,有人撑腰也不敢!” 歇斯底里的嘶吼声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惧,“你永远都是那个跪着挨打的贱货!” 妇人直起身,将染血的长剑在刘大的衣襟上慢慢擦拭干净。月光下,她的衣衫依旧褴褛,先前一直低垂着的脑袋,此刻终于挺了起来。 “我会每天带女儿来看你,我们要看着你,一点一点烂掉。”她转身从白也怀中接过女儿,声音温柔得可怕。 “既如此,那倒是得叫你活得时间长些了。”钟九璃说着,手中出现了一瓶丹药。 白也见她要去给刘大喂药,眉头微蹙,连忙从她手中抢了过来,她才不想让钟九璃去碰那恶心的男人。 “张嘴!”白也冷喝一声。 刘大烂泥般瘫在地上,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怨毒,他死死咬紧牙关,任白也如何威胁也不肯张嘴吃下丹药。 白也懒得与他多言,抬脚就踹,“卡吧”一声骨骼脆响传出,刘大的下巴应声而断。 他的嘴无力地张开,露出满口黄黑相间的烂牙,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白也将丹药抛入那张血盆大口,丹药甫一入口,刘大腿上一直汩汩流血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了下来,他苍白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刘大感觉到自己痛到发沉的脑袋清醒了许多,浑身每一处疼痛都像是被放大了数倍。 “你们给我吃了什么?”刘大惊恐嘶吼,声音里透着前所未有的恐惧。 “能让你一个月不吃饭也饿不死的东西。”白也低笑。 “我说怎么树林里找不到你们,原来你们在这呢?”柳衔月的声音从上空飘来,她靠在船栏上,俯视着小院中的几人。 “你再等等。”白也朝柳衔月摆了摆手,转身走向那对母女,放低了声音问:“你们是想现在就随我们离开,还是等我办完事回来接你们?” “跟姐姐走……”宝宝小声嘟囔,她望向被众人挡住的方向,知道那里躺着那个讨厌的男人。 她年岁虽小,却早已无数次见过这个男人如何欺辱娘亲,那些拳脚相加的画面,刻薄谩骂,都深深刻在她的记忆里。 正因如此,瞧见白也与钟九璃进入渔村之时,她才会鼓起勇气找上俩人,想学些仙术,好让自己能保护娘亲。 现在,这个噩梦般的男人终于倒下了,再也不能伤害她们。宝宝不想让娘亲继续留在这里,哪怕要和小伙伴们分别,宝宝也是愿意的。 “行,既然宝宝想跟姐姐走,那咱们就走。”白也眉眼舒展,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她揽住母女二人,带着她们飞身上了灵舟。 “呀!”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母女俩同时惊呼出声,妇人下意识搂紧了怀中的孩子,待站稳后,母女俩不约而同地低头望去,方才还宽敞的小院已缩成磨盘大小,刘大那瘫软的黑影更是成了模糊的黑点。 “那那个人怎么办?”妇人迟疑开口。 “无碍,我布个防御法阵即可,无人能入你家院子,他会如你心中所想,躺在那小院中,腐烂生蛆。”钟九璃挥手,一道无形光幕倾泻而下,转瞬间便将整座小院笼罩在内。 母女俩再次望向那座承载了许多欢乐与痛苦的小院,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 “多谢仙人救命之恩。”妇人抱着孩子深深福了一礼,声音哽咽。 钟九璃伸手将人托起,语气依旧平淡,细听却能听出,比平日多了几分温度,“不必言谢,既尝了你亲手烹制的佳肴,这便权当是回礼了。” 白也笑嘻嘻地凑了过来,从她怀中接过小姑娘抱在怀中,“对,不用谢,相逢即是缘,既然得了你的热情招待,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 “嗯!”妇人低低应着,目光却无聚焦地望向了虚空之中,此刻灵舟在云层之中极速飞行,天穹上的星星近得像是触手可得。 她知道自己接触到了全新的世界,可此刻,心头也涌上了新的迷茫。 往后该去哪儿?如何谋生?如何将宝宝养大?种种忧虑同时涌上心头。 几人都察觉到了她的忧虑,但见她神色疲惫,便都没再多言。有些事,急不得。 “天色已晚,您先带宝宝去休息吧。”白也温声开口,“有什么事情,明日再慢慢商量。” 妇人跟着白也进了船舱,她有些好奇地瞧着灵舟内部,没想到这外头瞧着不大的船舱进入之后竟如此宽敞。 白也推开一间空置的房间,指尖轻点,嵌于墙面上的夜明珠便幽幽亮起,映照出一方温暖的空间。 “安心休息,有什么事随时叫我。”白也叮嘱了一句,将孩子还给妇人。 她转身合上房门,重新回到甲板上。 刚踏出舱门,就听到了柳衔月和娇娇叽叽喳喳的声音,俩人都在缠着钟九璃问发生了什么事。 钟九璃被俩人缠得眉头微蹙,见白也出来,她抬手一招,“过来。” 白也眸光定格在钟九璃脸上,月光为她镀上了一层银辉,微微蹙起的眉头,也美得不可思议。 “怎么啦?”她凑近,刻意放柔了嗓音,尾音还带着几分甜腻。 “咦??”娇娇歪头,狐疑地打量着她,“也崽,你嗓子不舒服吗,怎么说话这个调调?” 白也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她就是想在老婆面前当个温柔的夹子,这臭乌龟,怎么跑出来拆台了。 “没有,我嗓子很舒服!”白也恶声恶气地说。 钟九璃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你给她们好好说说事情经过。” 她说完便越过几人,飘然离去。 白也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她不想讲八卦,想和老婆一起回去睡觉来着。 无奈俩人抓着她不让走,白也只好将事情经过大致讲了讲。 柳衔月听完之后,沉吟道:“那你要如何安置她们?” “自然是带回白虎部落去啊!”白也答得干脆。 她想起部落里那些勤劳的婶子们,有那险些被赌鬼丈夫卖进青楼的,也有成亲多年无所出被赶出家门的,还有因为生了女儿,被婆家赶出来的。 总之,皆是些走投无路的女子。 白也轻声感叹,“这个世道啊,对女人总是不公的,女子嫁错人,便是半生劫难。” 即便到了现代社会,家暴之事依旧屡见不鲜。 但好在,这是没有法纪的修真界。不需法律制裁,拳头大的人,就是法!而她,可以暴力执法。 柳衔月摇着团扇,轻笑,“说起来你们白虎部落倒是成了个女儿国了。” “怎么,柳老板也想去吗?”白也挑眉,“那我这个当少族长的,可得好好安排一下,给你盖个最大的房子!” “小家伙胃口不小啊!”柳衔月抄起娇娇朝白也砸去,“拐了三清宗的宗主还不够,还想将老娘也拐去做个压寨夫人不成?” 白也手忙脚乱地接住娇娇,闻言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你这人不要乱说话占我便宜啊!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进来!”钟九璃的声音忽地在脑海中响起,白也来不及思考她喊自己什么事,就屁颠屁颠地进了船舱,活像个被主人召唤的小狗。 “钟九璃,你是不是一个人待着无聊想我了!”白也蹭到她身边,笑得见牙不见眼。 “打坐,修炼。”钟九璃闭目不动,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白也乖乖盘腿坐下,与钟九璃肩并着肩。 窗外云海翻涌,屋内溢满冷香,白也没什么修炼的心思,她有些无聊地左顾右盼。 “如此坐立难安,可是还想出去与柳衔月玩闹?”钟九璃睁眼看向身侧的白也,琉璃般的眸子里暗流涌动。 “我干嘛要想和柳衔月玩,我又玩不过她。”白也有些惊讶,不知道钟九璃怎么看起来似乎有点生气的样子。 钟九璃看着小老虎那双总是盛满星光的眼睛,此刻只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心头那股莫名生起的无名火似乎又平息了下来。 四目相对,白也看着她的眼睛,有些回过味来! “钟九璃。”白也握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近了些,近到呼吸可闻,“你在吃好朋友的醋哦。” “胡言乱语!”钟九璃神色平静地别过脸去,“不修炼,便出去吧。” “你就是把我当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宠物了是不是?”白也有些生气地鼓起脸颊。 钟九璃回眸瞥来,不等她发作,白也立刻给自己找台阶下,“对,没错,老虎就是用来当宠物的,我不打扰你修炼了。” 话落,她又如来时那般,屁颠颠地走了,就连关门的声音,都放轻了几度。 “也崽,你好怂的哦。”娇娇从她衣襟里钻出来,压着声音小声吐槽。 “那下回钟九璃生气的时候,你出来哄她呀~”白也丝毫不怂地回怼。 开玩笑,她堂堂白虎部落少族长,说出去也是有头有脸的身份,怎么能认怂。 娇娇甚至都懒得接白也的话,直接一出溜滑进了衣襟里。 “切,还说我怂,你比我怂多了。”白也小声嘀咕一句,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第二日清晨,朝阳刚从海平面升起,妇人便早早起来了。她轻手轻脚地替宝宝掖好被角出了房间,在船舱里搜寻一圈之后,寻到了厨房的位置。 虽与乡间农家用的灶台有些不同,但妇人研究了一下,也学会了使用。 厨房里还剩了些之前没用完的食材,妇人手脚麻利地整了一桌丰盛的早餐。 白也醒来后,嗅到了空气中传来的食物香味,推门而出,看到圆桌上摆的食物,以及有些局促地站在圆桌旁的妇人。 她连忙上前招呼:“怎么起这么早,昨夜休息得可好?” “多谢仙人挂念,这是民妇这些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妇人声音很轻,话音中却透着一股难言的轻松。 白也拉着她在凳子上坐下,“不用叫我仙人,叫我阿也吧,我朋友都这么叫,对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民妇姓林,闺名婉娘。”妇人轻声答道,说出这个名字时,嗓音里带着几分生疏,似乎这个名字于她而言,已经很久不曾被提起了。 嫁与刘大之后,她就失去了自己的名讳,村人们只会喊她刘大家的。 白也点点头,斟酌着开口:“我来自蛮荒州,若是你愿意,可跟我回蛮荒州,我族中还有许多和宝宝年龄相仿的孩童,去了那里之后,自有人可陪她玩耍。” “若是觉得太远,也可就近将你们安顿在风暴岛,不过那里鱼龙混杂,不太适合小孩子成长。” 林婉娘几乎是想也没想就选了蛮荒州,不为别的,就为了让孩子有一个安稳的成长环境,她也不会选择风暴岛。 “行,我也觉得白虎部落比较好,那就这样说定了。”白也笑呵呵地端起桌上的餐点,“吃东西吧,你起那么早该饿了。” “仙人慢用,我去看看宝宝,她该醒了。”林婉娘匆匆起身,朝白也行了一礼,便快步往舱房走去。 白也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摇头笑了笑,林婉娘让她想到了自己的妈妈,她也和这个女人一样,勤劳朴实,永远闲不下来。 其实以她如今的修为,早已无需进食,但林婉娘天未亮就起身熬粥煮羹,这份心意不能辜负。 她能理解对方的心思,受了帮助,总想做些利索能力的事情回报回来。 所以白也不会阻止对方,这样能让她心安一些,也是好的。 接下来几日,灵舟在海域上空的航行变得惊险了许多。 不知为何,海域中的大妖变得异常狂躁,时常掀起滔天巨浪,甚至跃出海面攻击空中飞行的灵舟。 有几次,灵舟都被海域中突然激射而出的巨大海蛇给卷住了。 宝宝和林婉娘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母女俩吓得跟个鹌鹑似的,抱在一起呆呆地看着那毁天灭地的场景。 最后还是钟九璃出手震慑,才将那大妖击退。 经过数日提心吊胆的飞行,一行人有惊无险地抵达风暴岛。 同一时刻,海天阁。 紧闭的雕花木门在一声声巨响中剧烈震颤,门上的防御禁制忽明忽暗,彷佛随时都会崩碎。 “再不开门,休怪我等强闯了。”门外传来阴沉的男声。 “你们若是敢强闯,等大白和她的主人回来,定会收拾你们的。”阿涟冲着门外喊道。 “呵”门外传来一阵令人不寒而栗的低笑,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森然杀意,“小丫头片子好大的口气,你以为老子是白沙帮那群废物吗?等破开这禁制,第一个先收拾你。” 随着男人的话音落下,门上的攻击又强了许多,不断有法术攻击落在门上。 楚家姐妹看着摇摇欲坠的木门,眼中写满了紧张之色。 “要不我们从窗外跳出去逃吧?这群人已经堵了我们好多天了,我们要是抓住了,岂不是要连累大白她们。”楚二娘提议道。 阿涟安抚着楚家姐妹,“别担心,围屋上有岛主布下的禁制,只要我们不开门,没有任何人能” “咔嚓”一声脆响,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音。 三人惊恐地看着被长刀贯穿的雕花木门,“轰隆”一声巨响,雕花木门四分五裂。 漫天碎屑中,数十道身影如饿狼般扑进屋内。 时间流速似乎在这一瞬间放慢了,她们甚至能清晰看到那群人脸上的狰狞表情,以及他们手中闪着寒光的大大刀。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乌黑的重剑携万钧之势轰然砸下—— 作者有话说:[小丑]白有自知之明宠物也 第50章 赖上人家 烟尘四起。 白也单手抱着宝宝, 从虚空中踏出。 “找死吗?”清越的嗓音在众人耳畔响起。 摔倒在地的修士闻言,皆抬头望向房间中央衣袂飘飞的颀长身影。 众人不由一愣,来人是个过分年轻的修士,怀中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 组合有些怪异, 但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实在有些迫人。 “大白!”阿涟带着哭腔喊道。 白也头也不回地将宝宝往后一抛, “别怕, 接好了。” 小姑娘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被阿涟手忙脚乱地接住。 被这么随手抛出, 她一点也不怕, 反而瞪大眼睛,小嘴张成“o”形, 一脸兴奋之色。 白也拔出插在地板上的重剑, 剑锋离地的刹那,狂暴的剑气席卷而出。 浩瀚剑意如泰山压顶,逼得众人双膝一软,险些跪伏于地。 为首的阴沉男子面色骤变, 果断开口求和, “且慢,道友何必动怒!我等来此并无恶意,寻你乃是有要事相商。” “下辈子吧。”白也淡淡地说。 尾音还未消散,她的身影已经化作了数道残影, 重剑挥击而出的剑气如大日升空,叫人不敢直视。 “好多大白啊。”宝宝瞪着黑亮的大眼睛,满脸新奇地看着满屋残影。 阿涟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眼睛,轻声道:“别看, 一会就好了。” 宝宝看不见,却仍能听见重剑破空的闷响,以及那群修士骨骼碎裂的脆声。 她歪了歪头,奶声奶气地问,“姐姐可以放开我的眼睛吗,我想看大白打人。” 阿涟还未回话,白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行。小孩子看这个会做噩梦。” 方才她们一行人进入围屋之后,宝宝被这奇特的房子吸引,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处转动,写满了好奇之色。 白也便从林婉娘怀中将她接了过来,带她凑近去看那些机关兽。 结果还未细看,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瞧见是海天阁传来的声音,白也一着急,甚至都没来得及把孩子放下,直接抱着孩子使用虚空遁术赶了上来。 于是就有了她抱着孩子出场的画面。 白也觉得这孩子从小就在家暴中长大,如果看多了杀人场面,难免会留下一些心理阴影。 想到这里,她手下剑招愈发凌厉了几分,想要尽快结束这场无聊的战斗。一群人像是臭鱼烂虾一般被拍飞而出,不多时,屋内便安静了下来,唯有木屑簌簌飘落。 白也收剑回鞘,衣袂未染纤尘,她这边结束了战斗,另一边姗姗来迟的几人终于抵达了房间门口。 钟九璃先是细细打量了抱剑而立的白也,确认她毫发无损后,视线才转向抱着宝宝的阿涟,“发生了何事?” 阿涟抱着宝宝往前蹭了半步,小声说:“是十六区的赤练真人派来的人,他们从你们走后,就一直堵在海天阁门口。” 楚家姐妹见状连忙上前补充,三言两语便将事情的原委道了个明白。 原来这一切的祸端,都源于那块神秘的骨头。 事情要从白沙帮得到那块骨头说起,原本几方势力已经达成了共识,要联手前往探索潜龙渊秘境。 结果半路杀出白也这个程咬金,抢了骨头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那些人原想着换人合作也无妨,偏偏到处寻不着白也一行人的踪影,这才前来海天阁。 本想把阿涟三人绑了,等白也回来时好以人质要挟换取骨头,可惜海天阁的防御禁制太强,这些人花了好几天才破开。 结果点太背,刚好赶上了白也回来,这才被暴打了一顿。 “阿涟你不是说,这房门破不开的嘛?”白也有些疑惑,按理说这么强的法器,以这些杂鱼的修为,应该破不开才对。 阿涟同样困惑不解,胡乱猜测道:“或许可能是因为岛主多年不曾现身的缘故?这禁制之力似乎大不如前了” 说到这里她有些恍然地点头,“难怪那些帮派行事越来越嚣张,原来他们也察觉到了。” “先换个房间吧,一会应该还有人会找来,先去安顿下来再说。”白也从阿涟怀中接过了宝宝,“走吧,阿涟,给我们找个大一些的房间。” 阿涟应了一声,熟门熟路地在前引路。三十五层空置的房间比比皆是,许多逃到此地的修士,都是常年在此居住,能负担这般高昂房费的,终究是少数。 “到了,这是锦鲤阁。比海天阁宽敞些,正好够大家住下。”阿涟介绍着新房间,她这房产中介的工作倒是干得挺尽职尽责。 一行人在新房间入住,白也把宝宝还给了林婉娘。 林婉娘知晓她们有事情要商量,接过宝宝朝众人点头,便抱着孩子轻手轻脚地进了房间。 几人落座,白也和楚家姐妹谈了谈在天枢岛上的发现,俩姐妹听到楚家坳被灭,神情恍惚地回房去消化这个消息了。 柳衔月有些闲不住,在这里干等着那些人找来有些无聊,她拿出一副白玉棋盘,“小家伙,下棋会吗?” “会啊,我可是高手,当年打遍天下无敌手呢。”白也自信发言。 “哟~”柳衔月红唇微扬,将黑子推了过去,“那陪姐姐玩两把,让我看看白少主的实力。” 白也捏住一枚黑子,直接落在了天元上。柳衔月眉头挑了挑,有些莫名,搞不懂这是什么野路子。 钟九璃眸光落在棋盘上,旁观二人下棋。 “看我干啥,下棋啊。”白也催促道。 柳衔月半信半疑地落子,五手过后,白也把墨玉棋子一扔,有些无趣地说:“没意思,我赢了,柳二红你太菜了,一点都不好玩,不陪你玩了。” “什么就赢了?”柳衔月低头一看,棋盘中央歪歪扭扭摆着五颗黑子。 “好你个小老虎!”柳衔月一掌拍在棋盘上,震得棋子乱跳,“耍我是吧,姐姐跟你下围棋,你搁这儿玩五子棋?” 说着一个闪身揪住了白也的耳朵,“今天非得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大能修士一怒之下的怒了一下!” “疼疼疼!”白也龇牙咧嘴地往钟九璃身后躲,“钟大丫救命啊,你这个朋友不能交啊,她输不起啊!输不起就算了,她还动手打人啊,还有没有天理了。” “活该!”钟九璃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屋里正闹腾的时候,房门外终于响起了敲门声。 白也连忙喊道,“柳二红你松手,来客人了,我去开门。” 柳衔月:……她实在不想认领这个名字,但眼下不是胡闹的时候,她无奈地松开手,放过了这只臭老虎。 白也揉了揉被拧得通红的耳朵,迈步往门口走,拉开了紧闭的房门。 “找我?” “道友有礼了,在下”来人拱手行礼,话还未说完就被白也摆手打断了。 “打住,我不需要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白也嫌弃地打量了眼来人。 这人瞧着年纪不大,穿着人模狗样的,长着一张过分好看的小白脸,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连衣服上都熏着一股难闻的香,刻意装出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 该不会是那帮子人,觉得她们这里都是一群女修士,所以派个小白脸来搞美男计了吧? 短短一瞬间,白也心底闪过许多念头,她不动声色地侧身,挡在了小白脸身前,不让他看到屋内的几人。 最主要是,不能让钟九璃看到这小白脸,万一这小白脸把她老婆勾搭走了可怎么办。 小白脸被打断了话头也不生气,只轻笑道:“在下来此,是与道友有要事相商。” “别墨迹,有话就说。”白也的声音冷了下来。 “呃此地人多眼杂,事关重大,可否入内相商?”小白脸压低声音说道。 “不说就滚!”白也作势要关门,什么秘境不秘境的,她又不稀罕。 “且慢!”小白脸急忙伸手抵住房门,“在下是代表几大势力来邀请道友共探潜龙渊的。” 白也眼眸微眯,“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一个时辰前,你们的人还在堵我的朋友,怎么,打不过就改谈合作了?” 小白脸轻笑一声,“道友何必与那些莽夫计较?不过是些不懂事的小喽啰,道友不是已经教训过了吗?若还觉得不解气,我再将那些人送到道友跟前来?” “我还就偏要计较了,那什么潜龙渊,我没兴趣。”白也说完直接关上了门,不再搭理外头的人。 “道友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只要愿意合作一起前往潜龙渊,我们必当竭力满足。”门外传来小白脸急促的喊声。 “滚!”一声怒斥隔着门板传出。 小白脸看着紧闭的房门,那张俊俏的脸庞青一阵白一阵,最终只能悻悻离去。 “啧啧啧~”柳衔月一手托腮,眼中闪着促狭的光,“我们小老虎出息了啊,都学会待价而沽了。” “谁跟他们玩这套,我只是单纯不想和他们一起闯秘境而已,而且我觉得,他们肯定隐着什么消息没告诉我们,这些人表现得太急躁了,一看就有小秘密。” 白也说着话锋一转,看向阿涟问道:“那潜龙渊到底什么来头?” 阿涟正给几人添茶,闻言放下茶壶,说道:“这个传说,打我记事起就有了,都说那里是上古真龙陨落之地,藏着龙族传承” 钟九璃接过了话头,“大约两万年前,曾有一批寿元将近的高阶修士去往潜龙渊,最终无一人回来,渐渐地,也就没人再提了,如今倒是又突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白也突然发问,“你们岛主呢?” 这跳跃的思维让阿涟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愣了一瞬,回道:“岛主上一次出现,似乎是在百年之前?” 阿涟话音不是很确定,她的记忆似乎出现了混乱,许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白也闻言有些惊讶,“啊,所以她一百年没出现了?你们这地方居然没乱成一锅粥?” 她确实很惊讶,要知道这种鱼龙混杂之地,没了镇场子的老大,能维持百年的秩序倒真是稀奇。 “别瞎猜了,等姐姐让人查一查,这地方究竟藏着什么猫腻。”柳衔月说罢站起身,伸着懒腰往房间走。 轻薄的纱衣随着她的动作如流水般滑动,她双臂高举过头顶,纤细的腰肢在轻纱下若隐若现,宛如敦煌壁画上正欲飞天的神女,美得惊心动魄。 等她的身形消失之后,白也转向阿涟说道:“你也去休息吧,这几日吓坏了吧?” 阿涟摇摇头,“我不怕的。” “那也休息,大家都累了,我们回来这一路上可是过得相当惊心动魄。”白也笑呵呵站起身,拉着钟九璃回了房间。 房门关上,钟九璃看着赖在自己房里的某人,“你累了不回房间休息,与我挤在一起作何?” “我这不是在休息吗?你睡床,我在一旁打坐就行。”白也自顾自地往榻上走,坐下之后,真的开始闭眼修炼起来。 她刚突破到金丹境没有多久,如今正是需要抓紧修炼之时。每一缕被吸纳入丹田的灵气,都在为她夯实根基,提升当前的战斗力。 修炼无岁月,一晃眼两日时间就过去了。 这两日里,那小白脸又数次登门。不过每次都被打发走了,两天时间过去,对方愈发着急了起来。 不过柳衔月都没搭理他们,这日傍晚,她终于收到了下属传回来的消息。 待众人齐聚,柳衔月才将收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潜龙渊确实出现了,这个秘境百年前曾经短暂出现过一次,后来莫名消失了。 据说,风暴岛的岛主很有可能百年前进入之后,就一直被困在里面。 岛上这些帮派势力着急进入,一个是为了抢到秘境里的真龙传承,另一个就是想要找到岛主的遗体,寻到控制围屋的秘钥。 白也有些恍然,“这帮鳖孙居然瞒着这么重要的消息,难怪他们这么着急。” “要是我们毫无察觉地跟着去了,等回来的时候,一进到围屋里,岂不是被关门打狗了。” “呸!”柳衔月一拍桌子,瞪了她一眼,“你这臭老虎,自己当狗就算了,怎么还要带上老娘一起。” 龙龟从白也怀中探出头来,跟着附和,“对啊对啊,娇娇也不想当狗。” “这就是一个比喻,比喻你们懂吗?”白也扶额。 钟九璃抬手在桌面上轻叩了两下,声音不大却让吵闹的几人瞬间安静下来。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潜龙渊,我们就必须得去闯上一闯了,不论岛主是否陨落在秘境中,我们都得去抢到秘钥。此地,绝不能落入那些恶徒手中。” 白也一听就明白钟九璃在想什么,风暴岛上有许多如楚家姐妹这般走投无路逃亡到此的女修,若是这地方被那些恶人把控,那这些女修的下场,必定凄惨。 原来的岛主虽然也没限制那些帮派势力,但在此地,最起码像阿涟这样的小姑娘,也能自力更生,养活自己。 阿涟犹豫了片刻之后,腾地站起身,对着几人躬身行礼,“大白,主人姐姐,我想和你们一起去,我想去把岛主救回来。” “我们也想去。”楚家姐妹同时出声,她们目光灼灼地看着白也几人,“钟前辈,柳前辈,大白前辈,我们也想去秘境中寻一份机缘,若是有幸,来日修炼有成,也能为族人报仇雪恨。” 白也好言相劝,“你们的修为太低了,许多秘境踏入之后,就会被随机传送分开,到时候若是我没办法及时找到你们,那你们就危险了。” “我们不怕。”三人异口同声地答道,话音很是坚定。 钟九璃轻声道:“想去就去吧,既踏入修行之途,便是在与天争,与人争,一味躲避,可寻不到大道。” 几人正谈着话,外头那小白脸又一次来敲门了。 柳衔月给了个眼神,白也会意,起身前去开门。 紧闭了两天的房门终于打开,小白脸立刻扬起精心练习过的笑容,黏黏腻腻地看着白也,刻意压低声音夹着嗓子说:“道友终于愿意出来见我了。” 白也蹙眉,抬脚就踹。小白脸面色一变,仓促间抬臂格挡。 俩人瞬息间过了数招,白也招式势大力沉,每一击都带着雷霆之势,小白脸倒也真有几分本事,总能险之又险地避开。 “我让你闪!”白也掌心出现一小团黑色雷球,她握拳,一拳锤在了小白脸的腹部。 这一下,小白脸整个人如遭雷击,哦不对,是已经被雷击了,整个人僵在了原地,浑身冒出股股黑烟。 趁对方浑身僵直的间隙,白也旋身飞踢,一整个靴底全都印在了小白脸那张用来勾引人的脸蛋上。 小白脸被踹翻在地,白也闪身落在他身前,一脚踩在他的后背上。 “道友这是何意,为何突然动手?”小白脸趴在地上,侧脸贴着地面,那张好看的小白脸,此刻也变成了黑脸。 “呵!”白也冷笑,脚下又加了几分力道。 “你有几条命啊,就敢跟我玩美男计?你看我像是能被美色勾引的人?” 小黑脸被踩得龇牙咧嘴,嘴硬道:“道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不过是两日没见到道友” “还恶心我!”白也从怀中抓出娇娇就往他脸上砸。 伴随着娇娇“哎哟哎哟”的惨叫声,小黑脸又变成了猪头脸。 这场单方面的施暴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远处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一群穿着统一的修士急匆匆而来,为首的年轻女修看到这一幕,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在下海蛟帮少帮主,海清月。”女修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声音如珠落玉盘,“见过道友。” 白也闻言停手,将娇娇重新塞回怀中,仔细打量来人。 这海清月看着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袭白色长裙纤尘不染,腰间悬着一枚刻有海蛟印记的青玉令牌。 只一眼白也就知道,这海清月肯定是被冤枉的。这人的气质太干净了,清冷如霜,皎洁如月,眼神澄澈见底,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强抢民女之人。 “你认识楚三娘吗?”白也突然问道。 这名字一出,海清月皎洁的面容瞬间阴云密布,眼中燃起压抑的怒火,“认识,她是我天枢岛楚家坳的渔家女。” “嗯?打听得这么清楚?你还真是那个抢女人的少帮主啊?”白也怀疑自己的看脸方法错误了,指不定这海清月长得人面兽心呢。 海清月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此事说来话长,眼下并不适宜详谈。” “那你找我干嘛?”白也双手抱胸,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脚下的力道一点都没松。 “在下是来寻张道友的。”海清月说完顿了顿,抬手指向白也脚下的猪头脸,“就是你脚下那位。” “哦~”白也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抬脚踹出,将猪头脸踹飞出去,“还你吧。” “呃!”猪头脸闷哼一声,在地上滚了数圈,直到“砰”的一声撞在墙面上,这才止住了冲势。 不用海清月吩咐,她身后立即窜出两名帮众,手忙脚乱地将人扶起。那猪头脸早就被打成了一个发面满头,此刻浑身瘫软地任由人架着,连哼唧的力气都没了。 白也踹完人,转身往屋里走。 “道友且慢。”海清月出声阻拦 “还有事?” 海清月上前一步,出声劝道:“潜龙渊要出世了,道友难道真的不想去一探究竟吗?” 白也听明白了,这人也是来当说客的。看来是她揍人的时候就被人看到了,这才喊来了海清月来劝她。 这帮子人,莫非是觉得男色不行,就改用女色了?笑话,她可不是什么好色之人! “哦,那就去吧。”白也无所谓地说,“什么时候出发?” 海清月没料到她会答得如此干脆,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恢复成了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道友当真?现在就可出发。” “真,直接到潜龙渊集合吧。”白也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说完,她径直推门回了房间。 屋内,几人都听完了全程。见白也进来,柳衔月立刻一拍手,招呼道:“走走走,现在就出发,还能赶上看日落呢。” 楚家姐妹则有些沉默,方才她们听得真切,那海清月的声音明明是女子,先前她们遇见的少帮主,是个男子。 “你们先准备一下,我去和宝宝道个别。”白也转身走向林婉娘母女俩的房间。 宝宝原本正坐在床榻边无聊地晃着小短腿,一见到白也进来,立刻双眼一亮,蹦跳着扑了过来。 白也将她抱起,小声说自己要出去一趟,让宝宝乖乖跟阿娘在此地待着,肚子饿了就叫机关兽送饭上来,房费她们已经续上了。 “那姐姐要尽快回来哦,宝宝一个人在这里待着好无聊。”宝宝小大人似的叹息。 “嗯,我会很快回来的,到时候带你回家,就有人陪你玩了。”白也保证道。 林婉娘站在一旁,温柔地笑着,她只是一个凡人,不懂什么秘境、修士,只知道这些仙人要去的地方肯定危险重重。 等那一大一小约定好,这才上前接过宝宝,轻声说:“仙人要注意安全。” 白也捏了捏宝宝的脸颊,无奈地笑,“说了叫我名字就行,走了。” 待她回到前厅,几人都已经收拾妥当,就等着她了,“抱歉抱歉,和宝宝多聊了一会,小家伙有些粘人。” 柳衔月站起身,随口说:“莫非你们小家伙的天性就是互相吸引?” 钟九璃闻言淡淡瞥了她一眼,白也笑嘻嘻地凑过去,趁人不注意悄悄勾住她的手指,“等无聊了吧?” “走吧。”钟九璃不着痕迹地反扣住她的手腕,率先迈步往外走去。 晚霞如火,映照在狂暴的海面上,就连那肆虐的青色飓风也染上了一层绯色,远远望去,宛如一条条火龙在天地间狂舞。 柳衔月祭出灵舟,众人依次登上甲板,白也最后一个登船,海风扬起她的衣袍,猎猎作响。 “真漂亮啊~感觉在东州定居也不错,天天有吃不完的海鲜。”白也轻声感叹。 “那我也住在东州。”娇娇第一个响应。 柳衔月调侃道:“那等忙完这一出,你们两个小家伙就在东州待着,别跟我们回去了。” “那不行!”白也摇头拒绝,“我要跟着钟大丫,她去哪我就去哪!” “嘿,你还赖上人家了?你要认她当娘亲啊?” 钟九璃蹙眉,嗓音里带着几分警告,“柳二红,休得胡言。”话音虽平静,但那素白如玉的耳尖,却微微有些泛红。 白也嘿嘿直乐,“当妈也不是不行~”《 》 50-55 第51章 鸭子嘴 白也几人离去后不久, 围屋的各处通道,同时涌出无数修士,各色灵舟法器接连升空,鱼贯冲入狂暴的飓风中。 也有许多修为较低的修士, 选择另辟蹊径, 他们纵身跃入汹涌的海面, 如游鱼般穿梭于惊涛骇浪之下。 一时间, 整片海域上空流光溢彩, 水下暗影浮动, 所有人都朝着同一个目标进发, 传说中即将现世的潜龙渊。 灵舟飞出风暴岛不久,天边的残阳彻底沉于海渊。皎洁的明月悬于高天, 月色洒在汹涌起伏的海面, 碎成万千银辉。 白也和娇娇趴在船舷上,大半个身子都探出船外。 “大白,快抓。”娇娇指着海面中刚刚露头的金线鱼,催促道。 白也指尖凝出一缕灵光射入海中, 灵光如网, 兜住那足有一丈长的大鱼,带着它回到了甲板上。 “快,大白,又出来一只琉璃虾, 这虾看起来就好吃。”娇娇小爪子一挥,就有一只海洋生物被捞上船。 不多时,甲板上的海鲜堆成了一座小山。 “好了娇娇,明天再抓,今天的这些够吃了。”白也收手, 一人一龟皆眼巴巴地看着钟九璃。 钟九璃对上她们的视线,无奈地挽起袖子,指尖轻点,一套白玉炉案凭空出现。 炉中赤红的火焰见风就燃,众人一齐上手,将一堆虾蟹清理干净,上炉子烤制。 很快,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弥漫整艘灵舟。 “举杯,庆相遇!”白也朗声笑道,将盛满灵酒的酒杯高高举起。 钟九璃唇角微扬,眼底满是那笑容明媚的小老虎。 “干杯~”柳衔月懒懒地举杯。 楚家姐妹略显局促地看着几人,跟着捧起了酒杯,最后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阿涟身上。 蓝发少女双颊飞红,在月色下更添几分娇羞,她小心翼翼捧起杯子,酒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祝相遇,希望大家此行顺利。” “顺利!娇娇也要!”小乌龟急急忙忙捧起自己的杯盏,短短的爪子用力伸长,与众人的杯子碰在了一起。 海上明月落在年轻的脸庞上,映得她们脸上的笑脸愈发明媚。这群半路相遇的年轻人,喝上了结识之后的第一顿酒,哪怕前路未明,此刻每个人的脸上也只有畅快的笑意。 白也喝干杯中酒,轻呼出一口酒气,笑道:“我阿娘总说,相逢即是缘,既然遇见了那就是朋友!二娘三娘,还有阿涟,你们放心,跟着大白我混,肯定要保你们平安。” “哈哈,你个小家伙,又在说臭屁话。”柳衔月咯咯直笑。 但三人并不觉得,楚家姐妹皆知晓,是白也拼死将她们从海里捞起来的。阿涟更是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白也,这个摸了她鳞片的家伙,笑起来可真好看,可惜她有主人了。 “哈哈,我是当老大的嘛,肯定要罩着手底下的小妹!”白也说完伸手抓起一块金线鱼,“快吃,手慢无啊!” 这鱼皮烤得实在酥脆,刚咬下去就听见“咔嚓”一声脆响,鲜嫩多汁的鱼肉混着焦脆的鱼皮一起进入嘴里,好吃得让她险些将舌头一起吞下去。 “唔,钟大丫你的手艺,我愿称你为姜婆婆第二!”白也腮帮子鼓得像仓鼠,吃东西的间隙还不忘夸奖钟九璃。 咽下口中的食物之后,她再次端起桌上的灵酒一口喝干,再满足地叹息一声,“真是太好吃了。” 钟九璃懒得搭理她夸奖的话语,直接收了她手边的酒杯,这家伙酒量差得要死,还一杯接一杯地喝,一会怕是要变成一只醉老虎了。 楚家姐妹和阿涟即便生在东州长在东州,吃惯了各色鱼鲜,此刻也被这美味惊得说不出话来。 柳衔月更是吃得毫无形象,手中抓着一只比脸盆还大的海蟹较劲,闻言翻了个白眼,“臭老虎,你还真把钟大丫当你娘了啊,整日就知道让人给你做好吃的。” “吃也堵不住你的嘴。”白也头也不抬地回怼了一句。 手上动作飞快地剥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琉璃虾,白嫩嫩的虾肉被完整取了出来,她将虾肉放入碗碟中,推到钟九璃跟前,“快吃,这个就剩最后一只了,再慢一些就被她们吃光了。” 钟九璃垂眸,看着眼前这颗虾肉,执筷夹起,送入口中慢慢咀嚼。 虾肉在嘴里越嚼越甜,刚从海中捕捞上来的鲜虾加上百味真解的处理食材方式,最大程度地放大了食物的本味,确实滋味不错。 至于是不是因为这虾是某个小老虎剥的才这么甜,就不得而知了。 一场海鲜大餐还未过半,异变突生,船身开始剧烈震颤。 白也甚至没来得及思考发生了何事,第一反应就是将桌上还未吃完的烧烤全都收了起来。 吃货本质,暴露无遗。 海域下方,一道直径足有数丈的水柱毫无预兆地冲天而起,擦着灵舟边缘呼啸而过,明明没有击中灵舟,却让灵舟的防护罩一阵闪烁。 几乎是同时,又是十余道同样粗壮的水柱从不同方位破海而出,呈合围之势将灵舟困在中央。 钟九璃面色微变,双掌相对,一道银月自她掌心浮现。那银盘起初不过掌心大小,表面流转着玄奥的法则纹路。 随着她振臂推出,银盘迎风暴涨,转瞬间化作直径近百丈的皓月,悬于海天之间。 “定!”清喝声出现的瞬间,所有水柱如同凝固般僵在半空。细看便会发现,每道水柱表面都覆着一层银色光辉,那不是冻结,而是时间被定格。 连飞溅在半空中的水珠都无视重力影响,悬浮在半空之中,极为绚烂壮观。 柳衔月反应极快,在水柱被定住的一瞬,就掐诀操控着灵舟,以近乎垂直的角度,从两道定格的水柱间惊险穿过。 与此同时,后方传来此起彼伏的爆裂声。白也回头看去,瞧见一艘不算大的小型灵舟被水柱击穿了龙骨,整艘灵舟当空炸裂,无数碎片裹挟着灵气乱流四散飞溅。 十余名修士从爆炸中仓皇逃出,护体灵光在夜空中很是显眼,恍若一只只颜色各异的萤虫。还未等他们稳住身形,海面之上开始剧烈翻涌,数十条布满吸盘的紫黑色触手破水而出,每一条都足有合抱之粗。 那些触手快若闪电,瞬间缠住空中修士的腰肢,一个反应快些的金丹期修士挥剑斩击,剑刃砍在触手上火星四溅。 “啊啊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有人被触手拦腰勒断,内脏混着血肉洒落海面,有人连声响都发不出,直直被拖入水中。 但不论是何种方式入水,所有被拖下海的修士都瞬间没了声息,再无一人能冲出水面。 白也眼底金光一闪,转瞬即逝,但这瞬息之间,也叫她看清了,水下究竟埋伏着怎样的怪物。 那是一头超越人类想像极限的巨大章鱼。 它就像是一座在海底缓缓移动的紫黑色巨山,数不清的触手从它躯体上延伸而出,最细的也有合抱之粗,最粗壮的触手根部则堪比一座小型岛屿。 那些粗壮的触手潜藏在海洋深处,搅动海底暗流,制造出水柱攻击上方的灵舟,细的触手则伸出水面捕猎,分工极为合理。 最下方则是它藏起来的脑袋,硕大的头颅上长满了一颗颗狰狞的眼球,极为可怕。 白也还想再仔细看清,眼前忽地一黑。钟九璃抬手挡住了她的眼睛,“别看。” “那是自太古时期便盘踞在无尽海域深处的太古魔章,位列九州凶物第八名,凶名极盛,它本体上每只眼睛都纠缠着亡者的怨念,寻常修士与之对视,极易被影响,轻则道心蒙尘,重则堕魔。” 嗅着钟九璃手上清冽的冷香,白也这才发现,自己的眼瞳正在突突直跳,方才那惊鸿一瞥的画面似乎已经烙印在了脑海深处。 “钟大丫,你打得过它吗?”白也含糊不清地问,她的脑袋有些昏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看了那鬼东西一眼,还是晚餐的时候酒喝多了。 钟九璃沉吟道:“深海之下,它占六分优势,像如今这般的浅海,或许是我胜算大一些。” 白也一听,这不就是四六开嘛!好家伙,她老婆也挺好面子的,说得这么含蓄。 看来这大章鱼真的很强啊,这是她第一次听到钟九璃说打不过对面,“那我们快跑吧,别被缠住了。” “它应当也是冲着潜龙渊去的,只是恰好与我们出行的路线撞在了一处,故而发动了攻击。” 俩人说话时,后方的爆炸声一直没停,不断有灵舟被水柱击中,在空中爆开。 转眼间,海面上空幸存的灵舟不过十余艘。最醒目的当属那艘赤红如血的楼船。 九层高的船楼上站了许多修士,他们合力布下一层灵力护罩,这才挡住了水柱的攻击。 隔着一段距离,还能听见许多被击碎了灵舟的修士在大声呼救。 “赤练真人,救救我,晚辈愿献上至宝。”一名金丹后期的修士踩着飞剑拼命追赶楼船。 话音未落,一条粗壮的触手破空而来,自下而上将那人整个贯穿,修士瞪大的眼睛里还倒映着楼船远去的影子,整个人已经被拽入了海底。 赤红楼船没有丝毫停顿,速度陡然增加,巨大的楼船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色残影,转眼就追上了白也她们的灵舟。 甲板上,那位赤练真人负手而立,一身猩红衣袍猎猎作响,他微微侧首,目光如刀锋般扫过白也。 “原来这就是赤练真人啊,看起来好像是有点凶啊。”白也小声嘀咕。 她倒没觉得害怕,就是觉得这个人的气息有点可怕,彷佛连灵魂都被鲜血浸透了,也不知道到底杀了多少人。 钟九璃提醒她:“此人一身血气全靠杀人祭炼而来,你既已与他结怨,下次若是遇见,便不要留手。” “放心吧,钟大丫,这种一看就是坏人的,我杀起来从不手软。” 白也视线落在后方逃出来的灵舟上,待瞧见海清月逃出来之后,不由轻舒了一口气,还好这人没有被大章鱼给卷走,不然楚家姐妹可就找不到人报仇了。 随着灵舟全速前进,后方那片炼狱般的海域终于逐渐远去。不知是不是已经吃饱了,那太古魔章没有再追上来。 惊魂未定的众人过了提心吊胆的一夜,第二日天亮不久,天际上又忽然飘来一片乌云,待到靠近了,众人才看清,那是由数以万计的铁喙海雕组成的鸟群,每只海雕翼展都足有两三丈,铁灰色的喙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 “我认得这大鸟,它们专啄人脑壳,吸食脑髓。”阿涟惊呼出声。 “小阿涟别怕,姐姐这船速度快着呢。”柳衔月指尖掐诀,灵舟的速度果然又再度拔高了几分。 海面上幸存的十余艘灵舟也都各显神通,纷纷加速遁逃。 乌压压的鸟群紧追不舍,这场漫长的追逐直到天黑,海底深处又一次跃出高阶海兽攻击灵舟,鸟群才散去。 “这也太不对劲了吧,它们怎么一直在攻击我们,咱们来的时候不是风平浪静的嘛,怎么现在跟捅了马蜂窝似的?”白也趴在船舷往海面上看。 无数条色彩斑斓的巨蟒破水而出,高昂着头颅,用它们那硕大的脑袋撞击急速飞掠的灵舟。 “它们都是被潜龙渊吸引来的。”钟九璃甩手弹出一道银光,将逼近的蛇头击退,“东州海域深不可测,谁也不知道究竟蛰伏着多少上古遗种,这些大凶但凡出现一头,便可轻易灭掉在场大多数人。” 白也敏锐地察觉到了钟九璃情绪的不对,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钟大丫你在担心吗?” “或许,我不该带你来此地。”钟九璃声音几乎轻不可闻,但白也捕捉到了。 “你还记得,我们在大蘑菇肚子里说过的话吗?”白也压低声音,呼出的热气拂过钟九璃的耳畔,“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就算是龙潭虎穴也闯得。” 白也对于她们俩的主角光环很自信,主角不死定律,在哪里都是适用的。 钟九璃怔了怔,望着眼前这张朝气蓬勃的脸,小老虎的眼睛亮得出奇,像是盛着整条银河,哪里有半分惧色。 她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奇怪的误区,从昨日遇见那头太古魔章开始,心弦便不自觉紧绷,担心海域中的大妖过于强横,担心白也没有自保之力,担心自己保护不了这个家伙。 “是我着相了。”钟九璃唇角微扬,反手握住白也的爪子。 白也笑呵呵地凑近,“钟大丫,你主动握我的手了哦!” “不许叫这个名字。” “你不喜欢吗?钟大丫~钟大丫~”白也故意拖长了音调,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显然,钟九璃越是不让喊,这家伙就越是故意要喊。 “……” “钟大丫~”白也继续犯贱。 钟九璃抬手,精准地捏住了白也喋喋不休的嘴,原本好看的唇形瞬间被捏成了扁扁的鸭子嘴。 “再叫一声,今晚就吃红烧虎掌!” 白也瞪圆了眼睛看着钟九璃。 “还敢不敢了?” “呜呜呜~”白也呜咽着摇头。 “欠收拾!”钟九璃终是没绷住,轻笑出声。和白也这么闹腾一会,心情倒是确实松快了许多,难怪柳衔月整日与她打闹。 白也揉着有些发麻的嘴唇,脸上挂着没心没肺的笑,“我逗你玩呢。” 俩人这么打闹间,灵舟顺利飞过了这处挤满大蛇的海域。 接下来数天,众人见识到了东州海域的真正恐怖之处,越是靠近潜龙渊方向,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妖兽便愈发密集。 这些海兽拼尽一切地攻击着上空的灵舟,像是在阻拦人族修士靠近一般。 还未靠近潜龙渊,众多修士便被迫停了下来。不是到达目的地了,而是过不去了。 远远地,便能瞧见,原本深不见底的潜龙渊外,莫名出现了一座岛屿,也不对,说是岛屿也不贴切,白也觉得这看起来更像是一座横亘天渊的环形盘山公路。 巨环自渊底升起,高悬于海天之间,湍急的水流从环身倾泻而下,形成一道遮天蔽日的环形瀑布。 阿涟看向眼前突然出现的岛屿,有些惊讶,“奇怪,这里不应该有岛才对,我听说,潜龙渊是一处深渊,深不可测,怎么突然有岛屿出现了。” 白也双眼绽放出一缕金光,细细看去,这一下她看出了点门道,这东西每隔千丈就有一块凸起,嶙峋错落,像是体型巨大无比的爬行类脊骨? “这该不会是龙骨吧?”白也轻声呢喃。 众人听到这话,皆是一怔。 若真是龙骨,那这条龙该是何等庞然巨物? 眼前这环形骸骨,占地何止万里,仅仅是浮出水面的部分,便已遮天蔽日。 若它完整现世,岂不是能盘绕整片海域? 与她们一般呆住的修士还有许多,众修士皆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 无数人的目光痴迷地望着龙骨岛,眼中有震撼,更多的则是贪婪。 就在众人发呆之时,有几艘灵舟按捺不住,猛地加速冲向了龙骨岛。然而还未等靠近,那环形瀑布上激射出无数道水箭,每一道都似蛟龙出海,裹挟着万钧之力,瞬间将灵舟击得粉碎。 木屑纷飞间,一个个修士如同下饺子般坠入海面,那些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深渊下方突然冒出的血盆大口吞噬殆尽。 海面翻涌一瞬,随后又恢复了平静,彷佛方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这一下,再无人敢轻举妄动。 “这地方,是不是不能飞?”白也看得很清楚,方才灵舟炸开后,许多修士是有准备的,那些人想要御空飞行,但似乎受到了某种禁制。 钟九璃轻嗯了一声,她眸光望向远处,龙骨岛另一侧传来阵阵破空声。数十艘灵舟浩浩荡荡驶来,船身灵光闪烁,气势逼人。 柳衔月低声道:“原来还有人比我们先到吗?” 那些灵舟并未靠近,在距离众人还有数百米之时便稳稳停住,船首一面青色大旗,隐约可见“连云”二字在阳光下流转着青芒。 一名身着藏青色云纹袍的中年男修士负手而立,声如洪钟:“我道是谁有这般排场,原来是赤练真人到了。” 他眼中精光一闪,不着痕迹地扫过众人,意味深长地捋须一笑,“真人这般着急忙慌地赶来,手中可是握有登岛的秘钥?” 赤练真人闻言朗声大笑,笑声中蕴含着灵力,震得近处的海面不断翻涌,“原来是连云水寨的青蛟真人到了,怎么,老夫手中有没有秘钥,还需告诉你不成?” “哈哈,真人说笑了,我等只是在等手中握有秘钥之人集齐,方能登上这龙骨岛不是。”青蛟真人回道。 白也懒得听这两个老登你来我往的试探,一把将娇娇从怀中拽出来,“娇娇,要不要下去吃自助餐,现在海里可都是大妖,现杀现吃,那叫一个新鲜~” 娇娇四只爪子死死抱着她的手指,黄豆大的眼睛瞪得溜圆,“也崽你敢!” 她气鼓鼓地鼓起腮帮子,金灿灿的龟壳上泛起了阵阵金光,“信不信我变回本体,把你和这灵舟一起压到海底深处去!” “啪!”“啪!” 柳衔月给了她们一人一个脑瓜崩,“再闹腾,就把你们俩捆在一起扔下去!” 白也捂着被敲红的额头,小声嘀咕:“柳衔月,你没打到娇娇的脑袋,打在龟壳上了。” 她眨巴着眼睛,一脸你这样不公平,得重新打的无辜表情。 “你这个没良心的臭崽子不能要了。”娇娇很生气,金灿灿的龟壳上都冒起了红光,四只小短腿一蹬,直接飞到了钟九璃肩头,不和白也贴贴了。 钟九璃忍俊不禁地摸了摸气鼓鼓的娇娇,“我们不和她计较。” 与她们这边嬉笑打闹的轻松氛围截然不同,另一边几大势力的明争暗斗终于有了结果。 老登们你来我往试探许久之后,脸上的假笑都快挂不住了,最终达成共识,既然大家手中都有钥匙,那就不用大动干戈了,不如合力一起开启秘境。 于是老登们派出了海清月来邀请白也几人,毕竟只有海清月过来接触白也没有挨揍,其余那些人,死的死残的残,就没一个落着好的。 白也没有推辞,直接和钟九璃一起登上了那赤色楼船。 俩人刚踏上甲板,就感受到数道隐秘的神识扫来。 钟九璃冷哼一声,这声轻哼,如同惊雷一般,在那些老家伙的脑海中炸响。 隐秘探出的神识皆被钟九璃碾碎,甲板上顿时响起数道闷哼,几位修为不够的老登更是脸色煞白,嘴角有血丝溢出。 钟九璃这一手反击,直叫这些人再不敢轻举妄动。 白也看向那群老家伙,“看来,各位也不是很欢迎我们啊?那我走?” 她说完,真的就牵起钟九璃的手腕要回去。 一群老登有些傻眼,不是这小辈怎么不讲武德?大家不都是这样你来我往的试探的嘛,你怎么一言不合就掀桌子啊! 海清月顶着老登们的目光,有些尴尬地上前拦住俩人。 “道友误会了,诸位前辈只是呃”海清月有些卡壳。 “老眼昏花?控制不住自己的神识?”白也贴心地接话,“既然这样,那诸位还是不要出来乱晃的好,毕竟我这人没什么道德,就喜欢打你们这些年纪大爱装模作样的老登。” 第52章 承诺 甲板上寂静了一瞬。 一群老登面色铁青, 看白也的眼神,恨不得扑上去将她撕个粉碎。 “呵……” 赤练真人冷笑,脸上满是凶戾之气,“小友到底年轻, 这修真界, 可没有永远的敌人” “停!”白也摆手打断, 不耐地掏了掏耳朵, “要打架就来, 要说事就讲人话, 不然我这手总想砍点什么!” 赤练真人强忍怒气, 忍了半天,把自己一张老脸憋成了猪肝色。 他是何等修为, 堂堂元婴境大圆满修士, 在这风暴岛中称尊数百年,谁见了他不得称一声真人。 今日被这一个金丹期小辈这般当众下了脸面,叫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钟九璃见状不禁抿唇轻笑,她家这只小老虎啊, 平日里看着乖巧, 但这张嘴,一旦开口说话,气人的本事确实不俗。 娇娇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在钟九璃肩头上站起, 鹦鹉学舌似的,“老东西,要说人话哦~~~” 甲板上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谁都没料到,这最后一位秘钥持有者竟是个这般油盐不进的刺头。众人面面相觑间,发现没有一人识得这俩人。 也不知道这个刺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么难搞。便是想针对,一时也寻不到她的软肋。 最后还是海清月上前打圆场,众人之间的气氛才算是缓和了几分,开始就如何登岛之事进行商议。 楼船上众人正在争论之时,下方海域再次掀起滔天巨浪,一头足有百丈长的龙鳄破水而出,森冷的竖瞳死死盯着灵舟上的众人。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修士拍案而起:“诸位还要争论到几时?” 他伸手指向波涛汹涌的海面,无数黑影正在疯狂朝着龙骨岛涌来,一些体型庞大的海兽纷纷浮出水面,就等着上方的人族修士自投罗网。 “龙骨岛散发的真龙气息,对这些畜生而言就是致命的诱惑,再耽搁下去,等它们结成兽潮,届时,我等莫说登岛,只怕留个全尸都难。” “罢了,持有秘钥之人直接在后方压阵,其余人等开路即可!”赤练真人大手一挥,做了决断。 他话音方落,楼船上穿着赤色衣袍的修士们已然化作数道流光飞向各方。 这些训练有素的随从在船队间快速穿梭,将命令准确传达至每一艘灵舟。 “要我们开路?这不是要我等去送死吗?”一名虬髯修士大声抗议。 “嗖!”破空声响起,一滴泛着赤色光芒的血珠如流星贯日,瞬间洞穿虬髯修士的胸膛。 那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前后透亮的胸口,满脸不甘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赤练真人一甩袖袍,负手立于船首,阴鸷的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扯着僵硬的面皮笑道:“本座向来不强人所难,若有不愿同行者,现在便可离去。” 在场之人,再没人敢开口说什么,众人历经万难才来到此地,怎么可能说走就走。 东州修士们迅速集结成了战斗阵型,冲进翻涌的海水之中,他们自幼在这片海域摸爬滚打,对海战再熟悉不过。 此刻海中妖兽虽多,但众人集合在一处,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白也看着前方拼命开路的修士,觉得自己的格局还是小了,该说不说,邪修就是邪修,杀起人来是真的不手软呀。 虽然她也杀人,但和这一把年纪还爱穿红衣服的老登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钟九璃见她这副低头琢磨的样子,就忍不住蹙眉,有些担心小老虎跟着这些人学坏了。 “走了,回去。”她伸手扣住白也的手腕,带着人回到了自己的灵舟上。 柳衔月见到俩人回来,随口问道:“怎么耽搁那么久?” 白也有些无语地说:“光听他们吵架了,一帮老家伙,人老就算了,还全都是心眼子。” “我们先前抢来的那个骨头是把钥匙,但要集齐所有骨块拼凑在一起才能用。”白也说着伸手指了指楼船上还在凹造型的赤练真人。 “那个和你一样喜欢穿红衣服的,想让大家把骨块先拼起来,交由专人保管。” 柳衔月原本懒散的神情,在白也拿她和赤练真人比较的时候就变了,她指尖上闪过一缕红光,下一瞬,那缕红光就在白也身上着了。 “哎哎哎,烫烫烫!”白也连忙拍打着衣服上燃着的红莲业火。 “呵~烫死你算了。再敢拿姐姐我和那等腌臜货色相提并论,我就把你和娇娇一起烤了下酒。” 娇娇闻言立刻从钟九璃的发丝中探出脑袋,气鼓鼓地说:“关我什么事,我从刚才起就一直没有说过话。” 柳衔月轻哼一声,“谁让你们是一起的,要烤就一起烤了吧。” 钟九璃没搭理打闹的三人,她一直关注着下方的战况。那群开路的修士已经勉强在海兽群中撕开一道口子,浑浊的海水中漂浮着大量海兽残骸,照这个进度,约莫再有个把时辰,大约就能通行了。 就在这边打得如火如荼之时,天际上又一次传来破空声。 一艘古朴大气的灵舟穿过云层,出现在众人眼前。与东州修士喜欢在舟首上装饰海兽头颅不同,这艘灵舟的船首立着一面金色大旗,上书一个古朴的王字。 那灵舟刚刚停稳,赤练真人便仰头望着上方,朗声道:“王公子此番来的可是有些迟了,莫不是被哪家仙子绊住了脚。” “这不是还没开始嘛,本少爷这时间掐得正正好。”王家灵舟上传出一道尖锐刺耳的男声。 与声音一同出现的,是一名穿着黄金战甲的青年,此人相当骚包,就连腰间挂着的长剑上也缀满了灵石,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白也抬头望去,那群人故意将灵舟悬停在更高处,彷佛刻意要压众人一头。 她撇了撇嘴,倒不是要开地图炮,就是觉得这些古州世家的做派,实在令人作呕。 这么一对比,连赤练真人那个爱穿红衣服的老邪修都显得可爱了几分。最起码人家坏得坦坦荡荡,就差把我是坏人写脸上了。 “是他!”楚三娘突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惊呼。姐妹俩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不约而同地后退,恨不能隐入人群。 白也顺着她们惊恐的目光望去,瞧见她们看的正是那穿得很骚包的家伙。 那青年似有所感,朝白也望了过来。原本略有些漫不经心的神情,在看到躲在人群后方的楚家姐妹时,忽地笑了。 他身形一闪便凌空踏至众人上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楚家姐妹,眼中闪烁着猫戏老鼠般的恶劣笑意。 “两个小渔娘,倒是挺能逃啊?这次我看你们往哪里跑,给我抓住她们!”他一挥手,立刻有一群护卫冲向白也所在的灵舟。 “王坚!”海清月凌空而起,白色裙裾在风中翻飞。她挡在楚家姐妹身前,声音冷若冰霜,“这里是东州海域,不是你古州王家,要撒野,滚回你的地盘去。” “呵,表妹何必如此生分?”王坚装模作样地叹息,“不过是两个低贱的渔家女罢了,表妹不若将她们收作丫鬟,来日一同嫁到我王家,也好有个伴不是?” “无耻!”海清月气得浑身发颤,“你我虽有婚约,但谁准你打着我的名号在天枢岛为非作歹?强抢民女,杀人放火这就是你们王家的做派?” 王坚闻言不怒反笑,“表妹这话可就冤枉人了,我王坚可代表不了整个王家,拿下她们!” 原本见到海清月出来阻挡而稍有停顿的护卫,再次朝楚家姐妹冲来。 白也凑到楚三娘耳边低声问:“先前就是这个金闪闪的蠢货在骚扰你们?” 楚三娘咬着下唇轻轻点头,声音细若蚊蝇,“他自称海蛟帮少帮主,说要将我掳回去当个妾室,姐姐拼死才带着我逃出天枢岛。” 想到楚家坳的惨状,白也眼底寒芒一闪,好一个上古修仙世家,怎么尽出败类。 白也拍了拍楚三娘的肩头,“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简简单单一句承诺,重若千钧。 下一瞬,白也的身形就出现在了护卫群中,抬手就是一记太虚玄雷轰出。 黑色的雷球出手之时悄无声息,甚至那些护卫都还未反应过来,便在黑色电光中化作了焦炭。 逸散的雷光扑向王坚,被他那身金甲爆出的金光尽数挡下。 “你是何人,为何突然攻击我?”王坚尖利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他的眼中有惊色,那可是数十名金丹护卫啊!竟在这人手中连一招都没撑过。 王坚的喉结剧烈滚动着,即便是他那位被誉为王家百年难遇的奇才大哥,也绝无可能如此轻描淡写地瞬杀数十金丹高手。 “替天行道之人!” 白也的喝声响彻云霄,手中重剑已经出鞘。 乌黑的重剑带着劈山断岳之势斩向王坚。“铛”的一声,重剑劈在金甲外放的金光上,王坚被震得踉跄后退数步,护体金光剧烈震颤。 “铛!铛!铛!”白也出剑极快,一剑接着一剑,快若惊雷,重若泰山。 每一击都震得王坚气血翻涌。 “该死,该死,你这个该死的贱民!”王坚大怒,然而他也仅仅只能嘴上怒一怒罢了,根本无法做出有效反击。 任凭他如何叫骂,却也只能像个失控的金色陀螺,在空中被白也的重剑砍得翻来覆去地滚。 海清月凌空站立,看着这个令她作呕的表哥如此狼狈,心底涌起一阵快意,若非忌惮古州王家的势力,她早就亲手教训这个仗势欺人的纨绔了。 “原来,金丹修士在她眼中,真的不值一提啊。”楚二娘轻声喃喃。 楚三娘看着天穹之上拼杀的身影,眼中满是艳羡之色,她也很想拥有这样的力量,这样就可以保护好自己和姐姐了。 围观的修士们更看呆了眼,这王家公子一身金甲,好比那最坚硬无比的龟壳,在空中被砍了半天,竟然毫发无损。 “不愧是古州的上古世家,这等战甲,老朽修行千载,也未曾见过啊!”赤红楼船上一名老者颇有感慨地说。 这话音一出,其余人眼中都冒出贪婪之色,这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啊,随随便便就能穿上他们梦寐以求的宝物。 白也甩了甩发麻的手腕,心中暗骂,这骚包的金甲简直硬得离谱,数百剑砍下去,对方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傻瓜,那金甲足以抵挡大乘期修士的全力一击,以你如今的修为,自然破不开防御。”钟九璃传音入耳。 白也听到这话,不自觉停下了手中的剑招,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是属乌龟的啊。 “噗,咳咳”攻势一停,王坚终于有了喘息之机,嘴巴一张开就吐出一大口血来。 “哦,原来还是有事的啊,我还以为你真那么能扛呢。”白也眉梢微挑,剑锋再度扬起。 就在这时,王家灵舟上突然爆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一名老者踏空而来,干瘪的手掌迎风便涨,转眼间化作百丈巨掌,带着毁天灭地之势朝白也压来。 “化神修士。”有人失声惊叫,这恐怖的威压让众人都有些喘不过气。 白也面色一变,这一掌若是拍实了,她即便没有当场爆碎,也要身受重伤,跌落进下方那被海兽挤满的水域中。 正要喊小绿出来帮忙,一道纤长的身影已抢先掠出。钟九璃衣袂翻飞间,轻描淡写地挡住。 两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在半空相撞。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整片海域都被搅动,千丈高的巨浪冲天而起,无数深海妖兽被震得翻着白肚皮浮上海面。 这便是高阶修士的战斗,每一次出手,都足以移山填海,毁天灭地。 钟九璃墨发飞扬,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道韵,她每一次出手,都好似没有任何灵力波动。 那老者却在她这轻描淡写的攻击中节节败退,几招之后便没有了招架之力,最终被一点银芒穿透了胸膛,如流星般坠向海面。 “嗷!”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潜伏在海面下的百丈龙鳄破水而出,那布满倒刺的血盆大口精准接住坠落的王家老者。 龙鳄吃完人,心满意足地潜回水中,继续关注着天空战场,似乎是等着下一个外卖的到来。 这一幕看呆了王坚,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们竟敢杀我王家的族老!” “舍不得?”白也轻笑,“那就送你去见他。” 话音未落,她再度出剑斩去,乌黑的重剑上闪过一道几不可察的黑色雷光,这动静极其微弱,若不细看几乎难以察觉。 “叮!”一剑劈落,王坚的金甲再度爆发出耀眼金光,但这次不同以往,他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一瞬间麻痹。 白也亦察觉到了,看来玄雷附加在剑锋之上,确实能让攻击更猛一些,她手中剑招不停,重剑九式接连使出。 短短几息之间,又是数百剑落下。 王坚全身麻痹,甚至连翻滚都做不到,只能僵直着身子挨打。 他大着舌头喊道:“该死,你真的该死,你以为我王家是什么人都能欺辱的嘛?” “不要放屁。”白也一剑抽在他的脑袋上,再次将王坚抽飞出去。 “呵,你以为身边跟着个高手保护,就无敌了吗?你太小瞧我们世家的底蕴了!”王坚的声音低沉了许多。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胸前的玉佩上,“请老祖法相!” 玉佩瞬间绽放出刺目的光芒,一道遮天蔽日的虚影凌空浮现。 那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虚像,仅仅一个抬眸,就压得方圆万丈的空气凝固。 白也挥出的重剑,被硬生生挡在半空,再难寸进! “小辈,安敢伤我王家血脉?” 那道巍峨法相的声音并不大,但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化作了一柄柄利剑,直刺白也神魂。 关键时刻,白也眉心处绿光一闪,替她挡住了大部分攻击,但终究还是修为差距过大,小绿没办法挡住全部攻击。 白也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识海中一阵剧烈翻腾,彷佛坠入了无尽深渊,手中的重剑无力滑落,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朝海面坠去。 “找死。”一声清喝划破长空,钟九璃身影一闪,接住了坠落的白也。她抬手轻抚过小老虎苍白的脸颊,眼中寒芒大盛。 没有二话,反手就是一掌拍出。 这一掌看似轻描淡写,却让整片天穹都昏暗了下来,无尽的规则之力在空中缠绕,形成了一张法则大手。 老者法相虚影抬手格挡,他浑身一阵剧烈颤动,那张威严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震惊之色,万万没想到,这女子的实力竟恐怖如斯。 “离开此地。”法相当机立断,虚幻的大手一把抓起惊魂未定的王坚,将其抛向远处的王家灵舟。 灵舟上立刻亮起一阵流光,显然是要催动灵舟上的遁空阵法遁逃。 钟九璃凌空而立,怀抱昏迷的白也,眸中银辉流转,恍若盛了整片星河。 “伤了我的人,还想走?”她红唇轻启,声音不大,却让整片海域凝固,便连水中翻涌的海兽,都像是被这声音给震住了。 她抬手轻点,一道璀璨的银色锁链自高天之上凝结,如天降神罚,瞬息间缠上了试图遁逃的灵舟。 老者法相大惊,虚影剧烈震颤,“是你!” 声音之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骇。在这九州之地,能操控时间法则的,唯有一人。 “是我,王老鬼,你家这后人,走不了了!” 钟九璃掌心轻翻,无数银色光点如星河倾泻,飘飘洒洒飞向灵舟。那些光点便像是最常见的萤虫,温和无害,带着惑人的光晕。 白也砍了数百上千剑也没突破的金色战甲,在银光面前,如纸糊一般。 “呃啊,老祖救我!”王坚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急促的短呼,那张纨绔脸便永远定格在了惊恐的表情中。 他的身体在银光中逐渐透明,最终化作光点消散在天地间,只留下一副完好无损的战甲。 老者法相欲张嘴嘶吼,然而那些银色萤火已攀附而上,时间法则的力量让这尊强大无匹的法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剥落。 “钟”老者只发出了一个短促的音节,巍峨的法相虚影便如沙塔般崩塌。 最后消散的,是那双不甘怨毒的眼睛。 海天之间,唯余这一道傲然站立的身影,她低头凝视怀中之人,眼中的肃杀之气瞬间消散,化作春水般的温柔。 赤红楼船上,赤练真人轻抚着胸口,苍老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 心中暗道好险,方才王坚落入下风之时,他本想出言阻拦的,幸好晚了一步,如若不然,此刻便要陪葬了。 周围那些活了数千年的老东西们,此刻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他们布满皱纹的老脸上都写满了惊魂未定之色。 现在回想起来,先前在楼船上,对方出手教训的那一下,算得上是仁慈了。 钟九璃抱着白也回到灵舟上,柳衔月看着她们,有些欲言又止。 “不必多言,我既出手,便已准备好承受一切因果。”钟九璃话音虽轻,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柳衔月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深深叹了口气,这下,真是有点麻烦了。古州王家,跟司马家可不一样。 上古八大世家,就没有一个是好惹的,谁知道他们家中到底藏了多少底蕴。 但柳衔月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好友抱着人,进入了船舱。 船舱内,钟九璃将白也放在床榻上,指尖轻抚过她苍白的脸颊。 指尖抚过白也眉心处那道细微的血痕时,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之色,是她大意了,未替这小家伙准备保护神魂的法器。 那老者出手着实狠毒,直取神魂要害。修士识海最是脆弱,一旦受损,便极难修复,稍有不慎便会道基尽毁。 钟九璃轻叹一声,双手交叠,结出一个繁奥的法印,霎时间,整个船舱都被银光笼罩。 那些银辉如烟似雾,将俩人的身形都遮蔽在内,钟九璃的身形化作点点银色萤火,没入了白也的眉心。 白也的识海中,黑暗如潮水般蔓延,她的元神正不断下坠,四周都是无尽的虚空。 她觉得自己可能做噩梦了,小时候便会经常做这样的梦,自己落入了一片虚无之中,四周什么都没有,只有不断的下坠,但往往当她猛地一脚蹬出之时,梦就会醒了。 但白也已经蹬了好多脚了,自己还是在不断下坠。就在她无聊得快要打瞌睡之时,点点银光自上方飘落。 白也瞪大眼睛,仔细看去,发现是一只只晶莹剔透的蝴蝶,那些蝴蝶挥动翅膀之时,洒落下点点银辉,照亮了这片虚无之地。 “这什么啊?哪来的蝴蝶?”白也伸手去抓,一只大一些的月蝶一翅膀扇开了她的手。 蝶翼震颤,越来越多的蝴蝶聚拢而来,落在白也身上,带着她朝上方飞去。 深渊在脚下渐渐远去,四周越来越亮,头顶上方出现了一轮皎洁的明月。 明月中央,隐约可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朝她伸出手来。 “钟九璃,你怎么在这里呀。”白也朝那道身影飞去,双手紧紧环住对方纤细的腰身,将她抱在了怀中。 钟九璃顺势接住她,声音比月光还要温柔:“来找一只迷路的小老虎。” 眼前的钟九璃太过温柔,也太过美了。美得让白也有些恍惚。 “钟九璃。”白也轻声呢喃,“我是在做梦对吧?” “嗯?” “既然是梦的话,那就亲一个吧!”——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无奖竞猜,亲了还是没亲? 第53章 好软 月光下, 两道身影紧紧相拥,无数银蝶在她们身边翩翩起舞,洒落漫天星辉。 白也望着钟九璃,月光落在她的脸上, 那双总是威严的眼眸此刻含着温柔的笑意。 “不说话, 就是同意了对吧?”白也小声嘀咕着, 飞快在钟九璃唇角轻啄了一口。 “好软”两人不约而同地在心底轻叹。 唇好软, 脸也好软, 俩人都有些沉浸在这个纯情得过分的吻上。 许久之后, 白也龇着小白牙缓缓退开, 笑得见牙不见眼,开心之情溢于言表。 钟九璃有些好笑, 她还以为自家这只小老虎有多大胆, 结果便是以为在梦中,也只敢轻啄一口唇角吗? “没出息!”钟九璃抬指轻点在白也眉心,话音中含着说不尽的宠溺,下一瞬, 她的身影化作了万千银辉, 如流萤般在月光中渐渐消散。 白也觉得怀中一空,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抓住那些飘散的银辉,却只握住了一缕清冷的月光。 “果然是梦啊”望着空荡荡的识海,白也抬手抚上唇瓣, 似乎还残留着方才触碰的温度,心头涌上一阵莫名的失落。 恍惚间,一股温和的力量将她包裹,拽着她从虚无回到了现实。 船舱内,白也眼睫一阵轻颤, 睁眼时,视线尚未完全清晰,鼻尖就先嗅到了那股清冽的冷香。 “醒了?”钟九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白也循声望去,她就坐在床榻边。 她撑着床榻坐起身,望着眼前人,绽开一个明媚的笑,“钟九璃,我刚才做梦了。” 声音还带着初醒的沙哑,眼神却极其明亮。 “哦?梦到什么了?”钟九璃不动声色地问,语气平静,呼吸不经意地放轻了。 白也笑得愈发灿烂,“秘密!” “故意吊人胃口是不是?”钟九璃拧了一把她的小脸。 白也傻笑着摇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小秘密。” “叩叩~!”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私语。 柳衔月斜倚在门框,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门板。 “两位,别腻歪了,要进龙骨岛了。” “哎,这就来。”白也一个翻身跳下床榻,快步跑出船舱。 甲板上,楚家姐妹和阿涟以及娇娇早已守候多时,见她出现立刻围了上来。 “大白!你没事了吧?”三人一龟异口同声地关心道。 白也笑着拍了拍她们的肩头,十分有当老大的气势,“没事,别担心,我睡一觉就好了。” 娇娇自动自觉地飞进白也的怀里,有些懊恼地说:“我之前不应该和你斗气的,不然你就不会受伤了,有娇娇在,可以替你挡住的。” “没事,我真的没事,现在好着呢。”白也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我身体棒着呢。” 落后一步出来的钟九璃听到她的话,悄无声息地阖了阖眼眸,若不是她进入识海深处将她捞出来,这小混蛋不知道还要昏睡多久呢。 和几人寒暄了几句之后,白也想起自己的剑好像掉进海里了,转头四顾,发现先前悬浮在天穹上的数十艘灵舟此刻皆贴在海面航行。 不过其中并未瞧见王家的灵舟,不知是不是跑路了。 深蓝的海面上浮着大量颜色各异的海兽碎块,白的肉红的血,靛青的鳞甲,以及乌黑的骨刺堆积在一处,宛如打翻的调色盘。 有种残忍又诡异的美。 白也收回望向海面的目光,掌心摊开,低唤一声:“大黑。” 后方,破空声呼啸而来,大黑落入白也的掌心之时,剑身上还在滴滴答答的淌着海水。 白也握住剑柄,从剑身上取下一个卡住的贝壳,笑骂道:“你该不会也和娇娇一样,在海底吃自助餐吧?” 大黑不能说话,只能震颤剑身表示不满。 “哈哈,我逗你呢。”白也轻笑着将大黑背到肩头。 前方,位于最前头探路的灵舟,已经逼近了那道通天彻地的水幕。船上修士个个面色凝重,每人都祭出了自身最强的防御,生怕瀑布上方再有水箭飞射下来。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到来。灵舟一艘接一艘地驶入瀑布,白也所在的灵舟也逐渐靠近了那壮观的瀑布,她的面上没什么紧张神情,甚至还能和娇娇一起欣赏着瀑布下水雾凝结成的彩虹。 “我觉得先前那些灵舟被打下来,肯定是因为神龙不喜欢有人从它头顶上飞过。”白也凑到钟九璃身边小声说着。 钟九璃微微颔首,“真龙之威,不容冒犯。” “那我虎王之威,也不容冒犯。”白也晃着脑袋说,“以后我也要做一个有气势的人。” “你已经很有气势了。”钟九璃轻笑着推开她趁机靠近的脑袋。这小混蛋,完完全全是打蛇随棍上的主,若不拦着她,待会整个人都要倚进她怀中了。 “站好,要进去了。” “哦~”白也乖乖站好,看着灵舟穿过了那层水幕,说是水幕,倒不如说是一道水墙。 灵舟在水中航行的速度并不慢,也花了大约半个时辰,才穿过了这道水墙。 从水墙中出现来的一瞬间,白也只觉周身一轻,彷佛刚才穿过了一层无形的结界,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化,并不是意料中的无垠海面,而是一座岛屿。 一座巍峨的海岛如同神迹般矗立在环形瀑布中央,岛上峰峦叠嶂,古木参天,山脊走势宛如巨龙盘踞。 岛屿中心处,长有一株通天巨树,树皮似龙鳞,树冠没入云端,枝叶上流淌着金色霞光。 白也发现那些先前进来的灵舟都停在原地,并未朝着神秘岛屿靠近。 随着灵舟前行,那些修士的谈话声也传了过来。 在场不少人都探索过潜龙渊,却从未见过这座神秘岛屿。传闻中,潜龙渊深不见底,便是大能修士,也难以潜到渊底。 此刻这座凭空浮现的岛屿,让得众人既惊讶又忌惮。 “哈哈哈,小友可算来了。”赤练真人朝白也几人所在的方向笑道,“我等可是望眼欲穿,既想登岛寻宝,又怕抢在了小友前头,落了小友的面子啊。” 老登说得捶胸顿足,态度谦卑有礼,好似真的怕落了白也的面子,才不敢登岛的那般。 白也嗤笑,“你这老东西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客气说话了?想让我们先试试水?你就不怕我上去了,你们跟在我屁股后头,连屁都没得吃?” 赤练真人脸皮抽动了两下,尬笑道:“既如此,那我等可就不客气了?” 白也摊手,意思很明显,你上,你先上。 赤练真人本以为像这种年轻的修士都受不得吹捧,随便吹捧几句就找不着北了。没想到这刺头不光难搞,还长了脑子,这可真是,气煞老东西了。 白也不上,赤练真人拿她没辙,只得大手一挥,让前头的灵舟继续航行。 钟九璃轻声说:“我原以为你要一马当先往前冲。” “我们可是主角,哪有主角一开始就登场的。”白也摊手,话说得欠欠的,但其实是,她刚才用破妄之眼看过了,这岛根本看不穿,所以才不先上的。 有雷也得让那帮老家伙先去蹚。 钟九璃瞧着这人明亮的眼眸,想起以往无聊之时翻阅过的昆虚人物志之类的书籍。 合理怀疑,这小老虎怕不是打小就看着那些话本长大的吧?整日里把主角挂在嘴边。 她摇了摇头,没再接话,转而望向前方那片蒸腾着霞光的神秘岛屿。 灵舟越是接近,众人便发现这岛屿中似乎还有空间法阵折叠,瞧着已经很近的岛屿,愣是又在海上航行了数日才抵达。 最前方的修士在感应到岛上散发出的浓郁灵气时,面露惊喜之色。这一下众人可以断定,这一定是一处福地了。若是死地,定不会有如此惊人的灵气浓度。 东州海域内有几处令人闻风丧胆的死地,其中每一处都葬送过许多修士的性命。那些海岛外表瞧着无甚特别,但其中的凶险实在难以言表。 白也几人落在了最后,等她们上岛之时,先头那群人早就一边打着一边朝龙脊山冲去了。 还站在岸边呢,一行人都能感觉到密林中发出的动静。 “啧啧~看到没有,这就是盟友,上一刻还在同舟共济,下一瞬就狗脑子都要打出来了。”白也看着自己三个小妹,颇有感慨。 “你们往后要是和人同行,可千万不要随便将后背交给别人,不然很容易被背刺的。” “嗯嗯,知道啦。”几人异口同声回答。 楚家姐妹和阿涟都很是兴奋,她们的小眼神不住乱飘,这岛上长满了灵药。对于她们来说,哪怕得不到别的东西,多挖些灵草灵药带走,回去换成灵石修炼也不错。 “这不是冰灵草吗?”楚三娘指着不远处一株挂满了冰霜的小草,那草通体霜白,蕴含着浓郁的冰灵之气。 白也拦住想要去挖灵草的楚三娘,“傻姑娘,没瞧见这些长在路边的低阶灵草都没有人挖吗?跟我走,带你们捡好宝贝去。” 钟九璃和柳衔月落后一步,俩人都有些好笑地看着走在前头,昂首挺胸彷佛巡视领地一般的小老虎。 三个小姑娘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倒真把她衬出了几分头领的气势。 进入密林之后,灵草灵药的品阶明显高了许多,当然也危险了许多。 许多灵草旁边都有妖兽看守,白也很有当老大的觉悟,替自己的小妹们清理妖兽,让她们可以快乐挖草。 三个小姑娘愣是变成了采蘑菇的小姑娘,小脸上都写满了快乐,就连最是沉默的楚二娘,脸上都多了几分笑意。 一行人走走逛逛,花了数天的时间,才走到那龙脊山脉下。当然她们也不是漫无目的地瞎逛,一路上她们都在寻找那传说中的风暴岛岛主的身影。 毕竟柳衔月说岛主进了这里,但是大家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什么人的身影,倒是灵草灵药找了许多。 楚家姐妹和阿涟的储物袋里早就塞得满满当当了,最后装不下的东西,全都塞进了白也的储物戒。 与此同时,龙脊山脉顶端,早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风暴岛的修士和那连云水寨的修士,都聚集在了此处。 这些人难得的没有打架,而是眼巴巴地环顾四周,像是在等什么人那般。 赤练真人的血色道袍在人群中格外醒目,他不时就望向山下,眼中写满了焦急与怒意。 “真人,她们来了。”一名修士最先发现白也一行人的身影。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山道。瞧见六个身影慢慢悠悠地晃上山来。 最前头的那个刺头嘴里还叼着个啃到一半的灵果,身后跟着的三个姑娘头发上簪着鲜嫩欲滴的灵花。 落后几步的那个杀神怀中更是捧着一大捧发光的星灵花,随着她走动间,星灵花不断逸散出璀璨的星光,淡蓝色的荧光将她清冷的面容衬得恍若谪仙。 这般闲适的模样,与他们这连日来的焦急等待,形成了鲜明对比。 赤练真人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之后,心绪平复了许多,这才朝白也朗声笑道:“小友果然好气度,便是至宝在前也能不动如山,实在令我等佩服。” “啊?”白也吐出果核,懒洋洋地说,“这里有宝藏啊,不早说,我还以为你们这些人喜欢在山顶吹海风呢。” 赤练真人脸皮一阵抽动,勉强挤出一个扭曲的笑脸,“小友,现在可以把秘钥拿出来了吧,宝物就在眼前。” “别急别急,我看看什么个情况。”白也慢悠悠地踱步上前越过众人,目光落在巨树根部那道环形法阵上。 看来这些人就是被这法阵拦住了,所以才这么焦急地等在这里。 仰头望去,参天古木上结着十颗金灿灿的灵果,那些果实表面流转着炽盛的光芒,每一颗都像是燃烧的小太阳一般,内里隐约可见赤色浆液翻涌。 白也拧眉沉思,东海扶桑神树的传说在脑海中闪过。 山海经中有记载,那株栖息金乌的神木通体赤金之色。但眼前这株巨树虽说长在东海,树皮上却长有龙鳞,这一点有些对不上。 “这难道就是扶桑神果?”白也小声嘀咕着。 赤练真人也觉得这就是扶桑神果,这可是夺天地造化的至宝。 “小友?如何了,快将秘钥取出,打开这大阵,我等才能取得这至宝啊!”赤练真人忍不住出声催促。 白也闻言,转身看向众人,摊手道:“嗯,你说的有道理,你们把骨块交出来,我来开启法阵。” 众人看着她摊开的白皙手掌,一阵沉默无言。谁还不是个千年的老狐狸了,哪有人愿意把主动权交到别人手中。 白也不耐地轻啧了一声,“拜托你们动一下猪脑子,看看我身后跟着的人好不好,她要是想动手,你们谁能接得住一招?” 她这虎假人威的话一说,一群老登顿时面色一变,虽然不想承认,但白也说的是对的。 钟九璃先前动手的场面大家都看在了眼底,若是对方想杀人,那在场众人,还真是没一个能挡住。 “赶紧的,这里面就我一个好人,你们知道吧?”白也催促道,挨个从众人手中接过骨块,活像是收租的无良地主。 压榨对象还是一群年过千岁的老登。 钟九璃眼底都是笑意,看着自家小老虎怀中捧着一堆骨块献宝似的递到跟前。 “钟大丫,快来,我们去玩拼图。”白也朝她招呼道。 钟九璃缓步上前,与她一同来到那处法阵前。 白也怀中抱着骨块,不方便动手,便由钟九璃一块块将其嵌入阵中。 随着一块块骨块填入,阵心空缺处渐渐浮现出一副古朴的图腾。 那些高低错落的骨块,恰好拼出了一条栩栩如生的真龙身影。 最后一块骨块归位的瞬间,清越的龙吟声响彻云霄。 整座法阵亮起璀璨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脚下的岛屿开始剧烈震颤,天穹之上的环形瀑布轰然倒卷。 滔天水幕中,整座岛屿开始极速下沉。这一下,将在场之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钟九璃在光芒爆出的一瞬间,便紧紧扣住了白也的手腕。俩人入水之后,依旧是紧贴在一起。 其余人,则被那狂暴的水流冲击得七零八落。 等两人稳住身形回头张望,想要寻找柳衔月等人的身影时,视线所及之处,除了翻涌的海水,便是虎视眈眈的海兽,哪里还能瞧见人影。 “糟糕了,她们三个都只有筑基期修为,别在这喂海兽了。”白也有些着急。 话音未落,腰间忽地一紧,钟九璃五指收拢,将她往怀里带,“你第一反应居然是关心别的女子?” “啊?”白也诧异回头,正对上她意味不明的眼神。 “哪有的事,我最关心的肯定是你啊!” “可你方才,分明在惦记别的女子。”钟九璃说话间,掌心灵光闪动,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虎鲨被拍得倒飞而出。 “她们是我们的朋友嘛!”白也一边解释,一边反手劈开袭来的海兽。 猩红的血雾中,俩人紧紧抱在一起,出手极为迅捷,不断有海兽丧生在她们手中。 白也想使用虚空遁术离开此地,但没想到那岛上的禁空禁制居然还在,她们甚至都没法飞行。 连钟九璃都被禁制压制,只能和她抱在一起,随着这座神秘的海岛沉入海底。 白也又一掌打飞一头缠上来的海蛇,继续解释道:“关心朋友是应该的对不对?你看,柳衔月是不是就很关心你,你当初受伤失去联系之后,她还不远万里地跑到蛮荒州来找你。” “强词夺理!”钟九璃指尖凝出一点银光,挡住了一头袭杀而来的蛟龙。 这海岛下坠的速度太快了,短短一会功夫,便已经下降了数千米。 水压越来越强,四周围拢的海兽也变得越来越强,俩人忙得都没空聊天了。 打了许久之后,白也想起她还有一颗避水珠来着。她取出避水珠,隔绝了无处不在的水压,这才空出了些手脚来。 “阿涟乃是海妖一族,这水中便是她的主场。”钟九璃声音幽幽响起,在这暗流涌动的海底显得格外冷清。 白也闻言一怔,随即失笑。 没想到自家老婆还在惦记这事,有些无奈,这还没谈上恋爱呢,老婆吃醋的本事倒是与日俱增。 “钟九璃。”白也唤她的名字,与她四目相对。 水流昏暗,但她的双眸很亮,金光流淌,照亮了周围的一切,包括彼此的脸。 白也沉声开口:“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我,一个人的心很小,小到只能容得下一个姑娘。虽然有些人,心里装一个,眼里看一个,手里还要攥着两个。” “但我,肯定不是那种人,既然心底住了一个姑娘,那这双眼睛就再也看不到其她人了。” 话音未落,一条不知死活的箭鱼冲了过来。白也反手抽剑,一剑劈出,百米长的剑气搅碎了数十头海兽的身体。 钟九璃长睫微颤,方才心头翻涌的那一点酸早就不知被抛去了哪里,此刻,心底只余下数不清的甜意,丝丝缕缕,沁入心脾。 “花言巧语。”她在心底轻声呢喃。 余光扫过眼前人璀璨的金瞳,钟九璃颇有些感慨,这小老虎怕不是天生就会哄人开心?怎么这些黏腻的话,张口就来,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 白也见钟九璃久久不语,也不气馁,转而打量着四周的海水,转移话题道:“你说,这岛该不会是故意浮到水面上来,就为了把人骗进来,一网打尽吧?” “也崽说得对!”娇娇从白也怀中探出头来附和道,“我感应到了,这里的水好深,很深很深的水下,有好东西。” “什么东西?真龙传承?”白也追问。 娇娇歪着脑袋想了想,“说不清楚,就是觉得下面有好东西,很吸引我,想吃。” 白也忍俊不禁,故意抓着娇娇的龟壳,将它转向外围,直面四周狰狞的海兽,“娇啊,你看看外头那些虎视眈眈的大鱼,它们也想吃你呢!” “嗷呜!”娇娇吓得四爪乱蹬,一溜烟钻回白也的衣襟里躲了起来,只留下一个小小的脑袋露在外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 嬉闹间,整座海岛突然剧烈一震,彷佛触到了海底最深处。待到震颤结束,钟九璃和白也相拥着站在原地,瞪大眼睛看向四周。 白也张着小嘴吐出一句,“原来这岛真的在钓鱼执法啊?”—— 作者有话说:[抱抱][抱抱]亲了哦,不许打我!主包也想让她们大亲特亲,但是也崽太怂了[小丑][小丑][小丑] 第54章 海底 那座载着她们沉入海底的岛屿完美地嵌入水底, 仿佛原本就有一个深坑在这里。 而先前那如盘山公路一般的环形龙骨,也终于显露出了真面目。 延绵数万里的龙脊如同山脉般盘旋起伏,每一节骨骼都流转着莹莹灵光,在那脊骨最前端, 连接着一颗完整的龙首。 即便历经了不知多少岁月, 龙首上的每一片鳞片都完整无缺, 龙睛半阖间透出山岳般的威压。仅仅只是注视着, 就能感受到那股横贯古今的磅礴龙威。 “这就是真龙吗?”白也轻声呢喃。 这一刻, 她终于明白, 为何自古以来, 人们总是默认龙族为最强生灵了。 在龙骨下方,则是一片瑰丽的海底森林。参天的珊瑚巨树散发出色彩艳丽的光, 数人合抱的海藻如绸缎随着水波起舞, 无数散发着微光的海底生物在其间穿梭。 俩人身边,还是那株贯穿天地的金色神木。布满龙鳞的金色枝干从海底笔直往上,恍若传说中的定海神针。 树梢上长着的金果此刻化为了真正的太阳,在这永夜般的海底深处绽放出最为璀璨的光芒, 照亮了整片海底世界。 “也崽~那个果子在对我说, 快来吃我!”娇娇看着头顶上方的金色果实,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白也仰头看着树上的果实,忽地反应过来,“哎?对啊, 现在这里没人,那我们不是可以摘果子了?” “你带娇娇上去摘,我在下面守着。”钟九璃松开了握着白也的手,放出神识探查周围的环境。 此地有莫名的禁制,压制了灵力。在这里她的实力不足外界的十分之一, 有些不妙。 白也注意到钟九璃略有些紧绷的神情,笑嘻嘻地凑近,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轻拧了一下,“钟大丫,不要这么紧张,来笑一个。” 她两手抓着钟九璃的脸颊,强行扯出了一个笑脸。 “不要胡闹,那扶桑果温度极高,摘取并非易事,千万要小心,我在下方替你护法。”钟九璃再次叮嘱道。 “知道啦,放心,玄雷劈不死我,小火焰肯定也烧不死我。”白也说完撒开了手,纵身朝巨树上爬去。 扶桑树极高极粗,树皮上的每一片鳞片都足有一丈多长。白也爬得有些艰难,没想到这树皮这么锋利,以她如今的肉身强度,手掌居然还会被树皮割破。 爬到高处之后,白也环顾四周,发现这片海底静得可怕,先前扎堆在山上的修士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一个人都看不到了。 总不能那么多人都被海兽吃了吧?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桃子摘了先。白也伸手握住那颗金光璀璨的果子,手掌与果子接触的一瞬间,“嗤”的一声,青烟从她掌心升起。 她没忍住闷哼了一声,这扶桑果的温度,高得超出了想像。 掌心的皮肉如蜡般融化,几乎是眨眼间,就露出了森森白骨。那枚赤金色的果实在她掌心散发出极其可怖的高温,赤金色的火焰顺着掌心涌进体内,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给融化了一般。 这一幕惊呆了娇娇,她连忙从白也怀中飞出,要去抓那枚金果。 “别碰!”白也厉声喝止,声音因剧痛而嘶哑。 她死死盯着自己掌心上的金果,隐约可瞧见一只小小的三足金乌在其内煽动翅膀,它每一次煽动翅膀,便有一道灼热的火焰顺着掌心涌入体内。 “想烧死我?”白也龇着小白牙,“我先把你这小金乌吃了!” 她发狠,直接将金果塞进了嘴里。 果子入口的瞬间,白也感觉自己好像挨了当头一棒,整个人都懵了。 一股足以将她整个人焚烧殆尽的烈焰顺着喉间往下,好似体内多出了一轮烈日,炽烈的金焰从七窍喷涌而出,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内。 白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焦炭,神魂像是被抛进了太阳核心,太阳真火化作锁链,将她元神捆得结结实实,要将她给炼化了。 巨树下方,钟九璃发现了异常,按她的估算,以白也的体魄是能够承受这扶桑果的温度的,但没想到这果实爆发出的火焰竟然如此可怖。 她目光落在那龙鳞状的树皮上,心中有了猜测,或许这株扶桑巨树沾染了龙血,发生了变异。顾不上护法,她攀着枝干往上方爬去。 白也被烧得神志不清,甚至都想不起来找小绿帮忙。眼看自己再不出来,这傻老虎真要被烧死了,小绿没好气地从丹田中探出了根须。 “没用的臭老虎,就知道乱吃东西。” “次次都要老娘帮你收拾烂摊子,没有我看你怎么办。”小绿骂骂咧咧地吸收着白也体内的太阳真火。 真火褪去,白也恢复了几分清醒,听着小绿念叨,她嘿嘿傻笑,“那还不是因为知道绿姐在,所以我才敢吃这小火球的嘛!” “拍马屁也没用,我看到你储物戒里的灵石了,给我吃!”小绿狮子大开口。 “你怎么整天就惦记着我兜里那点东西,我好不容攒点家产容易嘛!”白也有些肉痛,那可不是一点灵石,那是很多很多的灵石。 “哦,那我把太阳真火给你吐出来,烤死你个傻老虎。”小绿作势要吐。 白也连忙阻拦,“别别,给你给你都给你。” “哼,算你识相。”小绿翠绿的根系抓住了那只小小的三足金乌。 原本嚣张无比的小金乌,被小绿抓住的瞬间,变得无比乖巧,身上的火焰都收敛了,一副我是乖宝宝你不要吃我的架势。 “小东西还挺会卖乖!”小绿一把揪住金乌的爪爪,像揉面团似的把小金乌团成了一个球,塞进了白也的丹田里。 “以后就在这里呆着。” 这小金乌在小绿手中,那真叫一个乖巧,让它蹲着绝不站着,叫它往东绝不往西。 白也看得有些不可思议,“绿姐,莫非你生前是什么驯鸟高手?” “屁嘞,别贫嘴。”小绿没好气地轻啐一口。 她翠绿的根系一抖,炼化过的太阳真火丝丝缕缕地重新汇入白也体内。 与先前那彷佛要将人烧成焦炭的暴烈不同,此刻的真火极为温顺,沿着经脉缓缓流淌。所过之处,滋润着白也受损的经脉。 焦黑的老皮簌簌脱落,露出底下新生的带着淡淡金辉的肌肤。 白也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丹田中的金丹比之先前稍稍大了一点,太阳真火之力在其内流转。 仅仅是一颗果子,就让她的修为直接从金丹初期升至后期,这也太补了些。 “绿姐,我要是再吃几颗,是不是就直接飞升了?” “啪啪啪!”小绿探出一截嫩叶在她脑门上连抽数下,“你当这是什么?这是路边的大白菜啊?吃一颗就够你消化的了,你还多吃几颗,烧不死你!” 白也捂着被抽的脑袋,不敢顶嘴,小绿可以算是她最强的保命外挂了。要是把小绿给气到了,下回不救她,那她不就真的嗝屁了嘛。 等钟九璃终于攀上树梢时,瞧见的就是白也好端端地盘腿坐在枝干上,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钟九璃你怎么上来了?”白也看着毫无形象爬树的钟九璃,笑的很开心。 钟九璃看着那双被太阳真火淬炼过的眸子,金光更盛,明亮得像是正午时分最炽烈的阳光,让人不敢直视。 “别动。”她伸手扣住白也的手腕,灵力沿着她的经脉游走,确认无恙后,这才松了口气,攀着枝干在她身边坐下。 “方才察觉到了上头的动静,有些不放心,上来看看。”钟九璃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白也能听出她话音中的关心。 白也眨了眨眼,凑近她,“担心我啊?放心吧,我没事的。” 她拍拍衣襟站起身,“等着,我去给你和娇娇摘果子吃。” 钟九璃拽住她的衣袖,“我去。” “我去就行了,我们光风霁月的钟大丫可不能干这爬树摘果子的事情。”白也乐呵呵地说,她故意学着钟九璃平日端庄的模样,挺直腰板,面无表情地板着脸。 钟九璃想起她方才看到自己爬树时那忽然亮起来的眼睛,不免有些恼。这没良心的小老虎,自己这么着急爬树为了谁?她竟然还看笑话。 “钟大丫,我没有笑你。”白也伸手,将她拽在衣袖上的手拉下来,十指相扣,“我是觉得你很可爱,你知道吗?” “特别特别可爱。” 钟九璃嘴角不受控地扬起。 “别担心,我很强的对不对?我们不能浪费时间了,柳衔月和阿涟她们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摘完果子我们还得去找她们。” 白也说着松开了手,仰头观察着剩余果子所在的位置,眸光锁定住了最高处那颗最明显也是最大的扶桑果。 既然是给老婆摘果子,肯定要摘最大的那颗。 钟九璃仰头看着那人像是个猴子似的,在巨大的树干上快速攀爬,几个眨眼间,她的身影就化为了一个细小的黑点。 白也爬了许久之后,才到达第二颗果子所在的位子,她顺手摘了下来。 如她猜测的那般,这扶桑果中蕴含的太阳真火之力已经被炼化了,此刻再摘取,果实在她掌心安静地燃烧,再没有先前那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焚毁的高温了。 摘下的金果都被白也收进了小绿的空间内,这果子温度太高,她担心放进储物戒里把储物戒给干废了,那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下回再要遇见一个冤大头送储物戒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娇娇看着果子被收走,急得直流哈喇子,白也好笑地拍着她的脑袋,“你别急,这果子不是那么好吃的,等一会找个安全的地方,我替你护法你再吃。” 白也并未贪心地将所有果子摘走,摘了三颗之后,她便不再摘取,一心朝最高处爬去。 “也崽,你怎么不把那些果子都摘完?我吃得下的。”娇娇仰着小脑袋问道。 “娇啊,你看这里黑不黑?” 娇娇眨巴着大眼睛环顾四周,点着小脑袋回道:“很黑,比我们住的小河沟黑多了。” “那就是咯,我们要是把果子都摘完了,这个世界不就没有光了吗?就靠那点珊瑚海藻散发的光亮,可不够照明的。” 娇娇不太懂,水下没有光对她来说再正常不过?她在河底修炼的时候,也时常几个月见不到光亮。 但既然也崽说需要光,那就一定需要吧! 白也专注爬树,许久之后,终于攀到了顶端。 站在这扶桑巨树顶端,整个海底世界的全貌尽收眼底。 先前一直无处不在的海兽消失无踪,远处,一片美轮美奂的宫殿群静静矗立在深渊之中,飞檐上雕刻有腾云的真龙,朱红色的珊瑚柱上盘绕着栩栩如生的龙形浮雕。 “我滴个乖乖,这竟然还有龙宫,可这巨龙这么大,也不像是能住进去房子的人啊。”白也喃喃自语。 “也崽,龙宫里肯定有宝藏,我们摘完果子就去找宝藏。”娇娇很兴奋地说。 “知道啦,别急。”白也收回目光,伸手朝眼前这颗明显比别的果子大上许多的扶桑果抓去。 果实刚到手,整株巨树忽地剧烈震颤起来。白也没来得及反应,法阵的光芒自树根向上蔓延,刺目的金光如潮水般涌来。 “钟大丫!”白也惊呼一声,视线还未搜寻到钟九璃的身影,整个人便被掀飞而出。 浪潮翻涌间,钟九璃的身影同样在水中翻滚。 俩人直接被摔出了百里之外。 避水珠形成的光晕在白也周身流转,让她比钟九璃先一步稳住身形。她猛地一蹬水,像尾灵动的游鱼般窜向那道下坠的身影。 “你没事吧?”白也伸手揽住钟九璃的腰肢,将人往怀中带,避水珠的光晕立刻将她也笼罩在内。 隔着薄薄的衣料,俩人紧紧相拥,彼此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钟九璃轻摇了摇头,“无碍,你可有事?” “我也没事,就是摔得有些晕。”白也小声嘟囔着。 “我有事啊!”娇娇从俩人紧贴的胸口处钻出,“我要被你们挤死了,你们抱太紧了。” 白也无奈地松开怀抱,这笨蛋乌龟,又出来破坏气氛。她拽住娇娇将她放在肩头,“那你趴这里吧。” 钟九璃不动声色地理了理衣襟,目光转向远处的扶桑巨树。 那株通体赤金的古树重新被法阵笼罩,未被采摘的果实依旧在兢兢业业地工作着,为这片漆黑的海域提供光明。 “这树应当有灵,摘取了足量的果实之后,法阵便会重新启动。”钟九璃轻声说道。 白也闻言轻笑,“那幸好,我没有那么贪心,不然的话,就摘不到最大的那颗扶桑果给你了。” 她将果实托在掌心给钟九璃看,“这颗果实也不知道长了多少万年了,以往那些入内的家伙根本等不到爬上树顶就急吼吼地摘果子,这倒是便宜我们了。” 果实在白也掌心散出温暖的金芒,照亮了钟九璃的眉眼。 “钟大丫,你现在吃,我替你护法。”白也将果实递到钟九璃唇边。 钟九璃眸光从那枚金色果实上缓缓上移,最终定格在那双明亮的眼瞳上。 她抬手,挡住了白也的眼睛。 “不许看。” 白也先是一愣,很快想明白钟九璃的用意,没想到自家老婆还有偶像包袱呢,这别扭的小模样,也太可爱了吧。 她忍不住想笑,又怕惹恼了人,只好乖乖闭上眼睛,保证道:“好,我不看,我就在一旁替你护法。” 话音中泄出的笑意让钟九璃有些恼,她伸手取走果实,背对着白也。 与白也被烧得焦炭似的模样截然不同,这枚果实落在钟九璃的掌心,也不过是让她手掌上泛起些淡淡的焦痕。 三足金乌在赤金色的果实里缓缓收拢身体,这上古神鸟的残魂显然察觉到了眼前之人的不凡。 钟九璃抬手,将果实送入口中。炽烈的金焰自她唇齿间溢出,太阳真火顺着经脉奔涌,所过之处经脉泛起赤金之色,体表上有细微的金色火焰,但很快便熄灭了。 这扶桑果蕴含的灵力于钟九璃而言,并不算太过暴烈。 白也虽然闭着眼睛,但是能感受到周围陡然增高的温度,知晓钟九璃应当在炼化扶桑果,她有些想偷看。 倒不是为了看钟九璃窘迫的样子,而是担心这果实的温度她消化不掉。 但很显然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她刚把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隙,对上的就是钟九璃染着金焰的眸子。 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眸此刻灼灼如旭日,眼尾泛着薄红,被太阳真火淬炼过的唇瓣比平日艳红三分。 这般艳丽的钟九璃与往日完全不同,白也一时看呆了眼。为什么同样的果实,她吃了之后骨灰差点被扬了。 钟九璃吃完之后就像是开了美颜一样。 “想偷看?”开口时的嗓音比平日多了几分沙哑,更添撩人意味。 白也呆呆摇头,“担心你,想看看你有没有事。” 她抬手抚上那片泛红的眼尾,触到的肌肤滚烫,烫得她浑身一颤,却又不舍得松开。 “你的眼睛,变成金色的了。” 钟九璃扣住她作乱的手,低低地笑,“随便动手动脚的小老虎,可是会被姐姐惩罚的。” 白也望着近在咫尺的红唇,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她迷迷糊糊地想,这哪里是什么太阳真火,明明是钟九璃在放火。 烧得她理智全无,鬼使神差地就偏头往那红唇上凑。 第55章 啵唧 “啵唧”一声, 柔软的唇瓣触到了冰凉的龟壳。 “小色虎,你想做什么?”钟九璃手中抓着娇娇,眼底有着促狭的笑意。 “也崽你干嘛亲人家呀!”娇娇扯着嗓子干嚎。 白也一头黑线,抓住四爪乱蹬的娇娇就往怀里塞, “娇娇你先进去, 不许偷看。” 娇娇顺从地钻进衣襟里, 用她的小爪爪捂着眼睛, 大声说:“娇娇什么都没看见呢, 没看见也崽耍流氓, 也没看到也崽往钟姐姐怀里扑。” “娇娇你把嘴闭上。”白也咬牙切齿, 一字一顿地说。 此时此刻,白也心中只有大写的后悔二字。 就不应该带这家伙来东州, 整日不是拆她的台就是坏她的好事。 钟九璃好笑地看着一人一龟较劲, 她伸手拂过白也的眼角。指尖所过之处,那双被太阳真火染成灿金色的眸子渐渐褪去光华,重新变回墨玉般的漆黑。 “在这海底,太显眼了, 像两个小灯笼似的。”钟九璃的嗓音里带着几分笑意, 她眼中原本流转的金色火光早已隐去,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温柔。 白也低垂着脑袋,闷闷地应了声,“昂。” “害羞了?”钟九璃温声问道。 “不是。”白也摇头, 就是有些懊恼,初吻居然贡献给了娇娇,这怎么能让她不懊恼。 钟九璃一眼便看穿了她在想什么,伸手揉着白也的脖颈哄她:“乖一些,我们该去找柳衔月她们了。” 白也这下也顾不得懊恼了, 她取出传讯玉符说:“那我联系一下她,问下她在哪里。” “方才你上树的时候,我已经联系过了,此地有禁制存在,传讯玉符无法使用。” 钟九璃发现白也的修为并未受到压制,看来,这地方只会压制高阶修士的修为 白也收起传讯玉符,收敛起了方才的玩闹神色,认真分析:“我刚才在树顶已经观察过了。” 她指向东方,“那边的深渊里有一座龙宫,西面是密集的珊瑚林,前面就是龙骨了,我们待的这片区域反正是没看到人。” “龙骨上可能会有人,但是娇娇想去龙宫,要不我们去龙宫里找找?” “那便去龙宫吧。”钟九璃干脆地作了决定。 俩人携手朝着那位于深渊中的龙宫而去。这片海底世界广阔得惊人,即便有避水珠相助,她们在水中穿行速度已经远超常人,还是耗费了不少时间才抵达那处深渊。 靠近之后,龙宫的全貌逐渐清晰,许多如同蚂蚁般大小的身影,在宫殿群中穿梭。 “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会来这里。”柳衔月的声音从侧方传出。 白也稳住身形,环顾四周,瞧见她从一株数十丈高的龙血珊瑚后走出。 柳衔月踏水而来,裙摆在水中如花瓣般舒展,流动的水波为她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眉心火红的花钿在水中更显娇艳。 “柳姐姐~”娇娇也从白也怀中探出小脑袋打招呼。 “哎呀,还是我们小娇娇乖!”柳衔月笑着摸了摸娇娇的小脑袋。 “柳二红,你没事就好。”白也同样很开心地招呼道,“阿涟她们呢,有和你在一起吗?” 柳衔月朝那龙血珊瑚所在的方向努嘴,“那几个小丫头在努力挖灵药呢。” 白也望去,瞧见了被海藻挡住身形的几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三人没事就行。 虽然嘴里说着进来了不一定能保证她们的安全,但她既然把人带来了,那肯定还是希望她们能活着回去的。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白也好奇问道,此地距离她们落下的位置可不算近。 柳衔月撩了撩被水流拂乱的长发,笑道:“我们落下来就在这里了呀,倒是你们,我们找了很久也没寻到,只能在这门口守着了。” 她说着转向钟九璃,“你这气色倒是比先前好了不少,那伤痊愈了?” 钟九璃微微颔首,眉眼含着浅淡的笑意,“嗯,大白摘了颗扶桑果,服用之后便好了许多。” 她先前受的伤一直未好全,白也看不出来,若是修为与她相近之人,便能感知到,她的气息比之全盛时期要弱上几分。 此刻,终于算是好全了。 白也闻言猛地瞪大眼睛,“你之前受的伤一直没好吗?” 钟九璃轻笑着拧了拧她的小脸,“担心姐姐啊?姐姐便是受着伤,也能保你无忧。” “哎,不是这个啦,你要早说伤没好,我肯定要给你找最好最好的灵药啊。”白也说完就开始翻起自己的储物戒来。 钟九璃连忙按住她乱动的手,“好了,你没听柳二红说嘛?已经好了。” 阿涟抱着一株龙须草回来,见到白也之后兴奋地喊,“大白你来了正好,帮我把东西装起来。” “还有我们的。”楚家姐妹也捧着大把灵草游了回来。 白也帮三人装好灵药,调侃道:“你们三个怎么净捡些低阶灵药挖,龙宫进过了吗?” “还没来得及,这地方到处都是宝药,我们摘都摘不完。”阿涟颇有些小财迷的样子。 楚家姐妹跟着点头,俩人只恨自己的储物袋太小。这对出身贫寒的姐妹,面对这海底的灵药,简直像是掉进了米缸的小老鼠,哪一株都舍不得放弃。 “走吧,我们往龙宫那边去,那里面肯定有更好的宝贝。”白也大手一挥,避水珠的光晕将众人包裹在内,朝龙宫方向而去。 白也看着怀里也塞得鼓鼓囊囊的阿涟,笑着问:“阿涟同志,你不是来找岛主的嘛?怎么沉迷采药无法自拔了?” “对哦。”阿涟捂着自己的小脸颇有些不好意思,都怪这海底灵药太多,让她有些忘了自己来干嘛的了。 说话间,几人顺利进入了龙宫。穿过龙宫大门之时,好似穿过了一层无形的屏障,无处不在的海水瞬间消失。 白也收起避水珠,浓郁的水灵气几乎要将她们淹没,此地的灵气浓度达到了惊人的程度。 不用想都知道,这地方一定也刻有聚灵的阵法。 “哇,这龙宫竟然全都是用海晶石打造的。”阿涟惊呼出声。 白也环顾四周,整座龙宫宛如一个巨大的水晶宫,每一寸墙壁、廊柱都由剔透的海晶石雕琢而成。那些淡蓝色的晶石在光线照射下泛着梦幻般的粼粼波光。 硕大的月光贝镶嵌在穹顶之上,每一枚都足有磨盘大小,散发着柔和的白色光辉。那些光芒落在海晶石墙面上,就像是漫天星辰落在这海底深处了一般。 “好漂亮,从外面完全看不出里面这么漂亮。”白也轻声喃喃。 娇娇从她怀中探出个小脑袋来,指着龙宫深处说:“也崽,我们进去,那里面有一股特别香的味道。” 众人闻言齐齐望向宫殿深处。 “走!”白也牵起钟九璃的手腕,一马当先冲了进去。楚家姐妹以及阿涟等人紧随其后。 穿过数座宫殿之后,地面上开始多出一些横七竖八的修士尸体,空气中漂浮着浓郁的血腥气,看起来战况极为惨烈。 前方传来的打斗声更为激烈了,不时便能听见修士的惨嚎声。 几人默契地加快了脚步,又穿过一道殿门之后,眼前出现了一座极为巨大的水晶莲台。 赤练真人以及连云水寨的修士们都杀红了眼,莲台上满是血渍,丝丝缕缕的鲜血顺着晶莹的纹路蔓延渗透,叫这本该圣洁无比的莲台,莫名多了几分诡异之感。 莲台正中央,矗立着一座青铜大鼎。鼎身上雕刻有九条栩栩如生的真龙,那龙极为传神,龙眼处镶嵌着的宝石泛着红光。 此刻鼎盖大开,一颗拳头大小的金色龙珠悬浮其上,散发出惊人的威压。 “是龙珠啊!”娇娇从白也的衣襟里探出小脑袋,吸溜着口水小声嘟囔。 白也眼疾手快地将她按回去,“别冒头,这里太危险了。” 就在她低头的刹那,破空声响起。 一枚淬着幽蓝光芒的暗器呼啸而来,目标直指最前方的白也。一群刚冲入大殿的修士,看见几人的瞬间就发动了攻击。 “当心。”钟九璃刚抬手,白也手中重剑已经出鞘,“叮”的一声,暗器重重撞在剑刃上,火星四溅。 那暗器落地的瞬间,坚硬的海晶石地面被腐蚀出一个焦黑的深坑,剧毒无比。 “啧!都修仙了怎么还玩毒!反派的小手段就是多。”白也小声嘀咕着,好吧,她觉得玩毒也可以,毕竟这毒确实厉害。 之前与白沙帮帮主打架的时候,对方全力一击,也不过是在海晶石上留下了一丝丝刀痕而已,而这毒却可以轻易腐蚀掉海晶石。 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快速闪过脑海,白也的身形已经杀入了人群。 重剑挥动间,每一剑落下,便有一个修士在剑锋之下殒命。 场中一时间残肢断臂乱飞,这暴戾的打法让围攻者胆寒,纷纷转向其余几人。 然而他们很快就后悔了这个决定。 柳衔月一抬手就是红莲绽放,业火席卷而过,数十名修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了满天飞灰。 白也甩去剑上的血珠,看着瞬间清空一片的战场,不由失笑,“这些人可真会挑对手,这是看我柳姐姐好欺负不成。” 柳衔月闻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少在这贫嘴,快去抢龙珠。” 白也咧嘴一笑,伸手拽起发呆的钟九璃,“柳姐姐你在下面护着她们三,我和钟大丫去去就回。” 话音未落,她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向莲台。 “等等!”钟九璃出声阻拦,却已经被那急性子的小老虎带着跳上了莲台。 “嗯?怎么了?”白也闻言停下步子,转头看向钟九璃。 “这莲台有些古怪,你看那些人的状态,不太对劲。”钟九璃压低声音说。 俩人此刻呆在莲台边缘,一时还没有修士注意到二人的到来。 白也看向莲台中心处厮杀的人群,那些修士双目赤红,状若疯魔,打起架来已经失了章法,只剩下本能在厮杀。 便是先前见过的那些老登,也有几个已经倒在地上没了声息,不知是死是活。 唯有一人,神勇无比。赤练真人一身血袍愈发鲜艳,他整个人已化作一尊血魔,那双完全由鲜血组成的手掌,每一次挥动,就有修士浑身血液破体而出,化作血箭没入他的体内。 这般不断吞噬之下,他的气息节节攀升,已经突破了元婴境界,达到了可怖的化神期。 “怎么感觉像是入魔了一样?”白也小声嘀咕。 钟九璃眸光落在那颗金光璀璨的龙珠上,敏锐地察觉到,莲台上溅落的鲜血在悄无声息间汇入了九条龙形浮雕泛红的眼瞳之中。 场中落下的鲜血越多,那龙眼的红光便越盛。 “这是血祭重生?”钟九璃的声音有些迟疑。 “重生?”白也闻言,脑洞瞬间大开,“你是说外头那具只剩个骨架的巨龙想还魂?” 她挠了挠头,看着场中那些修士,“就凭这些歪瓜裂枣,够塞牙缝吗?” 钟九璃扫过场中那些倒地不起的修士,“恐怕,这潜龙渊早已吞噬过无数修士,这些不过是最后一拨祭品。” “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必须得阻止,能施展出如此歹毒之术的,绝非善类,若让它得逞,恐怕整个九州大陆都要面临一场浩劫。”她说话间,突然一把扣住白也的手腕,将她朝下方甩去。 “钟大丫,你又想把我一个人丢下是不是?”白也被甩得倒飞而出,不等她稳住身形,整个人又重重撞在了一道无形屏障上。 等她落地之时,那人的身影已经杀入了疯魔的人群中。 莲台下方,柳衔月察觉到了异常,就要冲上来相助。白也急忙大喊,“别上来,这地方只能进不能出,柳二红,你看好她们,我去帮钟大丫。” 她说完,提剑朝着莲台中心处杀去。 人群中央的赤练真人似乎还留有神智,看到白也的身影时,狞笑一声朝她扑来,“来得好,你这个小杂碎,我要你死。” 话音未落,他的身躯瞬间化为滔天血浪席卷而来,粘稠的血水中浮现出无数张狰狞嘶吼的人脸,腥臭之气扑面而至。 人群中的厮杀的钟九璃注意到这一幕,她抬手在虚空中连点,点点银光自空中交织成一道银色锁链,将赤练真人强行禁锢在原地。 “大白。” “破!”白也低喝一声,剑锋上挑,一道足有百丈长的剑光冲天而起,将半空中凝固血浪撕得粉碎。 漫天血雨纷扬洒落,整个莲台上的血腥气瞬间浓郁了许多。 “哈哈哈你们杀不死我!”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那些溅落的血珠开始疯狂蠕动融合,朝着中心处汇聚。 “一剑砍不死你,我就砍你一百剑,一千剑!”白也眼底戾气一闪而过,手中重剑闪过一道乌黑的雷光,剑锋所过之处,空气中传来阵阵雷鸣之声。 “噼啪”一声,赤练真人的身形再次爆碎而开。 “没用的,没用的,你这小杂碎,根本伤不到我。”赤练真人的声音变得愈发狰狞,好似千万个亡魂在同时嘶吼。 白也环顾四周,老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让她一时找不到目标。 “小杂碎,你连我的真身都找不到,还妄想伤我。” 下一瞬,一道道血色利箭破空而来,直击白也周身要害。 钟九璃余光瞥见这一幕,一点银芒自她指尖激射而出,那光芒在空中组成一幅璀璨星图,恰好挡在了白也身前。 血箭撞上星图的刹那,发出金铁交击的脆响,碎裂的血箭再次化为血珠落回地面。 就在钟九璃相助白也的间隙,她脚下的血泊剧烈翻涌,一条足有水桶粗的血蟒昂首暴起,那蟒首上生着赤练真人的狰狞面容,眼看就要咬在钟九璃的腿上。 “钟大丫。”白也怒喝一声,重剑脱手而出,乌黑的剑身裹挟着刺目的金色火焰。 赤练真人刚张开巨口,就被这一剑贯穿头颅,整条血蟒炸成了漫天血雾。 白也一个纵身落在钟九璃身边,抓起她的胳膊关心道:“你没事吧?” 钟九璃眸光落在白也泛红的眼眸上,“你的眼睛,不对,我们也被这莲台影响了心智。” 白也这才恍然察觉,自己的心底翻涌着难以抑制的杀意,刚才有一瞬间,她甚至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只想将这莲台上的人都给杀光。 她晃了晃脑袋,想要将这股奇怪的杀念给甩出脑海。下一刻,她的眼底燃起一股金色焰火,将那股暴虐的杀意焚烧殆尽。 俩人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金色火光,知晓应当是扶桑果起了作用。 “好险好险。”白也拍着胸口,要不是她们吃了扶桑果,恐怕真的要陷入疯狂的杀戮中了。 这就是一场无尽循环的杀戮,龙珠为饵,莲台之上的修士便都是祭品。 “必须毁了它。”钟九璃看向那颗已经开始泛起诡异红光的龙珠,“我拦住这些人,你去毁了它,可以做到吗?” 白也咧嘴一笑,五指张开召回了大黑,“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她浑身绽放出璀璨的金芒,脚下猛蹬地面,水晶莲台被蹬得发出细微的“咔嚓”声,而她整个人已经化作了一道金色流星,激射向中心处的大鼎。 “小杂碎,小杂碎,小杂碎。”四面八方都传来赤练真人的声音,无数血箭破空而来,每一支都精准封死白也的闪避路线。 白也眼看着那些血箭激射而来,身形不闪不避,直冲大鼎而去。 既然钟九璃说了她会拦住那些人,那么白也便会无条件相信她。 就在血箭即将命中白也的刹那,漫天银辉如初雪般飘落,那些细碎的光点以极其轻柔的姿态落下,却又以极其霸道的姿态,定格了整片空间。 不论是赤练真人操控的血箭,或是那些发疯修士手中绽放出的灵光,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化为了凝固的雕塑。 白也回眸望向钟九璃,嘴角高高扬起,抬手比了个大拇指,她用口型无声说道:“钟大丫,干得漂亮。” 钟九璃眸光微动,面上闪过一丝笑意,她抿了抿唇,同样无声回应,“不许搞怪,专心。” 白也眨眨眼,转头时脸上的笑意尽数收敛,快速朝着大鼎逼近。 然而在距离大鼎尚有百丈之时,一股可怖的威压将她的身形逼停。 那威压如有实质,像是一座太古神山当头压下,她周身流转的金色火焰被硬生生逼回体内,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浮起细密的血珠。 脚下步子不自觉发颤,这种感觉和在海啸中逆流而上也没什么区别了。 更糟糕的是,她体表上浮现出的血珠,被牵引着飞向了大鼎上空的龙珠。 “我的血是那么好吃的嘛?等下我就把你吃掉。”白也咬紧牙关,一步步朝着大鼎逼近。 随着距离的拉进,白也口鼻处都在喷出血珠,也不知道她的血是不是比较补,那龙珠吸收了她的血珠之后,光芒愈发炽盛了。 不等她临近大鼎,整个水晶莲台开始剧烈震颤,那些渗透进莲台中的血丝如活物般蠕动起来,如潮水般向着中央大鼎汇聚。 赤练真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他化成的血水被裹挟着涌入大鼎,被血色浸透的莲台重新变得纯净无暇。 “吼!”龙吟声响起,大鼎上的龙纹睁开了猩红的眼睛,龙口大张间,九道猩红的血柱喷涌而出,尽数贯入悬浮的龙珠之中。 “喂,你要干嘛?你等等我啊,我还没到啊!先别开饭啊!”白也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着急地大喊。 回应她的是此起彼伏的龙吟声。大鼎上的九条青铜龙纹同时活了过来,它们挣脱鼎身的束缚,在空中舒展身躯。 明明是青铜浇筑而成的身体,此刻却柔软鲜活无比,好似真的血肉生灵。 白也看着眼前虎视眈眈的九条青铜龙纹,嗓子有些发干。 “那个”白也干笑着后退半步,握剑的手紧了又紧,“你们应该是瞎子吧?看不到我对不对?” “吼!”九条青铜龙同时怒吼,从不同的角度朝她扑杀而来。 白也挥剑斩出,剑锋与青铜龙相撞的一刹那,巨大的力道袭来,瞬间撕裂了虎口。 “绿姐救命啊!”白也果断呼叫外挂,打不过就叫姐,是作为主角的自我修养。 “就知道给我找事做!”小绿骂骂咧咧地从白也体内探出,翠绿的嫩芽在虚空轻轻舞动。 看似柔软的嫩芽不费什么力气,就将那些青铜龙全部捆住。方才还凶得不行的青铜龙纹顿时像是一条条小泥鳅一般被小绿搓圆揉扁。 白也目瞪口呆地看着小绿熟练地将九条龙纹卷成麻花状,嫩芽顶端裂开一丝缝隙,啊呜一口就将这麻花龙纹给吞了下去。 “绿姐,你怎么什么都吃啊?”白也小声嘀咕。 小绿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嫩绿的叶片已经探向了那颗悬浮的龙珠。 就在二者接触的一瞬间。 刺目的金光如烈日般爆发,白也只觉双眼一阵刺痛。金光中隐隐传来了小绿满足的咂嘴声,随后世界陷入一片纯白。 当金光退却之后,偌大的水晶莲台上已空无一人。血渍,尸体,方才还在嗷嗷发疯的修士,以及台下观战的几人,龙宫偏殿中寻宝的修士,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只余下一座空空荡荡的龙宫。 与此同时,龙宫外那具巍峨的龙骨突然发出细微的声响,半阖的龙睛缓缓张开了些。 它注视着下方空荡荡的龙宫,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 55-60 第56章 蜥蜴眷侣 视线再次恢复清晰之时, 白也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死寂的战场上。 天穹低垂,暗红的残阳悬挂在灰蒙蒙的云层间,不像太阳,倒像是某种巨兽的眼睛, 隐在暗处, 冷冷地注视着这片荒芜之地。 白也环顾四周, 看不见一个人影, 只有龟裂的大地, 干涸的河床, 倒塌的山峰, 目之所及,是一片昏黄, 如同末日一般。 这是一处绝地, 没有一丝生机,只有无尽的荒芜。 白也小声呼唤,“钟大丫?” 无人回应! 她低头摸向自己的衣襟,原本该乖乖呆在怀中的娇娇也不见了。 “绿姐?” “小王?” 没有应答, 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了, 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一种莫名的孤寂感缠上了白也。 “搞什么哦,我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像是随时会闹鬼一样的地方啊。”白也小声嘟囔着,迈步往那倒塌的山峰跑去。 她不能一直呆在原地不动, 这太阳看着马上就要下山的样子,得找个地方过夜。 虽然已经是金丹修士了,但白也不想自己一个人在这种四面漏风的地方过夜,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冒出个鬼手来抓她的脚腕,把她往地下拖啊。 还有就是她得去到高处, 好好观察这个世界,这样才能找到离开的线索。 还未跑出去多远,脚腕忽地一紧。 一只布满青色鳞片的利爪破土而出,五根尖锐的利爪如铁钳般死死扣住了她的脚踝。 “啊啊嗷呜。”白也的惊呼声直接变成了虎啸,全身的汗毛都在这一瞬间竖起。 她几乎是本能地抡起重剑,对着下方的那只鬼手狠狠刺下。 “铛”的一声,金属碰撞声响起,重剑与鳞片撞在一起,火星四溅。 那只鬼手并未被斩断,反而猛地一拽,险些让白也失去平衡。 “跟我比力气?当我吃素的啊?”白也旋腰,腿部肌肉瞬间绷紧,靴底亮起金色火光。 “轰!”这一脚带着开山裂石之势重重踹出,本就开裂的地面顿时出现更多的裂痕,那只鬼手连带着藏在地下的躯体被硬生生拽出,在漫天烟尘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啪叽!” 怪物重重摔在龟裂的地面上,原本扣着白也脚腕的利爪此刻软趴趴地垂在身侧。 烟尘散去,白也这才看清它的样子,有些像是人形的躯体上布满青色鳞片,四肢关节上都进化出了尖利的骨刺,尾椎延伸出一条长满骨刺的长尾。 唯一还像人的地方,大概就是那张有着人类五官的脸了,但也只能说是像,毕竟人类不会长出绿色的竖瞳,舌头也不会像是蛇类那般分叉探出口腔在空中“嘶嘶”舞动。 “好家伙”白也嫌弃地皱眉,“你这是中毒变成蜥蜴了?” 不知是不是白也的话惹恼了它,那怪物忽然三肢着地急速爬来,它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乎是瞬息间就到了白也身前。 与此同时,四周干裂的土地开始接二连三地隆起,数十只同样的怪物破土而出,它们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嘶鸣声,以极快的速度围拢而来。 白也缓缓吐出一口气,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放松的笑。手中重剑迸发出耀眼的金芒,至刚至阳的太阳真火在剑身上流淌。 “轰!”剑光横扫而出,附着金色火焰的半月形剑气在空中划过,那只断了只爪子的怪物刚冲到近前,便被剑气一分为二,残破的身躯在惯性作用下又向前滑行了数丈才轰然倒地。 “这才对嘛!既然是怪物,就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装神弄鬼吓人那是鬼怪的事情。”白也小声咕哝。 与这些满地乱爬的怪物相比,白也更恐惧那种彷佛天地间只剩下一人的死寂。 那样会让她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乌黑的剑身染上了金色火焰之后,落在这些怪物身上,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势如破竹。 大开大合的剑招之下,每一击落下,就有一只怪物被开膛破肚,场面之血腥,实在难以言表。 即便是如此血腥的画面,这些怪物却彷佛不知恐惧为何物。它们踩着同伴残破的身躯冲锋,尖锐的爪子带着破空之声呼啸而来。 白也手腕一抖,重剑在她掌心旋转出炫目的剑花。 她脚下猛跺地面,整个人腾空而起,剑身上流淌的太阳真火随着她的动作划出一道完美的金色剑气圆环。 剑气所过之处,七八只扑上前来的怪物被齐腰斩断。 地面上的怪物暂时被清空了,再没有新的怪物出现。白也看着倒了一地的尸体,用重剑拨开一具还算完整的怪物尸体。 以她的目光来看,这些怪物生前一定是人类,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在这地方变成了无知无觉的怪物。 她想到了先前钟九璃的猜测,也许这潜龙渊已经吞噬了无数修士。 这些怪物很有可能都是历代闯入潜龙渊的寻宝者,在漫长的岁月中被某种力量侵蚀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这个猜测让白也有些毛骨悚然,她连忙封闭了自己的口鼻,万一就是这里的空气有毒,不知不觉就变成这种奇怪的模样,那可就太糟糕了。 白也背起重剑,收拢心思快步朝远处倒塌的山峰跑去,可惜这地方不能飞行,不然也不用靠两条腿跑了,还好她体力还不错,跑个几天几夜不算难事。 就是有些担心柳衔月和娇娇她们,要是娇娇也遇上这些怪物,该会被吓坏的吧。 “如果钟九璃变成蜥蜴的话,那应该也是最好看的蜥蜴吧。”白也苦中作乐地想,她甚至能想像出一只清冷的面无表情的蜥蜴在地上刨坑的场景。 到时候她就和钟九璃做一对蜥蜴眷侣,天天在地上刨坑,没事就爬到山峰上晒太阳,好像也不错。 “阿嚏!” 云端之上,钟九璃突然打了个喷嚏,她侧身避开袭来的雷球,青丝在狂暴的气流中飞扬。 在她面前,一条遮天蔽日的黑龙盘踞在云海之间,身躯长不知几万里,根本看不真切。 仅仅是它的一片鳞片,都比寻常楼阁还要庞大。那双熔金般的眸子如两轮大日,跳动着金色的火焰,寻常修士莫说对峙,便是看上一眼,只怕也要心神俱裂。 可钟九璃已经与它对峙了不知多久。 “小辈。”黑龙开口,声如雷霆震荡云海,“你很不错,能在本座的手下坚持这么久,可惜本座不喜欢你们烛龙一脉,不然倒是能将传承交于你。” “我对你的传承没有兴趣。”钟九璃冷冷开口,“还请放我离去。” “呵~”黑龙闷闷地笑,“急什么,难得遇到几个有趣的小家伙,还不能让我好好玩一玩?” 它说着扭头看向了某个虚无的方向,咧开龙嘴露出个愉悦的笑,“你在担心那只小老虎?她倒是有趣得很,正在盘算着要与你一起在我的试炼空间里当一对蜥蜴眷侣呢。” 钟九璃闻言,额角轻轻抽动了几下。不用怀疑,这种混账话一听就知道是那没心没肺的臭老虎能说出来的。 “且在此安心呆着吧,试炼未完成之前,本座是不会放你离去的,如果你觉得无聊,那就看看小老虎的试炼吧。”黑龙说完摆动着身躯隐入了云海中。 整片天地安静下来,钟九璃立于云端,眼底闪过一丝恼意。在这方试炼空间里,她的修为被压制的厉害。 方才与黑龙交手,对方只怕连一成功力都未使出,也不知道白也那边如何了。 她正想着,天穹之上缓缓变得透明,出现了白也的身影。 白也爬上高处之后,发现山的另一边,是一座更高的、被毁得更彻底的山峰。 下山之后,又如之前那般,遇见了一群蜥蜴人,只不过这一次遇见的蜥蜴人比先前的强上许多,甚至有些蜥蜴人已经能使出太阳真火来攻击她了。 白也利用太虚玄雷加太阳真火,这才勉强将这些蜥蜴人全灭。 结果翻过一座山之后,还是一座更高的山,这一次遇见的蜥蜴人几乎已经会她使用的所有招式了。 白也费了好一番功夫才闯过这群蜥蜴人的围攻。直到这时她才想明白,这地方该不会是什么试炼空间吧。 专门用来磨砺修士的,成功了就能出去,失败的就留在秘境里当个蜥蜴人NPC? 难怪她所有的外挂都被剥夺了,这是摆明了要逼她靠自己的本事过关呀。 接连闯过数座山之后,白也遍体鳞伤地将最后一拨蜥蜴人斩杀,她一手拄着重剑单膝跪地,鲜红的血液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肩头后背上都是深可见骨的爪痕,腰上插着一截断掉的骨刺,皮肤被太阳真火烤得焦黑,总之,差不多已经是个废虎了。 看到白也那边的惨烈,钟九璃眼底满是心疼,这只小老虎从跟着自己出来开始,从未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结果刚与自己分开这么短短一段时间,就被伤成这样。她很生气,却又很无力,在这试炼空间里,白也只能靠自己。 “咳咳斯哈。”白也疼得倒吸冷气,沾满鲜血的手指死死攥住腰间的骨刺,咬紧牙关,猛地向外拔。 “噗嗤”一声,骨刺被拔出的瞬间,鲜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洒在干裂的地面上,有些触目惊心。 “哎哎,别流那么多啊。”白也手忙脚乱地去捂自己腰上的贯穿伤,温热的血液不断从指缝间渗出,很快就在身下积成一汪血泊。 “要命,早知道不拔了。”眼前阵阵发黑,甚至都来不及给自己换个干爽一些的地方,就软倒在地。 “笨老虎!”钟九璃又是着急又是担心。 “呵呵~”天穹上传来闷闷的笑声,可惜白也听不见了。 朦胧中,冰凉的雨滴落在脸上。 白也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头顶悬浮着一朵巴掌大的乌云,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这雨水范围极其精准,仅仅覆盖了白也躺着的所在区域,她浑身都被雨水浇透了,而距离她脚尖不过半米的地面,依旧干燥龟裂。 “……” 白也盯着头顶这朵专门来淋自己的乌云看了半晌,突然抓起地上的石块朝天空砸去,“有病啊你?要下不能下远点?” 乌云灵巧地偏移了几尺,完美避开了她的攻击,贱兮兮地朝她滋了几个水箭之后,便朝着高处飘去,逐渐消失在了天穹之上。 白也气得牙痒痒,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恨恨地站起身,拔腿就朝着乌云消散的方向追去。 刚跑了几步,她又停住了脚步。 身上,好像不痛了!?白也抬手摸过腰间的贯穿伤,原本前后透亮的伤口,此刻已经愈合。新生的皮肉还有些粉嫩,但已经无碍。 她活动了下筋骨,发现肩头后背的伤也已经愈合,便是先前已经被消耗一空的丹田,此刻也填满了灵力。 “哦,原来是疗伤的啊?这到底是什么人设计的试炼之地啊,好像有那个大病,连一朵云都病得不轻。”白也气鼓鼓地拔出插在地上的重剑。 骂骂咧咧地继续向前走去,越过眼前这座山峰之后,下一座山终于不一样了。 眼前的山峰完好无损地矗立在天地之间,乌黑的岩壁上,五道狰狞的爪痕横贯山体。 即便相隔甚远,那爪痕中蕴含的龙威仍旧让人有些心悸。 白也凝眸看去,好似有无数龙吟声在耳畔回荡。 “这一关该不会是让我学这玩意儿吧?”白也龇了龇牙,有些嫌弃地说,“我们白虎族的裂空爪已经够用了谢谢,可以放我出去吗?” 四周一片寂静,没有光束,也没有什么神秘人突然出现将她送走。 “好吧好吧,学就学。”白也抱怨着盘腿坐下,静心观摩着那道爪痕。 这一看之下,她顿时发现了其中的玄妙。看似简单的爪痕,其实蕴含着龙族对天地法则的极致掌控。 每一道纹路,每一处裂纹,其实都是法则与力量的运用。 隐约间,白也好似看到了一条巨龙腾空而起,它就像是高坐在云端的神明,漫不经心地探出爪子,对着虚空一挥,风雷随之而动,那足以贯穿天地的爪痕便落了下来。 “好吧,我承认,你们确实有点东西。”白也不情不愿地说,“但我们白虎族的爪击也不差的好吧。” 白也回忆着方才的感悟,随手朝眼前的山体挥出一爪,五道金色爪芒呼啸而过,空间被扯出细密的裂痕,然而这足以开山断江的一击落在山体上,却连半点碎石都没能刮下。 “嗯?”白也疑惑,这山有古怪。她几个起落纵身跃下山峰,朝着那座刻有龙爪印的巨山疾驰而去。 随着距离靠近,龙威愈发强烈,而那座山的真容,也终于暴露在了白也眼前。 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目光有些痴迷地看着眼前这座由一整块龙晶构成的巨山,透过那些裂缝,能隐约看清山体内部流淌着的金色龙髓。 “咕咚”,白也兴奋地咽了咽口水,脸上露出财迷般的笑容,“你看这事闹的,你要早说自己是龙晶,我刚才肯定不会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和你唠嗑啊!” 要知道这可是修真界里最稀有的龙晶,据说炼器之时,只要加入指甲盖那么大一丁点龙晶,便能将品质提升一个等阶。 此时此刻,什么龙威,什么试炼,都被白也抛到了脑后。 她顶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一步一个脚印地凑近山脚,掌心出现一颗黑色玄雷,直接朝着山体薄弱处砸下去。 “轰隆”一声,玄雷炸响,雷光散去之后,白也凑近细看,山体光洁如新,连个白点都没留下。 “啧!非得逼我用爪子挠你是吧?”白也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水,盘腿坐下,闭上眼,识海中浮现出那道横贯山体的龙爪印。 当她沉下心来之时,这一路上经历的战斗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回放。 从一开始的普通怪,再到后面那些复制了她全部技能的精英怪,后面的几场战斗,更是惨烈无比。 几乎每一只蜥蜴人,都与她实力相当,且那些蜥蜴人还会配合,白也可以说是拼尽全力,以命相搏,才侥幸灭了那些蜥蜴人。 与钟九璃在一起的这些时日,每次遇到危险,不等她出手,那道身影总会第一时间挡在她面前。 此刻回想起来,这才有些明悟。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却不知在钟九璃庇护下,从未真正经历这种生死搏命的机会。 就像是动物园里被圈养的猛虎,空有利爪,却从未真正依靠自己,撕开过猎物的咽喉。 白也收拢心神不再胡思乱想,沉浸在对龙爪的感悟之中。 天际上悬挂的残阳一直未曾移动过位置,此地就像是被时空遗忘了一般。 不知过去了多久,白也再次睁开了眼睛,这一次,她的眼中燃起熊熊战意。 指尖的金光渐渐凝聚,不再是简单粗暴的力量使用,而是带着某种玄妙的天地法则,当她出手之时,风雷之声骤起。 这一爪挥出,与山壁上的那道爪印完美重合。 刹那间,整座龙晶巨山发出低沉的嗡鸣声,山体内部有光芒亮起,似在回应她的攻击。 “咔嚓”一声,巍峨的山体裂开了一道缝隙,金光璀璨的龙髓随着裂开的缝隙流淌而出,在山脚下汇聚成一滩龙髓池。 白也盯着那池翻涌的龙髓,“这么大方吗?送龙髓给我泡澡?” 这可是传说中,蕴含真龙精血的天地至宝,此刻竟然在她面前凝聚出了这么大一滩。 “真送给我的?那我不客气啦?”白也深吸一口气,伸手探入那池龙髓中,即便有了心理准备,当那刺骨的疼痛传来之时,她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那些金色液体彷佛有生命般,疯狂地往她的血肉里钻。白也咬紧牙关,看着自己的手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金色龙鳞,又在瞬间崩解化为了毛茸茸的虎爪。 在这龙髓的洗礼之下,她甚至有些难以维持人形。 白也索性化为了本体,纵身跃入了龙髓池中。 “咕咚咕咚!”金色池水剧烈翻腾,白也大口吞咽着龙髓,狂暴的能量如岩浆般灌入五脏六腑,烧得她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绽放出金光。 炽热的龙髓在血管中奔流,所过之处血肉骨骼寸寸重塑。丹田内的金丹疯狂旋转,贪婪地吞噬着这股狂暴的能量。雪白毛发覆盖之下,白也的肌肤上渐渐长出了细密的龙鳞。 “咔嚓咔嚓。”骨裂声从后背传来,白也感觉后背上传来一阵麻痒之感,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长出来了。 她探爪去摸,居然摸到了两团正在鼓动的小凸起。 “吼!?嗷呜?”白也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后背上长瘤子了吗? “我错了,这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你居然给我下毒!” 下一瞬,“噗嗤”一声,血肉撕裂声中,一对覆有金色鳞片的小翅膀刺破皮毛,在白也的后背上缓缓舒展。 白也笨拙地扑扇了几下,新生的翅膀像是雏鸟般软弱无力。 但在龙髓的滋养之下,这双小翅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最后化作了一双翼展足有一丈多长的金色巨翼。 与白也如今尚在幼虎期只有一米出头的体型比起来,这双翅膀着实有些巨大,足以带着她翱翔在天地之间。 白也垂眸,看着自己倒映在金色池水中的身影。 雪白的小老虎背生双翼,眉心金色王字法纹绽放出璀璨的金光,实在是,威武霸气得有些过分了。 她试着煽动翅膀,结果居然真的歪歪扭扭地飞了起来,刚开始还险些撞上山崖,数圈过后,她已能熟练掌握飞行技巧。 极速上冲,俯冲回旋,小老虎的身影在这片孤寂的空间中玩出了花。 钟九璃眼看着她从身受重伤,到伤势痊愈,又到如今没心没肺的傻乐呵的样子,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一般。 她发现,原来自己的所有情绪,其实都被这家伙牵动着。白也开心,自己便也跟着莫名地开心,明明还身陷险境,但她的心情却莫名轻松了起来。 “哟吼~哟吼!”白也开心得像是偷到了蟠桃的猴子,群山间回荡着她的怪叫声。 飞够了之后,白也开心地回到龙晶山下。看着山脚下所剩无几的龙髓,她立刻掏出一堆玉瓶,开始使劲打包。 她这吃不完还要兜着走的行为,好像有些惹恼了主人。 地面开始剧烈震颤,一道深渊般的裂口突然出现,直接将剩余的龙髓全部吞没了。 白也呆呆地举着玉瓶,看着这突然出现的裂缝,虎耳耷拉下来,有些不开心。 下一秒,她眼中精光一闪,转身就扑向龙晶山,开始上下其手地敲打。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都来了,总不能白来不是。 白也撅着屁股努力扒拉龙晶的时候,殊不知,万丈高空之上,厚重的云层间,一双金色龙瞳正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她。 那头盘踞在云端的黑龙看着下方忙得不亦乐乎的小老虎,低低地笑。 “小东西,还真是贪心啊,我就这么点家底,非得全给我扒拉走了是吧。” 黑龙低笑着挥动龙爪,秘境空间又一次地动山摇。 “又来?”白也虎耳一抖,反应极快,一个猛虎扑食,就把散落的龙晶全部收进储物戒中,紧接着,她又将自己的爪爪搭在龙晶山上,想将整座大山都收进储物戒中。 可惜,龙晶山无法撼动—— 作者有话说:钟九璃:谢谢,你自己当蜥蜴吧。 第57章 主角卒 地动山摇间, 白也脚下一空,整个人猛然坠落,耳边风声呼啸,她拍打着翅膀想要稳住身形, 却止不住下坠的身形。 “嘭!” 白也重重砸进山林之中, 烟尘四起。 “噗, 咳咳。”白也龇着小虎牙吐掉嘴里的泥土, 双翼一振冲天而起。 与之前所在的荒芜世界不同, 眼前这方天地, 美得像是仙境。 远山峰峦叠嶂, 峰顶积雪与云海交融,映出霞光万丈。山林中古木参天, 散发着各色灵光的藤蔓在林间若隐若现。 半空之中还有许多浮空的岛屿, 云雾缭绕间,瀑布从浮空山崖奔腾而下,水流并未落入地面,而是隐入云层之中消失不见。 “这地方, 好看得有些像是假的啊。”白也小声嘀咕。 她扑腾着翅膀朝远处那浮空岛而去, 其实也没什么目的,就是想看看山上流下来的水到哪里去了。 以往玩游戏的时候,也见过许多这样的建模,这次她就要好好看看, 这从天而降的瀑布究竟会把水流到哪里去。 还未临近浮空岛,白也身形忽地急转,避开了那从天而降的紫黑色雷霆。 她稳住身形,看向躲在云层中的巨大黑龙,两双同样璀璨的金色瞳孔隔空相望, 倒映着彼此的身影。 一方如山岳般巍峨,一方小得像是尚未断奶的幼兽。 体型相差如此之大,但白也的眼中却毫无惧色,等了这么久,正主终于舍得露面了吗? 她扯着嗓子大喊,“喂,黑龙,你是好的还是坏的?会说话吗?” 回应她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巨龙张嘴,一道窈窕身影被霞光包裹着翩然飞出,黑色的纱衣包裹着玲珑身段,尽显婀娜多姿。 半空中的黑衣女子缓缓张开了双眼,面无表情地望向白也。 “小辈,打赢我,你就能得到我的传承。” 看到对方眼神的第一眼,白也就知道,这个人必定不是善茬。对方的眼神太冷了,冷得如万年不化的冰川,眼中全无人类的情感,只有无尽的淡漠。 不等白也回话,那女人就动手了。她抬手,风雷齐动,方圆百里瞬间陷入一片雷海之中。 白也还未反应过来,整只虎已经被一只雷电大手给扼住咽喉提到了黑衣女人面前。 “咳咳等下。”白也拍打着脖颈上的雷电手掌。 “姐姐你要不先撒开手,让我先放几个大招,这样我会输得有面子一些。”白也憋得满脸通红,尾巴在虚空中乱甩,身后的金色翅膀也在无力地扑腾着。 女人微微偏头,望向了徒劳挣扎的小白虎,像是在试图理解这只话痨虎的脑回路。 就在女人愣神间,白也爪尖上金芒一闪,金色爪痕横贯而出。 爪芒撕裂雷霆,黑衣女人身形急退。 脱困的白也双翼一展,与女人拉开了近千丈的距离。 女人身形一闪,几乎是瞬息间就追上了白也,她身化雷霆,速度快到了极致,不论白也飞得多快,女人总能在第一时间追上。 白也发现了这一点之后,选择抽剑反打,“玩雷是吧,我也有!” 大黑的剑身上缭绕着黑色玄雷,剑气如虹,贯穿长空,直逼女人面门。 女人面上神情没有一丝变化,她掌心微抬,一柄由雷霆之力凝聚的长剑骤然出现,长剑上电光缭绕。 她挥剑而下,一道惊天的雷霆剑势从天而降,与白也挥出的剑光悍然相撞。 “轰!” 女人挥出的剑光中雷龙闪烁,那雷龙咆哮着突破了白也的剑势,俯冲而下,直直贯穿了白也的身体。 “嘭!” 白也身形如流星般坠落,撞穿了数座山体之后才堪堪止住去势。 她嵌在山壁之中,浑身冒着青烟,一身雪白的皮毛被电光烤得焦黑,就连刚长出来的金色翅膀此刻也散发出一股焦糊味。 “好强,打不过啊。”白也感受着胸口雷光贯穿的伤口,喃喃自语。 “果然是太过依赖她们了吗?没有绿姐和钟九璃的帮助,其实我谁都打不过!?” 黑衣女人踏着雷光缓缓降临,紫电映照着她冷峻的面容。她立于洞口,身影修长,将仅有的光线尽数遮挡。 白也艰难抬头,视线有些模糊,只能看到那双不含一丝温度的眼睛。 “你要杀了我吗?”白也的声音很轻,她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了,刚张嘴就有血液喷涌而出。 黑衣女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雷霆之剑在她掌心跳动着紫黑色的电弧。 “打赢我,可得我传承。”她的声音冰冷而淡漠,“输者,死。” 剑势如虹,轰然落下。 那柄雷霆之剑在白也的眼中极速放大,她想躲,不想死,想挣扎,可方才那一击,让她全身的骨骼尽碎,此刻动一下手指都有些困难。 白也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不是主角吗,怎么就要死在这里了呢。 都说人在临死之前,脑海中会如走马灯般闪过许多画面。 此刻,钟九璃的身影就在白也脑海中跳动,她们这些时日来相处的点点滴滴,她身上清冽的冷香,那些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表白。 “早知道会死这么快……就该不管不顾亲她一次啊。”白也低声喃喃。 可惜,黑衣女人没给她想太多的机会,雷剑落下,白也的脑壳如西瓜般爆碎。 主角,卒! …… 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死亡的痛苦,白也又一次四肢乱舞地从空中坠落。 看着这熟悉的场景,她心有余悸地抬手摸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脑壳。 片刻之后,黑衣女子踏着雷光降临。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白也选择先发制人,她一出手就用出了全部力量,左手太阳真火,右手持剑,剑身上雷光缭绕,背后双翼震动,瞬息间就杀到了黑衣女人身前。 黑衣女人抬手,指尖上一点雷光闪烁,再次贯穿了白也的眉心。 “啊啊啊!” 下坠,永无止境的下坠。 白也从云层中又一次跌落下来,爪尖条件反射地摸向脑门,脑浆开花的痛感似乎还在身体里,脑壳上的伤痕又一次复原了。 黑衣女子再次从云层中显形。 接下来,这一幕以各种各样的角度重现,白也在这试炼之中,体验到了足够多的脑壳开花的死法。 死了五百多次之后,白也发现自己已经能和这黑衣女人对战半个时辰了,她有信心,只要再死个几百次,自己一定能打赢对方。 第九百九十九次。 黑衣女人的雷霆之剑再度劈落之时,白也眼中金光暴涨,那惊天的雷霆一剑,她已能完全破解。 重剑剑身微颤,乌黑的雷光在其上缭绕,白也挥剑斩出,剑光之中雷龙咆哮,与黑衣女人挥出的一击完全相同。 “轰!”两道雷霆相撞的瞬间,天地为之一静。下一瞬,才是狂暴的雷波席卷向四方,悬浮的仙山在雷光的冲击中土崩瓦解,飞流直下的瀑布倒卷而上。 黑衣女人被这一剑贯穿了身体,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体上逸散的雷光,以及雷光中夹杂着的太阳真火之力,嘴角缓缓溢出一丝鲜血。 白也持剑飞身而上,嘴角笑容肆意张扬,“轮到你死一死了吧!” 没有任何犹豫,重剑裹挟着雷霆之势,对着女人的脑袋狠狠刺去。 她一定要,狠狠扎爆这女人的脑袋! 剑尖触及女人眉心的瞬间,女人的身体突然虚化,化作万千道电光消散。 “啊啊啊,不公平!”白也怒吼,“就不能让我杀了她再结束嘛!” 可惜黑衣女人已经消散,无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黑龙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云层之中,它垂眸看着下方的白也,饶有兴致地说:“小老虎,你很不错,有资格得到我的传承。” “传承的事情等下再说,能不能先把刚才那个女人放出来,我要捅死她!”白也很是不甘心。 “去吧,去接受真正的考验,通过考验,就可以得到我的传承了。”黑龙不搭理白也的要求,挥动爪子,这片美得很假的空间如玻璃般龟裂。 失重感传来,白也在被传送出去之前,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化为人形重新穿上了衣服。 下一瞬,白也出现在了那巨大的龙骨之上。 “呜呜呜,也崽!”娇娇鼓着腮帮子,嘴里还叼着半条没咽下去的蛟龙尾巴,“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白也满头黑线地抬手抵住她的脑袋,“你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再跟我好好说话。” 说完,她转头看向钟九璃,“你没事吧,钟大丫?” 钟九璃没答话,伸手将她拥入了怀中。 “怎么了嘛?”白也放轻声音,小心地抬手,将手掌落在她的后背上,轻抚着。 “你受伤了吗?” 钟九璃没说话,只是将脸埋进她的脖颈间,轻嗅着她的气息。 白也被她搞得有些痒,凑到她耳边提醒,“大庭广众的呢。” “无妨。”钟九璃的声音有些发闷,“让我抱一会儿。” 白也难得见到她情绪如此失控的时候,她猜测,钟九璃应该是在试炼里遇见了很大的困难。 她没再动弹,而是就这样和她静静相拥。虽然自己也遇到了很大的困难,近千次的死亡,让她精神都快崩溃了。 不过那些和怀中的女人比起来,都不重要了。只要钟九璃想抱,那她就愿意一直抱着,抱到地老天荒。如果对方想亲亲,她也是愿意的。 良久,两人才缓缓分开。 白也环顾四周,俩人此刻正站在巨龙的脊骨之上。身后不远处,柳衔月、阿涟以及楚家姐妹正缓步朝她们靠近。 “你们都没事啊。”白也很开心,朋友们都平安无事。 她目光落在了楚三娘身上,“三娘居然金丹期了?看来收获不小啊。” 楚三娘抿唇一笑,颊边浮现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她掌心一翻,白玉卷轴凭空浮现,灵光流转间,似有海浪声从卷轴中传出。 “这是海神图,只要解开封印,就可以召唤海中大妖前来相助,大白,送给你。” 白也连忙摆手,“你自己留着,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明显比我更需要自保的东西啊。” “报恩的方式有千百种。”钟九璃伸手,拦住了楚三娘的手掌,将那海神图推了回去。 “但绝不是将你目前最珍贵的机缘拱手让人,先让自己强大起来,往后,你想怎么报答都行。” 楚三娘小脸微微发红,握着卷轴重重点头,“多谢前辈教诲,我知道了。” 白也看向几人问道:“你们是不是也是被那大黑龙送出来的,说让我们去迎接真正的试炼?” 楚二娘摇头,“我莫名其妙就被送出来了。” “我也没见到什么黑龙啊,就是一只臭鸟,一直在对着我放火,老娘都快被烦死了。”柳衔月说。 楚三娘和娇娇皆点头,“我们见到黑龙了。” 白也沉吟道:“看来,只有我们几个是被黑龙选中的人?” 她说着看向钟九璃,“钟大丫,你呢?” 钟九璃摇头,“黑龙并未选中我。” 白也环顾四周,发现远处还有几个稀稀落落的身影,与先前比,确实少了许多修士。 难不成,那些没出来的修士,真的被留在试炼空间里当蜥蜴人了?还真是残酷啊! “要不,我们直接溜?”白也压低声音,做贼似的指着龙骨外,“反正好处也拿到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 众人循声望去,只瞧见一名灰袍修士纵身跃向龙骸外,脸上还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狂喜。 结果他刚跃起的瞬间,身形就诡异地定格在了海水之中,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了。 修士身上的护体灵光脆弱如萤火,转瞬便熄灭了。下一瞬,“噗”的一声闷响,好似被太阳暴晒过之后软趴趴内里已经坏掉的西瓜,从高空坠地之后发出的声响。 灰袍修士在众人眼前,炸成了一团血雾。 楚家姐妹以及阿涟都小小的惊呼了一声,娇娇更是捂着自己的眼睛躲进了白也衣襟里。 她们并不害怕死人,这一路来见过了不知多少死人。但这人死得太诡异,众人甚至看不到出手之人。 那灰袍修士就这般毫无征兆、毫无反抗地炸了。这样的对手,让人脊背发寒。 “好吧好吧,既然走不掉,那就去会会它!”白也鼓舞着士气,“海底探险队,出发!” 她双翼一展,避水珠的光芒将几人笼罩在内,几人都被她带着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龙首所在的位置。 “哇,也崽你长翅膀了!”娇娇一脸惊奇地看着白也的翅膀。 “厉不厉害,现在整个海底,可就我一个人能飞。”白也乐呵呵地振动双翼,雷光流转,她的速度再次拔高一节。 柳衔月这下是真的有些惊讶了,白也此刻的速度,几乎已经超过她了。如此快速的飞行速度,再结合这家伙的虚空遁术。 该说不说,这小老虎的保命天赋,着实是点满了。 与众人的惊讶相比,钟九璃就显得淡定过头了。 “钟大丫,你怎么不夸我厉害。”白也转头问道,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很期待钟九璃的夸赞。 “很厉害。”钟九璃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很轻地夸道。 “那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极速。”白也双翼上的雷光骤然爆发,几乎是每煽动一次,一行人的身影就前进了数百里。 在这一刻,便是绵延数万里的龙骸也显得渺小起来。 不过是几息的功夫,那颗巨大的龙首就已近在眼前。 在距离龙首尚有十余里的时候,白也带着众人重新落在了骸骨上,“不行了,威压好强,只能走过去。” 钟九璃与柳衔月对于这股威压倒还能承受,二人修为高深,自然可以稳步前行。 楚三娘手中的海神图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将她姐妹二人包裹在内,挡住了许多龙威。 最让众人意外的是阿莲,她似乎全然不受影响,竟是众人中走得最轻松的。 待到距离拉进之后,那颗硕大的龙首愈发显得狰狞骇人。 白也看着这颗半阖着眼眸的龙首,觉得这家伙和试炼空间里的黑龙,似乎长得也不算太像,试炼空间里的黑龙看起来要霸气一些。 也可能是因为这家伙只剩一颗头了,那大黑龙还有身体,看着看着,她的意识就陷入了恍惚之中。 “糟糕好像又中招了。”白也两眼一黑,“啪叽”一声趴在了龙骨上。 再度睁眼之时,白也发现自己正不受控地飘在星空之中。 两条横贯星河的黑龙在她眼前撕咬扑杀,其中一条不用怀疑,就是方才那只剩骨架的黑龙。 另一条与它长得一模一样,但却没有实体,而是由诡异的黑暗物质组成,这东西,她似乎见过,在大造化经里,那些厮杀的黑暗影子,便如此刻这条黑龙一般。 它们在星空中厮杀,利爪相撞的瞬间,数颗星球在它们爪中爆碎。 白也有些瞠目,“让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想让我参与到这种级别的战斗里去吧?” “小老虎。” 雷霆般的龙吟声在星空中响起,震得白也脑瓜子嗡嗡的。 那条鏖战中的黑龙突然抽身,游弋到白也身前。 “这才是你的本体吗?这么大?大到星球在你手中都跟玩具一样。”白也说。 “助我诛灭此獠,传承尽归于你。” “啊?我吗?”白也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声音因为震惊都有些劈叉了。 “你有没有找错人啊?我?您二位打架都是拿星球互砸的,我去干嘛,给它的鳞片刮痧吗?”白也有很多槽想吐,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吐。 “小辈别怕,我乃残魂,它也是残魂,它便是我,我便是它,你消灭的是我,亦是它!”黑龙说。 白也听得有些糊涂,“你是说,那诡异黑龙是你的心魔之类的东西?” 黑龙摇头,“它自虚空而来,如影随形,蚕食理智,诱发心魔,名为蚀心影妖。” “小辈,你乃白虎一族,唯有你可以杀掉它,你的破妄金瞳,可以看穿世间一切虚妄,助我杀掉它,助我解脱。” 白也看着这低垂着脑袋的黑龙,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这潜龙渊给她的感觉这么奇怪。 先前试炼空间里的黑龙就让她感觉,对方时而温和时而暴戾,她原以为是这老黑龙被困海底太久导致的精神分裂。 现在看来,应当是这蚀心影妖的影响,让这黑龙时而清醒时而陷入混沌之中。 所以对方就一直在善良邪恶阵营不断切换。 这蚀心影妖的名字,让白也想到了先前遇见的那颗大蘑菇。难不成它们这些鬼东西都是同源的?都来自神秘的虚空,所以难以消灭? “大家伙,你先告诉我,先前反复虐杀我的那个黑衣女人,和你什么关系,我再考虑要不要帮你。”白也仰头说。 “她亦是我!”黑龙的声音有些飘忽。 “我去!!!”白也炸毛,“你前面杀我一千次,现在还想让我帮你?” “你在想屁吃吧?” 大黑龙垂眸,金色的龙瞳中流转着复杂的光芒。 “等那影妖完全占据了侵蚀我的神魂,我脱困之日,便是九州浩劫降临之时。”大黑龙的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我太累太累太累了,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 白也冷哼,“道德绑架?你觉得我像是有道德的人吗?” 她想起了自己的那无数次死亡,一次次无力地被人打爆脑袋。那种绝望的滋味,她一点都不喜欢。 “小老虎,你也有在乎的人吧,你的那些朋友们。”大黑龙缓缓开口,“你不替她考虑吗?你很喜欢的那个姑娘,你可知,她看到你身亡之时,差点自爆龙珠与我决一死战?” 白也瞳孔收缩,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若你不帮我来日她便真的需要依靠自爆才能消灭我了。”黑龙的声音放轻了许多,却如一柄重锤砸在白也心底。 先前钟九璃的突然失控她找到原因了,是因为亲眼目睹了她的千百次死亡? 她当时死的应该不会很难看吧?哎,应该是很难看的,每次死亡脑浆都被人打飞了,怎么会好看得起来。 “等等!”白也突然反应过来,这个问题的关键,“为什么我在试炼空间里的事情,她能看到啊?她不是也在试炼吗?” 黑龙一扫先前的沉重,嘴角的龙须轻快摆动着,“我瞧她很是关心你,便让她看看你的试炼过程了,也叫她知晓,自己看中的虎崽子是个什么玩意儿!”—— 作者有话说:白也:我死了,我又活了,我变得更强了![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第58章 黑泱 “你要我怎么帮你?”白也低声问, “我要怎么才能杀死它?” “就用那一招,那洞穿你头颅千次的雷霆一击!你早已将它刻入骨髓,不是吗?”黑龙说。 白也的脑海中闪过千百次被雷光贯穿的痛苦记忆,她掌心摊开, 大黑出现在了手中。 “万一我杀不死它呢?”白也还是不太放心。 “你可以的!睁开你的破妄金瞳, 找到它的本源所在!以雷霆击碎它的本源核心!” 黑龙说完不再给白也犹豫的机会, 与那影妖所化的龙影再次战在了一处。 白也看着两条巨物的战斗, 眼瞳中的金光亮起, 在这无尽黑暗的星空中, 如两轮初升的旭日, 光芒虽弱,却也是希望之光。 当她真正试着去看清那影妖的身体时, 才能感知到对方的可怖。 看似是龙形的身体, 又像是一团虚无,对方的身体太黑了,黑得好似能吞噬一切的能量与光源,就像是宇宙中的黑洞一般。 黑龙落在影妖身上的攻击根本无法奏效, 每一击落下, 炸开的黑雾又会在瞬间修复,那团蠕动的黑暗能吞噬一切攻击。 反观影妖的反击,每一击落在黑龙身上,都掀飞无数鳞片, 金色龙血在星空中闪着璀璨金光。 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公平战斗,黑龙纵有通天伟力,也终究是血肉之躯,怎么去对抗这种纯粹的能量物质生命。 这明显就是不同维度的生命层次碾压。 “小老虎!”黑龙那如雷霆般的声音在星空中炸响,让白也瞬间回神。 白也看着那团诡异的黑影, 嗓子有些发干,从踏入修炼之途开始,自信无敌的她,此刻也多了些踌躇。 但现在的情况由不得她犹豫,大黑龙明显已经陷入了劣势。也许是龙影察觉到了大黑龙的意图,它有些着急地缠在黑龙身上,试图与黑龙融为一体。 “吼!”黑龙仰头怒吼,龙吟声震天。 她主动收紧身躯,与影妖纠缠在一处。就像是相伴而生的藤蔓,紧密纠缠,不分彼此。 “攻击它!”黑龙大声咆哮。 白也眼中的金光愈发炽盛,破妄金瞳运转到极致,她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身体,那团蠕动的黑暗深处,一团幽暗的黑色物质,正在散发着不同的能量波动。 “杀!”白也低喝一声,身形暴起,重剑大黑缠绕着太阳真火与玄雷之力悍然斩下。 雷霆剑光如银河倒悬,在幽暗的星空中划出一道极为璀璨的轨迹。 刺目的雷光中,影妖的头颅瞬间爆碎,然而,下一瞬,那些爆裂的黑暗物质又以极快的速度飞回影妖体内。 新的头颅片刻间就长了出来。 白也瞳孔收缩,知道自己上当了,那家伙的核心是假的,用来骗她的。 大黑龙瞧见这一幕,眼中燃起的希望之光渐渐熄灭,“连白虎一族的金瞳也找不到你的本源吗?” “罢了,天命如此,那也怨不得人了。” 黑龙吐出那颗金光璀璨的龙珠,她要毁掉这颗龙珠。便是死,也不能让这家伙得到她的身体。 “大家伙,等等!”白也厉声喝道,“我能死一千次,就能挥出一千剑。” 白也深吸一口气,眼中的金光如同真正的太阳,神魂迅速燃烧,至于燃烧神魂的后果是什么,她已经顾不上了。 既然已经决定出手,那就不要犹豫,犹豫只会败北。 她浑身雷光暴涨,在这星空中化出了千百道残影,这一刻,虚空遁术与雷霆身法被发挥到了极致。 “雷霆一击,两击,三击,击得你这个鬼影死翘翘。” 白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每一剑落下,都有一颗虚假的能量本源被击碎。 轰隆作响的雷声中,诡异龙影不断地崩碎与重组。 “没用的,我是不死的。”影妖开口说话了。 “恶心的玩意,连自己的声音都没有,身体偷别人的,声音也偷别人的,你可真是太恶心了。” 白也的怒喝声中,星空中的雷光接连不断炸响。 “白虎族啊,可真是太美味了。”影妖似感慨般说,“等我吃掉这黑龙,下一个就吃你!” “呵,你没机会了。”白也的轻笑在星空中荡开,千百道残影如泡沫般消散。 最后露出的那道真身绽放出比太阳更耀眼的光芒,手中的重剑携开天辟地之势悍然刺出。 这一剑,似盘古开天辟地,剑锋所指,整片星空都在震颤。 “不不不,不可能。” 影妖的声音扭曲变形,“你根本看不穿我,区区金丹修士怎么可能看得穿,你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看不看得穿,我说了才算。”白也轻声说,她的元神正在崩解,从指尖开始,肌肤碎裂,化作晶莹的碎片飘散在星河之间。 燃烧神魂换来的力量正在反噬,就连那张好看明媚的小脸上也布满了裂痕,不过,她的嘴角却是上扬的,眼底的笑意丝毫未减。 “破!”轻若呢喃的一个字,响彻在这片寂静的星空中。 影妖的核心应声而碎,那庞大而诡异的身躯如碎裂的镜子般寸寸崩解,那些碎片在星空中化作万千光点,最终消散于无形。 “小老虎”黑龙伸出爪子,小心翼翼地托住白也仅剩的上半身。她的元神已经透明得近乎消散,腰身以下全部化作了飘散的光点。 “你,你可知,你是世间仅存的纯血白虎,你的命,比整个九州大陆都要珍贵千万倍。”黑龙的嗓音有些低沉。 白也轻摇了摇头,她不懂这番话语的分量,只是望着漫天飘散的影妖碎片,扬起一抹虚弱的笑,“我的命不值钱,我老婆的命才最金贵,我舍不得让她拼命,所以我要拼命才行啊。” 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气若游丝地嘟囔:“等我恢复好了,你最好乖乖给我扎一千次脑门,不然这事没完。” 说完这话,她的元神彻底沉寂,在黑龙掌心凝成一颗米粒大小的光点。 黑龙抬手一招,那些散落在星空中的元神光点如同受到召唤般,纷纷朝她掌心汇聚。 每一粒光点融入,那团微弱的元神之火就明亮一分,似黑暗中重新点燃的星火。 黑龙身形一晃,那庞大得遮天蔽日的身形消失不见,重新化作人形,一袭黑纱,身姿曼妙婀娜。 她双手虚拢,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团跳动的元神,缓步离开了这处由神识构建而成的星空战场。 外界龙骨上,几人或站或躺或趴,保持着各种各样的姿势,她们的元神都被拽入了黑龙的识海中,此刻黑龙出现,众人便也醒了过来。 “你是何人!”柳衔月最先开口,警惕地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女人。 “吾名,黑泱!” 黑泱说完自顾自朝着白也靠近。 钟九璃几乎是本能地闪身,挡在了白也身前。 “你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她的元神会在你手中,放开她的元神。”钟九璃的问题很多,不等黑泱回答,她掌心银光流转,已经准备要发动攻击了。 黑泱脚步未停,一身黑色纱衣无风自动,每踏出一步,凌厉的气势便如山岳般朝着钟九璃压去。 “让开。”平静的话语,蕴着无尽的龙威。 “把她的元神还来。”钟九璃抬手去抢。 “放开也崽!”娇娇身形一瞬间变大,朝黑衣女子撞去。 柳衔月等人也纷纷上前助阵。 众人围攻而上,凌厉的攻击从四面八方而来,黑泱头也不抬,仅是轻拂衣袖,众人便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 钟九璃被震得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小烛龙,你天赋确实不错,但这里是我的地盘,你可打不过我。”黑泱说罢身影一闪,来到了白也身前。 她一手捞起白也的脖颈,把人半抱在怀中,另一手结出古老的龙纹法印,引来一小团雷法本源与白也元神融合之后,将那团元神光点缓缓按入白也的眉心。 钟九璃看出对方并没有恶意,不然没必要把白也的元神送回体内,直接捏爆就行了。 随着元神归位,白也苍白如纸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她轻咳一声,视线逐渐聚焦,当看清眼前人时,她虚弱地抬起手,食指与拇指比作手枪,抵住黑泱眉心。 “砰!”声音很低,狠劲十足。 黑泱轻笑,“这么恨我啊,还没清醒就惦记着打爆我的脑袋?” “一千次!一千次!杀你一千次!”白也嘀咕着又慢慢阖上眼皮,她太累了,元神受损,加上经历的近千次死亡,精神早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大白。”钟九璃快步上前,从黑泱手上抢过白也。 白也在熟悉的冷香中放松身体,像只寻到窝的小兽,脸颊贴在钟九璃颈侧,轻蹭着,“是老婆的味道。” 这含糊不清的嘟囔,唯有钟九璃一人听清了,她收拢手臂,将人紧紧抱在怀中,“我在。” 黑泱看了眼那紧紧抱在一起的俩人,起身走到龙首前,抬手按在龙鳞上,灵光闪过,龙嘴缓缓张开,吐出一具恍若神造的无暇躯体。 女子生得极美,浑身莹白如玉,一头海藻般的蓝色长发在海水中轻轻晃动,浑身上下仅以一条白色轻纱覆盖。 阿涟看清那女子的瞬间,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众人的视线来回扫过阿涟及那女子,眼中都是惊讶。 “小鲛人,该回家了。”黑泱看向阿涟说道。 阿涟踉跄着上前,走到了那女子近前,她抬手抚过女子的脸颊,无数的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原来是这样原来你在这里啊,对不起,我居然忘了自己是要回去干什么的了。”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阿涟的身躯化作万千光点,如同归巢的萤火,没入那具双眸紧闭的身躯中。 下一刻,女子缓缓睁开双眼,如深海般湛蓝深邃的瞳孔中,再不见往日的懵懂清澈,取而代之的是历经沧桑的沉静与威严。 她望向众人,勾起嘴角,露出个淡淡的笑,“这些时日,多谢诸位的照顾了。” 声如碎玉落冰,冷中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 “啊,没事的。”楚家姐妹纷纷摆手。 二人与阿涟的关系较为亲近,此刻皆有些手足无措,玩得好好的小姐妹转身一变成大佬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玩耍。 “你是阿涟吗?”楚二娘壮着胆子问。 女子点头,“我是阿涟。” “那就好那就好。”楚三娘拍着胸口小声说,俩人都有些被阿涟浑身的气势给震住了。 “不过,世人更喜欢称我为,风暴岛岛主。”阿涟又一次开口说道。 “嘶!”姐妹二人倒抽一口凉气,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虽然有些猜测,但此刻听到对方亲口承认,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靠在钟九璃怀中的白也睁开眼,昂着脑袋朝阿涟望去。 这一看之下,她也有些震惊,明明还是同样的眉眼,但眼前之人周身萦绕的威压,却让人有些不敢与之对视。 阿涟转头望来,四目相对的刹那,白也恍惚间又看到了那个温柔善良眼眸清澈的小海妖。 “啧”白也轻笑一声,“难怪总把我们岛主挂在嘴边,原来是变着法地自卖自夸啊?” 阿涟闻言眉梢轻挑,周身骇人的气势如潮水般褪去,又恢复成了往日那般温和无害的模样。 “好了,诸位,此间事了,你们该离开了。”黑泱开始赶人。 “那你呢?”白也看向黑泱问道。 “我啊,早就已经死在数万年前了。”黑泱声音很轻,“骸骨葬于此地,龙魂困于此处,又何必迁坟?” “哦,那祝你死得愉快。” “呵,还真是个心狠的虎崽子,枉我将毕生雷法感悟倾囊相授。” “那是你本来就该给的,不是你吵着喊着要送传承嘛?早知道就送点雷法,我都不帮你了。”白也回怼了一句。 她说完就把脑袋埋进钟九璃胸口,“钟大丫,我们走吧,我要睡上个三天三夜。” 钟九璃垂眸轻笑,声音柔得能淌出蜜来:“嗯,你想睡多久都行。” 说罢揽紧怀中人,化作一道流光破水而去。 众人见状纷纷跟上,离开这片吞噬了无数修士性命的深渊。 其余还在龙骨上艰难前行的修士,察觉到禁制消失之后,纷纷四散而逃。所有人都有种劫后余生之感,没想到自己竟还能活下来。 …… 数日前,天魁岛。 正午的阳光被厚重的铅灰色阴云遮蔽,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有经验的渔民们都知晓,这是风暴将至的预兆。 各大世家的矿洞深处,铁镐敲击岩壁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停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死寂。 “老哥,今天这帮人怎么这么安静,该不会在洞里偷懒吧?”王家矿洞的护卫王二看向身边搭班的兄弟,随口问道。 “走,进去看看,一帮贱骨头,不打不听话。”另一名护卫轻啐一口,抓起鞭子就往矿洞深处走去。 王二见状连忙跟上,俩人沿着幽深的矿洞走了许久,都没见到本该在此乖乖挖矿的矿工。 “奇怪,人都去哪了?”王二小声嘀咕着,他感觉后背有些发毛,不由得扯了扯身边人的袖子,“老哥,走吧,先出去禀报队长吧。” 另一人也感觉到了异常,此刻同伴提起,他顺势就同意了。 俩人刚转身,就对上了身后十数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他们先是一惊,接着下意识就挥鞭子抽向众人。 然而鞭子挥出去的瞬间,就被为首的矿工拽住了。 他们刚想张嘴喝骂,紧接着发现了不对,矿工们手腕上的禁制手环不见了,只剩下一圈青紫色的陈旧疤痕。 “糟糕”王二喉结滚动,冷汗从额角滑落。 下一瞬,所有矿工一拥而上,二人几乎是眨眼间就被狂暴的攻击给碾碎成了肉泥。 与此同时,天魁岛上诸多世家的矿洞中,都在发生类似的场景。 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暴乱,矿工们压抑数十年的怒火,只待这一刻宣泄而出。 虽说各大世家的长老们皆有元婴修为,但矿工中也不乏修为高深之人。 有人曾是叱咤一方的散修,因得罪了世家而被封禁修为,沦为挖矿的奴隶。有人本就是世家旁支,因触怒主家子弟,被发配至此。 更多的,则是毫无背景的低阶修士,被强掳而来,在这暗无天日的矿洞中耗尽生命。 当这些人拧成一股绳的时候,爆发出的力量,远超世家护卫们的想像。 团结起来的矿工就像是席卷而来的洪流,无人能挡。 这场厮杀整整持续了大半日,当岛上的喊杀声渐停之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乌云翻涌,闷雷滚动,酝酿了一整日的雷雨终于倾盆而下。 雨滴砸落,冲刷着四处散落的尸骸。清澈的雨水渗入泥土,却被浸透鲜血的泥土染成鲜红之色。 但雨越下越大,彷佛苍天都在见证这场迟来的清算。只要雨下得够久,这座充满压迫与罪恶的岛屿,终将被洗净。 各大世家是在两日后才得到消息的,当他们依靠族中传送阵赶到天魁岛之时,整座岛屿早已一片死寂。 满地都是护卫们的尸骸,矿洞崩塌,灵脉被挖空,所有矿工全都不知所踪,整个天魁岛上再无一个活人。 …… 白家议事堂。 七大世家,以及三十六名二流世家的家主齐聚于此,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然而本该坐在主位上主事的白老太太却不在,此刻端坐在主位上的,是白家二爷。 白二爷穿着一身白色长袍,面容儒雅,便是发生如此大的事情,面上依旧不见怒意,反而笑吟吟地看向众人,“还望诸位家主见谅,家主近日旧疾复发,不便见客,今日之事,便由白某代为主持。” 众人神色各异,但无人敢提出异议。 一是因为白家在古州的地位,数万年来,从未有家族能撼动白家古州第一世家的地位。所有世家都以与白家联姻为荣,偏偏白家的女子从不外嫁。 二则是,这位白家二爷看似温润如玉,实则手段狠辣至极,这些年白家对外的事务,几乎都是他在打理。 “无妨,白二爷主事也是一样的。”王家主率先开口,声音低沉如雷,“不过,今日之事,比我等想的还要棘手。” 他环视众人,缓缓道:“据我家老祖所说,这次天魁岛矿工暴动,绝非偶然,而是三清宗那位在背后操控。” “三清宗?钟九璃?”赵家主惊呼出声,他提到钟九璃的名字之时,甚至下意识放轻了声音,话语中多了些迟疑。 李家主接话道:“王兄可莫要信口开河,钟宗主与我们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何必与我等为难?” “不错,王兄可莫要胡言。”叶家主同样出声说道。 王家主一拍桌子,站起身环视众人一圈,冷笑道:“诸位,可莫要忘了,我王家在天枢岛有一门姻亲,而我儿王坚,前些时日便去往了天枢岛。” “可他的命牌,早在前些时日便碎了,而我家老祖的法相分身,亦灭了一座,这些,皆是钟九璃所为。” “诸位,她三清宗先是断我等灵脉资源,下一步就是袭杀我族中优秀子弟,最后,便是将手伸入古州,到时,我们就会像那瓮中之鳖一样,任由三清宗宰割了!” 王家主这番话说完之后,整个议事堂顿时陷入死寂中。 宁神香在香炉中静静燃烧,此时此刻,却安不了众多家主的神,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将目光投向了主座。 白二爷修长的手指间,一串青玉手串正随着他的把玩泛起温润的灵光,羊脂玉般的指节与翠绿的玉珠相映,莫名透出几分通透的凉意。 众人有些焦躁的心神,忽地就宁静了下来。 “诸位家主但说无妨。”白二爷轻笑一声,手串在掌心轻扣,发出清脆的玉石相击声,“白某今日不过是代家主做个见证,待各位议定章程,自当一字不差地转述给家主。” 被他那含笑的眸光扫过的家主们,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背。 “要我老古说,那咱就打!直接安排族中精锐,打到中州去,我就不信,以我们整个古州之力,还扫不平一个三清宗!”古家主拍桌而起,瓮声瓮气地说。 诸位家主面面相觑一番之后,楚家主迟疑地说:“老古啊……咱们好像真的扫不平三清宗啊。” 古家主勃然大怒,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溜圆,“你这老小子,怎么净他娘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两位,莫要做这无用的争吵。”王家主拍手示意众人看来。 “据我得到的消息,钟九璃此刻,孤身一人,已深入潜龙渊。”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潜龙渊?”数位家主惊呼,眼中既有震惊,又有贪婪之色。 “对,潜龙渊,传说中有进无出的潜龙渊。”王家主冷笑,“我们只需派人在潜龙渊出口布下楚家的封禁大阵,届时,无论她是否能活着出来,都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老王,你这消息准不准?”古家主问道。 王家主面色狰狞,脖颈青筋暴起,几乎是咬着牙低吼,“我儿子用命换来的消息,你说准不准?” “我家老祖,已准备出关,亲赴东州。”王家主说罢重新坐下,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他有十成十的把握,这些家主会心动。 果然,议事厅内安静了一瞬之后。 “我古家跟了!”古家主拍案而起,声如洪钟。 “楚家也跟了!”楚家主轻抚长须,眼中精光闪烁。 “叶家赞同。” “赵家愿往” 此起彼伏的应和声中,诸多家主纷纷表态愿往。至于那三十多名二流世家的家主,那些人并没有说话的资格,能旁听,已经是他们的殊荣。 白二爷站起身,看向众人,“既如此,那诸位家主就请回家通知各自的老祖吧。白某自当将今日决议,一字不差地禀明家主。” 随着家主们散去,议事厅内重归寂静。 白二爷垂眸凝视着手中的青玉珠串,修长的手指缓缓收拢。 “二爷!”一道鬼魅般的影子出现在白二爷身后。 “去吧,调一队精锐跟那些人去走一趟东州吧。”白二爷淡声吩咐道。 “是!”护卫领命而去。 这一日,古州震动。所有修士们都猜测,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引得所有世家出动所有精锐 那跨州传送的传送阵,整整亮了一日方才停歇—— 作者有话说:白也:被老婆公主抱了![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第59章 朱雀 潜龙渊。 众人刚游出不远, 幽暗的海水忽地剧烈翻涌,一根紫黑色的巨大触手破水而来,横扫而过,快若惊雷。 “啊, 救命。”惊呼声刚刚响起, 那名修士就被触手扫中, 当场炸成了一团血雾。 “不好, 是那太古魔章来了。”有修士失声惊叫, 声音里透着绝望, 好不容易从潜龙渊逃出, 结果转瞬又遇见了这大凶之物。 众人脸色大变,现在可是在水底, 行动受限, 根本不可能与之抗衡。 “逃,快逃。”惊慌之下,修士们四散而逃,根本无人敢回头对抗。 海底深处本就幽暗, 慌乱之下, 那些四散而逃的修士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不时就能听见黑暗的海水中传来惨叫声。 钟九璃面色凝重,反手将白也抛了出去,“娇娇, 带她走。” “好!”娇娇低吼一声,身形暴涨,精准接住了被抛飞的白也。 银光托着白也稳稳落在在娇娇背上,四周不断传来的惨叫声让她从昏睡中清醒过来。 白也挣扎着坐起身子,眼中金光暴涨, 周围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钟九璃背对着众人,浑身散发着璀璨的银光,无数光点如星辰般四散而开,那些搅动海水的巨大触手,凡是触及银色光点,都在瞬息间干瘪枯萎,失去了所有生机。 这便是时间法则之力,一念之间,可令万物腐朽,亦可令万物新生。 如此强力的攻击落在太古魔章身上,竟显得有些不痛不痒,枯萎干瘪的数百条触手脱落之后,转眼间又有更多的紫黑色触手从它那仿若巨山一般的身体中探出,彷佛永无止境。 白也望着那道独自迎敌的背影,扯着嗓子大喊,“钟大丫,别乱逞英雄,我们一起走啊!” 钟九璃墨发飞扬,背对着众人,只有温和的声音透过海水传来,“大白,乖乖回到海面上去。” 她顿了顿,语气不容置疑,“柳二红,我要她安全回到海面之上。” 柳衔月二话不说,拽起楚家姐妹跃上娇娇的后背。 “柳老板带着她们先走。”阿涟轻笑一声,避开了柳衔月伸来的手,“海底可是我的主场。” 她说罢,身形在众人眼前化为了流动的水纹,下一秒已出现在太古魔章正前方,与钟九璃并肩迎敌。 阿涟周身泛起淡蓝色的光晕,双手结印,无数水刃在深海凝聚,每一道都泛着幽蓝光芒,幽暗的海底瞬间璀璨如星河。 “就让你这丑不拉几的大章鱼见识一下,谁才是玩水的祖宗。”她红唇轻启,语气轻松,随手一挥,数以万计的水刃同时激射而出。 太古魔章舞动的触手上瞬间炸开无数血洞,妖血喷涌而出,将方圆数百里的海域都染成污浊的暗色。 阿涟发动攻击的时候,钟九璃同样动了,有人帮忙牵制触手,她才能腾出手来进攻这大章鱼的本体。 太古魔章之所以难以对付就在于,这鬼东西的触手能无限生长,若是修为相差不大,极易被拖住,耗死在海底。 白也趴在娇娇的背上,看着那两道同样纤细修长的身影被血污遮蔽了身形,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来的路上,钟九璃说过的话。 钟九璃如果没吹牛,那四六开的局面,加上一个阿涟,应该能六四开吧,她们会赢的吧? “小王,我老婆不会死的吧?” 【不会的,也崽,她是女主呢,不会死哒,你不要说话啦,好好休息。】小王的声音很轻,在场众人,唯有她能感受到白也的痛苦。 白也闻言,疲惫地阖上双眼。 在她识海深处,黑泱留下的真龙之力正在缓慢地拼接着元神碎片,每一块元神碎片的融合,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这种痛感就像是有人拿着一米长的铁签生生扎进你的脑海深处,再残忍地旋转搅动,将你的脑浆搅碎成豆花。 若非白也的体魄够强,她根本无法在这种痛苦的侵袭下,还能镇定自若地与众人谈笑风生。 并非是她爱逞强,只是不想让人担心。 然而祸不单行,危机接踵而至。一行人刚冲出太古魔章触手的攻击范围,一张血盆大口突然朝着金灿灿的龙龟咬来。 柳衔月杏眼圆睁,指尖火莲瞬间成型,带着焚尽八荒的威势直直贯入那血盆大口之中。 “轰隆”一声,红莲业火在深海之中熊熊燃烧,借着火光,众人看清了来敌真容。 九颗狰狞的蛇头在海渊深处狂舞,正是传说中的九州凶物,排名第六的九头蛇。 “老娘是犯天条了嘛,一下来两个大凶!钟九璃不在,我一个小小的大乘修士,怎么打得过这样的怪物啊!!!” 柳衔月小声嘟囔着,一把撕开身上碍事的裙衫,露出贴身穿着的火红劲装。 她脚踏赤色火莲,每一步踏出,海水都在她脚下翻涌沸腾,“娇娇,带她们走,往死里游,游不出去,姐姐出去可就要烤乌龟吃了。” “嗷呜,好!”娇娇仰头发出一声长啸,眼角有泪水不断滚落,但还是听话地调转方向,带着三人往另一个方向游去。 “呜呜呜,柳姐姐不会死吧。”娇娇一边游一边哭。 “不会的,娇娇别担心。”白也强撑着一丝清明,望向远处那片被火光照亮的海域。 柳衔月脚踩赤焰,领域全开,无数火莲环绕周身,此刻,她就是海洋深处的火焰女神。 她每一次挥手,便有数朵火莲呼啸而出,在九头蛇狰狞的头颅间炸开。 炽烈的火光将幽暗的海底照得火红一片,海水的颜色像是晚霞,高温之下,海水开始不断沸腾,密集的气泡翻滚着往海面上涌。 看起来似乎攻势极为凌厉,但以白也的眼力自然可以看清,那些火莲根本伤不到九头蛇分毫。 九颗狰狞的蛇头依旧在海水中游动,不断朝着柳衔月扑咬而去。蛇身上细密的深黑色鳞片,挡住了火莲的爆炸冲击。 柳衔月的攻击,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在为白也她们拖延时间,等那几人跑得够远了,她就溜! 她比谁都清楚,这头上古凶物绝非自己能敌。但她既然答应了钟九璃,要让她的小老虎活着回到海面上,那就绝对不会食言。 狰狞的蛇首俯冲而来,裹挟着万钧之力猛然撞向柳衔月,她身形急退,却仍被余波扫中,整个人如流星般砸进海底火山口。 “轰!” 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火山在这一击之下苏醒。 金红色的岩浆喷薄而出,将整片海域染成血色。滚烫的岩浆与冰冷的海水碰撞,蒸腾起遮天蔽日的白雾,整片海洋都在沸腾。 在这毁天灭地的景象中,一道赤色流光破开火山,柳衔月浴火而出,原本整齐的发髻此刻完全散开,发尾处还淌着赤红的岩浆。 她精致的面容上出现了几道血痕,眼中燃烧着的怒火比岩浆还要炽盛。 “老娘的头发,老娘的脸,你知道老娘的脸有多精贵嘛!!?”柳衔月一字一顿,话音中的怒意几乎要凝为实质。 她手腕翻转,一柄完全由火焰凝聚而成的斩.马刀在她掌心成型。 “今日不斩了你这条臭虫,老娘就把名字倒过来写。”柳衔月踏火而行,每一步踏出,浑身的气势就高涨一分。 下一刻,斩.马刀带着开山分海之势狠狠劈下,刀锋所过之处,海水被斩出一道真空轨迹。 “铛!”金铁交击之声响彻海底,火焰刀锋与蛇鳞碰撞在一起。 九头蛇吃痛嘶吼,庞大的身躯被这一刀劈得后仰,但下一刻,其余头颅同时袭来,尖利的獠牙狠狠咬在柳衔月的护体火焰上。 “畜生,想吃老娘?你在想屁吃!”柳衔月怒喝一声,手中斩.马刀再次抬起斩下。 冲天的刀锋当头劈下,“噗嗤”一声,一颗狰狞的蛇首被火焰刀锋斩下。 九头蛇仰头嘶鸣,咬住柳衔月身体的那颗脑袋骤然发力。 “咔嚓”一声,缭绕在柳衔月身周的火焰领域瞬间破碎,尖利的獠牙洞穿了她的身体。 柳衔月吃痛地闷哼一声,随即眼也不眨地抬手击在那比她腰身还要粗的獠牙上,清脆的断裂声响起,獠牙被一掌打断。 九头蛇猛地甩头,柳衔月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出,再次砸进了沸腾的岩浆池中。 受到撞击的火山彻底暴走,万丈熔岩冲天而起,在深海中形成一道赤色火柱。 柳衔月感受着在体内游走的毒液,即便躺在这岩浆池中,身体也在逐渐变冷。 她眉头拧起复又松开,嘴角微扬,露出一个染血的笑,“咳没想到,老娘居然会栽在这破海沟中。” “既然走不掉,那就不走了!”柳衔月蹙眉,抓住那颗几乎将她上半身一分为二的獠牙,用力拔出。 獠牙拔出的瞬间,大股大股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汹涌而出,而她的胸口亦多了一个骇人的透亮血洞。她一手抚过胸口处的血洞,火焰流淌封住了伤口,再次从岩浆中飞身而起。 浑身挂满的岩浆不及那暴涨的赤色火焰耀眼。柳衔月双手快速结印,一朵赤金色的火莲自她眉心飞出,这道火莲一出现,周遭的海水瞬间汽化。 “来啊,畜生。”柳衔月长发飞舞,眼中跳动着赤色火光,“老娘行走九州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怕过事,认过怂。” 九头蛇冰冷的蛇瞳微微收缩,它感到了一丝威胁,浑身鳞片同时泛起一阵灵光,身形开始往后退去。 但柳衔月根本不给它闪避的机会。 “老娘说了!”她嘴角勾起一丝疯狂的笑意,身形化作一道赤色闪电直冲而上。 “小老虎要活,那就必须活!” 她的声音在海渊深处炸开,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给!我!死!!!” “轰!” 赤金火莲绽放。 那一瞬间,整片海域好似被一轮大日贯穿,刺目的光芒吞噬了一切。 柳衔月的身影在极致的光焰中渐渐模糊,她的血肉、骨骼都在这一瞬间燃烧殆尽,化作了这毁天灭地的一击。 即便逃出了很远,依旧能察觉到身后传出的巨大动静。爆炸的余波化作汹涌暗流,推得娇娇身形不稳。 楚家姐妹一左一右扶着白也,以免她从娇娇背上摔下去。 白也扭头看向身后,远处那片海域被炽盛的光芒笼罩,看不真切,但她能感觉到,柳衔月的气息在渐渐消散。 “绿姐,我们联手,能搞定那大蛇吗?”白也在脑海中问道。 “你要死哦!”丹田中的小绿气得嫩芽乱颤,她有些抓狂,“你现在什么情况不知道啊??元神都快碎了你还要逞英雄?” 白也充耳不闻,固执地追问,“你说,咱两合体,你能救出柳衔月吗?她的气息好像消失了。” “烦死了烦死了!”小绿的嫩芽突然暴涨,数以万计的绿色光点从小绿的叶片中飞出,融入白也体内,“要死就一起死吧!杀回去!” “娇娇,不要回头,继续朝前游,带着二娘三娘,回到海面上。”白也浑身绽放绿光,就连那双如同小太阳般燃烧的金色眸子,也在此刻化为了绿色。 小绿强横的灵力彻底接管了白也的身躯,磅礴的生机在她体内游走,将她的修为直线拔高。 白也脚下绿光一闪,整个人化为一道利剑,朝着后方战场而去。 “也崽柳姐姐说让我们走。”娇娇大声呼喊,可白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中。 和白也出门之后,一直很听话的娇娇,第一次违背了她的意愿。 她没有带着楚家姐妹逃走,而是转头问她们,“我要回去找也崽,你们自己逃走可以吗?” “我们要回去帮忙!”姐妹二人异口同声地说。 “好!那就一起回去!”娇娇说罢猛地加速,朝着战场所在的方向冲去。 娇娇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和也崽在一起。她的世界很小,只有一条不算宽大的小河,和一只毛茸茸的小老虎。 现在那只小老虎自己一个人去冒险了,娇娇一定要陪着也崽一起。 后方战场中心,海沟深处,爆炸的火光渐渐熄灭。 九头蛇发出痛苦的嘶吼,靠近爆炸中心的头颅被炸得血肉模糊,鳞片剥落,露出森森白骨。 不过这些伤对它来说并不算什么,几乎是眨眼的功夫,蛇头上受伤的位置就长出了新的鳞片,对于九头蛇来说,若不是九颗脑袋同时受损,那就都是小伤,根本无法致命。 海水中只剩下零星的火星还在燃烧,以及一颗赤红色的小蛋,那是柳衔月最后存在的痕迹。 “嘶嘶”九头蛇剩余的几颗脑袋同时发出嘶鸣,声音重叠在一起,如同有万千条毒蛇在同时吞吐蛇信,令人毛骨悚然。 “原来身怀朱雀血脉,难怪闻起来那么香。”九头蛇吞吐着蛇信,俯身靠近那颗赤红色小蛋。 蛇信子在小蛋上轻舔,蛇脸上露出迷醉的表情,“还真是纯血朱雀啊。” 它张嘴,要将那颗小蛋含进嘴里。 “咻!” 一道翠绿色的流光破水而来,这光芒快得超乎常理,九头蛇的蛇瞳刚捕捉到这道攻击,已经做出了闪避动作,依旧被这光芒贯穿了上下颚。 “噗嗤!”腥臭的血液喷溅而出,九头蛇发出痛苦的嘶吼声,被贯穿的那颗头颅疯狂摆动,却怎么也摆脱不了那道翠绿枝条。 片刻之后,一道浑身绽放绿光的身影踏浪而来。她右手提着一柄乌黑重剑,剑锋所指之处,正是那体型巨大的九头蛇。 “把你那肮脏的臭嘴,从我朋友身上挪开。” 白也的声音如雷霆般在海渊深处炸响,带着滔天杀意。 九头蛇剩余几颗完好的脑袋同时看向这个不速之客,冰冷的蛇瞳中倒映出那个看似单薄却气势惊人的身影。 它一眼就认出这不过是先前逃跑的小虫子,此刻这小虫子竟还敢回来挑衅。 九头蛇轻嗅着海水中属于白也的气息,随即恍然,“区区白虎幼崽,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居中的那颗蛇头忽地张开,喷出墨绿色的毒雾。毒雾所过之处之处,海水被腐蚀得发出“滋滋”声响。 白也不退反进,身化雷霆,电光一闪,下一秒已经出现在了九头蛇背后。 大黑剑身上缠绕着狂暴的雷龙,以开海之势狠狠斩下。剑光所过,整片海域同时泛起雷光。 九头蛇还未来得及转身,最右侧的头颅就已经被雷霆一击生生斩断。 但它毕竟是上古凶物,几乎是在受伤的同时就展开了反击。 其余几颗完好的头颅同时朝着白也攻来,左侧蛇首喷吐毒液,右侧蛇首张嘴吐出无数冰锥,每一根冰锥上都泛着幽暗的光芒,剧毒无比。 正中间最大的蛇首更是张开血盆大口,对着白也咬下。 白也的身形在致命的攻击中时隐时现,躲避着九头蛇的攻击,有电光的地方,就有她的身影存在。 这便是她与柳衔月最大的不同,在这海洋深处作战,柳衔月的火焰天然就被压制。 若不是在海底,她绝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击伤,对于大乘修士来说,一心想要逃命的话,很少有人能拦得下。 “烦人的蝼蚁。”九头蛇嘶吼着,它不再追逐白也,反而转头朝静静漂浮的赤红小蛋咬去。 血盆大口张开的瞬间,整片海域的雷霆突然暴走。 “我说了,你敢动她,我要你死!”白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在这深海之中形成了回声。 “轰隆轰隆。”雷鸣声震耳欲聋,九道刺目的雷光同时亮起,每一束雷光中都有一道持剑的身影,九道身影动作完全同步,她们同时挥动重剑,剑身上缭绕的雷霆足以照亮整片海渊。 这一刻,时间彷佛静止,唯有九道足以灭世的雷霆剑光朝着九头蛇落下。 “嘶嘶,你以为本座是傻子不成?”九头蛇居中的脑袋轻嗤一声,其余八颗脑袋瞬间回防,所有蛇首纠缠在一起,形成密不透风的防御阵型。 蛇鳞上流转着神秘的光芒,在它周身形成层层叠叠的防御结界。 “轰!”剑光落在九头蛇身上,刺目的雷光与幽绿色的结界碰撞,冲击波将方圆百里的海水全部汽化。 片刻之后,雷光渐消,眼前的景象令白也有些绝望。 如此全力一击之下,也不过是斩落了对方两颗头颅。 “嘶嘶嘶小老虎,你的把戏玩完了?”九头蛇冷笑一声,游动着庞大的身躯朝她逼近。 白也悬浮在海水中,握剑的手掌已经崩裂,鲜血顺着剑柄流淌,又被冰冷的海水一点点带走温度。 小绿的生机之力在她经脉中游走,拼命修补着那些破碎的骨骼与肌肉,可修复的速度却远远赶不上她身体崩溃的速度,强行催动超越肉身极限的力量,让她的身体在自然崩解。 “臭老虎,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你就要碎了。”小绿的声音有些焦急。 白也轻喘着气,视线落在那颗漂浮的赤红小蛋上,“绿姐,你说柳衔月用命拦着这大蛇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命就要没了?” 小绿沉默了一瞬。 白也不需要她的回答,自顾自地说着,声音里带着几分恍惚的笑意,“我觉得她应该是没想过的,说不定一开始只是想拖延时间,结果打着打着就上了头。” “毕竟,那可是柳老板啊,那么暴躁的一个人!惹她生气了,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那个明明就很精明,却在这种时候燃烧生命替她们阻敌。 明明坐拥无尽财富,也拥有无尽生命的柳老板,怎么可以陨落在这片漆黑的海沟里。 要是不把她的元神带走,到时候,肯定会变成比黑龙还要精分的死鬼。 “所以,我不能退啊。”白也低声说,视线紧盯在那枚赤色小蛋上。 小绿在白也丹田中疯狂跳动,无能狂怒一波之后,最终化作一句咬牙切齿的怒骂,“那就打,打到它龟儿子找不着北,打到它九颗脑袋全爆,蛇胆泡酒,蛇丹疗伤,老娘今天就要这长虫变死虫。” 磅礴的生机彻底爆发,白也破碎的身躯在绿光中强行重组,她仰起头,看向九头蛇的眼神,凶戾如真正的猛虎。 九头蛇猛地顿住身形,它不再前进,只隔着远远的距离看着白也,这个本该奄奄一息的虎崽子,此刻周身散发的气息让它感到害怕。 与先前那讨厌的雷霆气息不同,此刻散发的是一种更为古老,更为高层次的生命威压。 “现在才害怕,可就晚了。” 话落的瞬间白也出手了,数十根翠绿的枝条从她身体中探出,如游龙般,朝着九头蛇激射而去—— 作者有话说:[抱抱][抱抱][抱抱]别骂我,柳姐姐暂时下线,是为了强势回归。 第60章 冲锋 九头蛇庞大的身躯开始颤抖, 这是源自血脉深处的恐惧,传承记忆中,似乎有关于这东西的记载。 “不,不可能, 她已经毁灭了!”九头蛇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惊慌, 它摆动着身躯想要后退, “你是谁, 你体内究竟藏着什么鬼东西?” 回答它的是万千藤蔓, 这些翠绿的根须以防不胜防的姿态缠上九头蛇的身躯, 细小的根须顺着鳞片缝隙钻入血肉之中, 贪婪地吸食着九头蛇的血脉力量。 “啊啊啊,是你是你!”九头蛇惊恐地大叫, 但很快叫声就止住了。 因为它发现, 这根茎似乎,与它传承记忆中的相比,简直弱小了千百倍,即便它不做阻拦任由对方吸食, 或许也要数十年才能耗尽它的生命力。 “装腔作势!去死吧!”九头蛇嘶吼着, 张开血盆大口朝白也咬下。 白也悬浮于海水之中,无数细密的枝叶从她体内疯长而出,瞬间编成一个茧,将九头蛇的致命一击稳稳挡下。 与此同时, 那些深入九头蛇体内的根须仍旧在贪婪地汲取着生命力,一股股精纯的生机源源不断地反哺回白也体内。 白也苍白的肌肤渐渐恢复血色,气息稳步提升,如果就这样僵持下去,耗也能把这大蛇给耗死。 然而, 后方传来一声呼唤。 “也崽!!!” 娇娇的声音穿透海水,清晰地传入绿色大茧中。 白也猛然睁开双眼,强行中断了生机的汲取,转头望去。 深渊中,金灿灿的龙龟宛如一颗流星,破开重重水浪,以惊人的速度杀了回来。 楚三娘立于龟壳之上,双手托举着海神图,卷轴在她掌心绽放出深邃的幽蓝光芒。 她闭目吟唱:“海神赦令,龙鲸现世!”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虚空之中,一道庞大的阴影缓缓逼近。 “哗啦”一声,如山岳般庞大的龙鲸破界而出,它通体覆盖着青黑色鳞甲,腹部生有利爪,浑身都散发着凶悍气息。 “去吧,龙鲸!”楚三娘抬手指向远处。低阶修士的本能让她面对九头蛇时生起恐惧,但勇气又让她能够克服这种恐惧。 楚二娘随手掰下一截珊瑚,权当长矛使用,她与妹妹并肩而立,宛如战场上即将冲锋的将军,而娇娇,则是她们的战车。 “杀!”娇娇咆哮,巨爪撕裂水流,携万钧之势,狠狠撞向九头蛇庞大的身躯。 龙鲸亦在同一时刻甩尾猛击,海水沸腾,轰鸣声震耳欲聋。 这一刻,渺小如蝼蚁的她们,亦有悍不畏死的决心,向那不可一世的庞然巨物,发起冲锋! 浑浊的海水渐渐平息之后,眼前的场景叫白也瞳孔充血。 娇娇金灿灿的龟壳上布满了裂痕,九头蛇居中的那颗头颅正死死咬住她的龟壳,尖利的獠牙深深嵌入,墨绿色的毒液顺着龟壳缝隙流淌,发出“呲呲”的声响。 龙鲸庞大的身躯被其余几个头颅死死缠绕,不过片刻功夫,便发出了一声哀鸣,化作点点蓝光消散。 楚家姐妹二人更是生死不知地倒在海床上。 她们拼尽全力的合击,在九头蛇眼中不过是蜉蝣撼树。 修为上的差距犹如鸿沟,终不是靠着一腔孤勇便能填补的。 “嘶嘶~还真是感人呢。” 九头蛇阴冷的笑声在海水中震荡,它探出猩红的蛇信子,缓缓舔过娇娇淌血的爪子。 “小白虎,你要当个缩头乌龟吗?躲在别人的庇护之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死在眼前?” “臭老虎你别中了激将法,只要你不出去,它动不了你,你慢慢吸,总能把它吸死的。”小绿劝道。 “可真是美味啊居然还有一丝真龙血脉。”冰冷的蛇瞳中流动着贪婪的光芒,“再不出来,我可就把你的朋友吃掉了哦!” 鲜血不断从娇娇嘴角涌出,在海水里晕开淡红色的雾,她的大眼睛始终望向白也的方向,气若游丝地唤道:“也崽” 这一声呼唤,让包裹着白也的翠绿叶片开始剧烈震颤,那些安静缠绕的枝条疯狂扭动着张开,露出了中心处的白也。 九头蛇看到这一幕,庞大的身躯因兴奋而扭曲,它疯狂大笑,“哈哈哈,你忍不住了,出来吧,把你那些该死的根须从我身体里抽出来,抽出来,我就放过这些可怜的小虫子们。” “咔嚓咔嚓!” 无人回应,只有一连串的骨节爆响。 白也的身躯先是化为了幼虎形态,接着又极速膨胀,瞬息间就长成了可与九头蛇比肩的庞大体型。 “吼!”她仰头发出一声虎啸,背后布满金色龙鳞的巨翼猛地一振,白虎的身形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金色爪芒撕裂海水,狠狠贯入九头蛇的身躯之中。 “噗嗤”一声,三颗狰狞的蛇头齐颈而断,腥臭的蛇血喷涌而出。 九头蛇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剩余的头颅疯狂扭动,中间最大的那颗头颅突然暴涨,它张开大嘴,咽喉深处爆出一团墨绿色的光芒。 比先前浓郁十倍的毒液喷涌而出,这些液体落在白也身上的瞬间,那一身雪白的皮毛顷刻间冒起青烟,突破皮毛的防御,腐蚀进了血肉之中。 “也崽”娇娇弱弱地喊着,眼中有泪水不断淌出,她眼睁睁看着白也的身体被毒液腐蚀出一个个深坑,露出下方淡金色的骨骼,却无能为力。 “别怕,娇娇,会没事的。”白也低吼着,任由毒液侵蚀血肉,直接张嘴咬住一颗狰狞的蛇头,利齿狠狠扎破蛇鳞,随后她猛地甩头,整颗蛇头连带着一截脊骨都被硬生生扯断。 白也仰头,直接将那颗蕴含着磅礴生命力的蛇头吞下。她身上那些被腐蚀出的伤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她彻底摒弃了人性,以最暴戾的凶兽姿态与九头蛇战斗。 利爪挥动间,血肉横飞。整片海域都因她们的战斗而天翻地覆,海底山脉彻底崩塌,沸腾的水龙卷携带着碎肉与断骨往水面升去。 “也崽,我们坚持不了多久的,你要快。”小绿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虚弱,一而再再而三地开挂,对她而言同样是不小的负担。 白也染血的眼瞳微微收缩,她已经拼尽全力了,可这怪物为什么就是杀不死? “我没办法一口咬掉它所有脑袋,要怎么杀掉它?” “中间那颗主头!”小绿急声道,“只要重创主头,它的再生能力就会大幅削弱。” “明白!” 金色双翼猛然展开,白也的身形再次消失在九头蛇视野范围中。 当她再次现身之时,已经悬停在九头蛇上方。她化作一道金白相间的光芒俯冲而下。 九头蛇察觉到了白也的意图,它操控剩余的头颅集体回防,数张血盆大口同时张开,咬住白也的四肢,利齿狠狠扎进她的背部,四肢,扯下大块血肉。 鲜红的血液如喷泉般涌出,白也的速度丝毫不减,此时此刻,她的眼中只有那颗硕大的蛇头。 身体上的疼痛于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今日若是这大蛇不死,她所有朋友都要死在此地。 信念化作了力量。 “吼!!!” 震耳欲聋的虎啸声中,白也张开大嘴,咬住了那颗最为粗壮的蛇头。 九头蛇发出凄厉的嘶鸣声,墨绿色的毒液从伤口处疯狂涌出。 白也的口腔瞬间被腐蚀得血肉模糊,可她死死咬住这颗脑袋不松口。 九头蛇的主头在白也的嘴里疯狂挣扎,蛇尾横扫而过,海底山脉被撞塌了数座。 其余的蛇头发疯般撕扯着白也的身体,金色翅膀被扯断,腹部几乎被掏空,森森白骨裸露在外。 可即便如此,白也的利齿依旧死死嵌在蛇颈中!她喘着粗气,整个虎几乎要失去意识。 【也崽】小王已经在白也脑海深处哭成了一个马赛克。 “也崽!加油啊,就差最后一下了。”小绿同样在替她打气。 白也迷蒙的眼神有了片刻清明,她猛地发力甩头,“嗤啦”一声,那颗硕大的蛇头终于被整个扯下。白也喉咙滚动,将那蛇头吞入了腹中。 这一击之后,她再也维持不住巨虎的姿态,威风凛凛的巨虎急速缩小,最终变成一只幼猫般的小白虎,如同破碎的布娃娃般漂浮在血水中 九头蛇嘶吼着,剩下的头颅同时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该死!该死!吃掉!把你们都吃掉!” 它探出猩红的蛇信,卷住白也娇小的身躯往自己口中送,它要将白也吃掉的生命精气收回来。 就在这一瞬间。 无数银白光点凭空浮现,如银河倾泻,整片海域被照得透亮,九头蛇庞大的身躯被定格在原地,连翻涌的血沫都悬停在水中,彷佛电影中被定格的高光镜头。 三道身影踏破虚空而来。 钟九璃最先来到九头蛇跟前,她伸手,从那猩红的蛇信子中,抱起伤痕累累的小白虎。 白也感知到熟悉的气息,疲惫地睁开眼,看着她染血的衣衫,苍白的面容,第一时间就是关心她:“钟大丫,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我没事,不要说话,守住心脉。”钟九璃掌心银光浮动,澎湃的灵力涌入白也体内,驱散着她体内的蛇毒。 “啧啧,你自己都成啥样了,还惦记着关心别人。”落后一步的黑泱来到两人近前,瞥了她一眼之后,有些嫌弃地说,“去后边待着吧,这小虫子我来解决。” 钟九璃一只手捧着白也,另一手捧起那颗赤红小蛋,退回到了后方。 白也撑着眼皮看向阿涟,发现她整个人都变得透明了,好似下一秒就要融于海水里。 阿涟同样望向了她,不等白也开口说话,就抢先道:“别说话,姐姐们死不了,倒是你,快死了。” 虽然没见到,但白也猜得到,她们的战斗肯定也是艰难无比,不然钟九璃不会一身都是血,阿涟不会虚弱成这样,那大章鱼看起来并不比九头蛇好对付多少。 黑泱垂眸看向浑身僵直的九头蛇,红唇勾起一抹惑人的弧度,“你们,还真是会挑时候。如此低贱的血脉,也妄图沾染龙威吗?” “嘶……”九头蛇发出惊惧的嘶鸣声,冰冷的蛇瞳中写满了惧色。 方才还昂着的蛇首此刻全部低伏于海床上,面对真正的上古龙威,它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从喉间挤出恐惧的嘶鸣。 虽然这其中更大的原因是因为它已经被白也重创了,但血脉上的压制依旧存在。 全盛时期的它或许敢挑战龙威,但此刻,九头蛇只想逃离,从黑龙的眼皮子底下逃离。 黑泱漫不经心地抬手,一柄由雷霆之力凝聚的长剑在她掌心出现,剑身上雷龙缠绕,威势骇人至极。 “低着头也没有用哦,你伤了我喜欢的小老虎,就该死呢!” 雷霆之剑轻描淡写地落下。 “你说是吧?” “轰!”整片海域瞬间被雷光吞没,刺目的电芒穿透九头蛇的每一寸血肉,那些狰狞的蛇头在电光流转中,湮灭成灰。 待到雷光散去,九头蛇那庞大的身躯早已化成齑粉,只余下一颗拳头大小的碧绿蛇丹静静悬浮在海水之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生命波动。 东州海域为祸数万年的凶物,就此湮灭。 黑泱抬手一招,蛇丹落入她的掌心,她转身看向一排伤号们,忍不住扶额。 她来到钟九璃跟前,将蛇丹往前一递,“喏,给这小老虎吃了。” 蜷缩在钟九璃掌心的白也紧闭着嘴巴,毛茸茸的小脑袋倔强地摇了摇,“给娇娇吃。” “我才不要!”不远处传来娇娇的抗议声。 原本金灿灿的龙龟此刻浑身泛着墨绿色,龟壳上每道裂纹都在渗出毒血,她艰难地昂起头,嘴角同样在淌出绿色的血液,“给也崽吃!” “乖娇娇,也崽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她有事的。”钟九璃很认真地保证道,“但你现在得先把这蛇丹吃了,不然等她伤好了,可就见不到你了。” 娇娇的眼泪大颗大颗滚落,“我吃。” 她张开嘴,叼住那颗蛇丹吞入腹中。 随着蛇丹入腹,磅礴的生命精气迅速修复着娇娇的伤,她龟壳上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墨绿色的毒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比之前更加璀璨的金芒。 而娇娇的气息也在这股磅礴的能量下节节攀升,七阶、八阶、九阶最终稳稳停在了十阶妖兽的境界,这已是堪比人族大乘期的存在。 在娇娇突破之时,黑泱和钟九璃二人分头行动,开始救治受伤的人。 楚家姐妹的伤势倒不算太重,两人在先前的撞击中受到了冲击,晕厥了过去,喂过疗伤丹药之后修养一段时间即可。 唯有白也,她伤势实在太重了,身上几乎只剩下一副骨架,那些被九头蛇吞噬的,都是蕴含本命精气的血肉,这种伤势远非普通的外伤可比。 幸好她吃了几颗九头蛇的脑袋,那些生机在她体内流转,加上还有小绿帮忙,这才稳住了她的生机。 钟九璃望着白也残破的身躯,指尖微微发颤,便是以她的冷静自持,也有一瞬间的无措。 下一刻,她强行冷静下来,掌心银光流转,一道蕴含时间法则的光盘缓缓浮现,她要逆转时空,强行将白也消散的生机追回。 黑泱摆手打断,意有所指地说:“省点力气吧,我来救她。” 她指尖轻点在眉心,璀璨夺目的金色龙珠自眉心浮现,龙珠表面流淌着雷法纹路,内里有龙影游动,散发出惊人的威压。 这才是真正的龙珠,先前龙宫里那颗不过是用来迷惑人的假货。 钟九璃抬手想要阻拦,可黑泱的动作更快,她屈指一弹,龙珠化作一道金芒,直接没入白也口中。 “你们因我而伤,这颗龙珠,便算两清。”黑泱颇有些随意地说,彷佛给出的不是自己的本命龙珠,而是什么无关紧要随处可见的海灵珠那般。 钟九璃伸出去阻拦的手僵在半空,她并非担忧黑泱的安危,而是担心对方谋夺白也的肉身。 这头黑龙蛰伏海底数万年之久,冷眼旁观她们与凶兽死战,直到最后关头,白也遭遇生死危机之时,才出手相助。 如今又轻而易举地将本命龙珠赠予了白也,这不得不让她怀疑对方的目的。 不过此刻,白也的安危最为重要。 龙珠入体,小老虎残破的身躯绽放出璀璨的金芒,那些裸露在外的骨骼被金光包裹,血肉如雨后春笋般疯狂生长。 脊背上被扯断的龙翼,也在金光中重塑。 “吼~嗷呜~”昏迷中的白也无意识地呻吟,一会是虎哮,一会又是龙吟。 然而不论是何种叫声,都很微弱,如同初生的幼兽般,弱声弱气。 黑泱静静注视着这一幕,看着龙珠与白虎血脉在白也体内融合,她这才收回视线。 转头望向幽暗的海域深处,在那里,两道缓缓移动的巨大身影,贪婪地盯着场中几人。 钟九璃与阿涟亦有察觉,俩人同时转头,望向黑暗中的巨大阴影,阿涟怒骂一声,“居然还有凶物被龙珠的气息吸引而来吗?” 黑泱轻笑一声,毫无惧意地踏前一步,直面那两头凶物,“你们该走了,接下来,是属于我的战斗了。” 刚刚完成突破的娇娇闻言,身形一闪就来到了几人身前,“快上来,我们走。” 阿涟抬手一招,水流卷起楚家姐妹来到龟壳上,钟九璃一手抱蛋一手抱虎,跃上了龟壳。 “抓紧了,我要冲出去了。”娇娇四爪泛起金光,蓄势待发。 龟壳上的钟九璃与阿涟同时回头望向了那道孤单的背影,她们与大凶正面对抗过,知道大凶有多难对付,此刻,这个亦正亦邪的黑龙,在失去了龙珠的情况下要以一敌二,胜算极低。 “别看了,走吧,我助你们突围!”黑泱的声音远远传来。 她头也不回地抬手,紫黑色雷霆的长矛在掌心凝聚,矛身上盘踞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黑龙虚影。 “破!”长矛脱手的一瞬间,化作了真正的雷龙咆哮着贯入黑暗中的海兽群。 原本密不透风的海兽包围圈,硬生生被炸出一条通道。 娇娇抓住机会,长啸一声,四爪在海水中挥出了残影,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那道由雷光贯穿而出的逃生通道。 在这突围的最后一刻,白也终于醒了过来,视线中捕捉到的,便是那铺天盖地的兽潮,以及那让她恨得牙痒痒的讨厌女人身影。 她淡然地直面无数海兽,以及两头狰狞的大凶。无数雷蛇在她周身缭绕,化为了覆盖整个海底的雷霆领域。 “别死啊讨厌的女人,我还有爆你脑壳呢。”白也低声呢喃。 娇娇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这深海之中。 …… 潜龙渊上方,风平浪静,夕阳余晖洒在水面上,映出一片血色波光。 空间夹层中,隐匿符闪烁着微光。 数千名修士藏身于折叠空间中,他们中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亦有年纪不大的精锐子弟,更有不少戴着面具身穿黑袍的死士。 这些人或盘腿打坐,或是紧张地握紧了长剑,但无一例外,他们的目光皆锁定在下方平静的海面上。 整个古州世家,精锐尽出,在此守株待兔。 “动静停了,看来下面的厮杀终于结束了?”王家老祖怀抱长剑,沙哑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 “我说王老鬼,你这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沉不住气呢?”古家老祖出言调侃。 王家老祖瞥了古家老祖一眼,并未回话。他懒得与这种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莽夫计较。 “别说话,有东西上来了。”赵家老祖阴恻恻地说。 众人闻言,皆将目光投向了平静的海面上,只见原本已经平静的海面开始翻腾,接着咕嘟咕嘟冒出气泡,随后是一些巨大的海兽尸骸浮出水面。 最下方,则是一道金光璀璨的阴影,在以极快的速度逼近水面。 “启阵!”王家老祖大手一挥,猛地抽出了长剑。 这一声令下,整片海域瞬间动了起来。 以潜龙渊为中心,方圆千里的海面上亮起无数阵纹,那些耗费了各大世家无数珍稀材料炼成的阵旗,在此刻化作了一道血色牢笼,将这方天地牢牢封困。 隐匿在虚空中的修士纷纷现身,所有人的武器同时泛起灵光。 “杀!”随着一声令下,漫天光华如暴雨倾泻—— 作者有话说:[抱抱][抱抱][抱抱]今天是战损版小老虎《 》 60-65 第61章 哦吼 爆炸声响彻云霄。 狂暴的冲击波让方圆百里的海水瞬间汽化, 水雾蒸腾中,好似有一个无聊的神明手拿水瓢,从这无垠海域中舀走了一勺海水。 在这末日般的景象中,金色龟壳虚影牢牢护住了龟背上的众人。 钟九璃怀抱浑身冒金光的小老虎, 立在龟背之上, 望着上方那群人的身影, 明白了方才黑泱那句省些力气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上头还有这么一群人等着她呢!这倒是让她愈发好奇, 黑泱究竟是何等修为。 对方不过是一道残魂, 便比她强那么多。 “钟九璃!!!” 王家老祖踏空而出, 手中仙剑爆发出璀璨神光。 在如今的修真界, 飞升之路早已断绝,真正的仙器更是世所罕见。而这些上古世家之所以能够屹立不倒, 靠的便是祖上遗留下来的底蕴。 即便他们自身的修为不及钟九璃, 但凭借仙器之威,以及人海战术,未必不能将她镇压。 白也被这喝声震得脑瓜子疼,懒懒地抬起眼皮, 这才瞧见, 天穹之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影。 “怎么还有埋伏啊?”她在钟九璃怀里小声咕哝。 “无碍,不过是些跳梁小丑。”钟九璃轻抚着她的脑袋,“你继续炼化龙珠修复伤势, 别分心。” 钟九璃话音虽轻,却逃不过天上那群老怪物的耳朵。 王家老祖怒极反笑,“你毁掉天魁岛灵脉,杀我族中嫡系血脉,毁我法相真身!恶事做尽, 如今竟还敢如此猖狂?” “钟九璃,你当真以为仅凭一人之力,就能抗衡我八大世家数万年底蕴?” 白也望向空中那个说话的老头,刚才随便一扫,只看到天空上都是人,没注意对方的模样。 此刻看清了之后发现,这不就是王家那个金灿灿的老祖。 “你在狗叫什么?”小老虎奶凶奶凶的声音响彻海域上空。 白也从钟九璃怀中跃起,双翼一展,悬停在众人面前。 金灿灿的眼瞳之中神火燃烧,只一眼,白也就看穿了这些人的虚实。 还以为真来了一群老妖怪呢,结果个个都是分身。 “小畜生,找死!”王家老祖含怒出手,剑锋所指,天地灵气疯狂汇聚,瞬息间就在虚空之中凝聚出一道横贯百里的恐怖剑影。 这一剑蕴含着大能修士以及仙器之威。 剑未至,海水已裂开万丈深渊。 王家老祖动手的瞬间,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各世家老祖也出手了。 大乘期修士的领域全开,每人手中都持有一柄仙器,这般威势之下,整片空间都在开裂,一道道漆黑的空间裂缝出现在天穹之上。 同一时间,一道赤色阵盘在天穹之上浮现,将整片海域都映照得通红一片。 阵盘轮转,一颗颗陨星从天而降,对着海域上的众人轰击而来。 钟九璃素手轻抬,一道刻满时光符文的银色轮盘在头顶浮现。 她指尖轻点,轮盘上的古老铭文逐一亮起,时光之力发动。 那些足以毁灭整片海域的攻击,被定格在了半空,包括那些施法的老东西们。 做完这一切之后,钟九璃的气息瞬间衰落了下去,强行拦住这一波攻击,于她而言并非易事。 白也关切地看着钟九璃,她当然知道对抗这些人,并不像她口中说的那么轻松。 钟九璃对上她关切的目光,眼神柔了下来,“你能带她们离开这里,破开这大阵的对吗?” “带着楚家姐妹和阿涟离开这里,再回来接我好不好?以你的速度,可以甩开那些人的对吗?” 白也想说不,她要和钟九璃并肩作战,但她觉得自己的嗓子眼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钟九璃的决定是对的,她们不能牵连无辜,必须将这些人送出大阵,不然她们在这里,只会是钟九璃的累赘。 就像先前在海底那样,遇到太古魔章的第一时间,钟九璃就在给她们安排退路。 “差些忘了,你还得护好她。”钟九璃轻笑着,将那枚赤红小蛋从储物戒中取出,“我们小白少侠,一定可以保护好大家的,对不对?” 白也紧紧搂住那颗几乎和她一般大的蛋,声音发颤地问:“我会保护好她们,钟九璃,你也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时空轮盘上出现了裂纹,刺目的银光从裂缝中透出。 钟九璃没有回答。 她只是轻拍了拍娇娇的脑袋,“乖娇娇,走,带她们离开。” “嗯!”娇娇重重点头,如流星般破水而出。 白也死死抱着怀中的蛋,瞳孔里倒映着的,是钟九璃独自迎敌的身影。 “轰!” “轰!” “轰!”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整片海域都被那刺目的光芒淹没。 视野之中,再也看不见那道身影,白也的眼中早已被泪水模糊。 “也崽别哭。”娇娇小声安慰她。 “我没哭。”白也用力抹了把脸,“爆炸的光芒太刺眼了,我不会哭的。” “我得快点找到破阵的办法,将你们送出去,我多耽误一秒钟,钟九璃就多一分危险。”白也的声音很冷静,她真的不能哭。 “小家伙别哭,姐姐帮你一起破阵。”阿涟拍了拍白也的肩头,嗓音有些发虚。 她同样受伤不轻,此刻能做的,只是和白也一起,尽快破开封禁大阵。 白也点头,破妄金瞳全力流转,眼前的世界顿时化作无数的灵力乱流。 这片封禁大阵的复杂程度远超白也的想像,层层叠叠的阵纹如同天罗地网,每一道纹路都蕴含着法则之力。 白也的瞳孔中传来阵阵刺痛,过度催动破妄之瞳让她的视线开始模糊,那些繁复的阵纹化为利刃,直击神魂。 “怎么会这么复杂,怎么会这么复杂!”她捂住流泪的眼睛,喃喃自语。 【也崽,冷静些。】小王放轻声音,在她脑海中劝慰。 【别忘了,我们可是有剧本的,钟九璃和你一样都活到了最后,对不对?】 “我知道。”白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将柳衔月所化的小蛋送进了小绿的空间,放在盛开的造化白莲中央,鸿蒙之气包裹住整颗小蛋,滋养着柳衔月的神魂。 腾出手后,白也闭目凝神,在脑海中重构着方才看见的阵纹脉络。 片刻之后,再度睁眼的白也眼中已经没了慌乱,只有坚定。她挥爪,在空中勾勒出数百个光点,“阿涟,我们分头行动,你负责清理这些阵旗。” 话落,不等阿涟回答,她背后双翼一展,整个虎消失在了龟背上。 接下来,海域上出现了上千道小白虎的身影。白也将虚空遁术与身法催动到了极致,每一道残影都凝若实质。 近千道身影同一时间在努力拆卸阵旗,这大阵的坚固远超白也的想像,每一处阵旗都得她拼尽全力才能破坏。 后方,战场中心。 爆炸光芒渐褪,一道身影踏空而立。 钟九璃嘴角染血,衣袂翻飞,素白的指尖轻轻擦过唇角,拭去那一丝血色。 她抬眸,眼底一如往日的平静。 “若你们只有这点手段,可杀不了我。”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声音响彻在众人耳畔。 王家老祖却不怒,他眼中闪着近乎癫狂的兴奋,“她受伤了!她果然受伤了,天助我也!” “钟九璃,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古家老祖大喝一声,手中仙器绽放出璀璨光芒。 一座足以填满整片海域的大山从天而降,这是古家先祖留下的仙器,翻山印。 印出如山,足以镇压世间一切敌。 面对那座缓缓下压的大山,钟九璃掌心赤芒一闪,一张赤色长弓凭空浮现。 只有弓,没有箭。 钟九璃抬手拉弓的瞬间,银白色的法则箭矢瞬间凝聚成型。 老东西们看到这张大弓,皆面色一变,他们四散而开,避过了钟九璃瞄准的方位。 钟九璃勾起一抹笑意,任由那些人躲避,勾住弓弦的手指猛地松开。 “嗡!”弓弦轻轻震颤。 箭出无声,空气中甚至捕捉不到那支银色法则箭矢的存在。 下一瞬。 “噗嗤!” 箭光贯穿了古家老祖的领域空间。 他低头,看着胸口炸出的透亮血洞,眼中有不可置信之色。 怎么会是他?他一点也捕捉不到箭矢的痕迹。 “噗通”一声,古家老祖无力地坠入海面。古家精锐们大惊,连忙冲入水中去捞自己的老祖宗。 一箭出,海域上空陷入了寂静之中。 “一起上,别给她拉弓的机会,她必定已经是强弩之末。”王家老祖爆喝,手中仙剑再次斩下。 钟九璃身形一闪,瞬息横移千里。但无论她怎么动,那座巨山都在她的头顶。 “轰!” 巨山压顶。 钟九璃抬手击出一掌,抵住了这不断下压的巨山。 在她身形微顿的瞬间,王家老祖挥出的剑光已经杀到了近前。 头顶是下压的巨山,身前是凌厉的剑光。钟九璃避无可避,只能选择侧身避开要害,剑光擦过她的肩头,带走一片血肉。 鲜血飞溅,精纯的龙血落入海域,引得下方的海兽疯狂扑出水面,贪婪地吞吃着蕴含钟九璃气息的血水。 钟九璃掌心银光暴涨,轰碎了头顶上方的那座巨山。 漫天烟尘中,她抬手拉弓,三支法则箭矢破空而出。 时间法则凝聚的长箭,近乎无法阻挡,箭出的那一瞬,在钟九璃的法则中,箭矢便已经同时存在于过去、现在和未来三个时空维度。 无人能避开。 “噗!” “噗!” “噗!” 三道血肉被洞穿的闷响同时响起,大乘期修士的领域空间,在这法则之箭前,脆如薄纸。 这便是钟九璃的可怖之处,换作任何人,都无法这般轻易破开大乘修士的领域空间,要知道,在大乘修士的领域之中,他们便是主宰一切的神明。 又是三人摔进海域中,剩余的老怪物们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忌惮。 “该死,她不是已经受伤了吗,为什么还有余力射出这法则之箭。” “别慌,她撑不住了。”王家老祖强行压下心头的惊骇,“她先前在海底经过了大战,剩余的灵力射不出几箭的,现在正是她最虚弱的时候。” 老怪物们静默了一瞬,一时间没人想上前去挑战钟九璃之威。 王家老祖再次怒喝道:“诸位,今日钟九璃不死,等她伤愈之日,便是我等家族覆灭之时。” 老怪物们眼神一凛,同时开口下令。 “自爆!全部自爆!” 随着这一声令下,数千名死士如同无情感的木偶那般,悍不畏死地飞身上前,体内灵力开始疯狂暴走,丹田处亮起刺目的光芒。 “轰!”最先飞到钟九璃身边的死士引爆了自己的丹田。 紧接着,就是接二连三的爆炸声。 在这密集的爆炸声中,老怪物们无孔不入的攻击也到来了。 钟九璃在这密集的攻击中艰难躲避,王家老鬼说的没错,她的灵力所剩不多。 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衣衫逐渐被血色浸透。 “快,她要支撑不住了。”王家老鬼狞笑着连续斩出数剑,每一道剑光都足以贯穿整片海域。 几位老祖抓住时机同时出手,他们手中的仙器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所有杀招在这一刻同时降临。 钟九璃在身前布下的护盾只坚持了不到一息便崩裂了,她的身形如风中落叶一般,在空中缓缓飘落。 这一瞬间,时间流速似乎慢了下来。 老怪物们狰狞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他们看着钟九璃缓缓坠落的身影,看着她染血的衣衫在风中飘舞,看着这颗九州大陆的明月,在他们手中陨落。 就在她即将触水的刹那。 一道银色涟漪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 已经爆炸的光波倒流回到原点,钟九璃坠海的身影如同倒放的影像般重新站起。 她抬指轻点在眉心,璀璨的银芒在她眼中爆发。她的气息开始节节攀升,瞬间突破了大乘期的桎梏。 “升仙境……”司马家老祖的声音扭曲变调,他一直隐在暗处,就想着给钟九璃致命一击。 要论在场之人谁最恨钟九璃,那司马家老祖当属第一。可此刻,他的眼中写满了惊骇。 钟九璃抬手,一轮皎洁的明月在她掌心浮现,月光所照之处,众人惊恐地发现,他们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他们本就苍老的皮肤在这顷刻之间,变得皱皱巴巴,属于他们的时间在被剥夺。 “可惜了……” “若是你们的本体在此,也免了来日再跑一趟古州。” 钟九璃的声音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的那般,她有些厌倦地看着那些定格在空中的身影,抬手,轻描淡写地打了个响指。 “啪!” 刹那间,凝固的时空重新流动。 老怪物们挣扎着想逃,然而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 皮肤龟裂脱落,血肉干枯萎缩。 海风吹过,腐朽老化的身躯化作尘埃飘散,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整片海域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钟九璃独立虚空的身影。 她低垂着眉眼,看向自己的掌心,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再也难以维持身形,如折翼的仙鹤一般,缓缓坠入海面。 “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透过空间夹缝传出。 王家老祖的真身从裂缝中踏出,手握真正的仙剑,紧接着,其余老怪物们的身影接连现身。 这才是七大世家老祖的本体,每一个都气血旺盛到了极点,与此刻气息微弱的钟九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钟九璃!!!”王家老祖疯狂大笑,“你终于要死了!”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底牌可用?” 老怪物们看着虚弱的钟九璃,眼中满是笑意。 “王老鬼,还是你聪明,竟然让你猜到了。”古家老祖声若洪钟。 这就是上古世家的老祖,宁愿牺牲数千精锐的性命,也要演这一场大戏,只为确认,钟九璃是否真的还有一战之力。 钟九璃抬眼望向那些人,眼底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对人族修士自相残杀的厌倦,“你们该知道的,若我不想死,这世上,没有人能真正杀死我。” “今日我等就要将你挫骨扬灰。”七大老祖同时掐诀,他们手中握着真正的仙器,发动了最强一击。 望着那些狰狞的嘴脸,钟九璃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只总爱炸毛的小老虎。 往后,没有自己的陪伴,也不知道那小家伙,要吃多少苦。幸好,娇娇吞了九头蛇的蛇丹,已是大乘修为,应当能护她周全。 短短一瞬间,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 那些人的攻击已经逼近眼前,钟九璃阖上眼眸,坦然面对自己的死亡。 “吼!”震天的虎啸声响彻海域上空。 雪白的身影如流星般撞进战场,在千钧一发之际,以庞大的身躯硬生生挡下了这必杀一击。 “小老虎?!”钟九璃猛地睁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白也。 剧痛让白也浑身毛发炸起,刚刚愈合的肉身再次崩裂,鲜血与碎肉如雨点般洒落。 “我在。”白也喘息着,伸爪将钟九璃按在自己的怀中。 俩人紧紧抱在一起被恐怖的能量冲击狠狠轰入深海之中,这其中也有白也的顺势而为。 “又是这小畜生,找死!”王家老鬼暴怒,手中长剑连续劈斩。 剑光落在水下,纵横交错地切割着白也的身体。 白也收拢双翼,以坚硬的鳞甲挡住这些剑光。 虽然龙鳞挡住了一部分攻击,但仙剑之威还是不容小觑,剑气纵横间,她的后背上逐渐浮现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白也疼得浑身发抖,却死死抱着钟九璃往下潜,只要冲出去,只要冲出去…… 冲出去了,就没人能追得上她。 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在幽暗的海水中晕开一片猩红。蕴含着龙气的鲜血立刻引来了潜伏在深渊中的海兽。 庞大的身影从四面八方而来。白也的金瞳在黑暗中犹如指路明灯,为这些海兽指引了方向。 “这就是前有狼后有虎了吧。”白也苦中作乐地想。 一头急性子的海蛟最先发动攻击,它猛扑上前,对着白也本就血肉模糊的伤口狠狠咬下。 “噗嗤”一声,一大块血肉从白也的后背上脱落,她疼得发出了小小的虎啸声。 然而便是如此,白也依旧没有选择反击,现在的她,只有一个念头,冲出去,逃离这片海域。 海蛟刚尝了一口白也的血肉,就被头顶上方交错而来的攻击搅成了肉泥。 见到这一幕,白也心底有了主意,她毫不犹豫地挥爪探入自己的腹部,掏出一块块带着龙气的血肉抛飞出去。 海兽们集体暴动,疯狂扑向那蕴含龙气的血肉。海渊深处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白也趁乱缩小了自己的身形,以尾巴卷住钟九璃的纤腰,施展虚空遁术离开了这片血腥海域。 海面上,老怪物们察觉到了异常,他们原本已经锁定了那小畜生的气息,如今那气息忽然变得驳杂了起来,好似海底有数十道小畜生的分身一般。 “该死的小畜生,分头追,下水!”王家老祖暴跳如雷,提着仙剑率先冲入水下。 其余老怪物们纷纷扎入翻涌的海水中,四散追去。 这种简单的障眼法想要骗过大乘期修士简直是白日做梦,不过是片刻之间,那些沾染了白也气息的海兽就被绞杀殆尽。 不过白也不需要太久,只要那些海兽牵制一会,给她一点点喘息的空间,她就能带着钟九璃逃出这片大阵。 俩人刚从大阵裂缝钻出去,楚家老祖便感知到了。 “不好,大阵破了。” 作为九州第一阵法世家的掌舵人,楚家老祖比谁都清楚这座大阵的威力,便是真仙降临,也休想悄无声息地破阵而出。 “怎么可能?”王老鬼不可置信地大吼,“你楚家的镇族大阵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楚家老祖顾不得解释,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冲向大阵裂缝处。 其余老祖见状纷纷跟上,一群人赶到之时,果然找到那处细微的裂缝。 “果然是从这里逃的,快追!那小畜生的气息又出现了。”楚家老祖说完便从裂缝处钻了出去。 …… 无垠海域上。 白也抱着钟九璃连续不断施展虚空遁术,身影每一次闪烁,就是万里之遥。 然而即便是如此速度,依旧难以甩开那些老怪物们的追踪。 他们就像是鬣狗追击猎物一样,一直不远不近地缀在白也身后。 倒不是他们不想追,而是白也的速度确实快。虚空遁术结合金色双翼飞行,让她的速度比之大乘修士还要强上几分。 但白也快要扛不住了,一连两天,她没有停下喘一口气,只能胡乱往嘴里塞着丹药补充灵力,但她的丹药储备已经见底,再追下去,她真的要被耗死了。 追在身后的老怪物们同样不轻松,他们越追越是心惊,白也逃跑的方向,让得众人有些忌惮。 “不能再往前了。”赵家老祖最先停下,他的脸色阴晴不定,“再往前,可就到了真正的无尽海深处,那些太古大凶,但凡出来一头,以诸位的修为,只怕无一人可逃脱。” “她们两个重伤之躯都不怕,你们怕什么?”王老鬼咬牙切齿地骂道。 他环视众人,发现这些老家伙们脸上都有退意。 “王老鬼,进入无尽海之人,哪有活着出来的?”古家老祖大喇喇地劝道,“我们就在这外头守着,保管她们出不来。” “混账,混账东西!你们不追,我追。”王老鬼大喝一声,不甘心地往无尽海深处追去。 其余人对视一眼,虽然想要钟九璃死,但没人敢冒险,毕竟他们的命,可关乎家族的未来。 众人四散而开,遁入了虚空缝隙中,准备在此地守着。 与此同时,无尽海深处。 白也意识模糊地挥动着伤痕累累的翅膀,怀中的钟九璃气息微弱,已经许久没有睁开眼睛了。 她想停下来给钟九璃疗伤,但后方的追兵还在,她没法停下。 丹田里,小绿终于消化完了龙珠残余的能量,刚一苏醒,就被这海域中散发的恐怖气息惊得发出尖锐爆鸣声。 “你这作死的臭老虎,怎么跑到无尽海来了?” 白也听见小绿的声音,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她虚弱地咧了咧嘴,“绿姐帮帮忙,后头那个追兵,帮我解决一下,下次有好东西你先吃!” “闭嘴,我先帮你止血,你以为我是什么?专门给你收拾烂摊子的嘛?”小绿骂骂咧咧地替白也疗伤,嘴里碎碎念不断,“整天就知道招惹一些打不过的家伙,每次都被人家打得这么惨。” 绿光闪过,白也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开始缓慢愈合。 白也缓过气来,金色虎瞳重新泛起光彩,“绿姐,就一个大乘期的老东西,我们能搞定对吧?” “我搞不定,你就不让我搞了吗?”小绿简直要被气笑了。 “我就知道绿姐能搞定!”白也低低地笑,带着些小老虎的奶气,听在小绿耳朵中,便是再大的怒火,也消掉了大半。 有了小绿坐镇,白也心中大定。 她不再盲目逃窜,而是逐渐放缓速度,恢复体力等着王家老东西追上来。 不过片刻功夫,王家老东西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天际。他看着浑身浴血的二人,眼中闪过精光。 只要杀了钟九璃,将她那一身精血祭炼,那他王家定能一举越过白家,成为八大世家之首,甚至成为九州之主。 “跑啊,怎么不跑了?”王老鬼快速逼近,人未至,那横贯天地的剑光已经到了近前。 白也在空中横移,剑芒擦着她的身体掠过。 那道剑光去势不减,直直地斩进了下方不远处一座迷雾笼罩的岛屿。 奇怪的是,那道足以崩裂整座岛屿的剑光落入迷雾之中,悄无声息地消融了,连爆炸声都未传出。 白也诧异回头,金瞳中模糊地捕捉到了迷雾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冲了出来,她连忙闪身避开。 “唰!” 一根水桶粗细的棕褐色根茎,激射而来,直接洞穿了王老鬼的胸口。 王老鬼脸上的狞笑凝固,他缓缓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处的血洞,根茎贯穿处,血肉在迅速干瘪。 那东西在吸食他的精血。 “什么?”王老鬼低声呢喃,眼中有惊诧,也有不解。 他有些想不明白,以自己的修为,为何会被这样一根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根茎洞穿了身体。 下一瞬,那根茎猛地回缩,王老鬼像是一条死狗一般,瞬间被拖入迷雾深处。 “跑,臭老虎快跑啊!!!”小绿的尖叫声几乎要刺破白也的耳膜,“这是上古鬼藤,真仙都能吃掉!” 白也浑身毛发倒竖,双翼一展想要逃离,身体却像是定住了一般,在空中纹丝不动。 她低头,发现一根同样的棕褐色根茎悄无声息地缠在了她的爪爪上。 “用力,用力煽动翅膀,我帮你一起!”小绿厉喝一声,无数翠绿的枝叶从白也身体中钻出,与那棕褐色的根茎死死纠缠。 翠绿的根茎与棕褐色的根茎刚一接触,两株上古神植开始了互相吞噬。 你来我往之下,小绿翠绿的枝叶在以极快的速度枯萎。 白也同样在努力,以她的肉身之力,按理说没有什么东西能和她比拼力气的,但是被这藤蔓拽着,她居然连挣扎都做不到。 “啊,我不行了。”小绿大叫一声,所有的嫩叶全部收了回来,“等我再长大一些,我一定能把这臭藤吃掉。” 脚下巨力传来,白也如一颗小炮弹般,被拖进了迷雾岛中。 风中传来一声有些变形的:“哦吼糟糕了!”—— 作者有话说:[烟花][烟花][烟花]这章比较长,因为想把这一段情节过完,接下来就是,荒岛求生顺便贴贴环节了,记得准点看[坏笑][坏笑][坏笑]我这么努力,是不是值得大家猛猛灌溉营养液[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第62章 飙床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眼前是模糊到看不清的景色,快到极致的速度让白也感觉,神魂都要被拽出体外了。 “快快快,快把你那张百兽床拿出来, 应该能挡一挡。”小绿焦急地指挥着。 白也催动神识探入小绿的空间, 取出那张百兽床, 她紧紧搂住昏迷的钟九璃, 借着下坠的力道翻身滚进了柔软的被褥中。 原本缠在她爪爪上的藤蔓顺势分出了数根分支, 如灵蛇般缠住了床脚, 拖拽着她们往下方的密林中坠去。 “轰!” 大床重重砸进密林, 床脚深深陷进被腐叶覆盖的地面。 “呼,停止了吗?”白也喘着粗气问。 不等小绿回答, 大床猛地一颤, 随即一股巨力传来,拔步床如离弦之箭般在参天古木间横冲直撞,陷进地面的床脚划过地面,留下数道深深的沟壑。 白也死死抱着钟九璃, 整个人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舟, 在柔软的被褥间来回翻滚,她的尾巴牢牢卷在床柱,这才没有被甩下床去。 “咳咳。”白也张嘴咳出一口血,这种时候, 脑海中想的居然是,这也算是飙床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高速狂飙的大床终于停了下来。白也瘫在凌乱的被褥间大口喘息,整个虎都瘫成了一张虎饼,双目失神地望着床顶上雕刻的百兽图案。 “绿姐” 白也的嗓音沙哑得厉害, 有气无力地问,“这鬼东西什么来头啊,怎么这么猛。” 小绿翠绿的枝丫在床帘上探头探脑地往外张望,待到看清自己和白也被拖到鬼藤的老巢之后,整个树都有些麻了。 她压低声音小小声地说:“这是上古鬼藤,便是在上古纪元之中,也是极为可怕的存在。” “我的传承记忆告诉我,上古鬼藤曾经吞噬过三千小世界,它们从不挑食,无论是凡人血肉或者大罗金仙,反正到了它们的地盘,都会被吃得骨头渣滓都不剩。” “啊???”白也傻眼,她拿的不是恋爱本吗?怎么一个比一个离谱的怪物接连往外冒。 她咽了咽口水,小声问,“那绿姐,你强还是它强?” 小绿抖了抖自己的叶片,瞬间支棱起来,“那还用说,当然是老娘强了!” “那咱们干它?” 小绿刚支棱起来的叶片顿时又蔫了下来,声音也低了几分,“咳姐现在还是幼苗,就像你还是幼崽一样,这鬼藤虽说也是幼苗,但它明显比咱们活的久长得大,你知道吧?” 两人说话间,原本已经停下的大床又开始缓缓移动起来。这次的移动速度缓慢了下来,就像是有人扯着藤蔓,慢条斯理地把她们往嘴边拖。 被拖出了一段距离之后,大床调转了方向,正面对着主藤,白也这才看清对方的真面目。 “嘶”白也倒抽一口凉气,“这鬼藤,长的,可真丑啊!”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叫鬼藤?”小绿没好气地说。 她们都目不转睛地望向前方那丑到极点的鬼藤。 鬼藤说是藤,但看起来更像是一株遮天蔽日的魔树。主干极粗,数百人合抱都不一定抱得过来。 树皮上长满了一个个类人的狰狞鬼脸,好似在大张着嘴咆哮。主干之上,缠绕着密密麻麻数以万计的藤条,每一根藤条都在疯狂扭动着,像极了缠绕的蛇群,遮天蔽日,几乎覆盖了整片岛屿。 在那些藤条的中央,则是先她们一步被拖入迷雾岛的王老鬼,他竟然还没死,正在藤条中心疯狂挣扎,手中的仙剑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空中飘飘洒洒都是断裂的藤蔓,看起来王老鬼确实牵制住了鬼藤的全部注意力。 “难怪我们这边比较安静,原来是因为有人在前面顶着当诱饵啊!”白也小声嘀咕。 “臭老虎,现在是我们突围的好机会。”小绿声音严肃了起来。 “听着,我教你一段口诀,可以驱动这百兽床上的百兽,它们会保护你。” 白也记下小绿教导的口诀之后,看向小绿问道:“绿姐你要做什么?” “我要拼命了,记住,这岛上没有灵气补充,你的每一分灵力,都要精打细算。” 小绿说完这番交代后事一般的话语之后,化作一道绿光冲向了那粗壮的鬼藤主根。嫩绿的根茎与鬼藤接触的一瞬间,就爆发出璀璨的绿光。 两株上古神植又一次开始了互相吞噬的较量,小绿并没有盲目进攻,她只吸食那些捆住白也的分支。 那些蔓延出来捆绑在大床上的藤蔓在小绿的进攻下,迅速枯萎脱落。 捆在白也后爪上的藤蔓也松了开来,脱困的一瞬间,白也立刻翻身坐起,双爪结印,口中默念,“百兽归位,万灵显现。”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张拔步床好似活了过来。 床顶雕刻的麒麟、白泽、狻猊、金翅大鹏等上古神兽,接连苏醒。 它们化作半透明的灵体将大床团团围住,金翅大鹏展开双翼,撕碎了扑来的藤蔓。 麒麟踏空而行,口中喷吐的烈焰在密集的藤蔓中烧出一条火焰通道。 那些试图扑杀上来的鬼藤在火焰中发出凄厉的尖啸声。 “走!” 白也一声令下,神兽虚影齐齐发力,整张拔步床凌空而起,在神兽们的护卫下飞速逃离这片死亡之地。 “绿姐,回来!”白也半个身子探出床外,声嘶力竭地朝着后方呼喊。 大床刚飞出鬼藤的攻击范围,一道微弱的绿光如流星般划过长空,没入了白也的眉心。 “绿姐你没事吧?”白也关心道。 丹田中的小树苗蔫头耷脑地轻轻晃动着,像是在回应白也的问题。 “没事就好,等我伤好了,就去找好吃的给你。”白也小声说道。 拔步床在密林中低空飞行,神兽们的影子逐渐变得暗淡。白也丹田中剩下的灵力本就不多,维持这些神兽虚影,对她的消耗极大。 她疲惫地躺下,将昏迷的钟九璃搂进怀中,抖着手往她嘴里灌了一瓶疗伤丹药。 直到这一刻,白也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 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痛楚。 身体痛,元神痛,无处不在的痛感淹没了她。 “好想睡一会儿……”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闪过,白也便失去了意识。 即便陷入昏迷,小白虎依旧紧蹙着眉头,嘴角的小胡须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抖动。 灼热的鼻息一阵急过一阵,喷洒在怀中人的颈间,像是幼兽无声的呜咽。 钟九璃就是在这时苏醒的。 初醒的茫然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随即她便察觉到了身下黏腻湿润的触感。 浓重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让她瞬间清醒。 抬头望去,那个即便昏迷了仍旧死死护着她的小家伙,此刻正蜷缩成一团,整个虎都在轻轻颤抖。 艳红的血色落在那雪白的皮毛上,格外刺眼。 钟九璃拨开那条紧紧缠在她腰间的虎尾,催动灵力想要探查白也的伤势,发现自己的丹田里空空如也,她这才想起先前大战之时灵力早已耗尽。 而这片天地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 “竟是绝灵之地吗?”她低声呢喃,眉心紧蹙。 环顾四周,钟九璃发现俩人处于一片山谷之中,四周群山环绕,床外,是随风摇曳的花海,不远处,一汪碧绿的湖泊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在这片浑然天成的美景中央,这张雕龙画凤的拔步床出现在此,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钟九璃撑着身体起身,打横抱起白也,踩着花丛往那湖泊走去。 白也的呼吸又轻又急,就像一团正在拼命榨干剩余能量的小火苗,随时都会熄灭。 那些尚未干透的血渍浸透衣料,在她身上留下湿热的触感。 步履蹒跚地走到湖边,钟九璃跪坐在草地上,从下摆撕下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料,浸入清澈的湖水中打湿。 “忍着点”钟九璃轻声说着,用湿布擦拭白也身上的血污。 清澈的湖水很快被染成淡红,随着血渍洗净,小白虎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完整地显露了出来。 看着那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以及腹部上明显是利爪撕出的伤痕,钟九璃眼神有些发怔。 胸口像是扎满了密密麻麻的小针,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会被那些小针扎得千疮百孔。 钟九璃有些难以想象,白也究竟是费了多少心血,才将她从那些老怪物手中抢出。 “傻老虎。”钟九璃轻声呢喃着,起身解开腰带,染血的衣衫从肩头褪下,露出布满伤痕的白皙肌肤。 略显狰狞的血色落在瓷白的肌肤上,似雪地红梅,更添艳色。 她赤足踏入冰凉的湖水,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血渍从她身上晕染开来,将整片湖泊染成暧昧的浅红色。 钟九璃就像是感觉不到痛感一般,面色平静地清洗着身上的血污。 俩人身上的血腥味太重,若不及时清洗干净,她担心会引来山中凶兽。 以她们如今的重伤之躯,哪怕只是引来几只低阶妖兽,也够俩人喝上一壶。 白也在半梦半醒间听到了水声。 “好烦,厕所又漏水了吗?”白也嘟囔着翻了个身。 阳光透过眼皮,在眼前投下一片刺目的红。白也抬爪捂住眼睛,循着水声看去。 发现了一个野生女鬼! “嗷呜!”白也一个翻身猛地跳起,顾不得身上又一次崩裂的伤口,摆出架势警惕地看着水中的女鬼。 湖心中立着一道窈窕的黑影,湿透的黑发贴在雪白的背上,水珠顺着线条优美的肩颈线条缓缓坠落。 在那黑发的遮掩下,还有数道泛着血色的伤口,看起来诡异又诱人。 那女鬼听到动静缓缓过身,水波荡漾间,若隐若现的饱满曲线让白也不由瞪大了眼睛。 “钟九璃?” 白也小声唤她,声音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沙哑。 瞪圆的虎眼不自觉追随着一颗从那性感的锁骨滑落的水珠,看着它一路蜿蜒而下,越过丛山峻岭之后…… 钟九璃没有白也的旖旎心思,瞧见小老虎身上又在淌血的伤口,眉头不自觉拧紧。 她抬手将湿漉漉的长发挽到耳后,一步步朝着岸边走来。 白也看着她那雪白的身子一点点浮出水面,整个虎都慌乱了起来,着急忙慌地背过身去。 “乖乖趴好,不要乱动。”与湖水一般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水声哗啦作响,白也圆圆的耳朵微动,脑海中已经有了钟九璃踩水而来的画面。 “你怎么就脱衣服洗澡了,万一这里还有别人怎么办?”她小声嘟囔,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钟九璃听的。 “储物戒打不开。”钟九璃在她身边站定,拾起落在岸边的衣衫,只穿了一件里衣,接着便抓起那染血的外衫在湖水中清洗。 白也闻言立即内视丹田,这一看之下她的虎耳都耷拉下来了。 原本还剩一些的灵力此刻彻底干涸见底,她这才想起先前小绿的警告。 看来,她昏迷之后,百兽床依旧在消耗着她体内剩余的灵力,直到彻底耗尽之后,才停在了这处山谷中。 “我的错,我不应该睡着的。”白也有些自责。 落在这神秘的岛屿,还把灵力耗光了,接下来还不知要面对何种危险。 钟九璃闻言清洗衣物的动作顿了顿,她三两下拧干衣物上的水渍,走到白也身边,将毛茸茸的一团捞进怀中。 “小白少侠已经做得很棒了。”钟九璃柔声夸她,“能以金丹修为从一群大乘期的老怪物手中抢人,超级了不起。” 她说着竖起了大拇指在白也眼前晃了晃,“是九州大陆最了不起的金丹修士。” “可是,我们又落入险境了。”白也把脑袋埋在她的颈窝中,闷声闷气地讲着之前落下时的遭遇。 包裹那生死未知的王老鬼,还有那把她有些眼馋的仙剑。 钟九璃听完之后,神色不变,“无妨,我们先养好伤,其余事情,等伤好之后再做打算。” 说话间,俩人回到了拔步床边。 看着床榻上那染血的被褥,钟九璃扯下那层被褥,丢在花丛中。 她俯身将白也安置在床榻上,“你先好好歇着,我去将这被褥清洗一下。” 白也注意到她肩头又被血色浸透的里衣,没能说出要一起去的话。 她知道钟九璃同样很虚弱,对于现在的俩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 但这些血渍又必须清理,虽然还未见到有凶兽出没,不过,她们必须解决这点后患。 钟九璃抱着那床被褥再次来到湖边,清洗着沾染的血迹,待到她抱着湿淋淋的被褥回到床边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再次陷入了昏睡中的小老虎。 她放轻动作,捡了几根枯树枝搭起一个简易的晾衣架,将湿漉漉的被褥晾上去之后,这才放任自己倒在床榻上。 躺下的瞬间,钟九璃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呼,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她只来得及将毛茸茸的小老虎拢进怀中,便陷入了昏睡当中。 刻有百兽的拔步床静静矗立在花海中,阳光透过轻薄的床帘落入床榻之间,在俩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时间推移,日头逐渐西斜,山谷陷入了昏暗之中。 渐渐的,又有无数微光亮起。那漫山遍野的野花,此刻都在散发着微光,或者说,是它们的花蕊在发光。 千万点如萤火般的细小光点在空中飞舞,似一片流动的星河,在花丛中流淌。 这片星河所过之处,所有花草表面都凝出细碎的冰霜。 床榻上,紧紧依偎的俩人越靠越紧。 钟九璃无意识地将脸埋进白也颈间柔软的绒毛中,汲取着她身上传来的丝丝暖意。 花海中的光点愈发璀璨,空气中的寒意则越来越刺骨。 白也混沌中梦见自己行走在雪原之上,刺骨的寒风卷着风雪刮过脸颊,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唤,听不太真切。 【也崽,也崽】忽远忽近的呼唤,带着几分焦急。 【快醒来啊,再不醒你老婆要冻死了。】 王翠花很焦急,从太阳下山异常出现开始,她就一直在白也的脑海中呼唤着她。 但是白也睡得太沉了,她叫了几个小时,这小老虎除了和钟九璃越抱越紧以外,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我数到三,再不醒我就只能电你了啊!】 小王犹豫了许久,但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她还是放出了系统电流。 “嘶!” 白也猛地睁眼,细密的电流在她身体中游走,冻僵的身躯被电流一刺激,传来了密密麻麻的痛感。 她眨了眨眼,在脑海中慢悠悠地问:“你电我做什么。” 【也崽你终于醒了,呜呜呜。】小王小声呜咽着。 【我还以为你要和钟九璃一起在这里变成冰雕了。】 白也闻言,捂着脑袋艰难地支起身子,睡了一觉,先前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好了一些。 她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外界的异状。 整片山谷化作了冰雪世界,那些白日里娇艳欲滴的花朵,此刻都被厚厚的冰晶包裹。 唯有她们的百兽床,还保持着原样。那些雕刻在床顶的瑞兽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灵光,隔绝了大部分寒气。 要不然,俩人根本没有醒来的机会。 “难怪这山谷看起来这么平静,原来杀机藏在这啊?”白也轻声呢喃。 先前她还奇怪,怎么谷中一个变态东西都没看到。 昏睡中的钟九璃察觉到热源消失,无意识地挪动身子,朝白也靠了过来。 白也看着她结霜的眉毛,抬爪覆上她的额头,不出意外摸到了一片滚烫。 她急忙掀起榻上的褥子将她裹住,又用软枕堆在她的后背,为她垒起一个简易的御寒屏障。 做完这些后,白也的目光投向了那床已经被冰霜覆盖的被子。 “我去捡点干树枝回来点火,小王你帮我看好她。”白也交代着小王,翻身跳下了床。 刚踏足冰面上,白也就僵在了原地,刺骨的寒意顺着爪爪一路直冲头顶,冻得她脑瓜子嗡嗡的。 不过瞬息之间,白也的双脚已经和冰面凝结在了一处。 “嘶~哈~!”白也狼狈地喷出一口白气,纵身倒回了百兽床上,这才缓过来一口气。 她有些惊魂未定地看着自己失了血色的肉垫,这才意识到自己又犯了大忌。 这是修真界,不是现代社会,这种诡异的低温环境根本不能以常理来衡量。 【也崽,你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等我缓缓。”白也揉着自己失去知觉的爪爪,眼也不眨地盯着床边不远处,钟九璃用来晾晒被子的干树枝。 她在脑海中计算,如何以最优的方式跳下床,抓住干树枝,跳回床上。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态,如果在一息之内完成这些动作,应该没有问题的吧!? 倒不是白也想作死,而是钟九璃已经在发烧,虽然,修士发烧是有些奇怪,因为她穿越而来之后基本没有生过病。 不过钟九璃没有她这样一身厚实的皮毛保暖,肯定是不那么抗冻的。她必须得搞到那几根树枝回来御寒,这样她们才能度过今夜。 “不管了,拼了,小王我要是冻僵了你就再电我一下啊。”白也交代了一句,纵身跃出了百兽床。 这次她有了准备,目标明确地朝着被子所在的位置跃去。 白影一闪而过,落地的瞬间,刺骨的寒意再度袭来,白也恍惚间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结成了冰晶。 她毫不犹豫地挥爪击向冰层。 “砰!” 全力一击打在冰面上,只留下了一道不算明显的裂痕。白也咬牙,再度挥爪。 “砰砰砰!” 裂纹在冰面上蔓延而开,白也这一番动作下来,身上的伤口再次崩裂,流出的鲜血还未等滴落,就凝结成了漂亮的冰晶,叮叮当当地砸在冰面上,很是好看。 白也顾不得欣赏自己的血液有多好看,寒气已经冻得她无法思考了。 她咬牙扯出在冰霜下依旧柔软湿润的被子,顺势捞起那几根枯枝。 当她尝试转身的时候,身体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 白也只能瞪着眼睛,感受着寒意侵袭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好在这时,丹田内沉睡的三足金乌轻轻煽动了下翅膀。 一缕太阳真火顺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寒意尽消。 白也抓住这个时机,一个纵身滚回床榻。 “呼呼差点冻死我了,我现在脑瓜子都是木的,不行,不能躺,得起来生火,不然老婆要冻死了。”白也拍着脑门,给自己加油打气。 她撑着身子坐起身,调整了枕头的高度之后,将那床湿润的被子盖在枕头上,这样应该也能阻挡一部分寒气。 又利索地在床边架起树枝,利用体内那剩余的一点太阳真火,点起了火堆。 摇曳的火光中,钟九璃眉毛上凝结的冰霜渐渐融化成水珠,顺着脸颊滑落。 白也抬爪抹去那些水渍,然后将自己毛茸茸的身子更紧地贴了上去,湿漉漉的鼻头抵在钟九璃的脖颈上,她能感觉到对方冰冷的肌肤正在回温,似乎,有越来越高的趋势。 就在她思考着还能做些什么之时,钟九璃有些虚弱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小老虎。” “嗯,我在呢。”白也立刻应道,“你感觉怎么样,你刚才在发热。” 钟九璃推了推被子,“我有些热。” 推开被子之后,她又抬手去扯衣领。 白也连忙按住她的手,“别动,等我想想,发烧要怎么处理来着。” 思索了半天,有些沮丧地发现,自己知道的那些处理方法,在此刻都不适用。 【也崽,我刚搜索过了,野外没有药物的话,可以用物理降温,在额头、颈部、腋下等位置,你搞点冰块给钟九璃降温。】 “不行吧,这冰块温度很低,不会把她冻坏吗?”白也将信将疑地问。 【那你就用自己的爪爪啊,你把爪爪冻得冰冰凉凉的,再贴到钟九璃的身上,不就可以降温了。】小王出着馊主意。 白也闻言,脑海中不受控地浮现出了画面。 冰凉的爪垫贴在钟九璃那雪白的肌肤上,体温交融,冷热交替。 “腋下是不是不太好啊?”白也有些害羞,那样不就得脱钟九璃的衣服了吗。 【没关系哒,你是为了给她降温嘛,不然万一拖延下去,她生病了怎么办,你们现在在这荒岛上,又没有医生看病。】 “你说得对!”白也鼓起勇气看向双颊泛红的钟九璃。 就这么一会时间,她已经将自己的衣襟扯得松散了,露出了好看的颈线与精致的锁骨,汗湿的黑发贴在白玉似的肌肤上,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说个小趣事,不是秀恩爱,真是小趣事。 昨晚主包在认真码字的时候,女友在旁边跟我说话,说周末去看电影什么的,其实我听到了,我以为我回应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然后等主包码完字去找她说话的时候,她就爱搭不理的,这个时候主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就依旧自顾自地和她叭叭,她不理我,我就走了。过了一会儿,我发现她自己一个人在那委屈巴巴地哭,是的,她真的哭了,哈哈哈哈![笑哭][笑哭] 她说她问我要不要看电影也不理人,下班回来也不搭理她,就知道在那里码字。我真的笑死[撒花] 第63章 看过 “钟九璃, 你听得见吗?”白也凑到她耳边,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嗯哼~”钟九璃难受地轻哼着,鼻息灼热,唇间溢出的轻哼带着几分鼻音。 白也伸爪拨开她被汗水浸湿黏在颈侧的发丝, 眸光落在那微微敞开的衣襟上, 迟疑地问, “我帮你把衣服脱了, 给你物理降温, 可以吗?” 她觉得还是得征求一下对方的意见, 不然的话, 难免有些乘人之危的感觉。虽然她现在只是一只小老虎,想做什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钟九璃朦胧间捕捉到了只言片语, 嗯了一声, 不等白也动手,就抬手扯开了本就松散的衣襟。 轻柔的布料顺着白皙的肩头滑落,露出大片泛着细汗的肌肤。 看着眼前那如同剥壳荔枝般白皙通透,晃晃悠悠的白果, 在摇曳的火光下, 起伏的曲线上泛着朦胧的光晕,像是在无声的邀请。 白也猛地瞪圆了双眼,仓皇别过脸去,余光却仍能瞥见那对随着呼吸轻颤的……顶端缀着的粉色小果在火光中格外惹眼。 血液瞬间冲上大脑, 她手忙脚乱地扯过锦被,将那惹人遐想的一幕给挡住。 “算了算了,你还是盖着吧,修士应该不会因为发烧而变成傻子的吧!?” 【也崽,你这样不好哦, 你都已经把人看光了,衣服也脱了,现在说不管,不是白占便宜啦?】 白也捂住自己有些发烫的毛茸茸虎脸,有些难以呼吸,脑海中都是方才那惊鸿一瞥的画面。 小王的话她根本就没听见,就在她晃神之时,一只滚烫的手握住了她冰凉的爪子。 白也脖颈上的毛毛瞬间炸开,抬头就对上了钟九璃有些迷离的双眸。 “凉凉的好舒服。”钟九璃无意识地抓住她的爪子,往自己滚烫的脸颊上按。 爪子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满足地喟叹一声,带着爪子从自己的脸颊一路滑到脖颈,又滑入锦被遮挡的黑暗中。 白也的呼吸彻底乱了,肉垫下的肌肤滚烫,又丝滑无比。 她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急促的心跳,以及随着喘息而起伏的柔软曲线。 视线不受控地落在钟九璃的唇上,此刻因高热而干裂泛红,白也感觉自己喉间一阵发紧,整个人都扑了上去。 用自己毛茸茸的身躯将对方整个盖住。 “钟九璃,你不要乱动。”白也哑声说,带着几分压抑的喘息,“就这样盖着我睡,天亮就好了。” 钟九璃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闷哼一声,下意识抬手推拒。 俩人身上都带着伤,这一番折腾下来,白也早已经精疲力竭,被她一推,也只是软绵绵地挪了挪身子,将她整个人圈得更紧了些。 毛茸茸的虎尾缠住钟九璃的脚踝,以免对方逃脱自己这个虎形热源。 “臭老虎”钟九璃含糊不清地骂了一句,最终还是抵不过疲惫,沉沉睡去。 天蒙蒙亮时,钟九璃再次醒来。 高热褪去,她在白也怀中,不受控地颤抖着。 白也被抖得醒了过来,低头就看见她苍白的脸色和发青的唇。 她转头看了眼火堆,那几根树枝早已经烧完了,此刻连余温都不剩。 拔步床外的冰霜正在缓缓褪去,天际已经有了光亮,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 “没事了,天快亮了。”白也低声哄着她,稍稍调整了下姿势,让两人贴得更密不透风些。 “嗯。”钟九璃轻哼着往她怀里钻。 白也用自己柔软的毛毛蹭掉她脸颊上的冷汗,她的动作很轻,生怕自己的爪爪伤到了钟九璃。 海天交接处泛起朦胧的霞光,白也睁大虎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太阳从海平面升起。 几乎是阳光落入山谷的一瞬,细微的冰裂声就从四面八方传来。 白也眼睁睁看着那些怪异的冰霜以极快的速度化为了霜白的光点,没入花丛中。 那无处不在的寒意,也瞬间褪去。 见到这一幕,白也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她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迷迷糊糊地阖上眼。 睡去前的最后一刻,白也还在脑海中盘算着,白天多捡些柴火,最好再搭个结实的小木屋,屋里留个烧火的位置。 钟九璃是被一阵接一阵的湿热酥麻触感惊醒的。 朦胧间,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某种大型动物拖回了巢穴,整个身子都被毛茸茸的猛兽压得严严实实。 那野兽似乎正在用尖牙轻轻啃咬着她的身体,湿热的舌尖不时扫过肌肤,激起一阵颤栗。 她费力地撑起眼皮,果然对上了一颗毛茸茸的虎脑袋。 白也像是护食的大猫一般将她压在身下,尖利的小虎牙无意识地磨蹭着她颈侧的软肉,尾巴紧紧地捆住她的双脚,呼吸交缠,灼热得令人窒息。 身下刚有动静,白也的虎耳就警觉地竖起。她迷迷糊糊地抬头,撞进了钟九璃写满无奈的眼眸里。 “钟九璃你没事了吗?”白也瞬间清醒,咧着嘴角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钟九璃轻轻摇头,开口时嗓音还有些哑,“我无事了,昨夜发生了何?” 话音戛然而止。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滚烫的吐息,交缠的肢体,还有这小老虎说要脱她衣服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 她撑着床榻要起身,白也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已经退烧以后,便从她身上滚下来。 松散的衣襟,被压了一夜的肌肤泛着暧昧的粉,几处明显的红痕缀在曼妙起伏的曲线上。 以及星星点点的血渍,落在雪白的肌肤上,惹人遐想。 “……” 时间彷佛在这一刻凝固。 白也浑身炸毛,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嗷”地一声从床榻上跃下,背对着钟九璃,语无伦次地解释道:“钟九璃你听我说,昨天你非要脱衣服,我拦都拦不住,然后我怕你着凉,就趴在你身上给你保暖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变成嘟囔:“你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 【你看到了,你还瞪圆了眼睛看的。】 白也:…… 身后传来衣料摩挲的窸窣声,白也虎耳微动,仔细听着那些细微的动静。 钟九璃伸手抚过肩头上那些若隐若现的咬痕,随即慢慢拢好衣襟,撑起身子下床。 视线落在白也又一次染上血色的皮毛,哑着嗓子问,“昨夜可是很惊险?” 白也听她问起,便将昨夜之事详尽地说了。 钟九璃沉吟片刻后说:“看来此地不算太过凶险,我们可以在这谷中暂住一段时日,待到养好伤势之后再做打算。” “我也是这么想的,等下我就在山谷里转……”白也跟着附和,话说到一半,余光瞥见钟九璃越过了她,步履虚浮地往湖边走。 “你干嘛去?钟九璃你昨天生病了,不能洗澡哇。”白也急忙想要跟上。 晨雾中,钟九璃的背影微顿,她侧过半边脸,光线落在她身上,美得叫人目眩神迷。 “怎么?想一起去湖里洗澡?”沙哑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她理了理略有些凌乱的发丝,雪白的脖颈在散落的发丝间若隐若现,“你若是再跟上来,姐姐可就要怀疑,你想偷看我洗澡了。” 白也迈出的爪爪僵在了半空,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了眼前。 片刻之后,湖边传来细碎的水声。白也满脑子都是昨夜惊鸿间瞥了又瞥的画面,此刻那具完美的身躯正在被湖水浸没。 “啪!”白也抬爪给了自己一爪子,脑子里的旖旎画面瞬间被这一爪子拍散。 她不能浪费时间,要在太阳下山前,安排好今夜的居所,以及准备一些果腹的食物,还有足够的柴火。 任务重着呢,人家都是饱暖才能思些有的没的。 白也迈着步子在花丛中穿梭,大致查看过了谷中的情况。 这处山谷确实是最适合她们养伤的区域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兽灵们特意挑选的地方。 山谷四面环山,唯有一线狭窄的口子连通外界,谷中有湖泊,水资源不需要担心,四面都是山林,柴火也有,唯一要考虑的就是休憩的居所了。 以及收集足够多御寒的木柴。 白也没敢进入林子深处,谨慎地在山林外徘徊,虎眼圆睁,警惕地扫视过每一处阴影。 她不想盲目踏入之后,被奇怪的东西抓住,然后成为它们的小点心。 观察了许久,确认林子外围没有诡异的生物,白也最终选定了林子最外围较小的树木。 “咔嚓咔嚓!” 虎爪上寒芒闪过,木屑飞溅,这些粗细适中的树木一棵接一棵地倒下。 砍够了之后,白也用尾巴卷住倒下的树木往回拖。 伤口上又一次有血色渗出。没有灵气的滋养,这具强大的肉身恢复起来异常缓慢,但不像之前那样咕噜咕噜冒血,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好在这些大树也不算太重,外围的树木都比较小,细的也就一人合抱,白也不论是砍伐还是拖拽都不费什么力气。 钟九璃洗完澡回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那道矮小的身影,雪白的皮毛在花丛中若隐若现,拖着一截树干,在泥地上留下一道明显的痕迹。 她快走几步上前,轻松提起树干,另一手去揽白也的腰。 白也扭着身子拒绝了老婆的抱抱,“你刚洗完澡,不要抱我了,我身上都是泥。” 钟九璃收回手,眸光扫过她染血的毛发,问道:“怎么一声不吭就跑去砍树了?” “我想在床外搭一个木屋,这样夜里的时候不会那么冷。”白也和钟九璃说着自己的计划,“你把这树带回去,我再去林子里拖。” 说完也不等钟九璃回应,自顾自往林子里跑。 有了钟九璃帮忙,搬运的速度快上了许多,俩人很快就将那些树干都搬了回来。 望着空地上堆得整整齐齐的木材,白也挠着头问,“你会搭房子吗?” “或许会!”钟九璃循着记忆中那些房屋的样子,抱起木桩往地上戳。 只见她衣袂翻飞,动作行云流水,很快就在拔步床周围插出个密不透风的木桩阵。 “钟九璃,你有没有觉得,这屋子似乎少了个门?”白也问得很含蓄。 钟九璃又唰唰唰拔出几根木桩,留出了一道可供通行的门户。 “那房顶呢?” 钟九璃蹙眉看向露天的房顶,抱起木桩往上堆。 白也看得目瞪口呆,这就是钟九璃说的会啊?没想到她老婆还是个死要面子的傲娇。 “你别忙了,等下,我来想办法。”白也拦住了她。 俩人现在都受着伤,还是不要住在危房里了,不然半夜木桩砸下来,就算不死,也会痛的。 白也心想,还好她是自带外挂的主角,“小王,攻略来一份。” 【好哒,也崽,荒野求生之搭建木屋篇,还有视频资料,都给你找到啦。】 学习资料以及视频资料都在脑海中播放,白也大致扫过之后,有了大概思路。 “钟九璃,别发呆了,把你这木桩阵拔出来,我来搭房子。”白也轻笑着说。 钟九璃有些羞赧地将那一排木桩全给拔了出来,随后一言不发地走到一旁晾晒的被子那,好似在认真观察被子晒干了没有。 白也看破不说破,任由她一个人尴尬去,她挥动爪子,将那些木桩子削成合适的形状。 拼接在一起之后,很快就搭出了一个小木屋的框架。虽然还是有些丑,但已经比先前钟九璃那个木桩阵好了许多。 最起码这个屋子是有横梁有顶,只需要把那些树枝盖在房顶上,一个简单的屋子就成型了。 钟九璃研究了一会被子之后,装作不经意地踱步回来,“可需要我帮忙?” “你给我递树枝吧。”白也纵身跃上了房顶,朝下方招手,“我们方才砍下来的那些,多余的树枝,递给我,正好用来当房顶。” 俩人配合,很快就将一个简单的小木屋搭好了。 白也从房顶跃下,拍了拍爪子,很有成就感地说:“虽然有些简陋,但还是蛮好看的,这就是我们暂时的家了!” “嗯,小白少侠干得不错。” 白也嘿嘿直乐,“你在家歇着,我去湖里洗澡,顺便看看能不能捞几条鱼,要是有鱼,我们的晚饭就有了。” 听她说起烤鱼,钟九璃这才察觉到自己腹中传来的,隐约的饥饿感。难怪清晨醒来之时,这小家伙在啃她的锁骨肩头,原来是肚子饿了啊。 “我陪你一起去。”钟九璃转身,不紧不慢地跟上了小老虎的脚步。 白也放慢步子,等她走到身边之后,才慢悠悠地说:“钟九璃,我发现你这个人有时候还蛮双标的。” “哦?何出此言?” “我陪你洗澡,你就说我要偷看,你陪我去洗澡,就这么理直气壮。” 钟九璃睨她一眼,红唇微勾,眸光上下扫过白也,“你?” “有何可看的?看你的虎毛够不够茂密吗?” 白也顿时炸毛,“哎,你这人怎么还虎身攻击呢?我这不是没有灵力了吗。等明天,去林子里摘点灵果,吃了之后补充灵力,就能变回人了。” “人形?”钟九璃轻飘飘地问,“就有看头了吗?” 白也呆立当场,什么意思,她的身材被老婆嫌弃了? 半晌之后,她小跑着追上去,“钟九璃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就没有看头了?” 小老虎脆生生的声音在幽静的山谷中回荡,白也跑到湖边才看见,钟九璃又下水了。 “你怎么又洗澡啊,你没有毛毛保暖,晚上又发烧怎么办?”白也嘟囔着跳下水,朝湖中心的身影游去。 “不许再靠近。”钟九璃背对着她,嗓音似是被湖水浸透了,不复先前的沙哑,反而清凌凌的。 白也顿住自己的狗刨式游泳,悻悻地停在原地,爪子搓洗着染血的皮毛,小声嘀咕,“不许靠近不许靠近,我又不是没看过。” “哗啦”一声,身后有水波流动。 冰凉的手臂从背后环上来,不着一物的柔软身躯贴住她的脊背,钟九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嗯?小老虎说什么呢?大声点,姐姐也想听。” “你干嘛啊,怎么突然就贴过来了。”白也僵着身子说,她甚至都没敢回头。 不用回头她也能感受到,那两团温软随着水波荡漾,若有似无地磨蹭着她的脊背。 “我似乎听到你在说什么,看过?” 白也猛摇头,“没有没有,我没看过,我在说钟宗主英明神武,人见人爱,是世界上最可爱最漂亮最强大的女人。” “呵~”带着气音的低笑在她耳边漾开。 水下,一只灵活的手掌抚上她毛茸茸的肚皮,轻揉着那处凝固的血渍,“小骗子,就知道哄人开心。” 此时此刻,白也只恨自己为什么是本体形态。 如果是人形,她一定立刻马上转身,将这总是撩人不自知的女人抱进怀中,然后猛亲一大口。 然而现实是,她只是一只被rua来rua去的毛茸茸,钟九璃想抱就抱,想摸就摸,像是小宠物一样被她逗弄着。 就连对方想要帮她洗澡,她也没办法拒绝。 “钟九璃”白也嗓音发颤地喊她的名字,“你别这样,我自己能洗。” “你的爪子,能将毛毛上的血渍都洗干净?” “能的,我能洗干净的,你离我远点吧。”白也忙不迭点头。 钟九璃见她确实不需要自己帮忙,便松开了手。 刚一得到自由,白也立刻像颗小炮弹似的窜了出去。 好好把自己身上的血渍洗干净了之后,白也一个猛子扎进了湖底。 这片湖泊不算太深,约莫数十丈,湖水清澈,阳光勉强能透进水底。 白也屏住呼吸,瞪大眼睛观察着四周,余光瞥到有一抹银光钻进了茂密的水草丛中。 “咕噜!”白也兴奋地吐出一串泡泡,后爪猛蹬湖水,像是白色闪电般冲进水草中,双爪合拢,抱住了那尾大鱼。 哪知这大鱼的力气也不小,被白也抱住了之后,依旧在摆动鱼尾挣扎,甚至拖着白也往湖底深处扎去,翻涌的泥沙让湖水变得浑浊了许多。 “嘿,还敢跟我拼力气。”白也咕噜咕噜吐着泡泡,握爪成拳,邦邦两拳锤在那大鱼的脑袋上,那鱼顿时翻了白眼,软绵绵地瘫在白也怀里,不再挣扎。 白也其实也只是想碰个运气,毕竟这湖泊夜里可是会结冰,寻常鱼类应该活不下去。 没想到真让她逮到了条鱼,还是条灵鱼。只希望这鱼灵气足些,吃了之后够她恢复灵力,到时候就能恢复人形了。 想到这里,白也的干劲更足了些,她抱着大鱼破水而出。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白也抱着大鱼先是看向了湖面,没找到钟九璃的身影,这才转头看向岸边。 钟九璃背对着她,正在穿衣服。白色里衣松松垮垮地系着,湿漉漉的黑发披散在肩头,被水渍浸透之后的里衣微透,衬得那本就纤细的腰肢更加盈盈一握。 “钟九璃。”白也隔空大喊,虎爪高举着那条晕过去的大鱼,“看我抓到了什么。” 钟九璃闻声回头,夕阳为她镀上一层金边,眼底的笑意比湖光还要潋滟,“快上来。” 白也一溜烟窜上岸,把那大鱼丢在岸边给钟九璃看,“你看,它好大,几乎和我一样大了,刚才还带着我在水底游来游去呢。” “嗯,是很大。”钟九璃轻笑着提起大鱼,“我去处理它,你将自己弄干。” “好哦。”白也重新跳进湖水里,又洗了洗身上的毛毛,免得沾到鱼腥味。 彻底洗干净之后,她跳上岸,像是小狗似的疯狂甩水。 正在处理大鱼的钟九璃头也不抬地说:“再甩,伤口就又裂开了。” 白也立刻停止了甩水的动作,“钟九璃你背后长眼睛啦,都没回头就能知道我在干嘛。” 钟九璃回头瞥了她一眼,“水珠都甩到我身上来了。” 她说罢站起身,手中拎着已经处理干净的大鱼,“走吧,该回去生火了,天快黑了。” “嗯。”白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两人踏着夕阳的余晖回到了那座有些简陋的小木屋旁。 钟九璃做饭的间隙,白也屁颠颠地把晾晒过的木柴搬进屋,晒干的被子也抱到了床上铺好。 做完这些之后,白也蹲在钟九璃旁边,看她翻转烤鱼。 “很饿吗?”钟九璃揉着她的脑袋问,“没有调料,只怕滋味不会很好。” “没关系呀,只要有的吃就行了,我不挑食的。” 她才不在乎鱼肉好不好吃,她只希望这鱼肉蕴含的灵气够她变回人,到时候就可以和钟九璃在这没人的山谷中尽情贴贴了—— 作者有话说:[抱抱][抱抱][抱抱]今天也是被老婆抱抱的一天 第64章 是老婆 晚霞洒满山谷, 漫山遍野的鲜花随风摇曳,空气中隐隐飘散着烤鱼的鲜香,混合着鲜花的清香,让人闻之食指大动。 山谷中央, 矗立着一座歪斜的小木屋, 门前篝火噼啪作响, 跳动的火苗将火堆边的俩人身影拉长, 投射在那粗糙的原木房门上。 鱼肉很香, 即便没有调料, 鱼肉中自带的鲜甜滋味也足够美味, 更不用说鱼肉中蕴含的那一丝灵气。 白也吃得头也不抬,尖利的小虎牙撕下大块雪白的鱼肉, 嘴边的小胡子随着咀嚼的动作轻轻晃动, 证明着主人的心情很是愉悦。 钟九璃不像她那般狼吞虎咽,纤白如玉的指节捏着鱼肉,一点点往唇边送。 随着鱼肉下肚,丝丝缕缕的灵气在经脉中流转, 干涸已久的丹田中总算是有了一丁点灵力。 这点灵力不算多, 但对于二人目前的状况来说,已经够用了。 最起码白也可以变回人形,也可以从打开储物戒,吃些疗伤丹药以及回元丹之类的补充灵力。 唯一不好的消息就是储物戒中的丹药储备所剩无几, 她们得省着点用,在这座岛上,补充灵力只能靠丹药和灵石。 白也原本想第一时间恢复人形,但想到自己光着屁股蹲在钟九璃旁边大快朵颐的画面。 画面太美,她强行忍住了。 用完晚餐, 太阳彻底下山,俩人引了火源回到木屋。 白也躲到床上恢复成人形,从储物戒中取出衣物穿戴整齐,下床走到钟九璃身边,和她并肩而立,看着外头开始变异的花海。 昨夜俩人都昏睡过去了,等她们醒来,山谷已经变成了冰霜覆盖的世界,今夜,俩人算是亲眼见到了这番神奇的变化。 “你说,是不是这个山谷中有什么东西,引得这里发生了这样的变异?”白也脑洞大开地问。 毕竟事出反常必有妖。 钟九璃微微摇头,“不论有何异常,都不适合现在的我们去探查,如今养好伤势才是关键。” 她说罢,缓缓关上了房门,隔绝了外头那逐渐弥漫的寒气。 “娇娇她们如何了?” 白也随着她一起到火堆旁坐下,火光映照下,俩人的身影紧紧依偎在一起,亲密无间。 “当日大阵破了之后,我就让娇娇带着阿涟回风暴岛了,按日程算,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吧。” 钟九璃微微颔首,有阿涟在,她们几人应当无忧。 风暴岛地位特殊,即便是八大世家也要忌惮几分,想来那些人即便查到风暴岛,也不敢肆意妄为。 “柳衔月呢?”钟九璃又问。 “我将她放到造化白莲上温养了。”白也说完将那枚赤红小蛋取了出来。 小蛋一出现,就剧烈颤抖起来,像是在抗议这谷中的寒气。 钟九璃从她手中接过小蛋,阖上眼眸,放出神识探入蛋壳中。 可以看到,缩小版的柳衔月神魂蜷缩在蛋壳中心,像一簇微弱的小火苗,虽虚弱,却顽强地跳动着。 “继续放进造化白莲中温养吧,对她有益。”她将蛋递还。 “她怎么样了?”白也的神识不够强,越不过朱雀神火的屏障,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有些虚弱,但无大碍,待我们离开此地,多给她喂些天材地宝,便可助她早日浴火重生。”钟九璃说。 白也知道,对于柳衔月的陨落,钟九璃才是最难过的。 她们二人这么多年的朋友,无数次并肩作战的默契,肯定不会像她表现的那么平静。 “钟九璃,你想哭吗?”白也凑近了几分,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悬停在钟九璃的肩头上,没敢落下去。 “想哭的话,可以靠在我的肩头。” 钟九璃眸光落在木墙上,二人的影子在火光中摇曳,那只突兀的爪子在火光中清晰无比。 她轻笑着摇头,“我这一生,见过了太多离别,有好友,也有同门、弟子,哭泣于我而言,是最无用之事。” “那你现在可以了。”白也偏头看向她,明亮的眼眸中倒映着跳动的火光。 “钟九璃,你的喜怒哀乐,以后都可以和我分享。” 俩人四目相对,钟九璃怔了怔,随即漾开一个极为明媚的笑意,她缓缓倾身,将头枕在了白也单薄的肩头上。 “为何一定要靠在肩头,全是骨头,硌得慌。”她低声说,却不动身地靠着。 白也一手捧着蛋,另一只悬着的手,终于落在了钟九璃的肩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靠肩膀,以前看的电视里,人家谈恋爱都靠肩头,可能这样上镜好看。但我全身你都可以靠啊,要不你枕着我的肚子,舒服一些。” “伤口会裂。” “你等着,我给你找点好东西出来。”白也在小绿空间里一通翻找,先前那些长在造化白莲旁的灵药都已经成熟。 她将小蛋放在腿上,取出了扶桑果,又摘了几颗天元果,“给,你把这些都吃了。” 扶桑果一出现,原本安静待着的小蛋瞬间躁动起来,她在白也的腿上一个劲蹦跶,想要去够她手中的扶桑果。 “嗯?柳衔月你想吃果子啊?”白也将果子递到她跟前问。 小蛋不断抖动,就像是在点头那般。 “行,我帮你炼化。”白也轻笑,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天元果,剩下的都给了钟九璃。 待丹田中灵力稍稍多了一些之后,这才以灵力引导着扶桑果上蕴含的太阳真火,融入蛋壳中。 金红光晕交织,太阳真火与朱雀本命之火交融,蛋壳渐渐变得透明,隐约可见一只没毛的朱雀雏鸟在蛋壳中,小嘴张得老大,就像是等待鸟妈妈喂食的小鸟那般,等着太阳真火淌进她的口中。 白也有些好笑,“这什么鬼啊,有些丑了吧?” 钟九璃嗔道:“不许笑话她,幼崽都这样,你小时候指不定更丑。” “是是是,你说得对,我丑。”白也不住点头,接着又想到一个问题,“她这样子,是不是得有个鸟妈妈孵化才行啊?” “鸟妈妈没有,虎妈妈有一只,你那一身厚实的皮毛,孵蛋正合适。” 白也瞪圆了眼睛,“我就这样无痛当妈了吗?” 很快,一颗扶桑果就被小朱雀吸收完了,她满足地咂了咂嘴,光溜溜的肉翅扑腾着包裹住自己小小的身躯,在蛋壳里沉沉睡去。 白也瞧着蛋壳里那团光溜溜,丑不拉几的朱雀,忍不住想笑,这小家伙哪里有柳衔月平日里张扬明艳的模样? 她眼珠一转,坏笑着从储物戒中摸出留影石,记录下了柳老板幼崽时期的模样。她还特意调整角度,给那没毛的脑袋来了个特写。 “柳衔月,你看我对你多好,这可是四维彩超,我都给你拍上了。”白也对着小蛋嘀嘀咕咕地念叨着。 钟九璃莞尔:“柳衔月若是知道了,必定饶不了你。” “你肯定不会告诉她的对不对?再说了,等她孵化出来再长大,还要好久吧?我到时候肯定已经很厉害了。”白也边说边把人往床上带,“该睡觉了,我们可都是伤员。” 站在床边,白也眨巴着眼睛看向钟九璃,“你睡里面,我在外面替你挡着寒气。” 等到钟九璃上床躺下,白也解下自己的外衣,掀开被子上了床。 俩人在床上躺得笔直,中间空出了一小段距离,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不熟的朋友同床共枕那般,透着股莫名的尴尬。 “哎。”白也在心底叹息一声,今天晚上俩人都清醒着,反而不能像昨天那样抱在一起睡觉了。 钟九璃没有那么多心思,她吃了天元果以及疗伤丹药,现在正在运转功法缓缓修复伤势。 她的肉身比之白也还要强上许多,修复起来更加需要海量的灵气。 如今在这绝灵的海岛上,也只能等着伤口缓慢恢复了。 夜色渐深,屋内的寒气愈发刺骨。 白也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翻身,将钟九璃有些冰凉的身子搂进了怀中,用气音问,“冷了是不是?抱一起暖和一些。” 钟九璃顺势靠进了她的怀中,整个人都被小老虎的体温包裹,轻声应道:“比昨夜好多了。” 俩人默契地没有动用灵力抵御寒气,在这岛上,每一分灵力都弥足珍贵。 “嗯,快睡吧,养好精神。”白也说。 屋内安静了下来,只有木头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锦被下,两具修长的身躯紧密相贴,白也的体温透过单薄的中衣传出,像个小火炉,被窝里的温度渐渐升高。 白也抱着钟九璃,琥珀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发亮,修长的指节沿着钟九璃清瘦的脊骨缓缓游走。 她没想做什么,俩人身上的伤势都还未愈合呢。只是思考的时候,手指下意识的动作。 白也想了很多,古州世家的围杀,还有那诡异的虚空生物,以及那条有些精分的黑龙。 她觉得自己可能抓到了这本书的主线。 结合大造化经功法中看到的灭世之战,也许上古时期那些虚空生物就曾经在九州肆虐过,后来被各族生灵联合斩杀了。 当年的黎州或许就是因为这场大战而打成如今的蛮荒州。 这其中,最令白也在意的其实是那颗被她吞下的龙珠,今天恢复了灵力之后,她内视丹田,发现金丹变大了许多,一条墨色小龙盘踞在其中,与三足金乌安静相伴。 小绿蔫头耷脑地缩在丹田中,看起来有些病怏怏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好。 虽然因为龙珠的缘故,修为成功到了金丹大圆满,但是大造化经的功法也到此为止了,接下来不知道该如何修炼。 “你这样让我怎么睡?”钟九璃在她怀里抬起头,嗓音有些低,带着几分慵懒的哑。 “嗯?”白也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滑到了那纤细的腰窝处。 她迅速抽回手,有些窘迫地说:“抱歉,我刚在想事情,有些走神了,打扰到你了吗?” 钟九璃支起身子,整个人几乎半趴在了白也怀里,她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随着起身的动作,宽松的里衣滑落了一些,“我也未睡着,方才在炼化药力。” 白也又一次和自己的大脑断开连接了。 什么八大世家,黑龙,功法的忧虑,此刻全部被抛到了脑后。 她的视线落在了钟九璃漂亮的锁骨上,落在了那随着呼吸而微微起伏的曲线上。 此刻,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老婆好好看,衣衫半解的老婆,更是好看到爆炸了。 想吻她,想吻她,想吻她。 这句话在白也的脑海中刷屏了。 “钟九璃~”白也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她很喜欢连名带姓地喊她的名字。 大大方方地将爱人的名字宣之于口,向来是很浪漫的一件事。 当你在人海中喊出喜欢的姑娘名字,她回眸看向你,嘴角微扬,明亮的眼眸中倒映着你的影子,那就更加浪漫到爆炸了。 “嗯?”钟九璃轻声回应,尾音微微上扬。 “你你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白也觉得自己的心跳声肯定很吵,震耳欲聋。 钟九璃轻笑,掌心覆在白也的胸口,“这里,很吵很吵呢。” 手掌与她的胸口紧密贴合,微微起伏的曲线被尽数掌握。白也呼吸急促,感觉自己的后背上一定出了一层细密的热汗,她很热。 “想亲你” 这三个字,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又被咽了回去。 白也阖了阖眼眸,压下躁动的荷尔蒙,现在还不行,她们的伤太严重了,现在要是亲了,肯定没法收场。 而且不够正式,亲吻自己喜欢的姑娘,应该从一场顺利的表白开始,可以是阳光正好的午后,也可以是星河璀璨的夜空下。 总之,不能是俩人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时,这样难免让对方觉得很轻浮,觉得你只是想贪一晌之欢。 钟九璃有些意外,她还以为白也一定会缠着她要占些便宜。 毕竟她泛红的眼尾,急促的呼吸与心跳,还有那亮得有些灼人的眼神,都在明晃晃地述说着她的渴望。 可恰恰是这种时候,白也的克制,比她先前说过的所有甜言蜜语,都更动人。 “你”钟九璃刚启唇。 白也就睁开了眼睛,用被子将她裹紧了几分,也将她搂得更紧了些,“睡觉吧,钟九璃,睡醒了我们就去丛林大冒险。” “好。”钟九璃含笑回应,顺势趴在小老虎的胸口,听着她依旧躁动的心跳声,缓缓睡去。 …… 晨光透过木墙缝隙,落在小木屋内。床榻上,相拥而眠的俩人相继睁开眼睛。 白也松开搭在钟九璃腰上的手,精神十足地招呼:“早上好啊钟九璃,今天感觉怎么样?” 话落她就察觉到了不对。 钟九璃撑起身子,眼底有一丝凝重之色,俩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昨日刚恢复的灵力,消失了。” “这鬼地方还真是,比我们想的还要恐怖啊。”白也轻声呢喃。 钟九璃说:“我曾在古籍中看到过关于它的记载,据说,鬼藤最可怕之处便是它的根系可无限生长。” “你是说,鬼藤的根系找到我们了,所以昨夜悄无声息地就吸走了我们的灵力?”白也一脸凝重之色。 钟九璃摇头,“只是猜测,若是鬼藤,昨夜我们应该能察觉到,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不过总不会比昨日糟糕,最起码我们的伤势好了一些。” “你说得对,我们两在一起天下无敌,没什么好担心的。”白也起身下床,扯过外衣穿上,系好腰带之后,将钟九璃的衣物递给她。 钟九璃很快穿戴整齐,俩人推门而出,山谷中与昨日比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依旧一片祥和,漫山遍野的鲜花开得正艳。 白也看向钟九璃,“山谷探险?” “找找吧,看看这谷中究竟有什么秘密,或许我们猜测是错误的也说不定,不是鬼藤,而是别的东西在作祟。”钟九璃说罢迈步而出。 俩人在漫山遍野的花丛中并肩而行,紧绷的神情都不自觉放松下来。 此地虽有些诡异,但景色确实优美。此时晨雾还未完全褪去,花瓣上凝结的露珠,在晨光中,就像是所有的鲜花都在发光。 “钟九璃。”白也停下脚步,指尖落在一朵半开的浅紫色野花上,“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花?” 钟九璃的目光顺着她的指尖望去。 微风拂过,整片花海彷佛有了灵魂,带着露珠的花朵在风中轻轻摇曳。 她伸手,不是去摘花,而是轻轻托住了白也的手腕。 “鲜花就该在枝头上盛开。”钟九璃的声音很温柔。 白也的手悬在半空,指尖还残留着花瓣上湿润的触感,偏头望向钟九璃,觉得这漫山的花朵都不及眼前人半分颜色。 她高高竖起大拇指,夸道:“不愧是钟宗主,思想觉悟就是高。” 钟九璃唇角微扬,伸手拂去落在白也肩头的一片花瓣,“走吧。” “嗯。”白也握住她的手,继续前行。 花海渐渐被俩人甩在了身后,她们的身影进入山谷深处,消失在密林之中。 昨天白也只是大致看了一眼山谷,许多地方她都未曾踏足。 今日俩人深入了许多,穿过湖泊边缘那茂密的树林之后,没想到在密林外又发现了一处湖泊。 这处湖泊比外头那个要大上许多,湖水幽蓝,隐隐有雾气从湖面蒸腾而起。 湖边还有数个小包子一般的小山,除此之外便是光秃秃一片,连水草都没长。 “你有没有觉得,温度好像低了一些?”白也说着就要迈步往湖边去。 钟九璃拦住她,“不要莽撞。” 白也顺从地顿住脚步,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还好我未雨绸缪,提前昨天拿了一瓶回元丹出来,就是怕出现意外情况。” 她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回元丹,另一颗抵到了钟九璃唇边。 钟九璃就着她的手含住了丹药,柔软的唇瓣不经意擦过指尖,留下湿润的触感。 白也收回手,默默背到身后,如果钟九璃没在,她指不定还要放到眼前仔细观察,看看被老婆亲过的指尖。 钟九璃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悄无声息地勾了勾唇。 回元丹在经脉中游走一圈之后流入丹田,俩人算是有了一点战斗的能力。 “走吧,去看看究竟有什么蹊跷。”钟九璃踏入那片光秃秃的区域。 白也紧随其后,她将大黑从储物戒取出握在了手中。 靠近湖泊之后,那股寒意愈发明显,俩人不约而同放慢了脚步。 还未彻底靠近湖边,远处的小山包忽然传来细微的“咔嚓”声。 那些小山包同时开裂,无数冰晶碎片如暴雨般激射而来。 “小心。”钟九璃抬手抓住白也的胳膊,将她往自己身后带。 她单手掐诀,一道银月般的轮盘在二人浮现,冰晶撞在轮盘上,纷纷碎裂。 碎裂的冰晶落地之后,化作了一缕缕蓝白色的火焰,在光秃秃的地面上凭空燃烧。 “这是火?”白也望着地上的火焰,那火明明在燃烧,却散发着刺骨的寒意,周围的温度迅速下降。 未等钟九璃回答,爆裂声接连响起! 九座小山包彻底炸开,破土而出的玄冰兽仰天长啸。 它们形似上古凶兽,通体如万年玄冰雕刻而成,背生双翼,长有牛角,足有数丈高,翅膀煽动间,有无数冰晶激射而来。 “原来是太阴真火,这些是真火的伴生灵兽。”钟九璃轻声解释道,口鼻间呼出的气息在空中凝成白雾,此地的温度已经极低。 白也闻言眼睛一亮,“那就拿下它,给那没毛的小朱雀补补身体。” 话落,她身化雷霆冲入了兽群中,大黑剑身上亮起一道道雷光,一剑斩出,雷霆剑气直接将一头扑来的玄冰兽当头劈开。 玄冰兽炸裂成齑粉,化为无数冰晶落在地面上。 钟九璃双手掐诀,银月轮盘绽放出数道银色锁链,飞向玄冰兽,缠住玄冰兽的四肢。 俩人配合极为默契。钟九璃控住玄冰兽的一瞬间,白也动了。 她的身形在兽群中腾空而起,凌空旋身,雷霆剑光如暴雨倾泻。 八道雷霆剑气同时炸开,玄冰兽的躯体在雷光中分崩离析。冰晶碎片四溅,每一片都闪烁着蓝白光芒,似有火焰在其中燃烧。 那些四散的冰晶还在半空之中就开始互相吞噬重组,下一瞬,一只更加巨大的玄冰兽出现在半空之中。 它的体型比先前那些玄冰兽大了数倍,通体不再是透明的冰晶,体表多了一层燃烧着的火焰铠甲。双瞳之中有两簇幽蓝火焰跳动,看起来比先前那些傻呆呆的玄冰兽聪明了许多。 “怎么还带无限复活加进化的?”白也闪身退回钟九璃身侧,看着半空中的玄冰兽。 “这是玄冰兽王,真火不熄,这些玄冰兽便能借火重生。” 俩人这般旁若无人的谈话,让空中的玄冰兽王很生气。 它仰头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同时煽动双翼,无数冰霜利箭激射而来。 白也一把揽住钟九璃的腰肢,后背生出一双金色小翅膀,腾空而起。 “这样打架真的好憋屈!”白也磨着小虎牙,很苦恼。 她们都还没怎么动手,丹田里的灵力就见底了。 钟九璃同样如此,她甚至只能动用最基础的术法,辅助白也战斗。 玄冰兽口中喷吐出幽蓝的火焰,撵得白也到处乱窜。 四周都已经结出了厚实的冰霜,白也的小翅膀上同样有冰霜凝聚,她抱着钟九璃在空中腾挪。 “我们现在退出去,它能放过我们吗?”白也喘着粗气,贴到钟九璃耳边问。 莹润的耳垂微微泛红,耳尖上传来一阵酥麻之感。 钟九璃微微偏头,避开了白也略显急促的喘息,“玄冰兽王已生灵智,就算此刻退走,等到夜间寒潮降临,它也会去寻我们。” 说话间,又是一道火柱横扫而来。白也猛地收紧环在钟九璃腰肢上的手臂,带着她在空中急速旋转。 “既然逃不掉,那就弄死它。”白也磨着小虎牙说。 “不要鲁莽,我才刚说过,太阴真火才是关键。”钟九璃指向远处的湖泊,“我在此地拖住玄冰兽王,你去取太阴真火。” “不行。”白也果断拒绝,“你伤还没好,此地又没有灵气,你怎么打这兽王。” 钟九璃伸手,捏住了白也的脸颊,吐气如兰地问,“姐姐是什么人?” 白也脱口而出,“是老婆。”—— 作者有话说:[撒花][撒花][撒花]纯情小老虎,终于把老婆光明正大喊出来了。 第65章 孵蛋 “呵~” 钟九璃唇角微扬, 笑得意味深长。 白也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知后觉地想起在那蘑菇精肚子里,关于老婆的解释。 她连忙补救:“那个,如果我说, 其实老婆不是说你老的意思, 你会信吗?” 钟九璃好整以暇地问, “哦?那是何意?” 白也刚要回答, 余光瞥见玄冰兽王在张嘴蓄力, 她连忙抱住钟九璃凌空飞掠而上。 幽蓝火焰在二人脚下炸开, 白也搂紧怀中人, 在漫天流火中俯身凑到钟九璃耳边说:“等我把太阴真火取回来,再告诉你是什么意思。” 钟九璃眼底的笑意更深, 温声道:“小心些, 不必直接触碰真火,让柳衔月自行吸收即可。” “我知道,她们朱雀鸟就喜欢吞噬各种火焰的嘛。”白也从小绿的空间中摘了几颗天元果给她。 啰里吧嗦地交代道:“别担心浪费灵力,我还有很多灵药储备, 你的安危最重要。” 钟九璃接过天元果, 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你也是,要注意安全。” 唇瓣微凉,带着凛冽的寒气,像冰凉的雪花落在了眉心, 一触即分,却好似惊雷在白也脑海中炸开。 她怔怔地看着亲完人之后一脸平静的钟九璃,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疯狂盘旋,她居然亲我了!她居然亲我了! 白也晕乎乎地松开手,甚至忘了说再见, 就这么直挺挺地扑腾着翅膀一头扎进了幽蓝的湖水中。 眼见白也纵身跃入湖面,玄冰兽王当即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它双翼一展,漫天的冰箭朝着湖中射去,庞大的身躯同样朝湖面俯冲。 钟九璃双手掐诀,银色法则锁链如游龙般缠上玄冰兽王的四肢。 “吼!”玄冰兽王疯狂挣扎,锁链被绷得笔直,它拍打着翅膀,拖着钟九璃朝湖面坠去。 “别看她了,你的对手是我!”钟九璃的声音在这覆满冰霜的谷中响起,她身形一闪,出现在了玄冰兽王身前。 指尖上银光再闪,又是一道锁链飞出,缠在玄冰兽王身上。 钟九璃并非拿不下这兽王,只是不想浪费灵力,只要将这大家伙拖住,给白也争取时间就够了。 另一边,白也刚冲进湖水,刺骨的寒意袭来,冻得她一个激灵,上头的热血瞬间冷却。 她彻底清醒过来,睁大眼睛环顾四周。湖水幽蓝,深不见底,静谧无声,连蜉蝣生物都不见踪影。 没瞧见太阴真火的影子,唯有无边无际的冷,冷得思绪凝滞,彷佛连时间都能冻结。 “嘶好冷,这也太冷了,比夜里的山谷还要冷好多倍。”白也牙齿打颤,青白的冰霜迅速爬满全身,不过瞬息之间,她已化作一尊人形冰雕。 丹田内的三足金乌缓缓煽动翅膀,太阳真火在经脉中流转,冰霜中的白也眨了眨眼睛,猛地发力从这冰霜中挣脱而出。 “有点诡异,我居然乖乖站在原地等着被冻结,看来这太阴真火确实有点东西。”白也小声嘀咕。 她眼中燃起金色火光,穿透幽蓝的湖水,看向了湖底深处。 在那里,一团蓝白色的雾气灵团如同活物般缓缓律动,那雾气时而舒展时而凝聚成团,就像是在呼吸一般。 “找到你了!”白也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把灵药,胡乱往嘴里塞,也不管是什么,反正先补充一点灵力再说。 她吃的那些都是楚家姐妹和阿涟先前采摘的低阶灵药,反正暂时回不去,白也就先借来用用。 等回去的时候再替她们挖一些,至于小绿空间里的那些高阶灵药,白也全都给钟九璃和柳衔月留着了,她们更需要那些灵气充足的灵药。 丹田之中干涸的灵力得到补充,太阳真火在周身流转,将无处不在的寒意隔绝在外,白也活动了下被冻僵的手脚,这才踩着湖水,如游鱼般往湖底潜去。 随着下潜,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就连覆盖在体表的太阳真火,都被那极低的温度给逼回了体内。 这并非说,太阳真火就比太阴真火弱,只是因为白也得到的不是太阳真火本源,而是扶桑果中蕴含的一缕太阳真火。 眼下,她面对的可是太阴真火本源,传说太阴真火外冷内炽,能冻结世间一切,包括时间和元神。 白也不敢托大,运转太阳真火护住心脉,以免自己又在不知不觉间被冻成冰雕。 做好准备之后,白也将朱雀小蛋取了出来,指节在蛋壳上轻叩,似敲门,“柳衔月~别睡了,起床吃早饭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大餐。” 小朱雀刚一醒来,就被这无处不在的寒意冻得瑟瑟发抖。蛋壳上的赤金纹路流转,太阳真火以及朱雀神火同时燃起。 “你醒了是不是,走你!”白也轻笑,不等小朱雀回话,抡圆了胳膊将小蛋朝着那团蓝白火焰砸去。 小蛋刚接触到太阴真火,安静跳动的蓝白火焰突然躁动起来。 火焰中冒出了一只大手,像是拍皮球那般,直接将朱雀蛋给拍了回来。 “哎哟。”白也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接住被打得晕头转向的柳衔月。 一人一蛋在湖水中倒飞而出,直到撞在湖底岩壁上才止住了身形。 白也顾不得后背上传来的疼痛,紧张地捧起小蛋查看,仔细抚过蛋壳,确认没有裂痕才长舒一口气。 “你吃不动它吗?” 小蛋在白也掌心委屈地滚动,就连蛋壳上的火纹都黯淡了些,意思很明显,宝宝挨打了,很委屈。 “好吧好吧,我帮你。”白也摸了摸小朱雀的蛋壳安慰她,“我们一起上,我就不信一簇小火苗还能翻了天。” 她足尖在岩壁上重重一踏,整个人化作了雷光,以摧枯拉朽之势直取那团蓝白火焰。 “轰!” 雷霆化身与太阴真火相撞的刹那,湖底彷佛有一颗万吨当量核弹炸响了。 以太阴真火所在的区域为中心,方圆百丈都变为了真空地带。 爆炸中心处,白也满头满脸都是冰霜,一手抱着小朱雀蛋,另一手龇牙咧嘴地往嘴里塞太阴真火。 火焰入口才知道,这玩意可真难吃,又冷又热的火焰一路从喉咙烧到丹田,烧得白也的神魂都在扭曲变形。 但为了柳衔月可以快点长出漂亮的毛毛,她还是拼了。 “呸呸呸。”白也吐出冰碴子,又从火焰团上揪下一簇往嘴里塞,就像是吃棉花糖一般。 “呜你为什么要吃我,你们都是坏蛋。”带着哭腔的小奶音突然在白也脑海中响起。 白也咀嚼的动作一顿,垂眸看向小火焰,迟疑地问:“你在说话?” “哼,你和那个讨厌的鬼藤一样,我都躲到这里来了,你还想吃我。”小奶音哭哭啼啼地哭诉着。 “我真的好命苦啊,我只是一团小火焰,为什么大家都要吃我,呜哇哇。” 白也没想到,这神秘的太阴真火,生出的灵智竟然是个小哭包。 她看着自己手中的火焰,有些尴尬地塞了回去。 “呃那我不吃了,还你。” 小火苗瞬间不哭了,她悄悄探出一只火焰小手,揉着被白也揪过的地方,整团真火都透出股委屈巴巴的样子。 “你刚才说,鬼藤要吃你?”白也问道。 “嗯呐,那个坏家伙胃口太大了,见什么吃什么,我们这些小家伙只能躲着它。”太阴真火说。 “可你躲在这里也没用啊。”白也扫了眼这个湖泊,“这湖就这么大,岛上又没有灵气,你又长不大,等鬼藤长大些不就来吃你了吗?” “我我有在夜里吸收灵气的哇。”太阴真火小声嘟囔。 “所以,你昨天晚上偷我们的灵气了是不是?”白也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太阴真火扭捏地说:“我就偷了一点点啦。” 白也眼珠子一转,挤出一个笑容,像是哄骗孩子的狼外婆,“你要不要和我走,等我离开这岛屿的时候,我带你去外面,去那些灵气充足的地方。” “不要。”小火苗警惕地往后缩,“你想吃我,那个小朱雀也想吃我。” “那好吧。”白也略显遗憾地叹息了一声,虽然她很想让柳衔月吃掉这太阴真火,加速她的成长。 但这小火苗明显也是个宝宝,她还做不到伤害一个天真懵懂的小生命,就为了满足一己之私。 “你放心,我离开之前,会把鬼藤消灭的,到时候就不用担心有人吃你了。” 白也没骗小家伙,鬼藤她们肯定要干掉的,如今见到的鬼藤还是幼苗期,如果放任不管,总有一天,这株鬼藤会长成足以吞噬整个九州大陆的凶物,到时候再想管可就难了。 “哦!”小火苗呆呆地应了一声。 “那我走了。”白也说完转身就走,不带一丝留恋。 最主要也是不能留恋,她真的要扛不住了,经脉都开始结冰,丹田中的金丹覆满了冰霜,再不离这小火苗远点,她和柳衔月怕是要交代在这了。 “哗啦”一声,白也像个冰雕似的破水而出。 钟九璃一直关注着湖面的情况,白也出水的瞬间,她便飞身而至,一把拎起冰棍似的一人一蛋,触手的寒意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种冷,直达灵魂深处。 “我们走,先离开。”白也抖着嗓子说。 “好。”钟九璃应了一声,抱起白也飞身离去。 被束缚住手脚的玄冰兽王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去,只能发出两声不甘的怒吼表达愤怒。 俩人回到小木屋前,白也抖着手推她,“把我放地上就行,别给你冻坏了。” “无妨,我不怕冷。”钟九璃依旧抱着她。 “我怕你晚上又发高热,非要脱衣服……” 白也话还没说完,就被“啪叽”一声扔在了草地上。她也不生气,乐呵呵地翻过了身,看着头顶上方明媚的阳光。 钟九璃没好气地在她身边坐下,指尖凝出灵力,要帮她梳理体内的寒气。 白也摇头拒绝,“不用浪费灵力,我自己可以。” 她说完闭上了眼睛,心神沉入体内,先前吞下的那缕太阴真火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小火苗走到哪里,冰霜就结到哪里。 白也引出丹田中的太阳真火,驱使它去追逐乱窜的太阴真火。 两股真火在她体内你追我赶,人生地不熟的小火苗很快被太阳真火给堵住,它并未吞噬太阴真火,而是像久别重逢的老友般与小火苗缠绕在一起,最后一起慢悠悠地回到丹田内。 “还真是难搞的小火苗。”白也轻呼一口气,体温渐渐回升,口鼻间呼出的白气变淡。 钟九璃伸手轻抚过她仍有些苍白的脸颊,指尖传来的温度依旧冰凉,但总算不是那种刺骨的寒意了。 “好些了吗?” 白也掀起眼皮,看着逆光而坐的钟九璃,阳光从她头顶落下,每一根发丝都在散发着淡淡金光。 “好多了,刚才在湖底,脑子被冻得木了。” “那团太阴真火已经生了灵智,我有些不忍心。”白也简单说了下湖底发生的事情。 现在回想起来,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在低温环境下,真的被影响了脑子,不然,她应该能想起来替柳衔月讨要一点真火本源。 “无妨,她既不愿,那便不必勉强。”钟九璃的语气极为洒脱。 白也撑着手臂坐起身,漫山遍野的花朵在风中摇曳,各色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她们肩头。 俩人并肩而坐,看着谷中的花海,白也有些感慨,“这地方确实不错,可惜不能住了。” 钟九璃看了眼天色,站起身朝白也伸出手,“既然要换住处,我们该抓紧时间了。” 白也握住伸到眼前的手,顺着她的力道站起身,“早知道就住一晚上,昨天就不费那么多功夫搭木屋了。” “你若舍不得,我们就将小木屋一起带走?”钟九璃随口说。 白也摇头失笑,“这木桩是打入地下的,带走木屋就散架了,你等我进去把床收起来。” 进了木屋,白也将百兽床收起,在这海岛上,有一张能好好休息的床,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更何况这还不是一般的床,这是能在路上狂飙的床。 俩人穿过花海,来到了那处狭窄的出口,藤蔓缠绕在出口,将整片山谷紧密封锁。 踏出山谷,眼前景象骤变,四周浓雾弥漫,能见度不足一丈。 “我还说那天掉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岛屿明明满是浓雾,怎么山谷里没有,原来是被挡在外头了。”白也小声嘀咕。 钟九璃对此倒是不知情,她当时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再次醒过来之时,便身处在山谷中了。 白也没有盲目乱走,而是先放出神识探查周围的环境,有了目标之后牵起钟九璃的手,指着东南方向说:“那边崖壁上有个山洞,在半山腰,看起来很安全,应该可以多待一段时间。” 钟九璃轻笑着调侃,“小白少侠现在看起来很可靠呢。” 白也嘿嘿直乐:“我本来就很可靠。” 两人沿着密林前行,头顶上方,不时传来破空声,紧接着便是海鸟凄厉的哀鸣声。 “这是鬼藤在捕猎?”白也仰头看向上方,眼底金光流转,透过层层浓雾,可以看到上空的鬼藤,比几日前,壮大了许多。 钟九璃猜测道:“你当时说,王家那老东西被鬼藤缠住了?” 白也脚步微顿,俩人对视,均从对方眼底得到了答案。 王家那老东西应该是被鬼藤吃掉了,大乘期修士的一身精血于它而言,必定是大补之物。 所以才短短几日时间,就长大了许多。 白也牵起钟九璃的手说:“现在操心这个没有用,等我们伤好了,就干碎它。” “嗯,干碎它。”钟九璃顺着她的话说,小老虎总是能冒出一些奇怪的词汇,有时候也挺贴切。 夕阳渐渐西沉,有些狼狈的俩人从密林中冲了出来。 俩人从谷中离开的时候,还是正午,按照路程算,只需一两个时辰就能穿过密林。 但途中她们不小心和鬼藤的根茎撞上了,在林子里被撵得到处乱窜,这才耽误了许多时间。 “自从上了这海岛,每日不是在逃命就是在逃命的路上。”白也苦笑着展开双翼,揽住钟九璃的腰肢,贴着山壁缓缓上升。 她不敢动静太大,不然又要引来那无处不在的藤蔓了。 “你在外面等一会,我进去打扫一下。”白也把老婆放在门口,自己撸起袖子进了山洞。 这处洞穴比想像中干燥宽敞,白也随手掐了个火球术丢进洞中,将那些缠绕的蛛网烧了个干净,接着一挥袖,清风卷走了洞内堆积的落叶和尘土。 收拾干净今晚的住处后,白也回到洞口,将方才来的路上顺手猎的雪兔拿了出来,麻利生好火,眼巴巴地望着钟九璃。 “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了吃。”钟九璃摇头失笑,接过她手中已经处理好的雪兔。 这小家伙,就算在林中被撵得乱窜的时候,也没忘了打猎的同时将猎物处理干净。 夜色如墨,崖壁山洞中透出暖黄的火光。洞穴内篝火噼啪作响,弥漫着诱人的烤肉香气。 俩人靠坐在火堆边,白也单手托腮,侧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身边的钟九璃。 “虽然掉到这鬼地方有点倒霉,但是和你在岛上荒野求生,又感觉很开心。” 白也声音不大,但足以钟九璃听清。 她轻轻翻动着手中的烤肉,油脂滴落在燃烧的木柴上,噼啪作响。 “喜欢这里?”钟九璃随口问。 白也摇头,“不是喜欢这荒岛,是喜欢和你一起冒险的感觉。” “就像是话本里的主角那样,我们拯救苍生之后,遭奸人陷害,被迫隐居在这与世隔绝的海岛上,做一对神仙眷侣。” “不与我当蜥蜴眷侣了?”钟九璃好笑地看向她。 白也顿时语塞,尬笑道:“能当人,就不要当蜥蜴了吧,毕竟满身鳞片,哪有人类的肌肤好,温温软软。” “所以~这就是你趁机占便宜的理由?”钟九璃似笑非笑地瞥向某人不安分的爪子。 白也有些脸红,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就是聊着天没注意,手上总想玩点什么。 “别支吾了,快吃吧。”钟九璃将烤得金黄酥脆的烤肉往前递,油脂还在滋滋作响。 白也接过,撕下一只兔腿递给钟九璃,剩下的她直接抱着啃了。 “唔,这也太香了吧!”白也含糊不清地赞叹,酥脆外皮下是滚烫的肉汁,她一边斯哈一边大口啃咬着烤肉。 钟九璃见白也吃得香甜,伸手抹去她颊边沾着的香料,“慢些,又没人与你抢。” 白也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吃完了再擦。” 这只小雪兔虽说不算大,但也足有小猪仔大小,钟九璃只吃了一条腿,剩下的都被白也啃了个一干二净。 不过雪兔肉虽然肉质鲜美,肉中蕴含的灵气却微乎其微,正是如此,它们才能在这危机四伏的海岛上存活。 用过晚饭,清理干净卫生。白也挪到钟九璃身边,小小声问,“要不要一起看星星?” “去吧。” 夜色如墨,星河垂落。 俩人并肩坐在崖壁洞口,夜风拂过,二人的发丝在风中纠缠。 密林深处传来沙沙声,不知是晚风作祟,还是那鬼藤又在捕猎。 白也仰头望着海上明月,轻笑着说:“小时候总觉得,能和喜欢的人一起看月亮,是世间最浪漫的事情。” 钟九璃没有看明月,她的视线落在白也侧脸上,“若我没记错,认识小白少侠时,可不就是你的小时候?” “不是这个小时候,是更小的时候。”白也摇头,“就是,你还没认识我的那个小时候。” 钟九璃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不论是哪个小时候,在她眼中,白也总归还是只小老虎。 夜风渐凉,方才还璀璨的星辰,此刻也已被浓云遮蔽,只余下几缕黯淡的星光。 “星星睡觉了,我们也该歇息了。”钟九璃拍了拍白也的肩头,说完站起身,转身进了山洞。 白也跟着拍拍屁股站起身,她没急着睡觉,今天还没喂鸟呢。 “还剩下两颗扶桑果,娇娇吃一颗,你可以再吃一颗。”白也一边念叨着,一边取出了扶桑果。 她怀抱着朱雀蛋,引出扶桑果中的太阳真火喂小鸟,火红的蛋壳再次变得透明,可以看到小秃鸟已经长出了些细小的绒毛,看起来丑得不是那么明显了。 喂完扶桑果,白也又引了一缕太阴真火喂她。 等到小朱雀吃饱喝足,白也给她拍了张无死角的写真大片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身形一晃,化作小老虎,毛茸茸的爪子拢住蛋壳,小心翼翼地趴了上去。 钟九璃倚在床榻上,眼眸微阖,余光一直注意着白也那边,原本以为她喂完了柳衔月,就会上床歇息。 结果就看到这家伙还真尽职尽责地当起了虎妈妈开始孵蛋,险些被气笑。 “我不过与你随口一说,你怎地还真孵起蛋来了?”钟九璃撑起身子,声音有些无奈。 白也闻弦音而知雅意,她抱着朱雀蛋跳上床,在钟九璃身边蜷成一团,“你一个人睡不着是不是,我上来陪你。” 钟九璃感觉自己额角隐隐作痛,伸手戳了戳白也粉嫩的鼻头,“她乃朱雀神鸟后裔,你一只白虎孵什么蛋?” “我不孵蛋,你又没有毛毛能孵蛋,可不就得我孵嘛。”白也还惦记着孵蛋的事情。 在她的概念里,小鸡仔们都是要在鸡妈妈的肚皮下,被妈妈的体温包裹,才能顺利孵化出来。 她就勉为其难,给柳二红当一次妈吧!—— 作者有话说:[撒花]今天是虎妈妈孵蛋《 》 65-70 第66章 聚众 孵蛋的第一夜过去。 钟九璃早早就醒了过来, 她抬眼望向床脚,昨夜还说要孵蛋的小老虎,此刻睡得四仰八叉。 圆滚滚的小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看得人有些手痒, 忍不住想揉上一揉。四只爪爪各奔东西, 唯有那条毛茸茸的尾巴, 还记得使命, 牢牢圈住了朱雀蛋。 若没这尾巴圈着, 柳衔月指不定早就被没睡相的小老虎踹下床了。 钟九璃抬脚小心避开还未愈合的伤处, 轻踹了踹那软乎乎的小肚子。 “怎么啦?”白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声音里带着未褪的睡意。 “该起床了。”钟九璃俯身靠近,单手支着下颌, 笑盈盈地瞧着她, “虎妈妈再不起床,你的小雀儿可就要饿肚子了。” “昂~”白也含糊地应了一声,慢吞吞地坐起身,重新化为了人形。 她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 显然还没完全清醒。昨天第一次孵蛋, 趴在那圆滚滚的蛋壳上,怎么都调整不好睡姿,折腾了大半夜才睡着。 钟九璃眸光微动,缓缓在她身上扫过, 勾起一抹坏笑,抬手在她光裸的小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记。 “啪~” 清脆的声响,山洞里隐隐有回音传来。 白也被拍得一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她捂着屁股一溜烟钻进了被窝, 在心底暗暗记账,钟九璃又打她屁屁了,总有一天,一定要光明正大地讨回来,到时候打她十下。 等她穿戴整齐从被窝里钻出来的时候,钟九璃早已经换了一身淡青色长衫站在洞口。 晨光下,她整个人都变得轻透了,好似下一秒就要飞天而去的神女。 见到这一幕,白也什么气都消了,老婆这么好看,和她生什么气。 她连床带蛋一起收进了储物戒中,屁颠颠走到钟九璃身边,“走吧,出发。” 信心满满出发的俩人,在林子里转悠了一整天,只找到了几株低阶灵药,估计还是鬼藤吃剩下的,白也没有嫌弃,全给摘了回来。 山洞里,白也坐在篝火边,啃着滋滋冒油的烤肉,嘟囔道:“明天不出去了,什么好东西都没找到,还跑了一天,累死了,不如在山洞里睡觉养伤。” 钟九璃闻言轻笑:“可不能光睡觉,虎妈妈还得孵蛋呢。” “知道啦,我会把小朱雀孵出来的。”白也信心十足,她觉得自己的肚皮那么暖和,肯定很快就能把柳衔月孵出来。 接下来数日,白也每日不是孵蛋就是啃灵草灵药,楚家姐妹还有阿涟摘的灵药都被她啃了个干净。 转眼半个月过去,俩人的外伤基本已经无碍。 这日晚间,吃完饭的俩人一蛋,一起坐在了洞口看月亮。 最近这些时日,小朱雀每日不间断的好东西吃着,白也兜里存着的那点好东西,全喂到这傻鸟嘴里了。 就连她收集的龙髓,也全喂给傻鸟吃了,不过她是不会告诉柳衔月,这些龙髓是怎么收集的。 小朱雀的精神头好了许多,现在没事就撅着她那嫩黄色的鸟喙啄蛋壳。 只要没人抱着,她就不停地在蛋壳里啄,白也都怀疑,这家伙不是朱雀,其实是个啄木鸟。 哪怕是和老婆看月亮的约会时间,她也只能抱着这个电灯蛋一起。 “今天是满月呢。”白也望着海面上高悬的明月,“和你第一次带我去试炼时,看到的月亮好像,都一样大,美得不像真的。” 钟九璃侧眸看向她,“天天都看,也不嫌腻?” “那要看和谁看了。”白也转头,眼中盛着满天星辉,“和你一起看,那肯定是不会腻的。” “笃笃笃笃” 蛋壳里传来的急促敲击声,打断了俩人的谈话。白也低头,看见蛋壳上出现了几道细小的裂纹。 “钟九璃,你快看,她要出来了。”白也激动地嚎了一嗓子,不枉费她不辞辛苦地孵了半个多月蛋呀。 钟九璃视线落在蛋壳上,裂缝中隐隐有赤金色光芒溢出,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股好似要焚毁一切的霸气。 “辛苦我们虎妈妈了。”钟九璃夸赞道。 她这声夸奖非常真心实意,这半个多月来,俩人几乎是轮流给柳衔月喂真火,但她只有太阳真火,而白也有太阴太阳二火,所以她其实要辛苦许多。 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小蛋,“笃笃”声愈发急促,一下接一下,似小锤子凿在蛋壳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一块蛋壳碎片落了下来。 月光下,嫩黄色的鸟喙从破口中钻出,刚探出一点点,鸟喙就被蛋壳卡住了。 “啾!”一声带着怒意的鸣叫从蛋壳内传出,暴脾气的小朱雀对于有蛋壳胆敢卡住她这件事,很生气。 “哈哈,她怎么还是这么暴躁啊。”白也被这叫声逗得哈哈大笑。 “柳老板的脾气你又不是不了解,就是变成小雀儿,也是暴脾气的小雀儿。”钟九璃笑道。 白也伸手,点在那嫩生生的鸟喙上,“傻鸟儿,你把脑袋退回去些,就不会被卡住了。” 傻鸟没有退回去,反而更加愤怒地鸣叫。 “啾啾啾!”鸣叫声愈发愤怒,炽热的火焰从蛋壳缝隙中透出。 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炸响,整颗蛋都在这声响中四分五裂。 漫天的火光中,一只巴掌大小的朱雀幼崽抖着绒毛,神采飞扬精神十足地啾啾叫着,像是在向全世界宣布,老娘终于出生了。 小朱雀神气够了,眨巴着那双黑豆似的小眼睛,好奇地看着面前两张大脸,像是在确认谁是她妈一样。 “啾啾?”小朱雀歪着头啾啾了两声。 白也立刻咧开嘴,有模有样地“啾啾”了两声,接着笑嘻嘻地说:“乖崽,你得叫我妈妈!” “啾啾啾?”小朱雀有些疑惑,视线在俩人脸上来回扫视。 最终,她扑腾着冒火的小翅膀,摇摇晃晃地飞向了钟九璃肩头,哪怕她什么都没说,依旧被柳衔月坚定选择了。 “我怎么孩子刚出生,就患上了产后焦虑症了呢?”白也捂着心口作痛心状,“辛辛苦苦孵了半个月蛋,孩子竟然不和我亲?” 钟九璃忍俊不禁,伸手在她小脸上轻拧,“胡言乱语。” 小朱雀适时地“啾”了一声表示赞同。 “呵,我看你叫不叫我妈!”白也轻笑一声,从小绿空间中摘了颗造化白莲的莲子出来。 造化白莲是前两天成熟的,成熟的那一刻,白也就摘了莲子喂给小朱雀,一日一颗地喂着,小朱雀才能这么快破壳而出。 要不然,白也最起码还得再孵几个月的蛋,她将白玉似的莲子托在掌心,故意在小朱雀眼前晃了晃,“小馋鸟,想不想吃?” 小朱雀梳理羽毛的动作一顿,一双小眼睛瞪得溜圆,莲子散发出的纯净灵力对她而言实在诱惑过大。 刚刚出生还不知人心险恶的小朱雀扑腾着翅膀,飞向了那双不怀好意的手掌。 白也在她即将叼住莲子的瞬间,收回了手,同时伸出另一只手拢住了扑空的小朱雀,毛茸茸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嘿,抓到你了吧?”白也得意地笑。 “啾!”一声愤怒至极的长鸣划破夜空。 刹那间,整片夜空都化为了赤红之色,天穹之上浮现出一尊遮天蔽日的朱雀法相。 钟九璃仰头看着天空中的法相虚影,低声说:“刚出生就能召唤出先祖法相吗?看来你这次浴火重生,确实不算是坏事。” 柳衔月已经困在大乘期许久,修为一直难以寸进,这一次,应当可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朱雀展翅,羽翼绵延千里,每一根翎羽都流淌着赤金火焰。炽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岛屿上空的迷雾都被这股热浪给驱散了不少。 白也有些目瞪口呆,这什么情况,怎么刚出生就这么强,还有没有天理,她就是想逗逗柳衔月啊。 “哎哎哎,我错了我错了,你别生气。”白也手忙脚乱地把莲子往小朱雀嘴里塞,“给你吃给你吃。” 小朱雀张嘴叼住莲子,嫩黄的鸟喙一张一合,一口就将莲子吞了下去。 莲子入腹,小朱雀浑身都在冒红光,许久之后,那股光芒才消退。 白也低头看去,小朱雀的毛毛好似长了一些,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别的变化,倒是这小家伙,吃完东西之后居然还在她手中咂嘴。 “喂,你东西也吃了,把神通收一收啊,我们还在隐藏踪迹呢,一会把鬼藤给招来了。”白也没好气地戳着小朱雀的脑袋,她要趁柳衔月的意识还没苏醒之前,多欺负欺负小朱雀。 小朱雀白了她一眼,昂着脑袋,轻轻啾了一声,天空中恐怖的朱雀虚影顿时消散无踪,彷佛从未存在过。 钟九璃眼中含笑,指尖轻轻揉捏着白也的脖颈,“今夜不用孵蛋,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昂。”白也应了一声,起身和钟九璃一起回山洞,刚迈出几步,忽听身后林中传来了密集的沙沙声。 她顿住脚步,转头看向了传来动静的方向,“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白也以为是刚才柳衔月搞出的动静,引来了鬼藤,她运转破妄金瞳,看向密林深处。 这一看之下不由有些惊讶,林中出现了许多平日从未见过的妖兽,藤蔓扭曲蠕动着破土而出,丑得一塌糊涂的食人花张着巨大的口器在密林中狂奔。 更有许多深海中栖居的奇形怪状的生物,此刻都爬上了岸。它们如同朝圣般,齐刷刷朝着密林深处的某个方位涌去。 “这是什么情况?它们都是被柳衔月的朱雀法相吸引来的嘛?可为什么是往树林深处跑?”白也小声嘀咕。 钟九璃收回外放的神识,摇头道:“不论是何情况,去探探就清楚了,若是兽潮,也好提前准备。” “嗯。”白也点头回应,她看了眼手中吃饱后打盹的小朱雀,“小东西,你还是回绿姐的空间里待着吧,妈妈要出去打猎了,对了,别去咬造化白莲啊,你一天吃一颗就够了。” 小朱雀眨巴着眼睛啾啾了两声,直接化为一道红光飞入了小绿开辟的空间内。 白也摸着自己的肚子说:“她怎么自己就能进我的空间了?” 钟九璃轻笑,“朱雀一族同样擅长空间法则,她曾在你体内居住,也许是感应到了气息吧。” “昂,不管了,反正不是啥大事。”白也不是很在意这事,揽住钟九璃展翅飞出了山洞。 在这海岛上,她的翅膀算是最节能的出行方式了。比起需要消耗灵力的御空飞行,翅膀的飞行几乎不耗费灵力,自然成了眼下最佳选择。 白也小心控制着高度,将俩人的身形隐于树冠与云雾之间,这个高度既不会惊扰鬼藤,亦不会被下方集结的兽群察觉。 一路上,四面八方都有海兽涌来加入,不过短短一个多时辰,妖兽数量已经翻了数倍,几乎形成了兽潮。 “你有没有觉得它们看起来都很兴奋,难道迷雾岛上是月圆之夜就要开一次妖兽大会吗?”白也贴在钟九璃耳边小声嘀咕。 当然,她脑海中想的是汪汪队开大会。 “不要说话。”钟九璃眼也不眨地捂住了白也的嘴,这家伙近来很喜欢贴着她耳边说话。呼出的热气扑在耳尖,叫她有些难受。 “呜呜。”白也呜咽着伸手指向前方。 她们一直跟随的兽群如潮水般涌进一处山谷,谷口蒸腾着诡异的粉雾,此起彼伏的兽吼中夹着一些奇怪的声响。 钟九璃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她隐约明白为何那些妖兽眼中闪着兴奋的光了。 白也揽着钟九璃隐在浓雾中,距离山谷还有数十丈远时,她就没有再继续靠近了。 那粉红雾气看着很怪异,空气中还隐隐传来一股甜腻的气息。 就算再迟钝,白也这时候也明白了,这是妖兽们聚众 “为什么妖兽要搞这种集体活动啊……”白也眨巴着眼睛问,“它们平时不能单独解决吗?非要聚集在一起?难道是兽多热闹,可以选择的机会多?” 这个问题很刁钻,钟九璃不知怎么回答,她只能在白也胳膊轻拧,羞赧地说:“非礼勿视!” “哎哟。”白也压着嗓子痛呼,“钟九璃你心思不正哦,我又没说要进去看它们搞这种事情。” “难怪刚才看到好多奇形怪状的生物,该不会都是这样杂交出来的吧?” 钟九璃一把捂住白也的眼睛,“不许看,我们走。” “谁要看啊。”白也小声抗议,“我又不是疯了,谁要欣赏那些奇怪的特殊交流,我可是根正苗红的好孩子。” 俩人刚转过身,就被吓了一跳。 不知何时,一条通体粉红、头顶犄角即将化蛟的大蛇悄无声息地立在她们身后。 它高高地人立而起,泛着粉色光芒的蛇瞳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们,似在疑惑这两个人族为何不加入山谷中的狂欢。 白也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这条大蛇的修为远超想像,竟能避开钟九璃的感知悄无声息地接近。 浓雾中,俩人一蛇安静对峙着,空气中甜腻的香气愈发浓烈。 钟九璃传音给白也,“这粉色雾气能麻痹感知,我拖住它,你先走。” 白也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把钟九璃搂得更紧了些,“这岛上可不适合兵分两路,钟九璃,你休想和我分开。” “嘶嘶~”粉色大蛇昂首,张开大嘴喷出一大团猩红雾气。 这雾气比之山谷中那些浅淡的粉色雾气浓了不知多少倍,刚一出现,就熏得人头晕目眩。 “走你。”白也早有准备,掌心玄黑雷球脱手而出,直直贯入那粉色大蛇咽喉深处。 “轰!”雷球炸响,大蛇吃痛,蛇躯剧烈扭动着发出尖锐的嘶鸣声。 钟九璃掌心银光一闪,无形的领域出现,将扑面而来的毒雾尽数隔绝。 雾气在俩人身周弥漫,如浪拍礁石,不得寸进。 “走,别和它纠缠。”钟九璃传音道。 白也心领神会,揽住钟九璃的腰肢,背后双翼猛然一振,身形如箭般破空而起。她毫无保留地煽动翅膀,只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此地。 然而她们刚腾空,尖锐的破空声便接连袭来。 “嗖!嗖!嗖!” 迷雾中窜出了数十条棕褐色的鬼藤根茎,如毒蛇一般朝她们绞杀而来。 “不好。那大蛇发出的嘶吼声引来了鬼藤!”白也有些懊恼,她刚才不应该丢那颗雷球的。 她们今日并未打算与鬼藤决战,此刻被两面夹击,情况有些不妙。 “定。”钟九璃轻喝一声。 那些呼啸而来的鬼藤瞬间定格在空中。 “隐。”第二字落下,她指尖银光流转,无形的波纹自俩人周身荡开。 刹那间,时间陷入了凝固。俩人的气息身形,都好似从这片天地抹去了一般。 她们悬于半空,似隐入了另一层空间,再无半点痕迹。 恢复行动能力的鬼藤在迷雾中疯狂扫动,始终找不到那突然消失的猎物。 白也屏住呼吸,目光落在下方那条悠然游走的粉色大蛇。明明鬼藤就在上方捕猎,却对那近在咫尺的大蛇视若无睹,任由它在藤蔓间穿行。 “鬼藤为什么不攻击那粉色大蛇?”白也刚问出,心底就有了明悟。 “因为它们本就是互利的关系。”钟九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印证了她的猜测。 那条艳丽得近乎妖异的大蛇盘踞在海岛上,以特殊的气息引诱妖兽发情交.配,繁衍出更多的食物。 鬼藤坐享其成,将这些妖兽化作生长的养料。作为报酬,鬼藤允许这只实力强横的大蛇在岛上生存。 “所以刚才那大蛇不是想攻击我们,它是看到我们两个没有进入山谷”白也说到这里顿了顿,转移话题。 “难怪鬼藤在这食物匮乏的海岛上还能长得这么巨大,原来是因为它给自己打造了一个食物链啊,这也太聪明了吧?” 白也的话音中满是感慨,与鬼藤比起来,那个只知道躲在湖底嘤嘤嘤的小火苗,简直弱爆了。 俩人躲在时间领域中看戏的时候,外界,找了半天依旧找不到那两个可口食物的鬼藤终于怒了。 它将满腔怒火发泄在山谷中的妖兽身上,无数藤蔓涌入谷中,正在狂欢中的妖兽们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尖锐的藤蔓刺穿了身体。 妖兽的哀嚎声响彻整座海岛,鬼藤贪婪地吞吃着妖兽血肉,那些深入谷中的藤蔓变得更加粗壮。 白也能嗅到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能闻到若隐若现的甜腥气息。 许久之后,山谷中的动静终于平息。饱餐一顿的鬼藤从谷中退出,只余下一地干瘪的兽皮和森森白骨。 钟九璃挥手解开领域,“回去吧。” 白也点头,刚想说话,忽地目光一凛,抱着钟九璃猛地侧身。 一道细小的藤蔓破空而来,擦着俩人的身形飞过。 “该死。”白也颇有些咬牙切齿地盯着那根藤蔓,“这鬼东西未免太聪明了些,居然还知道埋伏。” 钟九璃眼眸微沉,她确实是大意了,低估了这鬼藤的灵性。 其实也不是俩人真的大意,这么一根不起眼的藤蔓敛去气息藏在密林中,便是她们都提前放出神识探查了,也没注意到它。 鬼藤之名,可不光是因为它丑,还有它那堪称神出鬼没的隐匿能力。 更重要的,俩人血脉特殊,对于鬼藤来说都是大补之物,既然盯上了她们,它怎么舍得放弃。 方才那番暴怒发火,以及撤退都是作戏,此刻,俩人刚一现身,密林中顿时冲出了许多藤蔓。 “不管了,既然逃不掉,那就打,打死这个鬼东西。”白也掌心一翻,重剑入手。 钟九璃同样不是个犹豫的人,既然早晚都要打,那就择日不如撞日。 “不要与这些藤蔓纠缠,去找它本体。”话音未落,她已化作一道流光掠向迷雾深处。 “喂,你不要又把我丢下啊,钟九璃,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啊,每次打架的时候就一个人往前冲。”白也急忙振翅跟上。 钟九璃一马当先,银光所过之处,那些藤蔓纷纷碎裂。白也紧随其后,手中重剑雷光缭绕,将那些试图合围的藤蔓斩落。 藤蔓好似也察觉到了两人是往本体所在的方位飞去,竟都不再拦截,而是缀在她们身后,渐渐收成包围圈。 白也飞到钟九璃身边,将她揽进怀里,压低声音说:“这鬼东西故意给我们让路,是笃定我们伤不到它?” “或许吧,它在这无尽海中长大,应当是还未遇见过什么难以抵挡的敌手。”钟九璃回道。 “那今天,就让它知道知道,小看人族修士可是要翻车的。”白也说完放慢了飞行速度,改为绿色出行模式。 她是一个很懂节约的好孩子,该省省,该花花,没必要把灵力浪费在赶路这种小事上。 可惜,后方的藤蔓不太愿意。白也的速度刚慢下来,那些藤蔓顿时如毒蛇般窜出,破空声接连响起。 “催什么催,赶着找死啊你。我又不是不去,你这么急干什么?”白也骂骂咧咧地反手一剑劈开了袭来的藤蔓,振动双翼,加快了一些速度。 她一会快一会慢的,和藤蔓玩起了猫鼠游戏,气得那些藤蔓疯狂抽打沿途所见之物。 钟九璃看着白也这玩心大起的样子,只觉得好笑,“莫非白虎一族,都像你这般不知恐惧为何物吗?” “嗯?”白也疑惑地看向钟九璃,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说,“没有吧,我胆子挺小的。” 钟九璃摇头轻笑,“小骗子。” “你不要冤枉我,我什么时候骗你了?”白也像是想到了关键点,问道,“你是说,这些藤蔓吗?” 钟九璃不置可否地点头。 “没人会害怕藤蔓这种东西的吧?虽然它能杀死我,但是在我眼里,它就是一株藤蔓,不值得我害怕。”白也说着也觉得有些好笑。 她不怕这些能杀人的鬼东西,反而怕些看不见摸不着的虚无之物。 这么一路你追我赶,俩人很快就被赶到了鬼藤本体所在的区域。 白也盯着那株遮天蔽日的巨大鬼藤,低声说:“我上次见它的时候,要比现在小一半,这才大半个月吧。” 钟九璃的眸光落在了藤蔓中心,在那里,一柄仙剑深深插入了主干,“看来,王家老鬼确实死透了,连本命仙剑都成了这鬼东西的养料。” 白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眉头微蹙,“这鬼东西连剑都吃啊,剑光都黯淡了。” 俩人停在远处观察鬼藤的时候,鬼藤也在观察着她们,主干上缓缓开出了一朵猩红肉花,花瓣肥厚如血,花心处是布满尖牙的口器。 “好美味好香甜的味道。”肉花蠕动着,发出沙哑刺耳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坏笑][坏笑][坏笑]看到这里,大家都猜到意外是怎么发生的了吧! 主包知道大家想看什么,所以这一段小小加速了一下[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第67章 中毒 “你们这些鬼东西, 为什么声音都这么难听?”白也嫌弃地撇了撇嘴。 回应她的是数十根破空而来的藤蔓。 “我牵制,你找到它的本源核心。”钟九璃抛下这句话,飞身迎着藤蔓而去。 白也眼中金光亮起,鬼藤在她眼中变成了一团不断扭动的暗红色能量体, 而能量最浓郁的核心, 藏在了地下数百米处。 “还真是惜命啊, 狗东西。”白也轻嗤一声, 双手握剑, 剑指天穹。 雷龙冲天而起, 击穿云层。空中顿时雷云翻滚, 无数电蛇在云层中狂舞,整座迷雾海岛都被这雷霆领域笼罩在内。 这是白也从黑泱给的雷法中参悟出的雷霆领域, 在这片雷霆领域中, 她就是雷霆的化身。 “现在,就让你这鬼东西,尝尝天打雷劈的滋味。”白也低喝一声,手中的重剑动了。 剑动, 天穹之上的雷云跟着翻滚。 一剑出, 雷龙俯冲而下,迎着剑光一起,轰击在鬼藤主干上。无数细小的藤蔓在雷光中化为了飞灰,鬼藤发出尖利的嘶吼。 “我要杀了你!”鬼藤拔出插在它身上的仙剑, 挥舞着冲白也而来。 “拿来吧你!给你仙剑你也不会用,就知道拿着当砍柴刀使。”白也身形一闪,出现在鬼藤主干前。 话虽这么说,但她并未真的去夺那柄仙剑。 白也又不是傻子,维持雷霆领域于她而言, 每一息都在消耗大量灵力,用这珍贵的时间去抢剑属实脑抽。 鬼藤确实不会用剑,但有个人会。 只听“咔嚓”一声,鬼藤的主干裂开一道缝隙,一具干瘪的尸骸被吐了出来。 死得不能再死的王家老鬼,头顶上插着一根暗红色的藤蔓,就像是提线木偶般被鬼藤操控着。 仙剑到他手中的瞬间,王家老鬼睁开了凹陷的双眼,他好似还保留着微弱的神智,见到白也与钟九璃的身影,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小畜生,受死吧!”沙哑的声音从王老鬼干瘪的喉管里挤出,比鬼藤的尖啸声还要难听几分。 仙剑有灵,回到王老鬼手中后,再度爆发出璀璨神光。千百道剑光如暴雨倾泻,每一道都堪比化神修士的全力一击。 白也瞳孔收缩,眼底倒映着万千剑光,失去小绿的助力,以她自己,根本无法抵挡王老鬼的全力一击。 挡不住,但她可以躲。在这雷霆领域中,每一道电光都可以是她的容身之所。 “小白!”钟九璃的呼唤从空中传来。 “我没事,在地下。”白也的声音回荡在整片雷霆领域,让王老鬼无法判断她究竟藏身在何处。 俩人的默契早已在一次次战斗中形成,钟九璃瞬间止住了身形,转而朝着鬼藤根部杀去。 鬼藤吞噬的猎物何止一个王老鬼,钟九璃刚一靠近根部,整片大地都在震颤。 “吼!!!” 震天兽吼中,大地开裂,鬼藤的根茎破土而出。每一根根茎的尖端,都缠绕着一具妖兽尸骸。 蛟首人身的怪物,只剩下骨架的地魔熊,还有那深海中生存的龙鲸,这些被吞噬的高阶妖兽大多只剩空壳,但战斗本能还在。 此刻在鬼藤的操控下,悍不畏死地朝着钟九璃扑杀而去,比之生前还要残暴。 钟九璃抬手,赤色长弓浮现在掌心。她勾动弓弦,无数银色光箭凭空浮现。 每一支箭矢中都蕴含着微弱的法则之力。 “去!”钟九璃清喝一声,勾住弓弦的手指松开。 万箭齐发,时间法则之力发动,所有被鬼藤操控的妖兽,都像是一个个固定靶一般,定格在空中,被法则之箭洞穿。 “啊啊啊啊啊!”鬼藤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啸。 钟九璃这一击同时击碎了它数千根根茎,让它受创颇为严重,就连王家老鬼的动作,也为之一滞。 被王家老鬼压着打了半天的白也见到这一幕,当即双眼一亮。 她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从雷光中纵身而出,双手握剑,剑身上太阴真火与太阳真火交织,蓝白与赤金的火焰在雷霆映照下如同两条纠缠的火龙。 “老东西,该安息了。”白也眼中金光暴涨,百丈长的火焰剑气划破夜空。 王老鬼身躯僵直地站在原地,看着那道剑气从天而降,穿过他的眉心,将他干瘪的身躯一分为二。 在身躯崩解的最后一瞬,王老鬼干瘪的嘴角微微上扬,那个解脱般的笑容在他如恶鬼般的面容上显得格外诡异,却又有着几分释然。 插在他头顶的藤蔓疯狂扭动,试图修复这具强大好用的傀儡。 然而双重神火燃烧之下,再是不朽的身躯也得化为灰烬。 白也凌空而立,静静看着王老鬼化为了灰烬。对于自己不小心帮助王老鬼解脱这件事,她并没有太多懊恼。 只是从人性角度看待,如果自己死后神魂被困,身躯被妖物操控驱使,即便是被仇人斩杀,应该也会觉得解脱吧? 王老鬼手中紧握的仙剑,随着他的身躯化为灰烬的那一刻,剑身再次黯淡无光,从空中坠落。 白也伸手,接住了这柄黯淡的仙剑,抬指抚过剑身上的“王”字印记,轻声说:“既然你忠于王家,那我也不会强求,我白也可不是强剑所难的人,改天就把你融了给我家大黑吃。” 大黑闻言,立刻颤动剑身回应,表示很愿意。 就在白也说话的间隙,那根操控王老鬼的藤蔓悄无声息地从火焰中脱身,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直接朝着白也射来。 “小心!”钟九璃的惊呼与身影同时抵达。 她满头长发狂舞,指尖银光绽放,“定!” 时间法则降临,尖锐的根茎在距离白也眉心一寸处定格,下一瞬,那藤蔓竟直接挣脱了时间法则的限制,颤动着再次突进。 不过有了这一瞬的喘息之机,白也有足够的时间反应。她双翼一展,揽住钟九璃腾空而起,直接出现在了千丈之外。 两人站在远处,看着雷光中狂舞的藤蔓,白也咧嘴笑道,“打了半天,就打掉它个傀儡,这家伙,有够难杀的。” 钟九璃闻言轻笑,“是很难打,且诡计多端。”她指的是刚才那在火焰中装死,又瞬间偷袭的血红藤蔓。 白也看着那根明显特殊许多的暗红色藤蔓,“这根红色藤蔓似乎有些不一样,速度与力量都远超普通藤蔓。” “它在进化。”钟九璃声音微沉,“等到那些棕褐色藤蔓全部转化成暗红色,这座海岛就困不住它了。届时九州大地,随它驰骋。” 白也快速扫了眼后续的目录,她之前好似看到过,有关于鬼藤的只言片语。 果然,在八百多章的时候,鬼藤就出现了,一直到章节最后,才有鬼藤被彻底消灭的章节。 也就是说,这鬼东西肆虐了近半本书。那她们误打误撞掉到这海岛,倒也真算不上坏事。 白也看向钟九璃,眼眸明亮如星,“趁它还没发育起来,灭了它!” “嗯,灭了它!”钟九璃低笑回应。 “接下来,那就一击毙命?”白也说。 钟九璃与她四目相对,重复道:“一击毙命!” “你牵制,我掏它老巢。”白也说罢双翼一展,化作雷光冲入了藤蔓群中。 “吃我一记大雷霆。”清喝声中,横贯天地的雷霆剑光劈开夜幕。 剑光落在鬼藤身上的瞬间,天空中无数藤蔓疯狂扭动。雷光映照下,万千藤蔓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如同群魔乱舞。 “再来,它的速度变慢了。”钟九璃的声音从高空传来。 她身处万千藤蔓的包围圈中,周身笼罩着一层银色光晕,就是这么一层微弱得彷佛风中残烛般的光晕,却让那些凶残的藤蔓始终无法近身。 所有靠近的藤蔓,都会在一瞬间干瘪腐朽,化为齑粉簌簌落下。 “好嘞。”白也咧嘴一笑,大声回应。 她抬指点在眉心,漆黑如墨的黑色龙影翩然跃出,小黑龙一出现就朝着空中飞去。 龙影迎风便长,飞上高天之时,已化作了真正的黑龙,身形遮天蔽日,蜿蜒万里的龙躯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以龙魂为引,请天雷诛邪。”白也大喝一声。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黑龙在云海中快速翻滚,厚重的云层开始旋转,形成一个直径数千里的巨大旋涡。 “再赏你一剑。”白也双手持剑,猛然挥剑斩下。 太阴太阳二火所化的二色剑气相互缠绕而出,在她出剑的刹那,云层中盘旋的黑龙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龙吟,庞大的身躯瞬间化作一道直径百丈的紫金色雷柱,携毁天灭地之势轰然劈落。 “轰隆”一声巨响,整片无尽海域剧烈震荡。无数深海凶兽在这股威压下瑟瑟发抖,还有那些沉睡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古老存在都在这声响中,睁开了双眼。 剑光与雷光完全重合,如同一柄天罚之刃,径直贯入地下深处,大地开裂,露出了鬼藤深藏在地下的根茎。 白也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跃入地缝深处。鬼藤的根系远比她想的庞大,无数粗壮的根茎如虬龙般盘踞交错,比之天穹上挥舞的藤蔓,还要庞大几分。 雷光与火光缠绕之下,这些根系好似千万条巨蟒在地下深处扭动纠缠,搅得整片大地都在颤动。 白也屏息凝神,眼中金光暴涨,穿透层层叠叠的根系,寻找着蕴含有鬼藤本源力量的本体。 地下深处,一根仅有手指粗细的鲜红根茎,正悄无声息地脱离群众,向地心深处钻去。若非白也拥有破妄金瞳,第一时间就找到了目标,还真有可能叫这鬼东西逃掉。 “想逃?我都杀到你老家了,再让你跑掉,可就太丢我堂堂少族长的面子了。”白也唇角勾起,身化雷霆一闪而过。 那些巨蟒似的根茎试图前来阻拦,白也手中的重剑燃起火光,剑锋所过,拦路的根茎纷纷化为齑粉。 “你们该死!毁我傀儡!坏我根基!”鬼藤凄厉的尖啸声回荡在地下空间内,无数根茎疯狂扭曲着开裂,尖端处化为了一张张布满利齿的血盆大口,从四面八方朝白也撕咬而来。 “这么色厉内荏,看来是怕了啊?”白也剑锋横扫,狰狞的根茎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斩断,粘稠的汁液喷洒而出。 等白也从那些围拢而来的根茎中杀出来之时,那狡猾的鬼藤又跑得不见了踪影。 感受着体内飞速流逝的灵力,白也眉头微蹙,必须得速战速决了,她丹田里的灵力都见底了,想来地面上的钟九璃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毕竟那些遮天蔽日的藤蔓才是鬼藤真正的杀招,必须得快。 白也视线扫向地下深处,很快找到了鬼藤的身影,它居然已经快要穿透岛屿根基,潜入大海中了。 “我说了,你跑不掉。”白也低喝一声,“鬼东西,这一剑,送你上路。” 重剑嗡鸣,剑光如龙,腾飞而出,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斩向鬼藤本体。 轰隆一声巨响,整座迷雾岛剧烈震颤。海底岩层在剑光冲击下裂开一道千丈沟壑,鬼藤本体被这一击轰入了无尽海渊。 白也毫不犹豫地跟着纵身跃入了冰冷的海水中。 “疯子,你把岛屿打穿了。”鬼藤的尖啸声在海水中扭曲变形,“你会引来那些沉睡的深海大凶。” “大凶?很可怕吗?”白也颇有些不屑地说,“又不是没揍过。” 她身形一闪,出现在了鬼藤身前,探手扣住了那截血色根茎。 根茎入手冰凉滑腻,如同握住一条扭动的小蛇,有些恶心。 “哈哈哈,蠢货!”鬼藤狰狞大笑,“竟敢徒手抓我,成为我的傀儡吧!” 白也眉头一拧,刚想松开手,那根茎已如利剑般刺破掌心,钻入了血肉之中。 钻心的疼痛传来,白也内视己身,鬼藤如毒蛇般在她的经脉中游走,直奔丹田而去。 “糟了。”白也暗道一声糟糕,小绿还在沉睡,现在没有外挂帮忙了。 她急忙调动所剩无几的灵力围堵鬼藤,但那赤红根茎异常灵活,在经脉中左右突围。 “我要啃了你的金丹,再一点点嚼碎你的骨头血肉,最后操控你的神魂成为我的傀……”鬼藤尖锐的声音在闯入丹田的那刻戛然而止。 丹田内,鸿蒙紫气如云雾缭绕,三足金乌在金丹旁舒展羽翼,龙魂虚影盘踞在云雾中,如同一尊守护神。 在最下方,被惊醒的小绿蔫头耷脑地看着送货上门的鬼藤。 鬼藤僵在原地,缓缓向后蠕动,“对不起,打扰了,我先回家吃饭了……” “啾!” “吼!” “找死?” 三道身影同时扑出,赤红根茎瞬间被撕成三段,金乌叼走一段,龙魂卷走一段,小绿则独占最粗壮的大半截,作为最早的原住民,以及老大,她理当占大头。 白也:“……” 早知道是这种结果,她拼死拼活打这半天干啥。 “臭老虎。”小绿一边吧唧着嘴一边含糊不清地提醒,“你再发会呆,就该喂深海巨兽了。” 白也瞬间收拢心神,神识刚外放出去就看到海渊深处,数道庞大的阴影在快速逼近。 她连忙催动所剩不多的灵力,闪身离开了海底。 “绿姐你恢复了吗?”逃命间隙还不忘关心外挂,白也觉得自己真贴心。 “马马虎虎吧,吃完这顿大餐,睡一觉,应该就能长大一些了。”小绿着重强调,“是我们,我,金乌,还有那条小黑龙,我们得睡一段时间消化这鬼藤本体的能量。” 言下之意就是,你最近不要搞事,没人帮你擦屁股。 “哦,我平时也没搞什么事啊。”白也小声嘀咕,眼神飘忽地左右乱看,一副理不直气不壮的样子。 “呵~你最好是。”小绿冷笑一声,懒得搭理她。 钟九璃就守在地缝边,白也顺着裂开的地缝爬上来的时候,她伸手把白也拉了起来。 “没受伤吧?” 白也摇摇头,“没什么事,就是没灵力了,飞得慢了些,你呢?” “没受伤就行,我灵力也耗尽了。”钟九璃轻笑,“方才这些藤蔓忽然停了下来,我就猜应当是你得手了。” 白也仰头望向天空,那些狰狞的藤蔓依旧保持着张牙舞爪的姿态,好似被施展了定身术般僵在半空,再无半点生机。 “这些剩余的根茎,还会复活吗?” “烧了吧,以绝后患。”钟九璃说。 白也点头,掐了个火球术,甩向失去生机的鬼藤。 “轰!” 火光冲天而起,这株本该在未来祸乱九州的上古凶物,就这样在萌芽阶段被彻底终结。 跳动的火焰中,无数火星如萤火般升腾而起,又在晨光中渐渐消散。 天边的黑暗逐渐褪去,朝阳穿透云层,在海面洒下点点金光。 两道精疲力竭的身影并肩而立,直到燃烧的火光彻底熄灭,俩人才转身,准备离开此地。 “嘶~” “我滴个乖乖!!!”白也被吓得打了个哆嗦,差点原地起飞。 她这次是真的吓到了,连圆圆的虎耳朵都从脑袋顶上钻了出来。 钟九璃比她冷静多了,抬手按住她的肩头,压低声音说:“别动,它没有攻击意图。” “嘶嘶!”大蛇歪了歪脑袋,冰冷的蛇瞳中透出几分懵懂天真。 它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人类,探出蛇信子,在两人身前扫过。 白也和钟九璃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俩人都没忘记这大蛇的气味可是有特殊功效的。 她们退,大蛇立即跟着前进,保持着不到一丈的距离,观察着她们。 “怎么办它好像盯上我们了。”白也压低声音问,“要不要打,我感觉它好像有点傻。” 钟九璃按住她蠢蠢欲动的手,微不可察地摇头,“别轻举妄动。” 大蛇确实盯上这两人了,在它漫长的职业生涯中,还从未遇见过能免疫它天赋神通的生灵。 昨夜见过俩人之后,它就远远地尾随而来。先前她们与鬼藤激战时,大蛇在吭哧吭哧地赶路,俩人打完了,它才赶到现场。 “要不我带你飞走?”白也低声提议,说话间手臂已经搂住了钟九璃的腰肢,随时准备振翅逃离。 就在这时,刚刚睡醒的小朱雀察觉到外界的危险,扑腾着翅膀从空间中飞出,二话不说就朝大蛇啄去。 “别!”白也惊呼一声,想要阻拦,却为时已晚。 大蛇反应极快,小朱雀冲过去的瞬间,它就张嘴吐出了一团猩红雾气。 那雾气甜腻的令人发晕,甫一出现就快速扩散,方圆百丈都被笼罩在内。 小朱雀周身燃起护体真火,将红雾隔绝在外。但白也和钟九璃就没那么幸运了。 尽管她们第一时间就屏住了呼吸,那诡异的雾气依旧顺着毛孔往体内钻去。 “嘶嘶。”大蛇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 二者刚一接触,小朱雀的利爪已经在大蛇头顶留下数道血痕,嫩黄色的喙轻轻一啄,就掀起一片粉鳞。 “柳衔月,回来。”白也强撑着模糊的意识喊道。 “啾~”小朱雀得意地叼着一片粉鳞飞回,落在了钟九璃肩头,献宝似的将那粉鳞往她面前递。 意思是,看看宝宝厉不厉害,一出手就把大蛇蛇打跑了。 然而,白也和钟九璃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她们面色泛红,眼神逐渐涣散。 渗入体内的红雾如同最炽烈的火焰,正在将她们点燃。 白也急促地喘息着,目光落在钟九璃肩头的小朱雀,无奈地说:“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声音因为体内翻涌的热意而微微发颤。 “啾?” 小朱雀歪着小脑袋,乌溜溜的小眼睛里满是困惑,明明它打败了坏蛇蛇,为什么还要被责备呢? 宝宝疑惑,宝宝委屈,但宝宝不说。 “算了,没事,你先回空间好不好?”白也伸手抚过小朱雀鲜红的羽毛,柔声哄道,“妈妈现在有点急事需要处理,听话,不要出来胡闹,好不好?” “啾啾~”小朱雀虽然不懂,但还是乖乖地回了空间里待着。 没有小朱雀捣乱,白也立刻揽住钟九璃纤细的腰肢,振翅朝远处的山谷飞去。 她从未像此刻那么渴望,自己的速度能再快一些。此时,这段漫长的距离于俩人而言,都是折磨。 白也好歹还能保持清明,钟九璃情况比她糟糕多了。 向来冷静自持的女人此刻脸颊泛红,眸光潋滟,微张的唇瓣间溢出难耐的轻喘。纤细的手指紧紧揪住白也的衣襟,整个人如同溺水般紧贴在她身上。 “再坚持一下,到山谷就好了,我们去泡泡冰水,就没事了。”白也咬着牙说,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她的虎耳和尾巴已经不受控制地显现出来,毛茸茸的尾巴缠住了钟九璃的腰肢。 钟九璃扬起泛着潮红的脸,滚烫的指尖抓住毛茸茸的尾巴轻揉,“小老虎,你的尾巴。” 白也浑身一颤,感觉自己快要维持不住人形了。如果自己这种时候恢复本体,大概这辈子也别想有老婆了吧? 她拼命煽动翅膀,奈何灵力所剩无几,飞行速度慢了许多。 白也看着怀中人越来越红艳的脸颊,混沌的脑海里闪过一丝疑惑,明明两人同时中招,为何钟九璃的反应比她剧烈这么多? 【因为你本体是一只没发育的小老虎啊。】 小王的声音适时出现,带着几分科普性质的味道。【就像太监中了春药,空有一身燥热无处发泄。】 “……”白也差点从空中栽下去,她咬牙切齿地说,“骂得真脏。” 【好啦,我先下线了,少儿不宜的事小王可不能看。也崽加油哦,任务马上就要完成了呢。】—— 作者有话说:[抱抱][抱抱][抱抱]下一章20点更新,九点前应该都能看到吧。 第68章 快看 白也没搭理小王的话茬。 她不愿意和钟九璃的第一次是因为这样莫名奇妙的原因发生。 想来, 钟九璃肯定也是不愿意的吧。 回到山谷,白也抱着神志不清的钟九璃直奔太阴真火所在的湖泊而去。 她收拢翅膀,从空中俯冲而下,直直地扎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这一次没有玄冰兽出来阻拦她们, 倒是那簇小火苗从湖底浮了上来, 她好奇地绕着俩人转了一圈, “你们怎么了?” “没事。”白也压低声音说, “鬼藤已经解决了, 以后这里会很安全, 我们就是刚打完架, 身上有点脏,来洗个澡。” “昂, 那你洗吧。”小火苗很大方地摆摆手, 又屁颠颠地回了湖底,只留下温度低了许多的湖水包裹着俩人。 冰冷的湖水稍稍压制了体内的燥热,钟九璃蜷缩在白也怀中,湿透的青衣紧贴在身, 更显身姿曼妙。 她仰头, 睁着水汽氤氲的眸子看向白也,“小老虎。” “我在,好些了吗?这样有用吗?” 钟九璃点头,“好一些, 太阴真火能稍稍压制。” “那就好。”白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她从空间里摘下一枚造化莲子,递到钟九璃唇边,“把这个吃了,你灵力耗尽, 别又冻生病了。” 钟九璃就着她的手,含住了那枚莲子,柔软的唇瓣与白也的指尖一触即分。 莲子入口,立即化作一股温润澎湃的灵力涌向四肢百骸,方才在战斗中受的暗伤瞬间愈合。 下一秒,钟九璃浑身一颤,整个人软倒在了白也怀中。 “嗯”她闷哼一声,原本已经平息的燥热如同烈火烹油般,又一次爆发。 白也眼睁睁地看着,钟九璃被冻得发白的肌肤在她眼前,又一次化为了诱人的绯色。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刚才不是好了吗?” 钟九璃强撑着一丝清明说:“灵力会诱发。” 话没说完,但白也听懂了。 她顿时懊恼不已,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本来都已经没事了,结果她非要给人喂一颗莲子,现在可怎么收场。 钟九璃此刻的模样比先前更加诱人,湿透的衣衫紧贴在身,脖颈上泛起诱人的粉晕,呼吸间,喷出的气息带着香甜的气味,诱人采撷。 “对不起,呜呜,怎么会这样,现在怎么办,我们去湖底深处泡冰水可以吗?”白也手足无措地搂紧了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钟九璃迷离的眼眸望进白也眼底,滚烫的指尖抚过她的脸颊,“小老虎抱我回小木屋。” 白也听明白了话中的暗示,可她还没表白。 “快些。”钟九璃将脸颊埋进她的颈窝,声音带着难耐的哭腔,“我不想在外头。” “好。”白也颤抖着应道,双臂圈紧对方纤细的身子,身影几个闪烁间回到了小木屋中。 还好她将百兽床随身带着,此刻不至于躺在泥地上,委屈了钟九璃。 相拥着跌入柔软的床榻,沾着冰霜的衣衫一件件抛出,坦诚相对的那刻,俩人都发出一声轻叹。 钟九璃如藤蔓般缠了上来,滚烫的唇瓣不容拒绝地封住白也的喘息,唇舌纠缠间,小木屋内响起令人脸红心跳的水声。 一吻终了,白也急促地喘息着,她眼眸泛红,双手用力地扣住了钟九璃纤细的手腕,将她压在床榻上。 至于那如藤蔓般缠在她腰间的修长双腿,实在没有多余精力去管了。 “等下,钟九璃,等一下”白也偏过头躲开了那令人目眩神迷的红唇,颤声说,“钟九璃,你先听我说。” “我上次没告诉你,老婆是什么意思,你现在想听我解释吗?” 钟九璃迷蒙的眼神有一瞬清明,她不满地挺起腰肢,温软的曲线严丝合缝地贴上白也的身躯,轻蹭着,“我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 带着情欲的嗓音沙哑得不像话,勾人到了极点。 白也喉头滚动,但还是坚持把话说完,“钟九璃,这一切的发展有些超出了我的预计。” 她有些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尽量让自己不要受钟九璃的诱惑,“如果我们做完了再说,那就失去了意义。你能忍一忍,听我把话说完嘛?” 钟九璃羞赧地咬住下唇,湿漉漉的长发垂落在颈侧,冰凉的发丝无法缓解体内躁动的火焰。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般情动之时,还会被这人拒绝。 “其实我一开始,没有很喜欢你来着,因为你太凶了,第一次见面就把我摔出好几里远,我肋骨都摔断了。”白也说到这里,抓起她的手抚过自己的肋骨。 钟九璃的手掌被她带着,在那光滑的肌肤上滑动,她昂起头,惩罚性地在白也锁骨上咬了一口,换来一声弱弱的呜咽。 白也的眼眸同样泛上了水雾,但她还是坚持着把话说完,“后来不知不觉就越来越喜欢你了,喜欢你这样的人不需要理由吧!” “你站在那里,就值得被人爱。” 白也将头埋进钟九璃怀中,呜咽着收紧手臂,“我不能不明不白地和你发生关系,钟九璃,我得说,我很喜欢你,很喜欢,喜欢到想和你结婚的那种喜欢。” “其实我还小来着,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 钟九璃忍无可忍地吻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将白也所有的未尽之言,化作了唇齿间缠绵的纠缠。 “我知道了”换气间隙,钟九璃轻声呢喃,指尖抚过白也湿润的眼睫,“现在,可以继续了吗?小老虎姐姐已经等你很久了。” “呜钟九璃你真好!”白也呜咽着,再次吻住那微张的唇瓣。 钟九璃引导着生涩的小老虎,良久之后,两人分开。 她贴近白也的耳畔,轻喘着说:“现在姐姐教你些特别的” “记住了吗?”钟九璃没有退开,而是贴着她耳边问。 “记住了。”白也猛点头,有些生涩地运转起钟九璃方才所教授的心法,丹田中仅剩的那点灵力开始沿着特定的线路游走,最后凝于指尖。 白也抖着手,与对方肌肤相贴的时候,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 虽然幻想过,但真的与钟九璃如此亲密无间,还是让她激动得想哭。 带着朝圣般的心理,感受着她带给自己的 澎湃的灵力波动传来。 “对就是这样”钟九璃唇瓣微微张开,轻喘着。 “真聪明一学就会,现在继续好吗?” “我一直都很聪明的。” 白也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钟九璃的表情,生怕自己刚开始学习新功法,不够熟练。 不过好在白也在修炼上天赋过人,哪怕是刚学会的功法,也能运转得很是流畅。 她的灵力与钟九璃的灵力交织在一起,在这场关于灵力的交流中你来我往。 有时她的灵力波动过大,钟九璃的眉头立即微微蹙起,眼眸半阖,眼睫轻颤。 白也便会缓缓停下功法的运转,那紧蹙的眉心便缓缓舒展开。 这微妙的变化让白也感到新奇,她好像找到了控制钟九璃的开关。 开始刻意控制着功法的运转节奏,钟九璃的眉心便在这功法交流中不断舒展又紧蹙,眼眸中的水雾愈发浓郁了起来。 两人的灵力在相贴的肌肤间形成共鸣,每一次功法运转,灵力在两人体内深入浅出,在经脉中循环,渐渐形成完整的周天运转。 淡淡的光芒从纠缠的指间溢出,如水波般荡漾而开,将整张床榻笼罩其中。 朦胧的灵光中,只能看见轻薄的纱帐开始有规律的晃动,明明小木屋内并未起风。 功法运转到极致之时,屋内完全被灵光笼罩了,两人的身影完全被吞没。 安静的木屋内,只能偶尔听见钟九璃的轻声呼唤:“小老虎” “我在”白也沙哑的回应紧随其后。 “你还好吗?” “好” 钟九璃轻喘着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绚烂的灵光才渐渐平息,纱帐停止了晃动,只余下两道均匀呼吸声在静谧的小木屋内轻轻回荡。 经过连番大战,床榻上的俩人都疲惫至极,沉沉睡去。 …… 古州,王家祖地。 “不好了!!!家主,老祖的命牌碎了!!!” 这一声尖叫传出,整个王家瞬间沸腾。 王家所有嫡系子弟顿时如遭雷击,他们都清楚这个消息代表着什么。 今日之后,古州八大家族,或许就要改成七大家族了。 所有蛰伏在王家的钉子同时出动,这条消息以野火燎原的方式扩散出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古州各大世家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那些同样有老祖前去围堵钟九璃的世家,都在同一时间传出了密令,通知自家老祖这件事。 …… 白家,听雨轩。 白二爷执棋的手悬在半空,缓缓抬眸看向前方,“先前传来的消息不是说,钟九璃重伤垂死了吗?怎么到头来,反倒是王家老祖先死了?” 立于前方的暗卫并未回话,因为他知道,二爷不需要他的回答。 “与钟九璃同行之人的底细,可查清楚了?”白二爷话锋一转,问起了无关紧要的事情,不再关心那些老祖们的死活。 “禀二爷,查清楚了,那只小老虎是钟九璃从蛮荒州带出来的,我们的人查到边镇之后,发现了一个人。” “哦?谁?”白二爷笑骂道,“臭小子,还学会跟二爷我卖关子了?” 暗卫低笑着称不敢,俯身凑近白二爷耳边低语几句。 “此话当真?”白二爷的话音中有抑制不住的惊诧。 “属下愿以项上人头作保。”暗卫的声音斩钉截铁。 白二爷抛下手中的棋子,缓缓道:“看来,我得走一趟蛮荒州了。” …… 无尽海,迷雾岛,无名山谷。 晚霞落满山谷,漫山遍野的鲜花在晚风中摇曳,花瓣翻飞,似一场色彩缤纷的雪。 花海中央,一座有些歪扭的小木屋静静矗立,屋顶上覆盖的枝丫,叶片早已脱落,晚霞透过那稀疏的枝干,直接落进了屋内。 床榻上,锦被凌乱,两具修长白皙的身子紧密纠缠。 白也睡梦中觉得鼻尖有些发痒,无论她往哪里躲,那抹痒意都如影随形。 “别闹了。”她晃着脑袋小声咕哝,脸颊好似枕在一处柔软上,带着一股熟悉的清香。 “天都黑了,还不醒?”带着几分哑意的嗓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醒了醒了,你怎么醒这么早?”白也应了一声,抬手揉了揉眼睛,缓缓睁开眼,意识还未完全清醒,眼前的光景就让她呼吸一滞。 钟九璃侧卧在她身旁,单手至着下颌,墨发如瀑般散落,衬得那一身雪肤愈发白皙。 她眼尾泛着未褪的红晕,唇瓣微扬,餍足又慵懒,好似刚饱餐一顿的小狐狸,诱人至极。 晚霞从屋顶缝隙漏下,金色光影在她身上游走,颈间,锁骨,以及那半掩在锦被下的肌肤,皆缀着点点红痕。 白也怔怔地望着她,心跳如擂鼓。 “怎么,刚睡醒就傻了?”钟九璃凑近了些,微凉的指尖捏住小老虎圆圆的虎耳朵,不轻不重地揉捻。 似她先前做过的那般,只不过那时白也捻的可不是耳朵。 白也摇头,目光仍凝在她身上,半晌才哑声道:“没有,我只是在想,天黑了,我们是不是该继续了?” 话音未落,钟九璃便低笑出声,锦被随着她肩颈的颤动而缓缓滑落,露出大片雪色的肌肤,红痕如梅,一路蜿蜒至腰腹之下。 白也看得眼热,晕晕乎乎地就往上扑。还未靠近,就被纤长的手指抵住额头,轻轻推了回去。 “小色虎。”钟九璃嗓音低哑,带着未尽的笑意,“想做什么?” “想做!”白也回得斩钉截铁,琥珀色的眸子亮得能灼伤人。 “啪~” 一记脑瓜崩落下。不等白也抱怨,眼前又是一暗,素白的衣衫兜头罩下,带着钟九璃身上特有的冷香。 “小混蛋,姐姐是在让你做选择吗?”钟九璃笑着起身,绸缎般的乌发垂落至腰际,她慢条斯理地系着衣带,雪白的里衣遮住一身旖旎红痕,却挡不住颈侧上那格外鲜艳的咬痕。 白也把衣衫扒拉开的时候,钟九璃已经在背对着她梳理长发了。 她不情不愿地嘟囔道:“天都黑了,这个时候穿衣服干嘛。” “不想回去见娇娇吗?”钟九璃回眸瞥向她,“我们失去踪迹的这些时日,她们怕是要急坏了。” “昂。”白也闷闷应声,慢吞吞系着衣带。 钟九璃瞧她穿得不情不愿的样子,不免好笑,上手替她整理着衣襟,“乖一些,好不好?” 白也被这样温柔地哄着,哪里还能说得出一个不字,满脑子只有老婆真好看,老婆好温柔。 钟九璃避开她灼热的目光,整理衣襟的手缓缓上移,落在了白也的脖颈上。 那里,还有她情难自抑时咬出来的痕迹。白日里那些叫人失控的画面浮上心头,叫她心尖有些发烫。 “痒~”白也缩了缩脖子,像只撒娇大猫似的,在她掌心轻蹭。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她们穿戴整齐的小王欢呼雀跃地上线了。 【也崽你真棒,我们的任务完成啦!】 “嗯?”钟九璃指尖微顿,诧异地看了白也一眼,她方才听到的那道声音似乎是从小老虎身上传来的。 “昂,任务奖励是什么啊?”白也随口问道,完全没注意到钟九璃有些怪异的神情。 【是大造化经功法残篇啊!】小王欢快道,【这个任务完成,功法的问题也暂时解决了。我们赶紧去攻略下一个女主,集齐剩下的残篇吧。】 听到这里,钟九璃眼底有了几分明悟。 小老虎的脑海中似乎有一个奇怪的东西在与她对话,那东西给小老虎发布任务,让她来攻略自己,得到奖励? 想到这里,钟九璃的面色不免冷了下来。那么,那些炽热的告白,先前的缠绵亲热,还有受伤时的照顾,都只是为了任务? 钟九璃面色越来越沉,指尖力道不受控地加重。 白也颈间的肌肤在她掌下泛起潮红,青筋显现。她现在完全顾不得什么攻略别的女主的事情,她快要被钟九璃掐死了。 “咳咳钟九璃你怎么了?”白也的嗓音因窒息而沙哑,却舍不得用力挣脱,只是轻轻拍打着她的手腕,眼眸中满是无辜之色。 钟九璃回过神来。 她看着白也涨红的脸,胸腔里翻涌的杀意与怒意快要冲昏了头脑,但更多的,却是满腔的不舍。 白也不过是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她就不舍地松开了手,完全下不了手。 “无事。”钟九璃收回手,伸手替白也理了理凌乱的衣襟,指尖掠过那些红痕时微顿了顿。 “既然要走了,去和小火苗告个别吧。” 白也大口喘息着,完全跟不上钟九璃的思路,怎么一会掐脖子,一会又温柔的。 她有些茫然地想,果然不能在俩人不清醒的情况下发生关系吧,好好的老婆都给整变态了。 “你”白也刚吐出一个音节,就被打断了。 “去吧,听话。”钟九璃恢复了原先的温和语气,“对了,把柳衔月放出来吧,饿了一整天,该喂真火了。” 白也听话地召出朱雀,小家伙蔫头耷脑地落在钟九璃掌心,赤红的羽毛略显暗淡,对于今日莫名被关起来这事,她还有些伤心,不想搭理这两个人。 “那你喂她,我很快就回来啦。”白也没心没肺地在钟九璃脸上亲了一口,随后朝山谷深处的湖泊飞去。 钟九璃望着白也远去的背影,指尖摩挲着方才小老虎亲过的位置,有些恼怒地发现,被亲了一口,她居然有些开心。 “啾啾?”小朱雀在她掌心昂起脑袋,赤红的小翅膀轻轻煽动,黑豆般的大眼睛里映着钟九璃复杂的神情。 “你说我该拿这只小老虎怎么办呢?”她轻声呢喃,似在与柳衔月闲聊,“此地荒无人烟,若我在此了结她我与她之间的事情,将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晓。” “啾啾?”小朱雀配合地回应。 “可是,那些期盼着她回家的人,若是等不到她的归来,会难过的吧?” “柳衔月,你说我要怎么办才好呢?” “啾啾~”小朱雀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指。 钟九璃摇头失笑,“明明就是我被骗了,罢了,这一场露水姻缘,权当偿还她的救命之恩。” 霞光渐渐隐于天际,她缓步踏出木屋,衣袂在晚风中翻飞。 迈出几步之后,钟九璃驻足回望,满山花海依旧,那座歪斜的木屋静静伫立在暮色里,白日里发生的一切,恍若一场旖旎的幻梦。 “啾?”小朱雀不解地仰头,这人怎么走两步就停了。 “走了。”钟九璃淡淡道,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划破天际,消失在了这苍茫夜色中。 另一边,白也屁颠颠地跑到湖边,和小火苗唠唠叨叨地聊着天。 她今日刚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情绪高涨,眉飞色舞地比划着,“我跟你说啊,东州的海鲜真的非常好吃,那银鱼羹,还有烤虾,真的,你什么都没吃过,一直呆在这小岛上,太亏了。” “不光是东洲,我们蛮荒州也有许多好吃的。” 小火苗在湖面上欢快地跳动着,哪怕她从来没吃过那些东西,但光听白也的描述,也馋得不行了,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馋。 “当然这一切的关键是,得是我老婆做的,我跟你讲,我老婆不管是烤肉,还是烤海鲜,都超绝的。”白也说到钟九璃,更是喋喋不休个没完。 直到天色越来越黑,白也才止住话头,拍拍屁股站起身,“我走了,小火苗,等你什么时候想离开这里了,就去蛮荒州找我,我请你吃烤肉。” “你们要走了吗?”小火苗有些恋恋不舍地问,这两个人走了,就没人会来找她玩了。 “嗯,我要走了,我老婆还在等我呢。”白也说到老婆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明媚了许多,声音柔和,可见她有多开心。 暮色中的湖水倒映着一人一火苗的身影,下一秒,那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只余下一簇小火苗在湖面微微晃动。 “钟九璃,我回来啦。”白也兴冲冲的声音在木屋前响起。 回应她的是满室孤寂——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香香的饭来了。 第69章 迷路 “钟九璃?” 白也的声音在暮色中回荡, 无人应答。不用进木屋,她也知道,屋里空无一人。 神识探出,覆盖了整片山谷, 没有钟九璃的身影。 “你去哪了啊……”白也笑不出来了。 她好像被抛弃了。 “呜呜呜, 钟九璃。”白也蹲下身, 抱住自己的膝盖, 茫然失措。 她有些想不明白, 明明刚才还在温存, 怎么一转眼就不要她了? 白也吸了吸鼻子, 努力回想白天发生的一切,是她表现的不好吗?可钟九璃明明, 明明很舒服的啊。 亲她的时候, 抱她的时候,甚至咬她的时候,钟九璃都没有推开她,反而将她抱得更紧, 像是要与她融为一体, 看起来很喜欢才对啊。 怎么突然就不辞而别了呢? 【也崽,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剧情作祟?】小王胡乱猜测。 “什么意思啊?”白也红着眼眶抬起头来,泪珠挂在睫毛上, 要掉不掉,看起来可怜极了。 【就是,你不是已经和钟九璃负距离交流了吗?可能在剧情的安排中,每一个任务结束,女主就会自动下线, 或者不喜欢你了?然后你可以顺势去攻略别的女主?】 “我不要,我才不要别的女主,我就要钟九璃。”白也气鼓鼓地站起身,“我才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 【可是……】小王弱弱补刀。 【现在不是你要不要的问题,是她不要你了诶。】 “王翠花!”白也的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你最好把嘴给我闭上。” 放完狠话的小老虎,哭唧唧地回到小木屋,一脑袋栽进还带着钟九璃气息的被褥里,把脸深深埋进去,无声哭泣。 【也崽,你要听歌吗?我唱歌给你听。】 沉默。 【分手快乐~祝你快乐~你会找到更好的~】欢快的歌声在白也的脑海里回荡。 “……” 白也缓缓抬起头,眼中有火光在闪动。 “王翠花,你信不信我等下就一脑袋撞墙上,把自己脑浆摇匀了和你同归于尽。” 【嘤嘤嘤,你凶我,我不跟你说了。】 小王哭唧唧下线了。 白也重新把自己砸进床褥里,她觉得自己真是太惨了。 钟九璃就像那诱骗无知少女的渣女,刚把她睡了,就翻脸不认人。 她明明才是第一次啊,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和人家亲亲,什么便宜都被她占了,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 “呜呜呜,钟九璃你这个渣女,别让我找到你,不然我一定要打你屁股。”白也一边在心底放狠话,一边呜呜哭泣。 迷雾岛上空,钟九璃的身形从云雾中显出。 她原本已经离开了,但飞出一段距离之后,还是有些放不下,怕自己一走了之,白也一个人没法安全离开无尽海,所以就折返了回来。 让她没想到的是,离开这么远的距离,白也和那名叫王翠花的女子谈话,她居然还能听到。 听她二人的意思,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离去。不过,小老虎那番坚定发言,让她的怒意消退了些许。 “倒还算你有点良心。”钟九璃低声喃喃,目光穿透层层云雾,落在了那只正抱着被子哭得打嗝的小老虎上。 她并不打算现身。 既然白也要去勾搭别的女子,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何等绝色,值得她费尽心机去勾搭。 木屋内,白也哭得很投入。 “你怎么了?”小火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白也回头,看向站在木屋外的火焰小人,小人儿大约两三岁模样,通体由蓝白火焰组成,歪着脑袋看她,看起来有点可爱。 “我,我老婆不要我了。”白也鼻尖通红,像个在外头受了欺负,只能找自己窝囊朋友告状的窝囊孩子,“她睡完我就跑,是个渣女。” 小火苗不知道什么叫睡完就跑,但她知道白也肯定很难过。方才还在神采飞扬描绘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的小老虎,转眼就哭这么惨。 火焰小人迈步进入木屋,寒气以她为中心迅速扩散,屋内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她伸出的小手又默默收了回来,悄悄背在身后。 小火苗无措地看着自己脚下不断扩散的冰晶,干巴巴地说:“那你别哭了。” 白也胡乱抹了把脸,强撑起个笑容,“没事的,不用安慰我,来抱抱!” 她注意到了小火苗刚才的动作。 “不行,会冻伤你。”小火苗略显慌张地后退了两步。 白也翻身下床,将那想要逃跑的火焰小人搂进怀中。 “嘶~你是不是没有被人抱过,感觉怎么样?”白也龇牙咧嘴地抱着火焰小人,这温度确实难以承受。 但对方还是个宝宝,她想让小火苗知道,朋友就是用来互相温暖的。 小火苗呆呆地缩在她怀中。 这是她诞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拥抱的温度。虽然白也整个人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霜,但这种被人抱在怀中的感觉,让她感受到一股奇异的温暖。 明明,她自己就是个小火苗。 “我喜欢被人抱抱。”小火苗很诚实地说。 “是吧,这才是安慰朋友该有的样子。”白也摸着她的小脑袋说,“但你不能随便跟人家抱抱,不然很容易被骗走的,知道吗?离开这迷雾岛,外面可全都是坏人,特别是我老婆那样的渣女!” 小火苗似懂非懂地点头,“那你还是要走吗?” 白也望向门外,夜色正浓,“嗯,天亮我就走。朋友们还在等我回去,我不能在这里多待。” 小火苗看了眼白也结冰的脸颊,“你要回家,我也要回家了。” 说罢,她重新化作一簇跳动的火苗,似一道流光消失在夜色中。 “嘶嘶”怀中空了下来,白也捂住自己冻僵的双手,对着手心哈了半天的热气,才勉强找回点知觉。 小木屋重归寂静,白也垂头丧气地倒在床上,透过屋顶缝隙望着星空,浮云掠过,星光时明时暗。 破星星,一点都不亮,不好看。 白也气恼地翻了个身,面朝里,看向身侧的枕头小声嘀咕,“渣女,明天就把你的枕头给丢了,让你以后都没枕头睡。” 云层之上,钟九璃险些没忍住,冲下去将那个没良心的小老虎暴揍一顿。 不过分开片刻功夫,就到处宣扬她是渣女。只怕再过几日,整个修真界都要传遍她钟九璃始乱终弃的名声了。 她冷着脸看向下方辗转反侧的小老虎,觉得自己守在这里简直太傻了。 不守了,她也找个地儿休息去。 第二天,天边刚露鱼肚白,白也就醒了过来。 其实她昨晚也没睡着,哪有人刚失恋的第一天晚上能睡着的,不都得辗转反侧许久的嘛。 【你睡着了,你还在梦里骂钟九璃来着。】 “你胡说。”白也大声反驳,“我昨晚都没做梦。” 小王不与她辩解,直接放出了录音。 “呜呜,钟九璃,下次打你屁屁,打五十下,渣女渣女” 【后面都是渣女,我懒得录了。】 白也磨牙,“王翠花,你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就不能去找个夜班上嘛?非要盯着我睡觉?” 【可是人家担心嘛~】小王的声音委屈巴巴。 【钟九璃没在,这里就你一只小老虎,到时候你被野兽叼走了怎么办,我肯定要替你守夜的哇。】 “算了算了,你下回别录我说梦话了,有点丢人。”白也小声咕哝。 【好哒,那我们去攻略下一个女主吗?】 “不攻略,我要回去找娇娇,先把她们送回白虎部落,再去中州找钟九璃讨个说法。”白也将百兽床收起,迈步出了小木屋。 【那你要去找小火苗吗?】 “不找了。”白也摇头,“道别的话,说一次就够了。” 她展开双翼,腾空而起,头也不回地朝空中飞去。 那片山谷,那片花海,那座歪斜的小木屋都被她抛在了身后。 “等一下。”一道流光冲天而起,追着白也的身影而来。 白也悬停在空中,看向追来的小火苗,“舍不得我啊?” “嗯。”小火苗用力点头,“我昨天晚上想了很久,我还是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是你又说坏人很多,所以我就决定,跟你一起出去流浪好了。” 白也失笑,伸出手,“那走吧,你要我抱吗?” 小火苗摇晃着小脑袋说:“我可以幻化形态,你希望我变成什么?” “你不应该问我,应该问你自己。”白也收起笑意,目光很温柔,带着几分师长的模样。 “这是你的人生,或者说火生,你想以什么模样去面对这个世界,就是什么模样,不是作为谁的附属品。” “我想和你一样。”小火苗重重答道,她说完,蓝白火焰开始涌动,在晨光中勾勒出一道小小的人形轮廓。 片刻之后,光芒散去,一个约莫三岁的小女孩赤足悬空而立,小脸圆嘟嘟,智能地幻化出了一身蓝白相间的小裙子,看起来可爱极了。 白也伸手捏了捏她圆润的小脸蛋,触手温软,似人类的温度,“你还真能变成人呀?” 小女孩骄傲地挺起胸膛,火焰化作的裙摆随风轻扬,“对呀,我说了,我能变幻万千模样。” 奶声奶气的小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得意。 “那你叫什么名字?” “太阴真火呀~” 白也忍俊不禁,“我总不能管你叫太阴或者真火吧,这样太奇怪了,没人会叫这样的名字。” “那你叫什么名字呀?”小女孩问。 “我叫白也,不过我朋友们都叫我大白或者阿也。” “那我就叫白火!”小女孩果断做了决定。 “啊这,会不会太简单粗暴了啊?”白也挠头,“这名字不太可爱啊,我帮你想一个。” 她冥思苦想半晌,双手击掌,一脸我想了个超绝好名字的模样,“不然叫白太火,听起来又酷又霸气十足。” “噗~”钟九璃没忍住笑出了声,险些露出身形。 她揉着额头,脑海中闪过这小老虎起过的名字,小黑,大黑,小绿,就没一个正经名字。 白也疑惑抬头,望向天空,“你有没有听到笑声?” 小丫头茫然地摇摇头,“没有哇,没听到声音。” “行吧,可能是我幻听了。”白也嘀咕着一把抱起小姑娘,“那我们出发吧。” “出发!白太火要出发啦!”小丫头跟着高呼一声。 白也放眼远眺,信心十足地选定了方向,“走这边。” 钟九璃眼睁睁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傻乎乎地飞向了无尽海深处。 她感觉自己的头更痛了,到底要怎么才能,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去提醒那傻老虎,她跑错了方向? 望着下方汹涌的海浪,钟九璃认命地跟了上去,她有些后悔,昨日就该把她掐死在床上,也免得现在还得跟在这只傻老虎屁股后头跑。 白也飞了大半日,发现四周海域愈发空旷,隐隐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空旷的海面上连个礁石都看不到,她记得逃亡的时候,明明还能见到零星几座岛屿。 皱眉思索了片刻,白也觉得自己可能跑错了方向。 “小王,帮我开个导航。” 【也崽,我的导航距离只有一千公里的范围,你煽几下翅膀就到了,我开了也没用哇,这里四处都是海水,连参照物都没有。】 “糟了,我该不会迷路了吧?”白也小声嘀咕。 钟九璃见她们终于发现走错了路,原以为能回头是岸,结果那叫小王的女子也不靠谱。 “大白,你迷路了吗?”怀中的小丫头仰头问道。 “没有,我没有找不到路,我就是在想,去哪里挖点灵药呢。”白也死鸭子嘴硬,她怎么会在小姑娘面前承认自己不认路。 “你想要灵药呀?等着,我帮你找找。”白太火说完闭起了眼睛,无形的涟漪以她为中心扩散开。 “往那边飞,那里有座海岛,岛上灵药很多。”白太火睁开眼睛,指着东南方向说。 钟九璃看到她们回到了正确的方向,提起的心终于落下。 随即她又有些懊恼,明明打定主意不想理会这个小骗子了,却还隐匿身形,跟在她身后,关注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白也和白太火完全没发现,从离开迷雾岛开始,她们就一直被人跟着。 调转方向飞了大半日,白也望着天边将沉的落日,以及暮色中熟悉的迷雾岛,有些哭笑不得,“所以我们,今天在这海域上瞎转悠了一天吗?” 白太火兴致高昂地说:“我们还看到了很多风景呀,还见到了你说的大海鲜。” “那不是大海鲜,那是能要咱们命的大妖。”白也扶额叹息。 俩人返程的时候,运气不好,遇上了一只到海面透气的十阶大妖,差点就被那大妖给卷进海底深处了。 幸好白也的速度够快,很快就将那大妖给甩开了。 其实她要是不把大妖甩开,钟九璃肯定会忍不住出来救人,当时她差一些就现身了。 怪只怪白也保命天赋点太满。 “那我们回岛上睡觉,等明天再出发吗?”白太火问。 白也摇头,“我们去摘灵药,我想快点回去。” “好哦,那出发吧。” 有了小丫头导航,白也没有再迷路。到了第二天,天光微亮的时候,俩人终于赶到了那座满是灵药的海岛。 “就是这里。”白太火从她怀里跳下来,赤足踩在沙滩上,兴奋地蹦跳着,“灵气最浓郁的地方,有很浓的药香。” 白也抬眸望去,整座海岛被霞光笼罩,灵气氤氲,参天古木盘根错节,灵草灵药遍地都是。 她并未急着进入,而是先用破妄金瞳仔细观察了一番,确认没有危险,她一把拎起小丫头的衣领,带着她往里走。 “为什么把我提起来?”小丫头扑腾着抗议,小短腿在空中乱蹬,却始终无法着地。 “因为你太矮了,我怕你等下被草挡住,就找不到了。”白也从储物戒中取出个小铲子递给小丫头,“等下看到灵药就帮我挖。” “我感觉不太对。”白太火抓着小铲子,肉乎乎的小脸皱成了一团,“你这样说话,好像是在骂人的样子。” “没有的事,你出去打听打听,十里八村哪个邻居婶子见了我不夸一声好孩子?我就差把好人两字写脸上了。”白也说完随手将小丫头抛了出去。 “那一片都是灵药,快挖,一会我来收。”她说完自己也取出了小铲子开始挖起灵药来。 俩道身影一大一小,蹲在林子里,吭哧吭哧挖着灵药。 不远处,一株参天古木上。 钟九璃的身形隐在树丛中,透过枝叶缝隙看着认真干活的小老虎。 倒是她怀中的朱雀,急不可耐地扑棱着翅膀,一脸着急地看着满地的灵药。 “你想去偷她们的灵药?”钟九璃问。 “啾啾啾~”小朱雀兴奋地昂着脑袋,不住点头。 “那你要小心些,别被她们发现了,只准偷那小丫头挖出来的灵药。”钟九璃说完指尖弹出一抹灵光,掩盖住了小朱雀的身形。 林间,白太火卖力地挥舞着小铲子,每挖出一株灵药,就在自己的小裙子上擦干净泥土,然后再整整齐齐地码在身后。 她的身后,全都是清理得干干净净,一点泥土都不沾的灵药。 一阵微风拂过,白太火身后堆成小山似的灵药凭空消失,留一根叶片都没有留下。 “啾啾~”小朱雀啾啾了两声,飞回到钟九璃身边的时候,噎得直抻脖子。 钟九璃无奈地帮她炼化那些药力,指尖点在她嫩黄的鸟喙上,“让你贪心,你把灵药全都偷了,一会那小丫头该哭了。” “啾啾~”小朱雀一脸得意地晃着脑袋。 白太火对此毫不知情,她挖出来一小堆,小朱雀就来偷一次。 直到日头西斜,白也这才心满意足地往回走。 “收工咯。”她朝灌木丛后的白太火招呼道,“小丫头,挖够了没,我们该回家了。” “大白你快来。”白太火的声音从灌木丛后传来。 小丫头像只泥猴子似的从草丛中钻出,圆嘟嘟的脸蛋上东一道西一道全是泥痕,发丝上挂着草叶。 她兴冲冲地挥舞着小手,“你看我挖的灵药,都堆在这……” 白太火瞪圆了黑宝石似的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又使劲揉了揉,可眼前还是只有空荡荡的地面。 “咦?”小丫头困惑地歪着脑袋,原地转了个圈,“大白你等等,我好像记错地方了。” 白也看着那小丫头迈着小短腿溜溜达达地在周围跑来跑去,甚至连草丛缝隙都扒开看了,活像是被偷了存粮的小松鼠,找不到自己储备粮的模样。 “我的药药呢?”小丫头哭唧唧地抓起一把泥土,“大白,我们把这里挖开,这地下肯定藏着偷药贼。” 白也强忍着笑意蹲下身,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再仔细擦掉她脸上沾到的泥土,“没事哒,我挖了好多药药,够用了。” “不行,我要找到这个偷药的小贼。”小丫头抽了抽鼻子,将她掌心上握着的赤红羽毛递到白也跟前,“肯定是这坏鸟偷的。” 白也见到这羽毛,同样瞪大了眼睛,她迫不及待地接过了羽毛。 羽毛入手,炽热的气息传来,这温度,这气息,不用怀疑,一定是柳衔月的羽毛。 心脏剧烈跳动起来,白也猛地站起身,破妄金瞳运转,目光穿透了整座岛屿,可就算如此,依旧寻不到那个人的身影。 “钟九璃!!!” “我知道你在!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白也紧紧攥着那根赤红羽毛,努力仰着头,不让自己没出息地哭出来。 就像被抛弃的小狗,拼尽全力找到了回家的路,明明满身是伤,见到主人的第一眼还是会欢快地摇起尾巴。 固执地证明着,自己其实很有用,不要再把小狗丢掉了哇。 “你这个人真的很不礼貌,就算要走,至少也要道别,这样悄无声息地走掉,真的会让人很难过的啊。”白也的声音很委屈。 哪有人这样的嘛,走就走了嘛,又悄无声息地跟在自己身后,像个偷窥狂似的。 林间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无人回应。 树梢上,小肚子撑得圆滚滚的偷药贼,有些心虚地将脑袋缩进了钟九璃怀中,她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被灵药撑到了,不小心把自己的毛毛给撑掉了一根。 钟九璃看着林间那个单薄的身影,心底有不忍,可她白也既然还要去与别的女子纠缠,那还惦记着自己做什么。 她闭了眼,终究还是没有现身。她钟九璃,从来不会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停留—— 作者有话说:白也:群众里有好多坏人,说我老婆走了的,我全都记住了![白眼][白眼][白眼] 第70章 再见 夕阳坠入海面, 黑暗吞没天地。 斑驳的树影在夜色中渐显狰狞,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站在林中,连位置都不曾挪动过。 白也固执地望向密林深处,好似那里随时会走出那人熟悉的身影。 “大白~”白太火拽了拽白也的衣袖, “天黑了, 我们要不别找药药了?” 白也知道她不会出来见自己, 要出来早就出来了, 她只是有些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莫名其妙被抛弃。 “走吧。”白也弯腰将小丫头抱起, 垂头丧气地往林外走。俩人的背影在夜色中, 略显孤寂。 钟九璃站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注视着她们远去。 白也站了多久, 她就看了多久。她想起这一路来, 俩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想起小老虎那明亮如星的眼眸,或许,这片星河注定要流向没有她的远方。 “啾啾?”小朱雀从衣襟中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看向钟九璃。 “我没怪你。”钟九璃揉了揉她的脑袋, 语带笑意, “我什么时候怪过你?” “啾啾~”小朱雀开心地扑棱着翅膀飞了出来,她看向飞身远去的白也二人,像是在问,我们还不追上去吗? 钟九璃摇头, “该放手了,她有自保之力,我们也有自己该做的事情。” “啾啾!”小朱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走吧。”钟九璃叹息一声,朝着与白也截然相反的方向飞去,身影很快融进夜色中。 明月孤悬, 清辉如霜,两道流光划破夜色,背道而驰,各自远去。 海天之间,她们的轨迹如同两道毫无交集的平行线。 或许因意外有过短暂的交集,拨乱反正之后,两道平行的直线回到了各自的轨迹,奔向没有交集的远方。 这一次,是真的再见了。 …… 一年后。 海天相接处,青色飓风龙卷遮天蔽日,将身后的岛屿牢牢护住。 白也悬停在飓风屏障外,破烂的衣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露出下方被晒深了几个色的肌肤。 “大白,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吗?”白太火趴在她背上,抱着一只比她脑袋还大的琉璃虾大快朵颐,小嘴被虾肉塞得满满当当,口齿不清地咕哝。 “这里不是我们的家,但这里有我要接的人。”白也的声音很是感慨。 这一年来,白也和小太火就像是两个小野人,在这无尽海域上迷路迷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小太火虽然能帮忙定位,但她只知道找些灵气浓郁的岛屿。这就导致,俩人的前进路线那叫一个蜿蜒曲折。 不过收获倒也颇为丰厚,她的储物戒里堆满了天材地宝。 “嗷呜,那还等什么!”白太火把剩下的虾肉一股脑塞进嘴里,脏兮兮的小手在白也肩头蹭了蹭,留下几道明显的污渍。 “又往我身上擦手,等下就打你小屁屁。”白也笑骂一句,抱着小家伙纵身跃入飓风之中,狂暴的气流瞬间将她们撕扯得东倒西歪。 白太火颈间戴着的青色小珠子亮起柔光,化作蛋壳般的护罩将她们包裹其中。 这是之前俩人在海底时,白太火捡到的避风珠,小丫头很喜欢这颗小珠子。 白也就去宰了条蛟龙,抽出蛟筋给这小丫头编了根绳子挂在脖子上。 穿过风墙,白也抱着小丫头悬在半空,傻呆呆地看着下方大变模样的风暴岛,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又找错地方了。 原先光秃秃的岛屿似乎变大了许多,围屋化为了一座真正的巨城,城外多了许多房屋,码头上满是来来往往的渔船,以及身着各色服饰的修士穿梭其中。 人声鼎沸的风暴岛,与她记忆中的岛屿相去甚远。 白也抱着小丫头混入人群,顺着吵嚷人群往城池方向走,小丫头趴在她肩头,大眼睛睁得溜圆,好奇地看着这一切。 “好多和大白一样的人呀。”白太火小声咕哝。 “话接上回,三清宗那位可真是了不得啊”码头边的茶摊上,一名身着鹅黄纱衣的说书人轻摇折扇,脆生生的声音穿过人群,清晰地传入白也耳中。 听到三清宗三个字,她不自觉地顿住步子,看向了那说书人。 “听说那位三清宗首席,一人一剑独闯古州,横推八大世家的少主,将那些世家的颜面放在了脚底上踩呐~~~” “那一日,古州天穹之上有银龙飞过,大家都说,那三清宗首席拥有神龙血脉呢。”说书人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众人。 “快说啊,卖什么关子。”有那急性子的修士,立刻往说书人站的茶摊上抛去一枚灵石。 “多谢道友打赏。”说书人先是怪模怪样地行了个礼,这才继续说道,“也是那一日之后,古州那些闭关修炼的老妖怪们都消失无踪。现在古州各大世家联合起来,要去三清宗讨说法,求那位钟宗主高抬贵手,放过自家老祖呢。” 听到这里,白也便没再听了,穿过人群,往城门方向走。其实她隐隐有猜到,那天之后,钟九璃应该就离开了。 不过她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在海上迷了一年的路,外面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大白~”小丫头用她那脏手摸了摸白也的下巴,“你又不开心了哦?” 白也回过神来,笑道:“胡说,我哪里不开心了,我在想事情。” “大白~~” 人群中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呼唤声,引起了白也的注意,她循声望去,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城门口的俩人。 宝宝踮着脚尖欢快地挥舞着小手,迈着小短腿冲着白也而来,但在看清她怀中多了个陌生的小姑娘,又止住了步子。 “宝宝,来。”白也冲她招手。 小丫头立刻如倦鸟归巢般,直直扑进了白也怀中,她顺势将人抱起。 两个小姑娘一左一右趴在白也肩头,好奇地打量着对方。 白也抱着两个小姑娘笑呵呵地走向林婉娘,“你们怎么在这里?” 林婉娘腼腆地笑:“宝宝整日闲不住,想往外跑,我就带她出来走走。” “不是哦,我是出来等大白的。”宝宝大声反驳,“我想让大白回来的第一时间就看到我。” 白也笑着说:“嘴这么甜,看来没少吃糖,等下回去让我检查一下有没有蛀牙。” “我们快回去吧,娇娇也每天都想你,她看到你回来了,肯定很开心。”宝宝小声说。 她在小太火面前,莫名有了些当姐姐的包袱,不想在这么可爱的小妹妹面前表现得太幼稚。 小太火同样在看着宝宝,她第一次见到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类幼崽。 “呐~这个送你。”小太火从怀里掏出一个湛蓝浑圆的珍珠,“这是我和大白在一个大海蚌肚子里挖出来的,漂亮吧?” 宝宝双手接过这颗比她掌心还大的珍珠,有些无措地说:“可是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没有关系呀,等下到你家了,你请我吃饭就好了。” “嗯!”宝宝用力点头,“我阿娘昨日给我买了点心,待会到家了我拿给你吃。” 两个小丫头一见如故,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白也没有打扰她们,就这么一手一个地抱着和林婉娘往城内走。 穿过城门,街道上人流如织。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两旁支着许多小摊子,卖海货的老妪手脚麻利地给客人捆扎螃蟹,卖糖人的小贩前围着一大群孩童。 空气里飘散着烤鱼和各种海货的咸香气息。 “这,变化是不是太大了点?”白也有些咋舌。 “岛主回来后,先是肃清了那些帮派,后又接收了天枢岛搬迁过来的民众……”林婉娘轻声解释着。 白也听到天枢岛,脑海中第一时间想起了那个清风明月般的海蛟帮少帮主,难怪当初在潜龙渊的时候没见到她,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回家做准备了吗? 想想也对,要是换自己得罪了人,肯定也是第一时间回家带着一家老小跑路,哪里还能傻乎乎地待在家里,等着仇人杀上门来。 谈话间,一行人转过街角,一栋白墙黛瓦的小院出现在眼前,院墙上爬满了浅蓝色的星灵花。 与她当初摘给钟九璃的那捧星灵花一样好看,她以后再也不会傻乎乎地给那坏女人摘花了,哼,臭渣女。 “到了,我们都住在这里。”林婉娘上前一步,推开了院门。 “吱呀”一声,木门推动的声响惊动了院里的人。 白也迈步进入小院,与院中回头望来的少女四目相对。下一瞬,那少女如离弦之箭般扑来,强行挤开了两个小丫头,撞进了白也怀中。 “哎哟~”白也闷哼一声,“这是谁家的小孩啊,力气怎么这么大。” “呜呜呜,也崽你不认识我了吗?”娇娇哭唧唧地仰着脑袋望向白也,圆润的小脸上浸满了泪痕。 “哈哈,我逗你呢,就是有些没想到。”白也好笑地捏了捏她的小脸,上下打量着这个刚到自己胸口的少女。 “没想到我们娇娇化形后,居然才这么点大。” 她这话倒没瞎说,娇娇化形后,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的模样,还是个半大少女,穿一身金色纱衣,脸颊圆滚滚的,倒还挺可爱。 “呜呜呜,也崽,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我都快担心死了。”娇娇含糊不清地呜咽着。 “呃”白也尴尬地抬头望天,正想着找个什么合适的理由糊弄过去。 白太火拆台道:“我们迷路啦,在海上飞了一年才找到回家的路呢。” “嗝~”娇娇连哭都忘了,抽噎着看向白也。 “咳咳,是有一点点迷路,但不是完全迷路,我们主要是为了去找点灵药回来。”白也死鸭子嘴硬道。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三个小丫头齐刷刷仰头望着她,六只眼睛里都写满了骗人二字。 林婉娘出来打破了沉默,“宝宝,快从大白身上下来,让她先去洗漱,一会再出来陪你玩好不好?” “好的,阿娘。”宝宝乖乖从白也怀中下来。 娇娇也松开了抱着白也的手,有些嫌弃地说:“也崽你好脏哦,是个小脏虎了。” “嘿,你等我一会收拾你。”白也放了句狠话,就跟着林婉娘去洗漱了。 等她洗干净,换了一身干净衣衫出来的时候,小院中又多了几道人影。 楚家姐妹和娇娇还有林氏母女二人在往石桌上布着饭菜,阿涟懒懒地斜倚在廊柱边,双手抱臂,望着热闹的人群。 见白也出来,她抬眸望了过来,眼底漾着明媚的笑意,“我就知道,祸害遗千年,你这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短命的人。” “那是自然,这么多人等着我回来呢。” “也崽。”娇娇的声音从石桌那头传来,“快来开饭了,再不来菜就被那两个小屁孩吃光了。” “来了。”白也应了一声,转身往众人走去。 阿涟快走几步跟上,侧目看向白也,“你的主人姐姐呢?” 白也脚步微顿,故作自然地说:“她有事,先走了。” “呵~”阿涟轻笑一声,抬手勾起白也的下巴,笑得极其明媚动人,“要不要留在风暴岛?姐姐带你看遍这东州海域风光。” “别闹,她们都等着开饭呢。”白也拍开她的手,快走几步甩开了她。 俩人先后落座,大家都还没动筷,在等她们。 石桌上摆了许多吃食,有小孩们爱吃的虾饺,清蒸的海鱼上淋着鲜美的酱汁,还有那些个头极大新鲜捕捞上来的海产。 “大白你能安全回来真是太好了。”楚三娘举杯说道。 “当浮一大白。”阿涟举杯轻笑。 “干杯。”娇娇站起来,杯子高高举起,“祝也崽以后平平安安,岁岁无忧。” 两个小丫头也学着大人的样子举起杯子,白也望着这一幕,众人充满笑意的脸,以及她们手中高举的杯子,觉得自己拥有的东西,其实远比她想像的多。 酒盏碰撞的清脆声响在小院里响起,白也仰头喝干了杯中酒。 饭桌上,白也和众人大致聊了聊这一年来的经历,小太火时不时补充几句,拆拆白也的台,逗得众人前仰后合,小院里满是欢声笑语。 林婉娘看着众人笑闹,不时给两个孩子夹菜,或是替她们拆蟹剥虾。 白也摆手道:“别管她们,她们自己能吃的,婉娘你也自己吃。” “嗯。”林婉娘轻应一声,但余光还是落在孩子们身上。 夜色渐深,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人都有了醉意。 白也仰头望着夜空中高挂的明月,傻笑着说:“人人都爱这月亮,却不知明月最是薄情,宁可高悬九天,也不肯为谁停留。” 娇娇学着她的样子抬头,金色发带从肩头垂落,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也崽,我就不爱看月亮,月亮又不能吃,我更喜欢看海里游动的鱼虾。” “你是傻孩子,你不懂,你家也崽看的哪里是什么月亮。”阿涟轻笑着揉了揉娇娇的脑袋,转而看向白也,“你们什么时候走?” 白也收回视线,醉眼朦胧地说:“明天,明天就走,我出来快两年了,阿娘该想我了。” “对了,我得去和婉娘说一声。”她说完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往林氏母女所居的小院走去。 林婉娘刚给两个小丫头洗过澡,陪着她们在床上,讲着小故事哄孩子们睡觉。 两个小丫头并排躺在一起,白太火一脸认真地听林婉娘讲故事,宝宝倒是已经睡眼朦胧,不住揉着眼睛了,但她又舍不得睡觉,今天难得有朋友来一起睡。 白也敲门的声音,打断了林婉娘的睡前小故事。 她起身前去开门,见是白也,连忙将人让进屋内,“来接太火的吗?” 白也摇头道:“我是来问问你,明天我和娇娇就要走了,你们想和我一起回白虎部落,还是在这里待着。” 林婉娘闻言有些迟疑,这一年多来在风暴岛,她和宝宝都已经习惯了此地的生活。宝宝的小伙伴们也都来到了风暴岛,她担心宝宝去到蛮荒州还需重新适应。 白也看出了她的为难,宽慰道:“没关系,我就是想到你们可能已经在这住习惯了,所以才征询下你的看法。” “我觉得你们在这里住着挺好的,阿涟可以看照你们,你考虑一下,反正我明天才走。” 宝宝迷迷糊糊间听到白也的声音,从床上探出脑袋说:“大白,太火说她的名字是你取的,你可以给我也取个名字吗?” 白也:“你不是已经有名字了吗?” 宝宝摇晃着小脑袋说:“我也想要一个大白取的名字。” 白也有些为难地看向林婉娘,她不能剥夺人家当娘的命名权啊。 林婉娘解释道:“宝宝是小名,她出生的时候,因为是女儿,那人并未给她取名字。” “这样啊,你等等,我想想。”白也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许久后说,“那就叫林夏吧,其实我也不太会取名字,不过还是希望你往后的人生充满阳光。” “好耶~以后我就叫林夏了!”宝宝转过头,对着躺在身边的太火说,“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林夏,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白太火咯咯笑着,“好,好朋友,我叫白太火。” “那你们休息,我先走了。”白也压低声音说,以免引起两个小孩的注意,不让她走。 她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没有回房,而是纵身跃上了房顶。 瓦片上残留着白日的余温,硌在背上的触感,让她想起某个同样布满星光的夜晚。 那时俩人在迷雾岛,每每都是靠坐在嶙峋的岩壁上,也是这般硌在后背。 不过那个时候自己满心只有身边的女人,倒是没有觉察到,背后的岩壁硌人。 白也抬手遮住眼睛,指缝间漏下的月光化作了那人清冷的眉眼,在她眼前得意地晃来晃去。 “烦死了,谁要惦记你这个臭渣女啊。”她小声嘟囔,像是恨极了那个抛弃她的女人。 【也崽,你不要惦记她了,我们马上就要遇到第二位女主,到时候你就会有新的老婆了。】 白也嗤笑,“我堂堂凤傲天升级流大女主,怎么能天天就想着情情爱爱,我是要征服大陆的女人。” 【算了,懒得和你这个喝多了的醉鬼说。】 “切,我才懒得和你说呢。”白也嘟囔着翻了个身。 “一个人赏月啊?”阿涟的声音伴着酒香飘来,她一手捧着一个酒坛子,在白也身边落座。 “我一看就知道你睡不着,起来喝点。” “谁说我睡不着的,我马上就睡着了。”白也有些恼怒地翻身坐起,从她手中接过酒坛,“不是,我们要这么豪气地端着坛子喝吗?会喝醉的吧?” 阿涟白了她一眼,“堂堂金丹大圆满修士,一小坛子酒,能拿你如何?” “喝,我还能被一小坛子酒放倒不成。”白也拍开封泥,往自己嘴里灌着酒液。 “酒香四溢,入口绵长,这什么酒啊?怎么这么晕人。”白也口齿不清地问。 阿涟轻笑,“神仙醉啊。” “哦糟糕。”白也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还真是,酒量差啊。”阿涟嘀咕一声,一口喝干自己手中的酒,又取出一坛酒捧在手心慢慢喝着。 …… 翌日,天光微亮,薄雾氤氲。 白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脑袋枕着酒坛子,晨露沾湿了衣衫,带着潮湿的凉意。 “醒了?” 阿涟嗓音里噙着几分未散的酒意,她逆光坐在屋脊上,指尖勾着空酒坛。朝霞从她身后落下,海藻般的长发垂落肩头,美得好似海中女神。 “昂?”白也懵懵地撑着瓦片坐起身,宿醉让她的脑子还有些混沌。 “不是要离开吗?天亮了,该走了吧。”阿涟随手抛过来一个小物件,“送你的礼物。” 白也抬手接住,掌心里的东西是一艘核桃大小的灵舟,她握紧灵舟,喉头微动,还未开口就被阿涟截断。 “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不过是一个小礼物而已,走的时候不用告诉我了,我不会去送你。”阿涟说罢撑起身子,转身就走。 “阿涟。”白也还是喊住了她,“谢谢你。” 阿涟顿住脚步,回眸看向她,“认识这么久,还从未正式介绍过我的名字,记住了,我叫江涟。” 白也咽了咽干渴的嗓子,哑声说:“我叫白也。” “走了,陪你熬了这一夜,人都要变丑了。”阿涟洒脱地摆了摆手,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如晨雾般消散。 白也望着空荡荡的屋顶,有些愣神。 【她昨天晚上,就坐在屋顶上,一边喝酒,一边看着你。我好几次都担心,她是不是要胃口大开,拿你这只小老虎下酒了。】 【不过我觉得,她可能是想把你留下。】 “你不要瞎说,我们只是朋友。”白也否认道。 “还有你这个人什么毛病,老是偷看别人睡觉,下回偷看我睡觉的时候,不用告诉我了。” 【那好吧,下次我不告诉你了,但我还是会帮你守夜的。】 “随你吧。”白也懒得和她争辩,纵身跃下了房顶。 …… 中州,三清宗,云雾峰。 云雾峰终年灵雾缭绕,整座山峰在缥缈的灵气中若隐若现,似泼墨山水画。 空中仙鹤振翅,清鸣回荡,霞光流转,宛如真正的仙境。 峰顶有着一座农家小院。 小院很寻常,茅草屋顶,竹篱院墙,院中一株桃树,枝干如虬龙,满树粉白花瓣终年绽放。风过时,花瓣簌簌而落,石桌上便盛满了粉白相间的落花。 篱笆外几畦菜地,地里种着些万界千金难求的天地宝药,每一株都笼罩着霞光,药香凝而不散。仅是溢散而出的灵气,便足以让寻常修士受益无穷。 “吱呀”一声,院门轻启,一道白色身影缓步而出。 女子未束发,乌黑长发如瀑垂落,肌肤如玉,眉眼间还带着几分慵懒睡意,似刚从梦中醒来。 钟九璃拂袖,满桌落花随风而起,纷纷扬扬散入晨雾中,她侧身坐在石桌旁,纤长如玉的手指轻按在太阳穴上,缓缓揉动着。 一大早,脑海中的声音便开始喋喋不休,吵得她心烦。 【她肯定想和你在一起,你要不考虑一下阿涟吧。】 “我才不要,我就要钟九璃。” 也不知是何原因,即便相隔百万里之遥,这两个家伙的谈话声,依旧能清晰传入她的脑海。 这一年来,她数次想要闭关静修,每每都被她们的谈话声给搅乱心神,不得清静。 “当初,就该把你掐死,也免得你整日扰我。”钟九璃低声呢喃,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细听又能察觉到其中的无可奈何—— 作者有话说:白也:[白眼][白眼][白眼]你们满意了,我老婆真的走了![爆哭][爆哭][爆哭]《 》 70-75 第71章 信件 东州, 海域上空。 白也和娇娇以及小太火三个人排排坐,一人手中握着根青竹钓竿。 “又有鱼上钩了。”娇娇猛抬钓竿,一尾红鳞海鱼被甩飞至空中,她眼疾手快地接住, 扔进了储物戒。 “嘿嘿, 我们这样一路钓回去, 等出了东州的时候, 我的储物戒里肯定被各种海鱼塞满了。”娇娇说话的时候, 忍不住吸溜口水。 白也丢给她一块手帕, “擦擦你的口水吧, 不要带坏了小太火。” “大白你别担心,我不会和娇娇一样流口水的。”白太火晃着小脚丫, 一脸天真模样。 她说着说着就叹了口气, “可惜了,我和夏夏才认识,就又要分开了。大白,等以后还能来东州找她们玩吗?” “当然可以呀, 我们先回家看过阿娘, 然后再去一趟中州,之后我们再来东州玩。”白也将接下来的行程都安排好了。 娇娇闻言同样很开心,她也想柳衔月和钟九璃,当然更想钟九璃那一手学自姜婆婆的好厨艺。 “好耶~”白太火拍着小手站起身, “那我到时候可以天天带夏夏去海里抓鱼。” 白也放下钓竿,戳了戳小丫头肉乎乎的小脸,故意逗她,“等你再来的时候,人家都长成大姑娘了, 你还是个小豆丁,她肯定不爱跟你玩了。” 白太火气鼓鼓地鼓起腮帮子,“我才不会一直这么小,我也可以长大的。” “是,我们小太火超级厉害哦。”白也笑着把她抱起。 三人的笑闹声在甲板响起,一日时间悄然而过。 收获颇丰的娇娇带着小太火进船舱里烤鱼,甲板上只剩下白也一人。 船舱里不时传出两个小丫头的惊呼声,不多时,就有浓郁的香气顺着门缝飘散而出。 白也听着小丫头们发出的动静,手中握着一小坛子果酒,倚栏眺望。 夕阳西沉,天边晚霞如火焰般熊熊燃烧。同一片海域,同样的灵舟上,不同的人。 那时的海风似乎更为和煦,那时的晚霞似乎也更为绚烂。 可白也又清楚地知道,如今的海风也是和煦的,晚霞也是漂亮的,她觉得不同,只是因为身边少了那个人而已。 【也崽,你既然忘不掉她,那就去做任务嘛,得到后续的功法,修炼有成,直接打到三清宗去,把钟九璃抢回来不就好了。】 “你说得对,那女人既然这么狠心,那我更得努力修炼,等到我修为超过她的那一天,就把她抓回家,关起来。” 【然后呢?】 “也崽,鱼烤好了,快来吃。”娇娇脆生生的呼唤从船舱里传来。 “来了。”白也轻声应道,最后望了眼天边的晚霞,转身时脸上又挂起了往日的笑容。 …… 转眼数月航程已过。 白也带着白太火和娇娇借助万象阁的传送阵,传送回了蛮荒州。 通过与管事的对话,白也察觉到万象阁之人似乎还不清楚柳衔月的状况,她便没多说什么。 离开前,白也给她们留了一颗小太火凝出的本源火珠,交给管事让她代为转交给柳衔月。 从大黎皇都万象阁出来后,白也领着两个小丫头先后拜访了姜婆婆和黎守墨。 等一切结束,三人终于踏上了归途。 “哇,这里居然到处都是山。”白太火一脸惊奇地看着起伏的山峦。 “嘿嘿,小太火你喜欢水的话,我家也有水哦。”娇娇从后搂着小丫头,生动地描绘着白虎部落,“我和也崽住的地方,就有一条小河。” 两个小丫头凑一块玩闹,白也乐得清闲,她拎着一壶姜婆婆给的灵酒,一个人自斟自饮。 “也崽,你现在都快成酒鬼了,没事就喝酒。”娇娇凑到她身边,将她手中的灵酒夺走。 白也被抢了酒,也不生气,她眯着眼睛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好好好,不喝了,你看着点灵舟,我回去睡觉。” 望着那道消失在船舱里的身影,娇娇深深叹了口气。小太火有样学样,也跟着叹息。 两个小丫头对视一眼,又同步长叹。 “我觉得也崽没有以前开心了。”娇娇蹲下身,和小太火视线齐平。 “我也觉得,她带我在海上乱晃的时候,就整天发呆,有时候半夜还说梦话。”白太火说。 “我知道了,我有办法。”娇娇凑到小太火耳边,嘀嘀咕咕一阵,小太火被哄得一愣一愣的。 “这样可以吗?” 娇娇拍着胸脯保证道:“相信我,包在我身上。” “好吧,听你的。”小太火似懂非懂地点头。 下一瞬,她周身腾起蓝白火焰,火光中,那道娇小的身形如抽枝的嫩柳般迅速拔高,转眼化作一位身姿曼妙的成年女子模样。 只有那双依旧懵懂的眼瞳,依旧清澈见底。 “是这样吗?”幻化而出的“钟九璃”歪着头问,声音还是软糯的童音。 “哎呀,不对,也崽又不是傻子,你得冷一点,威严一点,看好了。”娇娇清了清嗓子,学着钟九璃说话的模样,“白也,不要胡闹!来,你试试。” 白太火轻咳一声,“白也不要胡闹。” “表情,表情再调整一下。”娇娇双手比划着,“要用那种,你们这些垃圾,不配出现在我眼前的眼神看人。” 两个小家伙就这样在甲板上,针对白也搞了一波特训。这两人一个敢教一个敢学,最后出来的成果,倒也还算过得去。 特训结束之时,甲板上的“钟九璃”终于有了几分神韵,一袭白衣胜雪,如画的眉目中透着淡淡的疏离。 她微抬着下巴,声如冷玉,“现在可以了吗?” “完美!”娇娇拍手叫好。 “嘿嘿~”白太火刚一笑,就被娇娇捂住了嘴,“不能这样笑。” “知道了我知道了。”白太火拍开她的手,冷眼看去,“谁允许你碰我的?龙娇娇?” 娇娇没说话,默默退开,给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白太火理了理衣襟,缓步往船舱内走去。 房门被敲响的时候,白也懒懒地翻了个身,看向门口说:“直接进来吧。” 门外的白太火深吸了一口气,秒切换成钟九璃模式,推门而入。 白也原本有些睡眼朦胧的神情,在看清来人的身影后,猛地睁大了眼睛。 她像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前还是那人。 “怎么?不过一年多不见,就不认识我了?”钟九璃淡淡开口。 白也默默摇头,她想生气来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钟九璃的这一刻,什么气都没有了。 她摇晃着站起身,缓步靠近,直到走到那人跟前,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头,落在钟九璃脸颊上去,轻戳了戳。 指尖与柔软的面颊轻触,入手温软,是活人。 白也伸手将人揽进怀中,脑袋埋进她的脖颈,小声呜咽着控诉,“你为什么突然一声不吭地消失,现在又突然出现,你把我当什么了?” 钟九璃没有回话,只任由她抱着。 “你是不是因为那次的事情生气,所以才走的?”白也问的是因为蛇毒发生的意外。 她后来反复回想,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因为俩人不明不白地滚了床单,所以钟九璃才一怒之下一走了之。 钟九璃还是没回话,白太火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你为什么不说话?”白也有些恼怒地抬起头来,与钟九璃四目相对。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白太火有些露怯,她不自觉地回避开了白也的视线。 她眼神躲闪的一瞬间,白也察觉到了不对。 钟九璃不会露出这样的眼神,她的眼神向来是坚定的,哪怕是那仅有的一次身体交流,她在床上意乱情迷的时候,那双眸子也始终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你不是钟九璃。”白也眼底金光闪过,破妄金瞳发动。 然而破妄之眼下,眼前之人居然还是钟九璃的模样。 “你是谁?为什么假扮成她的模样?”白也的声音多了几分冷厉,扣在对方腰肢上的手掌骤然发力,只要她再用力一些,就能将眼前之人的细腰掐断。 “呜呜呜,大白,你好凶凶,我不要玩了。”白太火呜咽着哭出了声。 这熟悉的哭声一出现,白也的脸色当即黑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足以以假乱真的钟九璃,她实在下不去手。 “变回去再哭。”白也凶巴巴地说。 白太火抽抽噎噎地变回了小丫头模样。 白也没有被她这可怜的小模样欺骗,她拎着小丫头的后衣领大踏步出了船舱。 娇娇没有回房休息,她还在眼巴巴地等着白太火凯旋而归,结果等来了气势汹汹的白也。 两个小丫头目光相接的瞬间,都从对方眼底读到了吾命休矣四个大字。 “我看你们两个是皮痒了,今天我就让你们体会一下,什么叫做完整的童年。”白也冷哼一声,掌心凝出一根雷电长鞭。 那鞭子一出现,便噼啪作响,紫黑色的电弧在空气中跳动,吓得两个小丫头吱哇乱叫,异口同声地喊:“大白我们错了。” “是娇娇的主意,她说你只要见到钟姐姐就会开心。” “白太火你出卖我!!!” 甚至都不需要白也逼供,两个小丫头就已经互相指责起来,一个说对方没义气,一个说对方出馊主意。 白也手中持着雷电长鞭,看着两个小丫头一边互相推搡一边往船舱方向挪,就像两只打架的猫崽,可爱的让人生不起气来。 她要是再不管,俩人就要打进房间里去了,“行了,别演了,我没生气,以后不许这样,听到没有?” “听到了~”两个小丫头异口同声地回道。 “现在,从我眼前消失。”白也一挥手,两个小丫头立刻化作两道残影消失在了甲板上。 看着她们落荒而逃的背影,白也不禁好笑,她也没有那么凶吧? 不过这一出闹剧倒是效果显著,接下来的路程,俩个小丫头乖了许多,不时就凑到白也跟前来敲肩揉背,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 灵舟路过边镇的时候,白也多停留了一阵,让两个小丫头可以多看看小镇,结果就看到了集市上出现的几个熟悉身影。 她收起灵舟,恢复原貌,带着两个小丫头落在胖婶几人面前。 “少族长?!”胖婶手中的山货哗啦一声全落在了地上,她慌忙蹲下身,手忙脚乱地往怀中拢。 白也帮着一起捡,扬起笑脸调侃道:“胖婶这是太久没见到我,太激动了吗?” 胖婶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您这是,修炼回来了呀?这么快的嘛?” 白也没注意到胖婶不自然的神色,笑着点头,“对呀,已经修炼完了。胖婶武婶好,我阿娘有一起来镇上吗?” “没、没有,她有事。”胖婶眼神飘忽地看向白也身旁的两个小丫头,“今日就我们几个出来卖山货,少族长这是带了朋友回来吗?” “嗯,这是娇娇,她已经能化形了。”白也将小太火抱到怀中,介绍道,“这个丫头是我捡来的,叫白太火。” “我滴个乖乖,能化形,那得是大妖了吧。”武婶惊呼一声,几个婶子都围在了娇娇身旁,捏捏她的小脸,摸摸她的胳膊,好奇不已。 “这看起来,和我们家孩子也没啥区别啊?”有婶子疑惑地说,边说手中的动作还在摸索着。 娇娇被婶子们摸得咯咯直笑,她和婶子们都认识,知道婶子们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好奇。 当初白也刚化形的时候,也挨过这一遭,小脸蛋差点没被婶子们摸秃噜皮。 “那你们在镇上逛一逛,等婶子们一会,卖完山货带婶子们坐一坐仙人坐的灵舟。”武婶笑呵呵地说。 “那当然。”白也不假思索地答应,“我还能丢下婶子们不管吗?” 虽然只是第二次来镇上,但白也还是装作很熟悉的样子,带着两个小丫头在镇上逛了一圈,最后溜达到了万象阁门口。 她也不进去,就是在门口看。 “大白我们为什么不进去看?”小太火趴在她怀里问。 白也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压低声音吓唬她:“因为她们最喜欢收你这样的小丫头,进去了,就会强行把你买走,你想被卖吗?” “我不要被卖掉,呜呜呜。”小太火猛地收紧小短手,差点把白也勒死。 娇娇在一旁笑得肩膀直抖,对于看小太火吃瘪这种事情,龙娇娇非常愿意。 “逗你玩呢,不许哭了,再哭就真要把你卖掉了。”白也给她抹掉脸上的眼泪,抱着人往回走。 其实她倒也没吓太火,三人走在镇上,这一路来已经察觉到好几波隐在暗处不怀好意的眼神了。 毕竟白也的本体看起来也就是个七八岁的小屁孩,唯独娇娇还有几分威慑力。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感应到了娇娇身上的杀气,反正没有不长眼的敢凑上来自找没趣。 她们回到集市上的时候,婶子们刚卖完山货。 白也取出灵舟,带着婶子们上了灵舟,飞出边镇往白虎部落而去。 往日需要跑一整日的路程,有了灵舟,不过片刻之间就到了。 婶子们直到下了灵舟,都还有些晕乎乎,“这就到了呀,也忒快了些。” “要不说这是仙人们用的东西呢,我们少族长可太有出息了。”婶子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白也归心似箭,不等婶子们聊完便牵起两个小丫头的手,“婶子们再见,我们先回家看看阿娘。” “等等。”武婶连忙拦住了她,“你阿娘她,她前些日子出去了,估摸着还得几天才回来。” “先去婶子家吃饭,我给你们炖山鸡汤喝。” 婶子们这勉强的笑容,还有那欲言又止的眼神,又岂能逃过白也的眼睛,一开始没察觉到异常,不过是她没往心里去。 “婶子们,我阿娘出了什么事?”白也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村子璃好似一瞬间静了下来,连那无处不在的虫鸣声都消失了。 婶子们躲闪着她的眼神,不敢与之对视。 武婶上前几步牵起她的手,“先回家,回家了婶子慢慢跟你说。” 白也沉默着跟武婶回了家。 武婶看向沉着脸的白也,缓缓开口,“大半年前吧,那日晚间,我与你阿娘在院中饮酒赏月,突然有艘很大的灵舟,就那么压在了院子上空。” “当时灵舟里的人还没出来,你阿娘就变了脸色,她将我拖进屋里,让我替她磨墨,她给你留了封信。” 武婶说完,从怀中取出了封薄薄的信件,“你阿娘想对你说的话,应当都在这里面了。” 白也接过信件,眸光落在那熟悉的字迹上,沉默着点点头,“麻烦您了,我带她们先回去了。” “阿也”武婶喊住了她。 白也脚步微顿,转头看向武婶,挤出个笑脸来,“您放心,我不会冲动行事。” 她说完将储物戒中准备的海货都取了出来,“差点忘了,这些是给婶子们带的。” 武婶看了眼满院子的大鱼大虾,点头道:“嗯,那些人看着不像是要伤她。” “嗯,我知道,您放心。”白也点头,带着两个小丫头回了家。 大半年没有住人,屋子里依旧干干净净,想来婶子们时常有来打扫卫生。 白也将那两个小丫头塞进了她往日住的房间,轻声说:“乖乖睡觉。” 房门关上,白也来到白术的房门前,推开了那扇久未开启的木门。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白术的气息。 白也放任自己倒在床榻上,取出那封仓促写下的信件,阿娘的字迹依旧是那般洒脱不羁。 “吾儿: 见字如面。 想必你这小崽子回来见不到阿娘,定要哭鼻子抹泪了。不过呢,阿娘也是身不由己。谁让你阿娘我生得这般闭月羞花,当年也是……” 白也略过了这段自夸。 “你这么聪明,一定猜到了吧。没错了,你阿娘我啊,可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大小姐,怎么样,堂堂大小姐给你当了这么多年老妈子,你这小崽子肯定在心底偷着乐吧?” “结果你也看到了,离家出走的大小姐总是逃不过家人的追捕,你阿娘我啊,要回去继承家业了。” “你这没良心的小崽子,往后就自己吃糠咽菜去吧!若是真想寻阿娘至少修到大乘期再来,不然人家肯定会笑话你这小崽子是穷亲戚来打秋风。” 最后的落款,是龙飞凤舞的白术二字,末尾还画了个歪歪扭扭丑不拉几的笑脸。 泪珠从眼角无声滚落,浸湿了鬓角。 “原来,我还真是个混账恋爱脑”白也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哭腔。 明明去东州之前,已经察觉到了白术的异常,可为什么没有放在心底呢? 因为小王说,白术会没事。 白也知道不是,是因为当时的她,满心满眼都是要和钟九璃去东州,出去历练。 所以哪怕觉得白术有些怪异,还是选择了忽视。因为在她心底,白术总是会在这个小院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等她归家。 【也崽不哭啦~摸摸脑袋,不难过哦~】 白也吸了吸鼻子,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小心翼翼地折起信件,收进小绿的空间中。 “我阿娘到底什么身份?”白也哑着嗓子问。 【书里没有写捏。】小王声音弱弱的,阿娘被坏人抓走,她也很自责。 白也站起身,推开了紧闭的窗户,夜风裹挟着大山的气息扑面而来,点点星光在夜空中明明灭灭。 看着这漫天星辰,白也的声音冷静了下来,“没关系,既然书里没写,我就一个个去找,只要阿娘没有改名换姓,那我只需要踏遍九州每一个白姓世家,总归是能找到阿娘的。” 【可是也崽,阿娘说让你大乘期再去,你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 小王比白也冷静,很快分析出了问题所在。 “因为阿娘的家族很强,强到大乘期以下,甚至没有和她们对话的资格?”白也越说脑海中的思路便愈发清晰了起来。 “我知道了!小王你真聪明,我们不用到处去找了,我们只要找最强的白姓家族就行了,是古州白家!当时阿娘就是听到古州来人,才开始不对劲的。” 【可是也崽,就算我们推断出来了阿娘在哪里,以你如今的修为,没有钟九璃在,去了也是送菜的呀。】 白也蹙眉,“知道了,我会去做任务的,第二位女主在哪里?” 【按照剧情发展,你们会在西州拉玛沙漠相遇,西州很特殊,到处都是荒漠和火山,比东州危险许多。】 “行,那明日就去西州。”白也有了决断—— 作者有话说:钟九璃:我不同意也崽去找别的女人!!!超大声!!![白眼][白眼][白眼] 第72章 西州 西州, 烈火城。 城内传送广场,冲天光柱亮起,传送阵内许多身形模糊的身影逐渐凝实。 待到光芒渐熄,一道道身影从光幕中走出。白也随着人群踏出传送阵, 刚一踏出,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空气中弥漫着狂暴的火灵气, 夹杂着细小滚烫的砂砾, 随着呼吸钻入鼻腔, 沿着气管一路烧到肺腑。 白也轻咳一声, 周围不少初来乍到的修士同她一般, 面色涨红地咳嗽着,也有人提前在周身布下了一层灵气护罩, 挡住了无处不在的热浪。 “嘿, 外乡人,第一次来烈火城吧?”清脆悦耳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白也转头,见是一名约莫十八九岁的姑娘,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上身仅穿了一件红色短褂, 露出精瘦的腰腹和线条紧实的手臂。 下身一条轻薄的纱裤,赤足踩着草编凉鞋,手腕和脚腕上都戴着金灿灿的链子。 她咧嘴一笑,脸颊上两颗酒窝便显露出来, 黑亮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灵动,“刚来的人都这样,过两天就习惯了!看你这模样,肯定还没找到住处吧?要不要我带路?” 白也没接话茬,目光越过她, 扫向整个传送广场。发现许多和这姑娘一样拉客的生意人,看来是这烈火城的特色。 “有地图吗?”白也收回视线,询问道。 小姑娘眨了眨眼,一脸我居然遇见了个聪明人的懊恼表情,她撇了撇嘴,“你这家伙,还真是一个精明的外乡人啊。” 她伸手在腰间的布袋里摸索着,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喏,烈火城地图,十颗下品灵石,童叟无欺!” 白也伸手去接,小姑娘猛地一缩手,龇着小白牙笑:“外乡人,先付钱。” “哦,抱歉。”白也从储物戒中取出十颗下品灵石递过去。 小姑娘接过灵石,确认无误后将灵石塞进口袋,这才把地图往白也手里一塞,随即身形一闪,像条泥鳅般钻进人群,转眼就没了踪影。 白也没在意,只当对方急着去揽客,她打开地图,眉头渐渐蹙起。 “……怎么一来就上当!!!”白也在心底暗骂一句。 羊皮纸上歪歪扭扭地画了几根潦草的线条,唯一能辨认出的,大概就是她此刻所站的传送广场了,因为这处地方被单独标出来了,其余的细节一概没有,比幼稚园小朋友的画还不如。 研究了半晌,白也终于放弃,将地图揉成一团攥在掌心,迈步往传送广场外走。 刚踏出广场,又一道灵活的身影凑了上来。白也连眼皮都懒得抬,直接举起手中的羊皮地图晃了晃,示意对方这是被宰过的肥羊,去找下一位吧。 “外乡人,你那个是假地图,我这有真地图,只要一颗下品灵石。”那人不死心地喊道。 白也懒得搭理,越过他离去了。她又不是傻子,十块灵石买的是假货,一块的更不用说。 “也崽我记住那个人了。”趴在她肩头的娇娇小声说。 “我也记住那个人了。”化作发簪的白太火跟着附和。 白也摇头轻笑,“你们两个小家伙别太凶残,我们初来乍到,还是别惹事的好,人家只是想混口饭吃。” 【呜呜,也崽你真的长大了。】小王的声音颇为感慨。 曾几何时,那个跟着钟九璃一起外出历练的白也,就像个小炮仗,见人就上去莽,一点脑子都不带动,现在都知道低调行事了。 “少拍马屁,帮我搜索一下百炼阁的位置,我先去把大黑升级一下。”白也在脑海中说。 西州以炼器闻名。 而百炼阁,则是西州最大最强的百炼宗经营的店铺,据说百炼宗内有太阳真火本源,可炼化世间万物。 王家那柄仙剑,白也研究了半天,也没法给它融了,这次既然到西州来,她想着顺路把这事办了。 【导航已开启,也崽,烈火城不可以御空飞行哦。】小王提醒道。 “嗯。”白也应了一声,扫了眼小王给的烈火城立体投影图,踏着滚烫的石板路向百炼阁走。 街道两旁的房屋大多以暗红岩石垒砌,看起来很粗犷。路上行人穿着极为清凉,白也穿着一身素白长衫,走在人群中格外惹眼。 躲在阴凉处玩闹的孩童,都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不怕热的外乡人。 一个多时辰后,白也终于来到百炼阁门前,此时的她早已满头大汗,里衣都被汗水浸透。 她这时才明白,为何西州的修士们都穿得如此清凉。护体灵气根本挡不住那无孔不入的火灵气,以白也如今的体魄,在这烈日下行走,也觉酷热难当。 这种感觉不像是走在街道上,倒有种在岩浆里游泳的感觉。 “我早说给你一点凉气了,你又不要。”白太火在她发丝间小声嘀咕。 白也抹了把快要淌进眼睛的汗水,“可我不能总靠你们帮忙呀,要是有一天你不在了呢?” 她抬手挡在眼睛上方,遮住刺眼的阳光望向街道上那些谈笑风生,好似完全感觉不到酷热的本地修士,“你看那些修为比我低的人,大家都适应的很好,说明这温度并不算什么,我要做的不是隔绝这高温,而是尽快适应。” 白太火气鼓鼓地说:“我会一直陪着大白。” “嗯,我知道,都不许说话了,我要进去办正事。”白也说完迈步往百炼阁内走。 进入阁内,扑面而来的凉意让白也长舒一口气,体内躁动的火灵气瞬间安静下来。 她环顾四周,墙面上嵌满了寒晶石,地面铺着玄冰玉砖,沁凉的寒气将那些无处不在的火灵气完全隔绝在外。 大厅中央,正面对着大门的兵器架上,摆满了神兵利器。那些兵器表面流淌着灵光,显然是入了品阶的灵器。 “道友初临烈火城就直奔我百炼阁,可是想要定制本命灵兵?”身着赤色长衫的迎客修士等到白也观察完之后,方才现身搭话。 白也看向来人,点头道:“我有两柄剑,想重新熔炼一番,不知可否?” “自然可以,道友请随我来。”迎客修士说罢行了一礼,走在前方侧身引路。 白也跟着那迎客修士进了内室落座,该说不愧是炼器宗门,就连这迎客的地方也挂了些未完工的剑胎装饰,还真是符合宗门气质。 “道友请坐。”迎客修士引着白也在内室落在,“道友可将配剑取出,我好为道友估价。” 白也闻言从储物戒中取出大黑,随手放在了身前的案几上。 结果剑一放上去,就听“咔嚓”一声,那方案几当场碎裂,沉重的剑身直坠而下。 白也眼疾手快,伸手捞住了重剑,她担心把人家这能制冷的地板砸坏了,到时候还得让她赔钱。 “这道友的配剑,有些不凡啊。”迎客修士瞪大了眼睛,有些傻眼地看着白也手中的重剑。 以他的眼力,完全看不出这柄重剑有何特异之处,可那重量,却是实打实的。 白也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尴尬的笑,“抱歉抱歉,我没想到你们这桌子有些不结实。” “不碍事不碍事,道友稍等一会,这剑我有些拿不定主意,等我请阁中值守的炼器师来掌掌眼。”迎客修士施了一礼,便飞奔而出。 不多时,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方才离去的迎客修士领着个身材高大的女子进来。 白也打量了眼来人,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面容秀丽,乌黑的发丝高高束起。 肌肤是均匀的古铜色,上半身近乎赤裸,仅在胸口处围了条布巾。一身好看极了的肌肉线条,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就漂亮得像是古希腊的雕塑一般。 “小崽子,收一收你的眼神,再看老娘就把你那对招子挖出来。”女子开口,声音清脆悦耳,倒不似她人那般,给人以凶悍的气息。 白也尴尬地收回视线,“咳抱歉,我就是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肌肉,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女子原本还有些不耐烦的神情,听到白也这句话之后,立刻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不错,你这家伙有些眼光,来,让我看看你要炼的是什么剑。” 她说完目光落在了白也手中的重剑上,不由得双眼一亮,不等白也回答就要上手来抢。 白也手腕一翻,避开了那蒲扇般的大手,“等下,这剑有点重。” “咋的?瞧不起老娘?”女子拔高了音量,一把夺过重剑,单手举起了大黑。 “老娘三岁就能抡动千斤锤打铁”狠话放到一半就止住了,女子痴迷地看着重剑,指尖轻抚过剑身上自带的纹路。 “这剑这炼器手法小崽子,你这剑是从哪里来的?”女子看向白也问道。 “是从一处秘境中得来的。”白也实话实说,很明显对方认识这剑,而她不认识,那也没必要隐瞒什么。 “你是想让我替你解开剑身上的封印?”女子挑眉问道。 白也闻言心头微动,没想到在她看来已经很好用的大黑,竟是处于被封印的状态。她不动声色地摇头,“我还有一柄剑,想将它们熔炼到一起。” 她说着从储物戒中取出了那柄王家仙剑。 “嘶~”女子看到仙剑的那一刻,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她随手将大黑插进地面,毫不在意被扎出裂痕的空调地板,双手接过仙剑仔细查看。 “这竟然是一柄受损的仙剑?这也是你从秘境中得到的?” “这不是,这是我从一个死鬼老头那捡来的。”白也挠了挠耳朵,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大块龙晶一起交给女子。 “龙晶!!!”女子的声音又双叒拔高了几分,房顶都险些被掀翻。 这一次,连迎客修士都忍不住捂耳朵了。 “嗯,这也是秘境捡的,我想将它们一起融进这柄重剑里,可行吗?”白也看向女子问道。 “你这小崽子,真是不知人心险恶啊。你手中这三样宝物,但凡泄露出去一样……”女子话未说完,但白也已经懂了对方的暗示。 “算你走运,遇上我百锻虹!”她拍着胸脯,自豪地说,“在这烈火城,老娘的口碑那可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白也原本放下的心,瞬间就提起了。上一个童叟无欺,用一张破羊皮骗了她十块下品灵石。 百锻虹没注意到白也突变的脸色,而是凑近问,“小崽子,说说吧,你这剑想怎么炼?” 白也想说,要不你把东西还我吧,我不炼了。 但看对方紧紧抱着两把剑的样子,看起来是不会放手了。 “就将它们全部炼进重剑就行了,至于具体怎么操作,您看着办就行。” 白也不会过多插手这事情,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才能得到最适合的东西。 “好家伙,你就放心吧,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一定还你一把绝世神兵。”百锻虹大笑一声,抱着两柄剑和一大块龙晶就大踏步离去了。 要不是来之前打听过了,知道这百炼阁在西州屹立近万年之久,口碑一直不错,白也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打劫了。 她看向那名缩在墙角的迎客修士,“那个,我是不是得付加工费啊?” 迎客修士摇头笑道:“百大师没提,那就是不必了,贵客等着一个月后来取剑便是。” 从百炼阁离开,站在街道上,重新被热浪包裹的时候,白也都还有些懵。 自己真的不是被打劫了吧?还是主动送上门的? “也崽,快走快走”娇娇软趴趴地耷拉在白也肩头,“这破地方的灵气,快要烫死我了。再晒下去,娇娇就要变成烤乌龟了。” 白也闻言,连忙将娇娇塞到了怀中,“我忘了,在我怀里晒不到太阳会不会好一点?” 娇娇从她衣襟中露出个小脑袋,有气无力地轻嗯了一声,“勉勉强强能活。” “亏你还是十阶妖兽呢,咋这么水?”白也打趣了一句,加快脚步穿过熙攘的街道。 先前她已经大致扫过了烈火城的布局,前方不远处,与百炼阁相邻一条街道的清凉居,就是烈火城最大的客栈。 白也刚踏入客栈,立刻就有小二迎了上来。 “客官里面请!”店小二肩上搭着条白帕子,笑吟吟地问,“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给我开间上房。”白也回道。 “好嘞!寒潭居一间!”小二对着柜台里拨弄算盘的掌柜喊了一嗓子,随即侧身在白也前方带路。 小二边走边介绍道:“客官您是为了沙猎来的吧?您来得可算早,要是再晚来几日,就住不上寒潭居了,虽说寒潭居一日要十颗上品灵石,但也算得上烈火城最抢手的房间。” “这寒潭居有什么特别的嘛?”白也有些疑惑。 “客官是第一次来我们烈火城吧?”小二嘿嘿一笑,推开了手边的房门,屋内顿时有寒气涌出。 “您瞧。”他指着房中那片泛着幽蓝火苗的泉水,“这可是我们东家花了大代价从烈火城地底引来的地火泉,这地火泉啊,只需泡上一泡,就能清除修士体内的火毒。” 白也迈步进入屋内,扫了眼那咕咚咕咚冒着火焰的泉水,感觉这玩意看着和太阴真火有点像。 小二等白也看完房间,才笑呵呵地问:“客官可还满意?” “就这吧,先住一日。”白也从储物戒中摸出了一百颗中品灵石递给小二,“我没有上品灵石,用这中品灵石可以吗?” 小二忙不迭接过灵石,“当然可以了,客官您先别急着泡,待会我就给您送一壶冰镇葡萄酒来,泡火泉啊,就得配这冰酒。” “好的,多谢了。”白也礼貌道谢。 等那小二一走,娇娇便迫不及待地从白也怀里钻出,噗通一声落入了泉水中。 她在泉水里游了两圈,体内躁动的火灵气褪去,这才长叹一声:“娇娇就该呆在冰凉凉的泉水里,而不是在外面被大太阳晒。” 小太火也化为人形飞入了泉水,她刚一进去就轻咦一声,“什么地火泉,这里面明明有我的本源真火气息。” “嗯?难怪我看着这火和你的火有点像,原来是本家啊?”白也凑近将手放入泉水中,水很凉,但比太阴真火温和许多,应当还加了别的药材中和了太阴真火的寒气。 “这地下应该有一簇已经熄灭的太阴真火,被这些人稀释了拿来泡澡。”小太火怏怏不乐地说。 白也问:“为什么是熄灭的真火?” “那当然是因为,我们太阴真火一脉单传,天地间永远只存一簇,必得先辈寂灭,后辈才能诞生。”小太火挺着小胸脯骄傲地说。 “咦~!”白也嫌弃地甩了甩手,“那岂不是说,这些人在泡你先辈的尸火?” 娇娇原本四仰八叉地漂在水面上享受,闻言嗷地一嗓子跳了起来,小爪子拼命扑腾着拍打自己身上的水珠。 “呜呜,娇娇不泡了。”她手忙脚乱地往水池边缘爬,生怕自己被尸火污染了似的。 小太火气鼓鼓地一挥手,把娇娇拍了回去,“笨娇娇你懂什么,我们太阴真火乃是夺天地造化所生的先天灵物,纯净无暇,就算是熄灭的先辈遗蜕,那也是好东西,是天地间最纯净的能量。” 娇娇被她一掌拍入了水底,等她扭动着回到水面和小太火算账的时候,房门被人敲响了。 白也竖起食指抵在唇前,这是来之前就与她们约定好的,在人前暂时隐藏身份。她们来此,人生地不熟,最好还是藏点底牌。 小太火会意,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另一手捏住了娇娇的龟嘴。 “真乖。”白也眼中含笑,压低声音夸了一句,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方才那名小二,他托着个寒玉酒壶,壶内盛满了冰镇过的葡萄酒。 白也接过酒,顺手弹了颗灵石过去。 小二麻利地接住灵石揣进了怀中,“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你先前提的沙猎?” 小二眼睛一亮,左右张望后压低声音说:“客官是想打听沙猎的事宜吗?小的听说,此次沙猎整个西州的少年天才们都会来参加呢。” “客官可知为何?”小二卖了个关子。 白也随手又抛了颗灵石过去,小二接过灵石,喜笑颜开地说:“客官您是外乡来的,可能不清楚,此次沙猎,百炼宗以及金沙寺,焚天谷都派出了核心弟子,拔得头筹之人,可进入烈火城地下,见识见识那真正的地火泉。” “嗯,再有什么新消息记得告诉我。”白也说完又丢了块灵石过去,不等小二说话,就端着酒壶关上了房门。 西州沙猎之事,她来时路上已听说了。西州地域多为荒漠火山,对人族修士来说,其中大多数都是难以栖息的绝地,对于喜火的妖兽而言却是天堂。 若是不加以干预,沙漠深处的妖兽繁衍过盛,便会形成兽潮,席卷人族修士的城池。 从第一次兽潮过后,西州各大派就拿出丹药功法等珍宝,作为彩头,引得四方修士踏入这片荒漠与妖兽厮杀。 沙猎因此而来,如今数千年过去,沙猎渐渐变成了年轻修士们比拼的斗场。 白也盘算着,沙猎应当还有一个多月才开始,这段时间刚好够她去城外找个地方突破到元婴,到时候回烈火城拿了剑,也可以去见识见识这一盛况。 【也崽,我们要提前去拉玛沙漠吗?】 “你说的女主就是焚天谷的少谷主?”白也在心底问。 【是的,到时候你们会在拉玛沙漠相遇,书里写的是你身陷流沙,被她给救了,然后你就芳心暗许了呢。】 白也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我不是那么肤浅的人,怎么被人家救个命,我就得芳心暗许了?” 【那书里是这样写的嘛。】小王委屈巴巴地说。 “行了,你别急,我有安排。”白也说完将酒壶放在桌上,解开腰带,将自己身上的衣衫扒了个干净。 来都来了,肯定要泡一泡这价值十个上品灵石的澡。 白也赤条条地端着酒壶进了池子,水池中玩嗨了的两个小家伙见她加入,立刻围了上来。 三个人排排坐,一起泡澡澡。 “给我喝一口嘛~”娇娇眼巴巴地看着白也手中的冰酒。 “我也想喝~”白太火跟着凑热闹。 白也果断拒绝,“小孩子不许喝酒。” “臭老虎!我比你大好不好!”娇娇气鼓鼓地用龟壳撞白也的膝盖,“不要以为自己幻化成大人的样子,就是真的大人了。” 白也拎起撒泼的小乌龟,往她嘴里灌了一口酒。白太火见状立刻仰头,张着小嘴,一脸嗷嗷待哺的小模样,她顺手就往里倒了点酒。 “行了不?”白也看向两人问道。 小太火咂吧咂吧小嘴,“不好喝!” “我也觉得,还是烤鱼好吃。”娇娇嘿嘿直乐。 两只小菜鸡,一喝就上头。白也摇摇头,将两个晕乎乎的小家伙从水池中捞出。 她们初到烈火城,体内火毒尚浅,在这寒潭似的池子里泡久了反而伤身。 “想在房间待着,还是和我一起出去买些物资?”白也一边往身上套着衣衫,一边问道。 “一起!”小家伙们异口同声地答。 “那走吧。”白也带着两个小家伙,再次出了房门。 太阳已经落山,烈火城的夜市比白日热闹许多,街道两旁灯火通明,行人如织。 白也沿街买了些小家伙们想要的吃食,以及给自己买了很多灵果,西州遍地都是沙漠,但瓜果却极为清甜。 最后寻了家卖杂物的铺子,让掌柜的帮忙准备一些去沙漠需要用到的物资。 去沙漠,肯定要储备一点淡水资源,据说沙漠中的火毒极为厉害,若是没有水源补充,修士也扛不住。 “客官,您要的东西都备齐了。”掌柜将白也需要的东西包了一个大大的包裹。 “多谢。”白也付完钱,收起包裹往客栈走。 回到客栈,白也把两个小家伙闹着要买的吃食都拿了出来,“喏,你们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分着吃,别打架。” 她说完就不再管那两人,自己拎着壶冰酒,靠在软榻上,看着手中刚买的地图。 地图上密密麻麻地标注着许多赤红的印记,那些都是已经被人族探测过,有妖兽巢穴的位置。 偌大的地图上,仅零星分布着几个绿色小点,那代表着沙漠中的绿洲,是人族修士可以暂时休憩的补给点。 白也抬指点在一处,小声念叨:“赤焰窟,赤焰蝎巢穴,内有大量赤晶石林,灵气充足,就这里了!”——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其实钟姐姐已经来了 第73章 四元婴 第二日清晨, 离开前白也让小二帮忙准备了十坛冰镇葡萄酒。 这些酒从冰窖中搬出来时,坛身上还凝结着冰霜,看起来就很凉爽。 白也已经能想像到自己在沙漠里,顶着烈日掏出一坛子冰镇饮料, 猛喝一大口时有多爽了。 “客官, 酒都在这里了, 这些可都是雪山冰葡萄酿造, 已经在冰窖中埋了百年。”小二殷勤地介绍着, “许多人想买都买不着呢。” 白也抛给小二一袋子灵石, 随手将这些葡萄酒都收了起来, 懒得听他的推销话术。 在销售嘴里,就没什么东西是不好的, 别人买不着, 她随随便便就能一口气买走十坛,这话傻子都不会信吧?总不能是她在小二眼里,看起来很傻? 踏出客栈大门,白也从储物戒中摸出斗笠带上, 勉强能挡一挡刺眼的阳光。 “呼~好一点了!”娇娇从她怀中探出脑袋, 叹息一声。 白也摸了摸她有些发烫的龟壳,“昨天就说让你待在客栈等我回来,你又不愿意。” 果不其然,娇娇再度摇头拒绝, “不要,我要跟着一起,娇娇要保护也崽。” “行吧,你要是实在受不了,就让太火抱着你。”白也不再劝说, 把娇娇一个人放在城内她也不太放心。 这家伙虽说如今实力变强了,但脑子不好使,到时候被人骗走炖汤就不好了。 白也脚程很快,一个多时辰就走到了城门前。 城门口很是热闹,数十支小队人马在此集结,这些人大多身着统一的皮甲,腰间悬挂刀剑,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几道疤痕,看起来个个都是狠角色。 白也放慢脚步,压低斗笠,耳朵微动,偷听那些人的谈话,大致知晓,这些人都是烈火城佣兵工会的佣兵小队。 其中一支全部由女修组成的佣兵小队格外引人注目,为首的女子身姿曼妙,一袭火红皮甲紧贴身形,露在外头的腰肢精瘦有力,双腿笔直修长,腰间悬着一对短刀,英气逼人。 “道友可是初来烈火城?”皮甲女子抱拳行礼,“在下火狐佣兵小队,火兰。” 白也看向说话的女子,目光一扫而过,并未多做停留,抱拳还礼,“白也。” 火兰身后,一名扎着高马尾的女修凑近同伴,小声嘀咕:“队长这是看上外乡人了,不过这小修士确实生得漂亮,细皮嫩肉的,不像咱们,糙得很。” 白也:“……” 她很想说,你们确实很糙,蛐蛐人都不会,人家都是背后蛐蛐,哪有你们这样当面蛐蛐,很不礼貌啊,朋友。 “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一步。”白也扯了扯嘴角,默默后退半步,准备开溜。 开玩笑,她可不想莫名其妙被人拉回去暖床,到时候钟九璃知道了,不得跟她生气。 “道友且慢。”火兰闪身拦住了白也,眼底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白道友误会了,我只是见你孤身一人,想提醒一句,城外凶险,独行恐有不测。” “多谢好意,不过我的同伴已经在城外等候了。”白也随口扯了个谎。 火兰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显然不信。 “告辞。”白也说完就走,脚步匆匆,就像是后头有鬼在撵一般。 踏出城门,少了护城大阵的庇护,灼人的热浪如潮水般涌来。 白也抬手压了压斗笠,抬眼远眺,但见黄沙漫天,连绵起伏的沙丘在烈日下泛着璀璨的金光,空气在热浪中扭曲变形。 “呼~还真热啊。”白也喘了口粗气,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待到适应了这突变的高温,才迈步往前行,离城门有一段距离后,她背后双翼一振,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识海中,小王根据地图调整导航路线,光靠白也对着那些线条,肯定找不到地方,找路这种事情还得靠小王。 【往西转,前方有沙鹫巢穴,绕过它们。】 白也调整飞行方向,双翼在身后舒展,忍不住抱怨道:“我感觉自己像条挂在热风炉里的风干肉,再飞一会就能直接上桌了。” “那娇娇就是风干乌龟。”衣襟里传来娇娇闷闷的声音,小乌龟的声音有气无力的,看起来有些可怜。 “太火,你和娇娇待一起,帮她挡一挡。”白也将小太火从发丝上摘下,塞到怀中。 娇娇抱着白玉似的发簪,感受到发簪中传出的寒气,顿时长舒一口气。 “小太火你真好,以后我都不欺负你了。”娇娇没节操地说着好听话。 白太火傲娇地说:“你本来就欺负不了我。” “我之前说的话,还记得吗?”白也不放心地叮嘱道。 “记得,遇到修士就把嘴闭上。”俩人异口同声地回。 “嗯。”白也轻应一声,收敛心神,运起灵气屏障,将狂暴的火灵气挡在体外。 即便如此,仍有丝丝缕缕的火灵气腐蚀了灵气屏障,进入她的体内横冲直撞。 这些火灵气极为霸道,在身体里游走一圈,就会残留下一丝丝火毒。 白也想起昨日买物资时,杂货铺老板的告诫。 沙漠深处游荡着许多迷失者,那些修士被火毒侵蚀,神智尽失,但肉身常年受火灵淬炼,反而变得异常强悍,难以对付。若是遇见迷失者,不要与之纠缠,直接跑就是。 “看来这火毒还真是一把双刃剑。”白也轻声感叹,她能感觉到,在这极端环境下,自己的骨骼肌肉都在火灵气的淬炼下变得更加坚韧。 体内的灵力在对抗火毒的过程中,变得愈发精纯凝练。就在这淬体与赶路的过程中,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夕阳刚刚沉入沙海,白也还没来得及感慨这沙漠落日的壮阔,周围的温度就在以极快的速度降低。 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霜,白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收了翅膀回到地面。 她在背风处的沙丘上刨出个浅坑,从储物戒中取出提前买好的毛绒摊子裹在身上,娇娇早就放开了那凉飕飕的小太火,改为抱着白也取暖。 接下来几日,白也都是这般,白日赶路,夜间挖沙洞休息,靠着小王的导航,基本上没遇到什么危险。 偶尔遇到几只落单的沙蛇沙蝎,或是火蜥蜴之类,都成了娇娇的小零嘴。 这一日傍晚,白也终于赶到了赤焰窟,她身在半空,望着下方那个不断喷吐着赤红岩浆的巨大地窟。 洞窟好似一张狰狞的大嘴,犬牙交错的赤红岩壁上爬满了赤焰蝎,那些蝎子足有牛犊子大小,外壳是暗红色的甲壳,若不细看,只会以为是即将冷却的岩浆。 “咦,感觉要起鸡皮疙瘩了。”娇娇打着寒颤,搓了搓自己的爪爪。 白也咽了口唾沫,盯着下方那个像是地狱入口的洞窟,内心一阵天人交战。 “我也是,但是娇啊,我得快点突破,然后去救阿娘,所以,我不当人啦!!”白也大吼一声,一把拎起娇娇的猛地朝着下方掷去。 “什……啊啊啊白也你这个臭崽子!!!”娇娇的尖叫声划破天际,小小的金色身影如一颗流星般,噗通一声砸进了岩浆池中。 白也哈哈笑着紧随其后,一个猛子扎了进去,“你老说自己比我大,这种时候,可不就得让当姐姐的人帮我试试水温嘛?” 金红色的熔岩溅起数丈高,岩壁上休息的数百只赤焰蝎被惊动,它们顿时如潮水般朝着岩浆池扑去。 下一瞬,耀眼的金光从岩浆深处爆发,娇娇的本体在熔岩池中显露出来,金灿灿的龟壳浮出池面,通体金黄的龙龟在岩浆下,更显璀璨。 十阶妖兽的恐怖威压如海啸般席卷整个洞窟,那些甩着尾钩进攻的赤焰蝎顿时僵在原地,不敢再靠近。 “你这个讨厌的小老虎,娇娇已经不喜欢你了。”娇娇气鼓鼓地说。 “谢谢娇娇姐姐,等我突破了回城请你吃烤串。”白也的声音从岩浆池下方传出。 她已经顺着岩浆往下潜去了,往下潜了大约千丈之后,四周的赤红岩浆转为了淡金之色。 温度高到白也的护体灵气都开始扭曲,她的体表浮现出一层淡金色的龙鳞,助她抵御这可怖的高温。 “根据地图记载,应该就在这下方了才对。”白也嘀咕着躲过一道喷发的岩浆流,眼底金光流转,扫向四周,“怎么找不到呢?” “嘿嘿,还得再下去些呢,你应该挡不住这温度哒。”小太火传音道。 白也闻言,继续向着下方游去,果然,不过往下游出了几百丈,她的龙鳞就开始冒起了黑烟,显然是有些承受不住熔岩的灼烧了。 “要不要帮忙呀,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就帮你。”小太火的声音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烧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这个小笨蛋,以后谁带你出去玩?”白也是不可能叫这小家伙姐姐的,她不要面子的嘛? “唔好像也对,那我还是帮帮你吧。”小太火说完,一道蓝白火焰彻底包裹住了白也。 这火焰霸道无比,它一出现,那些岩浆就像是遇见了天敌一般纷纷避开。 有了太阴真火护体,白也得以继续往下潜去,约莫又潜了千丈,眼前的景象终于与地图上记载的赤晶石林对上了。 无数如钟乳石柱般的赤晶石立在湖底,每根石柱内都有金色火焰流淌,正是传说中的火灵玉髓。 “也不知道那位发现此地的大佬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潜入到这湖底。”白也抬手抚过赤晶石柱,不无感慨。 “不过还是要感谢大佬。”白也说完盘腿坐下,双手结印,运转起大造化经。 随着功法运转,整片赤晶石林顿时亮起璀璨的金红色光芒,那些被封存不知多少年的火灵玉髓化作流光向她涌来。 狂暴的灵气涌入体内的刹那,白也感觉自己险些被点燃了,这灵气也太烫了些。 不需她操控,太阴太阳二火在丹田中自动形成太极旋涡,将火灵玉髓所化的灵气引入丹田,融入金丹之中。 如此之多的灵气涌入体内,破境犹如喝水般简单,不过片刻之间,金丹表面就出现了一道裂纹,转瞬之间这裂纹又被海量的灵气修复。 然后又在下一瞬开裂,如此循环数次之后,金丹终于在这狂暴的能量冲击下,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只听“咔嚓”一声,金丹缓缓裂开,碎片如莲花般绽放,在这耀眼的光芒中,一个巴掌高的元婴渐渐显出身形。 那小人儿通体洁白如玉,眉眼瞧着与白也本尊一般无二。元婴双眸轻阖,双手自然结印,周身萦绕着太阴太阳二火。 白也内视丹田,看着那尊盘坐在莲台上的小小元婴,心底有些怪异,这感觉,有点像是肚子里多了个孩子。 元婴小人睁开双眼,琉璃般的眸子与白也神识相对,四目相接的一刹,元婴展颜一笑,腾空而起。 “咔嚓”一声,原本绽放的金丹莲台重新合拢,再度化作浑圆的金丹浮在丹田中央。 “嗯?”白也愕然,“还没结束吗?” 她抬头望了眼岩浆池上方,并未感应到天雷的到来。她只得继续运转大造化经,吸纳灵气入体。 功法运转,灵气入体,金丹表面再度出现裂痕。这一次,金丹中跃出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小虎崽。 虎崽元婴一出现就张开小嘴,“嗷呜”一声,声音嫩得白也差点当场下奶。 白也龇牙直乐,她一定是修真界第一个拥有双元婴的天才。 这或许与她的穿越有关,她的灵魂是人类,本体是老虎,所以结成了双元婴。不过这一次结婴出现的白虎元婴,与她筑基期出现的那只白虎法相不太一样。 没等她乐呵完,那金丹又双叒合拢了! 白也嘴角微抽,此刻只能庆幸,她选择了这赤晶石林作为突破地,不然还真的很有可能因为灵气不够而突破失败。 这满池子的赤晶石林都快被吸干了,因为接下来,金丹中又飞出了一条黑龙元婴。 黑龙元婴出现之时,白也好似听到天际响起了闷雷声。 然而紧接着出现的,就是那株翠绿的小树影,小树一出现,几乎占据了白也整个丹田,逼得小黑龙和小老虎小白也都只能爬到树上玩耍。 “小绿白虎元婴是我血脉所化,黑龙元婴是龙珠所化,可你,是怎么混进来的?”白也用神识戳了戳小绿苗。 树形元婴也太奇怪了点,到时候和人家打架,自己放出一株树的元婴法相来砸人吗??? 诶??想想好像也挺刺激的。 小绿翻了个白眼,“你这小崽子,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出去打听打听,这世间,还有谁能凝出四尊元婴?” 白也一想也是,多个元婴多条命,她不仅拥有人形元婴,还有两大神兽傍身,以后出去打架,左龙右虎,手中再托个小树苗,想想就美得很。 “别傻乐,你的天劫要来了。”小绿提醒道,“别大意,这雷劫不是那么好过的。” 白也闻言抬头看去,能清晰感受到九天之上传来的恐怖威压。 “不行,我得上去。” 若是让这雷劫在地底爆发,整片赤晶石林怕是要毁于一旦。 虚空遁术启动,周身空间泛起水纹般的波动,下一刻,白也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千丈高空。 虽还未度过雷劫,但金丹化婴,她已经称得上半步元婴,这丝突破足以让她依靠虚空遁术回到地面。 天穹之上,雷云的声势并不浩大,甚至称得上小,小小一团雷云,不过丈许方圆。 可其中散发出的威压,着实让人心惊,就连娇娇都难以承受这股威压,早早遁出百里开外。 “这是什么雷啊?”白也感觉自己嗓子有些发干,这雷,好像有点想把她劈死的样子。 “寂灭雷。”小绿的声音有些凝重,“专斩逆天之人,看来天道是不想让你这只小老虎活着走出沙漠。” 彷佛在回应小绿的话语,她的话音刚落,那团雷云微微翻涌,一点苍白光芒悄无声息地飘落。 没有震耳欲聋的雷声,没有炫目的光芒,只有令人心悸的寂静。 白光所过,空间寸寸崩塌,威势之强,难以言表。 白也浑身汗毛根根倒竖,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危险,她猛地大喊一声,“小太火,快跑。” 一道流光自她怀中激射而出,小太火溜得比兔子还快,眨眼就消失在了天际,这逃命的速度,怕是大乘修士都望尘莫及。 白也双手掐诀,四尊元婴法相同时现身。 本尊元婴手托阴阳二火,她小手一挥,二火交织而成的太极图悬于头顶,挡住了那飘落的一点白光。 “噗”白也猛喷一口鲜血,白光被阵图挡去许多,但光是逸散的那一点光芒落在身上,就让她整个人如遭雷击。 小树苗在白也身后舒展枝叶,翠绿的生机不要钱般涌入她的体内,伤势几乎瞬间复原。 第一道白光逸散,天穹之上的雷云再度翻滚,又是一道更为凝实的白光落下。 这一次,白虎元婴仰天长啸,额间王字金纹亮起,破妄金瞳之中射出两道足以洞穿虚空的炽烈金光。 金光与白光在空中相撞,整片空间好似被打碎的镜面,无声碎裂。 逸散的余波落在白也肩头,顿时削去一大片血肉,那片血肉在白光的攻击下,直接化作了虚无。 白也身形踉跄了一下,肩头血流如注,她的眼中反而燃起了熊熊战意。 两次对轰,她已经大致摸清楚了对方的攻击极限,既是天雷,就不可能是十死无生的境地,雷劫,是劫,亦是机缘。 “再来。”白也长笑一声,主动撤去了元婴法相的防护,只让黑龙元婴化为了雷域笼罩住这片天地,其余三尊法相重新回到体内。 又是一点白光落下,这一次,白也张开双臂,任由那白光没入体内。 无声之雷入体,白也的耳边却有惊雷炸响,她能听到自己血肉燃烧崩坏的声音,也能听见自己的骨骼在白光的灼烧下,发出的咔嚓声。 就在肉身即将崩坏的那一刻,丹田之中涌出浩瀚的生机,修复着每一处受损的地方。 新生的血肉愈发通透,比之最上等的灵玉,还要莹润几分。骨骼重组时碰撞出金石相击的清脆声响,这瞬息之间的毁灭与重生,已然完成了一次肉身淬炼。 白也拭去嘴角的鲜血,眼底的光彩明亮得让人不敢直视,“果然,我的选择是对的,再来!!!” 雷云:……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只是一团雷云,但祂就是有种淡淡的不爽之感,很想劈死下方那个小东西。 祂也真的这么做了,下一刻,五点白光同时落下。 “搞什么,怎么一下来这么多!”白也大惊,之前不都是一颗颗下来的嘛? 可惜没人回答她的问题,那些光点一颗接一颗地进入白也体内。 关键时刻,还是四尊元婴法相同时出手,挡住了四道光点,唯有那一道直击神魂的白光,需要白也自己去抵挡。 白也身形微晃,眼中的神采如微弱的萤火,好似随时都会熄灭。 识海之中刮起了惊天巨浪,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涌,有关于阿娘的,有白虎部落和现代的,也有关于钟九璃的,还有一部分,她从未见过的记忆。 那是什么呢……? 白也努力想要看清,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场景,她好似变成了一颗小蛋,被人抱在怀中不断奔逃,四周是模糊到极致的画面,她什么都看不清。 算了,看不清就算了吧。一股难以抵抗的倦意涌上心头,好似有无数声音在告诉白也,别坚持了,睡吧,睡下就能获得永恒的安宁。 “醒醒!”小绿的爆喝声在脑海中炸响,无数绿光涌入识海,将那即将涣散的元神紧紧缠绕。 白也猛地睁开了双眼,如同溺水的人般大口呼吸,她颤抖着手指向天空,“你是不是,玩不起?” 雷云翻涌,苍白色的雷光轰然落下,九为数之极,这最后一道雷光,便是雷劫的最强一击。 这一道雷光与先前的截然不同,其势如天倾,每一次闪烁都伴着大道梵音在虚空回荡。 元婴法相无需催动,自行从体内飞出,白虎脚踏庚金之气镇守东方,黑龙盘踞西方,小树苗扎根北方,本尊元婴位于南方。 四象落下,顿时引动天地共鸣。 “四象归元。”白也大喝一声,四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此刻完美融合,化为一道混沌光柱涌来,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内。 白光落下,天地震颤,四尊法相在这股力量的轰击之下,瞬间崩解。 狂暴的冲击波将方圆百里的沙丘瞬间夷平,白也的身形如陨星坠落,砸进了地窟深处。 天穹之上,雷云翻滚,本该散去的雷劫,一反常态地多落下了一道雷光,仿佛天道震怒,不将白也诛杀不罢休一般。 “你耍赖啊!!!”娇娇怒喝一声,身形如电,刹那间横跨虚空,挡在了白也上方。 她通体绽放出金光,转瞬间化作山岳般庞大的龙龟真身,硬生生抗下了这必杀一击。 苍白雷光落下,娇娇的龟甲崩裂,鲜血如泉喷涌。她的气息瞬间衰落到了极点,却仍死死挡在白也上方,不让半步。 若非此劫已违天道常理,以她之修为,贸然干预元婴雷劫,必遭天谴,形神俱灭! 然而天道理亏,终是让她抗住了,雷光渐散,劫云褪去,唯余一片死寂的荒漠,和那摇摇欲坠却屹立不倒的龙龟身影。 就连那本该在雷劫后降下的甘霖都没有出现。 “呜,娇娇你,你流了好多血。”小太火无措地看着浑身飙血的龙龟。 娇娇再也坚持不住,身形极速缩小,重新化为了巴掌大的小乌龟,落在小太火掌心。 她虚弱地摇了摇脑袋,“别哭,先去把也崽捞起来,她重伤落入岩浆池里,一会就烧熟了。” “昂。”小太火一抹眼泪,转身扎进翻涌的岩浆池中,三两下赶走那些虎视眈眈的赤焰蝎,拽着白也的胳膊将她提了起来。 悬在半空的小太火,左看看昏迷不醒的白也,右看看奄奄一息的娇娇,茫然无措地问:“接下来怎么办啊?” 回答她的只有沙漠呼啸的风声,暮色渐沉,最后一丝天光也被吞没。 小太火突然眼睛一亮,“对了,大白每天都挖洞洞把自己埋起来。” 说干就干,小丫头拖着两个伤员落地,手忙脚乱地在沙地中刨出个浅坑,把自己和白也娇娇都埋了起来。 然而,三人刚躺下不久,沙地上便不断响起了沙沙声。 “啊,臭蝎子走开啊。”小太火生气地大喊一声,掌心腾起一簇火苗,拍在了挖进沙坑的赤焰蝎身上。 那只赤焰蝎被一掌拍成了齑粉,但四周还有更多的红点涌来,小太火彻底慌了神,她只是一个小宝宝,完全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的情况。 “呜呜呜,大白,娇娇,我们快逃。”小太火一手拽着白也的衣领,另一手捧着娇娇,在这已经结霜的沙地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白也被这么拖行着,后背在粗粝的沙粒上摩擦,剧痛将她从昏迷中唤醒,“咳小太火,你再这么拖下去,姐姐真要没命了。” 白太火闻言猛地转头,圆嘟嘟的小脸上挂满了泪花,“呜呜,大白你醒了,刚才好多坏蝎子围着你,我把它们都打跑了。” “嗯,你不要在沙漠上乱跑,等下跑进妖兽巢穴了。”白也有气无力地说,最后一道寂灭雷几乎让她重伤垂死。 “那我挖洞洞?”小太火说完就把白也抛下,双手并用地刨着沙坑。 白也仰躺在沙地上,视线渐渐模糊。 沙漠的夜空格外澄澈,漫天星辰像是近在眼前一般,触手可及。 恍惚间,她看见月光中浮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踏着漫天星河而来。 “钟九璃!”白也艰难地抬起手,想要触碰那道身影。 不知哪来的一阵风,吹散了女人模糊的身影。 白也迷离的眼神瞬间清明了几分,她撑起身子,转头看去,地平线尽头,一堵黄色风墙正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而来。 遮天蔽日的黄沙风墙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身影在风沙中挣扎。 “不好,是沙尘暴,还有迷失者,得跑。”白也强撑着身子站起身,一把捞起刨坑的小太火,震动双翼朝风暴袭来的反方向飞去。 俩人腾空而起的瞬间,漫天沙粒如利箭般袭来,洞穿了她们的身躯,白也闷哼一声,整个人几乎被扎成了血葫芦。 “哎哟,大白你没事吧,我忘记替你挡住了。”小太火掌心飞出一簇蓝白火光,将白也整个人包裹在内。 至于她自己被洞穿的身体,并无血液流出,她乃最纯粹的能量体。 白也拼命煽动翅膀,却难以逃过那风暴逼近的速度,眼看俩人一龟就要被风沙吞没,一声轻柔的叹息在夜空中响起—— 作者有话说:[抱抱][抱抱][抱抱]大丫来救场了! 无奖竞猜,你们有猜到谁是大丫吗? 第74章 调戏 “笨死了, 把自己搞这么狼狈。”女人有些娇媚的声音贴着白也耳畔响起。 白也使劲睁大眼睛,想要看清女人的样子,视线里却只有一片朦胧的光晕,她周身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 虚幻得像是并不存在。 “是你吗?”白也嘴唇轻轻颤动, “钟九璃?” “不是哦。”女人轻笑一声, 毫不在意白也身上的血污与沙土, 将她搂进怀中。 身体落入柔软的怀抱, 鼻尖嗅到了熟悉的清冽冷香, 这气息让白也确定, 眼前的女人就是钟九璃。 哪怕她故意遮挡面容,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 钟九璃来找她了。 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松懈下来, 白也彻底失去了意识。 …… 灼热,无处不在的灼热包裹着她。 这是白也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感觉,滚烫的热浪包裹着每一寸肌肤,她不适地翻了个身, 粗糙的沙粒摩擦着脸颊, 提醒她此刻并非躺在柔软的床榻上。 “大白,你醒啦?”小太火第一时间就蹦跶到白也身边。 白也缓缓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她又将眼睛闭上了。 “嗯,醒了。”她闭着眼睛回答, 嗓音懒懒的,带着几分倦意。 下一瞬,她又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身边只有一个不怕热玩得满身是沙的小太火, 以及蔫头耷脑躲在岩壁阴影下纳凉的娇娇。 “她呢?”白也哑着嗓子问。 小太火拍掉手上的沙子,眨巴着大眼睛问:“谁呀?” “钟九璃,昨晚我看见她了,是她救了我们,对不对?” “不是呀。”小太火一脸无辜地说,“昨晚救我们的是个浑身发光的漂亮姐姐,她把我们从沙尘暴中抱了出来,带着我们飞到这座岩山上,给了我一瓶丹药就走了。” 她说着掏出那个已经吃空了的丹药瓶,“我昨晚把药药全部喂给你和娇娇了,然后你们就都不流血了。” 白也揉了揉有些昏沉的脑袋,蹙起眉头望向远处连绵起伏的沙丘,忽然就不那么确信了。 难不成昨天失血过多,所以把别的女人认成了钟九璃?可这荒无人烟的沙漠上,哪有那么巧,能在落难时碰到一个女人,还愿意救她们? “小王,昨晚救我们那个人,你看清了吗?”白也在脑海中问。 【没有呢,你都看不清,小王就更扫描不出那人的长相了,不过根据系统的数据分析,对方的身形曲线与钟九璃相比,要更加曼妙一些,所以大概率不是她哦。】 “等下,什么叫更为出色一些?钟九璃的身材明明天下第一好!你这王翠花到底有没有审美?”白也不满地反驳。 【噗~】小王在白也脑海中发出一声轻笑。 【不错不错,重点抓得真准,难怪钟九璃总说你是小色虎,我说了那么多,你就只听到了身材这两个字。】 “你闭嘴吧。”白也恼羞成怒地单方面切断了聊天。 她拍拍屁股站起身,看了眼自己满身的血渍,算了,拍也没用,还是换一件吧。 “太火别玩沙子了,去陪娇娇。”她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腰带,染血的衣襟刚散开,她的手就顿住了。 “嗖嗖嗖!”几道身影从天而降,火狐佣兵队的人齐刷刷落地。 五六双亮晶晶的眼睛同时落在白也半解的衣襟上。明明站了许多人,但这片空间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白也拢了拢衣襟,有些尴尬,这些人怎么回事,她里衣都穿得好好的,顶多也就露出个锁骨,至于这么盯着看嘛? “别看了,都把眼睛闭上。”火兰轻笑一声,视线扫过几名队员。 待到那几人都转过身背对着俩人,她才将目光落在白也身上,“受伤了?” “没什么大碍,都是妖兽的血。”白也说完垂下视线,避开了火兰的目光。 她怀疑这个火狐佣兵队里的人,可能都不太直,一个个看起来,好像都挺馋自己身体。 不能多接触,不然可能会贞操不保,她是有对象的人。 “没事就好。”火兰说罢扫了眼岩壁阴影处,小太火抱着娇娇,傻乎乎地看着她们这群人。 “那小孩,就是你在城外等的队友?” “咳咳,是的,她就是我在城外的队友,你别看她年纪小,但修为可不弱。”白也硬着头皮说。 火兰点点头,笑着夸赞:“确实实力不错,不过短短几日不见,白道友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 “啊是的。”白也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她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眼前这女人绝对对她图谋不轨,不然为什么要在这和她尬聊。 救命啊,钟九璃你再不来,你老婆就要被狼叼走了,白也在心底哀嚎。 火兰看出了白也尴尬,换了个话题,“白道友可是要更衣?” 白也忙不迭点头,只盼着这群人快点离开。 “那你换吧,我肯定不偷看。”火兰说完果真转过了身。 看着眼前排排站的六道背影,这群人站得标枪似的笔直,就差把我们在听你脱衣服的动静写在后脑勺上了。 “大白你是不是自己换不了呀,要不要我帮忙?”小太火凑了上来,一脸懵懂地问。 “不用呢。”白也捏住小丫头肉嘟嘟的脸颊,咬牙切齿地挤出温柔的话语,“小太火这么乖,晚上姐姐给你做竹笋炒肉吃好不好呀?” “噗~” 不知是哪个队员没忍住笑出了声,紧接着那群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在这此起彼伏的笑声中,火兰眼含笑意地转过了身,视线落在白也修长的手指上,那指尖还捏着白太火肉嘟嘟的小脸蛋。 “童言无忌,白道友何必与孩子计较。”火兰说完上前几步,不由分说地覆上白也的手背,将小太火的脸蛋解救了出来。 她将白也的手掌托起,拇指若有似无地抚过那修长的指节,“白道友的手长得这般修长好看,可不该用来欺负小孩。” 白也整个人如遭雷击,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火兰抓着她的手把玩。 到底是谁说的古人含蓄,这也太不含蓄了吧? 她是被调戏了吧?应该是吧? 【你再不把手收回来,她还能更不含蓄一点。】 被小王一提醒,白也才回过神来,她猛地收回手,两只手都背到了身后,小脸涨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小王怎么办怎么办,快给我出个主意,我好像遇到流氓了。”白也果断求救。 【面对陌生女人的搭讪,最有效的拒绝方式,说你有道侣了。】 “我有道侣了。” 白也这话说完之后,四周又一次陷入了尴尬又诡异的沉默。 “白道友是否误会了什么?”火兰掩唇轻笑。 她本就生得明艳动人,此刻这一笑,似百花齐绽,美艳得不可方物。 “啊?”白也茫然地眨了眨眼。 “我见道友实力不俗,有一桩大机缘想邀请白道友一起参与。” 火兰说完后退半步,双手作揖,“若是我叫道友误会了什么,那便是我唐突了,还望白道友海涵。” “不是,也没有那么严重。”白也被搞得有些混乱,但还是慌忙去扶住了对方的手腕。 人家身后还带着一群队员呢,怎么也不能让作为老大的她,当众给人行礼道歉。 “不用这样的。”白也结结巴巴地转移话题,“对了,你说什么机缘,要邀请我去哪里?” “前些日子偶得一物,记载着星陨战场的方位。”火兰说话间把地图掏出,塞到了白也怀中。 白也低头看了眼插在衣襟上的古旧地图,羊皮卷轴上还带着另一个人的体温,此刻贴在了她的胸口。 她觉得自己真的跟不上西州修士的脑回路,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不按常理出牌,这姐们的心是不是太大了点,你这明显是藏宝图的东西,直接塞给我,真的合适吗? “道友答应了对吧。”火兰不由分说地抱起一旁看戏的小太火,“那就不要耽误时间了,即刻出发。” 话音未落,她已化作一道红光冲天而起,火狐佣兵团的队员们齐刷刷御剑跟上。 白也呆立原地,望着天穹上逐渐远去的一行人,小太火趴在火兰肩头,笑得没心没肺地握着娇娇朝她挥手。 她们就这么飞走了??? 飞走了!? 走了? 白也抓狂地展翅追了上去,“火兰!!!你这样是拐卖人口知道吗?” 清亮的嗓音在天际回荡,火狐小队的姑娘们闻言笑作一团,银铃般的笑声此起彼伏,倒将这荒芜人烟的沙漠衬得热闹了几分。 “白道友何必见外。”火兰回眸看向身侧的白也,眼底笑意明显,“既已是队友,帮你照看孩子也是应当的。” 她侧身,让白也得以看清,白太火那小傻子真的舒舒服服地窝在火兰怀中,小脑袋枕着她的肩头,惬意无比。 白也险些没给气死,感情她之前教的那些话,这小丫头是一句都没听进去,还真是,谁来都能拐走的傻丫头。 “算了,你想抱就抱吧。”白也无奈地叹息一声,“你总得告诉我,现在要去哪儿吧。” “星陨战场在沙漠腹地,我们先去绿洲补给站休整。”火兰回道。 天黑之前,一行人顺利抵达绿洲。 进入拉玛沙漠后,白也从未见过绿洲,这还是第一次。 这处补给站不算大,数十栋黄褐色岩屋挨着湖泊搭建,虽简陋,却格外热闹。 湖边空地上,修士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人摆起了小摊,贩卖的都是些沙漠中寻到的好东西。也有许多修士,直接在湖边搭起了烤架,烤得滋滋作响的兽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浓烈的酒香混着肉香,勾得白也咽了咽口水。说起来,进入沙漠之后,她都没有给自己整过一顿正经饭,每天不是赶路就是赶路,一刻都没歇下来过,储物戒中准备的食物,一点都没用上。 掌柜的是个年轻女子,穿一身淡青色轻薄的纱衣,身姿曼妙,修为白也看不透,但肯定不简单。 见几人进门,她扭着纤腰迎了上来,“哎哟,几位来得可有些晚了,今日就剩下两间房了。” 火兰不以为意地揽过白也的肩头,相当豪迈地说:“我与白道友同住,其余人挤一挤就是。” “好嘞!”掌柜应得飞快,像是生怕生意跑了一般,她递过来两块小木牌,“客官们拿好了,石屋中刻有防护禁制,只有持木牌之人能打开禁制,客官们可以放心休息,保管连只沙蚁都爬不进屋子里。” 白也刚要出口的拒绝,瞬间咽了回去,进入沙漠后,夜里休息之时也需要时刻警惕着,这一间能够让人放松休息的屋子,确实叫她有些难以拒绝。 火兰接过木牌,递了一块给小太火,“拿好了,和姐姐们去门口支摊子烤肉肉吃好不好?” “好。”白太火脆生生地应着,一点不认生地跟着那群小姑娘走了。 火兰又转向掌柜:“还请帮忙备些热水,赶了几天路,可得好好洗洗。” “好嘞,马上就给您送去。”掌柜一口应下。 “多谢。”火兰含笑道谢,随即自然地揽过白也的肩膀,带着她往房间而去,“走吧,白道友,你可得好好洗洗了。” 白也全程都插不上话,火兰就把事情安排妥当了,她晕乎乎地就被带进了房间,整个人都有一种奇怪的恍惚感。 她的目光落在整理床铺的火兰身上,这个女人给她的感觉非常奇怪。 明明才第二次见面,但是又让她觉得,火兰非常了解她。好几次她都想要翻脸了,对方又适时地退后一步,叫她有火发不出来。 “客官,热水来了。”小二的声音打断了白也的思绪。 火兰上前去打开了房门,小二单手托着一个巨大的浴桶进了房间。 “客官,热水给您放好了,洗完唤我一声,我自会来收拾。”小二说完又退出了房间。 蒸腾的热气在房间里弥漫开,带着淡淡的花草香气。 火兰倚在窗前,夕阳余晖落在她的肩头,她的目光落在白也染血的衣衫上,“白道友,不洗洗吗?” “洗的。”白也点头,瞥了眼站在窗前不动身的火兰,又瞥了眼浴桶,“那个,你也洗吗?” “哦?”火兰眼尾微勾,直起身缓步走近,红唇几乎贴上白也的耳垂,“白道友是希望,我陪你一起洗?” “不不不。”白也慌乱后退,直到后背“砰”地一声撞在墙面,才止住身形。 她双手胡乱摆动着,就像火兰是什么脏东西一般,“我有道侣了,火道友,我真的有道侣了。” “呵~”火兰轻笑出声,那笑声轻软中,又带着几分慵懒勾人的味道。 她慢慢将双手举起,伸了个懒腰,极其贴合身材的皮甲随着她的动作而绷紧,将她本就曼妙的曲线,勾勒得愈发动人。 “逗你的,快洗吧,我去看看她们烤肉准备得如何了。”她说罢,扭着纤细的腰肢,一步一晃地离开了房间。 白也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上前检查了几遍,确认外面的人进不来之后,这才放心地脱了衣衫,迈步进入浴桶。 全身都被温热的水流包裹,白也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叹,“果然还是泡热水澡舒服。” 【你知道她为什么给你叫热水吗?】 “为什么?”白也懒懒接话。 【因为小猪仔,得洗干净了才能吃啊。】 “小王,你说有没有可能,昨天晚上就是钟九璃救了我,然后又不放心,今天就变成火兰来看看我啊?”白也大胆猜测。 【要不你别吃烤肉了,直接睡觉吧,梦里什么都有。】 “好吧,我也觉得不太可能,钟九璃除非闲疯了,才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白也捧起一把热水泼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湖边,火兰不知为何,忽地笑出了声。她捏起一串烤得金黄油亮的肉串,在小太火面前轻晃,逗得小家伙像只馋猫似的扑来扑去,口中发出“嗷呜嗷呜”的叫声,逗得几个年轻姑娘们笑作一团。 等白也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衫出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湖边燃起了巨大的篝火,驱散了几分夜里的寒凉。 “这边。”火兰的声音穿过嘈杂的人声,清晰地落入白也耳中。 她坐在篝火最明亮处,火光照亮她含笑的眉眼,等白也靠近,她拍了拍身旁铺着软垫的位置,“坐这里。” 白也快走几步,在她身边落座。 “快吃,刚给你烤的。”火兰不由分说地塞过来一把肉串,白也下意识接过握在手中,借着火光看了眼手中的东西,形状有些奇怪。 “这什么啊?” 火兰凑近她,带着笑意的声音低低响起,“沙漠特色,烤火蜥,外酥里嫩,可香了。” 白也脸色有些发青,喉头滚动了下,默默将那一大把肉串放下了,“不好意思,我刚突然想起来,今天减肥,不能吃肉。” “怎么?堂堂元婴修士,还怕一串烤火蜥?”火兰挑眉,她抓起一串烤蜥蜴,塞到了娇娇嘴里。 娇娇张嘴就接住了,嗷呜嗷呜吃得头也不抬,“也崽,这个很好吃的哇。” “那你全都吃了吧。”白也将那些烤火蜥全都给了娇娇。 火兰使了个眼色,队员们会意,将烤得金黄油亮的灵羊端了上来,“不吃烤火蜥,烤灵羊总能吃了吧?这可是绿洲特色,掌柜亲自养的灵羊,可贵了。” 白也哪里不知道这个女人在逗她,有些气恼地撕下一只羊腿,恶狠狠咬下一大口,彷佛咬的不是羊肉,而是身边这个可恶的女人一般。 “别光吃肉,喝些酒,这是绿洲补给点特有的御寒酒,饮上几杯,便能不惧夜里的寒气了。”火兰递过来一杯酒。 白也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咽下肚才感觉到这酒的不凡。 一股炽烈的热流从喉头直窜丹田,彷佛吞下了一团岩浆一般。白也双眼一亮,白皙的脸颊瞬间染上了绯色,“好烈的酒,再来一杯。” 火兰替她又斟了一杯,“慢些喝,这酒很烈。” 白也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完全没将她的劝诫当回事,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小老虎了,如今的她,喝酒可是抱着坛喝的,哪里会轻易喝醉。 结果当然是,喝醉了! “再来一杯!”白也一手举着羊腿,一手握着杯子,豪迈地站起身,结果脚下一软,整个人软绵绵地栽进了火兰怀里。 脸颊撞在柔软处,一点都不疼,反而馨香扑鼻,白也本就迷糊的脑子,更晕了。 火兰伸手揽住她的腰肢,笑问,“白道友这是投怀送抱?” “唔,火兰你是一个坏女人。”白也仰起驼红的小脸,明亮的琥珀色眸子中蒙着一层水雾,呼出的气息带着浓烈的酒香,熏得火兰好似也有了几分醉意。 “白道友可莫要污蔑我,我哪里就坏了?”火兰眸光低垂,看着怀里发酒疯的白也。 “你和钟九璃一样坏,你们都是坏女人。”白也哭诉着钟九璃有多坏,一边把眼前的女人推开,“我已经是白钮钴禄断情绝爱也了,不要你们抱。” 她自己跌跌撞撞地抓着羊腿往屋子里走。 “照顾好她们。”火兰交代了一句,快步跟上了白也的步伐,她担心这醉鬼一会跑到别人屋子里去,被人打出来可就糟糕了。 醉醺醺的白也没走多远就被火兰追上,她将人搂进怀中,夺过她手中的羊腿,“别吃了,我们回屋睡觉好不好?” “不要,我还没吃饱。”白也从她手中把羊腿抢了回来,啃了一大口。 火兰搀着她到湖边的岩石上坐下,“那就在这坐着,我们吃完再回屋。” 夜风拂过,寒气袭来,白也好似清醒了,又好似更醉了,总之,人是乖了几分,火兰让坐着,她就乖乖坐着,抓着手里的羊腿慢慢啃。 直到将一整只羊腿啃了个干净,火兰才从她嘴里夺下那根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棒子。 “吃饱了,回去睡觉好不好?” 白也醉眼迷离地望着身边的女人,“钟九璃,你怎么变样子了?” “白道友看清楚,我是谁?” “我不想看。”白也摇晃着脑袋说。 “那你想干什么?” “我想我老婆了,但我没有老婆。对哦,我阿娘走了,老婆也不要我。”白也说完站起身,踢着正步往回走。 火兰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湖边彻底安静下来,熊熊燃烧的篝火也渐渐熄灭。 岩屋内,火兰把醉醺醺的白也放倒在床上,拧了热毛巾,侧身坐在床榻上,替小醉鬼擦着脏兮兮的脸颊。 “钟九璃”白也握住她的手腕,嘟囔道,“你干嘛又回来找我?” “一直听你提起这个名字,这便是你的道侣吗?” “不是,她不是我的道侣,她是一个负心渣女,把我睡了,就不要我了。” 火兰感觉自己的额角隐隐有些发痛,就这喝醉了还不忘抹黑自己的人,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千里迢迢跑来找她???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也觉得她是坏女人?”白也不死心地追问。 “是是是。她是坏女人,现在那个坏女人不在,我们擦干净脸就睡觉。”火兰没好气地说。 她手上动作飞快,解开白也的衣衫,擦掉脖颈上的酒渍。就这警惕心,若是没有自己看着,只怕不出几日,就要被人啃得渣都不剩。 热毛巾抚过,白也舒服得发出小猪哼唧的声音。 火兰抬手拍开她伸过来的爪子,“别闹腾,安静点,不然一会就把你这小猪仔烤了吃掉。” 白也含糊不清地说:“你也是坏女人,你们坏女人就喜欢哄骗年轻小姑娘是不是?” “你当自己是什么香饽饽呢?”火兰嗤笑一声,“哪个瞎了眼的女人会惦记你这醉鬼?” 话虽这么说,她手上动作还是不停,直到将白也擦拭干净,这才轻手轻脚起身,将巾帕丢回铜盆。 洗净手再回到床边,看到白也还睁着那双蒙满了水雾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小醉鬼,不睡觉盯着我看做什么?” 白也眨了眨眼,抱着被子往床榻里缩,“我得防着你,要是你趁我睡着了,对我为非作歹怎么办?” “呵~”火兰被气笑了,索性欺身上前,单手撑在床榻上,俯视着她,“你担心我对你做什么?还敢喝得烂醉与我同住一屋?” “莫非,白道友其实在期待着我对你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抱抱][抱抱][抱抱]就是火兰啦~~~ 钟姐姐接下来要开启训虎模式了,也崽惨了。[坏笑] 第75章 吻 屋内烛火摇曳, 昏黄的光晕将俩人的身影交叠在一处,拉长又揉碎,似要融为一体。 火兰半撑着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床榻上的人, 这个随随便便, 就和陌生女人共处一室, 同床共枕的臭老虎。 今日若不是她, 是不是这个家伙也能和别的女人回屋, 和别的女人这般亲密无间? 她有些气恼地伸手, 拨开白也额前散落的碎发, 抚过眉骨,慢慢往下, 落在泛着酡红的脸颊上, 轻轻拧住。 一年多不见,这张脸好似褪去了几分稚气,下颌线条更加清晰,眉宇间添了一丝坚毅。 “你想亲我是不是?”白也忽然出声, 嗓音里带着几分醉意朦胧的沙哑。 两人之间的暧昧对视, 因着她突然开口而打破。 火兰指尖一顿,眸色微暗,她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真的能随便与一个刚见两面的女人, 说出这样的话。 一股无名火腾地就上来了,也不知是在气什么。 “不可以哦,只有我老婆能亲我,你不许上床睡觉。”白也说完抬脚去踹,不让火兰近身, 力道不重,像是笃定对方不会躲一般。 “不让亲,也不让上床睡觉,那你跟我回屋做什么?”火兰低笑一声,一把握住那人踹来的脚踝,欺身压了上去。 白也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闷哼一声,迷蒙的眸子有一瞬的清醒,随即就是骤然凌厉起来的气势。 像是落入猎人圈套,被逼急了的小兽,明知反抗无用,还是拼尽全力地挣扎着想要翻身而起。 可惜,火兰比她更快、更狠。 她单手扣住白也的手腕,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脖颈,力道不重,但足以让她动弹不得。 白也面色涨红,呼吸急促,一脸愤怒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放开我。”白也恨恨地说。 火兰垂眸,目光落在白也微张的唇上,两人呼吸交错,空气中满是酒香,“我若不放呢?” “你这样是不对的。”武力不敌,白也开始与对方讲道理。 火兰握在她脖颈上的手掌微动,放松了几分,担心臭老虎喘不上气,“哪里不对?” “我不想和你亲,你非要亲,这样就是违背妇女意愿,要被抓去坐牢的。” “若我没看错,你的本体是一只小老虎,如何称得上是女子?”火兰低笑出声。 白也傻眼,苦思冥想许久,憋出一句,“违背母老虎的意愿,也是不对的。” “若我非要违背呢?”火兰凑得更近了些,殷红的唇瓣眼看就要落在白也的脸颊上。 “等下等下。”白也着急地喊,“不要这样,你可能不认识我老婆,但你一定听过三清宗吧?” “我老婆就是三清宗的宗主,她要是知道你亲了她的道侣,到时候肯定把你们整个西州都掀翻过来,每一粒沙子都融了做成玻璃。” 火兰默默翻了个白眼,她疯了不成,整个西州的沙子,她得融到什么时候去。 她松开握在白也脖颈上的手,转而捏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小醉鬼快睡觉,莫要再说胡话了,三清宗宗主若真是你道侣,还能放任你在外头招蜂引蝶?” “呜呜~”白也呜咽着反驳。 “再说,别说只是三清宗宗主,就算你道侣是九天之上的神女,我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火兰说完俯身而下,就在双唇即将相触的刹那,她掌心灵光闪动,捂住了白也的眼睛。 原本还能维持清明的白也,瞬间失去了意识,抵在火兰肩头的手软软地垂落下来。 那始终保持着分毫距离的唇,终是落了下来。这一年多辗转反侧的思念,都倾注在了这个无人知晓的吻里。 白也的唇间还残留着浓烈的酒香,让她忍不住用舌尖轻轻描摹。 “唔”昏睡中的人无意识地发出轻哼,像是在抗议这温柔的掠夺。 火兰恋恋不舍地退开,指腹拭去对方唇上晶亮的水痕,柔声说:“睡吧,小骗子。” 屋内昏黄的烛火被人熄灭,火兰盘腿坐在床边,阖上眼眸调息,平复心绪。 …… 宿醉的感受并不好受,白也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些昏沉,屋内光线昏暗,空气中飘着安神香的气息,以及几分陌生的,女人的香气。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撑着床榻坐起身,掀开被子看到自己衣衫整齐,这才松了口气。 【也崽,你终于醒了。】 “嗯,现在几点了。”白也揉着眉心,有些想不起来昨天是怎么回房间的了。 【下午五点,你睡了快二十个小时。】 “啊?我怎么睡这么久,那她们走了吗?”白也有些着急地问,她不担心火兰跑了,主要是怕小太火和娇娇被拐走,那两个小傻子,只要给点吃的就跟着人家跑。 【没走,她们在这等你呢。】小王有些欲言又止,想告诉白也昨夜的事情。 但是白也之前又说,睡觉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不用说。 她仔细想了又想,觉得还是不说了吧。反正也崽没吃什么亏,顶多就是被人家啃了一口。 “昂,没走就行。”白也放松身体,重新倒回床榻上,“这绿洲的酒也太猛了吧,我一个修士,居然宿醉以后也会头晕。”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夕阳余晖顺着敞开的门淌进屋内,在地上勾勒出一道修长的剪影。 火兰踏着满地金光走近,她今日换了身轻薄的裙衫,薄纱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水青色的薄纱,在金光中透出朦胧的光晕。 白也一时有些看呆了,这女人怎么突然换风格了,变化也太大了些,昨天不还是英姿飒爽如带刺玫瑰般的豪迈队长吗? 火兰在床前几步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床榻上的白也,“醒了就起来走走吧,你家那小丫头和小乌龟,找了你一整日,生怕我将你拐跑了似的。” 白也闻言回过神来,懒懒地撑着床榻坐起身,嗓音中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沙哑,“多谢火道友替我照顾她们了。” 她这毫无防备的模样,让火兰有些生气。这臭老虎到底有没有一点防备心,看她这样就知道,昨夜的事情她是一点都没记住。 就这样,还敢一个人独自在外闯荡,真是让人生气。 “不必谢。”火兰说完一甩袖子,大踏步离开了房间。 白也看着她快步离去的背影,在心底琢磨,这女人情绪变化这么大,该不会是双重人格吧? 也不知道修真界有没有精神分裂一说。该不会那些心魔作祟,其实就是精神分裂了吧? “小王你说,我猜的有没有道理?” 【你开心就好。】 “王翠花,你现在越来越不可爱了。”白也小声咕哝,迈步出了房间。 湖边依旧热闹,摆摊的修士很多,火狐小队的人都在摊位前闲逛。 白也凑近看了看,没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她视线在人群中搜寻,找到了那据说很担心自己的小丫头和小乌龟。 两个小家伙被火狐小队的姑娘抱在怀中,嘴里塞满了吃食,怎么也不像是担心自己的样子。 “听说你们很担心我?”白也靠近,从那姑娘怀中接过了小太火。 小丫头顺势窝进她怀里,“对啊,我和娇娇都去看过你了,然后就不担心了。” 她将手中的沙果递到白也唇边,“大白这个好甜,你要吃吗?” 白也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确实挺甜,你们昨天是和那几个姐姐一起睡觉的?” “对的,姐姐们说你去睡觉了,然后就带着我和娇娇回屋了。” “行吧,以后不许随便跟人家跑了,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白也不厌其烦地叮嘱道。 “你不也跟火姐姐跑了吗?” “就是就是,还和人家睡一张床,我要告诉钟姐姐。” 两个小家伙异口不同声地怼了回来。 白也脸色发黑,这俩倒霉孩子,真的不能要了。 “你们晚上的饭,没了。” “哇,大白你虐待我们,我们不要跟着你了。”小太火刚嚎起来,就被白也手动闭麦了。 “我开玩笑的,不许嚷嚷,要吃什么,给你们买。”白也压低声音说,她可不想成为熊孩子家长。 小太火双眼一亮,手指在数个摊位上一一点过,白也无奈,带着她们买了一堆形状各异的灵果回来。 等她们抱着满怀的灵果回湖边时,火狐小队的姑娘们已经架起了篝火,火上烤着一只金黄油亮的灵羊。 今夜大家都没再饮酒,主要是白也拒绝了火兰递来的酒,她不想又喝晕了,莫名奇妙睡一整天。 她还得赶着时间回烈火城拿剑,去遇见下一位女主,没时间在这陪火兰耽误。 众人用完晚饭就各自回屋休息。 回到房间,白也主动走向床边小榻,“昨夜我占了床,今夜该轮到火道友了。” 她低头整理着小榻,准备今夜就在这打坐度过。 屋内很安静,没有人回话,白也以为对方没听见,回头望去。 火兰背对着她解开衣衫,轻薄的纱裙顺着光滑的肩头滑落,露出一片如雪的脊背。 跃动的烛光落在漂亮的曲线上,为那如雪的肌肤添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愈发显得诱人。 “!” 白也慌忙闭眼,手忙脚乱地盘腿坐在小榻上,心中默念,我没看见我没看见,我还是清白的,我没有对不起钟九璃。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火兰慢条斯理地换好里衣,故意踱步到白也身边,轻声问,“白道友这是怎么了?莫非,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 白也死死闭着眼睛,矢口否认,“我什么都没看见。” “呵~看见了也无妨。”火兰说着俯身靠近,宽松的领口因着她俯身的动作,而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姐姐不介意。” 白也能感觉到那温热的吐息近在眼前,她僵着身子,像是个木雕人偶般,一点点挪动屁股,试图与对方拉开距离。 “火道友还请自重,我已经有道侣了。” “我知道~那位高高在上的三清宗宗主嘛?”火兰说完直起身子,迈步往床榻走去。 “看来是得离你远些,不然那位三清宗宗主一怒之下,将我们西州的沙子都给融了,可就不妙了。” 白也睁开眼睛,看着火兰离去的背影,有些出神地想,钟九璃又不是疯子,她融这西州的沙子干什么? 不过这女人不纠缠她就行了,她摇摇头,试图将刚才惊鸿一瞥中看到的画面晃出脑海,重新闭上眼睛。 自从踏入元婴期,她的识海中就多了一副星辰图,小金说让她多参悟参悟,可以帮助她尽快学会终极绝招,手搓黑洞。 “小辈,莫要心急。”小金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先前便与你说过,你需得感悟到星辰之力,方能学会摘星。” 白也眉头微蹙,在心中暗忖,“星辰之力,星辰之力,她每日都看星星看月亮,也没感悟到什么星辰力量。” 她所知晓的,也就星沙海的那些星辉沙,拥有微薄的星辰之力,但那些沙子除了好看,基本上提炼不出来任何东西,不然早就被修士挖空了。 “修行之道,最忌急于求成。你已比同龄人快上许多,何须自扰?”小金的声音如古钟轻鸣,在识海中荡开。 白也闻言似有所悟,她确实心急了,想尽快提升修为,去找阿娘。 但她这一路走来,获得的机缘数不胜数,又何必急于求成。她深吸一口气,将杂念尽数排除。 灵力沿着经脉缓缓运转,渐渐地,她的呼吸陷入了某种道韵之中,一呼一吸间,似在与天地共鸣。 床榻上,安静躺着的火兰翻了个身,望向窗边,白也整个人都被星光包裹,俨然陷入了顿悟中。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么一个美人睡在床上,这小老虎居然能沉浸到修炼之中,还顿悟了。 难不成,她真这么没有魅力? 一夜时间悄然而过。 第二日,天色微亮,白也从打坐中苏醒,她看了眼床榻上熟睡的火兰。 女人半侧着身子,手臂搭在床侧,长睫在眼下投下浅浅阴影,里衣领口微敞,因着她的睡姿,曼妙的曲线被挤出一道深深的…… 白也像是被烫到了般收回视线不敢再看,轻手轻脚地起身离开了房间。 早间的沙漠还带着夜里未退的凉气,远处地平线上,红日刚刚升起,沙粒在晨光中闪着金光,似一地碎金。 这般壮阔的景象,让她明白为何古人行至大漠之时,总会诗兴大发。 “啊”白也张开双臂,任由晨风灌满衣袖,憋了半晌终于挤出一句,“沙漠啊~你真大。”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白也猛地回头,瞧见火兰不知何时已经起身。 她倚在门边,松散的里衣外随意披了件纱裙,美人初醒,嗓音带着些哑,“白道友,倒是好文采。” 白也望着这个沐浴在晨光中的女人,有些恍惚,钟九璃好像也经常这样看着她。 见白也怔怔出神,火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白道友这是,傻了不成?” 这个动作也很像。 白也默默退后一步,眉头不自觉拧起,这个女人给她的感觉太奇怪了。可以确定的是,火兰一定是故意接近自己,但对方究竟是谁? 如果是钟九璃假扮,又怎么能在短短几日组建起这支配合默契的佣兵队? 直到从绿洲离开,白也都没想明白,她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瞧你这几日都闷闷不乐的,想什么呢?”火兰在她身边坐下,递过来一块烤得喷香的肉干。 白也接过肉干,指尖不经意相触,她像是触电般迅速缩回手,不动声色地与火兰拉开一丝距离,随口问:“我们还有几日能到?” 火兰瞥了眼她与自己拉开的距离,回道:“不出意外,明日午时应当就能到。” 她仰头饮了口酒,“迫不及待想要与我分开了?” 白也没有接话,只是机械地嚼着肉干。 火兰也不说话,她们就这样并肩坐在沙丘上,望着天边的晚霞褪尽,看星子一颗接一颗地点亮夜空。 直到寒意侵袭之下,俩人身上都结出了冰霜,才回到营地休息。 次日天明,众人再次出发赶路。正午时分,一行人终于赶到了传说中的星陨战场所在。 白也望着前方平平无奇的沙坑,有些傻眼地说:“这地方,能有什么机缘?” 火兰轻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枚刻有星纹的令牌,“若机缘就摆在明面上,还能等到你我?” 她说话间,将那令牌递给白也,“进去吧,持有令牌者方能进入。” 白也接过令牌,能隐隐感受到令牌中传出的玄妙力量,她看向火兰,“那你呢?” “进去吧,姐姐还有呢。”火兰按住她的肩头,将她直接推向了沙坑。 白也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彷佛被卷入了时空乱流,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眼前是极光似的光带。 许久之后,白也才感觉自己踏在了地面上。她环顾四周,这是一片奇怪的空间。 天空呈紫红色,深到有些发黑的紫中带着一点微弱的红,光线极其昏暗。 更多的光源来自那些像是热气球一般漂浮在空中的陨星,颜色各异大小不一的陨星漂浮在空中缓缓旋转。 白也低头看向自己的脚下,也是一颗陨星,只不过这颗陨星似乎已经死去,颜色深黑,布满裂痕,裂开的缝隙中可瞧见岩浆翻涌。 “如何,这陨星战场。” 白也转头,看向出现在身侧的女人。 火兰抬手,指尖抵在白也的脸颊,将她的脑袋推向前方,“别看我,看那些。” 白也顺着她的力道转过脑袋,看向那些飘在空中的陨星,“那些星球怎么了?” “这些星球里有好东西。”火兰说完拽着白也的胳膊,带她飞向高空。 看似近在眼前的星球,其实距离极为遥远。俩人足足飞了数个时辰,才落在最近的一颗星球表面上。 白也看着脚下的大地,空旷寂寥,没有妖兽,也没有花草树木,就是一片枯败的大地。 她看向火兰问道:“接下来呢?” 火兰一指脚下的星球,双刀入手,“接下来,要这样。” 她凌空跃起,双刀交叉于胸前。 白也瞪大眼睛,看向天空中的女人,这一瞬间,好似有万千星辰之力在她刀锋上汇聚。 光芒凝聚到顶点之后,火兰挥刀而下。 十字刀芒携万钧之势从天而降,那光芒太过耀眼,白也不得不抬手遮目,即便不看,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凌厉刀意。 刀光落下的瞬间,脚下大地剧烈震颤,整颗陨星好似一颗脆弱的鸡蛋,在这一击之下,四分五裂。 白也连忙飞身而起,悬停在半空,看着下方开裂的星球,她觉得自己对火兰的判断没有错。 一个有点子大病的女人。 下一刻,璀璨的光芒从裂缝中泄出,紧接着就是震天动地的咆哮声。 一只形似麒麟的巨兽从星核深处冲出,它体型庞大如山岳,通体由流动的星光组成,在这昏暗的环境里,巨兽身上的星光明亮璀璨到了极点。 巨兽怒目圆睁,张口便吐出一颗燃烧的星辰,拖着长长的尾焰朝二人轰来。 白也闪身避开,那颗大星拖着尾焰撞向了其他悬浮在空中的陨星,轰隆一声炸响,灼热的气浪掀飞了无数悬浮在空中的星岩。 “白道友别发呆了,把这星兽击杀了,机缘就在里面。”火兰的声音隔空传来。 俩人被这庞大的巨兽隔开,一左一右。白也险险避开巨兽挥来的爪子,纵身落在一块漂浮的星岩上,“你倒是说清楚要做什么啊?” “从进来就神神秘秘的,然后又突然发疯去砍星球,放出一只巨兽来,这东西明显就很强好嘛?”白也咬牙吼道。 不知是不是她的声音太大,引起了巨兽的注意,那巨兽忽地转头朝她看来,张嘴又是一颗大星吐出。 白也连忙飞身而起,避开大星的撞击。结果身侧劲风袭来,巨兽的长尾以快得近乎变态的速度,横扫而来。 “你居然还会声东击西。”白也惊呼一声,仓促间掌心凝出一柄雷霆长剑,横剑格挡。 雷霆长剑与长尾相撞,白也只觉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 巨兽乘胜追击,它看出白也是这二人中的弱者,要先将她消灭。 眼看巨兽的利爪就要落在白也身上,火兰的身形瞬间闪现至白也身前,横刀斩出一道巨大的刀芒,巨兽被劈得倒飞而出。 火兰伸手揽住白也的腰肢,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没事吧?”略有些着急的声音,带着掩不住的关心。 “咳咳,没什么大事。”白也轻咳一声,将已经到嘴里的血又咽了回去。 巨兽实力不弱,方才那一击绝对有化神期的实力,白也猝不及防下,受了些伤。 好在她自带奶妈,丹田之中绿光流淌而出,很快就将伤势修复。 火兰揽着白也落在一块悬浮的星岩上,“是我大意了,你在这里看着吧,我去将那星兽解决了。” 她说完就要走。白也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问道:“你招惹那巨兽干嘛?它看守着什么宝藏吗?” “这星陨战场,每一颗悬浮的废星中都有星兽栖居,而这星兽由最纯粹的星辰之力凝聚。” 火兰解释道:“它体内,孕育的星核,便是我们需要的东西。” 白也眼底流转着金光,想看穿火兰的真面目,“你为什么知道我需要星辰之力?你究竟是谁?”—— 作者有话说:暗戳戳偷亲小老虎的钟姐姐,她超爱![狗头叼玫瑰]《 》 75-80 第76章 准仙帝 “姐姐现在没空解释, 你看。”火兰伸手指向虚空。 俩人谈话的间隙,那头星兽又一次咆哮着横冲直撞而来,无数悬浮的星岩被撞得爆裂飞溅。 那双巨大的兽瞳死死锁定二人,周身流转的星光化作万千星雨激射而来。 “小家伙, 你就在这待着。”火兰说罢身形如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去。 她双刀交错斩出, 万千星雨不及两道刀芒耀眼夺目。刀芒所过, 星雨崩碎, 在虚空中炸成无数光点。 白也的眼瞳中倒映着火兰的身影, 她双手持刀, 每一次挥击, 每一道刀芒,都是那么的耀眼。 恰恰是她的出手, 打破了白也的幻想。这般狂放的战斗姿态, 确实不可能是钟九璃。 钟九璃用的是弓。 她见过一次钟九璃弯弓拉弦的样子,箭矢离弦的瞬间,整个世界都会为她静止,那是足以摄人心魄的美。 反正不是火兰这种拎着两把大刀哐哐砍的模样, 她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吼!”星兽震天的怒吼, 将白也跑偏的思绪拉回。 虚空中,星兽张嘴再次喷出一颗大星。 火兰不退反进,双刀交替斩出,瞬息之间, 就是数百道刀芒与大星碰撞。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大星碎裂,残余的刀芒去势不减,尽数斩在星兽庞大的身躯上。 “吼!”星兽发出一声哀嚎,伤口处泄出璀璨的星光。 天空中到处都是火兰的残影, 刀光如暴雨倾泻,将星兽完全吞没。随着最后一声嘶吼落下,星兽庞大的身躯当空爆裂。 无数星光如萤火般四散飘飞,似流星坠落,美不胜收。 在这梦幻般的光雨中,火兰双刀归鞘,掌心握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星核。 那晶体纯粹得好似将整条银河都封印其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 “接着。” 她随手一抛,星核在空中划过,似流星般飞入白也怀中。 白也垂眸看着怀中这颗星核,她敢确定,这东西若是出现在外界,绝对是无数人抢破头的稀世珍宝。 可这疯女人,居然就这么给了自己? “她到底图什么啊?” 【因为她馋你身子呗~】小王默默吐槽,这女人有多馋她们家也崽,只有她知道。 火兰闪身落在白也身边,脸不红气不喘,刚才与星兽的大战,于她而言估计连热身都算不上。 “这个是你杀的。”白也将那颗星核递还给她,陌生女人给的东西,她不能要。 火兰没接星核,摆手道:“白道友,星陨战场可不止你我二人,这星核散发的纯净气息,可是会引来别的星兽。” “而且这东西你不吸收,只需片刻功夫,就会重新化为星辰之力回到这片空间,到时候可就浪费了。” “那我也不能要,你自己吸收吧。”白也将星核抛了回去。 “姐姐没空和你闲聊,我忙着呢。”火兰握住星核,不由分说地一把塞进白也嘴里,“你自己在这慢慢参悟,姐姐走了。” 星核一入口,其中蕴含的星辰之力便如活物般自行流转。这不是寻常的星辰之力,而是蕴含着星辰运转之道的法则碎片。 白也感觉自己的识海中,好似有万千星辰同时出现,旋转,碰撞,炸裂。 恍惚间,她看见了鸿蒙初开之时,一粒微尘在虚无中缓缓旋转,吞噬着周围的混沌雾气。 微尘每转一圈,体积便膨胀一分,从沙粒到巨石,从山岳到星辰,最终化作了横跨星河的巨大陨星。 可当她放眼远眺,远空之中悬浮着的星体,又化作了一粒粒微光。 “原来如此”白也轻声呢喃,这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了星辰之道的运转之法。 白也双手结印,掌心处渐渐浮现出一团旋转的星云,无数光尘在其中碰撞凝聚,最终化作一颗核桃大小的微型星球。 这颗球体积虽小,但成型的一瞬,周围千丈内的星岩无声崩解,这就是星辰之威,只需出现,就足以压垮一切。 白也身形化作流光,瞬息间出现在了一颗直径足有千里的陨星前。 她随手甩出掌心的小球,那不过核桃大小的光点与庞然巨物相撞的瞬间,天地好似静止了一瞬。 紧接着就是轰天巨响传来,陨星崩碎,星兽咆哮着冲向高天上的白也。 “来吧,大家伙,陪我练练,看我如今的战力究竟如何。”白也低喝一声,闪身冲向了那巨大的星兽。 她右手虚握,雷霆在掌心凝结出一柄雷电长剑。与此同时,四尊元婴法相在她身后显化。 每一尊法相都散发着磅礴威压,与本体形成共鸣。五道身影如同五颗流星,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撞向那头巨大的星兽。 “砰!” “轰!” 惊天动地的碰撞,巨大的爆炸声接连响起。 白也的雷电长剑与星兽利爪相击,巨大的力道从剑刃传来,她的身体如一颗小炮弹般被拍飞而出,撞碎了数块悬浮的星岩才勉强止住身形。 “咳力气还真大呀。”白也张嘴咳出一口血,喘息着重新站起身。 丹田中的小绿放出些微绿光,方才受损的伤势几乎瞬间痊愈。 白也抹去嘴角的血迹,眼中战意更浓。 “再来。”她低喝一声,身形化作一道电光,再度杀回战场。 小绿的存在,就像是一个随身携带的泉水,让白也如同打不死的小强。 每一次被星兽打飞,白也都能以极快的速度冲回。 这是一场磨剑之战。 白也刚刚踏入元婴境,这样一场毫无保留的战斗,于她的提升极大。 新领悟的星辰法则也在实战中融会贯通。 “差不多了。”白也喘着粗气,闪身避开了星兽挥击而来的利爪。 她左手虚握,掌心瞬间凝聚出一颗圆润的星球,这一次的星球与之前不同,星球内部有紫色雷霆跳动,表面隐约可见火光闪烁。 “吃我一记螺旋丸!!!”白也低喝一声,手心的雷霆小球脱手而出。 雷霆星球裹挟着风雷之势,径直没入了星兽胸口,下一刻,轰隆一声巨响传来。 无数道星光从凶兽体内溢出,它庞大的身躯定格在空中,从内部开始瓦解,最终化为了一场璀璨的星雨。 白也伸手接住那颗坠落的星核,喘着粗气仰躺在悬浮的星岩上,双眼失神地看着紫红色的天空发呆。 “白道友这就不行了?” 火兰的声音从天际飘来,白也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视线穿过飘散的星尘,望向那道踏空而来的身影。 她凌空漫步而来,双刀悬在腰侧,周身沐浴在星光下。衣袂飘飞,发丝轻扬,整个人宛如九天银河中走出的神女。 白也缓缓勾起嘴角,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呢喃:“钟九璃你要是再不来找我,你老婆可就要被别的女人拐跑了。” 火兰落在星岩上,眸光不经意地扫过白也身上正在愈合的伤口,确认她伤势并不严重,这才收回目光,挨着白也躺下。 她双手交叠枕在脑后,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仰望着漫天流转的星河。 “原来你不是打累了,是觉得躺着看星星更惬意?” 白也闻言轻笑,“不,我是真的没力气了,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星核在我手上,你自己来拿。” 火兰单手撑着下颌,青丝垂落在星岩,她漫不经心地扫了眼星核,“姐姐好歹是火狐佣兵队的队长,送出去的东西,被人退回来,那多伤面子。” 白也指尖微动,将那枚星核抛到她怀中,“我有道侣了,火道友,如果我收了你这么贵重的东西,往后我道侣知晓这事,怕是要打翻醋坛子了。” “你不说,我不说,她又怎会知晓?” 白也转头看向她,眸光清澈见底,“可她若是哪一日问起了,我肯定不会说谎骗她,还请火道友不要叫我为难。” 火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小骗子对着外人说起情话来倒是面不改色,明明从头到尾都在骗她,她懒得拆穿这人,索性抓过星核,慢慢吸收起来。 两人都沉默下来,就这样并肩躺在浩瀚星海之下,身下的星岩载着她们在无垠星空中飘流。 良久之后,白也才又开口说:“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知道我需要星辰之力修炼。” 火兰翻身坐起,俯身凑近白也,一字一顿地说:“因为姐姐对你一见倾心!” 白也阖上眼眸,翻过身去,背对着这个疯女人,打了几个时辰的星兽,实在没力气听这女人满嘴跑火车。 “你看你这人,可真难伺候。”火兰望着那道背对自己的身影,“问也是你要问的,我说了实话,你倒不愿意听了。” “罢了,你不爱搭理姐姐就不搭理吧,姐姐爱搭理你就行。”火兰说完重新躺下,嘟嘟囔囔地说,“等你这小没良心的养足精神了,姐姐再陪你好好聊聊。” 白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在这个女人身边,自己莫名就卸下了所有防备,总能踏实地睡着。 她撑起身子,发现周围的场景与先前进来时有些不同。 天色亮了一些,粉红里掺杂着浅紫与浅蓝的光,看起来,倒有些五彩缤纷的感觉。 火兰坐在星岩边,单手托腮,目不转睛地望着五彩天空。 白也目光落在这个女人身上,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看到这个背影,还是会有些恍惚,觉得她就是钟九璃。 “小王,你帮我搜搜,有没有什么心理疾病是分手以后,看哪个女人都像自己前女友的,我怀疑我可能有点子病了。” 【也崽,没有这样的心理疾病,我怀疑你就是单纯想女人了,我看这个火兰也很不错,要不你就和她试一下。】 “王翠花,你这个统子怎么这么花心啊?” 【小王不花心哦,是也崽花心,书里的你就是见一个爱一个的呢。】 “胡说,我天下第一纯情好吧。”白也气鼓鼓地反驳。 【哦~】 白也被王翠花这个阴阳怪气的哦气够呛,她懒得再搭理小王,站起身走到火兰身边坐下。 “我之前都忘记问了,怎么就我们两个人,你的队友和我家那两个小东西呢?” 火兰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她,眼底漾着几分无奈的笑意,“因为姐姐只有两块星陨令啊,自然只有我们两个人进来。” “你只有两个令牌,然后分了一块给我?你这个人,未免太大方了点?那娇娇和太火呢?”白也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火兰侧身靠近,带着香气的发丝扫过白也的脸颊,红唇微启,声音又软又媚,“姐姐不是说了吗,喜欢你呀~自然要将最好的都给你。” 白也毫不客气地推开她凑近的脑袋,面无表情地往旁边挪了点身位,“说话就说话,不要老是动不动就往我身上靠,我有道侣了,火道友还请自重。” “别担心,她们都被我的队员们带回绿洲去了,会有人照顾她们的。”火兰说完撇了撇嘴,没好气地翻着白眼。 “三句话不离道侣,咋的,那怎么不见你家道侣来陪你呢?该不会,被人抛弃了吧?” 白也面色一僵,虽然知道她是随口胡诌的,但这无心之言,恰恰戳中了她的痛处。 “哦哟哟~”火兰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得寸进尺地上前,指尖轻佻地勾起白也的下巴,“看你这小可怜的模样,莫非真叫姐姐猜准了?” “关你什么事!”白也拍开她的手,声音拔高了几分,“就算她不要我,我也不会……”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白也阖上眼眸深吸几口气,平复自己暴躁的情绪。火兰不知道事情真相,她没必要迁怒人家,更何况还沾了她的光,才能进到这星陨战场。 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那么快领悟星辰之力。 火兰一手托腮,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小老虎生气炸毛的样子。 生气的样子,也好可爱。 片刻之后,白也重新冷静下来,转移话题道:“星核也拿到了,我们是不是该离开了?” “我们方才路过的只是废星区,那里的星兽啊~都是残缺不全的次品,真正的好东西还在后头呢。” 白也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刚才那么凶,你怎么不生气?” “谁说姐姐没生气?”火兰做作地捂住心口,黛眉微蹙,“姐姐这颗心啊,现在还疼着呢。” “可谁让我就是舍不得跟你置气,只好自己一个人,默默消化这满腔愁绪了。” 白也默默闭上了嘴,这个疯女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和她根本没法聊天。 俩人说话间,星岩依旧在虚空中漂流前行,四周的光芒愈发明亮。白也终于能够看清,下方并不是她以为的,如宇宙般空旷虚无的深渊。 下方是有大地的,或者说,是碎星残骸。许许多多巨大的,碎裂的陨星残骸,层层叠叠堆叠在一处,形成了一片广袤而崎岖的星骸大陆。 “你看前方。”白也压低声音指向前方,在俩人不远处的一块星岩上,隐约可见几名修士正在打坐调息。 火兰趁机握住她的手,指尖不经意地勾过她的掌心,惹得白也浑身一颤,“别紧张,先前进来之时便与你说过,这星陨战场里还有人。” 白也作势起身,将自己的手从魔爪中解救出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以前从来没听说过。” “传说在太古时代之前,还有个更为遥远的神魔时代。而这片战场,便是神魔时代,一位拥有星辰体的准仙帝陨落后所化。” “准仙帝?有多强?”白也对这些着实没有概念,目前修真界已知最强之人,就是她老婆。 火兰轻笑着说:“那个级别的存在,大抵便是弹指间,可让九州陆沉,挥手可让星河倒转。” “这般通天彻地的大能,竟也会陨落?” 火兰的语气很是宠溺,“傻瓜~除了那真正踏出天道桎梏的仙帝,其余者,任凭如何绝世风华,终究抵不过漫长岁月。” 白也仰头望着这片奇异瑰丽的星空,“那这位准仙帝生前是一颗星星,所以陨落后化作了这星陨战场?” “你这问题可难倒姐姐了。”火兰做贼似的压低声音,“关于这位的记载,我也不曾听说过。这两块星陨令,还是从某个老不死那里偷来的。” 白也诧异地转过头来,却不想,正对上了那张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两人鼻尖相抵,她甚至能看清对方眼底的倒影。 当然,这都不算什么。 糟糕的是,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让她浑身一僵。 火兰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就着这个暧昧的距离又凑近了些,“白道友这是终于想开了?” “你!!!”白也猛地后退数步,狼狈地捂住自己的嘴,整个人如遭雷击。 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一抹红晕以极快的速度从脖颈攀上脸颊。 不是害羞,是气的。 她的脑海里疯狂回荡着,她不干净了!她居然亲了别的女人,钟九璃肯定不会要她了。 白也的反应很好地取悦了火兰,她笑盈盈地抬手,指尖轻点在自己刚刚被轻薄过的红唇上,“白道友,这可是你主动的哦~” “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白也直接否认三连,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整个人都写满了绝望。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为什么会遇到这样一个,大胆奔放的女人。 谁来救救她救命啊!!! 偏偏这时候,火兰还要火上浇油,“你说,若是我出去之后,将此事告知给你那位道侣,她会如何?” 白也抬头,双眼通红地看向她,恶狠狠地说:“那我就和你同归于尽,我们两一起死在这星陨战场,谁也别出去了。” “呵~”火兰轻笑出声,她拢着裙摆在白也身前蹲下,与她四目相对,“白道友,这是想与我殉情吗?” “救命啊!!!”白也彻底崩溃,双手抱头在星岩上一通乱滚,只求离这女人远点。 【也崽别慌。】小王上线安慰她。 【其实你喝醉那晚,她就偷偷亲过你了,这样想会不会好受些?】 “你觉得呢?”白也磨着后槽牙,整个人都要疯了。 这一刻,她无比确信,西州这个地方绝对与她八字相克! 从踏上这片土地,霉运就牢牢缠在了她的身上。从被坑十块灵石开始,上天已经在暗示她赶紧离开,是她蠢,没领悟。 火兰轻咳一声,看着满脸绝望,自暴自弃的小老虎,难得生出几分良心,似乎逗得有些过火了。 不过,看到这家伙这么伤心难过绝望的样子,还真是让她心情愉悦啊~ 她心情很好地踱步到白也身边,抬脚在她小腿上轻踹了踹,“姐姐可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白道友若实在不想负责,我也不会太为难你的。” 白也干脆闭上眼装死,假装自己听不见。 就在这时,身下的星岩突然传来一阵轻颤,好似经过了一处减速带,星岩在有节奏地颤动。 “嗯?”白也睁开眼睛,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 眼前的场景让她瞬间忘记了方才的窘迫。 虚空之中,一尊通天彻地的巨人残躯巍然矗立。那庞大的身躯自腰部断裂,无数星辰碎片漂浮在虚空,勾勒出的线条让人得以看出,这位准仙帝生前应当是一位女子。 “这就是,那位星辰仙帝残骸吗?”白也喃喃自语。 火兰也在仰望这座仙帝残躯,“居然这么快就见到了吗?” 她的语气不无感慨。许多人在此耗费寿元,也不一定能见到这位星辰仙帝一面。 四周的星岩上,与她们一般的修士还有许多,众人都仰望着这位从未现出过真容的仙帝。 这些修士中,不乏在此地徘徊数百年上千年的痴人。星陨战场入口飘忽不定,而每一块星陨令牌仅能使用一次。 多少人穷尽一生才得此机缘,宁可永世在此滞留也不愿空手而归。 此刻,所有星岩都好似受到了召唤一般,开始加速朝着星辰巨人飘去。 不等靠近,厮杀已经爆发。 “这是我百炼宗老祖的遗骸!闲杂人等,速速退散。”嚣张至极的爆喝声响彻星域。 最前方的巨型星岩上,一名身着玄色长衫高大魁梧的年轻男修负手而立。在他身后,两名灰袍老者如雕塑般静立。 他的话音落下,那些还在靠近的星岩突然齐齐爆碎。 “轰轰轰!” 爆裂声在星域中炸响,那些修士甚至都来不及飞身遁逃,就在这突如其来的爆炸中,连同护体法器一起被炸成了血雾。 白也眼底金光一闪而过,破妄之瞳捕捉到了刚才那一闪而过的东西,“他们刚才掷出了某种球形暗器,这些星岩就炸了。” “是寂灭珠。”火兰的声音有些凝重,“那两名老者皆为渡劫巅峰,再加上这连大乘修士都能炸得魂飞魄散的寂灭珠,看来这百炼宗,是要强行认个老祖宗回去了啊。” 虚空中爆炸的烟尘尚未散尽,已有修士厉声喝道:“装神弄鬼,若真能杀光我们,何必只炸区区几块星岩,当谁人不知你百炼宗的寂灭珠是吗?” 说话的是个赤发大汉,那人裸着上半身,浑身肌肉虬结,背着一柄长刀,看起来是一名炼体刀修。 “没错,仙帝传承见者有份,诸位在此苦苦追寻数百年,难不成要将到手的机缘拱手让人吗?”一名老者出声附和。 老者背负一柄黑棺,棺中隐隐有黑气渗出,极为邪门。 “没错,等老子得了仙帝传承,别说你区区百炼宗少主,就是三清宗,老子也不放在眼里,到时候” 那名修士狞笑着,话还未说完,白也已闪至那人身前。她眼中金芒暴涨,掌心一颗雷霆星球,散发着无尽威压。 “把你的臭嘴,给我闭上!!!”—— 作者有话说:[坏笑][坏笑][坏笑]钟姐姐这么调戏小老虎,等到被发现的那一天,啧啧~~不敢想。 第77章 你打我 这场突然爆发的战斗, 引得所有修士瞩目。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那道雷霆身影跨过虚空,暴起发难。 白也根本不在乎自己突然出手会引发什么后果,反正她不能忍受,有人敢当着她的面, 用污言秽语去玷污钟九璃。 哪怕那人的话还未出口, 她就已经知晓对方接下来会说什么。 她闪电出手, 指节如铁钳般扣住那修士的下颚, 在对方惊恐放大的瞳孔中, 将那颗雷霆星球狠狠贯了进去! “轰!” 雷光炸裂, 那名修士的躯体像充气般急速膨胀, 皮肤表面浮出一道道裂纹,刺目的雷光逸散而出。 下一秒, 他的肉身就像个被撑爆的水袋, 在漫天雷光中炸得粉碎。 “啊!救命。” 那名修士的元神仓皇逃窜,白也掌心雷光浮动,一柄雷霆长剑激射而出,直奔那元神而去。 然而有人比她更快。 背棺老者闪电般出手, 老者身后的黑棺中翻涌出无数扭曲的黑烟, 死死缠住那道元神。 那元神立即发出凄厉的惨叫,拼命挣扎着想要逃离,但还是被黑烟拖着朝老者飞去。 白也眉头拧起,飞身而上就要出手斩杀元神, 斩草不除根可是大忌,她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 “桀桀桀小友且慢。” 老者不慌不忙地挡在白也身前,拱手行礼,“此人竟敢辱及钟宗主,若是就这么魂飞魄散, 未免太便宜他了。老朽这口万魂棺,最是适合这等狂妄之徒。” 白也有些诧异地看了眼老者,没想到这看起来像是邪修的人,居然对钟九璃还有几分敬重。 老者似是读懂了白也的眼神,笑呵呵地说:“老家伙我啊,有幸目睹过钟宗主的风采,这等不凡人物,岂能被这杂碎的污言秽语玷污。” “那这人的元神,就给你吧。”白也抛下这话,闪身回到了星岩上。 火兰笑盈盈地望向白也,“我发现你这小家伙,倒还真是个痴情种子,人家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你就急得跟什么似的。” “她是我道侣,我自然不乐意让人家说她。”白也随口答道。 “可这九州之大,悠悠众口,你杀的完吗?” “我不需要杀掉所有人。”白也终于转头看向她,目光坚定,“但若是有人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我就会让他永远闭嘴。” “哎呀呀,当真可怕,你把姐姐吓到了呢。”火兰故作害怕地抚着胸口,可那上扬的嘴角,弯弯的眉眼,泄出了心底那一丝藏都藏不住的甜意。 “不过,姐姐偏就爱惨了你这护短的性子。”她说话间,缓缓倾身靠近白也,吐气如兰,“你什么时候也能像护她那样,护着我?” “你是我的朋友,有难我肯定会帮” “真可爱~”火兰轻笑出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近,在白也唇角飞快啄了一口。 未等白也反应过来,她已飘然后退,颇有些意犹未尽地轻舔唇瓣,眼底尽是恶作剧得逞的狡黠,“不许生气哦~~不然我就告诉你家道侣,说你在外头与我卿卿我我。” 白也僵在原地,双拳紧握,憋得脖颈上的青筋都爆起了,硬是憋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二人在这暧昧纠缠之时,远处的修士们终于从看戏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有人惊呼出声,“百炼宗少主不见了!” 众人这才发现,原本傲然立于仙帝残骸入口处的玄衣男子已经不知所踪,唯剩那两名老者,似门神一般镇守在外。 众目睽睽之下,二老相视一笑,同时扯开身上的长袍,衣衫滑落,露出了内里的景象。 两人枯瘦的身躯上,密密麻麻挂满了乌光流转的寂灭珠。 位于左侧老者哑声开口:“诸位道友,老朽二人年岁已高,大限将至,今日若能拉着几位天骄共赴黄泉。” “倒也算一桩幸事。”另一名老者阴恻恻接话。 在场修士无不色变,几个冲在最前方的修士急忙刹住身形,闪身往后退去。 谁也不想当那出头鸟,替人开路。一时间,整片星域都陷入了死寂。 另一边,沉迷于调戏和被调戏的俩人终于察觉到气氛不对了。 白也凑近火兰耳边,压低声音道:“我能带你进去,但有个条件,以后不许再偷亲我。” “好呀。”火兰答应得干脆利落,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大不了她换个身份继续亲就是。 白也狐疑地扫了她一眼,“你说话算话的吧?” “当然。”火兰娇媚地眨眨眼,“姐姐可是整个西州最讲信用的人。” “等会趁乱行动,肯定会有人按捺不住。”白也说完就不再多言。 两人并肩立于星岩之上,悠闲地看戏。 不过一刻钟左右,仙帝残骸深处爆出万丈霞光,照亮了整片星域。 “传承现世了!”有人大吼一声,声音中满是焦急。 众人再也按捺不住,数百名修士同时暴起,有人祭出符宝攻击,也有人抛出替身傀儡。 漫天都是爆炸的火光,然而却无一人真正攻向两名老者,众人全都各显神通朝仙帝残骸冲去。 “竖子岂敢!”老者的怒喝声与爆炸声同时响起,漫天烟尘遮蔽了众人的视线。 许多人趁乱摸进了仙帝残骸中。 “我们也走。”白也扣住火兰的手腕,虚空遁术开启,俩人的身影渐渐消失。 虚空通道中,火兰顺势贴近白也后背,双手揽住她的肩头,两腿盘在她的细腰上。 温软的身躯毫无保留地与她紧贴,白也浑身一僵,险些让虚空通道崩溃。 “嘘~别紧张!”火兰将脑袋搁在白也肩头,语带笑意,“我就是怕某个没良心的小家伙,趁机把我丢下,独自去寻那仙帝传承呢~” 白也耳尖泛红,没想到这疯女人这么聪明,她刚有这个念头就被发现了。 “胡说什么呢,我不是那种人。”她强作镇定,不得不带着这个人形挂件踏出虚空通道。 刚进入仙帝残骸,俩人顿时朝着下方无尽虚空坠落而去。 “嗯?这里面禁止飞行吗?”白也尝试御空而行,然而灵力刚一离体,就好似被莫名的规则抹去了。 所幸白也还有翅膀,她背后双翼一振,带着火兰稳稳落在一块平坦的星辰碎片上。 脚踏实地后,白也才有机会细细打量这片空间。 无数星辰碎片静静悬浮,大的如山岳,小的也有房屋大小,这些星辰碎片呈螺旋状排列上升,似一条凝固的星河阶梯。 最下方,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直抵仙帝残骸头部,想必最上方,应当就是传承所在。 在她们上方不远处,那位先一步入内的百炼宗少主,正像个跳蚤一样,在一块块漂浮的星辰碎片上腾挪跳跃,一点点向着光柱顶端逼近。 在白也凝神观察四周时,下方的虚空泛起阵阵涟漪。 接连数道身影破空而入,然而所有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怎么回事,怎么无法飞行了。” “啊,救命。” 惊呼声此起彼伏,有人手忙脚乱地在空中扑腾,运气好的能落在星辰碎片上。 更多的倒霉蛋,则如断线风筝般,朝着下方的虚无空间坠去。 “别看了,我们该走了。”与声音一同而来的,是肩头上忽然增加的重量。 火兰再次如藤蔓般整个缠了上来,“快些嘛~我们该上去了,再耽搁下去,传承可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白也额角青筋直跳,满脸无奈地看着树袋熊般抱着自己的女人。火兰与她四目相对,不仅不退,反而得寸进尺地将手臂环得更紧了些。 “……”白也深吸一口气,“我说了,不会丢下你。” “哎哟,人家又没说白道友会丢下我,你我皆是女子,亲近些,你那位道侣,应当也不会生气的吧。” “行,那就好好亲近亲近。”白也发狠似的一把扣住怀中女人纤细的腰肢,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中,扛麻袋般将她甩上肩头。 火兰没料到这一出,猝不及防间被扛起,柔软的腹部重重撞在那瘦削的肩骨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你干嘛啊!”她扭动着身子,修长的双腿在半空中乱蹬,“硌死我了。”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白也的手掌结结实实落在她挺翘的臀上,打得火兰呆立当场。 她缓缓转过头,美眸圆睁,红唇微张,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你,你竟敢,打我” 火兰有些说不下去了,她没想到,把这小老虎逼急了,竟真敢对她下手。 “打你怎么了?”白也梗着脖子,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再乱动,我还打。” 说着作势还要抬手。 火兰默默把嘴闭上,形势比人强,小老虎明显是恼了,她现在落在人家肩头,再惹她,指不定这家伙真敢继续动手。 俩人就这么尴尬又暧昧地朝上方飞去,很快就越过跳得正欢的百炼宗少主。 他余光瞥见俩人的身影,顿时大惊失色,“你们怎么进来的。” 白也懒得搭理这人,越过他直接朝着上方飞去。 “站住!!!仙帝传承是我的!”百炼宗少主面色铁青,袖袍一甩就是数十颗寂灭珠破空而来。 白也双翼一展,带着火兰在空中腾挪转身,尽数避开袭来的珠子。 “混账混账。”百炼宗少主气得双目赤红,却只能看着俩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火兰伏在白也肩头,笑得花枝乱颤,“那家伙快要被气死了。” 白也回头瞥了一眼,“他还有得气呢,又不光我们两进来了。” 下方,可是有几道不弱的气息正在迅速逼近。 仙缘之争,靠的从来就不是谁的嗓门大。想要传承,那就凭本事去夺。 俩人遥遥领先于后方修士,那些人还在星辰碎片上蹦跶的时候,白也已经扛着火兰来到了仙帝残骸的最深处。 此地的景象与外围截然不同,无数剔透的碎片静静悬浮,每一块都散发着可怖的威压。 “等等。”火兰从白也肩头直起身子,抬手指向远处那些碎片,“这些不是普通的星辰碎片,这是星辰法则碎片。” 白也凝神望去,瞧见那些碎片内部,仿佛自成一个宇宙,无数星辰在碎片内旋转浮动,之前从星核中吸收的那点法则碎片,与这些比起来,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这么大的法则碎片?不管了,先收了再说。”白也说罢扛着人往最大的一块法则碎片飞去。 飞出不过百丈距离,前方虚空泛起一阵微弱的涟漪。 “嘭!”白也一脑袋撞在了一道无形屏障上,强大的反震力传来,震得她头晕目眩。 “莽撞的家伙,我话还未说完你就急吼吼的,下回看你还急不急。”火兰很是幸灾乐祸的模样。 白也闻言哪里还不知道,这女人故意藏着半截话没说,她揉了揉发疼的额头,没好气地睨她一眼,“火道友既然知晓破解之法,就别卖关子了。” “想让我指点?那先给姐姐道个歉。” “道什么歉?”白也一脸茫然,显然没反应过来。 火兰顿时气结,纤指狠狠戳在白也腰间软肉上,“你!” 这个小没良心的,刚打了她那处,转眼就忘了个干净。 “哦~”白也恍然,“抱歉啊火道友,之前不该打你屁股的。” “住口!”火兰耳根通红,一把捂住她的嘴,“谁准你说出来的!” 白也顺从地点头,“好好好,我不说,你快说,我们该怎么进去。” 火兰狠狠瞪她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指尖在虚空中连点,“这些法则碎片是按周天星斗大阵排列组合而成,大阵共有三百六十五颗主星,以及一万四千八百颗副星。” 星图随着她的解说缓缓旋转,所有星辰都围绕着中心两轮璀璨的星辰旋转,“若我所料没错,仙帝传承,应当就在那太阴太阳二星中。” 白也似懂非懂地点头,她以前破阵都是靠着破妄之眼强行破开的。 但这周天星斗大阵并无阵纹,所有星辰自成一体,她看了也看不明白。 “听我口令,先踏北斗,入璇玑”火兰轻声指挥。 白也依言而动,背后双翼一振,带着火兰稳稳落在第一块法则碎片上。 俩人刚落在法则碎片上,整块碎片忽然大方光明,无数道星辉如流水般将二人笼罩。 白也震惊地发现,自己无法移动了,连体内的灵力都被禁锢,“完了,好像被钓鱼执法了。” 火兰眉头微拧,随即想明白了,“看来这仙帝传承确实不好拿,她要我们参悟透了法则碎片,才能继续往前。” “啊?”白也有些傻眼,“这里一万多颗星辰碎片啊,全部参悟完,得参悟到什么时候去?” “你还真是不知好歹啊。”火兰在她脸颊上轻拧了一把,“多少人终其一生都在寻找这仙帝传承,如今传承就摆在你眼前,你居然还嫌多?” 白也嫌弃地躲开她的魔爪,她倒不是怕自己参悟不透。 就是有些担心在这里耗费时间太久,要是错过了遇见第二位女主的节点,到时候就不知道去哪里找对方了。 火兰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这臭老虎还惦记着去找别的女人呢。哼,她既然把人带到此地来了,这家伙就跑不掉。 “算了,先参悟法则吧。”白也说罢收敛心神,阖上眼眸,放出神识探向那些法则纹路。 神魂在剧烈震荡中,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入了无垠星海。 万千星辰在虚空中流转,每一颗都绽放着朦胧微光,浩瀚无垠。 身处于这样的空间之中,白也更能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她凝眸望向那些看似随意排列的星辰,自语道:“莫非这是完全运转起来的周天星斗大阵?” 她尝试着将神识靠近其中一颗星辰,顿时,一股浩瀚到难以分辨的法则洪流汹涌而来,险些撑爆她的识海。 “噗!”白也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煞白,她仓皇退出参悟状态。 火兰急忙闪身落地,扶住白也摇摇欲坠的身子,指尖点在她的眉心,以自己强大的神识侵入她的识海,替她梳理那些纷杂的法则洪流。 “你不要命了吗?”她的声音又惊又怒,“这是仙帝级别的法则显化,如此莽撞行事,可是想要神魂俱灭?” 白也轻呼出一口气,眼底漫上一丝笑意,“别紧张,虽然有些惊险,但这样可比慢慢参悟快多了。” 若不是如此,以她如今的修为以及对法则的理解,去参悟那些法则纹路,只怕得耗费百年之久。 现在,那些玄奥的星辰轨迹已经深深烙印在她的识海中,只待她慢慢消化。 “莽撞。”火兰气得眼圈泛红,却又拿这人无可奈何。 她如今这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模样,就算火兰想骂人,都有些不忍心。 但是这笔账她会给白也记着,日后再与她清算。 白也怔怔地望着她泛红的眼尾,颇感惊讶地问:“喂喂喂,你干嘛啊?你该不会真喜欢我吧?” “少自作多情了。”火兰一把甩开她的手,“姐姐只是不想你莫名其妙折在这处,到时候出去了不好与你家那两个小东西交代。” 白也看着她故作镇定的脸,默默略过这个话题,她是一个有老婆的人,不能到处去招惹女人。 两人陷入了莫名的沉默中。 好在这尴尬还没持续多久,后面那些人就已经追了上来。 大批修士赶到,这些人追寻仙帝传承多年,对于这周天星斗大阵多有研究。 几乎是瞬间就勘破了玄机,修士们纷纷找准星位踏入大阵。 一块块星辰碎片亮起光芒,将踏入之人包裹在内。在这等机缘面前,所有人都默契地收敛了杀意。 与其浪费时间争斗,不如多参悟一分法则,仙帝传承,能得一分,对于这些人而言,也足以受益终生。 白也望着外界一颗接一颗亮起的星辰碎片,轻咳一声,“我们也继续吧,不然就要被那些家伙超过去了。” 火兰微微颔首,转瞬便收敛了所有心神,眼眸微阖,周身泛起淡淡星辉。 她的修为远超白也,对天地法则的领悟早已臻至化境。此刻参悟星辰之道,并不像白也那般艰难。她以自身大道为根基,将星辰法则层层拆解。 正所谓万变不离其宗,当一条大道走到极致后,触类旁通,参悟法则不过是水到渠成之事。 白也同样沉浸在参悟法则中,在她的识海深处,先前那些强行烙印的法则纹路,此刻早已经被小金给拆解了。 她沉浸在识海中,小金化身为私人教师,开始了一对一讲解。 “小辈!这些法则确实不凡,即便以我对星辰之道的造诣,也耗费了不少心神。”小金满脸都写着这东西有点难,但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的表情。 白也很配合地拱手行礼,“请前辈赐教。” 小金满意地点点头,小爪子在虚空中轻点,“看好了,我只演化这一次,若是学不会,便说明此道不适合你。” 白也眨了眨眼,将已经涌到嘴边的吐槽咽了回去,小金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特别喜欢装高手。 她露出标准的客服微笑:“好的呢,小金老师,快开始吧。” 小金双爪结印,无数金色光点从它体内涌出,在识海中组成一片浩瀚星图。 这一次的星图与白也先前看到的完全不同,先前那些星辰排列在她眼中是毫无规律可言的,但此刻,这些星图在她眼中,变成了有序的图案。 如果非要解释的话,大概就像是有人将一本天书翻译成了白话文,只要识字的人都能看懂。 良久之后,白也缓缓睁开眼睛,眼底似有星河流转,星光在她眼瞳深处流转了数息才渐渐散去。 白也看向身边的火兰,她整个人都被星光笼罩,仍旧沉浸在参悟之中。 从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对方的侧脸,几缕青丝垂落在颊边,鼻梁高挺,红唇微抿,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是个很漂亮很有魅力的女人。 “当然,你不能说话,也不能睁眼,不然的话还是一个疯女人。”白也小声咕哝。 “哦~” 包裹着火兰的星光瞬间褪去,她倏地转头,明亮的双眸落在白也身上。 “我倒是不知,原来嘴里一直喊着有道侣的白道友,背地里这般关注着我。” “啊你参悟结束了啊,那我们快走吧。”白也火急火燎地站起身,一脸见鬼表情地埋头往前走。 “小怂包。”火兰低声嗔了一句——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出息了,居然敢打老婆屁股了![烟花][烟花][烟花] 第78章 渣女 法则碎片上星光涌动, 为参悟结束的俩人,构建出了一条前行的通道。 白也和火兰相继踏上星光通道,前往下一块法则碎片。 她原本以为,凭借小金的帮助, 自己应该是参悟速度最快的那个。没想到, 那位百炼宗的大跳蚤已经领先了她们好几块碎片。 “他怎么那么快?”白也环顾四周, 老家伙们都还困在第一块星辰碎片上, 只有那个大跳蚤一个人遥遥领先, 好似参悟法则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你看他手中的星盘。”火兰提醒道。 白也凝眸望去, 瞧见对方掌心托着一方古朴星盘, 其上星辰流转,与周天星斗大阵的运转轨迹完全吻合。 “这就是炼器宗门的底蕴吗?”白也有些咋舌, “连这种宝物都能炼制出来?” “别犯傻, 那星盘明显是个古物,最少也存在了数万年之久。便是百炼宗,如今应当也无法复刻了。况且这等古物,演化次数必然有限, 他领先不了太多的。” “嗯, 靠外物终究不如靠己身。”白也点头赞同,她虽然也开挂,但好歹自己也有跟着参悟。 俩人再次踏上新的法则碎片,星光将她们笼罩。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 这次白也直接盘腿坐下,放出神识烙印法则,反噬袭来,吐血,小绿修复伤势, 小金开始拆解法则。 这样一套流程下来,参悟一块碎片,也就是吐一口血的事情,吐血这种事情嘛,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 随着对星辰法则的领悟不断加深,白也愈发体会到星辰之道的强大。 先前她吸收第一块法则碎片的时候,只是旁观了星辰的诞生。此刻参悟这周天星斗大阵,就是亲自参与到了宇宙的构建之中。 这其中的难度变化,根本无法用言语来衡量,就像二维生物永远也无法理解三维一般。 靠着小金这个大外挂帮忙,白也这个二维生物硬是将这难如登天的星辰法则给啃下来了。 白也参悟速度快起来之后,火兰的速度同样也加快了许多,她瞬间明白,先前对方应该是在等她,所以故意放慢速度。 俩人的身影在法则碎片上穿梭,不过几日时间,就越过了那名百炼宗少主。 白也没将对方放在眼里,但那家伙好似盯上了二人,见到她们出现,百炼宗大跳蚤气得双目通红,“又是你们,你们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本来不想多事的白也,实在忍不住了,她转头看向那人,“我说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这仙帝传承是你家的啊?怎么这么爱狗叫呢?”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百炼宗大跳蚤气急,却拿两人无可奈何。 所有人踏上法则碎片之后,除非参悟透了法则,否则都无法离开,就算想打架也做不到。 白也翻了个白眼,学着对方的样子喊道:“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来杀我呀,大傻x。” “你们给我等着!!!”百炼宗大跳蚤面容扭曲地放着狠话。 火兰摇头失笑,“好了,不要浪费力气。” 她拉着白也的衣袖,踏入下一块碎片,星光如流水般将俩人包裹,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 时间如流水,转眼已是半月之后。 仙帝残骸内的众人早已疲惫不堪,连续不断地参悟法则,让所有人的神魂都透支到了极限。 越往深处,那些星辰碎片蕴含的法则便愈发晦涩难懂,往往参悟一块,就需耗去数日光阴。 与众人的疲惫不同,白也和火兰倒显得悠闲无比。 俩人在星辰碎片上相对而坐,中间摆了张小巧的玉案。 案桌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灵果,烤肉,以及一坛冒着寒气的冰镇葡萄酒,还有几样精致的小点心。 火兰懒懒地倚在案几上,纤指捏着一串水晶葡萄,时不时摘下一颗送入口中。 白也啃完一块烤肉,端起案几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满足地长舒一口气,“哈~果然学习过后就得大吃一顿,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火兰轻笑一声,“先前就与你说过,不必着急,是你非要不眠不休地往前冲,搞得后面那些家伙都快疯了。” 在俩人后方,几个老家伙以及百炼宗大跳蚤都痛苦地双手抱头,他们头发散乱,眼中血丝密布,一副心血将要耗干的模样。 可即便如此,依然赶不上她们的进度。 此刻白也与火兰这般大吃大喝的悠闲模样,更是气得众人险些吐血。 “不管他们,我们吃我们的,你别光吃水果,吃点肉,我跟你讲,学习累了就得吃肉才能补充精力。”白也说完抓起一块烤肉塞到火兰手里。 俩人倒不像表现的那般轻松,长时间的参悟,对于神魂的消耗巨大无比,要不然她们也不会选择短暂休息补充精力。 吃饱喝足,白也随手收起了案几,放松身体仰躺在星辰碎片上,眼眸微阖,懒懒地摸着肚子。 “要睡一会吗?”火兰在她身侧躺下,放轻声音问道。 白也半睁开眼望向她,星辉映照下,火兰精致的轮廓好似变得模糊了许多,模糊得像是那个已经许久不曾见过的女人。 她伸出手想要触碰,又在半途回过神来,眼前是火兰,不是钟九璃。她含糊地嗯了一声,“离我远点,让我自己眯一会。” 火兰瞧着她这迷迷糊糊的样子,心底好笑,这臭老虎越是不让靠近,她就偏要靠近。 她抓起白也的手臂环过自己颈间,放轻动作,整个人依偎进了她的怀中。 星海无垠,寂静无声,二人相拥而眠,发丝交缠,不分彼此。 白也醒来之时,最先感受到的是怀中温软的触感。火兰整个人都依偎在她臂弯里,纤细的腰肢被她搂着,两人的身躯紧紧贴在一处,近到透过轻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这一瞬间,白也不免有些恍惚,什么时候抱到一起的,她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你刚睡着,她就自己钻到你怀里了。】小王解答了她的困惑。 白也沉默,她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她似乎从未真正抗拒过火兰的靠近,从初次相见,对方拦住她开始,到后来的一而再再而三地越过她的底线。 其实,每一次看似不情愿的触碰里,都藏着她的纵容。如果她真的不愿意,火兰是没办法靠近的。 答案只有一个,她真的是个渣女!!! 这个认知让白也震惊,她和钟九璃才分开一年多,现在居然能心安理得地抱着别的女人入睡。 “想什么呢,心跳得这么快?”火兰掌心撑地,半支起身子俯视着她。 白也傻愣愣地摇头,她需要时间消化这个可怕的事实。 火兰见她这副神不守舍的模样,轻笑着伸手点了点她的脸颊,“睡傻了不成?” “我有道侣了。”白也抛下这句话,像个滚地葫芦似的,滚出了火兰的包围圈。 与她拉开一定距离后,白也从地上爬起身,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襟,避开火兰的视线,目光望向远处,“休息够了就走吧,那些人快追上来了。” 火兰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唇角噙着一丝笑意,慢悠悠地说:“白道友为何又提起道侣,我方才可是什么都没说。” 白也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索性转过身,直接朝下一块星辰碎片走去,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火兰望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更深。 二人的身影在星光通道中渐行渐远,后方被困在星辰碎片上的修士们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们实在太不甘心了,明明已经来到了传承之地,却要因为参悟速度不及而错失仙帝传承,这比从未进入更叫人难以接受。 百炼宗少主紧紧握着手中的星盘,原本还算完好的星盘,此刻已经布满了裂痕。 “诸位,若是就这般各自为战,我等注定是与仙帝传承无缘了。”百炼宗少主看向后方众人,他其实并未落后白也俩人多少,但他知道自己追不上她们了。 “放你的狗屁!”赤发大汉怒喝道,“先前你们百炼宗那两个老不死的拦路时,怎么不说合作,现在撵不上人家,倒想起来合作了?” “就是,谁知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样。”有修士附和道。 一直沉浸在参悟法则中的背棺老者睁开双眼,看向众人说:“诸位别急,不妨听听百少主的提议,再做定夺不迟。” 百炼宗少主眼底闪过一丝肉痛,却还是举起了手中的星盘,那星盘虽出现了裂痕,但若是不强行催动,回去之后修修还是能用的。 “此物名为周天星盘,乃是仙帝遗留之物,可推演周天星辰变化,更能影响大阵的运转。” 众人闻言皆是一震,连那赤发大汉都按下了怒火,目光炽热地望向那个星盘。 百炼宗少主见众人意动,趁热打铁道:“只需诸位助我催动此盘,我们便能直抵仙帝传承所在之处。” “百少主可莫要诓骗我等。”一名身着青衫的修士提出了质疑,“若是真能直抵传承所在,你百炼宗岂能不独占机缘?” 这话就像一盆冷水浇下,原本被吸引的众人瞬间清醒,确实如此,天上不会掉馅饼,如果真掉了,那一定带毒。 百炼宗少主嗤笑一声,“诸位以为,本少主舍得拿帝兵出来开玩笑?” “这星盘每次催动,都需数名大乘修士全力以赴,诸位以为,本少主不想催动吗?更何况这周天星盘,最多再运转一次便会解体。” 原本退却的众人再次眼热地看向百炼宗少主,所有人的眼中都明晃晃写着贪婪。 赌徒心理便是如此,明知十有八九会殒命,但众人就是拦不住内心的贪欲,去博那百分之一的几率。 “仙帝传承就在眼前,诸位却如此畏首畏尾,本少主倒是找错盟友了。”百炼宗少主说罢收起星盘,转身欲走。 “且慢!”一名身着白色劲装的年轻修士扬声喊道,“百少主留步,在下愿意助少主一臂之力。” 这声呼喊瞬间打破了平静,很快又有一名修士站了出来,“我也愿意。” “还有我!” “带我一个。” 此起彼伏的应和声在星空中响起,原本犹豫的修士们纷纷应声。 百炼宗少主背对着众人,嘴角的笑意愈发狰狞。待转身时已恢复如常,依旧是先前那副沉稳从容的模样。 “诸位果然都是明白人。不过,眼下大家都被困在星辰碎片上,每个人的星路不尽相同,彼此隔绝,难以合力。”百炼宗少主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下来。 待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而来,他才继续道:“好在此物可以精血为引,诸位只需献出一滴精血滴入阵盘,便能调动体内灵力,激活大阵。” 听到需要精血,每个人的脸上都闪过迟疑与戒备。百炼宗少主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心中冷笑,果然,能拿到星陨令牌的,没几个傻子。 “看来诸位还有顾虑,那便由本少主先来示范。”他说罢,在指腹轻轻一划,一滴殷红的血珠顿时渗出。 那滴精血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坠落,在接触阵盘的瞬间,无数细小的星芒从星盘上升起,在空中形成一幅微型星图。 其中一处格外明亮,正是百炼宗少主所处的方位。 “诸位可看清了?”百炼宗少主负手而立,昂着下巴看向众人。 几名年轻修士早已按捺不住,当即咬破指尖,将血珠甩向星盘。 随着血珠接连落入,星图上的星辰一颗接一颗被点亮。每亮起一颗,就有一道极其细小的红色丝线将对应的修士与星盘相连。 众人见状,纷纷效仿。 场中唯一还能保持冷静的,大概也只剩几名老怪物,其中就有那名背棺老者。 空中的星图愈发璀璨,许多星图方位都已经被点亮,百炼宗少主眼底的笑意再也压抑不住,他疯狂大笑起来。 “多谢诸位道友鼎力相助!待本少主得到仙帝传承,定会好生祭奠诸位亡魂。” 赤发大汉面色一变,作为场中修为最高的几人之一,他第一个察觉到星盘上连接的那根血线在抽取他的生机。 “哼,雕虫小技。”大汉冷哼一声,长刀出鞘。便是没有灵力加持,依旧斩出了一道带着血气的赤色刀芒。 刀芒落在星盘上,犹如泥牛入海,一点风浪也无,星盘纹丝不动,依旧在吸取着修士们的精血。 修为稍微的修士最先支撑不住。 “啊啊,救命!” 凄厉的惨叫声接连响起,那些修士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萎缩,一身修为与精血化作流光没入星盘之中。 赤发大汉极为了不得,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依旧能反抗,他浑身肌肉虬结,周身红雾蒸腾,强横的气血之力在体表形成了一层血色屏障,硬是挡住了星盘的吞噬。 百炼宗少主瞥见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之色,这些炼体修士果然麻烦,硬得啃不动。 他暗道一声可惜,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抢先去到阵眼处。他双手快速结印,悬在半空的星盘瞬间回到他身边。 星盘动的一瞬间,数道强横气息同时爆发。 背棺老者身后的棺材涌出许多黑烟,那些黑烟咆哮着化为了一条条黑色锁链,死死缠在星盘上。 “百少主,吃独食可不是好习惯。”青衫修士冷笑一声,他的本命飞剑如游龙般缠上星盘。 赤发大汉更是凶猛无比,他大笑一声,反手抓住了那根赤色血线,浑身气血瞬间爆发。 “给老子过来。”大汉怒喝一声,双臂猛然发力,借着星盘飞遁的力道,强行将自己从星辰碎片上拔起。 百炼宗少主脸色铁青,这些老狐狸果然都留着后手,分明早就算计好了,要借他的星盘强行闯阵。 眼看星盘被各方力量拉扯着,若是再不驱动,只怕要当场崩解。 无奈之下,他只能咬牙催动秘法,星盘骤然起飞,拖着一长串搭便车的强者冲向大阵核心之处。 后方发生的变故,白也和火兰并不知晓,俩人之前已经踏上了星辰碎片,沉浸在参悟中。 等她们参悟完碎片法则,踏入星光通道的时候,才瞧见原本落后她们许多的修士,此刻都已经到达了秘境最深处,分别散落在太阴太阳二星上。 白也凝眸看向后方,星辰碎片上空无一人,她有些疑惑,“怎么就剩这么几个人了。” 火兰同样将视线投向了前方,回道:“不知,但必定有变故发生。” “这帮家伙居然开挂。”白也小声吐槽,她顶多就是场外援助,这些人可是直接卡BUG卡到终点了,这样子能得到仙帝传承才怪。 “不必管他人如何,我们的道,自在脚下。”火兰这话说得极为坦然。 两人的前方,还有将近十块碎片,需得将这些碎片全部参悟透了,才能到达终点。 “嗯,着急也没用,慢慢参悟就是了。”白也说罢,盘腿坐下,开始了新一轮的参悟。 她们这边岁月静好,前面那些人狗脑子都要打出来了。 百炼宗少主刚一落地,赤发大汉就提刀攻了上去,凌厉的刀芒裹挟着万钧之势劈下,“小畜生,拿命来。” 百炼宗少主狼狈地躲避着大汉的攻击,他扯着嗓子大喊:“莽夫,没看到那些老东西都去找传承了吗,你还跟我打。” 赤发大汉攻势稍缓了一瞬,瞪圆了眼睛扫向四周,这太阳太阴二星极大,并非先前的那些星辰碎片,而是一颗完整的大星,内有山川河流,好似一个完整的世界。 那几个老东西一落地就已经四散而开,此刻早已不见了踪影。 “呵。”大汉咧嘴冷笑,“老子这辈子最讨厌有人算计我,你这小畜生敢算计我,今天老子不把你砍成肉泥,老子跟你姓!” “莽夫!本少主没空陪你发疯。”百炼宗少主怒喝一声,甩手丢出一具傀儡,真身化作了流光直入太阳星深处。 大汉一刀劈开傀儡,追着他的身影而去。 白也和火兰参悟完法则碎片,再次出现的时候,发现前方一个人都没了,“这地方怎么有种闹鬼的感觉,出来一次人少一点。” 火兰曲指在她脑袋上轻弹了下,“休得胡言。” 白也捂住自己的脑门,有些愣怔地看着火兰,钟九璃也喜欢弹她脑门。 火兰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她不太自然地别过脸去,轻声解释道:“仙帝或许有残念留下,你如此胡言乱语,当心她亲自出来教训你。” “哦。”白也闷闷地应了一声,踏着星空通道往前走,她不想和对方聊天了,越是和这个女人相处,她就越觉得对方像钟九璃。 白也觉得这样不好,她不能因为想钟九璃,就拿别的女人来当替代品,这样太渣了。 火兰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模样,只得迈步跟上。 没了那些人打扰,俩人完全沉浸在法则的参悟中,一晃又是数天过去,最后的几块法则碎片终于被完全参悟透。 白也和火兰睁眼,发现眼前出现了两条通道。 左侧通道通往太阳星,太阳真火凝聚而成的火焰通道在星空中熊熊燃烧,三足金乌在通道上方盘旋长鸣。 右侧通道由月华凝聚而成,散发着淡淡的银辉,一株桂树横亘在通道尽头。 两条通道一左一右,同时出现。阴阳道韵在星空中流转,似两尾阴阳鱼,头尾相连。 “这是要我们一人选一边的意思吗?”白也小声咕哝。 火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那便在此别过,小家伙,千万不要有事啊。” 白也偏头躲开了那过分亲昵的触碰,“你喜欢哪个通道,你先选吧。” 火兰没在意她的躲闪,迈步踏上了太阴通道。 白也望着她的身影渐渐被银光吞没,直到再也瞧不见,才迈步踏上太阳通道。 靴底落在太阳通道的瞬间,恐怖的热浪直冲天灵盖! “烫烫烫!”白也蹦蹦跳跳着躲闪太阳真火的灼烧,“你这样不公平你知道吗?” “刚才那群人进来,你怎么不烧,光烧我?”白也气鼓鼓地说,“你这样拎不清的仙帝,肯定找不到合适的传人,还好我已经被太阳真火烧过一次了,不然肯定要被你烧死。” 火焰通道中,现出一道模糊的火焰人形,她的身形隐在火焰中,几乎难以分辨,她看着在火光中嗷嗷直叫的白也,低低地笑了一声。 “一只皮厚的小老虎~” 第79章 烤红薯 白也蹦跶的动作一顿, 她刚才,好像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声音空灵缥缈,却带着一股难言的威严,好似大道之音响在她的识海深处。 “谁在说话?”白也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试图找出声音来源。 “你刚才骂的那个, 拎不清的仙帝啊。”话音落下的瞬间, 前方的太阳真火中, 果真走出了一个窈窕的人形生物。 这人完全由金色火焰构成, 轮廓曼妙, 可辨认出是一位妙龄女子。 面容模糊在火光之下, 白也不知自己是看不清,还是对方的神威太强, 让她无法看清。 但她能感觉到, 对方正在注视着她,这种感觉,有些像是被致命的猎食者盯上了,如果不是此刻正被恐怖的太阳真火包裹, 白也感觉自己的额角一定会有冷汗滑落。 火兰该不会是个乌鸦嘴吧, 她说这里有仙帝残念,结果真的藏着个仙帝残念。对方会不会一怒之下,直接把她的虎皮扒下来当垫子。 “我对你的虎皮没有兴趣。”火焰女子轻笑着说。 白也浑身一个激灵,这人怎么知道她刚才在想什么? 不行, 她要再试试。 滑跪模式启动,白也在心底疯狂拍着马屁:火焰姐姐你这么漂亮,肯定不是因为我刚才的胡言乱语,您一定是慧眼如炬,看出我虽然话多, 但实则根骨奇佳,天赋异禀,是万年难见的奇才,所以特意现身,要把这仙帝传承赐给我,对不对? 火焰女子缓缓摇头,“不是哦。” 她语带笑意,每一个字落在白也耳边,都叫她心脏狂跳,“说好话也没用哦,姐姐我啊,就是一个非常、非常小气,非常记仇的人。你这只小老虎刚才说的每一个字,我可都听得清清楚楚呢。” 白也浑身一僵,这女人真的知道她心底在想什么,但现在道歉好像也晚了。 “所以,姐姐现在,要放火烧死你了!” 话音落下的一瞬,整条火焰通道瞬间沸腾起来。 原本就熊熊燃烧的太阳真火变得极为暴烈,恐怖的高温呈指数级攀升。 上方那只一直安静盘旋的三足金乌发出一声尖啸,巨大的翅膀疯狂煽动,无数团金色火苗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直直落在白也所处的位置。 “嗷呜~~” 白也发出一声惨嚎,这一次的惨叫绝对百分百真情实感,再无半分掺假。 极致的高温包裹了她,一道道火焰热流似灵蛇般穿过她的皮肤,烧穿她的血肉,骨骼,以及神魂。 她感觉自己每一寸肌肤都在散发出焦糊味,丹田之中的灵力都好似化作了滚烫的岩浆,要将她给融化在此。 “小老虎,好好体会太阳真火的灼烧吧,若是连这第一关都抗不过去,可没机会得到姐姐的传承哦~” 说完这话,火焰女子的身影就缓缓消散了,融于漫天火海中。只留下白也一人在火焰中嗷嗷打滚。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变得模糊,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是很久很久,或许是一瞬。 总之,在白也迷迷糊糊间,觉得自己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的时候,她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 无处不在的灼烧感依旧猛烈,但在这毁天灭地的高温下,她的身体也在悄无声息地发生蜕变,以往修炼时,服用灵草灵药留下的,不曾察觉的杂质,在这火焰中被强行焚毁。 白也想明白了,对方确实不是想要烧死她,而是因为她的皮太厚了,先前的火焰不够猛,烧不穿,没法祛除她身体里的杂质。 所以那道仙帝残念才会出现,加大力度。 “倒也不算太笨。”火焰女子轻声自语一句。 白也并未听到对方的低语,在想明白的那一刻,她就不再被动承受火焰的灼烧,而是主动运转功法,引导着太阳真火在经脉中游走。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当那炽热的火焰经过经脉之时,白也没忍住闷哼出声,痛苦好似被放大了数倍,这一次,连神魂都在火焰灼烧中发出了惨嚎。 然而,能承受非人痛苦者,自然也能得到非凡的收获。被真火灼烧过的经脉,变得更加宽阔,坚韧,所能承载的力量也必将更加磅礴。 白也以火为锤,以身为剑,在这方火焰构造的天地中,锤炼己身,终得涅槃。 良久之后,火焰通道中熊熊燃烧的太阳真火渐渐熄灭。通道中央,一具焦黑干瘪,宛如木乃伊般的身影,缓缓显露出来。 她一动不动地盘坐在火焰通道中,好似早已经失去了生机。 忽然,那焦炭般的头颅微微晃动了一下。白也试图睁开眼睛,她的眼皮早已经被真火烧得融化黏连在一处。 几次尝试,才听得咔嚓一声,几块焦黑的老皮被扯下,一双宛如旭日般明亮的眼眸,显露出来。 白也低头瞧了眼自己的身体,咧开嘴角,艰难地挤出一个笑来。 “还真像个烤红薯。”她小声嘀咕一句,撑着膝盖站起身。 随着她起身的动作,那一身焦黑的红薯皮立刻发出一连串的咔嚓声,碳化的外壳碎裂脱落,焦壳之下,新生的肌肤白皙如玉,好似还有火光在其上跳跃,带着淡金光芒。 白也看着自己这身白得发光的肌肤,连一丝毛孔也看不到的嫩皮,感觉自己要是穿越回现代,一定可以去拍护肤品的广告。 什么都不用说,她只要往那一站,就是对产品最好的诠释。 拍完广告赚个一百万就火速退圈,一百万够在她的老家买一套小房子。从此以后靠自己闪电般的速度,去送外卖,卷死同行。 靠着脑海中这番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白也撑过了这番蜕皮的痛苦,抖着手给自己穿上衣服。 穿戴整齐后,她龇牙咧嘴,一张小脸皱得像是苦瓜一般走完了这条漫长的火焰通道。 踏上太阳星的那一瞬,白也的身形被刺眼的金光笼罩。她环顾四周,除了一面巨大金色镜子,别的什么都没有。 镜中出现的人,她很熟悉,正是纠缠了她一路的火兰。 可火兰那边的情况很糟糕,无数银白色的类人形妖兽,如同潮水般朝她涌去。 这些妖兽速度快得只能看到模糊的残影,哪怕被砍断身躯,似乎也不影响这些鬼东西活动。反观火兰,她浑身浴血,妖兽的每一次扑杀,都能从她身上扯下一大块血肉。 白也看得心惊,她想冲过去帮忙,但这片空间有无形的规则锁定了她,让她只能当一个旁观者,看着火兰厮杀。 火兰的情况很危急,她的双刀已经砍得崩碎断裂,那些妖兽还在前赴后继地冲来。 她浑身浴血,在兽群中甩飞了长刀,手中光华一闪,一张长弓出现在她掌心。 白也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镜中人,看着她强忍着剧痛,拉动弓弦,一支法则之箭激射而出,瞬间将成片的银白妖兽轰杀。 这一箭,强行打出了一条逃生通道,也如一柄利刃,劈开了白也心底的迷雾。 为什么火兰会莫名纠缠她? 为什么对方总是挑逗她? 为什么她会莫名奇妙被对方吸引? 因为她是钟九璃。 一切都有了答案,从来就没有什么火兰,从头到尾,都是钟九璃伪装的,她换了一个身份来找她,勾引她,看她一个人慌乱。 怒火涌上了心头,可更多的还是担心,担心钟九璃的安危。 那一箭射出的逃生通道,不过维持了一瞬,就被更多的银白妖兽挤满,钟九璃的身影再次被银色兽潮淹没,彻底消失在了镜面中。 白也只能看到无边无际的妖兽,如同潮水般朝着钟九璃扑去。 这一瞬间,愤怒和恐慌淹没了白也,她发疯般怒吼,“出来,你给我出来,我不要传承了,立刻放我出去,我要去救她!!” 怒吼声回荡在这片空间里,她的愤怒无人理会,除了那面依旧尽职尽责在播放钟九璃惨状的镜子。 鲜红的血液从兽群中溢出,钟九璃似乎已经被撕碎吃掉了。 “啊!!!”好似野兽般的嘶吼声响起,白也双眼之中冒出金色火光,她整个人如同被点燃的火炬,炽烈的光芒盖过了一切。 整片空间都被她点燃,弥漫在星空中的金光尽数朝白也涌来,蛮横的能量在她体内横冲直撞,近乎要撑爆她的身体。 金光吞没了白也的身体,她的轮廓几近模糊,已经失了人形,彻底化为了一轮金色大日。 在这极致的燃烧中,一直压制着她的禁制终于崩塌。白也获得自由的一瞬,就化作了一道金色光焰,以近乎决绝的姿态撞向镜子。 “她在里面对不对?” “嘭!” 撞击声响起。 “是你,你把她困在里面,放出那些妖兽攻击她。” “嘭嘭嘭!” 过多的力量摧毁了白也的理智,让她变成一只发疯的怪兽,她的脑海中只剩下最暴戾的杀意。 毁灭!毁掉这一切! 毁掉这个伤害钟九璃的世界,将这片星域,都焚烧殆尽! 另一边。 火兰同样站在镜子前。镜中出现的景象,让她恨得牙根痒痒。 那只没心没肺的臭老虎,左边偎着个身姿婀娜眼波似水的绝美女子,右边还有一位娇俏可人的少女为她斟酒喂肉。 这副左拥右抱风流恣意的模样,简直要将她气得吐血。 愤怒几乎要淹没她的时候,火兰忽地回过神来。 不对,臭老虎不可能有这个胆量左拥右抱,自己这么主动,她都不敢抱,怎么会在这里抱别的女子。 更何况,她们此刻身处这无尽星域中,哪里来的女子给她抱。 “这是你给的考验吗?”火兰抬手抚上镜面,喃喃低语。 手掌与镜面贴合的一瞬,掌下的镜面好似被什么沉重的东西撞了一下。 火兰眉头微蹙,若是那只没脑子的傻老虎,被镜中景象迷惑,一定会选择最笨的最莽撞的方法破局,比如,攻击这面镜子。 她们之间,或许只有一镜之隔。那家伙正在另一边,拼了命地想要过来寻她。 这些念头快速闪过火兰的脑海,她瞬间就有了决断。 与镜面贴合的掌心银光浮动,她掌心下压,灵力涌出的一瞬,镜面上光芒闪过,将她的攻击尽数吸收。 “能吸收我的攻击吗?”火兰有一瞬的惊疑,但很快冷静下来。 小老虎的修为远远低于她,却能引得镜面震动,问题的关键点绝非力量强弱。 那就是,传承考验的另一环? “镜面里的景象想要让我生气,你是要我失去理智?”火兰若有所思地环视着这片流淌着月华的空间。 “你想要我引动这里的太阴之力?” 火兰想明白关键,当即盘腿坐下运转功法,无数银辉自四面八方涌来,进入她的体内。 她周身光华越来越盛,银辉映照下,她的肌肤莹润如玉,每一根发丝都在发光,整个人好似一轮皎洁的明月,清辉浩荡,淹没了整个空间。 隐在暗处的仙帝残念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由失笑。这二人还真是南辕北辙,一个莽撞得像一团火,一个冷静无比,就连专门针对她的幻境,都不起作用。 眼看俩人的星核都被点亮,太阴太阳之力已经入体,仙帝残念不再关注,由得这俩人自己去探索了。 火兰吸收完了太阴之力后,站起身再次来到镜子前,这一次,她调动体内的太阴之力,一掌落在镜面上。 一声极其细微的“咔嚓”声传来,这面无形的镜子在这一击下,有了裂痕。 “果然是这样,需要太阳和太阴之力同时攻击,你才会破开吗?”火兰猜到了事情真相,她在镜子前等着,等白也再次撞击的时候,她也出手攻向了镜子。 忙忙碌碌撞镜子的白也只听到了咔嚓一声,前方坚不可摧的阻碍消失,她收势不及,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撞进了一处陌生空间。 火兰看见一团炽热的火光擦着自己飞过,本能地侧身闪避,待看清火光包裹着的,状若疯魔的白也后,急忙飞身上前,伸手拽住了她。 巨大的冲击力带着她在空中旋转了数圈才稳住身形。 失去理智的白也察觉到自己被人揽住,她愤怒地嘶吼,“放开我。” 火兰垂眸,看着怀中疯狂燃烧的小老虎,抬指点在白也眉心,太阴之力疯狂涌出。 狂暴中的白也渐渐冷静下来,她见到完好无损的火兰,一把将眼前女人抱进怀中,劫后余生般放声大哭。 声音嘶哑委屈到了极点,“哇,钟九璃,我刚才看到你被妖兽吃了,呜呜呜,我好担心你,呜呜。” 火兰感受着脖颈处湿漉漉的痕迹,心底微软,无奈抬手,一下下轻抚着她的后背。 她就知道,这傻老虎的脑子,只有最简单的运行方式。 “你干嘛要骗我啊,你都不知道,最近这些日子,我过的有多煎熬,一直在担心自己对不起你。”白也一边哭一边控诉。 火兰压低声音,凑到白也耳边说:“白道友,我是不介意你抱着我哭,但你家那位道侣,若是知晓了,来日会不会来找我算账啊?” “嗝~”白也抽噎着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她,“你还装,我都看到了,你就是钟九璃。” “你瞧见什么了?”火兰故作不解地问。 “就那镜子里啊,你被妖兽围攻,然后你用了长弓,别想骗我,你那弓箭,我一眼就认出来了。”白也说话间还在不停地打着哭嗝。 “原来如此。”火兰恍然般点头,她反问道,“那白道友可知,我方才在镜子里瞧见什么了?” 白也傻愣愣地摇头,“你也看到我被妖兽围攻了吗?” “并非如此,我瞧见白道友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呢。你觉得,我瞧见的是真还是假?” “啊?”白也彻底呆住,好不容易捋清的思路又乱成了一团浆糊。 “所以你瞧见的,都是假的。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佣兵队长,如何能与你道侣相比。现在,白道友还要抱着我吗?” 白也狐疑地看着火兰,这个女人又在骗她了。 “呵~”火兰自嘲一笑,“我就知道,白道友的着急不是为了我,抱我也只是将我当成了别的女子。” 白也摇头:“不是的。你落入险境,我也会想办法救你的。” “那可真是多谢白道友的祝福了。” “我不是诅咒你落入险境的意思。”白也组织着语言,“我是说,我们是朋友,你有危险,我同样会着急。” 火兰飞快接话,“但不会为我哭泣对吧,就像方才那样,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白也有些尴尬地捞起衣袖擦了擦脸,她不想和火兰讨论这个话题了,脑子还有些晕,思绪太过混乱,她得理理。 她环顾四周,转移话题道:“我们这是到哪里来了?” 俩人此刻身处在一片极为漆黑的空间,好似无光的宇宙深处,四周一片虚无,只有绝对的黑暗。 唯一的光源,大概就是俩人身上散发出的微弱星光。白也周身流淌着的淡金色光辉,以及火兰身上的银色光晕。 火兰将目光投向虚无中,沉声说道:“若我所料不差,这片星域,应当需要你我共同点亮。” “嗯?怎么点亮?” “周天星斗大阵。”火兰言简意赅滴说。 白也这下懂了,“你是说,我们两是阵眼?太阴星和太阳星,以我们为核心,衍化诸天星辰?” “正是如此。”火兰颔首,“仙帝传承的第一步,是让我们感悟星辰法则,打下根基,第二步,便是引动星辰之力淬炼己身,如今你我二人皆点亮了星核,而此刻,应当就是传承的最后一步。” “昂。”白也点头,满脸都写着,道理我都懂,但是现在要怎么办的茫然,“那我们现在要怎么点亮?” “笨死了。”火兰在她脑袋上轻敲,“你现在便是太阳星,周天三百六十五颗主星,对应着你体内三百六十五个大穴。” “哦,我明白了。”白也吃痛,捂着脑袋盘腿坐下,“你下回能不能别打我脑袋了,这样打以后会变笨。” 火兰扯了扯嘴角,“白道友,不必妄自菲薄。” 白也闭上眼凝神运转功法,心里还在琢磨那句妄自菲薄是什么意思。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心神便沉浸在了修炼之中。 不知什么时候,丹田内,多出了一轮缓缓旋转,散发着无尽光芒的小太阳。 可能是她被火烤的时候,也可能是她被金光笼罩的时候,反正她的灵力都被这轮小太阳同化了,变为了极为炽热的金色灵力。 她催动功法,这股炽热的金色灵力洪流开始沿着经脉奔涌,每流经一处大穴,就有一丝太阳本源之力被剥离出来,如同火种般尝试点燃星辰。 尝试之后,白也就发现自己有些想当然了。点燃星辰并不像她以为的那般,带着火种过去就行。 每一处大穴的点燃,都是在构建一个全新的星辰,这其中需要耗费的能量巨大无比,根本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 一个大周天艰难运行完毕,白也长舒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对面的火兰早就已经运功完毕,静静地坐在原地盯着她看,一见她睁眼,弯起唇角,笑赞道:“做得很不错。” 白也的眸光越过火兰,落在了她身后那片无垠的星空上。 那里,悬浮着无数璀璨夺目的星辰,它们在星空中,按照周天星斗大阵的排列规则,缓缓运行。 银色星海垂落在她身后,清冷皎洁的光芒落在火兰身上,将她本就不俗的容貌,衬得更加美艳。 白也偏过头,望向自己的身后。 同样黑暗的虚空中,缀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只是与火兰那片明亮的星河相比,她点亮的这些星光,显得有些微弱,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好似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差距过大,白也有些被打击到了。 她不是天才来着吗? 不过白也很快又打起了精神,无论如何,她都点亮了星辰,这片黑暗,是因为她才亮起的光芒。 光芒虽弱,亦是星辰。 “你们都很不错。”先前出现过的声音,再次在白也脑海中响起。 她转头看向火兰,对方眼底同样有震惊之色。 “你听到了?”俩人异口同声,又同时点头。 “我在这里。”那道女声又一次响起。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身影自虚空中浮现,她并非血肉之躯,更像是由无数星辰以及大道符文凝聚而成,太阳太阴之力在她周身流转。 她的面容隐没在星光之中,唯有一双深邃如渊的眼眸,清晰可见,似跨过万古而来—— 作者有话说:[抱抱]掉马了,但又没完全掉,傻老虎真好忽悠! 第80章 神交 白也仰望着那道星光凝聚的身影, 与对方视线相触的那一瞬,她好似看见了星辰崩毁又重生的浩瀚景象。 无数星河在那一双眼眸中流转,携带着难以承受的岁月之重。 仅是一眼,就让她气血翻涌, 灵台震荡, 几乎维持不住身形。 “小老虎, 以你如今的修为, 可看不得这些。”女子轻笑, 指尖轻点, 一道温和的星光洒落, 将白也翻涌的气血与躁动的心神迅速抚平。 火兰仰头问道:“您,便是仙帝残念?” 女子缓缓摇头, “我非仙帝, 昔日我走错了道,终究……未能真正登临帝境。”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岁月无法磨平的怅然,“我苦思数十万年,推演了万千可能, 才终于想出如今这条新路, 还望你二人,莫要叫我失望。” “您走错了什么道啊?”白也按捺不住好奇,脱口问道。 “呵~皮厚的小老虎。”女子似是被白也的话逗笑了。 她嗓音轻柔地说:“孤星难明。或许,太阳与太阴之力, 本就该由二人掌控。阴阳相伴相生,方是自然大道,这是一条相辅相成之道,你二人需携手同行。” “多谢前辈。”火兰拱手行礼,话语间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她清楚地意识到, 此番机缘对她们二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这是一条通天的大道。 在这个仙路断绝,飞升无望的时代,凭借此路,或许她与小老虎,能真正踏上仙道。 “不必言谢,我没走完的路,你二人能走完,于我而言,亦是圆满一桩心事。” 她说罢,掌心轻抬,指尖似拈花,随着她的动作,四周的星光都被牵引。 一点银光自她指尖飞出,划破星空,没入火兰的眉心。 银光入体,火兰周身光芒大盛,她身后那片星光好似被唤醒了般,开始有序地围绕着她旋转,浩瀚的太阴之力弥漫开来,她化为了真正的明月,清傲孤高,不容直视。 白也不得不后退,不然就要被太阴之力吞没了,她仰头看向那位有些恶趣味的仙帝,“她怎么了?” “她在融合太阴星,你也有。”女子说完指尖轻弹,一缕炽烈的金色光点破空而来,没入白也的眉心。 白也瞬间被金光笼罩,她不知道火兰的情况怎么样,但涌入她体内的能量,并未直接提升她的修为,而是源源不断地淬炼着她的经脉,根骨,进一步锻造她的体魄。 “修星辰大道,须引星辰之力重塑己身。待你二人星辰体大成那日,便是此道圆满之时。”女子的声音悠悠传来,“好好修炼吧,两个有趣的小家伙。” 话毕,她的身影渐渐淡去,化作点点星辉消散在这片星空中,彷佛从未存在过。 白也隐约间听到女子的声音,但她已经来不及去想那么多了。 她觉得自己浑身灵力都在躁动,热意从丹田溢出,这热与被太阳真火炙烤的感觉不太一样,这种热是由内而外散发的。 远处那片银辉,对她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令她不由自主地想靠近。 实际上,火兰也有相似的感觉,白也那边散发的太阳之力,同样让她渴望,想置身于那片温暖之中。 这一刻,她明白了。 那位前辈,将星辰之道,演变成了双修之道。 虚空中,那团炽盛的金色光辉与银色光晕,如同宿命般彼此吸引。 位于光芒最盛处的俩人,如同正负极的磁铁,身不由己地越靠越近,直至紧紧相拥。 金与银的光辉随着二人的相拥而交融,太阳与太阴之力在她们相贴的身体间循环流转。 白也低头望向被自己紧紧拥在怀中的女人,她究竟是不是钟九璃? 理智告诉她,在没弄清楚对方的身份之前,不应该与她如此亲近。 可这种源自神魂深处的吸引,远比肉.体的渴望更加汹涌,几乎要冲垮她的理智。 “火道友,我们好像有点不对劲,你要不要离我远点。”白也气息紊乱,声音发颤。 火兰闻言,仰起脸来,朝她翻了个娇媚的白眼,“白道友,你不如先好好看看,究竟是谁的手,紧紧搂在我的腰上,不肯放开?” 白也语塞,自欺欺人地闭上眼睛,好似只要看不见,她就没有抱着别的女人。 “真是个笨蛋。” 火兰轻叹一声,用气音在白也耳边低语几句,“明白了吗?双修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白也耳根红得滴血,似懂非懂地点头,“这样也算是正常的修炼流程吗?” “你可曾与人双修过?”火兰不答反问。 “你这样打听别人的隐私,很不好。”白也有些脸热地别过头去。 “看你这害羞的小模样,想必是有了。”火兰低笑,笑声似带着小钩子。 “那你该知道,我方才说的法子,与你经历过的双修,是截然不同的修炼方式。” 白也一想也是,眼下最重要的是解除这种,几乎要将对方融进身体里的吸引力,否则她们连离开此地都做不到。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激荡的心绪,依照火兰所授之法运转功法,将元神自识海中引出,带着体内到处乱窜的太阳之力,离开身体。 火兰亦同步进行。 被太阴之力和太阳之力填满的元神脱离了肉身,在虚空中纠缠在一处。 二者刚一相拥,白也就浑身一僵,脸上涌起一阵热意,这感觉,也太清晰了吧。 “这这这”白也结结巴巴地说,“这样,这样与我们有何区别?” “当然有区别呀。”火兰软软地依偎在白也怀中,眼尾绯红,唇间溢出的喘息又快又烫。 她眼眸迷离地望着空中那两具交融的,难舍难分的元神,哑声说:“元神做的事情,与白道友有何关系呢,白道友还是可以为钟宗主守身如玉不是?” 白也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感觉自己好像上当受骗了。 她阖上眼眸,想要将元神召回,可那离体的元神如同脱缰的野马,非但不听召唤,反而愈发恣意沉沦。 星空之下,那两个小人儿痴缠交叠,再不分彼此。 她们如饥似渴地索取着彼此体内的能量,仿佛要将对方彻底融进自己的身体中,癫狂得忘却了天地万物,眼中只有彼此。 原本颜色分明的两个小人儿,此刻已交融成一片朦胧的霞光。至阳之力与至阴之力在彼此体内循环往复,原本汹涌澎湃不受控的能量,渐渐趋于平衡。 白也感觉到怀中的女人在轻轻颤抖,每一声压抑的喘息都落在她的耳边,她知道对方在经历着什么。 元神交融,远比肉.体上的……更加致命,它直抵灵魂深处,这是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无处可逃的欢愉。 白也在迷乱与清醒的间隙恍惚地想,还是这些修士会玩,她一个现代来的大学生,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俩人在这边神魂交流的时候,另一边,那群还在忙着找传承的修士们,察觉到了异样。 太阳星与太阴星正在消融,好似有一种未知的力量,正在吸收这两颗主星的本源力量。 如背棺老者那般精明的修士,第一时间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面色阴沉地望向虚空,嘶哑低语:“有人已经得到了传承。” 也有那种脑子不好使的,如赤发大汉和百炼宗少主,那两人还在你追我赶,厮杀正酣。 但无论众人是惊是怒,这场关于仙帝的传承争夺,都已经结束了。 星辉流转,所有还在星域中的修士,都被传送而出,回到了那片熟悉的沙坑中。 灼人的烈日,无边的黄沙,眼前的一切都提醒着他们,传承有主,仙缘已失。 背棺老者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眼底精光闪过,“果然,那两人没有出来。” 青衫修士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朝着还在拼杀的赤发大汉以及百炼宗少主喊道:“二位歇歇吧,你们没发现,少了两人吗?” 此言一出,不仅打红了眼的俩人动作一顿。周遭那些沉浸在失落中的修士也回过神来,一道道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不过瞬息之间,就已经确定了那两人的身份。 “是她们,对,一定是她们。”百炼宗少主怒吼道,“之前参悟法则碎片,就属她们速度最快,一定是她们抢了仙帝传承。” 青衫修士唰地一声抽出长剑,目光如电,扫过在场之人。 他提高声音问道:“诸位,甘心吗?” 无需多言,众人都默默抽出了武器,身形或隐入了虚空,或埋入黄沙之中,如同最老道的猎人,等着猎物上钩。 被众人惦记的俩人,刚刚结束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关于元神的交流。 脱离元神交融的那一瞬,白也用最快的速度松开了怀抱,向后退了数步,与火兰拉开距离。 她站在虚空中,内视己身,这么一次交流,就帮她点亮了数颗星辰,她能感觉到充盈的星辰之力在体内流转,一点点改变她的体质。 同时更能感觉到自己的元神正欢快地在识海中打转,彷佛喝高了一般,每一个神经都在透着愉悦。 连带着她的身体彷佛也残留着那股让人颤栗的余韵。 与她相对而立的火兰,也没好到哪里去。 极致的欢愉冲击着她的灵台,让她眼眸涣散,呼吸微促。白皙的脸颊上泛起醉人的绯色,连着耳根都带着淡淡的薄红。 她周身都在散发着一种慵懒而诱人的光晕,湿润的眼眸中好似含着一汪春水,又似一朵沾着水露,恣意盛放的牡丹,艳丽得不可方物。 “白道友~”火兰轻声唤道,嗓音里还带着一丝未曾褪去的低哑。 白也回过神来,视线投向对方,又在触及那双微微泛红的眸子时迅速移开。 她现在心乱如麻。 “呵~”火兰轻笑,“白道友这般躲闪,是担心我将方才发生之事,说与你那位道侣知晓?” 不等白也回答,她便自顾自地说:“白道友且宽心,我还没活够呢。” 白也摇了摇脑袋,眉眼低垂,声音里透着股心灰意冷的沮丧,“随便你说不说吧,无所谓了,反正我都这样了,她大概也不会要我了。” 【也崽,别瞎想钟九璃不会不要你的,你本来就是个渣渣,和别的女人神.交这种事情,没什么的。】 “王翠花!你不要给我灌输这些不健康的观念。”白也咬牙切齿地说,“你这样是不对的,知道吗?我拿的是大女主升级流剧本,不是什么没底线的限制文。” 【啊这也崽,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小王声音弱弱的。 “白道友,别发呆了,我们该离开了。”火兰上前一步,抓起白也的手臂,打断了她和小王的谈话。 支撑星域运转的太阳星和太阴星都被俩人吸收,这片星域自然也就开始崩塌。 白也抬头,望向眼前正在崩塌的世界,大喊道:“前辈你还在吗?” 虚空中,好似传来了那位仙帝的声音,隐隐约约,叫人听不真切。 “走吧,那只是仙帝留下的一抹残念,余愿已了,大抵便消散了。”火兰说完,随手一挥,四周的黑暗便如潮水般褪去。 一道星光构建的通道出现在两人眼前,尽头处,正是那片熟悉的荒漠。俩人一步踏出,身形刚落在沙坑边,漫天的攻击便落了下来。 白也反应极快,几乎是察觉到空气中传来杀机的一瞬,便伸手揽住了火兰的腰肢,虚空遁术发动,带着她闪出千丈之外,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下一刻,漫天的攻击落下,将她们方才所站之地淹没,沙粒四溅,却只打散了两人的残影。 俩人站在包围圈外,看着现出身形的一群人。 对方的目光也锁定了过来,隔着飞扬的沙尘,双方遥遥对峙,剑拔弩张。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修士迈出一步,“两位小友,吃独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若你二人肯主动交出仙帝传承,老夫可保你们一命。” “不错,交出传承。” “否则,此地便是你们的葬身之地。”其余修士纷纷出声附和。 白也感应到落在身上的杀机,她抬眸,目光扫过全场,已经到嘴边的嘲讽被她咽了回去。 对面人多,还有两个大乘期的老怪物,硬拼不行。 她很快调整好表情,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无辜,“诸位道友何出此言?我若没记错,不是你们先一步抵达阵眼核心的吗?” 火兰察觉到腰上传来的力道,轻咳一声笑着说:“我二人从始至终都在参悟法则碎片,刚有所得,便被莫名传送了出来,至今还一头雾水。” “小友当老头子们是傻子不成?” 背棺老者冷笑一声,动作缓慢地卸下了身后的棺材,枯瘦的手指落在棺盖上,“老夫这棺材里头的东西,可轻易出来不得,若是出来了,不见血是不会乖乖回去的,两位小友可要好生想清楚了。” 青衫修士更是怒不可遏,“若不是你二人得了传承,我们又如何会被传送出来,我在星陨战场苦等百年,可不是为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长剑已经化作一道流光,朝俩人袭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赤发大汉以及那百炼宗少主,都朝俩人杀来。 背棺老者落后众人一步,他推开了那具棺材,一股极其阴寒的尸煞之气冲天而起,哪怕是在这烈日当空的沙漠里,众人都能察觉到骤然降低的温度。 “去吧,好孩子,把那两人给我抢回来。”老者对着棺材里的东西说道。 下一瞬,棺材里那具浑身青黑,肌肉虬结,口生獠牙的尸将猛然踏出。 “僵尸!”白也瞪大了眼睛,“还是化神期的僵尸,这怎么打,我们撤。” 僵尸这种生物,哪怕修为不高,但它们一身铜皮铁骨,无知无觉,不会疲倦,眼中只有杀戮。 修士被缠上了,若是无法将对方斩杀,熬也要被熬死。 白也捞起火兰的手就要逃。 火兰微微摇头,眼底战意凛然,“可以打。” 话音还未落下,她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迎着那呼啸而来的长剑以及尸将冲去。 “我就知道,这人疯得厉害。”白也低骂一句,脚下步子丝毫不慢,所有杀招在一瞬间开启。 四尊法相同时出现,结成四象大阵。小绿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灌进白也体内,将她的修为短暂提升到了化神境。 这种级别的战斗,白也不会藏一点拙。 对面那些老东西出手就是全力,她要是敢藏一点,只怕连还手的机会都不会有。 白也视线锁定在那位百炼宗少主身上,身如陨星,砸入人群。 “大跳蚤,送你一个螺旋丸尝尝。” 清喝声响彻战场,她掌心那颗缠绕着雷霆电光的星辰脱手而出,携着极为可怖的威压,砸向目标。 百炼宗少主面色骤变,仓促间祭出一面古朴厚重的玄色大盾。 雷霆星辰砸上去的一瞬,那盾身上符文流转,绽放出璀璨的光华,扛住了白也的雷霆一击。 但那位百炼宗少主被这恐怖的冲击力震飞,整个人倒飞进了远处的沙丘中,只余下一双脚露在外头。 白也一击得手,毫不停歇,一柄雷霆巨剑自她掌心延伸而出,剑身长达数丈,她挥动巨剑,朝着扎堆围攻火兰的人群横扫而去。 “雕虫小技。”赤发大汉怒喝一声,手中长刀猛然调转,血色刀芒破空斩出,与雷霆剑芒对撞在一处。 轰隆!!! 剧烈的爆炸掀起漫天黄沙,瞬间遮蔽了众人的身影。 白也心底发沉,赤发大汉这一击让她见识到了对方的实力。 这群人中,除了那个喜欢跳的百炼宗少主修为弱一些,其余最弱之人都是渡劫期修为。 火兰被这样一群人围攻,恐怕难以招架。白也眼底金芒流转,穿透漫天黄沙,看清了场中的情形。 事情与她想的好似有些不同,火兰在人群中穿梭自如,打得很是轻松写意。 一双短刀在她手中舞得密不透风,每一刀挥出,人群中就会传出一声惨嚎,那些老东西在她手中,一点好都讨不着。 除了那具刀枪不入,阴寒至极的尸将能勉强牵制她几分,其余人连她的衣角都碰不着。 白也刚想加入战场,火兰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退后,看着就行。” 白也果断抽身,目光一扫,锁定了刚从沙坑中爬起,灰头土脸的百炼宗少主。 她身形一闪,再次出现在对方身前,掌心雷光闪烁,“嘿,大跳蚤,再吃一球吧。” 又是一记雷霆星辰砸在对方面门之上,那面大盾再次绽放出微光,完全挡住了雷霆星球的伤害。 趁着对方倒栽而出的瞬间,白也飞身上前,一把夺过了那面古朴大盾。 这盾入手极沉,光华内敛,没有触发防御之时,就好似一块陈年木头一般,但白也知道,能被炼器宗门少主拿在手里的,肯定是好东西。 “你该死,我必杀你。”百炼宗少主口鼻溢血,暴怒之下又从储物戒摸出一柄流光溢彩的灵剑,剑鸣清越,灵气逼人。 白也眼神一亮,举盾扛着对方劈下来的剑锋,右手雷球凝聚,毫不客气地喂进了对方的嘴里。 噼啪! 百炼宗少主被电得浑身抽搐,头发根根竖起,浑身都在冒黑烟。 白也反手一抄,那柄看起来就很贵的灵剑又到了她的手中。 这次她左手持盾,右手持剑,装备全面升级。 “啊啊啊啊,我杀了你。”百炼宗少主几近癫狂,又双叒掏出了一柄寒光凛冽的大刀,不管不顾地朝着白也扑来。 白也双眼放光,如同发现了宝藏一般。 这是个会自动刷新武器的BOSS。 接下来的场面变得极其怪异,百炼宗少主不断怒吼,掏出各式各样灵光闪烁的武器。 白也身法灵动如游鱼,绕着这位百炼宗少主穿梭,雷球呼脸,顺手牵羊。 刀枪剑戟可以说是样样都有,直到百炼宗少主面色惨白,哆哆嗦嗦半天也摸不出东西来了。 白也才满意地点点头,一记超大号雷球轰在对方脸上,彻底终结了这位少主的怒吼,将他炸翻在地。 即便如此,白也仍旧不打算放过对方。 她刚才就发现了,这人身上肯定还有好东西,吃了几十个雷球还能大吼大叫,一看就是还有护身的法宝没有被她发现。 白也蹲下身,开始仔细检查,“外衫,扒了,护腕,也扒了,玉佩,收起来,储物戒,拿来吧你。” “鞋子啧,算了,鞋子给你留着吧。” 等到白也心满意足地收手时,这位百炼宗少主,只剩下了脚上的鞋子和一条裤衩,一身法宝尽数易主。 她这边收得痛快的时候,另一边的战局也接近了尾声。 场中剩下的敌人已经寥寥无几,仅剩赤发大汉,青衫修士以及背棺老者三人仍在围攻火兰。 白也没有贸然上前,那三人中,两个大乘期老妖怪,加上一个炼体巅峰的赤发大汉,她上去只会添乱。 久攻不下,背棺老者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白也身上。 他干瘪的嘴角扯出一抹森冷的笑意,枯瘦的爪子抬起,指向白也所在的方向,“好孩子,去抓住她。” 一直缠着火兰打的那具青紫尸将,转动脑袋,锁定了白也。 他抬脚猛跺地面,整个尸化作一道黑光,撕裂空气,直接扑向白也。 【啊啊啊,是僵尸,也崽我们快逃。】小王在白也的识海中叫得像是尖叫鸡一般。 “你一个系统,怕什么僵尸。”白也嘴上说着,自己也忍不住发抖。 她也怕僵尸来着,小时候,可没少看僵尸电影。 但是现在的情况,她不能逃,火兰以一敌三,她能帮忙牵制一头尸将也是好的,最起码可以减轻她的压力。 白也左手紧握盾牌,右手凝聚出雷霆长剑,迎面向那具尸将冲去。 双方交锋的刹那,白也只觉得一股可怕的力量袭来,整个人如同被重炮击中,身体完全失控地倒飞出去,直直插进了沙地之中,扬起一片飞沙。 火兰瞧见白也被尸将追杀,心神微乱,她厉声喝道:“老匹夫,你敢伤她试试!” “小友,与人对战还敢分神,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背棺老者哑声开口,他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破绽。 缭绕在他周身的黑烟化作数道锁链,瞬间缠在了火兰身上,将她束缚在原地。 就在这一瞬,青衫修士手中的长剑发出一声清鸣,一道通天剑光穿透黄沙,直刺向火兰的丹田气海。 此人出手极为狠毒,一招就想废掉火兰的道途。 赤发大汉怒吼一声,赤色刀芒对着火兰的头顶劈下。 三道杀招,同时祭出,封死了她的所有退路。《 》 80-85 第81章 偷人 中州, 三清宗。 云雾峰顶,小院桃花树下。 钟九璃与一白衣女子相对而坐,石桌上黑白棋子纵横交错,你来我往, 难解难分。 “你走神了。”白衣女子轻声道, 声如清风拂面。 钟九璃抬眸, 眼底似有水雾流转, 脸颊微微泛红。 白衣女子的视线落在钟九璃脸上, 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钟九璃, 变天了。” “姜知命,你不要整天打哑谜。” 慵懒又明媚的嗓音自后方响起, 茅草屋中走出一名女子。 来人红衣似火, 长发披散在肩头,纤腰袅袅,步步生莲,俨然是许久不见的柳老板。 钟九璃抛下棋子, 轻声问:“就在刚才吗?” “对, 就在刚才。” “原来,变数就在九州,就在此时。”钟九璃低声自语,眸中闪过一丝明悟。 难怪此前踏入时空长河, 才刚进入便遭到天道法则的强烈压制。 莫非,那变数,是那只傻乎乎的小老虎? 姜知命轻声说:“但我也不知,这变数究竟是好,还是坏。” 柳衔月撩起裙摆, 大马金刀地往石凳上一坐,手肘搭在石桌上,手背撑着自己的脸颊看向俩人说:“你们两个整天就知道背着我神神叨叨,就不能说点老娘能听懂的吗?” “柳老板,平心静气。”姜知命轻声细语地安抚她。 柳衔月直接甩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眼前这女人一身素白衣衫,面容清丽出尘,气质淡雅如水中月,镜中花,任谁初见都会道一声,好一个九天下凡的仙子。 可只有柳衔月知道,这姜知命的心肝有多黑,表面温柔似水,背地里不知从她这薅了多少好东西去。 她柳衔月一生未逢敌手,唯独在这女人身上,屡屡吃亏,真是一个讨厌的臭女人。 姜知命对她的白眼毫不在意,笑盈盈地伸手想要去摸柳衔月的脑袋,反被柳老板一巴掌拍开了手。 “别给我动手动脚啊。”柳衔月气鼓鼓地说。 姜知命摇头失笑,“我觉得你还是当雀儿的时候可爱些。” “啊啊啊啊,我杀了你啊。”柳衔月气急,她前些时日才苏醒过来。 醒来之后便发现自己被这臭女人抱在手中逗弄,当时就给她气够呛,一把火将她的天机阁给烧了,然后这死女人就跑到钟九璃这来蹭吃蹭住了。 姜知命一手按住躁动的柳衔月,“别闹了,陪我下棋吧。” 钟九璃站起身,“柳衔月,你陪知命下棋吧,我有事出去一趟。” 她说罢,不等俩人回应,一步迈出,身影消失在了云雾峰顶。 …… 西州,拉玛沙漠深处。 就在三道杀招即将落在火兰身上的刹那,一点银芒悄无声息从她指尖飞出。 那光芒极为柔和,却在一瞬间,将冲天的剑光、刀芒,以及缚身的黑烟锁链尽数定格,时间彷佛在此时凝固。 火兰一脸从容地从围剿中脱身,飞身而起的瞬间手中双刀脱手而出,化作两道银白匹练直射向背棺老者与青衫修士。 那二人如同被无形枷锁禁锢,连指尖也无法动弹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利刃破空而来,径直穿透自己的胸膛。 直到此时,那诡异的定格方才消散,重获自由的瞬间,三人的脸上同时浮现难以置信之色。 “你还有帮手?”赤发大汉低喝一声,瞪大了一双牛眼,惊疑不定地扫视着无垠的荒漠。 在他身旁,背棺老者和青衫修士心脉俱碎,气息瞬间衰落,对火兰已经造不成太大的威胁。 沙坑中的白也踉跄爬起,那头追杀而来的尸将再度杀到了眼前。 她错过了方才改变战局的一幕,不然肯定能猜到,火兰就是钟九璃。 只可惜她此刻顾不上那么多,眼见火兰已经扭转了局势,尸将挥出的利爪到了眼前,白也当机立断,决定闪人。 虚空遁术开启,瞬息就脱离了战场。 【啊?你就这么跑了?】小王震惊。 “我就是战术性跑一下,尸将没有脑子的,既然他要追杀我,肯定会追上来。” 白也不过在原地等了一瞬,那股阴寒之气果然已经追了上来。她接连几次闪烁,转眼已来到千里开外。 在那些人面前,她没法使用太阳之力,不然就坐实了她们得到传承之事。 至刚至阳的太阳之力,极为克制阴邪之物,所以她才要把尸将拉到远处,这样能放开手脚打。 白也收起大盾,看向已经出现在天际的尸将,掌心出现了一颗金色星辰,“就让你这鬼东西,好好尝尝什么叫做,太阳的滋味。” 漫天黄沙中,白也静立在沙丘之巅,衣袂与长发在狂风中猎猎飞扬,好似那等待宿命之战的孤高剑客。 天际那头,高大的尸将破开风沙疾驰而来,周身的阴煞之气凝若实质,乌云压顶。 若有摄像机在此,两位决斗的主角,就该说出她们各自的台词。 白也会说:“你终于来了。” 尸将则冷嗤一声,厉声大喝:“纳命来。” 然而现实并无剧本,尸将更不会配合白也的武侠情怀,他只会张开狰狞的巨口,朝着眼前这鲜活的血肉咬去。 白也眸中寒光一闪,掌心炽烈的太阳星猛地贯入了尸将口中。 几乎同一时间,尸将尖利的爪子也刺穿了她的胸膛,带出一蓬热腾腾的鲜血。 两位高手似同归于尽般,相拥在一处,从高处坠落。 直到坠地的那刻,尸将才张开大嘴,爆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 太阳真火自内而外疯狂燃烧,尸将体表黑烟滚滚,那一身刀枪不入的铜皮铁骨,挡不住太阳真火的灼烧。 白也踉跄后退,面无表情地看着利爪从自己胸膛退出。 她懒得和这种打不死的玩意纠缠,反正自带奶妈,受点小伤不算什么大事。 绿光在体内流转,白也胸口处前后透亮的血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沙地上,尸将在真火的灼烧下,渐渐蜷缩焦黑,直至不再动弹。 白也站在原地等了很久,等到尸将彻底化为了飞灰,才转身离去。 【你不去找火兰了吗?】 “不找了,她嘴里没一句真话,我感觉她时刻都在骗我。” 【不辞而别,是不是不太好?她可能是钟九璃啊!】 白也迟疑了片刻,想到对方的照顾,更想到了不辞而别的钟九璃,最终还是回了头,“那就去说声再见吧。” 身形几个起落,她回到了先前那处战场。 此时的战斗已近尾声,背棺老者和青衫修士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仅剩那赤发大汉仍在与火兰缠斗,明显落于下风。 赤发大汉眼见白也回到此地,心知大势已去,眼珠一转,便有了决断。 他虚晃一刀,逼退火兰半步,随即身影猛地向后窜出,几个闪烁间便消失在了漫漫黄沙中,遁走得极为干脆。 火兰收刀归鞘,抬眸望向白也。 俩人隔着漫天黄沙对视,白也隔空喊话:“火道友,我要走了。” “白道友可是忘了,你家那两小东西,还在绿洲?” 白也没忘,她打算从这里就和火兰分开,然后回绿洲去接人。 “既然都要回绿洲,那就一起走吧。”火兰开口挽留。 白也缓缓摇头,“火道友,谢谢你带我进入星陨战场,得到了这份大机缘,往后若是你有需要,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话落,不等火兰挽留,白也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黄沙中。 遁出百里,白也出现在沙地上,她略显惆怅地长叹一声,“以前也没觉得自己这么有魅力啊,怎么穿越了以后,大家都喜欢我了呢?” 【因为也崽天下第一可爱啊!】 “别拍马屁,给我开个导航。”白也苦笑道。 【好的,导航已开启。】 扫了眼绿洲所在的方向,白也双翼一展,腾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飞向了绿洲。 火兰定定站在原地,望着白也方才站立的沙丘,喃喃低语,“还真是个狠心的小老虎,帮了你这么多,说走就走,我看你能走到哪里去。” 下一瞬,她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原地。 至于沙地上的尸体,不需担心,用不了多久,觅食的妖兽就会将这一切清理得干干净净。 不久后,一队参加沙猎的年轻修士来到了此地。 他们中有人认出了赤条条躺在沙坑中的百炼宗少主,当即飞身上前,将人救起。 …… 数日后,绿洲。 白也猫着腰,鬼鬼祟祟地藏在一处沙丘后头,探出半颗脑袋,偷偷观察着湖边的情形。 小太火和娇娇被火狐小队那几个姑娘围着,又是喂烤肉又是递灵果,舒舒服服地坐在阴凉处嬉闹,一副乐不思蜀的模样。 “这两个小没良心的,我敢打赌,这些日子她们一定没想起过我。”白也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那你就不要带着她们去沙漠里晒太阳了撒,现在有人帮你照顾孩子,你等办完事再回来接她们不是更好。】 “可是人家为什么要免费帮我带孩子?” 【也对,你把火兰丢在沙漠里,说走就走,等她回来,指不定就拿小太火和娇娇撒气,到时候娇娇被煲成王八汤了也说不定。】 “所以我得趁她还没回来,去把那两个小崽子偷回来。”白也趴在沙丘上,一等就是一天。 直到天黑后,那几个姑娘去生火烤肉的间隙,两个小家伙终于落了单。 白也身形一闪来到俩人身前,将早就写好的纸条拍在桌子上,一手一个捞进怀里,闪身离开了原地。 连续几次虚空遁术,闪出数千里地,她才在一处背风的岩石边停下。 怀中的白太火和娇娇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掳走了,两个小家伙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望着她,齐齐开口:“大白\也崽,你回来啦!” 白也酸溜溜地哼了一声,“再不回来,你们两个小家伙,只怕就要跟着人家跑了。” 小太火晃着小脑袋说:“那当然不会呀,我们每天都很想你呢。” “娇娇也想你的。” “算你们还有点良心。”白也一下就被哄好了。 “也崽,我们为什么又要跑到沙漠里来呀?”娇娇环顾四周问道。 小太火接话:“对呀,你突然把我们带走,到时候姐姐们见不到我们,会很着急的。” “没事,我方才留了纸条,告诉她们我把人接走了,她们不会担心的。”白也说完在地上埋了个沙坑,把自己和两个小家伙一起埋了进去。 “虽然又得睡沙坑了,但是我还是最喜欢和大白在一起。”小太火窝在她怀里,声音低低的,透着股依恋。 “娇娇也是。”小乌龟从衣襟处探出脑袋,小声应和。 “嗯,睡觉。”白也将两个小家伙往怀里拢了拢,闭上眼睛,心神沉浸在修炼之中。 次日天明,白也自入定中苏醒,神清气爽地跃出沙坑。 小太火化作了白玉发簪插在她的发丝上,娇娇熟门熟路地爬进她的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好。 白也根据小王导航的路线,展翅飞向那处据说连化神修士都有去无回的死亡流沙。 她在脑海中吐槽:“自己主动往流沙里跳,真的好傻哦。” 【走剧情嘛,没事哒,主角是不会死哒。】 “我没有担心自己会死。”白也小声咕哝,她就是有些抗拒,又要去认识别的女人。 【你不想谈恋爱,就和人家交朋友嘛,能成为女主的,肯定都是漂亮的大美女,多一个美女朋友不也挺好?】 “我知道,你不用劝我。”白也说完不再多言,专心赶路。 一连几日过去,她终于赶到了那片令人闻之色变的死亡沙漠。 白也身在半空,俯视着下方连绵起伏的沙丘,心中仍有不解,修士神通广大,怎么会被流沙困住。 遇到危险,飞起来不就好了吗? 【别大意啦,这地方肯定不一般,不然你也不会需要等别人来救了。】 “知道了,我现在跳进去吗?” 【再等等,书里写的是,在沙尘暴中你身陷流沙,我们得等沙尘暴来。】 “行吧。”白也收拢双翼落在了沙地上,试探性地踏入流沙区,一只脚刚迈进去,周身运转的灵力便是一滞。 她连忙收回脚,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这地方,绝灵的呀?” 【所以说,修士落进这种地方,才没法逃出来嘛。】 “可是我有翅膀呀,我一煽翅膀不就飞出来了?” 【书里的你又没有翅膀。】 “知道了,我酝酿一下情绪。”白也说完闭上了眼睛,在脑海中模拟起待会儿遇险求救的剧情。 约莫半个时辰后,天地开始变色,乌云遮蔽了烈日,狂风呼啸而来,卷起漫天黄沙。 密集的沙粒如同箭矢般激射而来,白也周身浮起灵光,将沙暴隔绝在外。 她将怀中的娇娇收进了空间,腾空而起,放松身体任由狂风将自己送入那片死亡流沙。 甫一接触沙面,四周的流沙便簌簌流动,彷佛沙地下有无数双大手,拽着她,要将她拖入无尽深渊。 上方是昏天黑地的沙暴,下方是能吞噬一切的流沙,在这死亡绝境中,白也硬是凹了个造型。 她侧身半陷于流沙之中,一手托着下颌,另一手搭在腰侧,衣袂在风中飞舞,身姿舒展得不像是即将被流沙吞没,而是倚在家中的软榻上。 【你这样,不像是遇险等待救援,倒像是等女主来宠幸。】小王默默吐槽。 “那我换个姿势。”白也说完想动弹,但已经翻不过身了,流沙陷落速度极快,她的大半个身子都被黄沙淹没。 白也封住口鼻,默默在心底吐槽,“她怎么还不来?再不来我可就自己走了!” 【来了来了。】 小王的话音刚落,一道剑光斩开了漫天黄沙,紧接着,一道红衣身影踏着剑光而来,如神明降世。 她向流沙中闭眼等死的白也伸出手,“抓住我,我带你离开。” 传入耳中的声音莫名地熟悉,白也抬眸望去,瞧见眼前女子一身红裙,眉心一朵火焰花钿红得惹眼,额间缠绕的银色抹额衬得她乌发如墨,肌肤胜雪。 伸出来的手白皙有力,袖口收紧,腰肢纤细,足瞪皮质长靴,一身装扮利落飒爽,英气与美艳融合得恰到好处。 看见这张惊艳的脸,白也觉得小王说得对,能成为女主的,果然都是大美女。 她握住了那只手。 红衣美人手臂一揽,轻而易举地将她从流沙中抱起,径直朝流沙外飞去。 白也窝在美女姐姐怀里,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以及对方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心底浮起一个疑惑,那不是绝灵区域吗? 她怎么还能御空飞行? 可惜不等她细想,红衣美人就带着她离开了沙暴,回到了队友们身边。 “看吧,我就说刚才看到沙暴里有人影,你们非不信。”她笑着朝同伴扬声道,语气带着几分得意。 白也顺着她的话音望去,只一眼就愣住了,那站在最前方,抱臂冷笑望着她的,正是刚分别几日的火兰。 她瞬间把头死死埋进红衣美人肩窝,活像只喜欢把脑袋往沙地里埋的鸵鸟,在心底疯狂默念:“认不出我认不出我……” “哟,我当是谁呢?”火兰上前几步,来到红衣美人身侧,毫不客气地捏住白也的小脸,迫使她抬起头来,“这不是我们白道友吗?怎么才几日不见,又把自己搞成这般狼狈模样?” 字字皆关心,带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白也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她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好巧啊,火道友。” “是挺巧?怎么,被她抱着的时候,就没有道侣了?被我抱着就整日把道侣挂在嘴边?”火兰冷笑着说。 “有道侣的。”白也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都还没搞清楚火兰的身份,但此刻莫名就有一种被抓包的感觉,反正就是有些心虚。 “有道侣?”火兰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将她从红衣美人怀中拽出,“那你还赖在人家怀里不肯下来,是不是看人家长得漂亮,想要占便宜?” 白也顺着她的力道踉跄落地,她理了理衣襟,转向红衣美人,端正神色道:“多谢道友出手相救,我叫白也。” 红衣美人扬起唇角,眸底似有火光流动,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叶如歌。” 她说完视线扫过俩人,语气自然地问:“二位是旧相识?” 白也点点头,“前不久认识的,火兰道友极为热情。” 火兰冷笑一声,“我再热情有什么用,架不住某些没良心的臭老虎啊!说走就走,我还当你有什么天大的急事呢,原来是急着来认识别的好姐姐?” 叶如歌的目光在俩人身上流转,朗声提议道:“既然都是朋友,相逢即是有缘,白道友不如也加入我的队伍,一起参加此次的沙猎,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白也点点头,顺势答应了下来。 她本来就是为了走剧情来的,肯定没有意见,就是有些没想到,火兰居然也在,小王那个破剧本,剧情每次都不准。 三人回到营地,火狐小队那几个小姑娘都目光灼灼地看着白也。 白也脚步微顿,朝几人挤出个笑容:“几位道友,又见面了。” 姑娘们脸上顿时绽开笑容,一位圆脸姑娘俏皮地眨了眨眼:“是呀,看来我们和白道友缘分不浅呢,在这茫茫荒漠中,居然能一次又一次地遇见。” 旁边扎着高马尾的女修接话道:“就是希望下回,白道友回来带人走的时候,不要偷偷摸摸了,那天可吓到我们姐妹几个了呢。” “抱歉,是我思虑不周。”白也连忙拱手道歉。 叶如歌轻笑着上前打圆场,“好了,白道友方才历经险境,想必也乏了,有什么话不如明日再叙,今日就先让她好生歇息吧。” 白也一脸感激地看向叶如歌,她觉得这位少谷主不仅长得漂亮,还体贴周到,看起来人还真的很不错。 不愧是能当女主的人! 虽然她已经有钟九璃了,不过和对方当朋友应该也不错。 叶如歌面露难色,“只是白道友来得突然,我们准备的帐篷已用完,白道友若是不介意,今夜便与我同帐休息?” 白也其实不想和对方住一起,但是这里这么多人,当众拒绝人家好像也不太好,她只能点头应下,“那就打扰了。” “我不同意!” 火兰大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她横跨一步,挡在白也和叶如歌中间,“她得和我住!” 叶如歌伸手拽住了白也的另一边胳膊,轻笑着说:“不如让白道友自己选,要和谁住?”—— 作者有话说:[抱抱]好久不见柳老板,想她! 第82章 一起睡 狂风呼啸, 黄沙漫天,乌云盖顶。 但这些在此刻的白也看来,远不及眼前这个场面令人窒息。 她实在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突然发展到这个地步。 自己什么时候成了香饽饽, 她怎么不知道?能让两个女人为了她争锋相对, 寸步不让。 “其实我可以睡沙地的。”白也小心翼翼往后缩, 提着自己的建议, “我这些时日都是在沙地里睡的, 已经睡习惯了, 睡沙地使我快乐。” “不行!” 俩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默契十足。 火兰和叶如歌的目光在空中碰撞,似有火花飞溅, 随即又同时落在白也身上, 异口同声地问:“没有第三个选项!你必须在我们中选一个!” 白也哑口无言,她要收回前面的评价,什么好相处,人美心善, 都是假象。 这个女人和火兰一样, 骨子里都带着点疯劲。 难道是因为西州属火,所以这里的人都比较暴躁? 没等白也想出个所以然,刚刚还针锋相对的两个女人,好似突然达成了某种默契, 她们一起转头看向白也,异口同声地说:“不选就一起睡!” “啊?” 白也一脸震惊地看着俩人,左右胳膊同时一紧,两个女人同时发力将她架起,半拖半拽进了那座不大的帐篷里。 “你睡中间!”火兰手上发力, 一把将白也按倒在床铺上。 “喂喂喂,你们要做什么?”白也挣扎着想坐起身。 可那两人谁也没理会她的抗拒。 在火兰按着她的时候,那位少谷主已经挤上了床,温热的身躯紧紧贴在白也身侧。 “白道友抓紧时间休息吧。”叶如歌低声说,相当自来熟地伸手环住了白也的腰肢,下颌抵在她肩头,“明日便要出发去沙蛛巢穴,届时想休息都难了。” 温热的气息一下接一下拂过白也耳畔,她感觉那半边身子都已经失去知觉了。 白也只能疯狂催眠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现在是在做噩梦。 火兰不甘示弱地挤上床,手臂强势地揽住白也另一侧腰身。 两只手在她小腹上方相遇,同样白皙修长的指节好似幼儿园小朋友抢玩具一般,互相推拒,争抢着每一寸地盘。 白也被两人夹在中间,她们的修为远胜于她,在这两个女人面前,她和只小鸡仔没有什么区别。 不是不想反抗,是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小王救救我,我该怎么办,你书里有说女主一见面就这样的吗?” 【书里写的,你和女主当天晚上就睡到一起了,后续就全是口口口了?】 白也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可能。 “难道说,以往那些口口口,都是这种不可描述的场面?” 【哇哦,也崽你真聪明,居然一下就猜到了!】 “这哪里需要猜啊我丢!!!”白也抓狂了,“小王你这破剧本绝对有问题。” “你把手拿开!”火兰压低声音怒视对面。 叶如歌非但不退,反而将手臂收得更紧,“我身为队长,照顾队员本就是分内之事。” 白也和小王的谈话被战斗升级的两个女人打断。她右看看浑身冒火的疯女人火兰,左看看笑意盈盈但看起来莫名不好惹的叶如歌。 得,谁也惹不起。 心一横,白也索性放松了身体往床榻上一躺,给战斗中的两个女人腾出更多空间。 “你们继续,我先睡了。”她说完就真的阖上了眼眸。 生活就是如此,如果反抗不了,那就躺平吧。 反正现在有三个人在床上,三个人的时候,就是安全的,要不都说三角形稳定呢。 “哼!睡就睡!”两个女人异口同声地说,又同时躺下。 白也像是一条咸鱼一般躺在床上,腰被人搂住,两条大长腿一左一右地搭在她腿根处,馥郁的馨香自两人身上弥漫开来,帐篷里都是她们身上的香气。 两个大活人躺在自己身边,她就像是抱枕一样被人抱着,这种强烈的存在感实在有些难以忽略。 白也努力放空大脑,催眠自己现在正睡在太平间冰冷的停尸柜里。 左右两边不是活人,她们都是太平间的同事,只是两具没有温度的尸体。 强大的精神疗法足以战胜一切,当脑海中那两具惨白的尸体形象愈发清晰时,她甚至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睡在白也身边的两个女人,如果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大概会忍不住跳起来,暴揍她一顿吧。 无论如何难熬,漫长的一夜终于捱了过去。 天刚亮,白也便睁开了通红的眼睛,昨天晚上想像的画面太具体,吓到自己了。 她轻手轻脚地爬起身,小心越过熟睡的火兰,一溜烟蹿出了帐篷。 营地里有人起的更早,彻夜燃烧的篝火还在噼啪作响,上头架着的大锅里咕嘟咕嘟炖煮着热汤,浓郁的肉香驱散了晨雾,飘满整个营地。 火狐队里的圆脸小姑娘一眼就瞧见了站在帐篷门口伸懒腰的白也,热情地挥手招呼:“白道友,起这么早?来碗肉汤暖暖身子吗?” “喝!要大碗的!”白也一口应下,小跑到篝火边坐下,嗅着这浓郁的肉香,什么烦恼都被抛到了脑后。 圆脸姑娘利落地盛了满满一大碗浓汤递过来,汤色奶白,热气腾腾,里头堆满雪白的肉块,“放心,不是火蜥肉。” 她笑着解释道:“是八阶的沙蛇,昨天咱们出发时遇见了,队长亲自打的。她昨晚临睡前就特意吩咐了,让我们给白道友熬蛇羹吃,我们可是轮流守着火熬了一夜呢,白道友快尝尝。” 白也垂眸,望着手中盛满热汤的海碗。热气氤氲,模糊了她的视线。 心底好似被什么东西梗住了,堵得难受。火兰对她越好,她越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很糟糕的人。 “小王,你说火兰到底是不是钟九璃啊,如果不是的话,她喜欢我什么?” 【喜欢也崽不需要理由呀,你长得就很讨姐姐们喜欢,又是可爱的小老虎,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毛茸茸。】 白也陷入了沉思,娇娇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也崽快放我出来,我也要喝蛇羹。” 她这才想起,昨天担心流沙有危险,把娇娇收进了空间,后面遇见火兰,就忘记把她放出来了。 心念一动,娇娇出现在了白也手心。小乌龟刚一现身,便急不可待地伸长了脖子,朝那碗香气四溢的蛇羹凑去,小眼睛里写满了贪吃二字。 “娇娇别急,我给你再盛一碗。”圆脸小姑娘笑吟吟地伸手接过娇娇,取了只小碗,盛了些肉汤,熟练地喂她喝汤。 看起来,这小姑娘之前没少给娇娇喂吃食。 白也看娇娇埋头喝汤啧啧有声的模样,她也低头喝了一口肉汤。 香浓滚烫的汤汁滑过舌尖,极致的鲜香在口腔中漾开。 她喝汤的动作微顿,眼底闪过一丝疑色,这汤怎么和钟九璃做的鱼羹有些相似。 “你们两个小家伙,一大早就背着我们吃独食是吧。”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火兰很是自然地走到白也身旁坐下,岩石并不算宽敞,她坐下后,手臂几乎与白也的紧贴在一处,她朝那圆脸姑娘扬了扬下巴:“给我也盛一碗。” “好的,队长。”圆脸小姑娘脆生生应道,手脚麻利地盛了碗汤递过来。 白也没搭话,默默低着脑袋喝汤。 落后一步出门的叶如歌在白也另一侧落座,同样要了一碗汤,纤白的手指捧着大碗,慢条斯理地吹着热气,小口啜饮。 朝阳渐渐升上高天,并排而坐的三人身影被晨光拉长。这一幕,就好似昨夜的翻版,只不过战场从柔软的床铺换成了冰冷的岩石。 但那种无声的较量和弥漫的火药味没有丝毫收敛。 白也感觉自己的脑壳有些痛,她在心底盘算着,这任务要不还是别做了,找个机会溜之大吉得了。 众人喝完汤的时候,焚天谷的弟子和火狐小队的姑娘们已经将夜间休憩的帐篷都收了起来,篝火也被熄灭。 叶如歌纤手一扬,抛出一艘刻满火纹的灵舟,众人纷纷跃上灵舟,朝着沙蛛巢穴的方向而去。 白也落在甲板上,望着下方飞掠而过的无垠沙海,忽然想起来,她在沙漠中跋涉了这么久,完全忘了自己其实也有一艘灵舟。 趴在她怀中的娇娇也伸长了脖子,一脸疑惑地问:“也崽,我们之前为什么不坐灵舟赶路呢?这样就不会被太阳晒得晕头转向了呀。” 白也眼神飘忽不定,半天才组织好语言,含糊不清地解释:“呃……灵舟目标太大,在沙漠高空飞行太过招摇,很容易引来飞行妖兽的攻击,那样太危险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也乌鸦嘴,她的话音刚落,整艘灵舟猛地一震,船体倾斜了四十五度,站在甲板上的人都被甩得挤到了一处。 灵气护罩自动打开,挡住了突然出现的,黑压压一大片的沙鹫群。 灵舟上寂静了一瞬,没人去看外头冲击防护罩的沙鹫,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白也身上。 白也被看得有些脸热,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小声咕哝,“我如果说是巧合,不知道你们信不信?” “没事,不过是一群沙鹫,烧了就是。”叶如歌平静的声音自船舱内传出。 “是,少谷主。”焚天谷弟子齐声应道。下一瞬,灵舟两侧延伸出了一排泛着灵光的漆黑炮管。 “开火!”指挥的弟子大吼一声。 “轰!” 炽烈的火焰从炮口中喷出,狂暴的火蛇几乎在一瞬间就点燃了整片天穹,将扑来的沙鹫尽数吞没。 这些沙鹫本就是火属妖兽,寻常火焰对它们来说并不致命,反而激起了它们的凶性。 它们发出凄厉的尖啸,浑身燃烧着熊熊烈火,如同无数从天而降的陨石,更加疯狂地撞击着灵舟的防护罩。 每一次撞击都让防护罩剧烈摇晃,火花四溅,景象比之前看起来可怖了许多,如同末日降临。 不过这一幕并未维持多久,几息之后,炮管中喷薄的烈焰停止,紧接着就是一股极低极寒的白气喷涌而出。 刺骨的寒冰之气瞬间弥漫了整片天穹,极寒与极热的交替,超出了沙鹫所能承受的极限。 它们体表的火焰猛地熄灭,坚硬如钢铁的翎羽在低温中冻结,又在它们煽动翅膀的动作中碎裂。 白也看着那些寒气弥漫开来之后,天空中的沙鹫好似下饺子般,一只接一只地从高空坠落,砸向下方茫茫沙海。 一场危机无声消融。 “这就是西州吗?”白也小声感叹,“不愧是坐拥九州第一炼器宗门的地方,连攻击手段都比别的州先进。” “你这个乌鸦嘴快别说话了。”火兰没好气地说,她倚在舱门边,双手抱臂望向甲板上的白也,“进船舱来待着,要是再招来一群妖兽,就把你一个人丢下去慢慢砍。” “哦。”白也低低应了一声,没有迈步往船舱走,而是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 甲板上人多,人多的地方让她有安全感。 她实在不愿意进去与那两人单独相处,那种三人行的气氛,实在怪异。 好在火兰和叶如歌并未强求她进入船舱,只要人在灵舟上没跑就行。 接下来的航程中,灵舟在沙漠上空飞行了几天,白也就在甲板上坐了几天,顺便帮忙抵御袭击她们的妖兽。 剩下的时间都在修炼,默默运转丹田中的太阳星,努力点燃体内的星辰。 尽管她不愿意与火兰双修,但不可否认的是,和太阴星待在一起,星力之间好似会彼此牵引,源源不断的太阴之力涌入她的体内,修炼速度比自己一个人时,要快上数倍不止。 只是在吐纳调息的间隙,她会感到一丝恍惚。为何偶尔会从叶如歌身上,感应到太阴之力的气息? 这个问题她暂时还想不明白。 …… 数日后,目的地终于到达。 灵舟缓缓降低高度,悬停在了一处峡谷边缘。 “白道友别修炼了,沙蛛巢穴到了。”叶如歌的声音将白也从修炼中唤醒。 白也睁开眼,瞧见叶如歌和火兰并肩立于船首,俩人站得笔直,负手而立,衣袂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帅得一塌糊涂。 她们身后,焚天谷与火狐小队的姑娘们同样站得笔直,似已经出鞘的利剑。 望着这一幕,白也在心底对比了一下,她好歹也是少族长,怎么身后空无一人呢? 哦,不对,她有人来着,一只时刻惦记着吃的乌龟,和一个傻乎乎的小丫头。 这样一对比,还不如别对比呢,输得太惨了。 白也收敛心神拍拍屁股站起身,走到船首和她们一起并肩往下望。 下方是一道极其可怖的裂谷,狰狞的裂缝横亘在整片大地上,好似被人一剑开了瓢。 幽深的裂缝中漆黑一片,裂口处,布满了白色蛛丝。有些蛛丝随风飘荡,有些挂在岩壁上,还有许多巨大的蛛网,层层叠叠铺在一起,等着猎物自动撞上来。 “我们该不会要进峡谷里吧?”白也咽了口唾沫,看向叶如歌问道。 “嗯。”叶如歌微微颔首,视线牢牢锁定在下方那处裂谷上,“沙蛛繁衍速度极快,这条裂谷纵横数万里,早已经被它们彻底占满,往年沙猎前来清理的队伍,无一例外,全都铩羽而归。” “那你还来?”她虽然不想去虫子的巢穴,但不是因为害怕虫子,害怕也只是一点点。 更多还是因为这地方有点吓人。 这地形明显利于沙蛛行动,不利于修士,一旦踏入,就是腹背受敌的局面,所以才难清理吧。 叶如歌偏头看向她,唇角微扬,眼底写满了自信,“以往不行,是因为我没来,我来了,自然就行了。” “白道友别怕,有姐姐们保护你呢。”火兰娇笑一声,和叶如歌一左一右同时挽住了白也的胳膊,带着她纵身一跃。 “啊啊啊!”风中传来了白也的惊叫声。 三人呈自由落体状极速坠向那深不见底的裂谷。 “她们呢,她们不来吗?”白也这时候还不忘拖其她人下水。 “她们在外围布封锁大阵,我既然来了,自然要将此地祸根彻底清除,一只沙蛛也不会放过。”叶如歌的声音伴随着风声传来。 “那也不要这样跳啊,我可以自己飞。”白也扯着嗓子大喊,试图挣脱两人的钳制。 “别动用灵力。”火兰贴着她耳边说,“我们先潜入巢穴深处,探明情况再说。” 风声呼啸,三人顺着一处蛛网稀疏的缝隙,坠入裂谷内部。 下坠了数百米后,黑暗包裹了三人,头顶那线天空缩成了一道细小的光。 头顶的光线虽然消失了,但另外一些微弱的光源出现在了她们眼前。 白也看着岩壁两侧上亮起的微光,如同沉眠中的萤火虫,不甚明亮,但密密麻麻地镶嵌在岩壁上,似一片荧光海洋。 “那些是什么?不会是它们的卵吧?”白也压低声音,指着那些发光颗粒。 “真聪明。”火兰在她耳边轻笑,“可惜没有奖励。” 白也默默翻了个白眼,垂眸看向下方,下坠好似永无止境,这裂谷的深度远超想像。 她怀疑就这么下坠下去,她们会不会来一场奇妙的地心历险记? 几息之后,三人的身形猛地一顿,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她们,减去了下坠的冲势,三人缓缓落地,悄无声息。 白也抬头望向上方,头顶的天空早已经消失不见。 “沙蛛主要依靠灵力波动捕捉猎物,只要我们不动用灵力,在它们眼中,我们就和石头没有什么区别。”火兰的声音压得极低。 “但是它们对声音感知特别强,所以,尽量不要制造出太大的动静。”叶如歌补充道。 她说完率先迈步向前,脚步踏出,落地无声。 四周的黑暗也挡不住她们,三人都能看清裂谷深处的场景,目之所及,四周的岩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蜘蛛卵。 白也看得有些头皮发麻,这一整条裂谷,好像都被蜘蛛卵填满了,这种密集程度,对于密恐患者来说,可能是会当场去世的程度。 她虽然没那么严重,但还是感觉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 “害怕了?”火兰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僵硬,伸手握住了白也微凉的手掌。 白也摇了摇脑袋,“不害怕,就是不太喜欢虫子多的地方。” “也崽别怕。”娇娇用小脑袋蹭了蹭她,“娇娇帮你吃光它们。” 对于一点都不挑食的龙娇娇来说没有什么是不能吃的,走到哪里吃到哪里。这满地的蜘蛛卵于她而言,和进了自助餐厅没什么区别。 “别闹,现在还不能吃。”白也按住了蠢蠢欲动的娇娇。 “对,现在可不能打草惊蛇。”火兰压低声音附和,语气里带着一丝宠溺,“傻娇娇,我们得先找到那只藏得最深的蛛皇在哪儿,才能放心大胆地清理这些鬼东西。” 白也瞥了火兰一眼,这女人有时候说话的语气,特别像钟九璃。 “别在后面嘀嘀咕咕的,快跟上。”叶如歌的声音从前头传来,她已经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后面那两个人一直在不停咬耳朵。 俩人快步赶上,前方原本笔直的通道在此一分为二,两条岔路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同样的幽深狭窄。 火兰和叶如歌的视线同时落在白也身上。 “你选。”两人异口同声。 “为什么要我选?”白也疑惑地看向她们。 火兰心中暗道:当然是因为你这只臭老虎气运逆天,和你在一处,总能以最快的方式撞上大机缘。 叶如歌嘴角含笑,语气格外真诚:“我观白道友面相极为不凡,福星高照,乃是有大气运之人,你选的路,想必好走一些。” “总感觉你们在合伙诓我。”白也小声嘀咕一句,视线在两条深不见底的通道上来回扫视几次,最终指向了左侧,“就这条吧。” 三人踏入左侧通道,继续小心翼翼往深处前进。 走出约莫数十里后,周围不再寂静无声,空气中回荡着窸窸窣窣的爬行声,两侧岩壁和头顶垂下的蛛网上,出现了越来越多沙蛛。 她们不得不借助岩壁等物躲避巡逻的沙蛛,前行的道路变得愈发艰难。 “我是不是选错了?要不回头?”白也压低声音建议道,“这条路的蜘蛛太多了,我们换另一边试试?” 叶如歌摇头道:“不,白道友你选对了,这条路守卫如此森严,才恰恰说明,我们正在通往蛛皇所在的巢穴。” “可是前面的路都被沙蛛堵满了,我们潜不过去了吧?”白也说。 火兰闻言,唇角扬起一抹肆意的笑,“那就打过去,姐姐已经感应到蛛皇的气息了。” 话音未落,她双手已按在刀柄上。 刀出鞘的刹那,刀鸣声在深谷中传出去很远。 十字刀芒如同曙光照亮了这片幽暗的深谷,也照亮了周围密密麻麻的沙蛛和那层层叠叠的蛛网。 刀芒以无可匹敌之势斩入蛛群。 “噗嗤”声不绝于耳,近百只沙蛛在这刀芒下断成两截。 如同热刀切入奶油,沙蛛坚硬的甲壳在刀芒面前如同纸糊,起不到任何防护作用。 碧绿色的汁液泼洒而下,溅在地面的瞬间,立刻发出“滋啦”声,白烟涌出,显然,这些沙蛛的血液中含有剧毒。 火兰收刀回身,看向白也,双眸明亮如星,眉梢肆意扬起,眼波流转间尽是恣意,“姐姐开路,你们跟上!”—— 作者有话说:[抱抱][抱抱][抱抱]宝宝们七夕快乐!今天是不是都要忙着和女朋友约会呀!? 第83章 破绽 “白道友, 我们上!” 叶如歌话音还未落下,身形已经追上了火兰,俩人后背相抵,迎着如潮水般涌来的沙蛛群。 白也看到她掏出了一把吉他, 不对, 一把琵琶抱在怀中, 纤指轻扫, 琴弦震颤, 一道道音波扫向前方。 冲到她身前的沙蛛群如同被无形的利刃斩中, 顷刻间碎了一地。 【她好帅, 好酷,好飒, 我好喜欢!】 “别发花痴。”白也笑骂一句, 不得不承认,这两人各有各的魅力,皆是惊才绝艳之辈。 “不过!”白也话音一转,身化雷霆, 闪至俩人前方, “我才是最炫酷的那个!” 她双掌之中各持有一颗玄雷色的雷霆小球。 “双倍螺旋丸,请你们吃!”两颗雷球被白也用力甩出。 “娇娇才是最炫的那个。”娇娇哼唧一声,从白也衣襟中探出小脑袋。 金色光晕从白也胸口透出,很快蔓延至全身, 将一人一龟护得密不透风。 “轰!轰!” 雷球炸裂,刺目的电光逸散而开,白也这一击的威力并不算太强,仅仅只击杀了最前方几只沙蛛。 然而那些逸散的电弧落在两侧岩壁上,只听“滋啦”一声, 爆裂声响起,被雷光触及的蜘蛛卵如同被点燃的炮竹,接连不断地炸开。 这一下,直接剿灭了数以万计尚未孵化的蜘蛛卵。 “吱吱吱!!!” 裂谷深处爆出一声极其尖锐的嘶鸣,这声音并不是某一只蜘蛛发出的,倒像是所有蜘蛛在这一瞬间,共同凝聚而成的冲击波。 这道音波冲击直击神魂,饶是以火兰的修为,猝不及防之下,身形也不由自主地一晃,眼神出现了刹那的涣散。 因着娇娇的保护,白也倒是幸免于难,她伸手扶住火兰,关心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火兰面色苍白地靠在白也怀里,并未回话。 “哼。” 叶如歌冷哼一声,纤指于琵琶弦上快速拨动,清越悠扬的曲调在这裂谷深处荡开。 这乐声柔和中又带着一股凛冽的肃杀之气,似冰泉流淌的哗啦声,又似金铁交击的清鸣声。 音波所过,那扰人心神的嘶鸣声如同潮水般褪去,陷入狂躁的沙蛛群,也奇异地安静了下来。 悠扬的乐声中火兰回过神来,她望着白也近在咫尺的脸颊,调笑道:“凑这么近,关心我?” 白也无语地放开她,“没事了就自己站着。” 火兰从她怀中离开,目光落在安静拨弄琴弦的叶如歌身上,她一把拽住白也的胳膊,“我们去找蛛皇,这里交给叶如歌断后。” 白也被拽着往前跑,她回眸看向立在沙蛛群中的叶如歌,她双眸微阖,怀抱琵琶,纤指在琴弦上快速拨弄,周身没有任何防护。 “娇娇,你去帮她。”白也将怀中的小乌龟掏了出来,朝叶如歌的方向掷去。 她这么做倒不是有多关心叶如歌,只是基于战斗判断。 叶如歌一看就是控场的法师型选手,身边需要一个肉盾保护。她和火兰都是近身战士,娇娇跟在她们身边用处不大。 更何况她们两都修了星辰体,体魄远远强于寻常修士,综合判断之下,叶如歌是最需要保护的那人。 “你还挺关心她。”火兰酸溜溜地说。 白也翻了个白眼,身前身后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沙蛛,这种时候她实在懒得应付火兰的无理取闹。 “我就知道,你就是觉得她比我漂亮,是不是?”火兰一刀劈开蜂拥而至的沙蛛,残肢与血液飞溅,她看也不看,只管扭头盯着白也。 “没有。”白也大声回答,掌心凝出一柄雷霆长剑,剑光横扫而过,逸散的电芒瞬间将一群沙蛛电得僵直麻痹。 火兰见状立刻飞身而上,刀芒一闪而过,那些动弹不得的沙蛛当即身首异处。 俩人一个控制一个输出,配合得天衣无缝,推进速度快了许多。 “我们是队友!”白也趁着推进间隙将方才没说完话快速补完,“队友就是要不放弃不抛弃,我们去杀蛛皇,留她一个人面对那么多沙蛛,她才是最危险的那个,她需要保护。” “姐姐当然知道队友不能放弃呀!我们佣兵小队从不会抛弃队友!”火兰闪身回到白也身边,笑吟吟地追问,“那如果是我留在后面断后,你会把娇娇留下,保护我吗?” 白也手下剑招不停,脑子里顺着她的话思索了一番,想到她一人砍翻一群人的彪悍战绩,她觉得如果刚才是火兰断后…… “呐!”火兰一脸抓到你把柄的模样,“你迟疑了,你就是觉得她是音修,看起来柔弱些,所以就对她更好是不是?” “我没有。”白也摇头否认,这种时候承认了才是真的有问题,火兰肯定不会罢休。 “哼~”火兰从鼻腔里溢出一声轻哼,语调上扬,“算你还有点良心。” 俩人一边斗嘴一边杀怪,转眼就冲出了近百里地。 周围的景象变得愈发可怖起来,原本还能瞧见镶嵌在岩壁上的蛛卵,此刻都被层层叠叠的沙蛛覆盖,白也的雷球落在上头,已经伤不到那些蜘蛛卵了。 冲上来的沙蛛体型肉眼可见地庞大了许多,甲壳的颜色也变了,如果说先前遇到的都是六七阶的杂兵,此刻则是堪比元婴化神的精英怪了。 白也横剑挡住一只九阶沙蛛的前肢,掌心出现一颗雷霆星球,径直塞进了沙蛛大张着的口器里,这才将对方绞杀。 “这蛛皇什么级别呀。”白也朝前头挥刀乱砍的火兰喊道,“怎么出来的兵越来越强了。” “十一阶!” 火兰头也不回地说,这些精英怪在她手中依旧走不过一招,一刀一只,犹如砍瓜切菜。 “啊???”白也瞪大了眼睛,“十一阶的大妖?那不是相当于升仙境的修士?是你能搞定的?” “当然!”火兰回得相当斩钉截铁,“老娘搞不定,难不成那个弹琵琶的就能搞定?” 白也被整沉默了,缓了一会才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种级别的大妖巢穴,怎么可能会安排进沙猎里来?” “哦,这个倒不是沙猎安排的。这处蛛巢不在沙猎的清扫名单上,危险评级太高了。是叶如歌自己执意要选这里的。”火兰语气随意地解释。 “哇哦。”白也干巴巴地拍了两下手,语气毫无波澜,“那你们真的好勇敢哦。” “别贫了。”火兰没好气地拽了她一把,身形一闪,俩人拐进了一条被蛛丝遮掩的狭窄小道。 小道曲折向下,幽深得好似通往地心深处。但奇怪的是,通道两侧的岩壁上一颗蛛卵都没瞧见。 越往里走,空气中反而散出淡淡的香甜气息。 “这里,是不是有好东西,我好像闻到香气了?”白也压低声音,凑到火兰耳边问。 “嘘!”火兰抬手示意不要说话,“蛛皇的气息就在前面。” 白也乖乖闭上了嘴巴,跟着火兰往前走,在黑暗中穿行了数十里后,视野中出现了一道极为柔和的亮光。 火兰与白也对视一眼,她反手横刀在前,压低声音说:“躲我身后。” “好哦。”白也从善如流地点头,闪身落在了火兰身后。 面对十一阶大妖,她很有作为一个小小元婴修士的自觉,那就是绝对不要头铁上去送! 火兰率先迈出小道,踏入了那片光芒中。 白也紧随其后,一步迈出,两人几乎是同时顿住了脚步,看向眼前这片被蛛丝覆满的世界。 这是一处极大的地下洞窟,一眼望去,只能瞧见无边无际的,雪白蛛丝。 与外面瞧见的那些脏兮兮的蛛网不同,此地的每一根蛛丝都晶莹剔透。 但是每一根蛛丝又都在散发着微弱的白光,数以亿计的蛛丝散发出的光芒,将这地下洞窟照得亮如白昼。 在俩人前方不远处,那只匍匐在雪白蛛丝上的蛛皇,就显得尤为可怖。 它体型庞大,好似一座小山一般,甲壳是深邃的黑,黑得彷佛能吞噬一切光源。八只如同战矛般的利爪插入下方的蛛丝中,撑起了它那巨大的身体。 蛛皇缓缓开口,声音像是从腹部直接发出的,“修士,好大的胆子!!!” 然而,洞口处的俩人,注意力都落在了铺天盖地的蛛丝上。 白也双眼放光地看着满地蛛丝,“好多好多的蛛皇丝,这得值多少灵石啊,火兰,我们发财啦!” “财迷。”火兰颇有些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她的脑袋,“不要大意,蛛皇丝极为锋利,收的时候要小心些。” 俩人这旁若无人的互动彻底激怒了蛛皇。 “你们竟敢无视我?”蛛皇低低地嘶吼,可怖的精神攻击如浪潮般袭来。 “没有没有,哪儿能无视你这么大一个丑东西。”火兰朗声回应,“同样的招数,只有第一次好用哦。” 话音未落,她周身的气势骤然爆发,磅礴的太阴之力倾泻而出,瞬间在她和白也身前构建出一道半透明的精神屏障。 袭来的精神攻击撞在屏障上,只能激起一层层涟漪,再无法寸进。 同一时刻,她手中双刀交错斩出。太阴之力附着在十字刀芒上,刀芒所过,那些坚韧无比的蛛丝纷纷碎裂。 与刀芒一同爆射而出的,是火兰本人,她的身影几乎与刀光融为一体,化为一道离弦的利箭,直指蛛皇那双巨大的复眼。 “轰隆”一声巨响,狂暴的冲击波掀翻了无数蛛丝。 白也扫了眼战斗中心处的火兰,见她和蛛皇你来我往打的还算热闹,便收回视线不再关注。 她在洞口处蹲下,双眼放光地收割起那些价值连城的蛛丝。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白也一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一边往储物戒里收着蛛丝。 “啧啧,这么多极品蛛皇丝,完全够炼制几套防御法衣了,就是不知道百炼宗还接不接我的单子。”白也在心底琢磨着,之前好像把人家少主得罪的有点狠。 不过她很快就把这个念头甩出脑海了,百炼宗不接单,大不了就换别人,反正又不止百炼宗一家有炼器师。 白也这边沉浸在发财了的快乐中,巢穴中心的战况愈发激烈起来。 爆炸声与金铁交击的轰鸣声不绝于耳。火兰与蛛皇的缠斗,看似势均力敌,实则不然。 她那足以开山裂石的刀芒落在蛛皇厚重的甲壳上,除了砍出一连串火花外,几乎难以留下实质性的伤害,根本无法破防。 蛛皇似乎也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它庞大的身躯始终没有挪动过地方,一直牢牢盘踞在最初的位置。 仅仅只是用那八根战矛般的利爪进行着被动防御。 火兰察觉到了这丝异常之处,闪身后退,朝后方快乐捡蛛丝的白也喊道:“小财迷,别捡了,放火烧它。” “诶?就来!”白也抬头看了眼远处虎视眈眈的蛛皇,掌心向上虚托,一颗拳头大小,璀璨得让人无法直视的金色星辰瞬间凝聚成型。 炽烈狂暴的太阳真火在星辰内涌动,极致的高温逸散而出,使得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变形。 白也瞄准大蜘蛛,用尽全力甩出了掌心的金色星辰,如同烈日划破长空,金色星辰以极快的速度轰向蛛皇庞大的身躯。 就在金色星辰出手的一刹,火兰也动了,她双刀之上太阴之力涌动,化作两道银白月弧,狠狠斩下。 这一击迫得蛛皇不得不抬爪格挡,就在这时,那轮金色星辰毫无阻碍地落在了蛛皇身上。 “轰!” 太阳真火瞬间爆发,金色烈焰吞没了蛛皇庞大的身躯,热浪席卷向四周,那些坚韧的蛛丝在太阳真火的灼烧之下,慢慢开始扭曲变形。 火光中,蛛皇小山般庞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彷佛真的被至刚至阳的太阳真火彻底焚毁了一般。 见到这一幕,白也有些期待地问:“成了吗?” 火兰摇头,声音带着丝不确定,“应当没有,十一阶大妖的防御远超你我的想像。” 好似为了印证她的话一般,话音落下的瞬间,熊熊燃烧的金色烈焰骤然褪去,蛛皇的身形显现在俩人眼前。 它的体型确实缩小了,但不是因为被焚毁,而是升级了。 蛛皇的甲壳不复先前的乌黑,而是一种被高温淬炼后的,如同熔岩冷却般的暗红色,其上布满了暗金纹路,散发出极其凶悍的威压。 在这足以焚毁一切的太阳真火面前,蛛皇非但毫发无损,反而跨过了十一阶,来到了十二阶。 一直被它死死护住的东西,终于暴露在俩人眼前。那是一株不过尺余高、通体彷佛由亿万颗星辰汇聚而成的仙草。 柔和而磅礴的星辰之力在草叶间流淌,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天然护罩,将其庇护在内。 白也顿时倒抽一口冷气,“星辰草,这鬼东西一直守着星辰草吸收。” 火兰的眼底也多出了一丝凝重之色,十二阶,除非本尊过来,不然以她如今的状态,恐怖也难以抗衡。 “吱吱,两个讨厌的小虫子,吃掉,把你们都吃掉。”完成进阶的蛛皇发出一声尖锐的咆哮,它那缩小后更显凶悍的身形猛地动了。 快! 快到超出了视觉与神识的捕捉!好似直接扭曲了空间,无视了距离,直接出现在白也身前。 白也只觉眼前一花,连对方的残影都没捕捉到,令人窒息的死亡威压扑面而来。 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全凭战斗本能抬起双臂交叉格挡,在身前凝出雷霆护盾,以及取出那枚从百炼宗少主抢来的玉佩。 但也仅此而已了。 “噗嗤”一声,利刃穿透血肉与骨骼的声响传出。 在这声音传出的瞬间,时间好似被慢放了。 白也能清晰地看到,那暗红色的利爪是如何轻易地洞穿雷霆护盾,再穿透了玉佩散发出的光盾,以及小绿仓促布下的光盾。 三层护盾尽数碎裂,她听见了玉佩碎裂的“咔嚓”声。 利爪势不可挡地穿过她那堪比金精的血肉与骨骼,继而刺入她的胸膛,飞溅的血珠缓缓漂浮在空中。 也是在这定格的瞬间,那两柄雪白的长刀,携带着火兰所有的愤怒与力量,以开天辟地之势狠狠斩下。 咔嚓一声,暗红色的利爪应声断裂。 火兰闪电般出手,揽住白也软塌的腰身,足尖猛跺蛛皇复眼,借着这股反冲之力如流星般倒射而出,瞬间与蛛皇拉开了近千丈的距离。 直到这时,那被无限慢放的时间好似才恢复了运转,被延缓的剧痛也如潮水般袭来。 白也身体猛地一颤,张嘴便呕出一大口滚烫的鲜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时间”白也的视线锁定在火兰脸上,眼底闪着明亮的光。 终于,还是让她找到破绽了。 这女人,果然是钟九璃。 火兰的手颤抖着,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白也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那抹鲜红刺激得她要发狂。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根洞穿了白也双臂与胸膛的暗红色利爪上,眼底猩红一片。 “我没事我没事”白也艰难地将自己的额头抵在火兰不断起伏的胸口,轻蹭了蹭,抖着嗓子说,“你别急,你知道的,我有小绿保护,死不了的。” 她反复念叨,安慰着火兰,“我两只手都被它定住了,动不了,但是我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 火兰眼底的猩红逐渐褪去,她看着白也强忍剧痛安慰自己的模样,泪珠终于从眼眶中坠落。 “别哭,我真没事,你帮我把爪子拔出来,这种小伤一会就好了。” 火兰伸出的手刚握住利爪,被她踹退的蛛皇再次杀到了两人身前。 破空声呼啸而来,尖利的爪矛割裂空气,冲着俩人的脑袋扎下。 火兰连头都没回。 “也崽,我来了!” 耀目的金光以无可匹敌的姿态横亘在俩人与蛛皇之间。 “铛!” 蛛皇的利爪落在龟甲上,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金色龟甲硬抗了这一击,纹丝不动。 叶如歌清冷如冰泉的声音在洞窟内响起,“先替她疗伤。” 火兰没有回应,她握在利爪上的手猛地发力,向外拔出。 “呃啊”白也浑身剧颤,喉间溢出压抑到极致的闷哼声。 那根利爪离体的瞬间,显露出的伤口极其触目惊心。 白也的两条手臂几乎被利爪切断,透过狰狞的伤口能看清她内部受损的脏器以及骨骼。 蛛皇利爪上残留的毒素正在疯狂侵蚀着白也的身躯,那个伤口还在持续扩大。 “真是欠你的。” 小绿暗骂一句,充满生机的翠绿能量不要钱般涌向伤口处,以极快的速度修复着受损的肌肉和骨骼。 火兰掌心出现了一瓶疗伤圣药,她打开瓶塞,全部灌入白也嘴里。 双重药效下,那可怖的伤口几乎是瞬间就停止了流血,肉芽蠕动生长,开始飞速愈合。 洞窟内,悠扬婉转的乐声响起,每一个音符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在这玄妙的乐声笼罩下,原本狂暴凶戾,杀气腾腾的蛛皇,也渐渐安静下来。 它那巨大的复眼逐渐变得迷离恍惚,不再疯狂进攻,而是收拢利爪,匍匐在蛛网之上,如痴如醉地聆听着洞窟内回荡的天籁之音。 约莫半个时辰后,白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不等她看清,便落入了一个带着淡淡血腥味的怀抱。 火兰的手臂环住她的腰背,将她整个人都拢进了自己怀中。 “也崽你怎么样?”娇娇焦急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她挤不进去,只能落在白也的肩头,用自己的小脑袋蹭她的脸颊。 “没事,死不了。”白也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但还是缓缓抬起手,落在了火兰的后背上,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也崽,她真的是钟九璃吗?】小王按捺不住八卦的心,上线开启八卦模式。 “嗯,刚才我被蛛皇攻击的时候,她动用了时间法则。” 【那我们狠狠揭穿她的真面目,谴责她!】 “不,她既然想要玩,那就陪她玩吧。”白也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 老婆喜欢玩角色扮演怎么办,那当然是配合她了。 俩人的这番对话,火兰听得一清二楚,她抱着白也的手臂一僵,刚才一时情急,确实动用了时间法则。 但她并不后悔,只恨自己没有早一些做好防备,害得小老虎受了重伤。 她们紧紧相拥之时,洞穴内负责伴奏的叶如歌默默翻了个白眼,她看向那两人喊道:“两位,你们再抱下去,这蛛皇我可就控不住了。” 第84章 璀璨 白也轻拍了拍火兰的后背, 柔声说:“放开我好不好?” 火兰松开了紧紧搂在白也腰肢上的手,她有些莫名的脸热。之前白也不知晓她的身份,她可以肆无忌惮地调戏,如今回想起来, 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她低垂着视线, 眼睫沾着水痕, 眸中水光氤氲, 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与先前张扬的样子反差极大。 白也看得心头一软, 她现在大概知道, 钟九璃这性格是学的谁了。 她清了清嗓子,神秘兮兮地说:“咳~我有办法杀掉这大蜘蛛了, 想不想听听?” “什么办法?” “单一的进攻, 谁也破不开十二阶蛛皇的防御,所以,需要我们两个配合……”白也凑到火兰耳边,嘀嘀咕咕一阵。 火兰若有所思地点头, “可以试一试。” “那走吧。” 俩人带着娇娇悄无声息地闪到叶如歌身边。 她就站在蛛皇身前十丈处, 身姿挺拔,怀抱琵琶,纤指拨弄琴弦,看起来很是轻松写意。唯有那苍白了几分的面色, 证明她控制蛛皇并不轻松。 “近距离看这鬼东西,更丑了。”白也视线落在蛛皇身上,颇有些嫌弃地说。 叶如歌闲话家常般说道:“再有十息,蛛皇就要醒了。” “足够了。”白也话音平静,右手虚抬, 掌心星云流转,无数金色光点流入星云,凝成一颗璀璨夺目的金色星辰。 火兰双手结印,周身泛起皎洁如月的清辉,精纯浩瀚的太阴之力倾泻而出,似乳燕归巢,尽数没入了白也掌心的金色星辰中。 至阴至阳两股力量在星辰内部激烈交锋,彼此缠绕、碰撞、融合,最终突破临界点。 金色星辰坍塌,化作一颗灰蒙蒙毫不起眼的混沌能量球,静静悬浮于白也掌心,球体表面流转着鸿蒙雾气,偶尔泄出一丝毁灭的气息。 “时间到!”叶如歌指尖猛地顿住,琵琶曲戛然而止。 乐声刚停,蛛皇便缓缓抬起了脑袋,睁开复眼望向前方。 “醒得刚刚好,请你吃点心。”白也低喝一声,那颗混沌能量球悄无声息地飞出。 它看似缓慢,实则快得超过视觉捕捉,所过之处空间都在坍塌。 蛛皇睁大的复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八足齐退,试图闪身避开,但能量球的速度比它闪避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 白也抛出球的一瞬间,身形便爆退而出,火兰和叶如歌紧随其后,一起闪出洞窟。 三人掠出洞窟的刹那,混沌能量球无声爆开,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片好似能吞噬一切的灰蒙蒙雾气极速扩张。 蛛皇凄厉的尖啸声响彻整片裂谷。 裂谷被这声尖啸点燃,窸窸窣窣的爬行声从四面八方响起,由远及近,密集得让人难以分辨,究竟有多少沙蛛在朝她们靠近。 片刻之后,洞窟内的尖啸声渐停,只余下一片死寂。 三人一龟紧贴着狭窄小道的岩壁,小心翼翼探头向内望去。 “这下应该死了吧?”白也压低声音问。 娇娇站在她的肩头,学着她的样子,努力伸长脖子往里瞧,“我只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也崽,你们搓的这个球,好恐怖哦。” “里面没有动静了,就算不死,也该失去战力了。”叶如歌判断道。 火兰回头看着身后幽暗的通道,“聚集而来的沙蛛越来越多,蛛皇陨落,它们必定会蜂拥而至,抢夺蛛皇的身躯。” “此处通道狭窄,最多能容纳两三只沙蛛同时进入,便于我们防守。我们不如借此地利,尽快调息,恢复灵力,之后再以全盛状态杀出重围。” “我觉得可以。”白也第一个赞成,她觉得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 “那你们快快恢复,我先去前面帮你们堵路。”娇娇自告奋勇地跳了出来,先前她一直没机会出手,此刻是在场之人中状态最好的那个。 白也不放心地叮嘱:“要小心啊,娇娇,挡不住就往后退,我们最多半个时辰就能恢复灵力。” “知道啦,别说半个时辰,就是一个时辰,娇娇我也能扛得住。”她说罢,小小的身影已化作一道金色流光掠向小道深处。 “别担心,娇娇好歹是十阶妖兽,且是最擅长防御的龙龟,在这裂谷深处,除了蛛皇,其余沙蛛破不开她的防御。”火兰轻声宽慰道。 白也点头:“我们先进去看看,蛛皇死了没,死了就去摘星辰草。” 三人再次迈步踏入地下洞窟,弥漫的灰雾渐散,蛛皇残破的躯体显了出来。 原先那身刀枪不入的甲壳,此刻布满了裂痕,露出下面焦黑的血肉,战矛般的利爪断裂扭曲,耷拉在地面上。 她们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在距离蛛皇十丈左右的位置停住了脚步。 “我试试看,它是不是真的死了。”白也随手搓了个雷球,朝着蛛皇抛了过去。 雷球触及蛛皇的刹那,原本安静匍匐在地的蛛皇瞬间暴起,直扑三人而来。 “小心!”火兰惊呼一声,时间法则再度控制了这片空间,飞跃至半空的蛛皇身形微微凝滞。 尽管只有一瞬,但已经足够。 刀光如练,音波震荡,雷球轰鸣,三道攻击几乎同时爆发,击中蛛皇残破的身躯。 爆炸声中,本就是强弩之末的蛛皇再难支撑,在漫天的雷光中缓缓坠地,彻底失了生机。 待到烟尘散去,叶如歌迈步上前,砍下了蛛皇的利爪,随后破开头颅,取出一颗拳头大小灵光四溢的妖丹。 “虽然此次任务的凶险远超预期,不过还好有白道友和火道友鼎力相助,也算是完美完成。”叶如歌说完便将妖丹抛向了白也。 白也抬手接住,掂了掂十二阶大妖的妖丹,她反手抛了回去,笑道:“不必了,叶道友自己留着吧,我和火道友此行,只取那株星辰草。” “既如此,那就多谢两位道友了。”叶如歌见状,也不假意推辞,她嫣然一笑,大大方方地将妖丹收进储物戒。 白也则拉着火兰的手来到那株星辰草前,“不愧是仙草,连蛛皇都被炸死了,这小草居然毫发无损。” 火兰注视着这株仙草,沉声道,“蛛皇不过是常年汲取它自然逸散出的些许气息,便得以突破十二阶,若真能被它破开这星辰之力自然凝结的屏障,彻底吞噬仙草。” “只怕你我三人,今日都要葬生于此。” “幸好,它没有这个机缘,没有星辰之力,可破不开这星辰屏障。”白也轻笑着接话。 她手中出现了一柄白玉小铲,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沿着星辰草周围挖掘。待到整株仙草被完整取出,她将星辰草递到火兰面前,“你收着。” “你留着升级星辰体用吧。”火兰摆手拒绝。 白也摇头,极为坦然地说:“以我如今的修为,用这星辰草修炼,不过是暴殄天物。不如火道友用了,尽快提升修为才是正理。” 不等火兰回答,白也俯身凑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再说了,修炼星辰体,不是还有火道友你吗?那位前辈可是说了,星辰之道,需相辅相成。” 这话颇有些没脸没皮,听得火兰耳根子发热。 若按她先前的性子,此刻就该用更加孟浪的话语反调戏回去,可如今这臭老虎知晓她的身份,那些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火兰面颊微热,伸手将那颗凑得过近的脑袋推开了些,“不要打扰我,我要调息恢复灵力了。” 白也顺势退开,挨着她一屁股坐下,也阖上眼眸开始调息。 洞窟内安静下来,她得以梳理如今的情况。 可以确定的是,火兰就是钟九璃。但叶如歌的身份依旧猜不透,唯一知晓的是,钟九璃必然与她相识。 不然的话,依着钟九璃的性子,不可能按着她和别的女人同床共枕,哪怕三人衣服穿的整整齐齐。 【你之前不是在叶如歌身上也察觉到了太阴之力吗?要不发散思维一下?】 白也闻言有些愣神,在心底回道:“你这思维发散得也太离谱了吧?” 【万一呢?】 “那钟九璃得多精分呀?搞好几个分身来和我玩?” 【可能她就好这一口,喜欢角色扮演,你看她当火兰的时候多放得开,和钟九璃简直判若两人,不然你也不会花这么久才确定她的身份。】 “你不觉得火兰的性格很像一个人吗?” 【柳老板?】 一旁调息中的火兰,眉心渐渐蹙起,这两个家伙的对话,她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 叶如歌率先站起身,看向几人说道:“白道友,火道友,时辰差不多到了,再耽搁下去,只怕娇娇一个人难以抵挡。” 白也缓缓收功,睁眼就对上了火兰略带薄怒的眼神,她有些茫然地问:“怎么了?” “哼!”火兰冷哼一声,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在那张嫩滑的小脸上轻拧了一把。 “干嘛呀?”白也满眼无辜,口齿不清地问,“怎么调息一会的功夫,就掐我了?” 火兰在心底忿忿道:因为你和那小王同学在脑子里肆意编排我!我很生气! “算了,你爱掐就掐吧。”白也一脸浑不在意的模样。 叶如歌瞥了两人一眼,迈步走到白也身前,伸手,掐住了她另一边脸颊。 白也瞪大眼睛,满脸的问号? “白道友,不是让我来掐脸吗?”叶如歌歪了歪头,脸上出现了困惑之色,虽困惑,手上力道丝毫不松。 “不是啊!我没让你掐啊!”白也一脸委屈地看着火兰,“你不管管她吗?” 火兰唇角微扬,溢出一声低笑,“该!” 她说罢,转身往小道走去。叶如歌见状也松开了手,紧随其后。 白也看着这两个说走就走的女人,只得留下收拾残局,她收起了蛛皇的残骸,这东西可不能留着,保不齐有沙蛛吃了蛛皇的身躯,就升级成新的蛛皇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好东西要留给娇娇吃。 做完这一切,白也才转身快步跟上,那两人并未走远,就在小道口等着。 三人沿着小道前行不过数里,前方就已经传来了密集的撞击声和嘶鸣声。她们不由加快脚步,转过几个弯道之后,就瞧见了那只金光璀璨的龙龟。 娇娇身形变大了数倍,金灿灿的龟壳严严实实地堵住了整个通道,无数沙蛛疯狂撞击着龟甲,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而处于沙蛛包围圈的娇娇则百无聊赖地耷拉着脑袋,嘴里叼着一截蛛腿慢慢嚼着,她见到三人的身影,顿时眼前一亮,“也崽!你们可算来了!” 白也笑骂一句,“我再不来,你就吃撑了是吧?” 娇娇得意地嘿嘿一笑,“娇娇怎么会吃撑,我能把这儿所有的沙蛛都吃光!” “吃你个头,到时候你也长出八条腿,看你怎么办。”白也拍了拍她的脑壳,“不用堵了,我们杀出去。” “好哦。”娇娇欢快地应了一声,庞大的身形瞬间缩成巴掌大小,落在白也肩头。 通道前方,疯狂拍打龟壳的沙蛛发现金色墙壁消失了,它们怔愣了一瞬,随即如潮水般朝三人一龟涌来。 白也起手便祭出太阳真火。 金色星辰自她掌心飞出,咆哮着落入沙蛛群中。烈焰熊熊燃烧,被火焰包裹的沙蛛发出凄厉的嘶鸣声,空气中充满了蛋白质烧焦的糊味。 娇娇站在白也肩头,小鼻子轻嗅了嗅,舔着小舌头说:“好像,烤熟了闻起来更香呢!” “不许再吃了!”白也按住她要去叼沙蛛的嘴巴,“我帮你打包了蛛皇的残骸,出去了给你吃,现在先别吃了。” “真哒?好哦。”娇娇一听有蛛皇吃,小眼睛里写满了开心和期待,眼前这些沙蛛瞬间不入她的眼了。 “站稳了!我要冲了。”白也低喝一声,左手大盾,右手灵剑,一马当先,如一颗燃烧的大日,冲进了汹涌而来的蛛群中。 冲上来的蛛群都被大盾挡住,太阳真火附着在长剑之上,每一剑落下,都有熊熊烈焰腾起。 火兰与叶如歌紧随其后,俩人都不惧怕太阳真火的灼烧,她们步履轻盈,踏火而行,手中短刀与琴弦,收割着那些冲出火海的漏网之鱼。 三人一龟组成了尖锥阵型,白也为箭头,如同一支燃烧的利箭,以摧枯拉朽之势扎入蛛潮中。 她们推进速度极快,转眼间便从狭窄的通道中杀出。 身处开阔的裂谷中,前后左右,甚至是头顶上方,都是疯狂扑来的沙蛛,这个时候,白也这个箭头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去后面,我来开路。” 火兰的喝声响起的一瞬,她的身影已经闪到了最前方,瞬间与白也交换了身位。 白也顺势退到后方,此刻的火兰犹如最顶级的芭蕾舞演员,身形在蛛群中疯狂旋转。 数百道弧形刀芒如同瞬间绽放的死亡莲华,向着四面八方溅射而去。 刀芒所过,沙蛛群好似被收割的水稻一般,成片成片倒下,瞬间清空了一大片区域。 【她真的好美啊!又美又飒,也崽,你有这样的老婆好像还挺赚的。】小王的声音充满感慨。 “嗯,她真的很美。”白也深感赞同。 “别发呆。”叶如歌低喝一声,手中拨弄琴弦的动作骤然急促,乐声变得高昂了许多。 白也瞬间切断了和小王的闲谈,她收起大盾,一手持着长剑,另一手掌心虚握,雷霆小球瞬间出现在她手心。 “清理蛛卵。”火兰的声音从前头传来。 “我知道。”白也扬声回应,她本就没打算用雷球攻击这些沙蛛。 此刻围在几人身边的都是高阶沙蛛,她的雷球对付这些皮糙肉厚的家伙造不成致命伤害,但是用来炸蛛卵刚刚好。 逸散的雷电一炸就是数以万计的蛛卵。 三人配合默契,如推土机般往前推进。火兰化身为了人形兵器,叶如歌则是最强辅助,白也变为雷电法王,给那些尚未孵化的蛛卵做电疗。 裂谷深处变成了绞肉场,就算是这些疯狂得近乎没有理智的沙蛛也会本能地感到恐惧。 它们前冲的势头明显缓了下来,复眼中闪烁着畏惧的光芒,三人周围出现了短暂的真空。 火兰抓住了这个机会,她转头朝两人低喝道:“走,冲出去。” 三人同时飞身而起,化作流光朝着裂谷上方激射而去。 “吱吱!” 沙蛛发出尖锐刺耳的嘶鸣声,原本因恐惧而稍有退却的攻势再次发动,以更加疯狂的姿态汹涌而上。 它们不顾一切地向上攀爬,许多本就攀附在岩壁上的沙蛛张开口器,喷吐出粘稠的蛛丝。 一张张遮天蔽日的巨网瞬间成型,层层叠叠,将裂谷出口彻底封死。 与此同时,数不清的沙蛛借助岩壁弹跳而起,从四面八方扑向那三道流光,试图将她们拽回裂谷深处。 头顶的亮光被蛛网和蜂拥而至的沙蛛遮蔽,前路彻底断绝。 白也眸光微凝,背后双翼一展,速度瞬间飙升,飞速掠至火兰身侧,揽住了她的腰身。 接着身形一闪,来到叶如歌身边,拽住她的胳膊,下一刻,虚空遁术发动,空间泛起一阵涟漪。 无数利爪即将落在她们身上的刹那,三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裂谷中,只余下扑空了的沙蛛们相互撞击,如同下饺子般纷纷坠向深谷。 失了目标的蛛群,将所有怒火都倾泻在了裂谷上方。 数不清的沙蛛化为一股股黑色洪流,源源不断地从裂谷中涌出。 上方,白也三人的身影刚一出现,便朝着灵舟上严阵以待的众人大喊,“快,启动大阵。” “启阵!” 提前布置在裂谷周围的阵旗爆发出冲天光柱,在高空之上交汇,最终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光罩,如同一个倒扣的大碗,将整片裂谷及其周边区域完全封锁。 下一刻,天罚降临。 无数燃烧着的巨大火球凭空出现,如同天罚般拖着长长的尾焰,呼啸着从天而降,轰击在刚刚涌出裂谷,尚未散开的蛛群身上。 这仅仅只是开始,大阵不断变化,冰锥,雷蛇,土刺,无数攻击从上方坠落,砸进裂谷深处。 从天际俯瞰,下方那条深不见底的巨大裂谷,再也不复原本模样。 它化作了一条熊熊燃烧的,蜿蜒的火蛇,好似在对这个世界愤怒地咆哮。 热浪冲天而起,悬停在半空的三人,衣袂与发丝在热浪中飞舞。 白也沉默地看着下方那犹如炼狱般的场景,这个场面于她而言实在有些震撼。 每一道攻击落下,都有无数生命被收割。 “可是觉得残忍了?”叶如歌的声音穿过爆炸的轰鸣声,清晰地落入了白也耳中。 白也缓缓摇头,视线并未从下方燃烧的火海中移开,声音平静地说:“没有什么残不残忍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它们今日被灭,是因为它们不够强大,若是今日我们心慈手软,放任它们继续成长,待到蛛群泛滥,缺少食物,便是它们冲出拉玛沙漠,捕猎人族,生灵涂炭之时……” “不错。”叶如歌颔首,“在这拉玛沙漠外,共有八座巨城,它们矗立在沙漠外围,几乎每隔几年,就会遭遇一次大规模的兽潮,每一次兽潮,都需无数人族修士用命去填,去镇压,才能保得一时平安。” “西州的环境,对于人族而言确实不太好生存,还有无处不在的火毒侵袭。”白也望着这片无垠荒漠,语气中带着不解,“这里的人为何不迁往别的州居住?” “笨蛋。”火兰轻笑一声,“你以为蛮荒州便适合了?” 白也认真思索片刻,点头道:“我觉得挺适合的,有山有水,也可以种地,妖兽虽然多,但也不会像西州这般,有无尽兽潮侵袭。” “但没有灵气!”叶如歌说,“修士失了灵气,便如鱼离水,大道断绝。凡人失了修士庇护,便是俎上鱼肉。弱者,无论躲在何处,最终也逃不过灭亡的命运。” “九州虽大,但从不曾有一片安宁之地。人族修士争的是一条登天仙路,妖兽争的是血肉之食,百姓争的不过是一餐温饱。”火兰声音轻柔,说出的话却振聋发聩。 “天地为炉,众生皆苦。” 这一刻,白也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有些小了。 自她踏入修炼之途开始,所求不过是保护阿娘不被欺负,守护族人,找到回家的路。 还有一个钟九璃,这便是她的全部。 可她们不一样,她们是璀璨的、闪闪发光的。 她们心里装着山川大地,江河湖海,装着众生,装着整个人间—— 作者有话说:[抱抱][抱抱][抱抱]小白要被钟姐迷死! 第85章 好演员 火兰看着白也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 轻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走吧,我们先回灵舟上休息。” “嗯。”白也重重点头,伸手揽住她, 闪身回到灵舟。 她们都不再关注下方的战场, 结局早已经注定。 三人进入船舱, 各自去洗漱换衣。历经一场厮杀, 每个人身上都沾了些血污。 尤其是白也和火兰, 衣衫都被血污浸透了。 白也找了个空房间, 换上干净的衣衫, 施了个除尘诀,把自己清理得干干净净。 她取出一截蛛皇残骸丢给娇娇, “你自己在这吃东西, 我出去一会。” 娇娇抱着蛛皇残骸问:“你干嘛去呀?” “我去找火兰。”白也说完脚步飞快地溜出了房间。 她推门进入的时候,火兰刚换好衣衫,正坐在铜镜前梳理长发。见她进来,也只是从镜中淡淡瞥了她一眼, 并未作声。 俩人现在就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 目前的情况是你知道我是谁, 我知道你知道我是谁,你不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是谁。 白也凑到火兰身边,紧挨着她坐下,一手托着下巴, 目不转睛地看她梳理长发。 火兰斜睨她一眼,语气凉凉:“白道友,如今倒是不介意与我这般亲近了?” “我这些日子思想来去,觉得先前的我做错了。”白也一本正经地说,“火道友对我如此痴心, 我实在不该辜负你的一片深情。” 火兰放下手中的木梳,转头与她四目相对,“那你是打算抛弃你那家位道侣,与我双宿双飞?” 白也笑得合不拢嘴,她快要演不下去了,但是好演员的自我修养就是哪怕笑场了,也要接住戏。 她收敛了笑容,一腔深情:“如果是火道友你的话,我想她应当不会介意。” 火兰收回视线,站起身便要朝外走,如今这小老虎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她身上,再同处一室,只怕要出事。 她才刚迈出一步,手腕便被人扣住。 白也仰起脸看她,眼底漾着明媚的笑意,“去哪儿?” “我去看看外面情况如何,别拽着我了。” 白也手上稍一用力,便将人带进了自己怀中。 火兰没有防备,身形不稳,跌入她的怀中。腰肢被人紧紧揽住,独属于小老虎的阳光般气息笼罩而来,将她牢牢困住。 “方才恶战一场,火道友不该好好歇息一会才对?” “别闹。” “我没闹。我是在想,我们该好好亲近才对。”白也贴着她耳边说,“如此才不枉前辈传下的星辰大道,你说,是不是?”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尖,火兰浑身一颤,强自镇定道:“现在还在别人的灵舟上。” 白也看着她紧张的神情,嘴角的笑容愈发肆意,先前火兰是怎么调戏自己的,她可都一一记着呢。 她凑得更近了些,鼻尖抵住白皙的脖颈,轻蹭着,“火道友是在害羞吗?原先可不会这般躲我。” “白也!” “嗯,我在呢。” 火兰偏头躲开她愈发凑近的唇,声音里带了几分恼意,“别胡闹。” 白也顺势停下,可环在她腰间的手没有半分松开的意思,反而得寸进尺地收紧,将她更深地压向自己。 灼热的体温透过单薄衣衫源源不断地传来,险些要将人烫化。那只手紧贴在她腰际,让她浑身发软,近乎难以自持。 船舱内静谧无声,在这般安静的空间里,两人的呼吸声,愈发清晰可闻,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暧昧气息。 白也看着她泛起红晕的脸颊,手下的力道略微松了几分,“不闹也行,那你先告诉我,你和叶如歌,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陪她来清理蛛巢?” “朋友。”火兰答得简短,试图蒙混过关。 “我不信!你告诉我,有人会带着自己的心仪之人,和朋友同床共枕吗?” 火兰一时语塞,心头又羞又恼,这傻老虎平日也不见多有脑子,怎么在这种事情上,反倒聪明了起来。 “嗯?不说的话,我们就这样抱着。”白也作势将人抱得更紧。 “叩叩!”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 叶如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火道友,换好衣衫了吗?” “换好了。”火兰急忙应声,偏头瞪向白也,“快放开我,叶道友就在门口,莫要叫人看了笑话。” 白也听话地松了手,松开之时还替她抚了抚凌乱的衣襟,将她收拾齐整后,她这才站起身,握着她的手往门口走去。 门打开,叶如歌看见房间里并肩而立的两人,略显诧异地问:“白道友也在?原来二位是一同换的衣衫,怎么不叫我一声?” “叫你干嘛?”白也接话道。 “当然是与你们一道啊!”叶如歌神色坦然,一脸理直气壮的模样,“身为队长,自当与队员们共同进退,你二人在一处换衣,怎能少得了我?” 火兰点头赞同:“叶道友说得在理,队友之间自当共同进退,往后我们便住在一处吧。” 白也满头黑线,在心底吐槽:“这叶如歌是天然黑?还是故意来搅局的啊?” 【可能是女主光环作祟?你看很多书里的女主,不都常做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可能叶如歌脑袋上的光环主打一个降智?】 “啊,那是不是不太好啊?人家好好一个少谷主,被套上了降智光环,以后还怎么继承家业。”白也的话音中满是担忧。 【没关系哒,你完成任务,她的剧情走完,应该就能恢复正常了。】 白也全神贯注地与小王在脑海中交谈,完全没注意到走在前面两人,不知何时就停下了脚步。 直到她撞在了火兰的后背上,才猛地回过神来。 一抬头,就迎上两道愠怒的目光,火兰和叶如歌齐齐盯着她,表情凶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她一口。 “小王,她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因为也崽超级可爱啊!她们喜欢你。】 “不能吧,她们看起来想要咬我的样子啊。” 火兰磨了磨牙。 叶如歌也跟着磨了磨牙。 她们现在非常,非常想要咬死这只臭老虎。整日就知道在脑子里和那个王翠花一起编排她们。 “你们……是肚子饿了?”白也小声问。 火兰莞尔一笑,偏头看向身旁的叶如歌,笑得极其意味深长,“说起来,确实有些饿了。不知叶道友有没有什么忌口的?我曾偶得一本古籍,上面倒是详细记载了一道虎骨汤的烹制方法呢。” 叶如歌配合地颔首,眸光似有若无地掠过白也,“虎骨汤确实是大补之物,尤其适合大战后食用,可以快速补充元气,只不过,不知该去哪里寻一副新鲜完整的虎骨?” 白也感觉自己后背发凉,这两人什么意思,一唱一和的,难不成真要炖了她? “不许炖也崽!”娇娇这个小傻子嘴里叼着还没吃完的蛛皇肉,就急急忙忙冲了出来,张开四只小爪子拦在白也身前,一脸紧张地瞪着两人。 小太火也现身,气鼓鼓地拦在娇娇前面,奶凶奶凶地喊:“你们是坏人,不许吃大白。” “噗”火兰没忍住,笑弯了腰。 叶如歌同样忍俊不禁,她柔和了眉眼,看着两个如临大敌的小家伙,温声道:“傻孩子,我们只是在同白道友说笑呢。” “对,姐姐们在和我开玩笑呢,别紧张。”白也笑呵呵地俯身,一手一个抱起小太火和娇娇,“走咯,我们去甲板上玩。” “她们真的不会吃你吗?”小太火趴在白也肩头,悄咪咪地问。 “嗯,不会吃哒,放心。”白也保证道。 小太火这才长舒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几人来到甲板上,大阵的攻势已经停歇,蜿蜒的火蛇还在燃烧,照这情形,怕是还要烧上几日才能熄灭。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糊气息,娇娇咂了咂小嘴,嘟囔道:“到处都是烤蜘蛛的味道。” “你刚吃饱,小吃货。”白也轻声应着,视线落在了火海边缘。 在那里,许多浑身浴火的高阶沙蛛,在疯狂冲击着大阵,除了维持大阵的修士,其余人皆守在大阵边缘,与那些试图冲破防线的沙蛛厮杀在一处。 白也静静看了一会儿,心底忽地涌上一股难言的烦躁,她甩了甩脑袋,没有在意,收回目光带着两个小家伙回船舱内修炼。 一晃数日过去,沙蛛巢穴中熊熊燃烧的烈火终于燃尽,只余下一片焦黑龟裂的废墟。 焚天谷弟子率队深入裂缝底部,展开地毯式搜查,确认再无漏网之蛛后,此次清剿任务终于宣告完成。 “接下来是不是该回烈火城了?”白也询问道。 这几日修炼之时,她已经感觉到了火毒对身体的影响,整个人都很烦躁。 叶如歌摇头道:“沙猎为期一年,我们还有多处妖兽巢穴需要清理。” “在外面这么久,火毒入体怎么办?” “我倒是忘了,白道友还未服用过清火丹。”叶如歌说着取出一个白玉小瓶递过去,“这清火丹可暂时压制火毒,待回到烈火城后,我请白道友去清凉居泡澡。” 白也瞥了眼火兰,连忙摆手拒绝,“不必了不必了,泡澡这种事情还是私人一点比较好,叶道友自己享受便是。” 叶如歌同样将目光投向火兰,轻笑道:“白道友不必担心,火道友也去。” 白也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个死腹黑,一定是故意的。 “别翻白眼,快把清火丹吃了。”火兰夺过她手中的药瓶,打开瓶塞,倒出一颗寒气缭绕的丹药,送到白也唇边。 这几日白也一直躲在房间里修炼,她没注意到这个家伙的状况。今日才发现,她的眼底已经有红光流转。 也亏得她能忍到现在,换作寻常修士,只怕早已经陷入狂躁,难以自持。 火毒入体,越是到了后期,便如同置身熔炉之中,每一寸血肉都好似被烈火灼烧。修士往往会性情大变,充满暴虐,嗜杀的情绪。 白也就着她的手吞下丹药,清火丹入体,一股清冽的寒意迅速蔓延开来。 整个人好似浸入了冰泉,透骨的凉意让白也打了个寒颤,瞬间精神了许多。 “既难受,为何不与我说?”火兰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 白也俯身,将下巴搁在她掌心,像是讨好主人的大猫般轻蹭,“其实没觉得太难受,可能是小太火一直护着我,就是有些烦躁。” “下次不许再瞒着我,知道吗?”火兰指尖在她下巴上轻挠。 “你可知沙漠中为何会有那么多迷失者?许多人都是在火毒入体之初,如你这般不曾在意,待到彻底失了神智,就永远困在这片沙海中了。” 白也乖巧点头,一脸老婆说什么都对的模样,应道:“知道啦~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呀?” 叶如歌闻言展开一幅地图,指尖点在拉玛沙漠一处标记为赤红色的山地区域,“下一处是火炎山,那里是鬼面鸟的巢穴。” 白也凑过去看了一眼,看那鲜红的标记就知道,又是一处高危区域。 几人在船舱里闲聊之时,灵舟已飞掠过了那片巨大的裂谷,朝着火炎山的方向飞去。 此次行程并不匆忙,叶如歌的计划是一路上,边赶路边清剿遇见的妖兽巢穴。 待到日落之时,灵舟缓缓降落,一行人下了灵舟,在沙海中安营扎寨。 白也扫了眼四周,拽着火兰的衣袖,带她脱离了人群。 “你要带我去哪里?”火兰疑惑地问,却还是跟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沙丘上爬。 “带你去没人的地方,到了,就是这里,我刚才观察过了,这里看日落最合适。”白也说完一屁股坐在了沙丘上,她侧身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意思很明显,你也坐。 火兰无奈地挨着她坐下,甫一坐定,白也的脑袋就挨了过来,毫不见外地枕着她的肩头。 “我在想啊,之前都是火道友在创造机会与我相处,我不能当个不知好歹的人。”白也的声音中带着笑意,“所以,现在火道友可以尽情调戏我了。” 火兰心说,你都知道我的身份了,调戏起来还有什么意义。 “怎么?”白也直起身子,转过脸来正对着火兰,双眸明亮如星,“火道友不喜欢我创造的机会吗?” “还是说,火道友希望,我主动一些?” 火兰定定看着俯身凑近的小老虎,晚霞落在她的侧脸,眼睫似染上了火光,带着灼人的温度。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她一时忘记了回话。 “不说话,那就是希望我主动了对吗?”白也低笑一声,不再犹豫,俯身在那微张的唇上,落下一吻。 直到温软的触感传来,火兰才回过神来。 她气恼地在对方唇上轻咬了一口,换来白也一声吃痛的轻哼。 “放开我。”火兰喘息着别开脸。 “我不放!这不是火道友想要的吗?”白也收紧了手臂,将人牢牢圈住。 她贴着火兰唇角低语,“况且……之前在绿洲,将我灌醉,趁我睡着偷亲我的事,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我何曾灌你酒了!当时我让你慢些喝,你可没听。”火兰气恼地反驳,就算真灌了,她也不能承认。 她堂堂三清宗宗主,也是要面子的! “只说没灌酒,却不提偷亲,看来火道友是承认了对吧?” 火兰缄默不语。 “那现在,是不是该连本带利地还回来了?”白也说罢,再度覆上那柔软的唇瓣,这次不同于之前的浅尝即止,而是带着些灼人的温度,深入辗转。 沙海尽头的红日缓缓沉入地平线,俩人的身影被落日拉得很长很长。 沉浸在亲吻中的俩人没有察觉到身后脚步声的靠近。 叶如歌轻咳一声,明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们,“两位道友,为何总喜欢背着我独自行动?” 白也有些尴尬地放开火兰,将她护在身后,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开口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叶道友有事?” “我现在没事哦,白道友是要邀请我一起吗?”叶如歌笑吟吟地朝俩人靠近。 白也彻底被打败了,这位少谷主可能真的被降智光环影响了,行事作风总有种不顾她人死活的美。 火兰轻笑着从白也身后探出头,接话道:“叶道友是特地来寻我们的吧?” “嗯。天黑了,我担心两位道友在外遇见危险。”叶如歌立刻笑起来,亲昵地挽住火兰的胳膊。 两人就这么手牵着手,并肩朝坡下营地的方向走去。 白也默默跟在俩人身后,看着她们亲密无间的背影,她暗自磨了磨牙,“这个叶如歌,上辈子一定是个灯泡,我每次和钟九璃单独待一会,她就跳出来打岔。” 【有没有可能,她是在吃醋啊。】小王理性分析道。 “吃醋?”白也一怔,“吃我的醋,还是钟九璃的醋?” 【肯定是吃你的醋啊!】 “不可能吧,我们才刚认识,她就能喜欢上我了?” 白也有些不太确信,自己的魅力没有这么大吧?如果说对方喜欢钟九璃,那倒是有可能。 毕竟,她老婆真的很吸引人。 【也崽你要自信点,喜欢你的女人多着呢,阿娘喜欢你,武婶喜欢你,小娇娇也喜欢你,翠花也喜欢你,太火也喜欢你,大家都喜欢你。】 “停停停”白也打断小王的点名行为,“这个喜欢是不一样的,她们都是我的亲人,长辈,朋友。和钟九璃的那种喜欢,根本不是一回事。” 【反正也崽有好多女人喜欢哒~】 三人回到营地的时候,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营地中心处燃着篝火,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浓郁香气。 众人都围在火堆旁,见到三人回来,那名很热情的圆脸小姑娘便站起身招呼,“少谷主,队长,白道友,这里,给你们留了位置。” “来了。”白也笑呵呵地应了一声,第一个跑到篝火边,和这群年轻人坐在一处。 跳跃的火光照亮了年轻修士们的笑脸,大家一边享用着外焦里嫩的烤肉,一边畅谈着沙猎中的见闻,言谈间尽是豪情与跃跃欲试。 对于这些年轻弟子们来说,这是她们人生中,第一次直面如此凶险的战斗。 “我跟你们说,今天我下到裂谷深处的时候,腿都差点吓软了,那岩壁上都是爆开的蛛卵,可真吓人。”不远处传来一名年轻弟子的声音。 那姑娘在绘声绘色地和同伴们讲述着,自己在裂谷下的见闻。 “我也是,不过我装的不害怕!哈哈哈!”另一名年轻弟子低笑着说道。 白也一边啃着烤肉,一边听大家闲聊,在心底感叹,年轻真好啊,她已经没有这种兴奋劲了。 此时若是有人站在高处,高到足以俯瞰整片广袤的拉玛沙漠,那么这人便会望见,在这无边的夜色中,缀满了无数如星辰般闪烁的篝火。 这些微光散落在连绵起伏的沙海间,好似夜空中不甚明亮的星子,光芒虽微弱,却在拼尽全力地点亮漫漫长夜。 大家并未饮酒,简单用过晚饭后,除了值守弟子轮班警戒,其余人都陆续回到帐篷休息。 刚才吃饭时,白也就凑叶如歌身边,与她商量好了,今夜她要和火兰一个帐篷。 叶如歌闻言笑得眉眼弯弯,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一吃完饭,白也迫不及待地说:“娇娇太火,你们和姐姐们去睡觉。” 不等两个小家伙回话,她牵起火兰的手,带着人回了帐篷。 帐内一盏暖色灵灯微微摇曳,将火兰清丽的面容映得格外温柔。白也望着灯下的她,眼底的笑意愈发明媚起来,“火道友,天色已晚,该休息了吧?” 火兰含笑点头,语气如常,“确实该休息了,白道友先更衣上床吧,我换身衣衫便来。” 她说着转过身去,背对着白也,指尖一勾便挑开了腰带。 那身沾染着烤肉香气的衣衫簌簌滑落,堆叠在脚边。 白也看了眼地上的衣服,默默帮她捡起,火兰对此似是浑然不觉,褪了外衫,又松开了里衣的系带。 细薄的衣料顺着肩头滑落,露出一片光滑白皙的脊背。那微微起伏的蝴蝶骨,在摇曳的灯火下,好似即将展翅欲飞的蝶。 一身雪肤细腻得好似泛着莹光,直看得人目眩神迷。 至少白也看晕了,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 她没想到火兰会脱得这么干净,不是,脱衣服睡觉,她脱里衣干什么?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 85-90 第86章 逗我 “好看吗?”火兰的声音很轻, 带着几分笑意。 白也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恍惚闭上眼睛转过身去,小声嘟囔:“火道友,沙漠风沙大, 你睡觉脱那么干净干嘛?等下还不是沾一身沙。” 火兰回眸瞥了眼耳根通红的小老虎, 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她就知道, 这是一只小怂虎。 她不慌不忙地取出干净的白色里衣披上, 慢条斯理地系着衣带, 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拉长的慢镜头, 勾人心魄。 白也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转头看去, 目光先是落在空中, 继而才缓慢下移,她生怕看见对方什么都没穿的模样。 好在火兰已经穿上了衣衫,可那里衣也不知是何种料子,看起来极为的柔软, 贴着她的曲线软软塌塌垂落下来, 将她一身曼妙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 望着她渐近的身影,白也只觉心跳如擂鼓,她呢喃着问:“火道友,可以换张脸吗?” “嗯?”火兰不解地微微仰头, “白道友不喜欢我这张脸?” “不是”白也摇头,嗓音有些干涩,“我想看你,本来的样子,可以吗?” 火兰缓缓勾唇, 俯身贴近白也,“这就是姐姐原本的样子啊,不论你喜不喜欢,都是如此呢。” “不,你不长这样。” “那你想要我是什么模样?”火兰仰头,眸光如水,直直望进她的眼底。 “你知道的。”白也低声说。 火兰不再言语,只是静静仰头与她相望。 两人之间的空气彷佛凝滞,目光纠缠,似干柴逢烈火,只差一丝火星便能彻底燃起。 恰在此时,一阵寒风袭入帐内,扑灭了这将要燃起的火花。 叶如歌探头进入帐篷,目光在几乎要贴在一起的俩人身上转了一圈,“哎哟,两位还没睡呀?难不成是在等我?” 白也瞬间从那暧昧旖旎的气氛中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侧身挡住火兰,动作飞快地解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她肩头,生怕老婆被人看了去。 做完这些,她才转头看向站在帐篷里的叶如歌,“叶道友,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睡觉啊!”叶如歌答得理所当然。 “你不是答应我,今夜让我与火道友同住吗?”白也有些抓狂地问。 叶如歌下巴微抬,点点火兰,又点了点白也,“你们这不是正在睡着了吗?” 白也彻底被打败了。 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我的意思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睡觉!” “哦~”叶如歌恍然大悟似的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那不行!” 她非常干脆地拒绝了白也的提议,“我是队长,要照顾好队伍里的每一个人,所以我们得一起睡!” “呵~”火兰轻笑出声,她将披在肩头的衣衫抛进白也怀里,“走吧,叶道友,我们睡觉去。” 白也抱着自己的衣服,看着那两人并肩往床榻走的身影,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她们联合起来耍了。 钟九璃根本没想和她做什么,脱衣服什么的,只是故意逗她玩。 “火兰!!!”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叶如歌会来帐篷里睡觉!” 火兰和叶如歌同时回眸,“没有哦,我也不知道叶道友会来呢。 她说着侧头看向叶如歌,“叶道友,你说是吗?” 叶如歌十分配合地点头,一脸真诚的模样,“是的,火道友不知道我会来。” 两人这种连敷衍都不愿意敷衍的模样,简直要把白也气死。 她气鼓鼓地套上衣衫,“你们自己睡吧,我出去守夜!”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帐篷。 走出营地后,白也顿住了脚步,她梗着脖子在脑海里问,“小王,你帮我看看,钟九璃有没有追出来?” 【没有哦,她和叶如歌都上床打坐调息了。】 白也:…… “她怎么一点都不关心我?” 【可能,你看起来不是很需要关心的样子?这附近也没什么能伤到你的,所以她才不担心。】 白也不太开心地蹲在原地,下巴搁在膝盖上,委屈巴巴地说:“她一点都不会谈恋爱,别人谈恋爱,女朋友生气跑出去,都会急吼吼地追出去的呀!” “她不出来追我,我就没有台阶下了。自己灰溜溜地跑回去,这样很没有面子的!” 小王思索了片刻后说,【要不然你假装梦游,然后梦游回到帐篷里去,这样就不会没面子了。】 “这个主意简直馊得不能再馊了。” 【那怎么办啊,不回去你晚上就得睡沙地了。】 “那就不回了,我要有骨气一回!”白也气愤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扎进了营地外的荒漠深处。 这个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夜晚,因为某只炸毛的小老虎,而变得不再平凡。 小沙是一条昼伏夜出的沙蛇,它在这片沙漠横行数十年,早已打遍邻居无敌手。 今夜,它刚被饥饿唤醒,准备离开巢穴出去抓几只沙鼠填填肚子。 刚将脑袋探出洞穴,还没来得及感慨,今夜的风格外温暖,便瞧见一颗炽热的火球迎面而来,它就这般匆匆见了太奶。 远处值守的焚天谷弟子远远看去,只能瞧见大漠深处,白也的身影如同坠地的大日,将方圆百里的沙丘照得透亮。寒凉的夜都因着她,而变得温暖了几分。 白也漫无目的地在沙丘中走着,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反正看到有妖兽出没就甩一个火球过去。 沙猎就是清理妖兽,她这也算是熬夜加班了。 直到将自己丹田里的灵力消耗一空,白也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放任自己躺在沙地上。 四周的太阳真火还在燃烧,并不冷。 就是心情有些低落,胸口闷闷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挤满了胸膛。 她有些想家了,想阿娘,也想妈妈。 “发泄够了?”清冷中带着几分温柔的女声穿透火焰,落进白也的耳畔。 纤长的身影从火光中缓步而来,她含笑的眉眼在金色火焰中,看起来格外明媚动人。 火兰停在她身前,垂眸注视着躺在沙地上发脾气的小老虎。 “哼!现在来哄我,已经晚了!” 白也很有骨气地翻过了身,将脸埋进沙地里,不肯看她。 “是我不好,不生气了好不好?”火兰在她身边坐下,指尖没入她的发丝间,一下下梳理着,像是安抚自家闹脾气的猫猫那般。 “……哼。” 沙地下传来一声闷闷的回应,显然,气鼓鼓的小老虎并不是那么好哄。 火兰俯身凑近了些,声音又轻又软,“姐姐知道错了,不该和叶如歌一起逗你的。” “我们小白早就是能独当一面的元婴修士了,我还把你当成只小老虎戏弄,是姐姐不好,让你受委屈了,原谅我好不好?” 沙地下的白也,早在钟九璃说第一句错了的时候,就想转过身来了。 但小王阻止了她,这才能听到她多说几句好话哄自己。 【也崽你再耍耍性子,她肯定会抱着你亲亲的。】 火兰听着她们的聊天,眼底的笑意浓了几分,配合地问:“不肯原谅姐姐吗?” 白也气呼呼地转过了脑袋,仰头看着她,“你知道自己错哪里了吗?” “我不该让叶如歌进我们的帐篷?”火兰试探地问。 白也摇了摇头,“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她没说,更让她难受的,其实还是当初莫名奇妙被抛下。 那种突然被人丢下的感觉,就好像她根本不重要,像是路边捡到的一只小猫小狗,养了几天发现不合心意,就随意丢下了。 然后过了一段时间,发现找不到更合心意的小狗,又带上面具,回去找那只被丢下的小狗,以为对方认不出戴面具的自己,继续若无其事地与她相处玩闹。 火兰读懂了她眼底的委屈,心头一软,放柔语气哄道:“我太笨了,猜不到原因,你告诉姐姐好不好?” “没事了。”白也撑着沙地站起身,一脸轻松地说:“你长得好看,你说什么都对。” 她说着便迈步往回走。 火兰拽住了她的手,“可是我不想看到你不开心,我希望你可以天天开心。” “就像你阿娘当初说的那般,希望阿也可以每日肚子吃得饱饱,当个无忧无虑的小老虎。” 白也回眸看向她,眼神澄澈而认真,“可是钟九璃,我已经不是小老虎了。” “每个人长大了,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烦恼,哪怕是小老虎,也会有烦恼,只不过小老虎时候的我,烦恼也是小小的。” 说完这番颇有感慨的话,她努力扯起嘴角笑了笑。 这一笑,脸上的沙粒便簌簌往下掉。 白也突然僵住,她刚才……就是顶着这么一张沾满沙子的脸,和钟九璃一本正经煽情的? 火兰忍不住低笑出声,她抬手,轻柔地抹掉白也脸上的沙子,“我方才就想替你擦的,可你起身要走,我没来得及。” 白也木着脸,任由她的手在自己脸上抹来抹去,“你想笑就笑吧,我不会生气的。” “没有笑话你,姐姐是觉得你很可爱。”火兰说罢收回了手,“擦干净了,又是一只可爱的小老虎了。” “哦。”白也低低地应了一声,听起来很沮丧。 这种感觉很糟糕,像是她精心准备了一场演出,在台上倾尽全力,自以为光芒万丈,无懈可击。 可等到表演结束时才发现,原来她那条荧光绿且印着海绵宝宝的秋裤,全程都露在裤腰外。 台下观众也不是因为她的演出而开怀大笑,观众只是在笑她那扎眼又滑稽的秋裤。 火兰察觉到了她低落的情绪,倾身上前,将人拢进怀中。 “天马上就亮了,想不想和我一起去天上看日出?” “我没灵力了,飞不动。”白也闷闷地回应。 “这次换姐姐背你。”火兰松开怀抱,转过身,将后背留给她,“上来,姐姐带我们小老虎去天上看日出。” 白也眼神怔怔地看着眼前女人微微躬着身的模样,她想,这九州之地,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人能让钟九璃这么放低姿态,温柔地哄着吧? 除了她。 那好像也没什么矫情的必要,钟九璃一个活了几万年的老年人,不会谈恋爱,好像也挺正常? 最重要的是,她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就立刻好像没有立刻。 过了几个小时就追出来了,并且耐心地哄她,还要背她去看日出,那,就不和她生气了吧!? 白也思索了多久,火兰便半弯着腰等了多久。直到后背贴上了一具温软的身躯,她这才莞尔一笑,带着人纵身而起,飞上高天。 俩人腾空而起的刹那,深埋于地平线下的红日也随之冉冉上升。 初升的朝阳并不刺眼,那是一种接近橙色的红。 橙红的光在天际逐渐晕开,靛青色的天幕逐渐转为一种灰蒙蒙的蓝,整片天地都在这抹阳光中缓缓苏醒。 白也趴在火兰肩头,看似专注地望着天边旭日,其实眼角余光一直流连在火兰的侧脸上。 “不看日出,一直盯着我瞧做什么?”火兰偏头望向她,眼底映着天边的霞光。 突然被抓包,白也先是吓了一哆嗦,随即想起自己此刻还在生气状态,属于不可选中目标,这个时候她是无敌的。 “我想看什么就看什么,那是我的自由。”白也小声咕哝,说罢倾身上前,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轻啄了一口,“我不光要看,还要亲。” 她亲完人,得意地昂着下巴,飞扬的眉眼中写满了嚣张,一脸你能拿我如何的模样。 火兰摇头失笑,“既然不看日出,那我们便回去吧。她们应当已经起身了,不好叫人久等。” “好哦。”白也小声应着,放松身体将脸颊埋在火兰肩头,脸颊上的软肉被挤得微微嘟起,显得格外的傻。 她就这么趴在火兰肩头,和她一起回到了营地。 俩人从天而降的时候,营地里的众人果然已经醒了,夜间休憩的帐篷都已经拆了大半。 叶如歌瞧见俩人回来,扬起嘴角打趣道:“白道友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昨夜杀妖兽太卖力,累着了?” 白也瞥了眼这个大腹黑,不想跟她说话。 火兰轻笑着替她解围:“叶道友,莫要打趣她了,我可是哄了大半夜才哄好呢。” 叶如歌作势轻拍了拍自己的嘴,“是是是,怪我多嘴,既然两位回来了,那我们就出发吧。” 她说罢,将灵舟抛上了天空,众人飞身跃上灵舟,再度向着沙漠深处奔去。 白也昨夜在沙漠上放了一晚上的火,此刻上了灵舟便有些困倦。 火兰带着她回到船舱,将她安置在床榻上,柔声道:“好好歇息。” 她说完替白也掖了掖被角,就要转身离去。 白也拽着她的手,不想让人走,“你去干嘛?” “我去甲板上警戒。”火兰拍着她的手背,轻声解释,“眼下正值沙猎,沙漠中的妖兽格外躁动。” 白也闻言,立刻放开了手,“那你去吧。” 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拎不清,灵舟上不光她们三人,还有许多年轻弟子。 “真乖。”火兰笑着夸了一句,转身出了船舱。 沙漠中像她们这般敢驾驶灵舟穿行的修士并不多。其中大多数参加沙猎的队伍都选择在沙地上行动,选择用狮驼兽代步。 火兰走后不久,白也就阖上眼眸,陷入了睡梦中。 这一觉睡得很沉,半梦半醒间,白也隐约察觉到床榻在震动。但却没能将她从睡梦中唤醒,她只是嘟囔了一声,抱着被子翻过了身继续酣睡。 待她从睡梦中醒来之时,窗外已是一片漆黑。 白也揉着眼睛推开了房门,刚踏出房间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她连忙快步走出船舱,甲板上,焚天谷的弟子们有序地站在四周警戒,周身灵气激荡,看起来刚经历完一场大战的样子。 “也崽你终于醒啦。”娇娇身形一闪就来到了白也肩头。 白也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火兰的身影,随口问道:“嗯,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刚才我们准备降落去下方扎营,结果刚降到半空,就被一群火蝠给包围了,险些没吓死我。”娇娇拍着自己的龟甲说。 “然后呢?”白也终于找到了火兰,她站在角落处和叶如歌正说着什么,看起来俩人都安然无恙,看来遇到的妖兽并不算危险。 “然后就是好多好多的火蝠把整个灵舟都抬了起来,灵舟上的防护罩一下就破了。” “嗯?”白也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神情,在听到防护罩碎了以后,瞬间认真起来,她追问道:“那没人受伤吧?” 娇娇骄傲地摇了摇小脑袋,“没有哦,防护罩刚破,娇娇我啊,就浑身冒着金光,用我的龟甲盾把大家保护得好好的。” 听到这里,白也突地回过味来。好家伙,这小乌龟还学会铺垫了。 敢情她前面啰里吧嗦地说了一堆,就为了炫耀自己今天立了大功,要人夸! “娇娇真厉害!”白也忍着笑意,摸了摸她金灿灿的龟壳,“多亏你及时出手,保护了大家呢。” “嘿嘿,我跟你说这么多,可不是为了让你夸我哦。”娇娇有些不好意思地晃着脑袋,“毕竟叶姐姐,火姐姐她们都已经夸过了。” “就差我没夸,所以你一直在等着我醒来是不是?”白也顺着她的话问。 难怪自己刚踏出船舱,这家伙就第一时间扑了上来。 想到娇娇可能一直昂着小脑袋,眼巴巴地守着舱门,就为了能第一时间向她炫耀战功,讨个夸奖,白也就很想笑。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偷偷笑我。”娇娇气鼓鼓地用小爪子拍着白也的肩头。 “不可能,我怎么会笑我们娇娇呢。”白也边说边笑,眉眼都弯成了月牙。 她带着还在嘟囔抗议的小娇娇,飞身上了船舱顶部的瞭望塔,盘腿坐下。 从这个高度望去,整艘灵舟的布局尽收眼底,也能更好地警戒四周。 火兰不知什么时候也到了这瞭望塔上,她踱步到白也身侧坐下,很自然地从她肩头接过娇娇,将那金灿灿的小乌龟捧在掌心,“等沙猎结束,就请我们娇娇去烈火城最大的酒楼,大吃一顿。” “好哦~”娇娇开心得咯咯直笑。 白也看了眼没出息的小乌龟,摇头失笑,还真是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 她没出息,娇娇也没什么出息。 火兰捏着她的脸颊说:“不许笑话娇娇,今日要是没有她,我们最少要折损数十人。” “对!”娇娇大声附和。 “没有笑话她,我的意思是,吃一顿不够,再给我们娇娇加一顿火锅。”白也口齿不清地说。 “好!”娇娇应得更大声了。 火兰这才松开了捏在白也脸颊上的手。 得了自由,白也活动了下面部肌肉,开口问道:“不过,灵舟的护盾怎么会轻易被破开?” 按说,这种级别的灵舟护盾,最起码也能抗住十阶妖兽的全力一击。 火蝠这种低阶妖兽,应当破不开护盾才对。 火兰有些疲惫地将脑袋枕上白也肩头,“沙漠腹地的火毒一直在增强,导致许多妖兽都进阶了。” “这些东西对修士来说是剧毒,对于妖兽来说,倒是进阶的大补之物。” 白也听出了她声音中的疲惫,柔声道:“你去休息吧,今夜我来守着就行。” “想再陪你一会。”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白也听得心里甜滋滋的,钟九璃这个老年人,终于懂得怎么谈恋爱了吗?现在都会说情话了。 她也不再开口,伸手搂着火兰的肩头。俩人静静依偎在一处,望着夜空中流转的星河。 直到不知哪里飘来的一片乌云,遮蔽了漫天星辰。白也才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轻声催促:“快去船舱里休息吧,就算修为再高,天天熬夜也会变丑的。” 火兰闻言直起身子,一双明眸在夜色中静静地望着她,唇瓣微张,欲言又止。 最终只是叹息了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身影一闪,消失在了原地,只余下一缕淡香萦绕不散。 白也茫然地看着被带走的娇娇,在脑海里问,“我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根据小王的数据分析,如果有人在谈恋爱的时候和女朋友说你会变丑这种话,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会得到女朋友一顿爱的暴打。】 “那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呢?”白也追问。 【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分手了呗!】 白也:“……”—— 作者有话说:白也:拿个小本本记上,老婆又骗了我一次,总有一天要她一次性还清![坏笑][坏笑][坏笑] 第87章 打鸟 寒风呼啸, 吹得透心凉。 白也一个人,在瞭望塔上枯守一夜。 好消息是,这一晚上挺平静,没有遭遇大规模的妖兽袭击, 只有两三波零星的飞行妖兽试图靠近, 她随手搓了几个火球就砸飞了。 坏消息是, 她反复回想钟九璃最后那个摇头叹息的表情, 越想越觉得, 她可能真的惹老婆生气了。 这就导致一晚上, 白也守得有些抓心挠肝。 天色刚亮, 她便迫不及待地往船舱里跑。 待走到火兰房门前,白也放轻了动作趴在门口, 试图透过缝隙看清, 里面的人起了没有。 【你用神识探一下不就知道了。】小王提议道。 “你以为她是什么修为,我的神识刚进房间,她立马就能察觉。” 【那你用破妄之眼看一下。】 “她也能感觉到。” 【可是也崽,你这样鬼鬼祟祟地趴人家门口, 实在很没形象诶。】 “还不是你说她会生气, 我才急忙来看看她生没生气嘛?”白也小声嘟囔。 根据她的经验来看,生气的女人半夜是睡不着觉的,一般都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要么收拾屋子, 要么点外卖大吃一顿。 比如她昨晚生气了,就去打妖兽。现在房间里这么安静,钟九璃应该没有生气。 就在她陷入沉思之时,房门毫无征兆地被人打开了。 白也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失去了平衡, 直直朝着房内栽去,“噗通”一声趴在地上。 在她眼前,正对着一双素白的金线绣云纹的靴子,靴底雪白,看起来今天是第一次穿。 “咳~”白也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干脆翻过了身,平躺在地上仰头望去,与垂眸看向她的火兰四目相对。 “早上好啊,火道友,你的鞋子挺好看的。” 火兰没有接她的话茬。 白也自顾自地说:“昨夜休息的好吗?” 火兰眉梢轻挑,拢了拢衣摆在她身边蹲下,“很好!若是不睡好些,可是要变丑的,不是吗?” “我昨天说错话了。”白也连忙找补,“就算火道友十年百年不休息,依旧是九州最好看的修士。” “油嘴滑舌。”火兰笑骂一句,起身不再理她,“起来去床上休息,别在地上趴着了,一会叫人看见。” 白也目送着她出了房间,转头瞟了眼床榻上,一眼就看到了那只睡得四仰八叉的小乌龟。 她顿时气鼓鼓地站起身,这臭娇娇居然和她老婆睡了一整晚。 白也忿忿地冲到床边挨着娇娇躺下,一把将小乌龟搂进怀里,“她和你睡,我也要和你睡!” 娇娇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被人锁喉了,她掀开眼皮瞧见是白也,又放松爪爪窝进了她怀中。 一人一龟在床上睡得香甜,待到醒来之时又到了夜间。 白也醒来与火兰交了班,这次有娇娇陪着她守夜,好歹没有那么无聊了。 …… 赶路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数日过去,一行人终于赶到了火炎山。 这一路上,她们也不是光赶路,基本上每天都在与妖兽.交战。 不过总的来说,还是有些零散,大多只是让那些年轻弟子们出手。 对于火兰和叶如歌来说,让她们清理这些零零散散的妖兽,实在有些浪费战力。 灵舟在距离火炎山尚有数十里的时候,便停了下来。 白也望着前方的火山,这山还真是不负其名。 整座山体似半凝固的岩浆,表面呈黑红之色。山间零星立着几株扭曲的漆黑树木,除此之外,再无其余植被,荒芜得像是刚被人放火烧过。 山体表面布满了嶙峋的巨石,石缝中隐约可见赤色岩浆流淌。远远望去,整座山就好似一只匍匐的巨兽,随时都会暴起,择人而噬。 即便相隔数十里,灵舟上的众人也能感觉到攀升的温度,空气中弥漫着的火灵气比之外界,要狂躁许多。 “这地方的火灵气怎么这么狂躁,感觉多呼吸两口就要着火了。”白也抹着脑门上冒出的汗水说。 “或许是山中发生了某种变异,导致火灵气失去平衡,快速暴涨,此处应当就是沙漠中火毒躁动的源头。”叶如歌说。 “昂。”白也点点头,“但怎么一只鬼面鸟都没见到。” 火兰示意她看天边半沉的夕阳,“鬼面鸟昼伏夜出,现在太阳还没下山,它们此刻应当还藏在那些石缝中休息呢。” “没睡醒?那现在进去干它们正好!”白也说着将那抢来的大盾握在了手中,这从百炼宗少主手里抢来的东西,属实好用。 叶如歌看向身后那群焚天谷弟子说道:“你们沿着火炎山外围,先布阵,我们进去探探情况。” “是,少谷主。”弟子们齐声应道。 安排好外头的事情,叶如歌朝俩人招呼了一声,便抱着琵琶化作流光直扑火炎山。 火兰紧随其后,白也连忙把肩头上的娇娇放到甲板上,“娇,你在船上保护大家,那山上全是烈焰,你去了会难受。” “放心吧,娇娇会保护好大家的!”娇娇拍着胸脯保证。 小太火连忙跃到白也怀里,“带我去,我可以保护大白。” “好嘞,带咱们小太火去给那些鬼鸟瞧瞧,谁才是玩火的祖宗。”白也背后双翼一展,飞速追上了那两人。 火兰和叶如歌已经落在了火炎山上,白也闪身落在两人身侧。 三人在山地上走出数百米,四周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接着是尖锐的啸声,声如婴儿啼哭,从四面八方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白也环顾四周,看着那些浑身漆黑,却长了张白脸的鬼面鸟,笑道:“看来,火道友也有情报不准的时候,鬼面鸟白天也不是不能出来。” 火兰轻笑,“你这只小老虎闻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它们怎么忍得住。” “不要说得这么暧昧啊。”白也有些恶寒。 此时夕阳已沉大半,天色昏沉,山体漆黑,那些鬼面鸟隐于夜色之中,唯有一张张苍白的鬼脸漂浮在半空,看起来确实很像一群孤魂野鬼。 被这么多鬼脸死死盯着,白也可不希望,自己在它们眼中是一盘香喷喷的烤肉。 “差不多了,准备动手!”叶如歌低喝一声,纤指拨动琴弦,悠扬的乐声响彻山林,一道无形的波纹,以叶如歌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荡开。 刚刚逼近的鬼面鸟群顿时僵在原地。 有了上一次的配合,三人早已默契十足。叶如歌控场的刹那,白也和火兰如两柄利剑,直插鸟群。 白也周身太阳真火缭绕,金灿灿的火光将她衬得如同战神降世。她一手持盾,一手持剑,背后金色双翼一振,如入无人之境般疯狂收割着鬼面鸟的性命。 火兰手中双刀齐舞,刀光所及之处,黑羽纷飞,血肉飞溅。 场中刀光剑影与血肉齐飞,不过几息,地上便堆了数百具鬼面鸟残缺的尸首。 三人的疯狂屠杀,惹怒了鬼面鸟王。火炎山深处传来一声尖利的啼鸣声,鬼面鸟群瞬间挣脱了乐声的控制。 幸存的鬼面鸟发出凄厉的啼叫,如同黑色潮水般疯狂扑向叶如歌,很显然,这些东西也知道,打团先秒法师的道理。 “嘿,你们的对手在这里呢!”白也低喝一声,背后双翼一振,带着腾腾烈焰落在了叶如歌身前。 她单臂擎盾,太阳真火瞬间全部凝聚在大盾上,高举过头顶的大盾猛然砸下。 “想动我们家法师,先过我这关!” “轰隆”一声巨响,以大盾落点为中心,金色火焰如海啸般喷薄而出,化作滔天火浪席卷四周。 方圆千丈内的鬼面鸟被震得腾空而起。 “烧死你们!”小太火奶凶奶凶地吼了一嗓子,甩出两道蓝白色的火焰,汇入太阳真火之中。 太阳太阴二火在空中交融,杀伤力呈指数级上升。 叶如歌眉眼低垂,长睫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好似对身边的大战浑然不觉。 纤指在琴弦上翻飞如蝶,指下的琵琶音陡然转急,由先前的清越悠扬转为了金戈铁马般的杀伐之音。 无数道半透明的音刃激射而出,如狂风般席卷向空中的鬼面鸟群。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悬空的鬼面鸟被音刃绞成了碎片,黑羽与血肉如雨点般簌簌落下。 “哎,你这也太暴力了点。”白也惊呼一声,拽着叶如歌的手臂,带着她脱离了那片正下着血雨的区域。 叶如歌指尖微顿,怀抱琵琶,目光落在满地狼藉上,“数量太少了,与记载的规模相去甚远。” “是很少。”火兰收刀归鞘,快步走到俩人身侧,“刚才那突然出现的叫声你们都听到了吧?应当是鬼面鸟王?” 白也抬眸看向夜色中漆黑的山林,轻笑着说:“那这鸟王挺能忍,我们杀了它这么多手下,都能忍住不来找我们算账,很沉得住气啊!既然它不现身,那我们进深山里端了它的老巢?” “不对,退!”火兰猛地拽住了白也的手臂,带着她纵身跃上高空。 叶如歌反应也极快,几乎在火兰出声的瞬间,她已经翩然跃起。 三人刚离开地面,下方的大地就开始剧烈震颤起来。 地底深处似有万马奔腾,整片山地都在扭曲变形,一道道狰狞的裂缝在山体中蔓延,炽热的岩浆喷涌而出,冲起近百丈高。 夜空被这股气浪点燃,变得血红一片,恍如末日。 白也俯瞰着下方炼狱般的场景,“好家伙,这阵仗,地震加火山爆发啊这是。” 话音未落,变故再生。 漫天的岩浆在半空中凝出一只遮天蔽日的火焰巨鸟。 它依稀还残留着鬼面鸟的身形轮廓,但周身再无一丝血肉羽毛,通体由狂暴的火灵气组成。 那双巨大的羽翼在夜空中缓缓煽动,无数流火自它羽翼中坠下,好似连空气都能点燃。 “唳!” 火焰巨鸟张开鸟喙,发出一声尖利的长鸣! 声波混着狂暴的火灵气席卷而来,震得白也浑身一阵气血翻腾,护体灵光疯狂震颤。 “原来如此!”叶如歌恍然道,“我明白了。火炎山应当很久之前就已经生灵了,它在自行吸收沙漠中的火灵气,这才导致沙漠腹地的火毒日愈躁动。” “那它这个时候冲出来干嘛?”白也稳住护体灵光,疑惑地问,“不是应该蛰伏起来,等我们走了再慢慢发育吗?” 火兰闪身挡在了白也身前,压低声音说:“因为太火,你看它的眼睛,它的视线一直锁定在太火身上。” 小太火点着脑袋说:“嗯!它想吃我!” 她没说,其实自己也眼馋那团庞大的火灵。 像她们这种天生地养的灵物,想要成长起来,要么耗费无尽岁月缓缓积累,要么,便是吞噬另一团强大的火焰,夺其本源,纳为己用。 “什么!!!”白也大怒,“居然敢惦记我家小太火,看我弄不死它!” 暴怒中的白也浑身腾起阵阵火光,原本被火焰巨鸟映得通红的天空,因这股金芒的加入,整片天穹化作了赤金两色,周遭的温度飙升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白也手中长剑猛然一震,金色剑芒划破长空,斩向火焰巨鸟的身体。 她自己也化作了一道利剑,紧随剑芒之后,直刺火焰巨鸟。 “这家伙!打不过还冲那么快!”火兰低骂一句,连忙闪身跟了上去。 她手中双刀连续挥斩,十字刀芒以绝对碾压的姿势,横扫而过。 火焰巨鸟身在高天,那双由火焰凝聚而成的眼瞳中闪过一丝轻蔑的笑意。 它俯瞰着下方那两个渺小的人类,甚至都懒得做出躲闪或防御的动作,就那样傲慢地悬浮在高天之上,任由剑光与刀芒斩击在它的火灵身躯上。 剑芒与刀芒相继斩入它的身躯,撕扯出一道狰狞的裂痕,但下一瞬,无穷无尽的火灵气如百川归海般疯狂涌来,不到一息的时间,便已经修复好了它的身躯。 “唳,渺小的修士,你们根本不懂本王是什么样的存在。”火焰巨鸟张嘴尖啸一声。 它张开一双火焰羽翼,猛地煽动。 咻咻咻! 破空声接连响起,无数根由火灵气凝练而成的赤红翎羽,铺天盖地地朝着白也和火兰激射而来。 每一根翎羽上都凝聚着赤红火焰,速度之快,范围之广,几乎覆盖了整片空间。 “呸!”小太火鼓起腮帮子,张开小嘴吐出一簇纯白得近乎透明的火焰。 那火焰甫一出现,周遭的温度直接断崖式暴跌。 空气中凝出无数冰晶,以那纯白火焰为中心,一股连灵魂都能冻结的极致寒意扩散开来。 那些激射而来的火焰翎羽闯入这片寒冰领域的瞬间,冲势骤降。火翎羽表面迅速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冰霜,悬停在了几人身前。 “哼!” 小太火双手插肚,小小的身体挺得笔直,奶凶奶凶地放着狠话:“区区一个小火灵,也敢在我太阴真火面前嚣张!给你冻成大冰块!” 她伸出自己的小胖手,似模似样地朝前一挥。 那些被冻结的冰霜翎羽,瞬间调转方向,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原路返回,朝着火焰巨鸟反扑而去。 “唳!” 火焰巨鸟感知到了那纯白火焰中蕴含的极寒,那是一种层次上的压制,这种温度绝对能冻结它的本源。 它感知到了致命威胁,巨大的翅膀疯狂煽动,更多的火翎羽不要钱般激射而出。 火焰翎羽与冰霜翎羽在半空中对撞,看起来占据绝对数量优势的火焰翎羽,在触及冰霜翎羽之时,其上附着的火焰迅速黯淡下去。 霸道的太阴真火将这些火焰翎羽同化,据为己有,化作更多的冰霜翎羽,射向火焰巨鸟。 白也看着这一幕,有些惊讶,“小火苗这么强的吗?” 那当时怎么还被逼得躲在湖底深处不敢出来,被她攻击的时候,也只会被动防御? 火兰闻言轻笑出声,“太阴真火乃是天地异火中位列顶尖的存在,与你所掌握的太阳真火一阴一阳,各为极致,不分上下。” “可我的太阳真火,好像没她强啊!”白也压低声音,有点不好意思,她怕被小太火听见,以后这小丫头就不好管了。 “这两者并不相同。”火兰解释道,“你不过是掌握了使用太阳真火的方法,而太火她,她是太阴真火,是规则所化,是本源之火,与你自然不同。” “好吧,那看来这小家伙这确实强。”白也点点头,彻底放松下来,和火兰一边闲聊一边看小太火打鸟。 战场中央,小太火占据绝对的优势。 那火焰巨鸟空有庞大的火灵气和体型,但在对火灵气的控制上,与身为万火之尊的太阴真火相比,简直糙得可怕。 小太火的每一次攻击,都能直击它体内的火灵核心,打得它嗷嗷直叫。 若非战斗发生在这沙漠深处,四周拥有近乎无穷无尽的火灵气,这家伙绝对撑不住太久。 但也快扛不住了。 不过片刻功夫,原本遮天蔽日的巨鸟,就被太火给锤打得只剩下拳头大小的火灵本源,瑟瑟发抖地漂浮在空中,再也不复之前的凶悍。 小太火飞身上前,将那团小火鸟抓在手中,放着狠话,“哼,没毛秃鸟,刚才不是叫得很凶吗?现在怎么不叫了,你还叫吗?” 那团火灵本源在她手心安静地燃烧着。 “啧,没劲!”小太火撇撇嘴,随手就将那团精纯无比的火灵本源塞进了嘴里,嚼吧嚼吧咽进肚中。 火兰看着小太火这行云流水的凶残做派,忍不住扶额,没好气地瞪了白也一眼,“小太火都被你带坏了!” 白也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啊?我哪有?她哪里坏了?” 她觉得小太火做得很干脆利落呀,效率极高!狠话也放得很有水平! 小太火拖着小肚子,摇摇晃晃地朝她们飞来,打断了俩人的谈话。 她熟门熟路地窝到白也怀中,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大白,我好困,要睡觉了。” “吃撑到了吗?”白也将她举到眼前,上下查看。 “没,就是要睡一觉,好好消化火灵的能量,等我消化完,就醒了。”她小声嘟囔着,重新化为了白玉发簪,飞入白也的发丝中。 方才还喧嚣至极,岩浆翻滚的火炎山,因着火灵的消逝,渐渐安静下来。 一场大战,因着小太火的出手,便如此轻描淡写地解决了。 白也和火兰以及叶如歌飞身回到了灵舟上。 叶如歌落在甲板上,双手掐诀,打出数道传讯灵光,将那些散落在火炎山各处布置大阵的弟子们召了回来。 眼见事情已经解决,白也伸了个懒腰,拽着火兰的衣袖,把人往船舱里带,“走吧,我们回去睡觉,今天让叶如歌守夜就可以了。” 火兰几乎是被她半拖着进了房间。 一进门,白也就像是回了自己家一般,毫不客气地往床上一躺,整个人都陷进了柔软的床榻里。 她双手枕在脑后,满足地喟叹一声,“虽然没有费多少力气,但是躺下的感觉就是舒服!人类就该躺着!” 火兰站在床边,眸光低垂,没好气地斜睨着这个一脸理直气壮霸占她床铺的家伙。 “要睡就回自己房里睡。”她装出几分凶巴巴的模样,“赖在我这儿算怎么回事?” 白也闻言,丝毫不带怕的,顺势往床榻里滚了一圈,空出大半床铺,她颇为体贴地伸手,抚平了方才躺过位置上的褶皱。 做完这些,她才抬起眼,亮如星辰般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火兰,极为真诚地说:“火道友不必见外。出门在外,自当一切从简,讲究那么多你的我的作甚,这房间,这床榻,自然都是大家的。” 火兰赏了她一个无声的白眼,唇角却悄悄地扬起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白也见她不搭理自己,继续死缠烂打,“你看这床榻足够宽,别说睡我们两人,便是再加一个人,也能躺得下不是?” “白道友说得在理!”火兰点点头,转身作势往外走,“我这就去请叶道友过来一起休息。” 白也身形一闪,堵在了门前,她垂着眉眼,一脸委屈地看着火兰,“不要叫她来了嘛!我只想和你待着!” 她边说边往前走,直到临近火兰身前,才伸手环住了她的腰肢,将人紧紧搂在怀中。 “不要叫她来嘛,好不好~” 火兰看着这家伙,像是撒娇的大猫一般,在她颈侧轻蹭着,嘴角抑制不住地缓缓扬起。 她就知道,自己怎么可能制不住这家伙呢! 第88章 回城 自火炎山离开后, 白也一行人便在这无垠的沙海中不断奔袭。 接下来的大半年里,是无止境的厮杀。在这漫长的征途中,白也亲眼目睹了许多惨烈景象。 其中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一支不知名姓的小队, 当时白也瞧见了求救信号, 但距离实在过于遥远, 等她们赶到的时候, 那队人马已经全灭了。 甚至, 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只能透过沙地上残留的血迹推断出, 之前曾有战斗在此发生。 期间她们也遇见了别的沙猎小队,有些小队能友好相处, 有些, 只能挥刀打到对方友好为止。 总的来说,正常人还是比较多。 “看你一个人在这船头坐半天了。”火兰纵身落在白也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向那片被夕阳染成金红的无垠荒漠。 她挨着白也坐下,轻声问:“是因为沙猎要结束了?舍不得离开这片荒漠?” 白也没有回头, 眸光依旧落在远方, “有一点点吧!但更多的还是,感慨,以及为那些回不去的人,感到惋惜。” 她的声音透着几分沉淀后的成长, “这一年多的经历,对我来说,终生难忘。” 火兰将手搭上她的肩头,宽慰道:“不光是对你,对任何一个闯过沙猎的年轻修士来说, 这都是一场难得的修行。” 白也说:“其实我来之前,真以为这沙猎不过是年轻修士扬名立万的秀场,谁知道,居然是绞肉场。” “西州这片土地,需要的从来不是无用的花架子。”明日就能回到烈火城了,今夜就好好休息一下吧。”火兰说完就站起身,往船舱里走去。 “嗯。”白也应了一声,随着她一起回去休息。 …… 烈火城上空近来格外喧嚣,不时有灵舟或是飞行法器掠过城池上空,最终落在城主府门前宽阔的广场上。 每一支风尘仆仆归来的队伍,都能引得城内居民欢呼。没有人会指责这些破坏烈火城规矩,在城内飞行的修士。 这是对英雄的敬重,也是众人该得的荣耀。 白也抱着娇娇,倚在船栏边,俯瞰着喧闹的烈火城。 眼前的烈火城与她们初来时完全不同了,长街两侧挂满了五彩经幡,在燥热的风中猎猎飞扬。 孩童们不畏烈日,追着低空飞行的灵舟奔跑欢呼,清脆的笑声传遍大街小巷。 还有许多居民手中捧着冰镇过的烈酒,毫不吝惜地向低空飞行的灵舟上抛来。 修士们大笑着接住烈酒,拍开泥封仰头就灌,空气中溢满了酒香。 白也有样学样,顺手接住一坛烈酒,酒坛入手冰凉,居然还是冰镇过的。 她揭开泥封,醇厚浓烈的酒香顿时逸出。 “谢了!”白也向那位抛来酒坛的酒肆老板遥遥举杯,引得对方掩唇一笑,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 她仰头灌下一大口冰镇烈酒,沁凉的酒液滑过喉咙,令得白也精神一振,满身疲惫好似在这一口酒下,烟消云散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后背凉飕飕的,好像被人盯上了。 火兰面若寒霜,冷冷睨着这只昨日还在伤春悲秋,结果今日一进城就与人眉目传情的臭老虎。 那么多人抛酒上来,她偏偏只接那漂亮老板娘抛来的酒坛,分明就是看中了人家的容貌。 “咳你要不要也喝点?”白也有些心虚地将酒坛递过去。 “喝!”火兰一把接过酒坛,仰头就灌。 清冽的酒液顺着坛口滑落,在空中折射出五彩的光,酒液流淌得太急,还有少许酒液从唇角溢出,顺着她白皙的脖颈流淌而下。 “你慢点喝,没人跟你抢。”白也接过喝空了的酒坛,顺势揽住她的腰肢,将人带入怀中。 她可没忘记,钟九璃的酒量实在算不得好,若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发起酒疯,那场面她怕自己会被秋后算账。 “哼~”火兰双颊泛着薄红,身子发软地倚进白也怀中,迷离的目光望向下方欢呼的人群,“你也太小看姐姐了,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醉?” “怎么会!”白也轻声哄她,“钟姐姐海量,千杯不醉。” “算你这臭老虎还有点眼力。”火兰声音软糯,带着些醉意的哼唧,却还没忘记自己刚才在气什么。 她哼哼唧唧地问:“你为什么要接那老板娘的酒?” “我随手接的。”白也无奈地笑,“大家都在扔酒上来,我就随手接了一坛。” “可你还朝人家举杯,逗得那老板娘眉开眼笑。” 白也不想和醉鬼纠缠,索性一把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嘴,转移话题道:“你看大家这么热情,像不像大军得胜还朝,万民相迎的景象。” 她以前看的电视剧,那些大军归来,将士们骑着高头大马,从城门入内,百姓夹道欢迎的场景,大概就是这样吧。 不过这里是修真界,所以百姓不光夹道欢迎,空中还有万千灵光绽放,灵气幻化的花瓣与流光不断从空中飘洒而下,整座城池都陷入了狂欢之中。 “呜呜呜。”火兰在她怀中,呜呜咽咽地抗议着。 “别闹,马上就到城主府了。” 灵舟掠过了欢闹的人群,平稳悬停在了城主府上空。 白也搀着微醺的火兰,飞身下了灵舟。 一行人刚下灵舟,城主府内便跑出一名侍从,满面笑容地说道:“恭迎叶少谷主凯旋,城主大人早已备下酒宴,为诸位洗尘,快请入内吃酒吧。” “劳城主费心。”叶如歌含笑应道。 “您言重了,真正辛苦的是诸位。出城清剿妖兽,守护一方安宁,烈火城上下皆感念于心。”侍从言辞恳切,侧身引众人入内。 城主府朱门大开,红毯从门内一路铺展至殿前广场,在这烈日下显得格外喜庆。 白也一路搀着火兰,细细打量着这座城主府邸。 整座府邸建造时应该就没有考虑过美感,只注重实用性。厚重的石墙,高耸的塔楼,一看就知道,随时可以变作军事堡垒。 好像烈火城内的房子都是如此,粗狂,不精致,但都很结实。 想来正是为了有朝一日,兽潮冲破城门之时,这些不好看但结实的房子,可以为城中百姓多挣得一线生机。 “到啦!这流水席城主已连设数日,不少修士归来后便一直在此畅饮,诸位也请快些入席吧。席上都是城主特意寻来的灵酒,饮之对修为大有裨益。”侍从笑呵呵地抬手引众人入席。 白也抬眸望去,这处用来设席的地方,原先应当是演武场,那些兵器架还摆在角落没搬走。 近百张圆桌摆在宽阔平坦的演武场上,大多已经坐满了人,许多修士毫不在意身上还在渗血的伤口,只顾着与同伴欢快畅饮,放声大笑。 想来这一年的沙猎,对于这些年轻修士来说,同样是终生难忘的回忆,如今生还归来,可不就得开怀畅饮。 白也一行人刚入座,便有侍从鱼贯而来,手中端着一盘盘热气腾腾的精致菜肴。 白玉似的盘子里盛着精心烹制过的灵兽肉和各种鲜果,还有一大壶沁着寒霜的冰镇灵酒,酒香与肉香扑鼻而来。 “我要吃鸡腿!”娇娇趴到白也耳边小声嘟囔,小眼睛眼巴巴地望着桌中央那只色泽金黄,油亮诱人的烤灵鸡。 不等白也动手,火狐小队里的那圆脸姑娘便笑着上前,朝娇娇伸出了手,“来,姐姐带你去吃,给你拿两个鸡腿,让你家也崽安生吃顿饭,好不好?” “好!”娇娇应得非常干脆,欢天喜地地扑进了那姑娘怀里。 没了娇娇打扰,白也总算能静下心来照顾火兰,她倒了杯清茶递到火兰唇边,“头还晕吗?喝点茶水缓缓?” 火兰就着她的手,小口啜饮着清茶,一小杯茶水下肚,她眸中的酒意便散去了许多,恢复了几分清明。 说来她们皆是修士,若真想驱散酒意,只消心念一动,便能将酒意驱散,顷刻间清醒如常。 可若真是如此,便也失了饮酒的乐趣。饮酒,不就是为了这几分微醺,几分清醒的朦胧时刻嘛! 也不至于辜负了那位酒肆老板的一番美意。 白也见她真的清醒了,便也放下心来。她执起酒壶,给自己和叶如歌都斟上灵酒,“叶道友,碰一个。” 叶如歌举杯与她相碰,“干杯!” 白也仰头饮尽杯中酒,澎湃的灵气滑过喉咙,流向四肢百骸,游走一圈之后汇入丹田。 “果然是城主准备的灵酒,一口下去顶我打坐修炼一夜了。”白也轻声感叹。 话还未说完,破空声从身后袭来。 白也头也不回,只微微侧身,那只携着劲风袭来的酒盏便擦着她的发丝飞过,撞在不远处的石墙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原本喧闹的演武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修士都投来了八卦的目光。 白也缓缓放下手中的酒盏,起身回眸看向偷袭之人。 她眼眸微眯,打量着对方那涨红的大脸,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大跳蚤?”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竟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百炼宗少主怒吼一声,猛地一掌拍在桌上。 只听“哗啦”一声,桌上的酒水与吃食洒落一地。 他身形如电,瞬间掠至白也身前,带起的劲风吹起了她的发梢。 白也想也没想,抬脚便踹。她这一击并未动用灵力,更未使出全力。 主要是怕不小心把人家给踹死了,毕竟这是城主府,得给东道主留几分面子。 这一年来,她和火兰形影不离,日夜苦修星辰体,体内点亮的星辰已有四十八颗,如今的她,即便不动用半分灵力,仅凭肉身之力,也足以一拳轰杀元婴修士。 众人只听“嘭”的一声闷响,那位气势汹汹飞身上前,寻衅滋事的百炼宗少主,如断线风筝般,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出,砸翻了摆在墙角的兵器架。 木架瞬间崩裂,长刀短刃哗啦啦散落一地。 被这么多道目光注视着,百炼宗少主面色涨红如血,他随手抓起一柄短刀握在手中,双目赤红,好似要喷出火来。 “无耻小人!!!” “别吼辣么大声!”白也一脸无奈地掏了掏耳朵,“打架又不是比谁嗓门大。”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大跳蚤彻底失了智,怒吼着再次冲至白也身前。 白也觉得这一幕莫名熟悉,前一刻,不是刚发生过吗? 她甚至都没挪动半分位置,再次抬脚,以几乎一模一样的角度踹出。 众人只见人影一闪,那位少主又一次毫无悬念地倒飞出去,砸落在相同的位置。 四周一片寂静,大家伙看得有些傻眼。 那些候在一旁的侍从面面相觑,踌躇着不知该不该上去劝架。毕竟这两位所属的势力,都不是好惹的。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焦灼时刻,一道清亮中略带几分威严的声音自演武场外传来,打破了演武场内的僵持。 “看来,诸位在沙猎中还未尽兴?” 众人循声望去,瞧见一位身姿高挑的女子缓步踏入演武场。 迎着数百号人的灼灼目光,她步履从容,不见丝毫急迫,每一步都踏得极稳,彷佛脚下不是青石地面,而是通往王座的阶梯,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 白也同样在打量这位神秘的城主,单从外貌上看,对方极为年轻,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肌肤如玉,眉眼清丽,好似画卷中走出的人物。 似是察觉到了白也的直白视线,那位城主抬眸,淡淡地扫了过来。 她的眼神深邃,眸光中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疏离与审视,彷佛能穿透人心,被这样的目光看着,白也不自觉就站直了身体,收敛了方才的散漫。 “臭老虎!”火兰抵着她的后腰轻声嘟囔。 白也连忙把脊背蹦得更紧了些,糟糕,老婆又吃醋了吗? 她这也不算看别的女人吧…… 大家不都在看吗?这位城主难得露面,修士们好奇也是正常。 那位城主的眸光略过白也,落在了她身后的火兰身上,原本冷淡的眉眼之中,多了一丝笑意。 她并未刻意显露气势,却自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让得在场之人,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此刻她的神情略一放松,众人才像是浮出水面的溺水之人般,大口呼吸着。 “想必,诸位还不认识我。”她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演武场,“那便自我介绍一下。” “在下,凌璇。” 众人纷纷躬身拱手,高声见礼:“见过凌城主!” 数百人的声音汇聚一处,声浪震天。 凌璇微微颔首,算做回礼:“诸位不必多礼!” “今日原不该扰了各位的酒兴,只是,百少主与那位小友之间,似是有些私人恩怨?” 被众人挡住的百少主闻声,立刻越过人群,快步抢至凌璇身前,开始颠倒是非地告起状来,“城主大人,这是个无耻小人啊!” 他抬手指着白也,声音因暴怒而微微发颤,“我也是去参加沙猎的,怎料才刚进入拉玛沙漠,就遭了这无耻小人的毒手。此人见财起意,趁我不备,从背后偷袭,将我打晕之后洗劫一空,丢在沙地等死。” “没错,凌城主!”与百少主同行的几名修士争先恐后地出声帮腔,“我等见到百少主的时候,他就是身无寸缕地躺在沙地中的,极为凄惨。” 原本正情绪激动,慷慨陈词的百少主,一听到身无寸缕这几个字,瞬间噤声。他面颊两侧的肌肉不自然地抽动着,脸颊一阵红一阵黑,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凌城主扫了眼面目狰狞的百少主,又瞥向远处始终安静站立,未发一言的白也,笑问道:“哦?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百少主咬牙说,“那贼子身上必定还带着属于我百炼宗的法宝灵器。” 看热闹看得兴起的白也面色一僵。 糟了! 她身上真的还有!之前抢来的东西都还存在储物戒里呢。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将她那瞬间的尴尬与不自然尽收眼底。见她如此神色,在场之人心中顿时信了八九分。 看来这小白毛果真抢了百少主的东西,难怪对方一见到她就发疯了。 换作在场任何一名修士,在沙漠里被人夺了所有法宝与储物戒,那也是要发疯的。 “别心虚!”火兰的声音在她识海中响起,“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慌什么!” “咳!”白也清了清嗓子,压下心底的那一丝丝不自在,抬眸迎上那位凌城主的目光,扬声道:“没错,我确实拿了他的东西!” “诸位都听见了吧,她亲口承认了。”百少主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抖着手指向白也,那架势彷佛下一瞬就要唤来家中老祖和城卫兵一起将她当场诛杀。 “你先别吵吵!”白也不耐烦地摆手,打断了他的叫嚣,“我拿他东西,实在是被逼无奈。” “当时他与数名修为远高于我的老怪物联手围攻我和我的朋友,我只能选择尽量削弱他的战斗力。” 白也无奈地摊摊手,“而且我这人生来最讨厌有人在我面前炫富,他这样一件接一件地往外掏法宝出来,实在让人生气。” 众人听闻此言,颇为认同!大家都讨厌那种打起架来,把自己武装到牙齿的对手,呸,臭不要脸。 “你放屁!”百少主大声怒吼,“你明明就是硬抢!” “都让你别吵吵了!”白也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刺目的电光从她体内涌出,白也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凶悍无比。 “算了!”她彻底失了耐心,声音懒洋洋的,带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意,“不想解释了,直接打死你算了。” 话音未落,她彻底化作了电光,身影一闪就出现在了百少主身前。 众人甚至都没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只听见百少主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嚎。 待大家伙瞧过去之时,便发现小白毛单手掐着百少主,如同拎小鸡一般将他举在半空。 “呜呜呜!”百少主面色涨红,瞪大双眼,死死望着城主的方向,眼中满是疑惑不解。 他不是已经回城了吗?在他烈火城的地盘,怎么还能被人欺负了去!? “烦死了!吃颗雷球安静一会儿吧!”白也掌心雷光爆发,一颗紫黑色的雷球瞬间凝聚。 不等城主开口阻拦,她直接将那噼啪作响的雷球塞入了百少主大张着的嘴里。 “噼啪”一声,雷球在百少主嘴里炸开。刺目的电光从他全身逸散而出。 众人瞪大了眼睛,瞧着百少主被电得发丝根根倒数,浑身冒青烟。 这小白毛看起来不过元婴修为,怎么战斗力如此彪悍? 直到这时,那位城主大人像是才从看戏中回过神来,她轻咳一声,话音中叫人辨不出喜怒,“小友在本座面前如此行事,可是未将我这烈火城放在眼中啊!” “哼!”一声冷哼自天际传来。 “她难道有将我百炼宗放在眼中吗?”一股霸道至极的气息随着声音而来。 众人抬头望去,瞧见一道高大健壮的身影,如陨星坠地般从天而降,砸在演武场中心。 “轰隆”一声,整个演武场剧烈震颤,设置在演武场上的防护大阵被这股力量激得自动开启。 来人缓缓直起身子,她背着一柄几乎等人高的重剑,大踏步朝着白也走去。 浑身冒黑烟的百少主见到百锻虹,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尽全力地大喊,“小姑姑,救救我!小姑姑,弄死她!我要弄死她!!” 百锻虹一脸淡漠地瞥了眼不成器的侄子,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嫌弃之色,她反手,解下背后的重剑。 单手提起,剑尖直指白也,开口之时声如闷雷,“小鬼,你好大的胆子,连我百炼宗的少主也敢如此折辱!” 白也眉梢微挑,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她们居然还是亲戚关系。 不过细看之下,两人的眉宇之间的确有几分相似,同样高大挺拔的身形,以及那一看就充满力量感的腱子肉。 当然,在她看来,还是百锻虹的肌肉好看一些。那位百少主,看起来脑子里也长肌肉了,不太聪明的样子。 白也还没回话,城主大人先开口了,她看向百锻虹所站的方位,“百大师,这地板,你们百炼阁赔吗?” “赔!”百锻虹瓮声瓮气地回,“但我得先把这小鬼解决了。” 白也被百锻虹瞪得有些尴尬,她强撑起笑脸打招呼:“百大师,好巧啊~!您是来送剑的吗?” “巧!?”百锻虹冷哼一声,手中的重剑猛朝地面刺去,震得地面又是一颤! “我专门来找你的!”—— 作者有话说:主包今天和女朋友吵架,然后她就把我拉黑了,我一怒之下也把她拉黑了。但是,这也没耽误我日六,我真是一个勤快的主包。[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第89章 王八汤 演武场里寂静无声, 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们纷纷退后,给那两个即将打起来的让出了位置。 还有一些舍不得吃食的修士,干脆连着饭桌一起搬到了角落处,一边喝酒一边看戏。 火兰和叶如歌气定神闲地坐在圆桌边, 好整以暇地看着场中发生的一切, 就连娇娇也叼着鸡腿, 眨巴着小眼睛一脸看戏的表情。 那位城主大人也没出声阻止。 修士之间的恩怨纠葛, 最有效最直接的解决方式向来只有一个, 那就是打! 告状, 请人做主, 那是弱者才需要做的事情。真正的强者,从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百大师找我何事?”白也眉梢微挑, 询问道。 虽然不想和这位炼器大师动手, 但若是对方非得要打架,她也只能奉陪了。 百锻虹冷哼一声,抬手拔出插在地上的重剑,她甩手, 重剑破空而来, 直直地插在白也身前。 “剑,给你锻造好了,你欠我一个人情!现在,把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废物, 还回来!” 白也没想到是这个转折,她真以为对方是来打架的,结果居然只是想要人吗? 她随手就将浑身冒黑烟的百少主抛了出去。 百锻虹微微侧身,避开了砸过来的人形物件,任由那位百少主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地上。 白也看出来了, 这个当姑姑的,估计也不咋待见侄子。 倒是那些很有眼力见的侍从,快步上前,小心搀扶起了百少主,将他带离演武场疗伤。 场中再次安静下来,众人都有一种吃瓜吃到一半,发现瓜没熟的感觉。 不得劲,相当不得劲,都这样了,居然不打架吗? 百锻虹站在原地没走,她瞪圆了眼睛,视线锁定在白也身上,看了许久许久。 “你不看看剑吗?”百锻虹闷闷地问。 她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就为了等一个对方惊喜交加,大声赞叹的反应。 当初说好一个月拿剑,之后就音讯全无了。害得她日日背着这柄重剑,一等就是整整一年。 这把剑,融合了她的毕生所学,堪称是巅峰之作。虽然不是从头锻造,但倾注的心血绝对远超她以往锻造过的任何一柄神兵。 结果这小鬼头看到剑了,居然这么沉得住气,这让百大师很是气馁。 “嗯?现在看!”白也拔出大黑握在手中仔细端详。 原本漆黑的剑身,因着融了龙晶的缘故,此时在阳光下泛着细微的金色微光。那光芒并不张扬,只有在角度合适之时,才会绽出微弱的金光,若隐若现,平添几分神秘。 大黑入手比先前沉了不少,与她如今的体魄倒是颇为契合。剑入手,剑身与她体内的灵力瞬间共鸣,彷佛握住的不是一柄剑,而是她身体的延伸,与她心意相通。 白也心中微震,这就是解封后的大黑吗?虽然还没试其锋芒,但她已经能想像到大黑在战斗中的风采了。 “满意否?”百锻虹迫不及待地问。 “多谢百大师,我非常满意!”白也收起大黑,朝百锻虹拱手行礼。 “哼!”百锻虹故作矜持地摆手,“我在这儿等着,可不是为了听你谢我!我只是想瞧瞧还有哪里不妥,若是能改,自然要改到尽善尽美。” 她说完似乎觉得自己目的太明显了,又补充道:“既然你说满意,那我可走了。” “哎,百大师,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喝杯酒?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不是?”白也喊道。 百锻虹脚步微顿,眸光扫过远处的凌城主,龇牙笑道:“行啊,那就在凌城主这讨杯酒喝了!” 凌城主温声开口:“百大师肯赏脸,酒自然管够!” 白也拉着百锻虹回到圆桌旁,笑着介绍道:“这位是火兰,这位是叶如歌,她们都是我此次沙猎的队友。” 接着又看向那两人说:“这位是百锻虹大师,你们应该都认识。” 百锻虹爽朗一笑,与火兰、叶如歌相互见礼。 几人刚坐下不久,侍从们便抱了几大坛子灵酒过来。 白也抱起酒坛给百锻虹倒上酒,提杯敬道:“虽然刚才已经谢过,但这杯酒还是要敬百大师,多谢您为我铸剑。” 百锻虹哈哈大笑,举杯与她相碰:“你这小鬼头,从你第一天踏进西州,我就看出你不简单。果不其然,不光抢我家东西,还揍我家的人,是块好料。” 白也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是在夸我吧?” “哈哈,当然是在夸你!”百锻虹笑着饮尽杯中酒,这才压低声音说,“我也烦死那小子了,身为百炼宗少主,不好好钻研炼器之道,整天就知道在外惹是生非。” 白也干笑一声,又给她倒上了酒,小声问:“你们家少主好像气量不太大啊,你今日没帮他,回去了会不会被为难啊?” 火兰有些无语地扯了扯白也的衣摆,这家伙问的都是什么问题。 白也察觉到她的动作,顿时会意,转过头给她和叶如歌都倒上了酒,“来,一起喝酒!喝完酒咱们去泡澡!” 几人笑着碰杯,清透的酒液溢出酒杯,浓郁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百锻虹喝完酒,大喇喇地说:“你以为本姑娘在百炼宗是什么地位,那小子可没资格安排我。” “厉害厉害!”白也十分捧场地鼓掌。 几人边喝边闲聊,一晃大半日过去了。 直到傍晚时分,凌城主再次回到了演武场,她扫了眼酒意正酣的众人,沉声道:“看来,此次参加沙猎的队伍已经尽数归来了,未能如期返回的”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众人都清楚,到了这个时候还没回来的,应该是已经回不来了。 众人默默放下了手中的酒盏,将目光聚焦在凌城主身上,大家都知道,接下来应该就是公布此次沙猎的排名了。 “诸位队长,可以将此次沙猎所得的任务物品交由侍从统一清点,待核算完毕,本届沙猎的名次便将公之于众。” 凌城主的话音刚刚落下,立刻有数十名侍从鱼贯入场,恭敬地等候在各个队伍旁侧。 叶如歌取出早已备好的储物袋,轻轻抛入侍从端着的托盘中,“所有任务物品,皆在此。” “是!”侍从含笑应声,端着储物袋躬身退下。 不多时,各式各样的储物袋便被清点完毕,呈到了凌城主桌案前。 白也看着那枚登记了所有人排名的玉简,用手肘轻推了推火兰,低声问:“你猜,我们会不会是第一?” “别想了。”火兰压低声音说道,“我们清理的,都不在沙猎的任务范围内,估计连名次都排不上。” 白也一听,顿时有些失落,“那我们这一年白忙活了不说,还泡不了最正宗的地火灵泉澡了?” 火兰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轻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可我们确实为西州清除了许多隐患,这比一个名次重要不是吗?” “那当然”白也声音拔高了一些,话音中不无骄傲。 她们这一整年可不是白忙活的,数次身陷险境,就连火兰和叶如歌都有几次身受重伤。 喝得面红耳赤的百锻虹听见俩人的谈话声,大着舌头插话:“小鬼头,你想泡澡,姐姐带你去。” 白也好奇地侧过头,“还有哪里的火泉能比城主府的好?” “那自然是,我百炼宗独家秘汤了,泡过一次,保你终生难忘。”百锻虹拍着胸脯说。 “那还是算了。”白也果断拒绝。 笑死,她刚把人家少主揍得像个猪头一样,转头就大摇大摆去人家的地盘泡澡,她可没这么心大。 要知道,人在洗澡和蹲坑的时候,都是最脆弱的。 到时候她光溜溜地在池子里泡澡,百炼宗的人往池子里丢一把毒虫,再从天而降几十个顶尖高手,那不得把她打成潮汕牛肉丸。 “怂什么?”百锻虹一脸不以为然,“百炼宗,姐姐说了算。” 白也懒得搭理醉鬼,她抬起头,目光投向高台。 侍从手持玉简,扬声宣读此次沙猎的名次,从低到高,一支支队伍的名字被接连念出,场中不时响起赞叹声。 直到前十的名次依次揭晓,始终没有听到焚天谷的名字。 最终,侍从朗声宣布:“本届沙猎魁首,金沙寺!” 凌城主一挥衣袖,十道璀璨的流光低空飞过,落在前十名的队伍前。 众人不由抬眸看去,那些流光中,可全都是各种难得的珍宝。 “此乃本届沙猎前十的奖励。”凌城主朗声开口,“其中有百炼宗第一炼器师,百大师亲自炼制的数件神兵,以及战甲一套,和药宗提供的破镜丹数瓶。” “助尔等,突破瓶颈,更上一层楼!” “好!!!”场中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掌声,白也混在人群中,跟着鼓掌,虽然她没有奖励,但是不妨碍她看热闹。 她现在觉得自己就像在参加什么武林大会一般,先喝酒,再发奖励,一会该打群架了吧? 也不对,架她已经打过了! 队长们收起了各自队伍的奖励,第一名的金沙寺光头武僧们,在众多修士的注视中合掌行礼,神色平静,无悲无喜,俨然一副心如止水的出尘气度。 掌声渐停后,许多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焚天谷众人所在的方向。 场中响起了低低的议论声,不少人都在交头接耳,目光中带着玩味。大家都没想到,那个小白毛嚣张成这个模样,居然连个名次都没捞到。 有人毫不掩饰地摆出了厌恶的神色,在这些人看来,白也她们就是窝里横,对同为人族的百少主下手毫不留情,出了沙漠反而不敢杀妖兽了。 白也将那些人的目光尽收眼底,有些不爽地撇了撇嘴。 心说,“姐们不是没名次,是杀的妖兽太多太强,超纲了!真要把我们宰的那些大家伙搬出来,你们这帮人,怕是连我们的车尾气都吃不着。” 就在场中喧嚣声愈发大起来之时,凌城主缓缓起身。 她只是轻轻一抬手,演武场顿时安静下来。 “此次沙猎,尚有一支队伍,未曾计入排名之中。” 众人闻言,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白也一行人身上,场中,唯有她们始终未被点到名字。 凌城主微微颔首,“你们没猜错,正是焚天谷叶少谷主所率领的队伍。” 她话音稍顿,环视在场众人,“并非她们无功绩,恰恰相反,她们所清剿的妖兽巢穴之多,等阶之高,早已远超此次沙猎的范畴。若是将她们的功绩置于这排名之中…….” “未免,有些委屈了。” 一时间,满场寂静。 “口说无凭,还请诸位亲眼一观。”凌城主一甩手,叶如歌储物袋中的那些妖兽残骸,便都化作流光飞向了空中。 尽管大多数残骸只有一小部分,根本无法窥见它们生前的凶悍,但那未曾散尽的恐怖威压,依旧笼罩住了整片演武场,压得许多低阶修士喘不过气。 “天呐,是十二阶的蛛皇!”一名年轻修士失声惊呼,抖着手指向那蛛皇的残肢。 “我记得,沙蛛巢穴早就从名单中划除了吧?因为曾经有数十支沙猎队伍在那裂谷中全军覆没,没想到,竟然被小白毛那帮人清理出来了。”有懂行的修士,小声与同伴讨论着。 他身旁的女修摇头说:“不止如此,你看,那赤红色的尾钩,是火蝎王!那一片区域都已经成为禁区了,这帮人竟然连禁区都敢闯。” “还有还有,那是沙狮王的尾巴?” 惊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整个演武场都快炸开了锅,众人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些高阶妖兽的残骸上,这些残骸,无一不是十阶以上的大妖。 其中还有许多,都曾在兽潮中冲击过人族城池,甚至闯入城中大开杀戒的。 而如今,它们全都成了一块残骸,静静地漂浮在空中,成为了焚天谷一行人的战绩。 方才那些质疑、嘲笑的目光,在此刻化为了震惊与羞愧。 便是连夺魁的金沙寺武僧们,也抬头望向白也一行人。 迎着那些人的目光,白也骄傲地挺了挺胸膛,嘴角微扬,她就说,她们这一年不是白忙活的吧! 火兰看着骄傲得快要甩尾巴的小老虎,眼底也不自觉浮上了笑意。 于她而言,这些事情不过是陪伴白也途中的顺手为之,站在她的高度,早已不会为这等小成就而自豪。 可看着白也眉眼飞扬,神采奕奕的模样,她又觉得,其实她也是开心的,做了好事,就是要摆到明面上来,接受众人的赞扬才对。 凌城主静静站着,直至场中鼎沸人声渐渐平息,才再度开口。 “本届沙猎,至此结束。”她的声音穿透暮色,落在众人耳中。 “出发时,六百一十八支队伍,深入拉玛沙漠,不过一年时间,归来者,仅五成。” 白也闻言微怔,没想到居然死了那么多人。 场中许多修士也都面露愕然。谁都知道沙猎会有死伤,却没人想到,代价会如此惨重。 前来参加沙猎的年轻人,谁还不是个天之骄子? 谁不笃定自己能趁此扬名立万! 没有人会觉得自己比别人逊色,更没有人会想到,那片无垠的荒漠,会成为自己的埋骨之地。 凌城主再次开口,“今夜,西州城内将为所有未能归来的英魂点亮长明灯,指引亡者安息。诸位若是愿前往,可前去献灯一盏,以寄哀思。” “若是不愿,亦可随侍从进入城主府地宫,沐浴地火灵泉,消除体内的火毒与疲乏。” “本座便不多作陪了。”凌城主说完,转身迈步离去。 白也望着那位城主的背影,她的背影好似垂暮老人一般,透着股苍凉与疲惫。 “别看了,小鬼头,再看,人家也不让你泡澡。”百锻虹拽着她的衣袖说,“跟我走,姐姐带你们回去泡澡。” 白也将自己的衣袖从肌肉姐手中抢回来,看向不远处的侍从,询问道:“你好,我想问一下,我们可以去泡地火灵泉吗?” “自然可以!”侍从恭敬回道,“城主早已经吩咐,为诸位备有专属的灵泉汤池,若您需要,随时可前往地宫。” 白也满意地点点头,“看来这位城主,还是够意思的,好歹还有一点奖励!” 既然灵泉随时可泡,便不用着急了,她看向火兰问道:“我们要不要也去放一盏天灯?” 火兰见她满脸期待,不由莞尔,“你想去,我们便去。” “娇娇,别吃了,我们去放灯。”白也朝另一桌吃了一整天的娇娇喊了一声,架起醉意朦胧的百锻虹就往外走。 火兰上前,扶住了百锻虹另一边胳膊,娇娇飞身落在白也肩头。路过她们那桌时还不忘顺手从没吃完的烤鸡上扯下个鸡腿,叼在嘴里。 三人一龟就这样出了城主府,一路朝着百炼阁走去。 夜色已沉,长街如河。 无数百姓手捧明灯,朝着传送广场的方向汇聚而去。 白也仔细打量了眼众人手中捧着的明灯,这些灯都是纸糊而成,白纸上用墨笔写了些祈福的字句。 或祈亡魂安息,或愿英灵不灭。 “看来这城中百姓,还挺发自内心地为大家祈福的。”白也感叹道。 火兰望着流动的灯河,“修士们深入沙海,搏命猎妖,守护的不正是这一城百姓的平安?” “而百姓之中,亦将走出更多的修士。修士学成归来,又将庇护故土。” “生生不息,循环不止!” 白也侧过头,隔着一个肌肉姐望向火兰。 街市灯火如星,光影在她侧脸上流淌,明明灭灭,万家灯火,全都落于她的眼中。 “你每次和我说这种话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整个人都在发光。”白也极为真诚地夸赞道。 她自己也说不清,是因为钟九璃生得比别人好看,还是因为她从没有空谈过大道理。 “嗯?”百锻虹迷迷糊糊睁开眼,打断了俩人的谈话。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含糊地问,“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送你回家。”白也撑着她沉重的身子,笑道:“百大师往后还是少与人饮酒,酒量忒差了点。” 百锻虹不服气地嘟囔:“嘿!胆儿挺肥,敢管我百大师的事!?” “不敢管不敢管。”白也随口敷衍她,“来,抬脚,跨门槛。” 俩人半扶半扛地将百锻虹送进百炼阁,立刻有伙计迎上来接手。 白也活动了下手腕,朝晕乎乎的百锻虹挥手道别,“百大师,回见了。” 说罢,她牵起火兰的手,转身步入长街。 街上行人愈发多了,今夜沿街灵灯全灭,唯有千万民众手中提着的明灯,与漫天星辰洒落的星辉,照亮了整座烈火城。 五彩经幡在夜风中簌簌作响,好似也在散发着微弱光芒。 “真好看呀!”娇娇趴在白也肩头小声嘟囔。 “是挺好看的。”白也跟着附和,目光未曾离开火兰的侧脸。 “也崽,你根本没有在看灯,你一直在看火姐姐。” 火兰轻笑一声,指尖在她掌心轻挠了下,示意她收敛一些,“我们去买几盏明灯?” “好!”白也应着,与她一同拐进一家尚且亮着灯火的小铺。 掌柜手中也捧着一盏亮着暖黄烛光的灯盏,正准备出门,见俩人进来,便连忙迎上前笑着招呼道:“两位想要些什么?” “给我们拿三盏灯。”白也道。 “好嘞!”掌柜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了三盏雕花绘彩的漂亮明灯。 白也摇头,“要最普通的,纸糊的,素面的就好。” 掌柜了然地笑笑,“两位也是要去广场祈福的吧?可需要笔墨?” 白也转头用眼神询问火兰。 火兰朝掌柜微微颔首,“劳烦掌柜了。” 掌柜取出备好的笔墨递了过来,白也接过砚台,将毛笔递给火兰,“你写。” 她不想写,她只是认字,可没学过写字,她要写,那肯定是一手狗爬字。毕竟,学字的时候,她还是一只老虎。 白术也不会丧心病狂到要一只小老虎提笔写字,能认识字就不错了。 火兰接过狼毫笔,笔尖在砚台中轻点,她微微俯身,一手拢起衣袖,清瘦的腕骨显露出来。 白也好奇地凑过去想看她写了什么。火兰侧身挡住了她的目光,“不许偷看。” “干嘛?还要保持神秘啊?”白也嘟囔。 火兰轻嗯了一声,尾音中带着一丝笑意。 她将笔递给白也,“该你了。” 白也看了眼她遮挡得严严实实的灯笼,只好捏着笔,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大字。 “那娇娇的怎么办?”娇娇探头问。 “你也自己写!”白也把笔递给她。 娇娇拍开狼毫笔,挥动自己的小爪子,沾着墨汁在灯笼上一印,一个清晰的爪印便出现在了灯笼上。 “这样就行了,这可是本大王的独家标记!”她一脸得意的模样。 掌柜看得轻笑出声,“几位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没有了,麻烦掌柜了。”白也同样回以笑脸,从储物戒中摸出一枚灵石递给掌柜。 付完账,两人并肩而出,重新汇入人流之中。 现在,她们和满大街的行人一般,怀中抱着一盏明灯,成为了这条流动灯河中的一部分。 一路上,白也几次想要偷看火兰写了什么,可惜都没有得逞。 “我去偷看!”娇娇趴在她耳边,小声嘀咕。 白也面色一黑,这小傻子,声音这么大,这是把火兰当聋子呢? 娇娇说完,就蹦跶到了火兰肩头,装模作样地与她贴贴。 火兰轻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说:“姐姐,也会煲王八汤呢~”—— 作者有话说:[抱抱][抱抱]明天泡澡,8点更新,记得准时看。 第90章 算账 “呜呜呜~”娇娇抽抽搭搭地蹦回白也肩头, 小脑袋蹭着她的脖颈,声音里满是委屈,“她好凶!我还是更喜欢钟九璃!” 白也赶紧伸手捂住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压低声音说:“别说了娇, 再嚷嚷真要被做成乌龟汤了, 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 火兰莞尔一笑, 脚下步子加快了几分, 越过一人一龟, 往广场内走去。 白也缀在她身后, 眸光落在她的背影上, 也落在那聚集了千万盏明灯的广场上。 如同百川归海,烈火城内流动的灯河, 最终都汇聚于此。 万千民众静默而立, 手捧明灯,仰首望向广场最深处,那座高耸的石碑。 碑身古朴,在灯火中泛着微光。碑顶上, 一袭白衣的身影背对众生, 凌空而立,衣袂在夜风中翻飞。 她手中握着一柄刻刀,专注地凿着碑石。飞溅的石屑簌簌落下,如同坠地的星辰。 白也凝眸望去, 觉得那背影莫名熟悉,“那是凌城主?” “嗯。”火兰轻声应答。 “她在做什么?” “刻碑。” 白也的视线落在碑面上,以她的目力,自然可以看清,石碑上记录了无数姓名。 “这是烈火城的纪念碑?” 火兰摇头, “当地人管它叫,英灵碑。” 她的声音沉静而清晰,“城主此刻刻下的,是此次沙猎中,未能归来之人的名姓。这些名字,会被永远留在这里。” “城在,碑则在。” 若是有朝一日城破,这传送广场,应当也是人族修士最后坚守的阵地。 英灵碑,会被护至最后一刻。 夜风吹起了二人的发丝,也送来了高处那一声声清晰的刻石之音。 她们和所有民众一同静立,仰望着那道身影。看她运刀如笔,将一个个名字镌刻在石碑之上,许久之后,那持续不断的“叮叮”声才终于停歇。 她并未转身面对脚下的万千子民,也没有任何慷慨激昂的陈词。她只是静静地踏空而立,眸光微垂,凝望着碑面上那一片新刻的,还带着石粉痕迹的名字。 片刻之后,她取出一坛烈酒,拍开泥封,清透的酒液从坛口溢出,自高空流淌而下。 酒液尚未坠地,下方民众手中捧着的万千明灯,在同一时刻放飞,冉冉升空。 万千明灯化作最璀璨的星河,流向天际。 白也仰着头,望着这漫天的光点,那其中有属于她们的三盏。 一盏映着小乌龟的爪印,一盏字迹如狗爬,还有一盏,隐于万千灯火中,寻不见踪迹。 她终究没能看到火兰在那盏灯上写了什么。 但这些,好似都已经不重要了。 此刻,万千心愿皆已飞向夜空,而她,最大的心愿,已经站在了身侧。 她与她,并肩站在这片灯火下,看过同一片夜空,发丝在风中交织,不分彼此,这样便足够了。 明灯越升越高,直至化作夜空中的一点微光,广场上的人群这才开始渐渐散去。 白也握着火兰的手,顺着人流往外走。 她垂眸看着俩人交握的手,斟酌着开口:“沙猎结束,我明天就要走了。” “去哪里?”火兰声音平静,目光仍望着前方的道路。 白也略过了这个问题,没有回答,换了个话题问:“我去中州,可以找到你吗?” 火兰脚步微顿,她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直面了白也的问题,“你去了,自然就可以找到。” “那你要不要给我个信物什么的?”白也眼巴巴地看着她,“就是那种,拿着令牌就可以直接进入宗门,无人敢拦的。” “你想要那样去找我吗?”火兰侧眸看向她,“拿着令牌,悄无声息地进入三清宗?” “那你想要我怎么去找你?”白也有些疑惑。 火兰端正了神色说:“你该在世人面前,堂堂正正地踏入三清宗。” 白也恍然地点头,笑道:“哦~我明白了,钟宗主不让人走后门是吧?” 她挺直腰杆,保证道:“你放心,不管你们三清宗有多难进,门槛有多高,我都会堂堂正正地从山门,一步一个脚印地踏进去,然后找到你。” “嗯。”火兰轻应了一声,她知道,小老虎一定能做到。 “那我们快抓紧时间回去泡澡。”白也牵起她的手,快步往回走,“明天就要走了,晚上得多泡泡,可不能在身体里留着火毒。” 火兰任由她拉着,两人一龟穿过人流,快步朝着城主府的方向行去。 回到城主府,侍从便引着她们一路向下,进入幽深的地宫。 路过地宫中央大殿时,白也被矗立在大殿中央的太阴真火遗蜕吸引了目光。 它如同一座凝固的白色火焰山,仍保持着熊熊燃烧时的形态,寒凉之气从火焰山中渗透而出,笼罩了整座地宫。 若按照她从前的性子,既然来了,怎么也不可能空手而归。说什么也要将小太火唤出来,让她拜见一下这位前辈,说不定还能得到点什么好处。 可经历了一年沙猎的磨砺,白也早已不是当初那贪财的小老虎了。 她很清楚一点,若因一己私欲,破坏了这座真火遗蜕,或是毁掉了这珍贵的地火泉,那么日后西州修士,又该去哪里再寻一处,能清除火毒的灵泉? 侍从见她一直盯着太阴真火遗蜕瞧,便出声解释道:“这地火泉,是我们城主亲赴虚无之地,历经万难才寻回的。” “虚无之地?”白也捕捉到了关键点。 火兰低声解释:“虚无之地远在九州之外。那是一片浩瀚无垠的地界,其中常有诡秘莫测之物出没,但也有天大的机缘。许多高阶修士会闯入其中搏一线仙缘,久而久之,世人便称之为‘虚无之地’。” “你们这个世界,还真是大得没边啊。”白也轻声感叹。 走在侧前方领路的侍从顿住了脚步,她伸手推开一扇厚重的石门,躬身道:“两位,到了。” 白也和火兰并肩入内,寒气混着精纯的灵气扑面而来,令人精神一震。 房间中心处,是一座极为宽阔的汤池,池水宛如凝滞的玉液,池面氤氲着淡淡白雾,寒意与灵气蒸腾交织,弥漫在房间内。 汤泉左侧摆了一张屏风,屏风后有一张软榻,想来是准备给泡澡之人更衣以及小憩用的。 “城主特意为焚天谷诸位准备的汤池。”侍从站在门外说道,“其中融入了不少珍稀宝药,药力温和,对于清除火毒有奇效。” 她说罢,便将厚重的石门再次关上,留下屋中的两人一龟面面相觑。 白也有些懊恼,她怎么又把娇娇这个拖油瓶带上了。这么好的机会,本来可以和老婆尽情贴贴的啊! 火兰眸光微转,落在白也微蹙的眉心上,不由轻笑起来,揶揄道:“别皱眉了,不是心心念念想泡澡吗?快去把衣衫脱了。” 她说着,已自顾自绕到屏风后,慢条斯理地解着衣衫。 白也盯着屏风上堆叠的一件件衣衫,以及那道朦胧的身影,又扭头看了眼瞪圆眼睛打量灵泉的娇娇,内心经历着剧烈的天人交战。 带着好朋友泡澡,还是选择和老婆两个人贴贴?答案毋庸置疑,白也选了老婆。 她凑到娇娇耳边,低声说:“娇娇,你有没有觉得,三个人一起泡澡,太挤了些?” 娇娇茫然地看着她,十分诚实地回答:“不会呀,也崽,这池子这么大,娇娇在里面游泳都足够。” “哎哟,不是这样的。”白也眼珠子一转,忽悠的话张口就来,“你想想,你一个人独占一整个池子,一整池灵泉的药力,全都是你的,想怎么吸就怎么吸,想喝就喝,是不是更好?” 娇娇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觉得也崽说得很有道理!三个人一起确实挤了点。 “那娇娇想一个人泡澡!” “我这就送你去!”白也眉开眼笑地带着娇娇推开沉重的石门,对着候在外面的侍从说道,“能麻烦你,给她安排一个小一点的池子泡泡吗?她比较害羞,不喜欢三个人泡澡!” 娇娇摇着小脑袋想反驳,自己没有害羞。白也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了她的嘴,不让她拆台。 侍从看了眼她手中金灿灿的小乌龟,应道:“自然可以。” “太好了,那就拜托你啦!接下来你就陪着她吧,我们这里不用守着了。”白也将娇娇塞进侍从怀中,随即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 其实无论她如何轻手轻脚,这石门开合的沉重声响,又怎么能逃得过火兰的耳朵。 她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毕竟,能同这小老虎单独相处的时光,实在不算多。 做贼心虚的白也蹑手蹑脚回到池边,瞥了眼屏风后那道身影,开始手忙脚乱地解自己的衣带,同时在脑海中组织着语言。 要是火兰问起来,她就说娇娇不想和她们一起泡澡,应该能糊弄过去吧? 不过片刻功夫,她就将自己剥得干干净净,踏入了那氤氲着浓郁寒气和灵气的泉水中。 冰凉的池水包裹住身体,精纯的灵气顺着每一个毛孔渗入体内,涤荡着经脉中积累的火毒,舒爽得她不住喟叹,“啊~~舒服,这一趟没白来。” 感叹声止于屏风后那道身影迈出的刹那。 白也看傻了眼,眼前一幕,与通天塔内经历过的景象隐隐重叠,火兰,不,此刻应是钟九璃,她恢复了原本的容貌。 墨发如瀑,披散在肩头,肌肤胜雪,氤氲水汽模糊了她的眉眼,却更添几分迷人韵味。 她只披着件极为单薄的素白纱衣,水汽浸染下,衣料若隐若现地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赤着双足,踏在冰凉的石板地面上,一步步朝着池边走来。 宛如画中走出的神女,清冷中带着不自知的魅惑。 钟九璃被她那灼热的目光看得耳根发烫。 她步履未停,径直走到池边,并未立刻入水,而是先俯下身,伸手挡住了白也的视线。 “闭眼。”她的声音比平日更低一些。 视线被剥夺,白也的其他感官瞬间变得无比敏锐。她听见衣料摩挲的细微声响,似有轻纱坠地,接着是水声荡漾,涟漪撞在她的胸口。 直到置身于汤泉中,池水掩住了大部分身躯,钟九璃才移开了遮住白也眼睛的手。 眼前恢复光明,氤氲的水汽模糊了白也的视线,却让近在咫尺的容颜更添朦胧诱惑。 她侧过头,目光流连在对方被水汽浸润的唇瓣,以及水下若隐若现的玲珑曲线上。 “其实以我们的关系,不挡,也没关系的。”白也低哑的嗓音在石室内响起。 话音未落,她微微俯身,贴上了那两片湿润的唇瓣,辗转碾磨。 钟九璃还未出口的话语,被她这个突如其来的吻,给全部堵了回去。 她没料到,这人竟连片刻都等不得,至少,也该等泡完灵泉,清除了体内灼人的火毒再说吧? 然而白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那灼热而急切的吻带着丝不容拒绝的力道。 温柔地撬开了她的齿关,深入其中,缠绵交缠。 灵泉的凉意与体内迅速升腾的体温形成奇妙的对比,呼吸在这交缠的唇舌中变得滚烫而急促。 细微的水声伴随着压抑而甜腻的喘息在空旷的石室内回响,雾气氤氲,模糊了两人紧密相贴的身影。 冰冷的池水荡漾着,一圈圈涟漪荡开,撞击着池壁,碎成晶莹的水珠,复又落回池面。 “等下”钟九璃气息微乱,搭在白也肩头的手臂略微用力,将她推开些许,出口的声音带着一丝轻颤,“不要在这里。” “好。”白也哑声回应,抬手抚过这张日思夜想的脸庞,“我也没想做什么来着。” 钟九璃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在想你。” 白也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在想你,不光是眼睛,我的思想,我的心,我的身体,所有一切,都在想你。” 钟九璃心神微怔,她也是,日日夜夜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这只臭老虎。 “你也是,对不对?”白也低笑着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 “嗯”钟九璃轻哼一声,顺从地窝进她怀里。 两人肌肤相贴的刹那,太阴与太阳之力被引动,自发运转起来! 满池灵泉瞬间沸腾,氤氲的雾气疯狂翻涌,精纯的寒气与灵气如同受到召唤,争先恐后地涌入两人相贴的身体。 在这极致能量的冲刷下,一年来沉积经脉的火毒被彻底清除,灼痛散去,只留下被拓宽淬炼后,愈发坚韧通畅的经脉。 良久,沸腾的池水终于渐渐平息,蒸腾的白雾也变得稀薄。 “好了,可以松开我了。”钟九璃轻拍着白也的后背。 “你觉得,我们现在还分得开吗?”白也低声反问。 确实分不开,交织的太阳与太阴之力已紧密纠缠在一处,如同藤蔓般紧密缠绕,在两人体内流转循环,带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战栗与灼热。 “这次要教我什么样的双修之法?”白也低头看着怀中人,她的脸颊泛着薄红,更显魅惑。 “我何时说了要与你双修?”钟九璃反驳的声音软得没有丝毫力道。 “那可由不得你了。”白也低笑一声,手臂穿过她的膝弯与后背,稍一用力便将人打横抱起,水珠顺着她们紧贴的肌肤滚落,坠入池面。 她踏出汤池,一步一个脚印地朝着屏风后那张软榻走去。 钟九璃缄默不语,只是将发烫的脸颊埋在她颈侧。 白也将怀中人放入软榻,俯身压了下去。她半撑着身子,满头银发垂落,与身下人的青丝交织在一起。 她低声追问:“姐姐现在不想教我了么?” “你不是,都已经学会了吗?”钟九璃呼吸微促,羞恼地别开视线,这臭老虎为何每次都要她来教? “那我可就,自由发挥了。” 话音未落,白也便再次吻住了那微张的唇瓣。与此同时,她的指尖顺着那曼妙的曲线游走着朝下走去。 带着灼人的温度,抚过每一寸肌肤。 “唔!”钟九璃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轻呼,眼底瞬间漫起朦胧水雾,身体微微颤栗。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这般,双管齐下的手段? “是这样吗?”白也低喘着问,气息灼热地拂过对方颈侧。 …… “钟九璃,你不说话,是我做的不好吗?”白也轻喘着问。 “那我们换一种功法,就用你上次在星陨战场教我的那种……” 她这般不依不饶的追问,终于惹得钟九璃羞恼起来,她抬手,指尖揪紧了对方身上的软肉…… 引得身上人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非但不觉痛,反而更迎向她掌心。 “姐姐喜欢这里?”白也低笑,带着诱哄的意味,“我整个人都是你的,随你怎么揪都好……” “没脸没皮的臭老虎!”钟九璃轻嗤,耳根红得彻底。 白也笑吟吟地俯身,“因为我喜欢,所以你肯定也喜欢。想不想亲我……” “闭嘴”钟九璃脚背微微绷紧又蜷起,她紧紧闭上双眼,命令道:“不许……再说话了!” “好……听你的。”白也低语,说完这句,果真不再多言。 她突然提高的攻速替代了言语。 突如其来的猛攻让钟九璃措手不及,她仿佛被海潮淹没。 呜咽声难以抑制地逸出唇瓣,她徒劳地推拒着白也的手臂,想要从那过高的攻速中逃脱。 “这才刚刚开始呢!当日因,今日果,你可要好好受着。” 钟九璃猛地睁大了双眸,眼底水光潋滟,似羞似恼地无声质问,什么时候结下的因果? 白却俯身在她耳边低哑轻笑:“现在,我可以说话了吗?” “嗯~” “你说!” “还记得在绿洲那时吗?”白也流连在她颈侧,声音低沉而缱绻,“你当着我的面,宽衣解带。” “那…又如何?”钟九璃断断续续地反问。 “那便算一次。” 白也的嗓音里蕴着笑意,攻势再次加剧,“所以,我们得继续。” 钟九璃刚从极致的浪潮中稍稍回落,此刻在她新一轮的猛烈索取下,几乎毫无招架之力。 随着她指尖的动作,好似有一连串的电流般窜过腹部。她只觉得眼前白光乍现,仿佛有万千绚烂的烟花在脑海深处炸开,绚烂夺目,将她彻底淹没在无尽的浪潮中…… 钟九璃眼尾泛红,气息破碎地推拒着身上的人。 “可以了真的可以了吧?”她绵软无力的手拍打着白也的手臂,不像推拒,更像是欲拒还迎的触碰。 白也轻而易举地制住她妄动的手腕,低头咬着她泛红的耳尖低笑,“还有呢!你与叶如歌合伙耍我那次,忘了?” “那那事我早已道过歉了!”钟九璃试图挣扎,却换来更深入的纠缠,让她忍不住呜咽出声。 “嗯!”白也含糊的声音从她颈侧传出,带着得逞的笑意,“我是原谅你了呀。” “那你还、还不停手!?” 钟九璃几乎带上了哭腔,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迎合对方的节奏,与她贴得更紧,更紧,好似一丝缝隙也不想留。 “可我是只记仇的小老虎呀,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翻旧账了~” 白也抬起头,直视着她迷离的眼眸,指尖不紧不慢地划过她泛着粉晕的肌肤,“毕竟,当时我可真的是很难过呢。” 她说完,封住那双试图争辩的唇,将所有的抗议与呜咽都吞入口中。 声音融在交织的呼吸里:“现在你只需要好好感受就行了。” “你!”钟九璃所有的气急败坏最终都化作了破碎的呻吟,彻底沉沦在对方给予的,近乎惩罚般的欢愉之中。 这是一场漫长到让人失去时间概念的双修。 钟九璃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白也就像是个无赖般,一次又一次,翻出记忆里所有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成了她再度索取的借口,将她拖入更深,更汹涌的浪潮之中。 到得最后,钟九璃目光涣散地望着屋顶。 她再也无力思考任何因果对错,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驱使着体内的太阴之力,在经脉中流转游走。 随着那炽热灼人的太阳之力迎合,与她一同坠入炫目而迷乱的能量漩涡中—— 作者有话说:[抱抱][抱抱][抱抱]小白也终于支棱起来了。撒花[烟花][烟花][烟花]《 》 90-95 第91章 三日 阳光明媚而灿烂, 可娇娇有点不开心。 自从三天前,白也把她哄走,一个人去泡澡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也崽了。 虽然每天都有侍从给她送来精致的点心, 以及各种好吃的烤肉, 灵泉也能随便泡, 可她还是有些不开心。 她想也崽了, 这臭崽子把她哄走, 不知道干嘛去了。 白也在做什么呢? 石室内, 水雾蒸腾,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暧昧缱绻的气息。 钟九璃无力地倚在软榻上,光裸的肌肤上缀着星星点点的红痕。 她眼底泛着未退的水雾, 浑身酥软得使不上一丝力气。 白也跪坐在她身旁, 像个闯了祸的孩子,眨着一双琥珀色的眸子,讨好地看着钟九璃。 垂在身侧的手不老实地搭在她的脚踝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揉捏着。 她低声哄着身前的女人, “别生气了好不好~?” “不好~”出口的声音低哑婉转, 带着丝慵懒的意味。 钟九璃听见自己的声音,更恼怒了! 整整三日。 无休无止。 她就像是一艘行驶在狂暴风浪中的小船,山呼海啸般的浪潮,一波又一波地朝她袭来, 将她这艘小船一次又一次打上浪潮顶端。 每一次,她求这人停下来歇一会,这家伙就会将她们相遇以来,发生的不愉快事情,都翻出来细说一二。 在她绘声绘色的描述中, 自己莫名奇妙就被记了一个大过。 这怎么能不叫她生气! “那算了,反正你都要生气”白也笑嘻嘻地凑近,一把将人重新揽入怀中,“那我们不如继续吧!” 钟九璃浑身一软,惊得慌忙抬手,抵住她的肩头,软声道:“不……不要了,我真不生气了!” “真的?”白也动作稍顿,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不是骗我的?别等从这出去之后,又跟我秋后算账?” 钟九璃长睫微颤,温声软语道:“我何时真与你算过账?” “我不知道啊,你这个人,有什么事情都不爱跟我讲,我哪里知道。”白也小声咕哝。 “我不会与你算账的,我保证。”钟九璃轻声承诺,搭在她肩头的手缓缓滑落,将人揽入怀中。 白也顺势软了身子,靠在她怀里,嘟囔道:“我一点都不想和你分开。” “嗯。”钟九璃低低应着,她也不想和臭老虎分开。 “可我不能一直跟在你身边,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白也没打算说阿娘的事情,她不想靠钟九璃。 她想要成为,可以平等与她并肩的人,这才是健康的关系。 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像个小宠物似的跟在她身后,可以随时被丢下被抛弃。 她不喜欢那样。 “我知道。”钟九璃轻声应着。 “可还是不想和你分开。”白也低声嘟囔着,将脸颊埋进她的胸口。 温热的呼吸落在那片被连日缠绵浸润得格外敏感的肌肤上,身下人顿时抑制不住地轻颤起来。 钟九璃轻哼一声,软着手去推她的脑袋,“不准靠近那里。” “哦~”白也含糊应着,转过脸,贴向另一处柔软。 “这里也不许!” “昂~”白也听话地挪开脑袋,顺势向下滑去,想将脑袋枕在她腰腹上趴会。 钟九璃忍无可忍地踹了她一脚,软着手把人从身上推开,又羞又恼地吼道:“去穿衣服!!!” “你看你又凶。”白也小声嘟囔,不情不愿地从软榻上下来,软着手脚走到汤池边,捡起地上的衣衫往身上套。 钟九璃目送她的身影穿过屏风,这才撑着绵软的身子起身,穿衣时,她的目光落在了软榻上,那一片狼藉的模样,看得她脸颊发热。 她一挥手,将整张软榻都收进了储物戒中,这种东西,绝不能被旁人看了去。 白也穿戴整齐回来,发现软榻不见了踪影,好奇地问:“你收的啊?” 钟九璃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不收,难道留着给人家看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光风霁月的钟宗主偷东西不太好,这种事情应该我来做。”白也解释道,“不过你拿了就拿了吧,我们上去?” “哼~”钟九璃轻哼一声,又一次幻化成了火兰的模样。 她越过白也,自顾自推开石门往外走。 白也连忙跟上她的脚步,地宫中寂静无声,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回荡在长廊中。 “大家都已经泡完澡了吗?”白也没话找话地闲聊,她马上就要走了,想和钟九璃多说说话。 “你以为,她们也像你一般,一泡就是三天三夜?” “呐呐呐你看你这人,一下了床就翻脸,刚才可是说好了,不许秋后算账的。”白也一脸你这人真是不讲道理的模样。 “哼,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火兰哼哼唧唧地说,“不光你是记仇的小老虎,姐姐也是个很记仇的女人。” 白也被她那故作凶悍的可爱模样逗笑,点头道:“行,你记你的仇,我翻我的旧账,咱们就这么互相惦记着,看谁记更久。” 火兰气鼓鼓地掐住她的脸颊,嗔道:“不许记!你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本来没那么厚的。”白也笑得见牙不见眼,“还不是被你掐多了,自然就厚了。” “懒得理你。”火兰松开手,想加快脚步往外走,奈何浑身筋骨都透着一股酥软,像是刚泡过热水澡,从身体深处透出来的倦,半点劲也提不起来。 火兰心底暗啐,定是与这家伙胡闹得太久,连一身骨头都被磨得松散了,彷佛稍一碰触,便能化进春水里。 白也同样有些懒洋洋的,俩人便这么慢悠悠地穿过地宫长廊,耗费了大半个时辰,才终于返回地面。 等候多时的娇娇一见到她们的身影,顿时像个小炮弹似的猛冲过来,结结实实地撞进白也怀里,将她撞得一个趔趄,险些朝后栽倒。 “也崽你怎么了,怎么这么虚弱?是不是受伤了?你这几天干嘛去了?”娇娇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出来,小爪子抓着她的衣襟上下检查。 “脖子上怎么都是伤痕,你究竟干什么去了?” 白也连忙按住她,可不能叫这小傻子看到,被衣服挡住的地方,伤痕更多呢。 她轻笑着解释道:“没事,没受伤,就是修炼得太久了,可能是消耗太大了点。” “那你饿不饿?我给你叫烤肉吃?”娇娇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了吃的上面。 火兰在一旁说道:“先前不是说好了,回到烈火城,就请我们娇娇去最大的酒楼大吃一顿,我们现在去吧!” “好耶!那我们快走吧。”一听到好吃的,娇娇也不关心白也干嘛去了,反正人回来了就行。 白也和火兰并肩出了城主府,往城中最为热闹的醉仙楼行去。 长街上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于耳。 她们走走停停,默契地放慢了脚步,好似这样就能拉长这最后一点相伴的时光。 可再长的路也有尽头,再慢的脚步终也抵达了终点,醉仙楼的牌匾渐渐出现在视野中。 两人一龟进了酒楼,小二立刻迎了上来,不等对方开口报菜名,白也直接开口道:“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都上一份。” “好嘞,客官楼上雅间请。”小二在她们侧前方引路,将两人带入一间临街的雅间里。 白也和火兰相继坐下,她执起茶壶倒了三杯茶,推了一杯递到火兰面前,自己也端起一杯慢慢喝着。 室内茶香袅袅,长街上的喧闹人声透过半开的木窗飘了进来,平添几分市井气息。 不过片刻功夫,菜肴便陆续呈上,各种烈火城的特色吃食,琳琅满目摆了一桌。 诱人的香气盖过了茶香,白也把娇娇放在桌上,“自己上桌吃吧,这些都是你的。” “好哦~”娇娇顾不上别的,趴在桌上大快朵颐起来。 白也和火兰偶尔执箸,尝一两口菜。 有娇娇这个吃货在,满桌珍馐不过半个时辰,就被吃得一干二净。 “吃饱了吗?要不要再上一份?”白也看着意犹未尽的娇娇问道。 娇娇摇头道:“不吃了,这几天吃太多,感觉要装不下了。” 白也有些失落地点点头,她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烈阳高照,连天色已晚的借口都找不到。 她们得走了。 火兰看出她的失落,靠近低声问:“你想要我陪着你吗?” 白也下意识就想答应,但最终还是摇头拒绝了,“事情解决了,我会尽快去中州找你。” “好。”火兰莞尔一笑,站起身,“我在中州等你。” 白也急忙拉住她的手腕,“你现在就要走了?” “嗯,就现在,我不喜欢离别的场面,所以,就不送你去传送广场了。”火兰温声说。 白也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之前一直忘记问了,柳老板怎么样了?” 火兰轻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眼底满是温柔:“很好,等你去中州就能见到她了。” “嗯。”白也点点头,抓着她的手腕还是不想松开。 “你该出发了,乖一点~”火兰轻声哄她。 白也默默松开手,看着她的身影推门离去,直到再也瞧不见。 她轻叹一声,捞起趴在饭桌上打盹的娇娇,迈步出了雅间,结完账后,径直朝传送广场的方向走去。 路过百炼阁的时候,白也脚步微顿,略一思忖,还是转身走了进去。 百锻虹显然刚醒酒不久,见她来了,脸上露出些许意外,“小鬼头,昨天没喝够,还要来找姐姐喝酒?” 白也笑着摇摇头,“我是来道别的。” “这么快就要走了?” “嗯,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白也说着取出蛛皇丝和龙晶,“还有一件事情想麻烦大师。” 百锻虹瞥了眼她手中的材料,了然道:“你想让我替你炼制法袍?” 白也点头:“只需要为我炼制一件防御法衣即可,余下的材料,便都当做酬劳。” 百锻虹挠了挠有些乱糟糟的头发,有些为难,“炼制法衣倒是不难,可你这马上就要走了,我这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出来啊。” “无妨,百大师炼制完成后,只需将东西送到万象阁,说是一位友人相赠,托她们送往三清宗即可。” “嗯?”百锻虹闻言,眉梢轻挑,上下打量着她,“你这小鬼头,路子野得很,连万象阁都能随意使唤?” 白也语气平淡地说:“不过是恰好相识罢了。” “行吧!”百锻虹也是个爽快人,不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她抬起大手在白也肩头上重重一拍,“若是有机会,再来烈火城,姐姐请你喝酒。” “一定!”白也含笑点头,“那就再会了,百大师!” 她拱手一礼,转身踏出了百炼阁。 …… 广场上人来人往,传送法阵明灭闪烁,热闹得就像是春运的火车站一般。 白也踏入传送广场,一眼就瞧见了人群中那个“童叟无欺”的身影,对方几乎在她目光投过去的一瞬间,也望了过来。 两人隔着人群对视,童叟无欺像是受惊的兔子般,闪进人群中,转身就溜。 白也不由失笑,低声自语:“跑那么快做什么,我还能因为十块灵石要你的命啊。” 其实离开前看到童叟无欺还在广场上骗人,她还挺开心的,这是她踏入西州时,第一个与她说话的人。 【也崽,我们就这么走了吗?】小王在脑海中问道。 “嗯,走了,我该去找阿娘了。”白也轻声回应。 【可是,你和叶如歌的那个任务,不做了吗?】 “不做了。” 【那功法怎么办?】 “我已经有了新的路。”白也抬起头,望向前方流转着灵光的传送阵,语气愈发坚定了起来,“小王,那是书中白也的路,不是我的路。” “我会走出一条,属于我自己的路。” …… 古州,白家族地。 白家祖宅坐落在一条龙脉上,此地灵气极为浓郁,氤氲如雾,流淌若泉。 便是一头猪长久居于此地,时日久了,也能开窍通灵,踏入修炼之途。 太望殿,家主所居之殿。 此刻,大殿内,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端坐在高位之上。 她身着一身玄色凰纹法袍,面容是与一头银发极不相符的年轻,看着也就二三十岁的模样。在她身旁,垂手侍立着一名年轻女子,若细看其眉眼,和白术约莫有六七分相似。 只是与白术的温和气质相比,她要更显桀骜锐利。 “太祖母。”女子开口,声音放得很低,“姑姑在外头养的那个孩子,已经到古州了。” 老妇人闻言,缓缓抬头望向了说话的女子。 那是一双足以勘破人心的眼睛,明亮如星,深邃似海,蕴着的威仪,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女子低垂着眉眼,不敢抬头。 老妇人开口,声音平缓地问:“我可有让你去关注她?” “不曾,是清霁私自做主,想知道那人的消息。”女子低声回道。 老妇人抬手,手掌落在了女子的脑袋上,轻抚了抚,带着一丝长辈的慈爱,“白清霁,不该做的事,不要去做,你和老二是不一样的。” “是,清霁知错了。”白清霁低声回道,头垂得更低了些。 “嗯,退下吧,不用过多关注她。”老妇人收回手,语气平淡。 “是。” 白清霁低声应下,恭敬地行了一礼,这才转身,一步步退出这座庄严肃穆让人喘不过气的太望殿。 老妇人静坐在原位,目光追随着曾孙女的身影,直到那道年轻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前,她眼底的那丝慈爱这才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奈。 孩子,还是被二房的人养歪了。 她起身,缓步踱至殿外,天光倾泻,落在她白皙的脸庞上。她抬眸望向祖宅后方那一片云雾缭绕高耸入云的山峰。 目光好似要穿透重重阻碍,瞧见此刻,正在传承池中闭关的那个兔崽子一般。 良久,她才对着空气轻声呢喃,像是自语,又像是闲谈,“也不知道你这兔崽子养出来的小兔崽子,究竟是好还是孬?” 山风拂过,吹起她的发丝,好似也带来了那人的回答。 “不过,能这么快就找到古州来,想来,该是个有几分孝心和本事的小家伙吧?” …… 古州,白帝城外。 乡间小道蜿蜒穿过田野,泥土的气息混着青草的香味,弥漫在薄雾中。 娇娇一脸忿忿地走在小道上,龟壳上躺着个人。 白也穿一身陈旧蓑衣,蓑衣上带着未干的水渍,显然方才刚下过雨。 她双手枕在脑后,宽大的斗笠盖住了整张脸,翘着的二郎腿随着娇娇的步伐有节奏地晃动。 姿态闲散,悠然自得,叫人辨不清,斗笠之下的人,究竟是睡是醒。 “也崽你现在一点都不可爱了!”娇娇小声嘟囔,“天天都要我背你,我是乌龟,又不是牛车!” “可我就是不想自己走路嘛~” 斗笠下传来白也懒洋洋的声音,像是刚睡醒的模样,细听还能听出话音中带着的一点儿笑意。 “哎,我一个没娘的孩子,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为了来找阿娘,不得不和老婆分开……” “停!不许再念了!” 娇娇凶巴巴地回头打断了她,身形晃得太厉害,差点把白也从背上颠下来。 这家伙自从离开西州,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整天在她耳边反反复复念叨这几句,听得娇娇烦死了。 偏偏小太火还在休眠中,没人能帮她分担火力,她只能一个人承受这份荼毒。 “不念就不念咯~”白也稳住身形,随口问道,“我们现在到哪里了?” “快到白帝城了。”娇娇瓮声瓮气地回答。 她们从西州离开之后,先是乘坐传送阵抵达了中州,又马不停蹄地从中州传送到了古州。 后又几经辗转,跨过了数座巨城,才终于抵达白家所在的这片地界。 “终于要到了吗?”白也揭开盖在脸上的斗笠,坐直身子向着前方望去。 在天际的尽头,一座巨城的轮廓隐于缥缈的云雾中,若隐若现,看不太真切,倒显得颇为庄严神秘。 “这就是阿娘的家乡吗?看起来景色还不错呢。”白也眯起眼睛,笑呵呵地说,“也不知道阿娘想我了没。” 娇娇伸长了脖子望向前方,随即用力点头,“阿娘肯定想你啦,我们很快就能到了。” “嘿嘿,那娇娇,你可得跑快点了。”白也一拍龟壳,大喊道,“龙娇娇,冲锋开启!争取天黑之前赶到城门口。” “讨厌啦,不许像赶牛车一样使唤我啊!”娇娇嘴上骂着,话音中却满是笑意,她的眼底写满了兴奋,之前也崽可是说了,等到了白帝城就请她吃大餐。 娇娇的速度陡然提了起来,四只爪爪在地上几乎跑出了残影,如离弦之箭般“嗖”地一声窜了出去。 白也惊呼一声,连忙伸手抓住她的龟壳稳住身形,“喂,你不要一瞬间加速啊,差点把我甩下去。” 娇娇咯咯笑着,“哈哈,活该,谁让你整天欺负我!” “哼~你也太小看我堂堂少族长的身手了。”白也傲娇地哼了一声,“该换皮肤啦,臭乌龟,这身金灿灿的龟甲太显眼了。” “昂,现在就换。”娇娇应了一声,周身灵光闪动,龟甲由金色渐渐转为了内敛的淡青色,不再如之前那般引人注目。 一人一龟疾行了大半天,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进入白帝城的主道上。 踏上这宽逾百丈,以整块青灰石铺就的巨道上,白也便有些小小的震惊。 道路两旁矗立着一尊尊石刻巨兽,形态各异,各种生灵皆有,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些巨兽皆散发着古老而威严的气息,如同守卫,注视着每一个踏入此地的生灵。 主道尽头,那高耸入云的城门在晚霞中,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这绝对是我来古州之后,见过的最霸气,最宽敞的入城通道了!”白也低声呢喃,眼中难掩震撼。 “是啊,好厉害” 娇娇也压低了嗓子,用气音问道:“也崽,听说这整座白帝城都是阿娘家的,那咱们进城之后去酒楼吃饭,还要付钱吗?” “想什么呢!阿娘可是被人掳走的,你还真当她是回家继承皇位的啊?”白也哭笑不得地在她龟壳上轻拍了下,“停下,这里人太多了,到我怀里来吧。” 她说着,从娇娇背上一跃而下。 入城大道上车水马龙,各式华贵的车驾在道路上疾驰,拉车的灵兽都极其不凡。 许多目光或好奇,或探究地落在她们这奇特组合上,低声议论着。 娇娇周身灵光一闪,瞬间缩成巴掌大小,飞入白也掌心。 白也迅速将她揣进怀里,藏得严严实实的,做完这些,她才抬起眼,带着几分警惕瞪向四周。 那些人刚才一直盯着娇娇猛瞧,谁知道是不是在打什么歪主意,指不定是想着炖汤还是红烧呢。 众人被她瞪得有些莫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便也纷纷失了兴趣,懒得与这看起来穷酸潦倒,风尘仆仆的乡巴佬计较。 看她那身陈旧蓑衣和周身并无明显气息波动的模样,多半又是个不知从哪个偏僻角落跑来白帝城,妄想撞大运搏出路的散修。 这等修士,白帝城每日进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城中居民早已司空见惯,自然懒得再多加理会。 白也见那些探究的视线终于从自己和怀里的娇娇身上移开,这才松了口气。 她拉了拉斗笠,挡住了大半张脸,跟着入城队伍,向那气势恢宏的城门走去。 城门极高极宽,足以容纳数十头巨兽并排通行。入城的队伍虽长,但行进的极快。 不多时,白也便行至城门前。 一名身着亮银灵甲气息沉稳的守卫目光落在白也身上,先是扫了眼她那身破旧的蓑衣斗笠,略一停顿,还是出于职责提醒。 “这位道友,白帝城内实行宵禁。此外,城内居所便是最简陋的通铺,一日也需十个下品灵石,你……” 守卫并未将话说完,但其中的意味显而易见。 白也微微一怔,没想到这守卫还会好心提醒城内物价,心下倒是对这座有着阿娘的白帝城,生出了几分好感。 不愧是她阿娘的老家,连守卫都比别的地方有人情味。 她抬头望向守卫,笑呵呵地说:“我知道了,多谢道友提醒,我有钱。” 守卫见她语气坦然,不似逞强,便也不再多事,只摆了摆手道:“既如此,便算我多嘴了,请吧。” 白也没走,而是有些疑惑地问道:“咦?你们不收入城费用吗?” 守卫听到白也的话,不由得挺直了腰杆,脸上露出自豪的神情,她的声音洪亮了几分,“我白家,白帝城,永远向所有修士敞开门扉!” “无论来自何方,无论出身如何,只要心怀大道,有志于修行之士,皆可入我白帝城,此乃祖训。”—— 作者有话说:[抱抱]大家说,也崽能甩开老婆吗? 第92章 吃饭 跨过那道高耸的城门, 白也和藏在怀里的娇娇,就像是两个刚进城的乡巴佬一般,眼睛几乎不够用,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只觉得新奇与震撼。 眼前的景象与她们一路上所见的任何一座城池都不同。 脚下的街道宽阔得足以让十驾车马并行, 路面干干净净, 看不到一点垃圾。 道路两旁店铺林立, 雕梁画栋, 即便是最普通的酒肆招牌, 也以灵木为底, 金纹描绘,简直将豪气写在了脸上。 路上行人皆衣着光鲜, 步履从容, 气息内敛,修为不俗。 连空气都好似被这股富裕气息过滤得更为清新怡人,每一口呼吸都蕴着远超外界的浓郁灵气,令人心旷神怡。 “我滴个乖乖。”白也压着声音喃喃自语, “难怪阿娘说让我别来, 这样看,我确实很像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啊。” 娇娇可不像她想的那么多,她两只爪子扒着白也的衣襟,探出小脑袋, 兴奋地指着长街尽头一座极为气派的酒楼。 暗戳戳地明示:“也崽,也崽!你看前面,是一家酒楼哦~也不知道那里的饭菜好不好吃?” 白也顺着她小爪爪指的方向看去,好家伙,这臭乌龟可真会挑, 那酒楼一看就知道,肯定是这条街消费最高的地方之一。 她低头看了眼小乌龟那双充满期待的小眼睛,算了,钱应该还够用,不够就去白家抢一点吧。 “走!”白也豪气干云地一挥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先填饱我们娇娇的小肚子,再去想怎么找阿娘。” “耶~”娇娇开心地挥舞着小爪子,“也崽你又是我最好最好的崽子啦!” 白也忍俊不禁,笑骂道:“合着我好不好,全看我请不请你吃饭是吧?” “嗯嗯!对哒!”娇娇用力点着小脑袋,掰着小爪子细数起来,“钟姐姐给我们做过好多好吃的,火姐姐也请过吃饭,所以我都喜欢她们,还有做饭超级好吃的姜婆婆……” 她一边如数家珍地念叨着一路上投喂过她的人,一边不争气地咽着口水。 白也看着她这副馋嘴又没出息的小模样,心底不由好笑,又有些感动,不管别人给她多少好吃的,她永远和自己天下第一好。 从出生开始,娇娇就这样陪在她身边,明明自己笨的要死,心智就像是小孩一般,却总是操着一颗老母亲的心,天天跟在她后面也崽也崽叫个不停,彷佛真的是她妈妈一样。 现在她长大了,娇娇还是这么傻乎乎的样子,也该轮到她照顾这个笨蛋了。 “行了,快把口水擦擦。”白也的语气中满是宠溺,她捏着娇娇的嘴巴,顺手在自己的蓑衣上蹭了蹭,“待会就给你点满满一大桌,保证让你吃得肚皮溜圆。” “真哒?那我可以点,超级超级多吗?”娇娇得寸进尺地追问,小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白也。 “当然,你想吃多少都行。”白也压低声音说,“反正我们本来就是来搞事的,万一真不够钱付账,我们只要跑得够快就行了。” 娇娇咯咯笑个不停,“也崽,你这样说话好无耻啊,哈哈,明明就是要去吃霸王餐。” “嘘!不许笑了,一会整条街道的人都知道我们要去吃霸王餐了。”白也压低声音提醒道。 她已经察觉到了四周行人投来的隐晦视线,脚下步子不由加快了几分,快步朝那座写着“我很贵”三个大字的豪华酒楼行去。 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这酒楼非同一般的气派。 两尊用白玉雕刻而成的麒麟兽一左一右守在门口,麒麟神态威严,鳞甲分明,显然雕刻之人技法非凡。 门前,整齐站着两排身着统一长衫的侍从,个个身姿挺拔,面容清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白也目光扫过门前排排站的那些人,这些人气息沉稳,灵光内蕴,修为最低的也是筑基期。 这等修为,放在一些小门派里都足以成为内门弟子,在此处竟只能做个迎来送往的店小二? 白帝城的底蕴,果真深不可测。 她刚走近门前,为首那名筑基后期的小二便已迎上前来,脸上笑容亲切得体,“道友里面请。” 白也随着小二进入酒楼,险些被里头的富丽堂皇给镇住。 挑高的屋顶上垂下一盏盏灵灯,柔和的光线落在光可鉴人的灵檀木地板上,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灵食珍馐混合的诱人香气。 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白也忽然低笑起来。 小二虽然有些好奇这客人笑什么,但他没有多嘴,而是沉默着在前头引路。 娇娇有些好奇地问:“也崽你笑什么?” 白也压低声说:“就是觉得,这么多檀木,我要是给撬走带回去车珠子做成手串拿去卖,不就发家致富了。” 她说完又看向小二说道:“麻烦给我们安排个包厢,再将店里的招牌菜都上一份吧。” 小二闻言,略有些为难地躬身道:“实在抱歉,道友,本店所有雅间皆需提前预定,此刻已经客满,眼下唯有大堂的角落处尚余几处空位。” “那就大堂吧。”白也无所谓地说,“劳烦上菜快些,我们都饿了。” “好嘞!您这边请!”小二引着白也走向大堂一侧相对僻静的角落,待她在一张雕花木桌旁落座后,方才快步离去。 白也坐下后,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四周。大堂内几乎座无虚席,修士们三三两两围坐,低声谈笑。 空气中除了食物香气,更交织着各种清雅的茶香、酒香以及修士进食时,身上散发出的灵气波动。 看来这酒楼味道应该不错,否则也不会吸引如此多的修士在此用餐。 在白也打量四周的时候,二楼一处雅间外,同样有一群人在悄悄打量着她。 为首的是一位身着浅紫色流苏长裙的年轻女子,她略有些散漫地站在栏杆旁,眼底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看起来,还真是穷酸得紧,这样的人,怎么去和清霁争?”她的声音清晰地落入身后那群人耳中。 簇拥在她身边的其余几名年轻男女,皆是白帝城内有名有姓的天才弟子,此刻这几人同样将视线投注在白也身上。 一名穿着绣金蓝袍,眉眼间满是傲气的年轻男子率先开口,语气轻挑,“就是她吗?看起来,也太普通了吧?还带着只傻不拉几的乌龟。”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身旁一位穿着淡粉衣裙,气质灵动的少女便蹙眉反驳道:“蔡元修,劝你慎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狗眼看人低,可是要倒大霉的。” 蔡元修瞪向说话的女子,嗤笑一声,“哼,怎么?孙大小姐这是看上外地来的乡巴佬了?” “你!” “好了!孙曦,元修,你们都少说几句。”另一名看起来稳重些的男修出声打圆场。 “哼,就你刘达海会装好人吗?”孙曦不满地嘟囔。 被称作刘达海的男子压低声音道:“正主还在下面吃饭呢,吵吵嚷嚷的,是生怕人家发现不了你们吗?” 斗嘴的俩人这才悻悻闭嘴,暂时偃旗息鼓。 几人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飘向楼下,关注着那大快朵颐,吃得极为投入的一人一龟。 楼下大堂,白也看似在专心对付着眼前的灵膳,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她早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彷佛被什么人暗中注视着。她状若无意地抬眸,在喧闹的大堂里快速扫过,瞬间捕捉到数十道或好奇、或探究、或带着些许鄙夷的视线。 好吧! 白也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关注她们的人还真不少,难怪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换谁被这么几十号人偷偷盯着,都会有感觉的吧? 她垂眸,看着站在桌上人立而起,两只小爪子舞出了残影的娇娇,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关注了。 这么能吃的小乌龟,白帝城这些人,应该没见过,有些好奇也很正常。 在白也放下心来,埋头专注于眼前美食时。 三楼,一间更为隐秘雅致的包厢外,两名风姿绰约的女子凭栏而立,将下方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穿着一身烈焰红裙的女子懒懒地倚着栏杆,嘴角微勾,带着一丝极为惑人的笑意,“就这副傻乎乎的模样,被人从古城一路盯到这里,丝毫没有察觉。居然也敢独自一人闯到这龙潭虎穴般的白帝城来?真是笨得可以。” 在她身旁,站着一位白衣胜雪的女子,她通身气质清冷如月华,那双明亮的眼眸中却蕴满了温柔笑意。 目光流连在楼下那个穿着破旧蓑衣,与小乌龟抢食的身影上,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白衣女子轻声开口:“她想要成长,想要学会自己面对和解决麻烦。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长大了。” 红衣女子挑眉,侧头问道:“那我们就真的不管了?任由底下那群小崽子给她使绊子?” 白衣女子眸光微转,落在二楼那群正窃窃私语的年轻天才身上,“不过是一群被惯坏了的孩子,心比天高,手段却有限。给她当磨刀石,练练手,恰好不过。” “行吧~”红衣女子拖长了语调,笑容越发妩媚促狭,“不过话说在前头,要是你的心肝宝贝真被这几块‘磨刀石’欺负了,到时候你可别偷偷心疼~” “我可还记得,那天收到某个小老虎的礼物时~某人那……” “柳!衔!月!闭嘴!”白衣女子打断了对方未尽的言语。 她的脸颊泛起两抹薄红,又羞又怒地说:“我就该把姜知命也带来,让她好好治治你。” “我错了我错了,别提她。”柳衔月飞速认怂,小声嘟囔道,“说起来这小老虎怎么把自己搞这么狼狈?她兜里应该有些灵石才对。” “她或许有什么计划吧。”钟九璃低声说。 楼下大堂,白也和娇娇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筷子,一人一龟动作一致,同时长舒一口气,然后抬手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嗝~”娇娇一脸陶醉地眯起眼睛,飘飘然地说,“也崽,要是每天都来这里吃饭,我感觉,我很快就能突破到十一阶了,这儿的灵膳太补了。” 白也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压低声音调笑道:“那我们得先去把白家宝库洗劫了才行,不然哪够天天来这吃饭。” “走,现在就去打劫。”娇娇兴奋地欢呼一声,嗖地一下钻进了白也的衣襟里,只露出个小脑袋在外头透气。 白也被她逗得低笑出声,“逗你玩的,先老实买单,这么好吃的饭菜,可不能吃霸王餐,不然辜负厨子的手艺了。” 她刚站起身,先前引路的那名小二便带着笑容迎了上来,微微躬身问道:“道友可用好了?可还满意?” “满意,非常满意。”白也笑呵呵地点头,真心实意地夸赞道,“味道绝佳,灵气充沛,下回还来,劳烦帮我算下多少钱。” “承蒙惠顾,一共九十六万中品灵石。”小二口齿清晰,很大声地说。 “夺少?”白也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她甚至还掏了掏耳朵。 “九十六万中品灵石。”小二面不改色地重复了一遍。 白也一脸不可置信之色,她来之前想到这里可能会有点贵,但想着自己兜里还有一百多万下品灵石,怎么也够吃顿饭了。 现在这个价格,完全超出她的预期了,这难不成是家黑店?专门宰外地客人? 小二做这引来送往之事,眼力自然不凡。 看出了白也的震惊,他耐心解释道:“道友您点的全是本店的招牌菜,其中光是选用八阶以上灵兽为主材的,便有九道。” “以十阶灵兽肉烹制的,有六道,尤其是最后那道银肉羹,乃是以十一阶蛟龙的脊背肉,辅以数十种珍稀灵材,由大师傅耗费一整日功夫精心熬制而成,仅此一道,便价值不菲。” 当然小二没说的是,大堂里的客人,肯定是点不到这些菜的。 但这人,可是秦大小姐点名要好好招待的,自然就她要什么,给上什么了。 白也默默把张开的嘴闭上了,她环顾周遭一圈,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别的食客桌上,大多只摆放着两三道菜,配着灵酒香茗,细嚼慢咽。 而她们这张桌子,层层叠叠堆了二十多个空空如也的盘子。 哦,糟糕。 白也心底咯噔一下,本来……真的没打算吃霸王餐来着。 “如果我说,我先付一点点定金,等我晚点弄到灵石了,立刻回来结清,你们会不会很生气?”白也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试探着问道。 小二闻言,脸上的职业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冽的杀气。 “来人,这里有人想吃霸王餐!” 这一嗓子,石破惊天。 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瞬息之间,便有数十名护卫从上到下,将白也团团围住。 大堂里的食客们,都投来了八卦的目光。待看清被围着的是方才那个风卷残云,吃相极为豪迈的蓑衣修士时,众人脸上都露出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瞧,我就说她肯定付不起账吧,果然是来吃霸王餐的。” “啧啧,这样吃一顿,挨顿毒打也算赚了,就怕小命也得交代在这里” “敢在白家的酒楼吃霸王餐,真是不要命了。” 各种窃窃私语响彻在大堂里,饶是白也自认脸皮够厚,此刻在众人的目光下,也不由有些尴尬。 她朝四周拱了拱手,解释道:“诸位,误会。我真没想吃霸王餐,实在是刚到白帝城,身上带的灵石不够结账,你们等我几个时辰,我取了钱回来付清,行吗?” “道友这话,便是拿去哄骗三岁孩童,恐怕也难以取信吧?”一道沉稳的男声自人群外传来。 围住白也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一位穿着藏青色锦袍,头戴玉冠的中年修士越过人群,出现在白也面前。 白也抬眸望向来人,此人面容儒雅,嘴角含笑,周身气息内敛,看起来倒是个很好说话的面相。 “你是掌柜?”白也问道。 “不错。”掌柜微微颔首,脸上笑意不变,眼神倒是冷了几分,“你这小友,胆子倒是不小,刚来白帝城,就敢来我白家旗下的酒楼骗吃骗喝。” 他说罢,轻轻一摆手,命令道:“拿下。” 随着他一声令下,周围那群护卫的气息瞬间爆发,直扑白也而来。 三楼,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依旧依栏而立。 柳衔月望着下方被人围着,面红耳赤的白也,轻笑着问:“真不帮帮她啊?你家这傻老虎,快被人套路傻了。” “不急,先看看那些人要做什么吧。”钟九璃淡淡地说。 俩人谈话之时,二楼雅间方向传出了一道清丽的女声。 “住手。” “不过是一顿饭钱,何必为难她,记我账上。” 那些已然冲至白也近前的护卫身形猛地一滞,他们立刻收敛了满身杀气,如潮水般退回了先前的位置,但还是将白也围在中央。 白也仰头,目光投向二楼。 瞧见方才那位发声的女子自雅间内缓步而出,仪态从容地站白玉栏杆旁,微微垂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团团围住的白也,唇角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观道友面相不凡,想来确实遇见了困难。”她声音清丽,带着股天然的优越感,“今日相见即是缘,不若交个朋友?这顿便饭,便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是秦家大小姐呀,这人运气还真好。”有食客认出了女子的身份,低声惊呼。 白也就算再迟钝,这个时候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她可不是什么玛丽苏女主,绝不会相信,有人豪掷近百万中品灵石,只为和一个穿着破旧蓑衣,看起来穷酸落魄的陌生人交朋友。 这一瞬间,她在脑海中快速捋清了整件事情的脉络,从踏入这家酒楼开始,她应该就落入某些人的圈套了。 那些莫名昂贵的食材,以及瞬间出现的护卫,还有这解围之人,应当都是有人故意为之。 就是不知道,这些人想要做些什么了。 “哦~你要帮我结账?”白也仰着头问。 不等二楼那女子回话,她又自顾自地说:“那我可以再点一份吗?刚才我和我的朋友都还没吃饱。”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围观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难以置信的惊呼声和嘲笑声。 所有人都被这蓑衣修士的厚脸皮给惊呆了,吃了百万灵石的霸王餐,有人解救,不仅不感激,居然还敢得寸进尺地要求再加一份? 他们也好想尝尝啊,该死,这种好事为什么没落在他们头上。 二楼的秦烟景嘴角微抽,她预想了对方的各种反应,或是感激,或是怀疑,她们都为此制定了计划。 但唯独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回答,竟然这么没脸没皮的还要再加一份。 难不成这乡巴佬以为百万中品灵石是什么小数目吗?还敢再来一份。 白也见对方半天不搭话,便以一种看似很小声,实际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原来,你也不是那么有钱啊?” 这话轻飘飘的,落在秦烟景耳中,带着十足的挑衅意味。 站在她身后的那群年轻天才同样有些傻眼,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几人早已习惯了身为天之骄子,终日被人捧着、奉承着。 按照他们预想的,楼下这穷酸修士在得了天大的恩惠后,就该当场感激涕零,恨不得成为几人的走狗,从此围着他们唯命是从,感恩戴德才对。 如此,他们的任务便算完成了一半。 后续只需顺理成章地将此人带去白家,让那位英明神武的白家主亲眼瞧瞧。 这等人前谄媚,为了些许利益便能对着旁人摇尾乞怜的货色,如何能与古州第一天才,风骨天成的白清霁相提并论? 想来,以白家主那等洞悉人心、明察秋毫的人物,定然瞧不上这般轻易被一点蝇头小利收买,脊梁骨都挺不直的后人。 先前帮白也说过话的孙曦,忍不住低笑一声,颇有兴致地看向楼下口出狂言的蓑衣修士,眼中闪过一丝欣赏,“这人,还挺有趣的,还能反将我们一军,我倒真想和她交个朋友了。” “孙曦你疯啦?”蔡元修惊呼道,“这是我们的敌人,你还要和她交朋友?” “你错了!”孙曦摇着脑袋,满头珠翠叮当作响,“她才不是我的敌人,她和我们无冤无仇,哪里就成敌人了?” “她来白帝城抢白清霁的少主之位,自然就是我们的敌人!”蔡元修反驳道。 “蠢货,白家,可不是白清霁说了算!” “别吵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吵架。”秦烟景不耐地低喝一声。 她眉心微蹙,在脑海中思索着,该怎么回怼,才能维持住她秦家大小姐的风度和体面。 楼下的白也却懒得和她们纠缠了。 她收回目光,看向身边的掌柜,语气轻松地说:“喂,掌柜的,既然已经有人慷慨解囊,你们这阵仗,是不是可以撤了?这么多人围着,空气都不新鲜了。” 掌柜干笑一声,背在身后的手轻轻一挥,那些护卫见状,立刻四散退去,隐没在酒楼各处。 白也满意地点点头,再次仰起脸,朝二楼站着的脸色不太好看的秦大小姐挥手,“谢了哈,朋友。” 她笑得眉眼弯弯,补充道:“下回还想请客,记得多带些灵石。” 第93章 偷聘礼 三楼, 雅间外。 柳衔月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整个人花枝乱颤地倚在钟九璃肩头,“我承认你说得对, 这些年轻天才, 在咱们家小老虎面前, 确实有些不够看。” 她话音中带着浓浓的笑意, 用指尖拭去眼角的泪花, “以往只觉得咱家这老虎有些傻, 如今一看, 倒是我狭隘了,这世上, 还是有许多比她更憨更傻的人。” 钟九璃没有接话, 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楼下那个又戴起斗笠,穿着蓑衣的身影走出酒楼。 “笨蛋,都没下雨了,也不知道将那身蓑衣脱了。”她轻声自语, 直到那道身影彻底看不见了, 才缓缓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二楼雅间外。 那群方才还运筹帷幄的年轻天才们,此刻脸色发青,尤其是为首的秦烟景, 面沉如水,红唇紧抿,显然正极力压抑着怒火。 那百万灵石的天价账单,即便对于她这秦家大小姐来说,同样不是个小数目。 钟九璃轻笑着说:“偷鸡不成蚀把米, 想来,也够这几人憋闷一阵子了。” “戏看完了,走啦走啦,我们也去吃些东西吧,刚才看臭老虎和小娇娇吃那么香,都给我看馋了。” 柳衔月说着转身回到雅间,“对了,今天你结账啊。” 钟九璃闻言,摇头失笑,跟着迈入了那敞着门的雅间内。 …… 白也从酒楼里出来后,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她没急着去白家找人,而是随便找了家客栈,开了个房间休息。 次日天明,白也早早起床,从客栈离开后,就像是个游客一般,在白帝城宽阔的街道上信步闲逛。 偶尔在路边小摊驻足,买些不起眼的小东西,顺便与摆摊的老板闲谈几句。或是钻入那些看起来颇有年头的店铺,买上几样东西,与老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她问得巧妙,语气自然,那些店家见她虽衣着普通,但谈吐不俗,问的又都是些白帝城内众人都知晓的事情,便也愿意与她多聊几句。 就这样,白也像是拼图一样,从不同人的口中,得到各种各样零碎的信息,逐渐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白家。 白家,如今的掌舵人是那位深居简出的白老太太,在白帝城内,白老太太威望极高。 可惜的是,老太太嫡出的女儿,早已不在人世。她倾尽无数心血培养的孙女,也早早陨落。 白老太太自此心灰意冷,不再理事。白家如今的实际掌权人,落入了二房一脉手中。 如今掌管白家大小事务的,是白二爷,而白家如今的少主,白清霁,便是白二爷的独女。 至于其他盘根错节的旁系子弟,人数太多,关系复杂,白也没有去细问。 “这白家的水,看起来有些深啊。就是不知道,阿娘是哪一房的孩子,又为什么被掳了回来。”白也在心底暗忖。 她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痛地问:“小王你帮我分析分析,昨日酒楼里那出戏,那些人摆出的阵仗,你怎么看?” 【目前来看,那些人应当是想拉拢你,或者是想操控你做些什么,我的建议是,或许可以顺势接受她们的好意,深入接触,以便洞察她们的真实意图。】 白也在脑海中反问道:“小王你会打羽毛球吗?” 【……】 小王沉默了几秒钟。 【羽毛球是一项隔网对抗的球类运动,小王没有实体,所以没有打过。】 “在羽毛球运动中,最重要的就是要掌握节奏,将对手拖入你的节奏之中。” “我才刚踏入白帝城,对这里一无所知,如果我顺着她们的剧本,接受了那份好意,就相当于把节奏拱手让人。” “无论她们接下来想做什么,我都只能被动接招,很容易陷入被动,被牵着鼻子走。但现在,我直接跳出了球场,不接她们打过来的球。她们的精心布局,自然就落了空。” “如果那位秦大小姐真的另有所图,那么,着急的该是她们。她们一定还会来找我的,而我,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个人。”白也做了最后总结。 【也崽你好棒,分析得好清楚。】小王很捧场地夸夸。 “不,我也是刚想明白的。”白也笑道。 【那我们接下来要潜入白家吗?】 “嗯,地图扫描得差不多了吧?” 【这座城池太大了,目前只扫描到一小部分区域。】 “别的地方暂时不重要,先集中精力探一探白家主宅。”白也说完,身形一闪,拐进了一条僻静无人的小巷。 不过片刻,巷中走出一位约莫二十来岁的年轻修士,容貌寻常,气质平平,属于那种丢进人群里,半天也找不出来的样子。 白也变了模样,直奔白家祖宅而去,在白帝城中穿行数个时辰后,终于找到了城中居民口说的,白家族人聚居之地。 她隐在角落处,望着眼前那片不见边际的建筑群,小声感叹:“这哪里是祖宅,不还是一座城嘛?” 琉璃作瓦,白玉为阶,飞檐翘角,宫殿成群。整片建筑群气势恢宏,连绵起伏,仿佛天上宫阙坠入人间,隐在缥缈灵雾之中,一眼望不到尽头。 “白家把自己住的城池命名为白帝城,住的房子又修建的像是皇宫一样,这是有多想当皇帝啊?”白也小声吐槽。 “娇娇也觉得,好气派呀!”衣襟处传来娇娇的附和声,“阿娘家真有钱。” 白也点点头,深有同感。 要不是她早打听好了,知道这是白家的祖宅,任谁初来此地,绝对想不到,这么一片巨城般的建筑,会是一个家族的祖宅。 据说所有白家子弟都住在这座祖宅里,依照血脉亲疏,旁系住外围,嫡系则居于最深处的宫殿中。 【也崽,地图已经扫描好了。】 “嗯。”白也应了一声,凝神看着脑海中的地图,身影一闪,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 承望殿,白家少主白清霁的居所。 从殿名便可知其地位,除了家主所居住的太望殿外,这座宫殿的规模最恢弘,位置最高,亦最接近权力的中心。 殿内书房,白清霁端坐于书案之后,一手闲闲支着下颌,另一手把玩着一支白玉凤尾簪,侧耳倾听暗卫禀报着昨日白家酒楼中发生的一切。 她目光低垂,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直到暗卫语毕,书房内陷入了安静之中。 良久,她才轻声开口,语气辨不出喜怒,“姑姑养在外头的那个小野种,倒也不算太笨。” “少主。”侍立在一旁的暗卫低声请示,“是否要属下出手,将她……” 话未说尽,但杀意已现。 白清霁抬眸看向这个自幼守护自己的心腹,唇角微勾,牵起一丝嘲弄的弧度,“阿凉,你不懂太祖母的可怕。” 她似呢喃般说:“我若真敢动那个野种一分,太祖母恐怕,能拉着整个二房的人为她陪葬。” “否则,你以为我父亲,为何一得到姑姑的消息,就迫不及待要将人接回来?” 阿凉听明白了少主话中的意思,若白二爷胆敢隐瞒不报,那位看似不管闲事的白老太太一旦发作,可不会管什么血脉亲情。 家主的铁血手腕,白家无人不惧。 “可是秦家那位大小姐,似乎在那野种手里吃了亏。”阿凉有些迟疑地说。 白清霁眼底满是笑意,“无妨,秦烟景那性子这口气,她定然咽不下去。” 她说罢,将掌心捏着的发簪递了出去,“把这个给烟景送去。就说,辛苦她了,改日我抽时间去看她。” “是,少主。”阿凉躬身应道,上前一步,双手接过那支触手生温的玉簪,小心放入怀中,下一瞬,她的身影便渐渐化为透明,消失在了书房中。 …… 另一边,白也悄悄潜入了白家族地。 在小王的语音导航下,她穿过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回廊,避开无数巡逻的守卫,直到暮色低垂时,终于摸进了族地深处。 “太望殿承望殿,朝天阁,听风苑选哪个呢?”白也在脑海中小声嘀咕。 【听风苑,这个名字很温柔,说不定阿娘就住这里。】 “行,听你的。”白也有了决断,当即将小娇娇收进了空间,运转无相诀,周身气息瞬间收敛,身形极速缩小,化作一只毫不起眼的小飞虫,悄悄朝听风苑飞去。 夜幕下的听风苑灯火通明,侍女们身着轻薄衣裙,手捧各式玉盘,盘中盛满珍馐,步履轻盈地穿梭于亭台楼阁之间,俨然一副宴请宾客的热闹景象。 白也所化的小虫悄悄停在一株花枝上,借着灯火往殿内饮酒的众人望去。 她的目光被端坐于主位之上的那个男人吸引,只一眼,她便能确定,此人定然与阿娘有着极深渊源。 无他,只因两人的容貌最起码有五六分相似,只是相比之下,阿娘更为清丽绝俗,眉宇间那份天生的矜贵与从容,是眼前之人所不及的。 “难怪了”白也心中恍然,“以前就觉得阿娘不像山里长大的,那一身气度,原来是这样的家庭蕴养出的风骨。” 殿内突然传出一阵洪亮的大笑声,打断了白也的思绪。 那大笑的中年男子手持酒盏,朝着主位上的白二爷遥遥一敬,满面红光地说道:“二爷,您一定猜不到,我前些日子走了多大的运,得了一件什么宝贝!” 白二爷唇角含笑,十分配合地流露出几分好奇之色,微微倾身问道:“哦?能让秦兄如此开怀,不妨说来听听。” 秦家主将杯中灵酒一饮而尽,这才抚掌大笑道:“早就听闻清霁侄女天资卓绝,修为已至化神巅峰,离那渡劫之境仅一步之遥!真是虎父无犬女啊!” 他说到此处故意停顿了一下,白二爷立刻笑骂道:“秦兄何必卖关子?” 秦家主这才笑呵呵地说道:“说来也巧,老弟我前些时日恰在一处上古秘境中,得了枚上古遗留下来的丹药。” 他的话音刚落,侍立在其身后的一名黑衣仆从便即刻上前,手中捧着一只刻有云纹的古朴木盒,恭敬地呈至白二爷面前的案几上。 “是何丹药?至于如此神秘?”白二爷好奇地问。 “太上造化丹!”秦家主这短短五个字,掷地有声。 白二爷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喜与灼热,对于自己这个继承了白家血脉的独女,他向来视若珍宝,寄予厚望。 若说还有什么美中不足,便是清霁所继承的血脉浓度终究低了些,与白老太太那两位惊才绝艳的女儿相比,稍稍逊色了一些。 若有这枚传说中的太上造化丹相助,辅以家族传承池的血脉之力,为她重塑根骨、提纯血脉。何愁清霁不能彻底脱胎换骨,将这少主之位坐得稳如泰山,无人再敢质疑? 至于那个他亲自接回来的堂妹,白二爷并不将她放在眼里。数十年前她能抛下白家的一切逃走,往后,只要有机会,她一样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从来,就不属于这里,也从来不是清霁的威胁。 “秦老弟竟舍得将此等神药,赠予我?”白二爷目光落在那古朴木盒上,笑问道。 秦家主闻言,摇头哈哈大笑,“二爷误会了,非是赠与,这是我特意为小女烟景备下的嫁妆!” 白二爷了然一笑,意味深长地说:“原来如此,不过老弟啊,此事只怕哥哥我还真做不了主。你也知晓,小辈间的事情,终究还是讲个你情我愿。” “若是我们做了那强扭瓜之人,只怕喜事未成,反倒结出怨果,岂不令人惋惜?” 秦家主听到这话,深有同感地感叹道:“确是如此!当年若非你家老太太强行阻拦,那位惊才绝艳的少主也不至于……” 话出口了,他才猛然惊醒,察觉到自己的失言。他连忙止住话头,抬手轻拍了下自己的嘴唇,赔笑道:“老哥莫怪,瞧我这人,饮酒后就这般口无遮拦。” 白二爷低笑摆手,眼底讳色一闪而过,“无碍,我白家旧事,向来不怕人议论。” 藏在暗处的白也听得云里雾里,这两人说话一直说一半,不过她捕捉到了关键点,那位秦大小姐的父亲,在给白二爷送嫁妆。 秦大小姐是敌非友,她老爹自然也是敌人,她老爹送礼的白二爷,必然也是站在对立面的敌人。 既然是敌人的东西,那还需要客气吗? 偷了便是! 白也扑扇着翅膀,借着夜色的掩护,慢慢朝灯火通明的大殿靠近。 甫一进入殿内,浓郁的酒香与各种灵膳的香味便扑鼻而来,此刻,白也只庆幸,吃货娇娇被关进空间里了,不然她们肯定藏不住。 白也偷偷躲在横梁上,瞧着下方觥筹交错的酒宴,穿着轻薄纱裙身姿曼妙的侍女们陪在一旁,不住为席间那几个推杯换盏的老东西斟酒。 她忍不住在心底吐槽:“一群老家伙,倒真会享受,喝个酒罢了,要这么多人围着伺候。” 【对,我们也崽都没有被这么伺候过。】 “不是,你不要污蔑我,我没有这么想啊。”白也反驳道。 大殿中的酒宴持续至后半夜,喝得尽兴的一众宾客才终于各自散去。 白也扑腾着翅膀跟在白二爷身后,目光一直落在他指间的储物戒上。 她在脑海中飞速盘算着,该如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从一个修为高深的修士手中夺下这枚戒指。 她冥思苦想,种种方案浮现又被逐一否决,强抢必然暴露,还会耽误正事,可不偷,又有些不甘心。 正当她两难之时,小绿出声道:“我有办法,不过,战利品得让我先挑。” “好!”白也毫不犹豫地应下。 她本就不是为偷东西来了,最重要还是找到阿娘,把她救出去。至于偷这东西,纯粹是临时起意。 那几人既然给她添堵,她自然要还以颜色。 “先跟他回房,等他睡下,你再飞近他身旁。”小绿指挥道。 白也依言照做,煽动翅膀跟着白二爷回了屋。 她不得不再次感叹无相诀的神奇,这功法变幻身形,周身没有半分灵力波动,浑然天成,就好像她真的是一只小虫子。 如果是寻常的变幻之术,别说跟着人家回屋了,估计不等飞进大殿,她身上的灵力波动就会被人察觉。 白也耐着性子在屋里等了一会,等到这老东西洗漱过后,躺在床上沉沉睡去,她才煽着翅膀缓缓落在床帐上。 “小绿,接下来怎么搞?” “看我的。”小绿说着探出了一根极为纤细的嫩芽,顺着床帐向下蔓延,动作轻柔得连空气波动都没引起。 嫩芽缓缓靠近白二爷搭在锦被外的手,就在靠近的一刹那,小绿猛地发力,将那位白二爷整个人裹成了一个绿茧,唯独那带着储物戒的手还露在外头。 “快,摘他戒指。”小绿催促道。 其实无需她提醒,白也早在她动手的那一刻已经飞身而起。 她所化的飞虫落在了白二爷的手中,细小的虫爪抱着那枚储物戒,用力向外拉。 绿茧内的白二爷已然被惊醒,在疯狂挣扎,强横的气息不断从茧内冲击而出,奈何始挣不脱小绿制造的牢笼。 白也刚一得手,立刻在脑海中喊道:“小绿,撤。” 她没敢用虚空遁术,那样容易被人察觉到空间波动,而是依旧维持着小虫子的模样,振动翅膀,顺着窗户缝隙飞了出去,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几乎在她身影消失的一刹那,床榻上便传来“嘭”的一声,翠绿的藤蔓被震碎,白二爷猛地坐起身,第一时间摸向自己的手指。 空空如也! 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中翻涌着难以置信的震怒,枉他主宰白家数十载,竟还能让一个小贼摸到了卧榻之侧。 “来人!”白二爷冷声喝道,“有贼子潜入,即刻封锁全府,开启护族大阵。” “是,二爷。”门外立刻传来护卫的回应。 深更半夜,整个白家祖宅被这突然出现的小贼给惊醒。 无数座宫殿接连亮起灯火,将这片恢弘的建筑群照得亮如白昼。 地面,殿顶,乃至空中,护卫们的身影如蟑螂般从四面八方涌出,几乎填满了白家的每一个角落。 白也化身的小虫子就这么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到处乱飞,她有些无奈地在脑海中说:“小绿,你这家伙真的一点都不靠谱,你说的有办法,结果不还是硬抢。” “那我问你,我们得到东西了没有?”小绿不紧不慢地回道。 “到手是到手了。”白也没好气地反驳,“可是现在人家的护卫疯了一样到处找我们,接下来我还怎么找阿娘啊?” “阿娘没有在这里。”小绿说。 “什么?”白也惊呼道,“阿娘不是被白家掳回来的吗?她没在白帝城?那我岂不是找错地方,白忙活一场?” “你去太望殿就知道了。臭老虎,你以为你潜进来真的无人察觉?不过是有人没跟你计较罢了。”小绿说完就不再多言了。 白也心中巨震,她确实没想到,自己居然早就被人发现了。 她在原地思索片刻之后,最终还是煽动翅膀,朝着那片灯火通明中,唯一一座沉寂在黑暗中的恢弘殿宇飞去。 太望殿内幽暗静谧,白也潜入之后,在大殿内四处溜达了一圈,也没看到人影。 “呵~”一声轻笑自头顶传来,紧接着是一只干燥而温暖的大手,随手一捞,便将她握在了掌心。 “小家伙,胆子倒是不小,刚到白帝城,就搞出这么些动静。”女子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 白也扑腾着翅膀,从那只手的指缝间挣脱而出,抬眼望向手掌的主人。 这是一位满头银发的女子,面容倒是很年轻,眉眼间与阿娘有着七八分相似。 女子同样也在看着她,目光深邃,彷佛透过这一只小小的虫躯,看见了白也的神魂,“小家伙,你该叫我一声太祖母才对。” 白也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气息如渊,威严中又带着几分慈爱的女人,小声问:“太祖母?您是我阿娘的奶奶?” “没错。”白家主微微颔首,给予了肯定答复。 “您就是大家口中的白家主?”白也忍不住再次确认道。 “对,是我。”她的回答依旧很简洁,话音中丝毫不见不耐。 “家主!” 门外传来护卫的低呼,打断了这对初次见面的祖孙俩谈话。 白家主淡淡地问:“何事?” “禀家主,二爷那边传话,说是府中潜入了贼子,盗走了重要之物,恳请您下令,即刻开启护族大阵。”护卫的声音隔着紧闭的殿门传来。 “区区一个小贼,也值得他白老二这般兴师动众?” 第94章 我叫白也 殿门外, 护卫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白也怔怔地望向眼前这位太祖母,自己这潜入的贼子不是都被当场抓住了吗? “你就打算,一直以这副模样,同我说话吗?”白家主的目光落在依旧维持着小虫形态的白也身上。 “昂, 您等等。”白也回过神来, 连忙飞到角落处变回了人形, 手忙脚乱地往自己身上套着衣服。 等她穿戴整齐回到大殿中央, 白家主的目光在她身上细细流转了一圈, 那双深邃似海的眸子中写满了欣赏。 她唇角笑意更深了几分:“嗯, 长得倒是标致灵秀, 这副好模样,像我们白家的人。” “啊太奶奶~您可能不太清楚, 其实我是阿娘在外面捡来的孩子, 和她并没有血缘关系。”白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白家主轻笑出声:“你以为太奶奶老糊涂了,连这都分不清吗?” 她缓步走到白也面前,温暖的手轻抚过她的发顶,语气温和却掷地有声:“傻孩子, 你是阿术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 那便是我白家的孩子。亲缘,有时并非只在于血脉之间。” 白也觉得很神奇,眼前这人明明看起来年轻的要命,可被那样温和包容的目光注视着, 她就是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独属于祖母辈身上才能体会到的慈爱。 “太奶奶,我阿娘在哪里啊?她还好吗?” “她啊,你暂时是见不到了。”白家主笑呵呵地说。 白也瞬间变了脸色,有些急切地问:“我阿娘怎么了?你们把她怎么了?” “她没事。小崽子, 你若真想见她,便过些时日再来,不必像今日这般,偷偷摸摸地潜进来。过几日,堂堂正正地从我白家大门走进来,自然有机会见到你阿娘。” “您是要我做些什么吗?”白也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语中的关键,直接问道。 “不错,机灵得很。”白家主赞许地点点头,“再过几日,便是白家十年一度的族内大比,你只需要击败所有白家年轻一代的天才,夺得头筹,便能获得进入家族传承池的资格,到了那时,你自然能见到你阿娘。” 白也闻言,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种无脑剧情,究竟是哪个十八流作者设计出来的,为什么找妈妈这么着急的事情,还得先打通关擂台。 看着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太奶奶,白也沉声问:“太奶奶,您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 她隐隐觉得,进入传承池并不是关键,阿娘没打架不也进去了吗?很显然,进入传承池不过是眼前这位老人一句话的事情。 白家主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不错不错!”她微微颔首,“确实是个心思通透的好孩子。” “这一切的纠葛啊,说来都怪太奶奶。当年的我,太过年轻气盛,固执己见,做错了许多事情,伤了许多人的心,这才导致你阿娘出走,也导致如今的白家成了一盘散沙。” 白也追问:“您做错了什么事情?” 白家主摇头笑笑,略过了白也的问题没有回答,转而说道:“现在的白家,看似光鲜,内里早已离心离德。太奶奶需要你,以外来者的身份,去碾压那些年轻一代,打破现今的格局。” “孩子,太奶奶需要你帮我,把这盘散沙,重新凝聚起来。” 白也没有一口应下,她的目光锐利,毫无畏惧地迎上白家主的视线,“我阿娘,就是外界传的那位,白家早逝少主的女儿,您的孙女,对吗?” “你们白家内部的纷争纠葛,我不感兴趣。今日来此,我只想带走阿娘。她既然不喜欢这里,那我便要带她离开。” 白也一字一顿地说:“她喜欢当自由的飞鸟,那谁也不能束缚她,哪怕是您,也不行!” 白家主对于她这番近乎顶撞的直言并不动怒,脸上的笑容反而更慈祥了几分。 她缓缓道:“你若能堂堂正正击败所有对手,撑起白家的门楣,到了那时,你阿娘自然也就自由了。” 白也的面色彻底冷了下来,眼中再也没有一丝面对长辈的温和:“你们不是已经有一位少主了吗?那位白清霁?” “她被外界的声音吹捧得太高,太骄傲了。”白家主淡淡道,“在外的风光,不是因为她白清霁,而是因为她白清霁是白家少主,她不明白这个道理,失败才能教会她成长。” 这番话让白也感到一阵不适,尽管她不喜欢那位给自己使绊子的少主,但这位太祖母说的话,更让她不喜。 “我觉得,你这个人问题很大。”白也的声音里压着明显的怒气,她望着身前这位容颜不老的太祖母,也不管自己会不会出言不逊了。 “您说自己年轻时太过固执做错了事,可您难道现在就不固执了吗?您根本没有真正反省过,依旧在用您的方式衡量和控制一切。” “您也是从骄傲的少年时代过来的,难道不明白吗?每一个少年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路,会慢慢成长。” 她越说越气,鼓着张小脸一口气说完,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直接使用虚空遁术,离开了这座幽暗的毫无生气的大殿。 主要是白也怕自己再和对方聊下去,就会说出太多难听话来了。对方毕竟是阿娘的奶奶,她还是要有几分对老人家的尊重。 白家主望着白也消失的位置,轻叹一声:“太祖母如何能不明白呢?” 她低声自语,彷佛在自问自答:“你们哪一个不是心比天高,骄傲恣意的少年。” …… 空无一人的长街上,白也的身影忽地闪现,靴底刚踏足街面,她周身空间再次泛起一阵涟漪。 下一刻,她便出现在一家客栈的屋顶之上。 此刻早已是宵禁时分,街道两侧所有可供住宿的客栈皆已大门紧闭,灯火熄灭。她无处可去,只得在这客栈屋顶上将就一晚,只希望夜间巡逻的城卫兵不会发现她的踪迹。 不然大半夜被人追着在城里跑酷,她真的会生气。 【也崽,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真要听太奶奶的话,去揍人吗?】小王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烦死了,我不知道!”白也小声嘟囔。 她有些颓丧地躺在了瓦片上,双手交叠枕在脑后,望着头顶那片陌生的星空。 这是阿娘从小看到大的星空,她本来还挺喜欢阿娘的家乡,可现在,她已经不喜欢了。 白帝城哪怕外表再光鲜亮丽,内里依旧透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 白也忿忿地说:“我不想被人这样牵着鼻子走,感觉怪不爽的。” 【那我们再潜心修炼一段时日?等你修为足够,能打得过太奶奶的时候,我们再来把阿娘强行抢走?】 “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白也无奈地叹息一声。 “她身上那股气息,深不见底,我感觉比钟九璃也弱不上几分。” 【那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白也看着夜空明亮的繁星,龇了龇小白牙,恶狠狠地说,“打呗,她不是想让我去揍人吗?行啊,那我就把她家那些崽子,全都暴揍一顿!” 【好耶,那你休息吧,我帮你守夜。】 “谢谢你,小王。”白也认真感谢道。 【嗨,你这人干嘛突然煽情,我来这里就是为了陪你的呀。】小王害羞地捂住脸,声音越说越小。 白也低笑一声,阖上眼眸开始打坐调息。 夜色如墨,繁星点点,夜间的白帝城陷入了一片寂静,除了远处的白家族地所在的方位,依旧一片灯火通明。 白也刚沉下心神,还未运转功法,便察觉到手臂上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有人拿着小鞭子在抽她。 她睁开眼,瞧见小绿的枝条在空中乱舞,嫩绿的叶片不停地拍打着她的手臂。 “绿姐你干嘛啊?半夜睡不着出来抽风?” “哼~我的战利品啊,臭老虎。”小绿气鼓鼓地说。她费了这么大力气才抢来的储物戒,这小崽子怎么转个身就忘了。 “昂,我给忘了。”白也一拍脑袋,连忙将那枚抢来的储物戒取了出来,“赶紧的,先把神识印记抹了,不然一会人家找来了。” “用你提醒。”小绿傲娇地哼唧一声,嫩芽在储物戒轻轻一戳,就抹去了白二爷留下的神识印记。 白也和小绿几乎是同一时间将神识探入其中。 “哇哦~” “哇哦~” 俩人同时发出赞叹声,异口同声地说:“这老东西,绝对是白家的超级大蛀虫,居然给自己扒拉了这么多好东西。” 储物戒内的空间巨大无比,琳琅满目的天材地宝堆积如山,通体洁白的万年雪莲,散发着浓郁药香,透明得好似一团史莱姆的水之本源,静静漂浮在空中。 成堆的上品灵石堆了数座小山,还有那些灵光内敛的丹药,数不胜数。 小绿两眼放光,枝条欢快地舞动起来,迅速将那些天材地宝以及灵石,丹药全都给收了个一干二净。 最后,储物戒中只剩下了一瓶孤零零的丹药,以及一些小绿没看上的法宝。 “呐,说好的,这瓶丹药是留给你的,其余战利品是我的。” 白也嘴角一阵抽搐,小声问:“绿姐,这么多东西,你吃得完吗?” “放心,我完全吃得下。”小绿嘚瑟地舞动着小嫩芽,“姐姐吃完这些东西,估计就要进入休眠了。” “你这臭老虎,现在没有我的保护,也能自己一个人独自闯荡,自己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了。” 白也点着脑袋,笑呵呵地说:“那当然,我这么多年的苦修,也不是白修炼的。” “嗯。”小绿低声应道,“等姐姐醒来,你就会见到一个更加强大无敌的绿姐了。” 白也笑问:“那我们要一统九州称霸天下吗?” “你想的话。”小绿说完这话,便化作一道流光回到了白也体内,同时带走了所有好东西。 白也将储物戒中仅剩的那瓶丹药取了出来,收进自己的储物戒中,接着把那几乎清空了的储物戒丢进小绿空间中吃灰。 做完这些,她重新躺下,阖眼休憩。 夜风微凉,带来远处的梆子声。时间悄然流逝,月影逐渐西斜。后半夜的时候,街道上出现了许多嘈杂的脚步声。 白也被这动静惊醒,睁开眼来。她悄悄探头往街道上看,看着那些正沿街搜寻可疑人物的白家护卫。 好吧,她这个小偷明晃晃地躺在房顶上,确实有些嚣张,该溜了。 无相诀再次运转,白也将自己变成了一只通体漆黑的小野猫,唯有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在夜色中格外明亮。 小野猫在客栈房顶上灵活地蹦跶跳跃着,就在她纵身跃向别处之时,好似撞上了一堵无形气墙,整只猫一下就撞成了猫饼,朝着下方街道坠落而去。 “喵呜~” 白也惊呼一声,她刚要调整身形,便被人稳稳接住了。 那是一只素白修长的手,指节分明,带着淡淡的香气,从一扇敞开的窗户中伸出。 “我说屋顶怎么这么吵,原来是你这小东西在我房顶上跑来跑去。”女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 白也仰起小脑袋,看向抓着自己的女人。 女人身着一袭白色长裙,长相秀丽温和,眼底蕴着温和的笑意,低头与她对视。 “喵呜~?” 白也张嘴发出一声软糯糯的喵呜,一双琥珀色的瞳孔睁得溜圆,毛茸茸的黑色尾巴在空中乱甩,装出一副受惊害怕的样子。 白衣女人好笑地看着这只害怕的小猫,一把握住那毛茸茸的猫嘴,故作凶狠地说:“小家伙,不许叫!这都什么时辰了,你再这么嚷嚷,可是要挨揍的。” “喵~”白也试图萌混过关,希望这个女人只是想撸猫,撸一下就把她放了。 “哼,撒娇也没用!”白衣女人将她抓得更紧了,“既然你掉在我的手里,必定是想跟我回家,看你灵性十足,不如乖乖呆在我身边,当个解闷的小宠物吧。” 她说着,转身关上了窗户,将外界的喧闹声彻底隔绝。 白也就这么被她抓着往床榻走去,她有些傻眼,不是吧,这姐们难道想抓着这么一只不知道从哪跑来的野猫睡觉? “喵喵喵喵喵?” 我是野猫啊,很脏的,我天天吃老鼠的啊!还没洗澡,你不要带着这么一只脏猫上床睡觉啊!!! 你不要因为我的美貌而忽略我身上可能携带的细菌啊! 白衣女人被她叫得心烦,索性又捏住了她毛茸茸的猫嘴,“都叫你别吵了,再叫就把你这小家伙抓去喂老鼠!” 白也:“……” 坏女人!这是一个对猫猫都能下狠手的坏女人。 白衣女人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脚步微顿,看着在她手中瘫成一团的小黑猫说:“对了,瞧我这记性,你这小家伙,方才在屋顶上蹿下跳的,身手可不是一般的灵活呢。” “喵?”白也惊讶地看着她,你要干什么啊喂? 白衣女人一挥衣袖,指尖灵光一闪而过,瞬间在房间里布下了一层禁制,彻底断绝了白也偷溜的可能。 “行了,这下你可跑不掉了。”她满意地点点头,放轻动作将手中的毛茸茸放在地上,“自己乖乖在房间里玩耍,可不许再乱叫了。” 白也蹲坐在微凉的地板上,仰着小小的脑袋,看着那个白衣女人自顾自地走向床榻,舒舒服服地躺下,她彻底傻眼了。 琥珀色的猫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之色。 她觉得自己失策了,刚才就不应该变成小野猫,应该变成一只大黑耗子,这样的话,这女人怎么也不会抓着她就不让走了。 算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白也在心底默默安慰自己,这地方待着也挺舒服的,还比外面安全,正好能避避风头。 哄好自己后,白也甩了甩尾巴,纵身跃上一旁的软榻,将自己团成一团黑色的毛球,舒舒服服地趴好,闭上了眼睛准备睡觉。 床榻上的女人察觉到身后那细微的动静和小黑猫渐沉的呼吸,唇角无声地勾起,同样安心地合上了眼眸。 …… 次日,秦家,秦烟景所居的凤栖院内。 秦烟景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身着一袭烟霞色的穿花云锦裙,乌黑如瀑的发丝半披半挽,发间簪着一支剔透的白玉凤尾簪,发丝间垂下一缕缕粉色流苏,映得她的眉眼愈发明艳动人。 她靠坐在院中的灵檀木雕花椅上,心情颇好地问:“找到那人了吗?” 侍立在一旁的护卫躬身回道:“回大小姐,尚未找到。” “还有一事,昨夜白家的人马几乎倾巢而出,在城内大肆搜寻什么人,动静不小,不知是否与您要找的那人有关。” 秦烟景细眉微挑,“我们秦家名下的客栈酒楼,都仔细排查过了?” 护卫点头道:“属下已经派人逐一排查,均未找到此人,不止我们,蔡家、陈家和刘家,也都在暗中寻她,但此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毫无线索。” “奇怪,她能藏到哪里去呢?”秦烟景小声嘟囔着,“你说,她会不会是知道自己惹上麻烦了,连夜出城了?” “城门口和各方守卫均已问过,皆说未曾见到那人离去。”护卫如实禀报。 “行吧,找不到就算了,左右不算什么大事。”秦烟景摆了摆手,示意护卫退下。 她语气轻松,似乎并未因此事困扰。 即便没找到人,她的心情依旧如这满园绽放的灵花一般明媚。 想到不日便能与清霁结为道侣,她的心底便泛起难以抑制的甜意。 至于那个不知道从哪个乡野之地冒出来的家伙,此刻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在她心中,白清霁便是九州年轻一代当之无愧的魁首,风姿绝世,无人能及。 能与她并肩,便是她秦烟景此生最大的追求。 …… 一连几日,白也都被白衣女人关在房间里,和她在房间里干瞪眼。 这让得白也有些心焦,她还想出去打听一下,白家族内大比的具体时日,好做准备。 等了这么多天,也没见这女人有出门的意思,倒是上门排查的白家护卫来了许多拨。 这让得白也有些气馁,她没精打采地窝在软榻上,盘算着实在不行,今晚就趁她睡着后,强行破开禁制闯出去得了。 就在她想得出神之时,身子忽然一轻,小黑猫被人整个捞起,抱入了怀中。 白也惊得瞪大了琥珀色的猫瞳,一脸莫名地看着白衣女人,不知道她抱自己要干嘛。 不过瞧她今日穿得这般隆重,难不成,是要出门去逛街了? “别瞪了,再瞪我也不会放你走。”白衣女人轻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关了你几日,闷坏了吧?走,今日姐姐带你出去见见世面,吃些好吃的。” 她说着,便抱着白也推门而出,离开了客栈。 街道上人流如织,各种拉车的灵兽在长街上疾驰,白也瞪圆了眼睛仔细观察,发现人流都是朝着白家族地所在的方向涌去的。 “喵呜?”她伸出小爪子扒拉着女人的衣袖。 白衣女人好似真能听懂一般,低笑着解释道:“大家都是去白家观战的,白家族内大比,可是白帝城十年一度的盛事,城内居民皆可去白家演武场观看,热闹得很。” “喵?” “嗯,对,我也是去看戏的,白家老太太与我有些交情,她请我来的。”白衣女人回答道。 白也闻言,在心底盘算着,等到了白家,她就找个机会溜走,再想办法从正门混进去,应该还来得及赶上大比吧? 白衣女人抱着她,步伐从容,随着熙攘的人流缓缓向前。 在距离白家尚有数里之遥时,原本宽敞得能容纳数十驾车马并行的大道,被彻底堵死。 这些世家大族的车驾都做得极为宽敞奢华,雕龙画凤,好似一栋栋移动的小房子一般。 此刻这些小房子全都挤在一处,自然就将通往白家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了。 前来观礼的宾客们无奈,只得纡尊降贵,下车步行。其中就有盛装出席的秦烟景,她跟在父亲身侧,小心提起裙摆,生怕自己的衣衫沾到了一丝浮尘。 即便如此,她的眉眼之中依旧难掩对即将到来的盛事的期待。 白也被白衣女人抱在怀中,琥珀色的猫眼在人群中扫来扫去,心念一动,便有了决断。 此刻人群密集,正是逃跑的绝佳时机!她只要躲进人群里,这女人总不至于不顾形象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追捕一只野猫吧? 有了决断,白也不再犹豫,直接纵身一跃而出。 众人只瞧见一团黑色毛球忽地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坠入了人群之中。 “哎,你这臭猫,要去哪儿?这里人这么多,一会给你踩扁了啊!”白衣女人的惊呼声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气急败坏。 白也得意地“喵呜”了一声,在人群中灵活地穿行着,不过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在了白衣女人的视线中。 她在街头迅速奔行着,直到跑出很远之后,才窜入一条僻静无人的小巷中。 确认四周无人留意后,白也施展无相诀,周身泛起一阵轻微的灵力波动,身形瞬间抽长,眨眼间便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眉眼清冽,肤白如玉,一头银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 这一次,她没打算易容,既然要堂堂正正地踏入那道门,那就不必做任何伪装。 白也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套衣衫,那是刚变成人之时,钟九璃送的。 这是一身白底圆领红袍,红袍上用金线绣着细密的云纹,袖口收紧,搭配白玉腰带。 她仔细穿戴整齐,大黑也背在了肩头,接着又摸出一根红色发带,将那一头银发高高束起。 这身行头,她很久没有穿了,之前都藏在储物戒中,担心弄脏了弄坏了。 今天,正好穿着钟九璃送的衣服,开战! 白也闪身出了小巷,脚步飞快地朝着白家赶去,经过这么一耽误,白家门前的人流少了许多,大部分宾客都已经进入了府中。 到了门前,她瞧见来往的宾客手中,似乎都持有请柬。 “那老太太怎么没给我请柬,不会从进门开始就要打吧?”白也在心底暗忖。 随着排队的人流前行,轮到白也的时候,侍从对她微微一笑,接着手掌摊开,姿态恭敬地等着她将请柬放上去。 白也抬眼,望着眼前那高耸的牌匾,缓缓开口: “我叫白也。” “是来收拾你们家这些天才的。”—— 作者有话说:[抱抱][抱抱][抱抱]猫猫也崽好可爱 第95章 老六 白家门前瞬间静了下来。 所有还在排队等着进入白家的人, 都不约而同扭头,各种或震惊、诧异、探究、好奇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了那个口出狂言的白毛修士身上。 众人都很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敢在白家的门庭前, 如此肆无忌惮地扬言要收拾白家的天才。 守在门前的白家护卫迅速上前, 手按在腰间配刀上, 将白也围住, 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要打架?”白也看向众人, 手同样握在了剑柄上, 她也不在乎是从门口开始打,还是一会再打, 反正她现在是奉旨前来揍人。 围观人群见状纷纷退后, 让出了一片空旷的场地,生怕被波及。 就在气氛愈发剑拔弩张之时,白家敞开的大门内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一道高挑纤细的身影逆光走出,来人穿着一身蓝白裙衫, 面容秀丽, 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 “退下。”女人低喝一声,打破了门前的僵持气氛。 杀气腾腾的护卫们闻声,立刻松开握刀的手,整齐划一地向来人躬身行礼, “见过六小姐!” 话音落下,护卫们便迅速退回了各自的位置,眼观鼻鼻观心,彷佛自己是一尊雕塑。 被护卫们称作六小姐的女人将目光落在白也身上,她那双原本没甚情绪的眸子里, 此刻溢满了毫不掩饰的笑意。 她上下打量了白也一番,唇角弯起,露出一个极为明媚的笑容,放柔声音说:“按辈分来算,你可以唤我一声小姨。” “啊?”白也有些发愣,怎么又来一个一言不合就认亲的? “别啊了。”女人被她这反应逗笑,伸出手亲昵地揉了揉白也的脑袋,“走吧,跟小姨进去,我可是奉了祖母的命令,特意出来接你的。” 女人并未刻意压低声音,周围的宾客们听得一清二楚,大家互相交换着眼神,眼底写满了好奇。 听这意思,白家似乎有个流落在外的野孩子,且这孩子看起来,还是嫡系一脉的。 白家大门前发生的这一幕,以极快的速度传播了出去,不过片刻功夫,几乎整个白帝城内的世家大族都知晓了这个消息。 不过已经进入白家的白也,对于外界因她而掀起的波澜一无所知。 她被那位风姿绰约的六小姐拽着手腕,穿过一重重殿宇,朝着演武场所在的方向行去。 白也侧过头,打量着身旁女子精致的侧颜,“你是,我阿娘的妹妹?” “嗯,算是堂妹,不是亲妹妹。”女人低笑着回道,“我与你阿娘幼时可是最要好的姐妹,比亲姐妹还亲。” 她说着,也转过身来看着白也,一脸认真地说:“所以,小家伙,你还不愿意唤我一声小姨吗?” 白也问道:“我阿娘,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呀?” “她啊,小时候可是个混世魔王呢。”六小姐颇为感慨地说,她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话了,笑骂道,“嘿,你这小家伙,不叫小姨,还想从我这打听消息?” 白也张了张嘴,纠结了半晌,最终还是放软了声音喊道:“小姨~” 六小姐被这一声小姨喊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哎~真乖!” “那您现在可以跟我说说,我阿娘以前的事情了吗?”白也一脸期待地问。 六小姐迎着她期待的目光,莞尔一笑,感慨道:“这个啊,说来可就话长了……你阿娘她,当年可是我们这一辈里,最耀眼也最不让人省心的一个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带着白也继续朝前走去。 “就从小时候说起吧,她小时候啊,就总是带着我们一群小萝卜头,偷溜去后山探险。在白家,后山那可是族中禁地,哪里能允许我们一群小孩去,每次刚准备行动,就被族中长老逮住,抓到戒律堂去好一顿教训……” 白也听得入神,通过这位小姨的描述,她彷佛看到了年轻时的白术。 那时的阿娘,应当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模样吧? …… 白家演武场规模极大,形似古罗马斗兽场,四周层层叠叠的看台上座无虚席,喧闹声不绝于耳,不时就传来叫好声。 柳衔月一袭红色长裙,坐在视野极佳的贵宾区,百无聊赖地看着下方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白家小辈。 在她眼里,这种级别的战斗,和小孩过家家也差不离了,自然没兴趣多看。 柳衔月的目光不时飘向入口处,待见到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时,她双眼一亮,立刻站起身,毫不顾忌形象地挥手,扬声招呼:“我在这里~” 钟九璃抬眸瞥了眼张扬的柳老板,并未扬声回应,而是先对着引路的侍从微微颔首以示谢意,这才步履从容地穿过人群,在柳衔月身边落座。 “你这几日跑去哪里了?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柳衔月小声抱怨道。 钟九璃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她端起桌案上早就备好的灵茶,送到唇边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后说:“没去哪,不过是前几日捡了只不太听话的小野猫,在客栈里陪小猫玩耍呢。” 柳衔月对于她口中的小猫不感兴趣,她侧过身,有些神秘兮兮地说,“先别管你的猫了,我刚听到个大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何事?”钟九璃神情淡淡地问。 “听说呀,刚才白家门前来了个很嚣张的白毛修士,当着所有宾客和护卫的面,扬言要打爆白家所有天才,要踩着白家少主以及整个白家,成为九州第一天才呢。”柳衔月绘声绘色地说着。 “你说,这白毛修士,该不会是我们家那个臭老虎吧?” 钟九璃眼眸微阖,长睫垂下,掩去了眼底的笑意。 这便是谣言的可畏之处,明明臭老虎只说了两句话,经过众人这么一传播,到了此处,已经变成了要将整个白家踩在脚下了。 “是她,但她没说后面那些话。”钟九璃微微摇头,话音中带着几分笑意。 “嘿,我一猜就是她。”柳衔月闻言,瞬间来了精神。 她抬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随着这声响,她身后的空气好似微微波动了一下,接着两名身着劲装,容貌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女同时出现在她身后。 “阁主!”俩人同时躬身行礼。 柳衔月朝俩人招手,示意她们附耳过来,她压低了声音快速吩咐了一番。 “是,阁主。”两名少女齐声应道,话音未落,俩人再次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钟九璃斜睨她一眼,将她脸上那副唯恐天下不乱,跃跃欲试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无奈地交代道:“收敛些,别把动静搞得太大,毕竟是白家的场子,要给人家留几分面子。” 柳衔月闻言,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哎哟,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何时出过岔子?” 好似为了证明她有多靠谱一般,她的话音刚落,西南北三面的看台上,同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喧哗声。 许多宾客像是同时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纷纷离座,围成了一团又一团,场面一时热闹非凡,甚至都没人再去关注下方演武场上的战斗了。 钟九璃默默收回目光,无声地瞥了她一眼。 柳衔月无奈地摊摊手,“这怎么能怪我,看起来大家都对突然出现的小白毛很感兴趣嘛~” …… 白也被那位六小姐带着进入了演武场的内部通道。她们是从下方进入的,并未登上高处的看台。 即便如此,当白也透过窗口,看到那巨大无比的环形场地时,还是有些被震住了。 她不由顿住脚步,凝神细看。演武场的围墙全部是由坚硬的冷灰岩砌成,表面布满纵横交错的刀剑刻痕,看起来这演武场,历史很是悠久。 看台上坐满了宾客,一眼望去,尽是攒动的人头与喧闹的声浪。 “这阵仗,怎么像是斗兽场啊?”白也在心底小声嘀咕。 走在她身旁的白六小姐以为她是被这宏大的场面和即将到来的比试弄得有些紧张,她伸出手,握住了白也的手腕,低声鼓励道:“这没什么的,白家子弟,每一个人,都曾在此地战斗过,包括你阿娘。” “我没紧张。就是有些惊讶,这地方,还挺大。” 白六小姐低笑一声,感叹道:“以前的白家,人丁兴旺,光是白家子弟,几乎就能将这看台坐满,如今呀,确实是有些大了。” “算了,不说这些了,你想去台上看看小辈们比斗,还是在这里待着?现在场上的,可都是你的侄子侄女辈在打。” 白也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问:“我可以上去看?” 她主要是怕白家的人,见到她就冲上来围殴,自己前一刻刚放完狠话来着。 “你若不能去,还有谁能去?”白六小姐答得理所当然,“你可是我白家正儿八经的子弟,若是连你都没资格上去观战,这白帝城,谁还有资格?” 白也闻言,低低地笑了,觉得自己这个小姨难怪和阿娘能玩到一处,这家伙也是个不怕事的。 “那就走吧,小姨,我们上台去看。” 两人沿着石阶往看台上爬,上来之后,看台上的喧闹声几乎要将人淹没。 白也略略扫了一眼,发现大家都没有看下方的小孩们打架,而是成群结队地围在一起,大声嚷嚷着什么。 她侧耳倾听,依稀捕捉到了一些简单的字眼,大概猜到那些人在干什么了。 白六小姐也听清了,她兴奋地拉着白也的手往人群里挤,“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咱们也去押一注。” 两人费力地穿过拥挤的人群,好不容易挤到最前方,只见一张宽大的木桌上,铺着一张醒目的红绸,绸布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十个候选人的名字。 其中,最为显眼的,自然是白家少主“白清霁”三个大字。 在白清霁旁边,另一个名字同样以加粗的墨笔书写,异常扎眼。 “还有你的份儿呢,就是你这赔率也太高了点。”白六小姐看热闹不嫌事大。 白也的视线落在绸布上,在俩人的名字下方,标注的赔率对比极为鲜明。 白清霁,一赔一。 白也,一赔十。 白六小姐一掌拍在桌子上,对着长桌后方的女孩说:“我押白也,一万上品灵石,夺得本次大比第一!” 她自己押不算,还要拉着白也一起,“快点,你也押自己赢。” 白也没有立刻动作,而是望向长桌后方那名面含笑意的年轻女孩问:“你是万象阁的人?” 她刚才就瞧见对方腰间挂着的小算盘了,没想到这种地上,万象阁也插进来一脚,她只希望柳衔月不要来凑这个热闹,不然到时候钟九璃就知道她在白家的事情了。 “是的,道友尽可放心下注,我万象阁的信誉,在这九州之地还算得了数。”那人笑着拱手。 白也闻言微微颔首,神识微动,储物戒中剩余的下品灵石被她转移到了一只空着的储物袋中。 她将储物袋抛在桌上,“好,我也押自己赢。” 话音刚落,四周原本喧闹的人群倏地一静,无数道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人群中响起了并不算小的议论声。 “就是她吗?那个小白毛?” “看起来,有点太年轻了吧?才元婴境界吧……怎么和白家那位少主打?” “也许隐藏修为了呢?扮猪吃老虎你知道不?” 这些窃窃私语实在过于明目张胆,白也连忙抓着还在兴头上的白六小姐,低头快步挤出人群。 然而白毛修士出现在看台上的消息,依旧像是长了翅膀般传遍四周。 四面八方看台上的宾客都向着俩人所在的方位投来了目光,这自然也包括秦家大小姐,和那几位一直在搜寻白也踪迹的年轻天才们。 她们都已经听说了,之前在白家大门口发生的事情,此刻见到白也还敢这么大摇大摆地在看台上露面,简直是太不将白家放在眼里了。 秦烟景和几位好友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领神会。她们并未声张,只悄然起身离开贵宾区,朝着白也所在的那片看台靠拢过去。 贵宾区与其余三面开放式的看台不同,每一处席位皆以紫竹细帘相隔。帘幕疏密有致,既不影响贵人们俯瞰全场战局,又能阻隔外界投去的视线。 故而白也并未注意到贵宾区走出了几人朝着她们靠近。她和白六小姐好不容易从人群中脱身,此刻两人一起缩在看台角落,肩挨着肩地蹲在一起,看着下方演武场中的幼稚园小班表演。 “怎么一直是小辈们在打?什么时候轮到我上场?”白也有些无聊地问。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要教训大家了吗?”白六小姐轻笑一声,“别急,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吧,小辈们就差不多打完了。” “倒不是急着打人,就是这里的人都在看我们,也太吵了些。”白也说着,目光漫无目的地在四周扫过,这才发觉,她们又被包围了。 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秦大小姐,正带着人气势汹汹而来。 “白也。”秦大小姐在她身前站定,低喝道。 “嗯,是我。”白也笑呵呵地应道,“朋友,今天我不想吃饭,就不用你请客了。” “你!”秦大小姐气急,想骂人,但顾忌到白也身边的白六小姐,又憋了回去。 倒是站在秦烟景身侧的蔡元修,嗤笑一声,压着声音嘲讽道:“呵,你这名字,倒真是取得恰到好处。乡野之地来的小野种,确实配得上这个也字。” 他的话音未落,白六小姐面色骤变。 “蔡元修!”她猛地上前一步,将白也护在了身后,“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同她说话?” 她浑身气势瞬间外放,属于渡劫修士的威压,如一柄出鞘的利剑,压得对面以秦烟景为首的几人面色一白,连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六姑姑~”秦大小姐轻声喊道,“元修他素来心直口快,绝无恶意,请您息怒。” 白六小姐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丝毫不给这位秦大小姐面子。 “小姨,别生气。”白也拽了拽白六小姐的衣袖,一步迈出,来到了前方,直面神色各异的几人,淡淡道:“她们是冲我来的,我的事,自然该自己解决。” 白六小姐闻言,瞬间冷静下来,确实,白也如果连这几人都对付不了,那也不要想着去和白清霁争了。 想通这些,她也不再阻拦,任由白也对上那几人。 白也缓步上前,视线逐一扫过秦烟景,蔡元修等人,“看诸位这般火急火燎地来寻我,想必是等不及大比,想先探探我的底细?” “呵~!”秦烟景冷喝一声,“就凭你?我们还需要探你的底细?” 白也随意地摊摊手,神情极为放松,“我不喜欢和你们这样没头脑的家伙打嘴炮,机会已经给你们了,来吧,一起上,别浪费我的时间。” “阿也,看台之上禁止私斗。”白六小姐在她身后低声提醒。 白也闻言,视线落在了下方的演武场上,恰逢场中两名年轻子弟的比试已分胜负,一位白家族老正在点评。 她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秦烟景几人,“台上不能打,台下总能打了吧?” “狂妄!打就打,难道还怕你不成?”蔡元修第一个按捺不住,被白也的话语一激,当即忘了扰乱白家族内大比的后果。 他飞身而起,如离弦之箭般砸向下方的演武场,“收拾你这种货色,老子一个人足矣。” 几乎是在他动身的一刹那,白也的身影同样化作一道红影,迅疾无比地砸进场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看台上一片哗然,议论声四起。 “这不是白家的人吧?今年的新节目?” “看样子火药味十足,有好戏看了。” 有人满脸看好戏的表情,自然也有人面色大变,如坐针毡。例如蔡家那位家主,眼见自家那不知轻重的傻儿子跳入演武场,惊得他直接从座位上弹了起来,额头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白家几位族老同样脸色一沉,大长老当即起身,看着下方捣乱的两个年轻人,眉头紧锁,抬手便要招来族中护卫,将场中那两个不懂规矩的小辈驱逐出去。 就在这时,一道身穿玄色凰袍的高挑身影出现在了看台最高处。 一直未曾露面的白老太太终于到了,她目光平静地扫过场下,随即不着痕迹地朝大长老所在的方向微微摆手,像是自语般轻声说:“无妨,年轻人血气方刚,既然想切磋,那就由得她们去打。” 大长老动作一顿,终是默默收回手,坐回座位上,与大家一起将目光投向下方的演武场,只是蹙起的眉头,依旧未曾舒展开。 他自然知晓下方那人的身份,正是因为知晓,才不愿意对方上场,在大长老心中,不论是白术还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白也,都比不上家族精心培养多年的白清霁。 白清霁,就是白家最好的继承人。 贵宾席上,钟九璃和柳衔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从白也现身那刻起,她们的视线便未曾离开过她。 此刻,见到白老太太这番纵容,或者说是默许的态度,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看来,咱们的小老虎,又在给人家当枪使了呢。”柳衔月轻声嘟囔。 钟九璃的视线落在场中,那银发红衣高挑纤细的身影上。 她眸光微闪,终于想起,为何当初见到白术之时,会觉得对方面善了。 许多年前,她曾见过白家那位早逝的少主,虽然仅仅只是一面之缘,但依稀记得对方明媚洒脱的笑容与卓然气度。 原来,白术是她的孩子。 一切说来缓慢,实则看台上发生的一切,也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 待看台上所有的目光再度聚焦于演武场中央时,白也与蔡元修的交锋才刚刚开始。 众人预想的激烈缠斗并未出现。 只见场中一红一青两道身影如两颗流星般对撞在一处。 接触的刹那,一股狂霸的气浪猛地炸开,地面碎石飞溅,烟尘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两人的身影。 未等人们惊呼出声,烟尘中那道青色身影以快得近乎难以捕捉的速度,倒飞而出,深深地嵌入了演武场边缘坚硬的冷灰色围墙中。 而那一袭红衣,白发飞扬的身影,肩负重剑缓步而出。 她抬眸看向傻眼的秦大小姐,略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都说了,让你们一起上!”—— 作者有话说:主包查了下,古代都是叫姨妈姨母什么的,主包觉得那样看起来,老六就太老了些。 所以就用了小姨。大家就当修仙世界称呼架空吧。《 》 95-100 第96章 你会输 “哇喔~!” “好!!!” 看台上, 叫好声和喝彩声如浪潮般袭来。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宾客们鼓足了劲鼓掌,现场气氛瞬间热了起来。 比起先前那些小孩们过家家式的打斗对决,白也这一辈年轻人动手,更加的有血性与看头, 这才是大家伙想看的比斗。 在那一片叫好声中, 唯有秦烟景几人面色不太好看, 以她们的眼力, 根本没看清刚才白也和蔡元修是怎么交手的。 秦烟景自认比蔡元修强上几分, 但这些微差距, 绝不足以让她如此轻描淡写地将蔡元修击溃, 甚至嵌入石墙之中。 若是刚才下场的是她,结局恐怕并无不同, 不过是多了一个人被打飞。 可眼下, 她们已骑虎难下。 众目睽睽之下,话已放出口,人也被她们逼得上了场,此刻若是退了, 丢的就不只是自己的脸, 更是整个家族,整个白帝城的脸。 秦烟景与身旁几人对视一眼。 孙曦满不在乎地摆手,脆声笑道:“我可没说要和她打啊,打一开始, 我就是来看热闹,顺便和她交朋友的。我果然没看错,这位朋友,确实强得离谱。” 刘达海硬着头皮说:“我去会会她!” 他说罢,身形掠空而出, 朝着演武场砸去,重重落在白也面前。 不待站稳,他便厉声喝道:“不管你是龙还是虎,来了这白帝城,都得给我盘着。” 白也没看他,眸光依旧落在秦烟景身上,“你们真的不一起上吗?这样很浪费时间啊?” “哼,找死!”刘达海怒喝一声,周身气势瞬间爆发。 他深知彼此的差距有多悬殊,一出手便毫无保留,本命飞剑祭出,带起一道凛冽剑光冲至半空。 刘达海手掐剑诀,低喝一声:“浮光掠影!” 演武场上空的剑影化作了数十道交错的流光,如疾风骤雨般朝白也席卷而去。 这些剑影极为奇特,每一道剑影都带着朦胧的光,使人瞧不真切,袭来的剑光究竟是虚是实。 “这是刘家的小子吧?”看台上,有年长的修士捻须问道。 “正是他!”他身旁的老者回道,“瞧这剑光,已经有几分模样了,虚中有实,刘家这一代,倒是出了个能看的。” 看台上的白清霁同样在关注着场下的战斗,白也强横的战斗力,颇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不过先前那一战结束的太快了,众人都没有看清,白也究竟是怎么出手的,也就对她的战斗力,没有太多实感。 白清霁好整以暇地看着演武场,想看看白也会怎么应对这漫天的剑影。 白也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脚下的步子都未曾挪动半分,她只随意地抬起手,轻描淡写地向前一劈。 没有绚烂的灵光,没有复杂的法决,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无形剑气破空而出,以摧枯拉朽之势,击溃了漫天剑影。 剑气落在刘达海身上,击碎了他的护体灵光。 “嘭”地一声闷响,刘达海瞪大了眼睛,整个人不受控地倒飞而出,嵌进了石墙之中,与他的好兄弟蔡元修肩并肩贴在了一处。 场中一时寂静,随即爆发出比之前更为热烈的欢呼,喧闹的声浪几乎要掀翻整个演武场。 “天呐,又是一招秒!!!” “她到现在还没拔过剑!” “这小白毛究竟是何方神圣?连败两名白帝城声名在外的天才了?”这人显然消息不太灵通,还没听说白也先前在白家门口放出的狠话。 有那熟知内情的修士,立刻凑上去压低声音八卦道:“我听说,她是白家早年流落在外的血脉,此次归来,便是要堂堂正正地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类似的言论,在众多观礼的宾客中传播开来,稳坐高台之上的白老太太,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幕,任由这些没有任何依据的言论传播开。 在这一片喧嚣中,也有格外安静的几处,白二爷所在之地便是其中之一,他面沉如水,眼神阴鸷地盯着场中那道耀眼的身影,目光冰冷得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若是白也不太出彩,那他可以容忍,白家不缺这一口吃的,养着就是。 但白也太过耀眼了,耀眼到几乎要盖过白清霁的光芒,那就不能留。 场下,白也听着观众们的欢呼声,她朝欢呼的宾客们潇洒地挥了挥手,臭屁得像是已经赢得了本次大比一般。 她这副与观众互动的模样,顿时引来更加热烈的尖叫与喝彩声。 与观众互动完,她这才慢慢悠悠地转回身,视线锁定在看台上面色难看的秦烟景身上。 “喂,秦大小姐,到底还打不打了?” “若是不打,我可就直接去找白家的人打了,毕竟,我今天可不是为了揍你们来的。” 清越的嗓音传遍全场,引得诸多人将目光投向秦烟景。 作为白帝城内数一数二的年轻天才,秦烟景何曾被人这般下过面子,要依着她的性子,早就该冲下场去,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白毛修士教训一顿。 可眼下看来,对方的战力远高于她,若是在白清霁面前,像刘达海和蔡元修那样被人一击打入石墙中,那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想到此处,秦烟景不自觉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白清霁身上,眼中带着一丝期盼。 期望这人能在这时候出来替她说句话,或者是,给她一个台阶。 白清霁接收到她求助的视线,眼底闪过一丝犹豫,她看了眼坐在高台上,没什么表情的太祖母,最终没敢站起身说话。 她只能扯起嘴角,朝秦烟景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 白也将这两人的无声交流尽收眼底,她看着那位高傲得像是斗鸡一样的秦大小姐,眼中的光彩从期待转为失落。 这场景莫名让她有些不爽。 她在心底嘀咕,这位秦大小姐虽然脑子不太灵光,还有点自以为是,但好歹人家请自己吃了一顿很贵很贵的天价饭。 而这白少主,收了人家那么贵重的嫁妆,虽然嫁妆也被她抢了,但是她转头就把未来道侣推出来当成试探对手的工具人? 这做法,未免太不地道了! 白也懒得再看她们眉来眼去,转而朝着高台上,坐得最显眼的白老太太喊道:“白家主,你们白家的人,还打不打了,若是家中实在没人,我可就走了。” 秦烟景闻言,面上难掩惊讶,她的目光掠过白也,又落在了白清霁身上,心底颇有几分不是滋味。 她没想到,最终替她解围的不是白清霁,而是那个被她带人刁难的白也。 “小家伙,别急,我白家子弟,多着呢。”白老太太笑呵呵地应声。 大长老闻言,立即站起身,大手一挥。 白家年轻一代中,立时便有一道身影飞掠而下,如灵燕般轻巧地落在白也面前。 来人率先拱手行礼,扬声笑道:“接下来肯定会有很多人向你通名报姓,我想你也记不住那么多。我就不说名字了,我在家中排行十七,叫我白十七就好。” “白也!”白也抱拳回礼。 两人见完礼,白十七敛起笑意,神色认真了许多,她手腕一翻,一柄赤金长棍出现在手中,棍身流转着淡淡的红光,气势沉稳中又带有几分凌厉。 白也还是没有拔剑,她赤手空拳迎着白十七冲了上去。演武场中,长棍呼啸,身影交错,一瞬间好似有几百道身影在场中缠斗。 贵宾席上,柳衔月的视线扫过站在看台边发呆的秦大小姐身上,轻声调侃道:“别说,咱家这臭老虎,还挺懂得怜香惜玉的,这秦大小姐虽然不太聪明,长得确实清丽动人。” 钟九璃面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演武场中,白也并未使出全力,她感觉这白十七没什么恶意,加之自己还是第一回和棍修交手,便存了几分切磋的心思,与对方你来我往地过了数十招。 百招之后,她寻了个破绽,使了个巧劲,一记侧踢,将人看似凶狠地踹上了高台。 白十七身在半空,龇牙咧嘴地朝白也作鬼脸,像是在说,姐们谢啦,手下留情! 围观群众不知她们的默契配合,只以为白家子弟实力确实不凡,能与这强势的白毛修士激烈交战近百回合。 白十七回到看台上,立刻捂住胸口,装出一副我受伤好严重,但已经打探清楚她的虚实的模样,“我已经尽力了,那白也确实有些本事,但也不算强得离谱,诸位加油,有你们在,定然能击败她。” “白十七,人家踹的你腰,你捂着胸口干什么?”一名穿着粉色裙衫的少女吐槽道。 “嘿,好你个白十九,姐姐受伤了你不知道关心吗?”白十七没好气地说。 “十七你没事吧?”大长老关心道。 白十七摇摇头,“回大长老,没什么事,休息一会就好了。” 俩人谈话之时,白家子弟中走出一名身形高壮的男青年,自告奋勇道:“大长老,且让我去试试她的深浅。” “去吧。”大长老颔首应允。 那人立刻飞身而起,携风雷之势重重砸落于演武场中,震起一圈烟尘。 他刚一落地,便抬手指向白也,厉声喝道:“一个不知哪里跑出来的小野种,也敢来我白家撒野!今日就让你知道……” “别狗叫。” 白也的话音还未落下,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瞬,她毫无预兆地闪至男青年面前,抬脚就踹。 众人只听“嘭”地一声闷响,那位方才还气势汹汹的白家子弟,甚至话都未能说完,就已经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倒飞而出,步了前面那两人的后尘,再也没了声息。 把人踹飞之后,白也瞥了眼石墙上的人形印记,不太满意地摇了摇头,小声咕哝:“踹歪了点,没对齐整。” 看台上,顿时爆发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其中夹杂着一声极为兴奋的高呼。 “小阿也!!!加油!!!揍翻白家!!!” 众人不由得被吸引了视线,想知道究竟是何人,敢在白家的地盘这么大胆发言。 白六小姐在万众瞩目之下,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自家祖母的死亡凝视,她脖子一缩,悄咪咪蹲下身,试图把自己藏进了人群中。 白也闻声望去,恰好看见她小姨那副怂怂又可爱的模样,不由莞尔。 白家子弟所在的区域,众人面色都凝重了许多。 在这微妙的气氛中,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方才与白也交过手的白十七身上。 方才还奄奄一息的她此刻已经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模样,正笑嘻嘻地同身旁的白十九打闹,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伤重的痕迹。 另一边,那个被一脚踹进石墙,还没人去抠的白四,在白家年轻一代中实力足以排进前十,却连白也一招都没能接下。 “十七。”有人忍不住开口,打探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能和她过上百招而无损,快说说,是不是有什么诀窍?” 白十七干笑两声,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地答道:“哈哈哪有什么诀窍,大概就是,我这个人比较懂礼貌?” 这话一出,白家子弟中不少聪明人立刻心领神会。至于那些领会不了的,活该挨揍了。 接下来的比斗,画面突变。 只见白家子弟们依次下场,个个彬彬有礼,到了白也面前,先是自我介绍,报上姓名排行,再是与白也拉拉关系,说说自己家和白术的关系。 最后才动手,在白也手下过个十数招,最后被她寻到破绽,一脚送出场外。 虽然有些狼狈,却都毫发无损。 而那些脑子不好使,并且还在白也面前摆架子放狠话,看不起她这个外来人的,则无一例外,全都嵌入了演武场那面冷灰色的石墙中,成了本届大比最令人瞩目的风景线。 看台上的宾客们,眼看着白也在白家子弟的车轮战中越战越勇,情绪彻底被点燃。 无论何时何地,这种以下克上,以弱胜强,孤身一人对抗世家大族的莫欺少年穷戏码,永远最能点燃人们心中的热血。 大家都在期待,想看看这个身世成谜的白毛修士,能不能一鼓作气,直接掀翻白家整个年轻一代! 与众人的期待不同,白也倒是越打越能体会到白老太之前说的话,白家这年轻一代,确实挑不出几个能看的。 这些人最大的问题并非是修为高低,而是骨子里缺少了一股血性,那血性名为强者之心。 作为修士,若是只知道倚仗家族荫蔽,安于现状,不思进取,那么即便境界堆得再高,也不过是外强中干的草包,不堪一击。 白也有些兴趣缺缺地一脚送走了又一名白家子弟,抬手止住了那些下饺子般往演武场中跳的白家弟子。 她抬起头,目光穿透重重人群,直视白清霁所在的方位。 “喂,白清霁,你还不想出手吗?” “清霁别急。”白二爷急忙低声劝阻,“让家中子弟再下去试试她的深浅,你多观察,最后再上不迟。” 白清霁缓缓摇头,目光同样锁定在演武场中,那道傲然而立的红衣身影上,“父亲,以您的眼力,难道还看不出吗?” “那些人,连让她拔剑的资格都没有。” “她,只有我能对付。” 话音未落,她已拂开父亲阻拦的手,身影一闪,如一片落叶般翩然入场。 白清霁一出场,看台上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浪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热! 无数年轻修士激动地高喊着她的名字,眼中充满崇拜与狂热。 便是刚才还在伤心的秦大小姐,此刻眼底也只剩下了那一人的身影。 “白少主,揍翻这个小白毛,一定要狠狠教训她啊!” “白少主,您是我们白帝城的骄傲,此战必胜!” 这些声嘶力竭的呼喊多来自于白帝城的年轻一代修士,在这些人心中,白清霁便是无敌的象征,是白家这一代最璀璨的、最闪耀的星辰,是引领方向的旗帜。 即便是刚刚被白也胖揍了一顿的白家子弟们,此刻也重新燃起希望,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中,那道卓然的身影。 她们坚信,白清霁不会输。 因为,她是白清霁。 钟九璃同样在看着演武场中,那两道相对而立的身影上。 柳衔月没形象地窝在座位上,半掩着红唇打了个哈欠,小声嘟囔道:“这位白少主还真是众望所归啊,这么多人盼着她赢。你说,咱们家那只臭老虎,该不会打不过吧?” 钟九璃闻言,唇角微微上扬,笃定道:“她一定会赢。” “我一定会赢。”白清霁望着眼前那张过分年轻过分张扬的脸庞,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她的目光看似落在白也身上,却又好似穿过了她,望向更远处的天空。 那种睥睨的姿态,俨然是不将对手放在眼中。 白也闻言,非但不恼,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不,你会输。” 她顿了顿,迎着白清霁望过来的视线,补充道:“而且,你已经输了。” 白清霁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我白清霁,从未输过。” “你输了。”白也摇头,语气斩钉截铁,“你也喜欢她的,对吧?秦烟景!你看她的眼神,可做不了假。” “在你喜欢的姑娘被人刁难,最难堪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连站出来为她说句话的勇气都没有,反而想要顺水推舟让她来试探我的实力。” “白清霁,连自己心底的喜欢都不敢直面,你早就一败涂地了。” 两人立于场中,半天不动手,反而像是闲话家常般闲聊。这般情景引得看台上的宾客们心痒难耐,个个伸长了脖子,拼命竖起耳朵,试图听清那两人在聊些什么。 但可惜的是,白也和白清霁都刻意压低了声音,加上距离实在过于遥远,绝大部分人只能看到她们嘴唇微动,却一个字也捕捉不到。 唯有那些修为极高之人,方能捕捉到只言片语,这其中,自然就包括了钟九璃与白家老太等寥寥数人。 贵宾席上,柳衔月听清了白也那几句极为刺人的话,做作地以袖掩面,哽咽道:“哎,臭老虎这话说的,听得我都要掉眼泪了。钟九璃,你说,我要不要委屈一下,跟臭老虎将就将就得了。” 钟九璃闻言,缓缓转过头,凉飕飕好似蕴着刀子似的眼神落在柳衔月脸上,那眼神分明写着,你是不是活腻了? 柳衔月立刻破功,哈哈大笑起来,连忙摆手道:“逗你玩的,逗你玩的。瞧你这人,就是太较真了。我知道她是你的,你的,我可不敢抢~” 钟九璃这才收回视线,重新投向演武场中。 白清霁好似被白也的话刺激到了,她一直绷着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眼底深处燃起压抑不住的怒火。 “生气了?”白也眉梢微挑,语气依旧是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那就别在这磨嘴皮子了,打了大半天,我也累了,早点打完,我还能赶上吃晚饭。” 说罢,她的身影陡然模糊了起来,就好像是,这一瞬间,场中出现了无数个白也的身影,这些身影在以极快的速度,同时朝着白清霁冲去。 白清霁的反应同样迅疾如电,白也未出剑,她的骄傲也不允许自己先动用兵器。 两人默契地选择了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以纯粹的体魄力量硬拼。 白清霁出拳,与白也挥来的拳头撞在一处。 “砰!” 两拳对撞,音爆声如闷雷响起,无形的气浪冲向四周,演武场的防护大阵,终于在此刻开启。 看台上的宾客们,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下的两人。饶是众人都有修为在身,大部分人依旧捕捉不到两人的身影。 快,快到极致!两人的身影高速交错,拳,肘,掌,膝,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被利用到了极致。 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刺耳的音爆声,气浪自两人交手处不断炸开,炸得演武场的防护罩疯狂颤动。 这是最极致的肉身与力量的交锋,两人几乎是瞬息之间,就已经对撞了数百次。 白清霁越打越是惊讶,她自幼便以世间最顶级的天材地宝淬炼体魄,打熬筋骨,在九州年轻一代中,她的肉身强度堪称变态,仅凭体魄便足以碾压同阶修士,便是遇上体修,也能与之硬撼。 然而此刻,白也所展现出来的体魄强度丝毫不弱于她,每一次拳脚对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力道都刚猛霸道至极,震得她气血一阵翻腾。 白清霁低声喝问:“你究竟是什么怪物,为何体魄能强到如此地步?” “我体魄,强吗?”—— 作者有话说:[抱抱][抱抱]宝子们喊加更我看到啦,但是主包是兼职来着,一天六千,真的已经燃尽了。 第97章 底牌 白也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语气平淡地说:“说实话,肉身结实,大概是我最不值一提的一个优点了。” 她说着顿了顿,目光落在白清霁因激斗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上, “若你连我最差的方面都比不过, 那我们, 也确实不必再打了。” 白清霁并未被她这番轻慢的言语激怒, 眼底反而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仿佛窥破了某种真相。 “我明白了!”她一脸笃定地说, “你从始至终未曾动用过术法, 并非托大,而是你只有体魄是最能拿得出手。” “啊这”白也一脸无奈地摊手, “如果这么想能让你心里好受点, 我倒也不是不能配合你一下。” “说起来,咱们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除了你让人请我吃饭这事,算是个小梁子。你还是我阿娘的侄女,我这个做表姐的, 也确实不该对你这个小表妹下手太狠。” “你放屁!”白清霁的冷静自持瞬间被这句话击得粉碎, 她几乎是在怒吼,“我才是姐姐!” 盛怒之下,她周身灵力不再压抑,化神修士的气势全部外放, 同时还有一股莫名的气息逸散而出,压得白也不得不后退,与她拉开距离。 看台上,钟九璃和柳衔月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血脉威压!” “看来这白清霁, 倒也继承了部分仙帝血脉啊,这血脉威压一出,小老虎要挨揍了。”柳衔月看热闹不嫌事大。 钟九璃的眸光落在白也身上,“血脉不纯,小老虎应当可以扛得住。” 与两人的平静不同,其余几个看台上,年轻宾客们疯了般地欢呼。 “白少主!!!” “白少主看看我,我要成为你的道侣!!!” 甚至还有一个较为放得开的女修,捂着胸口高喊:“啊~~~白少主的帝血威压,压得人家胸口痛痛~”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立刻引来周围一群女修的怒目而视和一顿毫不留情的追打。 白清霁静立于场中,一脸平静地听着这山呼海啸般的崇拜与呐喊,眼中重新填满了绝对的自信,她低喝道:“今天,就让姐姐来好好教教你,什么才是白家立足九州的根本!” 话音落下,她不再与白也进行肉身上的搏斗,而是纤手轻抬,彷佛掌心有一柄无形的权杖,猛地指向白也。 刹那间,天地为之变色。 宛若天罚降临,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被雷云遮蔽,翻滚的雷云中电蛇狂舞,一道道宛如巨蟒般的电流,疯狂朝着白也劈落,刺目的电光几乎淹没了整个演武场。 白也一脸平静地站在原地,任由那毁天灭地的雷霆电蛇在她身边炸开,电光缭绕,噼啪作响。 漫天的电光在触及她衣角的瞬间,消弭于无形。就像是那些雷光,都被吸收了一般。 白也摇头失笑,“合着你凹了半天造型,酝酿了这么久,搞出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召唤几个小闪电来给我挠痒痒?” “哼,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白清霁面色一冷,双手快速结印,漫天雷霆好似受到召唤,疯狂朝着白也所在的位置汇聚而来,最终凝成一道几乎贯穿天地的浩瀚雷柱。 白也感应到了那雷柱中蕴含着的可怖气息,若是寻常元婴修士,在这雷击之下,只怕得当场神魂俱灭。 她觉得自己还是太仁慈了,白清霁一出手就想要自己的命,大家都是当少主的,她这白虎部落的少族长说什么也不能比她弱啊。 “玩雷,那你可就真的要输了,我金丹时,可就在玩雷了。”白也低喝一声,掌心虚握,一颗黑色玄雷安静悬浮在她的手心。 下一瞬,她闪身避开了那通天的雷柱,袭至白清霁身前。 “以雷霆击碎黑暗!”白也喊出了一句中二至极的台词,握着那颗雷霆,朝着白清霁按去。 结果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那无往不利,无物不破的玄雷,在触及白清霁身前之时,彷佛撞在了一层无形的结界上。 黑色雷球在白清霁身前炸开,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没能伤到。 看台上,有见多识广的修士见到这一幕,激动得不能自已,惊呼出声:“是仙帝领域!是传说中唯有仙帝直系后裔才能觉醒的仙帝领域,世间万法不沾身,免疫一切伤害!我竟然有幸亲眼得见。” 白也耳尖微动,将那惊呼声听得一清二楚。 她没有害怕,反而凑近了些,伸出手指好奇地戳了戳白清霁身前那层无形的结界,“真的万法不沾身吗?可我之前听说,三清宗那位第一天才把你按在地上暴揍来着?难不成是谣言?” 白清霁冷笑一声:“好妹妹,连这种无稽之谈你都信,看来你比姐姐我想的,还要没脑子。” 她说话间掌心虚握,一柄灵光四溢的长刀出现在了手中。刀身雪白,流淌着淡淡蓝光,看起来又是一把神兵。 如果说之前的白清霁与白也肉搏,只展现出了三五分战力,那么此刻握刀的她,终于有了那名震白帝城的绝世天才的风采。 持刀向前的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好似一柄出鞘的绝世神兵,锋芒毕露,锐不可当。 那无形的刀意几乎凝成实质,好似多看她一眼,神魂都会被她散发出的锐利锋芒割伤。 即便如此,看台上,依旧有无数女女男男,近乎痴迷地将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期待着这位白帝城最耀眼的天之骄女,全力以赴时的绝世风采。 “还不拔剑吗?”白清霁低喝道,外放的刀意将白也牢牢锁定,“再不拔剑,你就没机会了。” 阳光落在那雪白刀刃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白也眼底浮上了一丝笑意,解下背在身后的大黑,足尖微勾,在剑鞘上轻踹一脚。 “锵!” 剑鸣声响彻云霄,乌黑重剑腾空而起,在空中带出一道乌光,精准地落入白也掌心。 剑入手,白也身上那股懒散的气势瞬间消失,她握着剑柄,剑尖直指白清霁:“那老太太,先前和我说,白家没人,我没信。” 几乎是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白清霁就动了。 身随刀动,一道凝实得能与日月争辉的刀光冲天而起,直斩白也面门。 白也侧滑一步,避开这道刀光,同时反手一剑劈出,这一剑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动作,只有最纯粹的力量与速度。 白清霁同样闪身避开了这一击,刀光剑芒交错而过,相继斩在演武场的防护大阵上。 那道刚刚开启的防护罩,仅仅维持了数息,便不堪重负地爆碎成了漫天流光。 强大的能量冲击席卷向看台,不等宾客们惊呼出声,白家几位族老面色一变,当即飞身上前,联手布下一道更为厚重高阶的防护罩,将整个战场再次笼罩,也挡住了那狂暴的能量冲击。 演武场中,两人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一概不知。 她们的身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快速交错而过,刀剑相抵,火星四溅。 僵持之下,白也看着近在咫尺的白清霁,一脸轻松地说:“后来嘛,和那些怕挨揍的白家子弟过了几招,我信了几分,心里还真觉得,你们白家是不是真的没人了?” 白清霁手腕发力,刀身下压,将白也压得身子后仰,纤细的腰肢在空中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她冷声道:“我白家有没有人,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置喙。” “对,确实轮不到。”白也坦然点头,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你倒也不像她说的那么不堪,最起码,实力比那些人强上许多。” “我如何,更无需你来评价。”白清霁眼中寒光一闪,手臂猛地一震,巨力透过刀身爆发而出,将白也震得翻飞而出。 两人再次拉开距离,演武场上坚硬的岩石地面已经完全崩裂,烟尘遮蔽了她们的身形。 白也剑尖微垂,低笑道:“我是真的不在乎你们白家,也不想管你们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她说着抬起头,眼中寒光闪烁,“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我阿娘牵扯进来。你们动了她,那白家这浑水,我就非蹚不可了!” “姑姑本就是我白家之人,回归宗族,有什么不对?你根本不懂,仙帝家族的底蕴,她回来,才能得到最好的培养。”白清霁冷声回应,手中长刀连续斩出。 一道道冷冽的刀光如银河倒悬,对着白也劈头盖脸砸下。 白也挥剑反击,重剑九式接连使出,剑光霸烈无比,解封后的大黑,才是真正的无物不破。 她完全放弃了防御,根本不在乎袭来的刀光,只是一味地挥剑,在大黑的剑光之下,没有任何一道刀光能近她的身。 “她首先是白术,其次是我阿娘,最后才是你们白家的人。”白也低声怒喝,“她想要修行,想要成仙,想要天上的月亮,我都会替她摘来,轮不到你们这些人来多管闲事,更轮不到你们这些人囚禁她。” 两人刀剑相向,小嘴更是像淬了毒一般,互相捅对方的肺管子。 原本只是三分的火气,在这激烈的嘴炮之中,硬是变成了十分。 白清霁同样动了真火,面对白也那全然放弃防御,只攻不守的疯狂打法,她骨子里的傲气也涌了上来,同样不再做任何闪避,手中长刀光芒大涨,刀势愈发凌厉。 演武场中央,两人的身影再次碰撞在一起,刀光剑影冲天而起,彻底淹没了她们的身形。 唯有“铛铛铛”的剧烈碰撞声不绝于耳。 看台上的宾客们看得血脉偾张,声嘶力竭地为激战中的两人助威,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比斗到这个时候,才算是真正的进入了白热化。 就连一直端坐在主位上,喜怒不形于色的白老太太,也不由得微微倾身,目光紧紧锁定在场下,那两道殊死搏杀的身影上。 在那里,搏杀的不仅仅是两个年轻人,更是白家这一代最优秀的两个后辈。 她们之中的胜者,必将扛起白家这杆大旗,成为下一代执掌家族的继承人。 演武场中,胜利的天平开始逐渐倾斜。 白也的身上开始出现一道道血痕,白清霁那源自仙帝血脉的领域实在太过无赖,她的攻击落在那无形的壁垒上,皆难以撼动分毫,几乎是在做无用功。 但白清霁砍过来的每一刀,都是实打实的,需要她拼尽全力去抵挡。 “轰隆!” 又是一次毫无技巧的力量对撞,气浪荡开,卷起漫天烟尘。 两人的身形在这巨大的反震力之下倒飞而出。 白清霁身轻如燕,足尖轻点,姿态从容。 而白也却在半空中翻转数圈,这才勉强卸去那股巨力。 她抬手抹过略有些湿润的脸颊,指尖沾染了一抹鲜红。 “破不了防,攻击等于白费力气。这龟壳一般的领域,到底该怎么破?”白也眉心紧锁,思索着对策。 烟尘尚未散去,白清霁清冷而自信的声音透过尘埃传了过来,响彻全场,“若你只有这点手段,那么这场比试,胜负已分。” 看台上又一次爆发出尖叫与欢呼声,几乎所有人都在声嘶力竭的喊着白清霁的名字。 任谁都看得出来,那白毛修士已经落入了下风。 “我就知道,白少主才是我们白帝城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一名年轻修士激动得满脸通红,扯着嗓子大喊。 秦烟景也默默注视着场中,目光痴痴地追随着那道浑身都在散发夺目光彩的身影,默念道:“清霁,你一定可以的。” 钟九璃同样在关注着场下的白也,看着她脸上刺目的血痕,看着她那一身肆意张扬的红衣,被逐渐晕开的血迹染得愈发艳红。 “怎么办啊钟九璃,你家臭老虎好像有些顶不住了,她拿那个血脉领域没办法呀。”柳衔月焦急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自从战斗升级,她就坐不住了,早就越过了贵宾区的竹帘,整个人几乎趴在了看台上,探着脑袋向下张望。 “她会赢的。”钟九璃依旧是那番说辞。 “喂喂,钟九璃!”柳衔月不满地扭过头瞪着她,“我知道你家小老虎天赋不错,是个修炼天才。可对面那位白少主,同样是被无数资源堆起来的绝顶天才啊。你家这个满打满算才修炼多久?这怎么比呀!” 她蹙着眉头,眼珠一转,一脸我有个好主意的模样,提议道:“要不,咱们把脸一遮,现在冲下去,抢了人就跑,速战速决,保管谁也认不出来,这样谁都不丢脸。” 钟九璃听得满头黑线,无奈道:“她来白帝城,是为了找白术,你今天将她劫走,明天她不还是得打上门来?” “白术不是白家前任少主的女儿吗?她留在白家,应当也不会过得很差吧?何必去那蛮荒大山里窝着。”柳衔月不解地反问。 “她当年选择离开白家,自然是因为不喜欢这里。被困在一个自己厌恶的地方,即便衣食无忧,又怎会真的快乐?” 柳衔月撇了撇嘴,再次将目光投向下方,烟尘稍散,显露出白也的身形。 她小声嘟囔着,带着点儿心疼,“还好这小老虎皮糙肉厚,不然这么漂亮一张脸蛋要是留了疤,以后就不可爱了。” 白也的皮确实很厚,指尖上沾染的血迹尚未干透,她脸上那道原本血淋淋的伤口,此刻已经愈合得只剩下一道红痕。 她提着大黑,望向远处傲然而立,好似胜券在握的白清霁,“看来,大家都觉得你会赢呢。” “不必谁觉得。”白清霁自信道,“我注定会是赢家。” “啧啧~”白也摇头晃脑地说,“老祖宗都说,骄兵必败啊!” “哼,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再藏着,待会输了可不要哭鼻子,姐姐我,可没耐心哄小孩。”白清霁冷喝一声,身形一闪便出现在白也面前。 与此同时,她手中那柄长刀拖着淡淡的蓝芒,直劈白也脖颈。 这一刀若是劈实了,白也必定身首异处。 但她的反应也快得惊人,几乎在对方现身的一瞬间,已抬剑格挡。 “铛”的一声,金铁交击之声响起,火星四溅。 “靠我这么近,可是要吃大亏的。”白也低笑一声,她掌心虚握,好似托住了一片微型宇宙,星云流转,瑰丽而神秘。 一颗璀璨得耀目的金色星辰,自那旋涡中心转动着缓缓浮现。 这颗大星甫一现世,周遭的空间便开始扭曲,塌陷。无形的威压降临在这座演武场上,便是那号称万法不侵的血脉领域都受到了压制。 白清霁脸色一变,脸上的从容终于被打破,眼中出现了一丝凝重之色。 她当机立断,选择抽身后退,瞬间与白也拉开了数百丈距离,“这就是你藏了这么久的底牌?星辰之力,倒也确实值得你骄傲。” 白也摇了摇头:“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藏?我需要藏?主要是这东西吧,我只用来杀过妖兽。我没想要你们的命,所以才没好意思用。” 她看着白清霁变得难看起来的脸色,笑得愈发肆意了些,“不过现在嘛,你这身乌龟壳实在太厚,姐姐我啊,打不破,没办法,只能开个大招清清场了。” 最后,她得意地扬起下巴,强调道:“哦,对了,记清楚了,我才是姐姐!!!” 话落,白也消失在了演武场中。 “虚空遁术?”白清霁眼中难掩惊色,这个在外长大的野孩子,究竟藏着多少底牌?连这等高深莫测的空间法则都能掌握。 可白也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白清霁只觉眼前空间一阵诡异波动,下一瞬,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掌从虚空中探出。 那手中,握着一颗令得空间震颤的,好似能焚毁世间万物的金色星辰! 金色星辰带着镇压一切的狂暴气息,猛地朝着她的面门砸下。 “轰隆!” 闷雷般的声音在演武场中爆开。 白清霁只来得及护住脸颊,整个人便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直到撞在演武场边缘的防护光罩上,才止住身形。 直到这时,那颗金色星辰中蕴着的太阳真火,才倾泻而出,绕着她周身熊熊燃烧,将她衬得好似太阳真神一般。 即便如此,白清霁依旧毫发无伤,那仙帝血脉领域虽有震颤,但却挡住了所有太阳真火。 领域之外,演武场却遭了殃! 可怕的高温瞬间融化了坚硬的岩石,无数石块化作了滚烫的岩浆,熊熊烈火冲天而起,将整座演武场化作了一片熔岩池。 几位长老联手布下的防护罩,在太阳真火的灼烧下,再次爆碎。 大长老面色一变,一步踏出,便来到了演武场上空,他袖袍一甩,一把流光溢彩的阵旗激射而出,迅速没入演武场各处。 一道更为坚实的防护大阵瞬间升起,这才挡住了那逸散的恐怖热浪。 饶是大长老速度够快,看台上还是有许多宾客被那迎面而来的可怖高温惊得变了面色。 人群中,有见多识广的老者猛地站起身,抖着嗓子说:“太阳之力,那是太阳之力,还有太阳真火!早就听闻有人得到了星辰仙帝的传承,难不成,就是她!?” “什么?星辰仙帝的传承?”老者身旁的宾客闻言,惊得一拍大腿,几乎跳起来,“那位以星辰体证道的星辰仙帝?那就难怪了她的体魄之强悍,足以与白少主抗衡。” “这白家究竟是为何,如此得上天眷顾。”另一位老者颇为感慨地说,“白家本就是仙帝后裔,血脉尊崇,如今又出了一位后人,得到了另一条直通仙帝大道的无上传承天道,未免太过钟爱白家?” 如此这般的言论,在其余看台上同步发生。惊呼声,议论声,席卷了每一个角落。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演武场中,下方只有白清霁一人的身影。 众人只瞧见那肆虐的太阳真火被她强行逼退,如同流淌的金精般向下坠落。 白清霁凌空而立,衣袂飘飞,恢复了那副光风霁月、不染尘埃的从容姿态,好似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击,并未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你就只会这般躲躲藏藏吗?”白清霁目光如电,扫视四周,声音冰冷无比。 “没有哦,我的好妹妹。”白也带着笑意的声音贴着她后背响起,“我只是在等你,等你慢慢恢复好,姐姐可不能一下给你砸死了,不然白家就得当场开席了。” 第98章 咬人 白清霁颈后的汗毛瞬间倒竖, 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危险。 她根本来不及回头,全凭战斗本能驱使,手中长刀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朝身后声音来源处贯去。 “这样可刺不中我!”白也闪走之前, 还能在她耳边嘴炮一句。 一击落空, 刀锋只斩碎了残影。白清霁心中警铃大作, 强烈的危机感袭来。 果然, 不等她收刀回防, 前方空间再次如水波般荡漾开来, 同样白皙的手掌伸出, 掌心之中是那颗熟悉的金色大星。 星辰之中散发着的毁灭气息也熟悉无比,以完全相同的姿势, 毫不留情地对着她的脑门砸下。 “轰!” 闷响中, 白清霁好似被一座巨山正面撞击,她再一次无力地倒飞而出,重重砸落进下方那一片因高温而融化,翻滚着赤红气泡的岩浆池中。 灼热的岩浆冲天而起, 在空中绽出一朵绚烂的火花。 看台上, 顿时爆发出震天的哀嚎与惊呼。所有支持白清霁的年轻修士都不想相信眼前这一幕。 大家心中的第一天才,白帝城的骄傲,怎能被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白毛修士以如此狼狈的方式接连击溃。 岩浆池中,白清霁面色阴沉无比, 她的领域硬抗了两次星辰撞击,此刻已经摇摇欲坠,若是再结结实实挨上一击,必定彻底崩碎。 届时想要再次开启,就没那么简单了。白也的难缠, 实在远超她的想像。 “果然是前面那些人,连让你认真起来都做不到吗?”白清霁喃喃自语,“那就别怪姐姐我对你下狠手了。” 她说罢,并指成刀,在自己掌心划过。殷红的鲜血顿时溢出,白清霁以指尖沾血,快速在自己眉心刻画出一个古老繁复的符文。 这一瞬间,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了整个白帝城。 看台上的白老太太和白二爷同时变了脸色。她们没想到,白清霁会被逼得用出了这等秘法,看来白也确实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钟九璃同样眉心紧蹙,这便是拥有仙帝传承的家族底蕴吗?层出不穷的底牌,让人防不胜防。 演武场上空,白也的身影凭空浮现,刚才,一股莫名的气机牵引,让她从虚空中出来了。就好像是,再不出来的话,她会死在虚空缝隙中。 她踏空而立,垂眸看着岩浆池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的白清霁,隔空喊道:“喂,白少主,你该不会是真想在下面泡个岩浆澡,等洗干净了再出来受死吧?” 白也这番嚣张发言,顿时引得宾客们怒目而视!秦烟景更是咬紧下唇,眼中满是心疼,她心目中闪闪发光的白清霁,何曾被人这般当面打脸,还是一连两次。 就在众人义愤填膺,恨不得亲自下场暴揍白也一顿之时。 天穹之上,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庞大身影突然出现,她好似九天之上真正的神明,通体由金色灵光构成,光芒万丈,令人无法直视。 浩瀚的神威似一座巨山一般,笼罩了整片天地。 白清霁就在这时从岩浆池中冲天而起! 此刻的她,好似与天上那尊神明虚影产生了某种联系,她的周身同样流淌着金色光辉,眼眸微阖,神情庄严肃穆,唯有眉心那道血色符文,正在散发着璀璨金光。 “你,已经没有求饶的机会了。” 白清霁抬眸直视白也,眼中不带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漠然。 白也仰望着天穹之上那几乎占据了整个天空的仙帝残影,感受着那如山海般浩瀚的威压,眼中没有畏惧,挑眉问道:“啧啧,这才是你们白家压箱底的真正底牌吧?” “是!”白清霁回道,“自我出生以来,唯有你,逼得我召唤出了这道仙帝残影。能败在此招之下,你当感到荣幸。” “那你还酝酿这么半天不动手?”白也嘴上不饶人地说,“怎么,大招读条时间这么长?你们家老祖宗这是还没睡醒?” 话虽这么说,但白也不会轻敌,只有真正直面这道仙帝残影,才能感受到,那残影中散发出的神威有多可怕。 想来台上那些像尖叫鸡一般疯狂欢呼的宾客也能感觉到一二,不然现在大家怎么都不叫了,一个个面色煞白地看着演武场中静静对峙的两人。 “既然你急着找死,那我便成全你!”白清霁低喝一声,双手在胸前飞速结印。 在印诀完成的瞬间,她抬手,朝着白也凌空拍下! 与此同时,天穹之上那尊顶天立地的仙帝残影,也同步做出了完全相同的动作。 那是一只真正意义上遮天蔽日的巨手,以无可抗拒的恐怖姿态,从天而降,朝着演武场中那道渺小如尘的红色身影压去。 巨手下落之时,其威势非但没有分散,反而愈发恐怖,庞大的手掌在下落途中急速缩小,从覆盖天穹缩小到仅有百丈长短,威势百倍提升。 白也在巨手压下的瞬间,便试图抵抗或闪避。 然而,浩瀚如海的威压已将她锁定,她周身空间仿佛被禁锢了一般,一种奇怪的感觉笼罩住了她,让她瞬间放弃了逃跑的念头。 她只能傻呆呆地仰着头,看着那巨掌如同天罚般降临! “小辈,区区一道仙帝残影,就让你放弃了吗?”小金的声音如惊雷般在白也脑海中炸响。 白也瞬间回过神来,在脑海中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忽然就不想逃了?” “这便是仙帝之威,在仙帝的法则影响之下,你甚至没法产生抵抗的念头,凡人如何抵抗神明?” 小金催促道:“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尝试融合星辰!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白也闻言,瞬间收拢心神,不再去看那即将降临的死亡手掌,疯狂催动丹田内的灵力。 在她的掌心,各有一团旋转的星云,左手是炽烈如耀阳的金色星辰,右手是蕴着玄雷的紫黑色星辰。 白也没想着融合,现在去尝试融合,已经来不及了,她将这两颗属性截然不同,但却同样狂暴的星辰,对撞在一起。 “现在,就看我们之间,谁的命更硬了。”白也看向身前不远处的白清霁,带着两颗对撞的星辰,与她抱在了一处。 两颗大星在她们的怀中炸开。 看台之上,白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缓缓勾起了嘴角。 对!这才是她白家血脉该有的狠劲与决绝! 无论面对何等绝境,永不屈服,即便要死,也必从对手身上撕下血淋淋的一块肉! 钟九璃的心脏几乎骤停,在这一瞬,身体动得比思绪还快,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冲至了看台边。 就在她要出手破开大阵之时,柳衔月按住了她,“喂,这么多人看着呢,要不把脸蒙上,不然咱们三就一起丢脸了。” 钟九璃这才回过神来,她心底清楚,小老虎不需要这样的帮助,自己的阻拦,只会阻碍她的成长。 演武场中,白清霁被白也紧紧抱住,她看着那两颗大星在她们的怀中炸开,一个漆黑的小点凭空浮现,缓慢吞噬着两人的血肉。 “你想与我比拼肉身,赌谁能在这毁灭中存活下来吗?” “是!”白也大声回应,她赌自己是主角,主角,从来就拥有最厚的血条,和小强般的生命力。 “好那就看看,谁更能活。”白清霁不再挣扎,而是抬手搂住了白也,将她紧紧抱住。 两人姿态亲密得像是殉情的爱人,嘴角同时溢出鲜血,眼神却死死锁定着对方,彷佛要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记住彼此的模样。 看台上的宾客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方才还在打生打死的两位天才,此刻紧紧抱在了一起,接着是所有的岩浆彷佛受到了某种莫名的牵引,朝着两人所在的区域汹涌而去。 空间如同被打碎的镜面,寸寸龟裂,在那漫天岩浆的映照下,略显狰狞。 “她们破了个大洞!!!” 一声惊呼从人群中传出。 众人定睛望去,无不倒抽一口冷气。白也和白清霁的胸口同时洞开一个大洞。 一个漆黑的小点从那破洞中钻出,小点牵引着周遭的一切,朝它汇聚,不论是飞溅的岩浆,还是重伤两人身上迸溅出的血珠,都无法逃脱。 甚至是制造出这个黑洞的白也本人,也在被那个小小的黑洞吞噬着。 白老太面色微变,她已经站起了身,要下台去将那两人救上来,打架归打架,可不能真把自家孩子给打折了。 钟九璃同样蓄势待发,作为场中修为最高的两人,都做好了救人的准备。 就在这时,天空中那失去了控制的仙帝掌印终于落下。 “轰隆!” 演武场中所有岩浆在这一刻腾飞而起,巨掌之下,大地脆弱得如同奶油一般,疯狂塌陷,直接被拍出一个深达百丈的深坑。 而那方才还在吞噬一切的黑洞,和紧紧相拥的俩人,似乎都在这蕴含无上神威的一击之下,彻底化为齑粉,消散于无形。 大长老布下的防护罩,在这肆虐的能量乱流中支撑了数十息之后,最终难逃碎裂的命运。 索性,它扛过了最恐怖的冲击,防护罩破碎之后,看台上的宾客们纷纷在身前布下灵力护罩,各色光华相继亮起,抵御住了后续的能量余波。 片刻之后,爆炸余波渐渐平息,所有人都探头往演武场中看去。 无数道目光定格在那巨大无比的掌印深坑上,也有人的目光在演武场中搜寻,想要找到那两人的身影。 良久,才有人用干涩发颤的声音喃喃低语:“这是,同归于尽了吗?白家,一日之间,痛失两位绝世天才?” 现场一片死寂,无数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白家之人所在的方位,大家想看看那位白老太太,会作何举动。 但结果却让人失望了,白老太太一脸平静地看着场中,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家会失去两位天才这件事情。 “不,不对,她们还活着,你们看那里。”一声因激动而稍显尖锐的呼喊打破了死寂。 有那眼尖的修士指向巨坑边缘,那道掌印的指缝间隙阴影处,“在那里,她们还在动。”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果然,在那火光与岩浆之中,两道身影死死纠缠在一起,激烈地扭打着。 白也原本整齐束起的银发垂落在脸颊两侧,额间布满血迹。 在她的头顶上方,悬浮着一株约莫寸许高,通体碧绿枝繁叶茂的小树。那树虽小,却散发着极为纯净的生命气息。 翠绿色的光点如雨点般洒落,笼罩着白也全身,诸多绿光汇聚于她胸口处那骇人的大洞上,逐渐止住了伤口处溢出的鲜血。 被白也压在身下的白清霁同样狼狈不已,她剧烈地喘息着,面颊因缺氧而涨得通红。 她的双手被白也死死扣住,便一次次挺腰撞击,试图掀翻身上的人。她胸口上的大洞也在缓慢止血,虽不及白也那般逆天的恢复能力,但也已远超常人。 这是白家耗费无数天材地宝滋养出的强横肉身,只要不是被一击毙命,就总能恢复。 “好妹妹,你认不认输?”白也喘着粗气问,手掌死死掐在白清霁的脖颈上。 “我绝不会认输。”白清霁咬牙低吼,她的腰肢猛地发力向上挺起,同时屈膝狠撞白也后腰。 白也猝不及防间身体失了重心,整个人被撞得向前栽去,一时间岩浆飞溅。 她晕头转脑地在岩浆池中扑腾,没能立刻站起身来。 白清霁撑着身子站起身,一步三晃地走向白也,眼中是跳动的火光,“你根本不明白,为了这少主之位,我付出了多少努力。白家少主,必须是我的,只有坐稳这少主之位,我才能和烟景在一起,你凭什么来抢!” 她终于走到白也身前,猛地扑了上去,如饿虎扑食。这一次换她将白也压在了身下,她挥起拳头,一拳,又一拳,砸在白也脸上。 攻势看似极为凶猛,但其实造成的实际伤害微乎其微,两人都已经是强弩之末,没有太多力气了。 白也被打得偏过头去,她啐出一口血水,同样挥动拳头,一拳回敬在白清霁那张好看的脸蛋上。 “你以为就你是少主吗?我也是少族长,我堂堂白虎部落的少族长,哪点比你这个破少主差了,我稀罕你这破位置?”白也低声怒吼。 她们两个机械地重复着攻击的动作,这场战斗,最终演变成了一场意志力的较量。看谁先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先一步倒下。 看台上不时传出惊呼声:“你们打架归打架,别打脸啊,谁受伤了我都心疼啊!” 钟九璃注视着场中扭打的两人,白清霁一拳拳地落在白也脸上,终于还是心疼占据了上风。 她抬眸,目光直直落在白老太太身上,传音道:“够了吧?” 白老太太迎上她的视线,不慢不慢地回道:“钟宗主,觉得我这两孩子如何?可称得上翘楚?” “白家主,适可而止。已经到这般地步,还不够吗?白家少主,已经证明自己了不是吗?她并不弱于任何人。”钟九璃的声音愈发冰冷。 “我白家倾尽所有资源培养的少主,自然不弱。她所欠缺的,从来不是实力。”白老太太微微一笑,目光重新落回场中,“而是阿也那般,如蒲草般坚韧的性格。” “白也不是你白家的孩子,做这一次磨刀石,已经够了。”钟九璃沉声道,“若再不停手,别怪我不顾白家脸面。” 白老太摇头轻笑:“钟宗主,关心则乱啊。你觉得阿也在给清霁当磨刀石,但清霁,何曾不是阿也的磨刀石?” “她们姐妹二人,本就是互相成就。钟宗主,都已经打到了这份上,你觉得这时候叫停,于她们而言,谁会甘心?” 钟九璃不再与白老太多言,目光沉沉地落回场中。 不知何时,白也又占据了上风,她跨坐在白清霁胸前,一拳接着一拳地砸下,动作间已经失了章法,只剩下本能在厮打。 殷红的鼻血随着她挥拳的动作不断飞溅,落在白清霁脸上。 【也崽,也崽,你还好吗?】小王着急地关心道。 “也崽,放我出来,娇娇来帮你。”空间中的娇娇也在急得跳脚。 白也挥拳的动作稍顿,改为双手掐住白清霁的脖颈,她的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在心底回道:“我没事你们都别吵。等我打死她,再说。” 短短一段话,她硬是分了好几段才说完。 白也其实不太好,她感觉自己眼前阵阵发黑,现在只想躺下休息一会,一点都不想和对方打了,她快累死了。 但这个白清霁跟个疯子一样,死也不肯认输。 “咳噗~”白清霁吐出一口血,呼吸急促地看着白也,嘲道,“好妹妹这是没力气了?要是没力气,就趁早认输……” 回应她的是迎面而来的一记重拳。 “砰~!” 染血的拳头砸在白清霁的脸颊上,皮肉瞬间凹陷下去,不等那处恢复,拳头已经离开,又以更快的速度再次落下。 “砰~砰~砰~” 一拳又一拳,如同密集的雨点,毫不留情地砸在白清霁脸上。 白也咬紧牙关,凭着一股狠劲连续猛攻了十数拳,直打得白清霁头昏眼花,眼球充血。 “好妹妹,怎么样?”白也咧开嘴,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笑得张扬又野性,“姐姐这力气你还承受得住吗?” 白清霁那张漂亮脸蛋此刻已经肿成了猪头,青紫交错,嘴角破裂,几近不成人形。 她胸口处的贯穿伤也在冒着鲜血,整个人好似被鲜血浸透了一般。对于白也的问话,再也没了回应,双眸紧闭,像是彻底昏死了过去。 “早认输不就好了吗?非得逼我把你打成这样。”白也咕哝着站起身,摇摇晃晃地想要离开。 “得快点走!”白也的脑海中盘旋着这个念头。这是白家的地盘,现在她身受重伤,要是有人想趁此机会出手,那她就要遭重了。 然而脚下的步子还没迈出,脚踝忽地一紧。 白也低头看去,瞧见白清霁的手掌死死扣住她的脚腕。那只被鲜血浸透的手掌,用出最后的力量,阻止她的对手离开。 “你还真是,不怕死啊,你拽着我,不还是输了吗?”白也低骂一句,“别耽误姐姐时间,再不走,就赶不上吃晚饭了。” 白清霁强撑着睁开肿胀的眼睛,嘴角勾起,眼中尽是癫狂之色,“我还没有输!” “我还没有输!!!” “我还有力气!” “我不能输!” 白清霁的吼声,一声比一声大,像是想要把声音化作信念。她猛地纵身跃起,如同野兽般扑向白也,张口就朝她的脖颈咬去。 “我还有力气!!”她死死咬住白也的脖颈,呜咽着喊道,“我白清霁,不可能会输。” “嗷呜。”白也被咬得痛呼出声,“属狗的么你?你堂堂白家少主打不过就咬人?” “呜呜呜。”白清霁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我让你咬!”白也低喝一声,抬拳猛击,正中对方下颌。 “咔嚓”一声脆响,白清霁的下颌应声脱臼,一直被叼着的软肉终于得以解脱。 白也顺势一滚,从对方身下挣脱,她摸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脖颈,委屈得直吸气,“你丫有病是不是?我们什么关系,你咬我脖子,这样很暧昧你知不知道?” “你未来道侣还在看台上看着呢。”白也越说越气,她不过是想把自家阿娘接走吗,至于拼了命地来阻拦她吗? 白清霁面不改色地站起身,双手托住错位的下巴,猛地向上一推,“咔”的一声,脱臼的下颌又被顶了回去。 她活动了一下下颌骨,声音嘶哑地说:“我还没输,你想去哪?” 说实话,白清霁这股不服输的劲头,让白也心生佩服。不论对方为人如何,最起码,这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 “别缠着我了,我的伤口已经止血了,而你的胸口,还在淌血,再流下去,你就真的死了。”白也冷声说道。 “我说了,我没输,死也没输。”白清霁低吼一声,再次扑来。 白也眼眸微眯,抬脚踹在对方腰间。这一脚力道不轻,白清霁被踹得倒飞而出,重重地砸进岩浆池中。 炽热的岩浆四溅,白清霁挣扎了许久,才勉强从滚烫的岩浆池中爬起,每一步迈出,都像是拼尽了全身力气。 看台上,宾客们无不屏息。这一幕,看得众人心生不忍。这一场对决,无论最终谁胜谁负,这两人都已经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也证明了她们自己,担得起这天才之名。 秦烟景眼中蓄满了泪水,她看着白清霁一次次爬起身,一次次朝白也扑去,又一次次倒下,再也忍不住。 “你别打她了,你已经赢了。”她纵身跃入场中,落在白清霁身前,挡住了白也踹来的那一脚。 白也这一脚踹在了秦烟景身上,反被对方身上的灵力波动震得倒飞而出。 她本就是强弩之末,不过是仗着小绿的修复能力,比白清霁能抗一些,但此刻,又怎么与全盛状态的秦烟景抗衡? 身形失控倒飞而出时,白也闭上眼,脑海中只剩下一个酸溜溜的念头:有老婆了不起啊,受伤了,都有人不顾一切冲上来护着。 其实她也有老婆来着。只是她老婆没在,要不然她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瞬息而至,快得在场众人都没有看清,就已经接住了身在半空的白也。 白也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熟悉的清冽香气包裹着她。 “钟九璃”白也的声音带着几分恍惚,“我不会被打得脑震荡,出现幻觉了吧?” 她探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伸向钟九璃的脸颊,像是在确认眼前之人的真实性。 钟九璃没有闪躲,甚至微微倾身,任由那带着伤痕与热血的指尖,轻轻点在自己的脸颊上。 指尖与脸颊一触即分,在那白玉无瑕的肌肤上,留下了一点艳红的血迹。 “确认了,是我吗?”钟九璃轻声问道。 “呜呜呜,是你,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能及时到场救我。”白也委屈地呜咽着,像个终于等到家长撑腰的孩子,大声哭诉。 “那个白清霁,她是个疯子啊,打架就算了,她还咬我脖子,我好生气。”她指着自己的脖子给钟九璃看。 “嗯,我瞧见了。”钟九璃的指尖抚过那圈血肉模糊的牙印,灵光闪过,那道伤口瞬间消失。 “我帮你骂她。”她低声哄着撒娇的小老虎—— 作者有话说:[烟花][烟花][烟花]打完了打完了 第99章 霸道宗主 看台上的宾客们, 一脸八卦地看着突然冲入场中的两人。 “那位是秦家的大小姐,我认得,另外一个是谁呀?”有人压低声音与同伴窃窃私语。 “不知道,或许是那白也的道侣吧。”那人猜测道。 在场之人大多只认识秦大小姐, 也有少部分人, 曾经见过钟九璃。 “那是三清宗的那位?”有人在与老友传音交流。 “嘘, 莫要声张。”那人同样传音回道。 看台上认出钟九璃身份的人, 都心照不宣地保持了沉默。 白家大长老快步走到白老太身边, 低声询问道:“家主, 这比斗……” 白老太只淡淡一摆手, 目光仍落在场中,“看着便是, 一把年纪了, 还这么急躁。” 大长老默默把嘴闭上,躬身后退,与众人一同望向场中。 演武场中,钟九璃抱着白也, 不远处, 秦烟景同样抱着浑身浴血的白清霁,两人隔空相望,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硝烟。 “你不该插手她们的比斗。”钟九璃平静的嗓音中自带一股威压。 “你这样骂人的吗?”白也小声嘟囔,这样一点都不凶啊!? 秦烟景并未回应钟九璃, 她的注意力全都在怀中人身上。 她的指尖轻抚过白清霁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痕,哽咽道:“阿霁,我们认输了好不好?不要再打了,白家少主之位不要也罢,你还有我, 我一直都在。” 白清霁艰难睁开肿胀的双眼,凝视着身前的女孩。 她乌黑的发间别着自己送的凤尾簪,穿着漂亮的裙衫,唇上涂着明艳的口脂,今日的她,打扮得比往常还要明艳许多,此刻却哭得梨花带雨。 “阿景”白清霁轻喘着说,“你会觉得我没用吗?就算拼尽全力,居然还是输了。” “输给了一个没有家族倚靠,也没有族老教导的人。” 秦烟景用力摇头,滚烫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地落下,滴在白清霁染血的脸颊上,“不会,永远不会,你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个骄傲耀眼的阿霁,是白帝城是整个九州最璀璨的天才。” “一次输赢从来都不重要,你白清霁的光芒,谁也夺不走。” 她说着将白清霁搂得更紧了些,“我们不打了,我带你回秦家,回去疗伤好不好?” “好。”白清霁闭上眼,轻声应答。 她知道自己的认输意味着什么,太祖母不会要她这个失败的少主,白家,再也没有她的位置了。 白也,会成为白家新的继承人。 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为了这个少主之位,为了太祖母的期盼,她已经活得很累了。 有人能接替她,扛起白家这杆大旗,也不算什么坏事,大不了以后就和阿景一起闯荡九州。 “我们不打了,你们赢了。”秦烟景扬声道,不等那两人回应,她抱着白清霁就要走。 白也看完了全程,莫名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个反派,打上门来,就是为了专门来为难一对小情侣。 可她的本意,也只是想要阿娘自由啊。 “白清霁。”白也扯着嗓子大喊。 秦烟景脚步微顿,但没有转过身来,只侧身问道:“还有何事?” “过来些,我有东西给你。”白也喊道。 秦烟景稍作犹豫,最终还是抱着人,走向白也。 先前白也放过了她,对白清霁也没有下死手,这足以证明,对方确实不是什么坏人。 她们之间本就没有仇怨,说来说去,也不过是立场不同。 站在各自的立场,这件事本就没有对错一说。 白也从储物戒中摸出一只白玉药瓶,抛入白清霁怀中,“这是秦烟景的嫁妆,还给你,别辜负了人家。” 她顿了顿,看着白清霁那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强调道:“还有,你别一脸丧气的样子,我已经说了很多次,我对你们白家不感兴趣,没人要抢你的少主之位。” “少主之位固然重要,但你要明白一件事,你要这少主之位干什么?如果连自己喜欢的姑娘都不能大大方方地袒护,你要这少主之位干什么?” 白清霁怔怔地望着白也,她自然知道这瓶被偷或者说被抢走的丹药。她没想到,抢走丹药的人是白也,更没想到,还回来的人,还是白也。 她望着白也的目光中有很多的不解:“你知不知道若是我服下这丹药,未来的你,再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呵~”白也不屑地嗤笑一声,下巴微扬,一脸的骄傲模样,虽然配上她此刻鼻青脸肿的样子,不太骄傲得起来就是。 “你就是吃十瓶丹药,该打不过我,还是打不过我。还有我这个人,虽然没少干缺德事,但偷人家姑娘嫁妆这种事,太没品了,不符合我少族长的身份。” 钟九璃听她这么说,眼底不由多了几分笑意,这家伙,整天把她那几百人的部落挂在嘴边,这骄傲又嚣张的小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秦烟景听到嫁妆什么的,不由脸颊发烫,她羞赧地看着白清霁,欲语还休。 白清霁对上她的目光,努力扯动唇角,挤出一个笑,郑重道:“阿景,此生我的道侣只会是你。” “嗯!”秦烟景重重点头,眼中泪光闪烁,脸上绽开明媚的笑容。 下面的几人气氛缓和了,但看台上的白二爷几乎要跳起来,他恨不得立刻冲下场去,掐着白也的脖颈大吼,“你不想偷姑娘的嫁妆,那我的东西你怎么不还?你怎么好意思双标?” 奈何白老太还在边上坐着,他不敢动。 白二爷只能眼睁睁看着秦烟景带着白清霁飞身离去。 直到这时,白老太太才缓缓起身。她环视四周,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扬声道:“多谢诸位百忙之中拨冗莅临,观礼我白家族内大比。” 她的声音不算太大,落在每一个人耳中,都清晰无比。 看台上顿时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应和与恭维之声。 白老太太只说了这一句,便微微颔首示意,转身消失在了看台上,余下的事情不需要她操心。 大长老接替上前,气沉丹田,声如洪钟地宣布:“本次族内大比,至此正式结束!拔得头筹者,白也!” 他吼完缓了一口气,又接着喊道:“白也,乃我白家家主的嫡亲曾孙。” 大长老这番话,意在告诉在场宾客,此番白家族内大比,最终胜者,同样是白家嫡系的血脉。 白清霁虽然输了,但并非败于外人之手,而是在切磋较量中,惜败于自家人。 众所周知,输给自家人,就不算输。我们打生打死,打得脑浆都摇匀了,但我们关起门来,还是可以坐在一张桌上吃饭。 “白家一门双天骄,气运鼎盛啊!”有修士小声感叹。 当然,更多的人在欢呼。 “哇哦!白也好样的!一赔十,发财啦!!!” “发啦发啦!” 这些欢呼的人,都是下注之时,期望单车变摩托,以小博大的人。 赢了灵石的修士们兴奋地呐喊,这其中也混着快乐得几乎要跳起来的白六小姐,她笑得那叫一个见牙不见眼。 这些欢呼声与白也是没什么关系了,早在秦烟景抱着白清霁离开之时,钟九璃就已经带着她离开了演武场。 …… 客栈厢房,白也环顾着这间熟悉的房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又被钟九璃玩了。 “原来前几天那个白衣女人是你?你这人咋这么闲呢,故意抓着我,不让我出去。” “别说话,先疗伤。” 带着凉意的指尖抵在唇边,白也不得不闭上了嘴巴。 钟九璃将安静下来的白也安置在床榻上,放轻动作解开她那已经被鲜血浸透的腰带,掀开黏在皮肉上的衣衫。 衣衫脱下,狰狞的伤口显露出来,即便小绿树一直在帮忙修复,白也胸口上的贯穿伤,依旧很明显。 白也倒不是很在意自己的伤口,虽然很痛,但有小绿在,没什么伤是好不了的。 她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件衣服上,“早知道会打这么惨烈,我就不穿这件衣服了,好可惜,这可是你送我的。” “我帮你修好。”钟九璃柔声哄她,“若不是这件法衣替你挡住了许多攻击,你身上的伤只会更重。” 她说着掐了个除尘诀,清掉了白也满身的血渍。 没了血污遮挡,白也这满身伤痕更显狰狞,特别是胸口的贯穿伤,边缘的皮肉都有些干瘪了。 好似有一种奇怪的力量纠缠在其中,不断吞噬着新生的肉芽。 “你这伤,有些奇怪。”钟九璃眉头微蹙,指尖轻抚过伤口边缘,能感觉到上头残留的毁灭气息。 她取出一只白玉小瓶,将其内装着的药粉,尽数倒入伤口中。 “嗯,没事,可能是之前爆炸的星辰中残留的毁灭气息,等个几日应该就能散了。”白也猜测道。 “胳膊支起来。”钟九璃低声说着,手中的白色布条穿过了白也的后背,一圈圈缠绕,将她的胸口处的伤口包裹得严严实实。 白也双手高高举起,视线下垂,看着自己被裹得紧绷绷的上半身,有些不适应地扭动了下,小声说:“绑成这样,好像个木乃伊啊,动一下都不舒服。” “再说话,就将你送回白家去,任你被那些人围起来揍。”钟九璃头也不抬地说,手上动作也没停。 白也一脸无辜地看着钟九璃,果断转移话题:“说起来,你怎么会来白帝城啊?你怎么知道我在白帝城啊?你是不是跟踪我?” “白家发帖,邀请我来观礼。”钟九璃一边回答,一边在她胸口打了个结,最后用手轻拍了拍,没好气地说,“我是有多闲,还跟踪你!” “我之前听说,你们三清宗的第一天才来古州犁了一遍地,闹得鸡飞狗跳,还有你也把那些老妖怪都带走了,她们怎么还邀请你来啊?”白也有些纳闷地问。 钟九璃抬起头,脸上带着抹无奈的笑意,“你觉得,白家像是能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吗?” 白也摇头,“不太像,她们家倒像是要一统九州的模样,甚至还想当皇帝。” “那你觉得,白老太太的修为,到了何种境界?”钟九璃又问。 “很强,我被她看一眼,就感觉神魂都被看穿了。”白也回答道。 “这便是了,世人都知晓她的强大。我为何还要想不开,去主动招惹这样一个难缠的对手。” “那你前几天,为什么要变了个模样,把我关在屋子里不让我出去。”白也还惦记着先前那事。 钟九璃伸手将她按在床上,“那时白帝城内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找你?还有白家的人也在找你,放你出去,岂不是任由你去跟人打架?把你看着,最省心。” 她没说的是,也免得自己偷偷摸摸跟在这个小老虎身后,生怕她被人欺负了去。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整天出去惹事的人哦?”白也有些不服地说。 “好了,把丹药吃了,不准再说话,你需要休息。”钟九璃往她嘴里塞了颗丹药,强行闭麦。 白也口中含着丹药,含糊不清地喊道:“最后一个,就最后一个问题,你可以帮我去兑奖吗?我压了自己赢,好多灵石呢。” 钟九璃闻言一怔,这才想起,她好像把柳衔月忘在白家了。 不过依着柳老板的性子,此刻恐怕正忙着清点灵石,没空想起自己吧? 这念头刚闪过脑海,客房的门就被人“咚咚咚”地敲响了,那急促又不耐烦的节奏,一听就知道是谁。 钟九璃走过去拉开门,果然看见柳衔月一脸喜气洋洋地站在外边。 “好你个钟九璃,你一定是把我忘了对不对!”柳衔月抱怨了一句,便风风火火地越过了她,直奔床前,一把将木乃伊似的白也从被窝里捞起,激动地摇晃着。 “哎哟,姐姐的小老虎!你可真是太争气了,你知道你帮姐姐赢了多少灵石吗?” 白也被她摇得一阵眼花缭乱,根本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钟九璃看得满头黑线,上前拍开她的手,“轻点,她刚受了重伤,禁不起你这么晃。” 柳衔月这才注意到白也裹得严严实实的上半身,顿时捂嘴咯咯笑了起来,“哎哟~你这小家伙,怎么不穿衣服呀~这都被姐姐看光了呢~姐姐这是负责好还是不负责好呀?” 白也无奈地挤出个笑:“柳老板,好久不见呀,见到你真开心。” “还行吧,也不算太久。”柳衔月笑嘻嘻地在她脸上拧了一把,“不过姐姐倒是挺想你这小家伙的,对了,你小姨让我带话,叫你别着急,先养好伤再去白家。” “好。”白也老实点头,“那我赢的灵石,能直接找你兑吗?” “啧啧,小小年纪不学好,净学人赌博!”柳衔月在她脑门上轻拍,教训道。 “灵石我会给钟九璃的,你呀,好好养伤吧,我明天再来看你。”她说完,扭着纤腰,一步三晃地走了。 白也摸着被拍的脑袋,委屈巴巴地看向钟九璃,“她又打我,又黑我的灵石,你怎么不帮我?” 钟九璃懒得理她,从储物戒里摸出一件柔软的雪白里衣往她身上套,“把衣服穿好,睡觉。” “哦。”白也软绵绵地任由她摆布。 钟九璃没将衣带系紧,就这么松松散散地搭着,穿好衣服后扶着白也躺下,“好了,快睡吧。” 白也其实早就累得不行了,此刻放松身体躺在床上,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昏睡。 窗外夕阳余晖褪去,黑暗笼罩了这片大地。 房间内一片宁静,唯有白也均匀的呼吸声在房间内响起。 钟九璃侧坐在床榻上,眸光落在熟睡的小老虎身上,彷佛守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她就这般一动不动地守着,直至窗外的夜色褪去,阳光重新落进屋内,照得满室金黄。 柔和的光线落在床榻上,闭眼沉睡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白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脑子还没完全清醒,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靠坐在床沿的女人。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早上好啊,钟九璃。” 钟九璃侧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调侃道:“不算太早,醒得刚刚好,能赶上吃晚饭。” “睡这么久了吗?难怪我觉得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白也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时的沙哑。 “梦到些什么了?”钟九璃顺着她的话问。 “嗯梦到我变成一只路都走不稳的小老虎了,在草地上走几步就栽一个跟头,傻死了。” 钟九璃闻言轻笑,但她并未打断,只是安静地听着身旁人用带着睡意的声音描述着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然后我身边好像一直跟着一只很大很大的老虎。”白也张开双手比划着,“她可能是我的妈妈,特别有耐心,一直陪着我,教我怎么走路,还会给我喂奶,反正就是挺快乐的吧?” 她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好似还沉浸在梦境中。 “后来呢?”钟九璃柔声追问。 白也挠了挠脑袋,憨憨地笑:“后来就想不起来了。” “嗯,想不起来就不想了,伤口好些了吗?”钟九璃问完,也不等白也回答,就自己解开她的里衣查看。 白也喉间溢出一声低笑,软绵绵地说:“你这样一言不合就掀我衣服的模样,好像个流氓哦。” 钟九璃好笑地在她缠着布条的胸口处轻拍,发出闷闷的声响,“我是看你伤口还有没有在渗血,看起来血是止住了,应当无大碍了。” 白也撑着床榻坐起身,转了个方向,将自己塞进了钟九璃怀中,脑袋枕在她的腿上,仰头看着她说:“你昨天肯定没陪我一起睡觉。” “我总得留意些你的伤势吧?”钟九璃说话间,手掌已经落在白也的脸颊上轻抚着。 白也被她摸得有些痒,缩着下巴想躲。 钟九璃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逃,低笑道:“不是你自己窝进我怀里的吗?现在想逃,可就晚了。” 白也闻言,闷闷地笑了起来,“哈哈,你这样好像那种霸道总裁啊,不对,应该是霸道宗主爱上我。” “接下来是不是要把我这个爱惹祸的小妖精抓回你的三清宗,玩什么强.制.爱啊?” 钟九璃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美得你。” “我肯定美啊,要不然你怎么会这么喜欢。”白也说着,伸手揽住钟九璃的腰肢,将人带倒在柔软的床榻上。 直到倒在床上,被身上人整个笼罩,钟九璃才恍然察觉这小老虎在打什么主意。 她抬手拧住白也的脸颊,声音里带着警告,却没什么威慑力,“臭老虎你还伤着呢,又想胡闹什么?” 白也握住她手腕,压入枕间,温热的唇顺势落在她颈侧,若有似无地触碰着那处细腻的肌肤。 “没想胡闹~”她低声呢喃着,“就是想,你昨天晚上一个晚上都守在床边,肯定累了,想让你上床躺一会。” 温热的呼吸一下下拂过钟九璃的脖颈,激起一阵酥麻,电流般的触感窜过四肢百骸,最终汇聚成一股暖流涌向下腹。 钟九璃浑身一颤,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低吟,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轻喘,警告道:“白也不许胡闹~!” 回应她的是愈发肆无忌惮的亲吻,温软的唇瓣沿着她的颈线缓缓向下游移,留下微凉的湿痕和一片逐渐显现的红痕。 白也以这种方式,回答了她的问题。 钟九璃呼吸明显乱了几分,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伸手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 她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几分哄劝意味:“今日真的不行,你身上的伤还未好全,等你再好些,好不好?” 白也动作一顿,听话地停了手。她不再乱动,只是放松了身体,整个人软软地趴伏在钟九璃怀中,侧脸紧紧贴着她因急促呼吸而剧烈起伏的胸口。 “你的心跳跳得好快啊。”她小声嘀咕道。 钟九璃感受着压在身上的重量,只觉耳根都在发烫,她低喘着说:“换我这样压着你,你的心跳也一样快。” 白也闻言仰起脸,眼眸亮晶晶地望着她,一脸发现新大陆的模样,“原来钟宗主喜欢在上面吗?之前我都没有发现!” 她顿了顿,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接着提议道:“那下回,让你在上面,好不好?” “闭嘴!” 钟九璃终于忍无可忍,脸颊绯红地低喝一声,伸手捂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你整日里都在想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第100章 折腾 转眼间, 白家那场惊天动地的族内大比,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 白帝城内的酒楼茶肆,街头巷尾,人们热议的话题中心, 依旧围绕着那两个人。 横空出世, 力压白家一众天骄的白也, 以及自那日被秦家大小姐带走后便再未露面的白家少主白清霁。 民众的好奇心被高高吊起, 纷纷揣测着白家最终会如何安置这两位绝世天才。 要知道, 无论是白也, 还是自幼受尽资源倾斜, 被精心培养的白清霁,寻常家族能得其一, 便已是祖坟冒青烟的幸事。 可白家同时拥有这两大天才, 这怎么能不让大家好奇,白家少主之位,究竟会落入谁人手中。 养伤这些时日,白也最爱干的事情, 就是趴在客栈房间的窗沿上, 竖着耳朵偷听八卦。 每当有人大声夸赞她当日如何神勇,如何把白少主揍得鼻青脸肿之时,她就咧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 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听了这么些天,还不腻吗?瞧你那没出息的模样。”软绵绵的声音从床榻上传来,也不知是刚睡醒,还是近些时日用多了嗓子,总之嗓音沙哑得有些过分。 白也一听见这声音, 也顾不上听八卦了,一溜烟儿蹿回到床边,琥珀色的眼瞳亮晶晶地望着锦被下,不着寸缕的钟九璃。 “你休息好啦?那我们是不是该继续双修了?” 钟九璃一把拍开她凑过来的脑袋,泛红的眼尾蕴着几分怒意,语气因乏力而没什么威慑力,“我劝你,适可而止。” 白也被拍了也不恼,只是瘪瘪嘴,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那白清霁肯定已经养好伤,指不定连那太上造化丹都吃了,到时候她修为一日千里,把我远远甩在后头可怎么办?” “我这不是未雨绸缪,避免将来被她按在地上暴揍的命运吗!”她振振有词,说得好像自己真的有多深谋远虑一般。 钟九璃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穿她:“你哪里是未雨绸缪?你分明就是找借口,变着法儿地折腾我。” “这怎么能叫折腾呢?”白也一脸我好纯洁的样子,“不是你自己说的想在上面吗?我这可是乖乖听话,让你在上面了呀!” “闭嘴,白也你给我立刻闭嘴!”钟九璃耳根微红,抓起一个软枕就砸了过去。 “好好好,我闭嘴。”白也接住枕头,笑嘻嘻地放回床上,将人抱进怀中道歉,“你别生气啦,我不是故意气你的。” 钟九璃放软身子靠在她怀里,两人这些时日,确实折腾得有些过了,她觉得自己全身筋骨都酥了。 白也一手环着她,另一手搭在她腰上轻揉着:“这样按按,会不会舒服点?” 钟九璃被她按得浑身酥软,像只慵懒餍足的猫儿般,从喉间溢出低低的哼声,带着些微鼻音,勾人得紧。 听着耳边这无意识的撩拨,白也那原本规规矩矩按摩的手,力道悄悄放轻了许多,带着灼热的温度,缓缓滑过腰际,朝着那更柔软的饱满探去。 “力道可以吗?”白也在她耳边,话音中蕴着一丝试探的意味。 “不要闹。”钟九璃软绵绵地按住她那不安分的手,正要再说什么,房门忽地被敲响。 “咚!咚!咚!” 急促敲门声,打断了屋内逐渐升温的旖旎气氛。 钟九璃拍开她的手,撑着软塌塌的细腰坐起身,哑声说:“去开门,估计是柳衔月来了。” 她说完也不再管白也,捡起床上散落的衣衫,开始往身上套。 白也听话地翻身下床,随手披了件外衫去开门。 门一拉开,就瞧见柳衔月双手环抱在胸前,斜倚在门框上,一脸我等很久你怎么开门这么慢的表情等着她。 蹲在她肩头的小乌龟娇娇,也学着她的样子,人立而起,两只小爪爪环抱在胸前,同样摆出一副我等好久我已经很生气了你得哄我的表情。 “你们怎么来了?”白也被这一人一龟搞得有点懵。 “来叫你去白家。”柳衔月扬着下巴,没好气地说。 “来叫你去白家。”娇娇跟个小复读机似的。 “娇娇你怎么也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最近跟着柳姐姐不开心吗?” 说起来,娇娇是在她受伤后第二天被柳衔月带走的,当时她忙着养伤,怕小乌龟在空间里憋坏了,就把这家伙托付给了柳老板,让她带着娇娇在白帝城里到处寻摸好吃的。 “开心!”娇娇立刻回答,“可是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你每天都躲在房间里不出门,我想你了嘛!” “我不是在养伤嘛!”白也有些心虚地说。 几人说话间,穿戴整齐的钟九璃从屋内走出,她神色已经恢复一贯的清冷自持,彷佛方才还在床上腻歪的人不是她一般。 柳衔月眼神玩味地在她和白也之间溜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哎哟哟,钟宗主这几日,过得很好吧?” “瞧瞧这气色,面若桃花,滋润得很呐~” 钟九璃斜睨她一眼,懒得接这调侃,只淡淡道:“不是白家来邀人吗?还不走?” “走走走,这就走。”白也赶紧笑嘻嘻地打圆场,“去白家接上阿娘,咱们就可以回家啦。” 一行人下楼出了客栈,一辆颇为宽敞的马车早已候在门口,几人依次上了车,马车便朝着白家的方向驶去。 穿过热闹的街市,马车在白家那气势恢宏的正大门前停下。 白也第一个跳下马车,狗腿地候在车边,殷勤地伸出手,待钟九璃弯腰出来,她稳稳地扶住了她的手臂,搀着她落地站稳。 白家的管事早已经候在了门口,等她们全都下了马车后,立刻躬身迎上,态度恭敬地将她们引往家主所在的太望殿。 白也几人步入殿内,瞧见其中已经或站或坐地聚集了不少白家族人。 先前在演武场上见过的那些族老们全都在列,还有秦烟景和白清霁也到了。 “看来我的好妹妹,伤是好全了呀。”白也笑呵呵地打招呼。 白清霁扫了眼眉开眼笑的白也,懒得搭理她。 她养伤这些时日,想了许多事情,觉得自己应该就是中了白也的圈套。若是一开始就拼尽全力与她战斗,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总之肯定不会打得那般艰难。 人群中的白六小姐开心地挥了挥手,“小阿也,小姨在这里。” “咳~!”端坐在主位上的白老太太清了清嗓子,白六小姐顿时像是耗子见了猫一般,又缩着脑袋躲进了人群中。 白也只好朝她眨了眨眼,算作招呼。 “都坐吧。”白老太太发话,白也几人依言在预留的空位上坐下。 白老太太的目光先落在白也身上,后又看向白清霁,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身上的伤,可都养利索了?” “回太祖母,已无大碍,劳您挂心。”白清霁恭敬地站起身,回话。 白也见状,只好也跟着站起身,回道:“多谢关心,已经好了。” “嗯,好了便好。”白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养好了伤,才进得去后山,承得住先祖的考验。” 她说着,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两枚质地古朴的令牌。在场之人见到这两块令牌,皆有些躁动。 白老太太目光扫过全场,压得那些人瞬间安静下来。她这才开口说道:“别说当太奶奶的偏心。一人一块,两人都有,你们姐俩一起进后山,至于能得到多大的机缘,那就看各自的造化了。” 她的话音刚落,那两块令牌便化作两道流光,分别飞向白也和白清霁。 白也还没什么反应,殿内的许多白家族老皆已变了脸色,他们彼此交换着眼神。 在场之人都清楚地知道,白也虽冠以白姓,实则并无白家血脉。让这样一个外人,进入家族最为核心的传承禁地,这实在是,让老家伙们难以接受。 “家主!此事不妥。”大长老第一个站起身反对。 他朝着主位上的白老太太深深一揖,态度虽恭敬,脸上却都是不满之色。 白老太太好整以暇地端起手边的茶盏,轻撇了撇浮沫,没有抬眼看他,抿了口茶才淡淡问:“哦?何处不妥?” “白也她并非白家的嫡亲血脉,家族传承禁地何等紧要,岂能容得外人轻易踏入。”大长老沉声回应,话语中的反对之意鲜明无比。 “那她,是不是赢了族内大比?赢得大比之人,进入家族传承禁地,这是不是白家的规矩?”白老太太不紧不慢地反问。 “是,规矩是这样没错,可白也她是强行闯入演武场中的,她本来就没有参赛资格。”大长老说。 “对呀,家主,这白也,可没有参赛资格。” “附议!” 太望殿内响起众人的应和声,若是仔细一数,便能发现有大半之数都在出声反对。 这倒也与白老太太说的符合,白家确实散了。 白二爷面上挂着和煦的微笑,眼神却狠辣无比。有他在,白也休想进入白家。 “呵呵”白老太太闻言,低笑着摇了摇头,“你这老家伙,若是存心要反对,当日演武场上,为何不站出来反对。” 她说着将茶盏重新放回了长桌上,“如今两个小辈架也打完了,伤也养好了,胜负已定,奖赏都发下了,你才跳出来反对……倒显得输不起了。” “我白家子弟,皆是顶天立地之辈,想来诸位皆是长辈,应当不会和一个小辈计较吧?不然,可就忒没气量了。” 一番话,轻描淡写,连敲带打,将面子里子全都占了。 殿内一众想反对的族老,都有些哑口无言,大家伙都明白一件事,家主现在心情好,和他们讲道理,要是惹急了她,她可就连这点道理都不讲了。 动起手来,在场之人,都不够家主一个人打的。 白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没记错的话,当初自己下场,还是这老太太亲自点头同意的吧? 她在心里直嘀咕,这位太奶奶,好像也不是她想像的那种只知道摆大家长威严的老古板啊,这耍无赖的本事,不也挺炉火纯青的嘛? 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白老太太环视一周,见再无人提出异议,便满意地点点头:“大家都不说话,那便是都同意了。既然如此,就都散了吧,别都挤在我老太婆的殿里。” 眼看此事就要一锤定音,白二爷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急忙喊道:“祖母,那白也前些日子闯入孙儿房中,将我的储物戒抢走,这等贼子,如何能进家族禁地?” “哦?竟还有这等事?”白老太太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惊讶之色,好像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一般。 她看向白也,语气平和地问:“阿也,告诉太奶奶,你有没有去老二房里,抢他的东西?” 大殿内的众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白也有些想笑,她抢没抢东西,上面那个老太太不是一清二楚吗? 可看她这装得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不得不说,不愧是能当家主的人,这演技确实了得。 白也跟着活动了下脸颊肌肉,开始了飙戏模式,她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瞳,接着用力地摇了摇头,语气诚恳又带着几分茫然:“我没有抢啊,太奶奶明鉴,我一个初来白帝城的外乡人,连路都认不全,怎么可能找得到白二爷的房间呢?这分明是污蔑” “你!!!你放屁!!!”白二爷被她这耍赖的模样气得气血上涌,一时忘了场合,抬手猛拍身前的长桌。 “砰”的一声巨响,长桌上摆着的茶盏剧烈跳动,杯盖“乒乒乓乓”摔了一地,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明显。 “老二!”白老太太的声音中再无一丝和蔼,冰冷的目光落在白二爷身上,“你的规矩呢?” 白二爷被这冰冷的呵斥惊得浑身一个激灵,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 他慌忙垂下头,用袖子抹掉额头上的冷汗,颤声道:“对不起,祖母,是孙儿失态了。孙儿一时情急可是祖母,确实是她闯入我的房中,夺走了孙儿的储物戒,那戒指里,还有秦家送来的,作为烟景嫁妆的丹药!如今那丹药就在清霁手中,那便是铁证!” 然而白老太的关注点却不在丹药上,她微微蹙眉,脸上浮起一丝不悦,“老二,清霁作为白家少主,她的婚事,乃是家族大事。秦家送来嫁妆,你为何私下收取?如此重要之事,你也瞒着我进行?” “你们的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家主?” 话音落下,大殿内再次一片死寂,这一次,是真的鸦雀无声,再没人敢开口说话了。 白清霁有些无奈地看了眼身旁低垂着头,噤若寒蝉的父亲。她已经感觉到了,那个白也是个极为奇怪的人。 无论是自己或是父亲,一旦与她牵扯上,总是莫名地心浮气躁,失了方寸,继而让事情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白清霁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站起身,走到白老太太身前,轻声喊道:“太祖母。”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这个时候还敢出头的白清霁身上,包括白也,她觉得这个少主胆子确实挺大的,刚才老太太发火,她都有些害怕。 “清霁有话想说?”白老太太温声问道。 “嗯。”白清霁点了点头,“从前的我,不敢言明,因为我不知您是否会同意,更不敢袒露心意,只怕您会对烟景不满意。” “可那日白也的话点醒了我,我担着少主之位,究竟是为了什么?我想,我是为了有朝一日足够强大,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能堂堂正正地大声向您宣告,我想要烟景成为我的道侣。” 白清霁说完,顿了顿,瞥了眼没什么表情的白老太太,又继续说道:“但若若我为了这少主之位,反而叫烟景受尽了委屈,那我又为何非要执着于这个位置?” “清霁不想当少主了,清霁只想和烟景结为道侣,求祖母成全!”她说完便跪了下去,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 “阿霁。”秦烟景惊呼一声,跟着站起身,陪她一起跪在地上。 白老太太看着跪在身前的两个晚辈,这一次,她是真的感到了诧异,“我何曾,说过不喜欢烟景了?” 白清霁抬起头,声音略低了些,带着些许不确定:“先前,我带烟景来家中拜见,您那时,似乎并不欣喜。” 白老太太仔细回想,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何时表达过对秦家姑娘的不喜。 她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落在两个小辈身上的目光温和了许多,“清霁,你先起来。” 白清霁听话地拉着秦烟景站起身,像是两只鹌鹑般站在老太太面前。 “太奶奶,从未不喜过你们,无论是你,还是烟景,在太祖母眼中,都是极好的孩子。” “往日,你若是能像今日这般,将心底的话坦然讲出来,而不是一味地揣度我的心思,你又怎会将自己逼得那般不开心?” 白清霁听完之后神情微怔,她从未想过,自己以往的那些担忧,揣测,较劲,全都是她一个人在对着空气斗智斗勇吗? 白老太太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由低笑起来,带着几分调侃几分点拨:“傻孩子,白家若真的对你不满意,你这些年,那些远超同辈的修炼资源,又如何会源源不断地倾向你?真当家族里的资源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太祖母,是清霁一直以来想岔了。”白清霁有些羞愧地说,“我总以为,您对我不满意,对我二房一脉不满意。” “这倒是没说错,我确实对二房不甚满意,但不是对你,而是冲他白老二。”白老太太坦然承认。 白清霁看了眼自己那有些被吓傻的父亲,好吧,原来自己这些年,是被亲爹给拖累了。 “好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白老太太的神色缓和下来,慈爱地拍了拍白清霁和秦烟景的手,“你们都是好孩子,拿着令牌,和阿也一起上后山去吧。” 她郑重许诺道:“等你们从山上下来,九州天才战应当就开始了,去夺个好名次,风风光光回家,届时,太祖母亲自为你们主持结契大典,保管叫这九州各大派的修士,都来喝你和烟景的喜酒。” “是,谢谢太祖母。”白清霁闻言,眼中瞬间涌上水光。 “谢谢白家主成全。”秦烟景也跟着道谢,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嗯,都是好孩子。”白老太太欣慰地点点头,随即开始挥手赶人,“好了,快去吧,别在我这儿耽搁工夫了。” 白清霁彷佛踩在云端,晕乎乎地牵着秦烟景的手就往殿外走去。 白二爷眼睁睁看着自家女儿就这么被哄走了,连最关键的证据都没了。他又瞥了眼一旁看戏看得眉开眼笑的白也,只觉一口老血堵在胸口,怄得他险些当场喷出来。 “那老太太,我也走了哈。”白也这时也站起了身,笑嘻嘻地朝着前方的白老太太挥了挥手。 “小兔崽子,快走吧。”白老太太笑骂一句。 白也果真拉着钟九璃起身,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大殿,柳衔月看着两人的背影,连忙气鼓鼓地跟上,这两个家伙又把她丢下。 她们刚走出大殿,便发现白清霁和秦烟景并未走远,就站在不远处的廊下,似乎特意在等她们。 见她们出来,白清霁连忙抹掉脸上的泪痕,扬起下巴,一脸骄傲地说:“好妹妹,快过来,姐姐带你去后山拜见老祖宗。” 白也瞧着她那微红的眼眶,顿时乐不可支,故意大声说:“姐姐我啊,可不喜欢和爱哭鼻子的小妹妹玩呢。” “你!!!”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噎得白清霁气急,脸颊都鼓了起来,“哼,我就不该等你。” 她一甩袖子,拉起秦烟景的胳膊转身就要走。 秦烟景连忙拉住她,在她耳边柔声劝道:“你方才不还说要感谢她吗,怎么又怄上气了,你可是当姐姐的,合该让着点妹妹嘛。” 白清霁被她这么一哄,那点别扭顿时烟消云散。 等白也几人慢悠悠走近,她立刻端起一副宽宏大量的姐姐模样,扬起下巴道:“哼,罢了,我当姐姐的,才不跟你这种黄毛白毛丫头一般见识。” “只有真正的黄毛丫头,才喜欢争这种谁大谁小的无聊玩意。”白也毫不客气地嘴炮回去。 眼看俩人又要斗起嘴来,钟九璃连忙按住她的手,插话道:“还请白少主说说,白家后山之事吧。” “走吧,边走边说。”白清霁心情好转,主动在前头带路,声音也轻快了许多。 通过她的描述,白也了解到,所谓的后山,并不只是一座简单的山,那其实是白家人习惯的叫法。 后山,是一片极为广袤的地域,山上不仅有白家宗庙,还有那位早已飞升的白家仙帝曾经居住过的故居,只不过进入之人,能不能找到那座故居,就全看运气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仙帝残留的气息,还是故居本身就自带神异,那一片天地历经岁月变迁,逐渐自成一方小世界。 法则与外界略有不同,但灵气浓度高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奇花异草遍地都是。 白家子弟进入其中,闭关修行一段时日,待到修行结束,再度走出后山之时,堪称脱胎换骨。 “所以,你们家老祖宗留下的地盘,变成了秘境,你们这些不肖子孙,没事就进去打扰祖宗休息是吗?”白也调侃道。 白清霁闻言,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阿娘,也在里头呢,照你这么说,她也是你口中的不肖子孙中的一员。”《 》 100-105 第101章 我要弄她 白也立刻反驳, “那怎么能一样!我阿娘可不是自愿进去的,她是被你们抓回来丢进去的。性质完全不同。” 白清霁懒得与她做这无谓之争,只是冷哼一声,加快了脚步。 一行人说话间, 穿过重重殿宇, 靠近后山所在的区域, 周遭的环境清幽许多, 连那些巡逻的护卫都不往此地来。 最终, 几人停在了一处古朴高大的石墙前, 墙上布满了青苔, 藤蔓垂落,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造访过了。 “到了, 就是这里。”白清霁靠近石墙, 扒拉开那些藤蔓,显露出了被遮盖住的石门。 她伸手按在门上,略用了些力,那扇看起来很是沉重的石门在她手中缓缓开启。 白也好奇地探头往里看, 石门后是一片浓雾, 隐约可见郁郁葱葱的山林,以及一股极为纯净的灵气扑面而来。 她仔细感受着倾泻而出的灵气,发觉这灵气与外界的确实有些不同,多了一股特殊的苍凉气息。 钟九璃也感受到了石门后泄露出来的气息, 白家这后山,当真不凡。 白也看着一旁的石墙问道:“如果不从这门进去,从石墙上翻过去,能去到后山吗?” 白清霁闻言,忽然就笑了起来, 笑得很是开心。 “你笑什么?”白也被笑得一脸莫名。 “我听说,姑姑小时候,就总是带着家中子弟来此处翻墙,你若是想追寻她的脚步,我可以在这里,等你翻一次墙。”白清霁含笑说道。 白也闻言,眸光定格在那布满藤蔓的石墙上。 这一瞬间,她的视线好似穿透了时光,窥见了年幼的白术,她在这白家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王,带着一群年纪相仿的姐妹,嬉笑着在这石墙上攀爬探险。 那群活泼的身影里,必定有一位属于那位跳脱的白六小姐。 想着那样的场景,白也的嘴角也跟着扬起,“我阿娘果然从小到大都这么优秀出众。” “那当然!”白清霁的话音中满是骄傲,“你以为我姑姑是什么寻常人物?她原本就是白家上下公认的,板上钉钉的少主。” “只是后来她离开了白家,这少主之位才机缘巧合地落到了我的头上。” 她其实对那个姑姑并无太多印象,所有的认知都来源于身边人的描述。 总是听人提起,曾经有那么一位姑姑,耀眼又张扬,天不怕地不怕,连威严的太祖母也拿她没法子,整日在府中惹是生非,招猫逗狗,让人拿她无可奈何。 那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却很是向往的人生。鲜活,明亮,无所顾忌,是她想要成为的人。 “喂喂,白清霁,那是我的阿娘,你骄傲个什么劲?”白也瞧着对方那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心底不住犯嘀咕,这人该不会,要和她抢阿娘吧? “我懒得和你这种没断奶天天只知道找娘的小崽子计较。”白清霁凉凉地瞥了她一眼,转而看向其余几人,“后山一旦进去,可就没法和外界通消息了,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就尽快。” 她说完,便牵起秦烟景的手,走到一旁低声私语。 白也见状,也赶忙拉住钟九璃的手,将她带到远处廊柱后的阴影里。 此地光线昏暗,模糊了两人的身影。 “等我见到阿娘,确认她的安全后,就立刻去中州找你,你不用再一直,跟在我屁股后头跑了。”白也压低声音说。 “我何时跟着你到处跑了?”钟九璃下巴微抬,理不直气很壮。 “很多次呀,我去西州你也在西州,我来白家你便也来白家,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就是想来找我,你超级喜欢我的是不是?” 白也说着说着眉眼愈发飞扬起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钟九璃闻言,心底的不舍翻涌上来。她伸手,将白也整个揽入怀中,怀抱很暖也很紧,带着她身上特有的清冽香气,无声地表述着她的不舍。 “这片后山,很不寻常。”钟九璃在她耳边叮嘱道,“你非白家血脉,进去之后,万事要小心。” “嗯,我明白。”白也将脸靠在她的肩头,轻声应着,“你不要太想我。” “……嗯。”钟九璃低低应了一声,声音极轻,好似出口的瞬间就已经消散在了空气中。 不过白也还是听见了,她知道钟九璃肯定很舍不得她,这一去,又要好久见不到面了。 “好了,该回去了。”钟九璃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松开怀抱,改为牵住白也的手,与她十指紧扣,一同回到那扇石门前。 另一边的白清霁和秦烟景也刚说完话,回到了石门前。 白也看向趴在柳衔月肩头的娇娇,叮嘱道:“娇娇,这段时间你就先跟着钟姐姐和柳姐姐,等我出来就去找你们,好不好?” “也崽不能带着娇娇一起吗?”娇娇的声音有些委屈。 “不能的,没有令牌进不去后山。”白清霁插话道。 “那好吧。”娇娇整个龟都蔫了下来,小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白也瞧她这模样,凑到她耳边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别难过啦,柳姐姐很有钱,她可是九州第一富婆!你跟着她,天天吃香喝辣的,把所有好吃的都点一遍,全记她账上,她的灵石多到花不完。” “我听得见!!!” 柳衔月额角青筋直跳,没好气地在白也的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 不等白也痛呼,她顺势一推,直接将人搡入了那扇雾气氤氲的石门内。 “快走吧你,磨磨唧唧的。” 白也惊呼一声,身影踉跄着没入浓雾的边缘,在彻底被浓雾吞噬前的最后一刻,她只来得及回头,朝着钟九璃用力地挥了挥手。 “那就后会有期了,诸位。”白清霁低笑一声,朝几人挥了挥手,跟着迈入了那扇石门之中。 两人的身影相继被浓雾吞没,那扇洞开的石门缓缓关闭。 柳衔月捞起一脸沮丧的小乌龟,捧到自己跟前,摸着她没有毛的脑袋,笑问:“有没有哪只小乌龟,想跟姐姐去白家酒楼吃饭呀?” “有!!!”娇娇瞬间抬头,眼底的沮丧一扫而空,只余下满眼的期待。 她的两只小爪爪高高举起,要多积极有多积极。 在娇娇的小脑袋里,难过是可以的,但是,得先把饭吃饱了,才能继续难过,饿着肚子,难过是双倍的。 秦烟景被这变脸的小乌龟逗得莞尔一笑,与白也关系缓和后,再看这只小乌龟,也觉出几分难得的可爱。 她眸中含笑,温声提议:“几位来到我白帝城,便是客,不如今日由我做东,请诸位移步秦家酒楼,我们秦家虽比不上白家,但酒楼的饭菜可不输白家。” “那感情好,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这人是个爱请客吃饭的主。”柳衔月闻言笑逐颜开。 她轻拍了拍钟九璃的肩头,“回神啦,你家小老虎都已经走远了,再看也看不着了,走吧,秦大小姐盛情邀请,可莫要辜负了。” 钟九璃这才回过神来,颔首道:“那便走吧。” 三人结伴离去,只余下这片再次空寂下来的石墙。 …… 白家传承禁地。 白也进入之后,便感觉到了那扑面而来的苍凉气息,此地就像是被遗忘在时光之外的区域。 四周群山环绕,山峰之上云雾蒸腾,一股莫名的威压压在头顶,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最前方是一条古朴的石阶直通山巅,白也没急着乱走乱闯,这地方怎么着也是仙帝的地盘,还是等白清霁进来再说。 没过一会,白清霁便来到了她身后,她朝白也招呼道:“走吧,跟紧我。” “直接去找我阿娘吗?” “嗯!”白清霁抬眸望向前方那座最巍峨最磅礴的山峰说,“姑姑应该就在山巅之上的传承池中,大多数白家子弟进入禁地,都是为了去往那处。” 听到阿娘的消息,白也有些激动,但她还捕捉到了一个重点,“大多?难不成还有人进不去吗?” “当然,你以为传承池是谁都能进入的吗?别说进入传承池,便是顺利攀上山巅者,在白家,也是极少数的存在。”白清霁解释道。 “这条上山之路,在我白家,被称为登天路,只有继承了足够多的仙帝血脉,能引得先祖意志认可,方能承受住登山的威压,登上山巅。” 她说完,便迈步朝着前方那条古老的石阶走去。 白也紧随其后,她仰头望了一眼那高耸入云,不见尽头的山峰,想试试看能不能飞上去。 结果体内的灵力刚一运转,周遭空气瞬间凝固,一股极为可怖的威压如巨山般压在她的肩头,压得她半个人都陷进了地下。 “咔嚓”一声,石阶碎裂的声音响起。 白清霁听见动静回头,这一看之下不由大惊,她转身回到白也身边,帮她把腿从石阶中拔出来。 “你干了什么?怎么忽然把石板踩裂了?”白清霁语气急切,目光快速扫过四周,生怕出现什么奇怪的变故。 白也扯着嘴角,挤出一个尴尬的笑,“我想试试能不能飞,结果还没起飞就坠机了。” “你这家伙还真是不怕死啊,要是惹怒了先祖意志,她只需一个意念,就能将你抹杀在此。”白清霁一脸无奈地警告她,“不要胡闹,就跟在我身后,一步步往上爬。” “我就是想着,我不是外人嘛?你们老祖宗指不定不管我呢,谁知道她连外人也管啊。”白也小声嘟哝。 白清霁瞪她一眼,转身闷头往前走,走出数步之后,她又顿住,回过身来,绕到了白也后头,“算了,你走前头,我得盯着你,免得你胡来。” 被这么盯着,白也只得认命地拾阶而上,她没回头,像是自言自语般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一定能爬上去啊?” 白清霁想也没想,直接脱口而出:“我没觉得你能爬上去啊,连我自己也不一定有把握登顶。” “啧啧,那你可能真的有点弱哦,我一定能爬上去。”白也唇角一扬,勾起一抹张扬的笑,“来比比吧,看谁先登顶。” 话音未落,她的身形如一道离弦之箭,加速朝上冲去。 望着转眼间就跑出数十丈的身影,白清霁眼底闪过一丝惊诧,这家伙的体魄和血脉绝对不凡。此地足以让白家子弟寸步难行的仙帝威压,对她而言好似并不存在一般。 不过惊讶也只是一瞬,白也一个没有白家血脉的人都能在此地肆无忌惮地狂奔,她这正牌的白家少主,岂能落后于人。 “比就比,怕你不成。”白清霁轻哼一声,脚下步伐加快,紧追着那道身影而上。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在这条云雾缭绕的石道上,无声追逐。 石阶在她们脚下飞速后退,转眼间俩人已经狂奔出了数千块石阶。 若是有白家其余子弟在此,定然要高呼一声,“两个怪物。” 白也的速度开始渐渐慢了下来,倒不是扛不住这威压了,而是她觉得有些危险,好像石阶两旁的浓雾中,隐藏着择人而噬的怪物,用那冰冷的目光锁定了她,随时会暴起发难。 她的速度刚一变慢,白清霁就追了上来,越过白也时,她大笑着喊道:“好妹妹,这就爬不动了吗?姐姐我可要先登顶了。” 白也没空搭理她,她眼底金光闪过,想要看清浓雾中究竟藏着什么威胁。 下一瞬,浓雾剧烈翻涌,一头由灵雾凝成的狻猊咆哮一声,朝着白也扑来。 兽吼声惊得白清霁止住了步伐,回头看向后方。她下意识就要折返回来帮忙。 “别过来!”白也大喝一声,手握大黑,对着扑来的狻猊一剑劈下,那头狻猊顿时被劈成两半,化作白雾消散。 “这应该是你先祖对外来人的考验,你别牵扯进来。”白也之前进过白虎一族的传承地,当时钟九璃帮了她一把,就被牵连了。 白清霁闻言,果真没有插手,她也没有离开,就站在石阶上看着。 四周的浓雾剧烈翻涌,无数凶兽的身影从浓雾中冲出,白也的身形在兽群中灵活地辗转腾挪,手中重剑无物不破,每一剑劈出,雾气凝聚的凶兽纷纷被击溃,重新化为雾气。 “怎么才半个月不见,这家伙看起来又强了许多?”白清霁小声嘀咕。 这场厮杀持续了两个多时辰,四周翻涌的浓雾才逐渐平息,不再有新的凶兽出现。 白也拄着剑,剧烈地喘息着,脸颊上布满了汗珠,这种程度的战斗本来不至于让她这么累,但此地不光有凶兽围攻,还有无处不在的威压,她等于是负重训练了。 她抹了把脸上的汗水,仰起头,望向台阶上看戏的白清霁,扯起笑脸说道:“耽误这么多时间等我,一会被我超过了,可不许哭鼻子啊,好妹妹。” “呸!”白清霁没好气地啐了一口,转身不再看她,继续朝上方冲去。 她才不是想等这家伙呢,等待,是不想占对方便宜,既然说了比试,自然就要公平一些。 不相助,则是因为这是白也的考验,她贸然出手,于她而言,并不一定是益事。 两人继续一前一后地在石阶上狂奔,行程约莫近半之时,白也再次陷入了凶兽的围攻中。 这一次,浓雾中出现的凶兽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比之前的强了一大截。 白也手段尽出,周旋了许久,才堪堪将所有凶兽尽数斩灭。 至此,白也丹田中的灵力,几乎被耗了个干净。在这仙帝威压之下,面对兽群的围攻,对体力和心神的消耗,都巨大无比。 “幸好最近天天和钟九璃双修,点亮了不少星辰,不然今天还真未必扛得住这车轮战。”白也在心底暗自庆幸。 白清霁瞧她这样,不由劝道:“不然你就别往上走了,下一波考验,你可不一定能挡得住。” “我见到姑姑,会将你来白家寻她的消息,告知于她。” 白也摆了摆手,“不行,万一你这家伙爬不到顶怎么办,不见到阿娘,不确认她安全,我不放心。” “随你,你死了,正好没人和我抢少主之位。”白清霁咕哝一声,语气硬邦邦,却听不出多少恶意。 她不再多劝,转身继续朝上走去。 白也不再逞强去追赶她,而是放缓了速度,一边攀爬石阶,一边调整呼吸,疯狂吸收着周遭浓郁得几乎液化的灵气。 丹田内的灵力很快恢复充盈。 待到距离山巅还有三分之一之时,白也再次停了下来,不过白清霁也被拦下了。 白也一开始瞧见白清霁站在原地不动,还以为她累了,想停下休息一会。 等她一步踏上白清霁所站的石阶时,她就知道为什么了。 周遭的景象迅速变幻,失重感猛然袭来。 白也并未惊慌,反而放松身体,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周围变幻的流光。对于这种传承之地的套路,她已经摸清了。 无非就是考验体力,战斗力,心性,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样。 待到白也重新踏足地面之时,周遭的景象便清晰了起来。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处于一座巨大的擂台中,四周是翻滚的灰色浓雾,隐隐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在她对面,站着一个人。 一个与她身高、样貌、衣着、武器都完全一样的复制体。 对方没有丝毫停顿,在白也站稳的瞬间,便已化作一道残影,提着重剑杀了过来。 “哟呵!小样,连我的重剑九式都会呢?”白也嚎了一嗓子,挥剑迎了上去。 “铛!”两柄一模一样的重剑撞在了一处,狂暴的气浪从擂台中心冲向四周。 巨大的反震力让两人身形不受控地倒飞而出。 白也感觉体内一阵气血翻涌,第一次体会到自己的重剑,居然这么难挡,居然拥有这么强的力道,险些把她震得吐血。 眼看就要落进灰雾中,白也腰腹猛地发力,硬是在半空中扭转了身形,靴底在擂台边缘的栏杆上重重一踏,顺势落回到了擂台上。 对面,那个复制体也用同样的方式稳住了身形,她没有任何停顿,刚一站稳,就再次朝着白也扑来。 “这考验什么,让我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有多强,然后我杀了我自己是吧?”白也暗骂一句,提剑再次迎了上去。 她的目标不是敌人,而是擂台中心,方才近距离靠近那灰雾,她感受到了其中散发出的毁灭气息,极为恐怖,可以说是触之即死。 显然,对面的复制体与她一样的策略,两人都在朝着擂台中心冲,在中心遇见之时又挥出了同样的剑招。 每一次冲锋,每一次格挡,挥剑,都完美同步的两人,就像是照镜子那般。 数百招过后,白也摸清了对面的路数,对面的复制体可以说是完美复刻她的所有招式打法,但是,似乎不懂得变通。 她只是基于白也的战斗本能,在与白也战斗。 白也瞬间改变了策略,不再追求硬碰硬地对撞,剑招陡然变得诡异起来,毫无路数可言,甚至还卖破绽给对方。 复制体的反应果然出现了细微的卡顿,她依然很强,但是没法像真正的白也一样随机应变。不过几十招后,白也就将她赶到了擂台边缘。 “给我下去吧!”白也低喝一声,一记势大力沉的猛踹,将复制体直接踹进了灰雾之中。 白也站在擂台边,看着自己被灰雾包裹,吞噬,渐渐化为虚无。 整个过程,复制体都没有发出声音,面上的神情也没有一丝波动,只有一片死寂。 “啧!” “亲眼看着自己死无全尸,这感觉人生谈资又多了一条。” 白也的吐槽还未落下,周遭空间一阵扭曲,待她视野清晰之时,又重新回到了石阶上。 几乎是同时,白清霁也醒了过来。 她一脸悲痛地捂住胸口,脸色煞白,呼吸急促,显然还没从冲击中回过神来。 “喂,你怎么了?杀了自己很难过?”白也关心道。 白清霁用力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眼底残留着一丝未散的惊惧,哑声问道:“什么杀了自己?” “你的幻境,不是和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打擂台,赢了才能出来吗?”白也简单说了下自己的经历。 “不是。”白清霁轻声说,“我没有遇见擂台,遇见的是烟景,我们在幻境里成亲,过起了世外桃源般的生活。最后我亲手杀了她,才得以从幻境中脱身。” “哦哟!”白也瞪大了眼睛,吐槽道:“你们家这位老祖宗,搞双标啊,我的幻境明显就很敷衍。你的幻境居然还搞杀妻证道那一套,路子野得嘞~” “轰隆!” 金色雷霆毫无征兆地劈下,直接落在白也头顶。 “呃”白也闷哼一声,浑身一颤,满头银发根根倒竖,缕缕青烟自她头顶蒸腾而起。 她整个人僵直着站在原地,感受着在体内乱窜的电流,这雷光霸道无比,完全压制了她体内的玄雷。 白清霁好笑地看着她,“该,都说了让你不要胡闹。” 小绿树浮现在白也头顶,绿光倾洒而下,良久之后,白也张嘴吐出一口黑烟,这才缓了过来。 她默默地把自己的嘴闭紧了,在脑海里说道:“小王,三分钟,我要知道这个白家仙帝的所有消息!” 【你要干嘛?】小王莫名地问。 “我要弄她!!!她后人的坟头在哪?等我找到就给她掘了去。”白也气呼呼地说。 她还没受过这种委屈,居然敢放雷劈她,差点没给她劈死,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雷,劈得人这么痛。 【那是阿娘的老祖宗,你这个大孝子!!!】 第102章 缺德 白清霁见白也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以为她被雷劈傻了,迟疑地伸手在白也眼前晃了晃,“傻了吗?” “我没事,继续走吧。”白也的声音有气无力, 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要不然就把你家老祖宗找出来, 让她们两个老祖宗打一架去。】 “小王你可真是个天才, 你觉得我上哪去找个能打的祖宗, 来和堂堂仙帝掰手腕, 这难度是不是太高了点?你这是要卷死我家祖宗啊。” 【说不定哦, 你是白虎, 你家祖上肯定富过,阔过, 指不定就出过厉害人物。】 “行了, 没事了。”白也甩了甩乱糟糟的头发,很快就把自己哄好了,“我不生气,我跟一个不知道飞升到哪里去的老东西计较什么。” 她不再多言, 将全部心神都集中在脚下的石阶上。白清霁同样陷入了沉默, 两人都认真地爬着台阶。 闯过幻境之后,这条登天路的考验似乎才真正开始。每向上一步,周遭无处不在的威压就重上几分。 如同身处深海之中,肩头背着一座巨山, 每一步跨出,就有人在往上加码,压迫着身体里的每一寸骨骼与血肉。 不过前行了数百台阶,两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晶莹的汗珠不断从额角滚落, 顺着光洁的下巴坠落在石阶上,炸开一朵朵水花。 白也调整了一下呼吸,侧过头看向身旁气息紊乱的白清霁,调侃道:“呼呼~好妹妹,这就不行了吗?身子骨这么虚,可不兴找道侣啊。” “呵~”白清霁从鼻腔里挤出一声气音,连白眼都懒得给她翻,“先把你那口呼~气儿喘匀了,再来跟姐姐说话吧,没断奶的臭崽子。” “哎哟哟~”白也一脸阴阳怪气地说,“你不会,以为嗓门大一点,就能证明你不虚吧?听听你这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在拉风箱呢~” “你看,姐姐又超过你了呢!”她说着,咬牙一蹦跶,脚下一步跨出,越过了两级台阶,再次领先白清霁一个身位。 本来已经疲惫不堪的白清霁,被她这么一刺激,那股好胜心又提了起来。 她也咬紧牙关,体内的血脉之力在此刻发挥了作用,她脚下的步子陡然加快,几乎是瞬间就追了上去,并且越过了白也。 “前头的风景,就是好呢~”白清霁喘着粗气回敬道。 白也才不惯着她,立刻回怼:“走我前头,娇喘吗?秦大小姐可没在这里,没人欣赏。” “你!”白清霁气急败坏,在脑海中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回怼。 石阶上,两个狼狈不堪的身影顶着漫天威压,一边艰难移动,一边进行着幼儿园水平的嘴炮。 你说我乌龟爬,我说你连乌龟都不如。偏偏就是这般毫无营养的斗嘴,反而让得俩人提起了精神。好似在与身边的家伙较劲一般,连这彷佛没有尽头的登天路,走起来也不那么煎熬了。 她们就这么互损着,互相刺激着,又走过数千台阶。在距离山顶还有百阶时,白也和白清霁都停了下来。 两人站在原地,感受着此地陡然增强的威压,即便是白也修炼了星辰体,在这股威压之下,浑身的骨骼也在噼啪作响,皮肤表面更是龟裂开来。 身旁的白清霁情况更糟,她几乎成了个血人,七窍都在缓慢渗血,站立的位置更是积了一小滩血洼。 “这鬼路,这么难走,我阿娘,到底怎么上来的?”白也的嗓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嗓子。 身边传来同样破锣般的回应,“姑姑她身负帝血呼呼可轻易登顶,是我们太弱,所以才会觉得难。” 一段话,几乎要了白清霁半条命。 白也瞧见她那副惨状,心念一动,一株通体碧绿,散发着无尽生机的小绿树出现在她掌心。 小绿树晃晃悠悠地悬浮到白清霁头顶,洒下充满生命能量的光晕,修复着她的伤势。 白清霁体表那些裂痕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她长呼一口气,艰难地挪动脑袋看向身边那个家伙,嘴唇微动,正要开口感谢。 “啧,看你可怜。”白也打断了她的话头,话音中好似带着些嫌弃的意味,“不用谢我,回头出去了,记得付钱就行,医药费,很贵的。” 白清霁闻言,眼底浮起一丝笑意,扯着沙哑的嗓子说:“你从我父亲那抢走的储物戒,那些东西难道还不够抵这费用?” “那怎么能一样?”白也瞬间瞪大眼睛,一脸你怎么这么无耻的表情看着她。 “那是我凭自己本事抢来的东西,是战利品,是合法所得。怎么能算在这医药费里,一码归一码你晓得伐?” “行了,省点力气吧,这地方,停得越久,越爬不动。”白清霁懒得再跟她斗嘴,抬起沉重的双腿,向着那近在咫尺的山巅迈出脚步。 白也同样咬紧牙关,机械地抬脚,迈步,目标只有一个,走到山巅,看看许久没见的阿娘,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两人都已经到了极限,全凭一股不肯认输的意志在推着她们前行。 一步,又一步。石阶在减少,四周的浓雾逐渐散去。 耳朵在嗡鸣,眼前一片模糊,只能依稀辨别出前方石阶的轮廓。 时间在这里好似失去了意义,白也根本不清楚,自己迈出一步究竟耗费了多少时间。 她只知道,迈步朝前走。直到她再一次抬腿,一步踏出。 “砰”的一声,好似有一个看不见的大锤子,在她脑门上狠狠地来了一锤。 白也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直直地朝着山下坠去。 白清霁惊得大喊:“白也!!!” 她伸手想去抓住白也,却没能抓住极速下坠的那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如同流星般坠入下方的浓雾中。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眼前是翻涌的浓雾,以及强烈的失重感。 这一切都在告诉白也一个事实,她被那位心眼贼拉小的白家老祖宗,一脚从山巅踹下来了! “不让爬你早说啊!!!”白也扯着嗓子对空怒骂,“非得等人家千辛万苦爬上去了,你再搞偷袭把人踹下去,你这人咋这么缺德呢?玩不起是吧!” “轰隆”一声,回应她的,是再次落下的金色雷霆。 “呃啊啊啊,我不服。”白也浑身抽搐,冒着青烟加速向下坠落。 片刻之后,下方山林中传来一声巨响。 一个巨大的人形深坑出现在地面上,惊起周遭飞鸟无数。 良久之后,一只焦黑的手颤巍巍地从坑底探出,扒住了边缘,紧接着,是一颗冒着黑烟的脑袋探了出来。 白也颤颤巍巍地从坑里爬了出来。 【也崽你还好吗?】小王关心道,她都没见过,也崽什么时候这么惨过。 全身焦黑一片,还在冒着黑烟,脸上身上全是焦灰和泥土,衣服也变得破破烂烂,看起来比路边的乞丐还要凄惨。 “我很好!”白也一张嘴,一股黑烟就先冒了出来,她轻咳了几声,才接着说道,“愤怒,已经填满了我的胸腔,我将对白家仙帝发起冲锋!” 【我觉得,咱们现在好像杠不过对面,你还是怂一点吧。】小王低声劝道。 “我知道。”白也无奈地长叹一声,连着吃了两次亏,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还继续头铁地去硬刚。 她甩了甩头,抖掉脑袋上沾着的泥土和落叶,把自己清理干净,她这才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里并非刚进入禁地时的入口,而是一处完全陌生的山谷,四周崖壁高耸入云,参天古木林立,枝叶遮天蔽日。 “这是给我一脚踹到什么鬼地方来了?”白也低声咕哝,看着眼前茂密得几乎没有路径的丛林,不由感到一阵头疼。 这地方连神识都用不了,对她这种没有方向感的路痴来说,完全不知道怎么出去。 【也崽,我刚扫描了一下,你穿过前面这片密林,好像就能看到一座小院了。】 “那去看看吧。” 有方向总比一个人在深山老林里瞎转悠好。 白也朝小王说的方向走去,数个时辰后,她终于横穿了那片密林,见到了小王说的小院。 小院看上去岁月极其悠久,篱笆院墙已经倒塌,歪斜的木门半敞着,好似一碰就会掉。 “这难道就是她们说的仙帝故居?这也太破了吧?”白也心底有些犯嘀咕,但还是上前,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缓步走了进去。 她并不知道,在她身影完全进入小院的瞬间,这座小院便如幻影般,消失在了这片山谷之中。 “这地方怎么感觉一进来就凉飕飕的,不会闹鬼吧?难道是因为我骂了她两句,所以她要亲自出来收拾我了?” 白也嘀嘀咕咕念叨着,以此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脚下步子不停,穿过荒芜的小院,迈进了堂屋内。 屋内的陈设十分简单,只有一张积灰的方桌,一把靠背椅。除此之外,便是四面墙壁上,写满的字符了。 这些字符似字非字,似图非图,透着股古朴的气息。 “这画的什么?不认识啊!!”白也瞪大了眼睛,凑近墙壁仔细观看,虽然看不懂内容,她也能感受到每一个字符中所蕴含的恐怖威势。 【不知道啊,我帮你分析一下。】小王说完便想要扫描墙上的字符,片刻后,她有些无奈地说,【扫不出来呀,也崽,好像有奇怪的磁场干扰了我的扫描。】 白也对这结果倒也不算太意外,“没事没事,不看了。反正我也不稀罕白家小气鬼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这地方总感觉凉飕飕的,怪瘆人的,还是赶紧走吧。” 她说完毫不犹豫地退出了堂屋,快步穿过那片荒芜的小院,推开院门之后,门外的景象 陌生得有些过分。 白也傻愣愣地看着门外,没有山林,没有树木,只有一片浩瀚无垠的幽暗虚空,无数条绚烂如极光般的光带在虚空中缓缓流淌,散发着梦幻般的光芒。 下方,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墨蓝色大海,海面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恍若一片死海。 “啊???”白也傻眼。 【啊???】小王也傻眼。 白也愣了几秒,这才回过神来,对着天空大喊:“喂?小气鬼老祖宗?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搞绑架吗?你不要这样啊,有话好好说,我们都是文明人是不是?” 虚空中回荡着她的声音,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回应。 【现在怎么办?要不我们从海里走?】小王提着建议。 “等我想想。”白也蹲下身,捧着脸颊垂眸凝望着下方那片死寂的海,她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我觉得海里应该不行。那小气鬼把我从登天路上踹下来,把我关在这里,绝不会留一条这么明显的路让我走出去。”白也的语气很笃定。 “我们要是傻乎乎地跳下去,指不定就喂了怪兽。” 【也崽,我知道了。】小王的话音中透着一丝兴奋。 白也同样抬起了头来,“我也知道了。” “密室逃脱!”一人一统异口同声地说。 【没错,就是这样,那墙上的文字,就是线索,我们只要解读出来,就能离开了对吧。】 “应该就是这样。”白也撑着膝盖站起身,豪气干云地说,“走,我们去学习!” 她转身,第二次踏入了那间堂屋。 这一次,白也认真了许多,目光专注地落在墙面上,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 这些字符中实在太过晦涩难懂,远超白也所能承受的极限,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她眼前的字符就开始扭曲变形,像是化作了一个个旋涡,吞噬着她的神魂。 强烈的晕眩感袭来,太阳穴突突直跳,白也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砰”地一声倒在了积满灰尘的地板上。 【也崽,你没事吧?】小王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慌。 “没事。”白也有气无力地说,“就是学习太猛,有点上头了。” 她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叹息一声,“不行,对方级别太高,我得摇人。” “小金小金,在吗?救命” “别吵!我在看。”小金立刻回道。 白也瞬间噤声,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巴。既然外援已经上场,她也不逼自己了,还是休息一会吧。 心神一放松,疲惫感顿时如潮水般涌来,她就这么瘫在冰冷的地板上,昏睡了过去。 小院之外,那片虚幻的天空由黑沉转为了明亮的白昼,又从白昼再次转为黑夜。 时间悄然流逝,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的白也终于醒了过来。 她躺了片刻,茫然地眨了眨眼,看着这陌生的屋子,一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但好在先前那好似要撕裂神魂的疲倦终于消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睡了一觉醒来,感觉精神更加清明了,好似,神魂强大了一些? “小金,你看出点门道没?” “嗯,这是白帝对天地万法的理解。墙上每一个字符,都是一道通天的法则之路。”小金声音平淡地说。 白也闻言一骨碌坐起身,抬眼看向刻满四面墙的字符,有些震惊,“你的意思是说,只要参透一个字符,就能成为仙帝?” “不是仙帝!”小金纠正道,“是成仙之道,仙与仙帝,便如同凡人与修士,这其中的差距恍若云泥之别,不可同日而语。” “仙帝之境,远非掌握一条大道便能企及,那是统御万法,言出法随,凌驾于法则之上的境界。” 白也听得有些目眩神迷,在脑海中问道:“这些文字,可以拓印下来吗?” “这并非简单的文字,而是法则演化而出的,你拓印不了。”小金说到这里,用一种劝学的语气说,“别耽误时间了,你还是快些学习吧,按我的估计,你若是要将这些字符全部融会贯通,大约需要万年之久。 “什么?万年?”白也惊得从地上跳了起来,声音都有些劈叉,“一万年?你在开玩笑的吧,那是一万年啊!!!” “急什么。”小金气定神闲地说,“不是还有我吗?” “对,我还有外挂来着,加上你呢?” “有我讲解引导,以你的天资,嗯”小金似乎在估算,沉默了一会才说,“十年八年,估计也就差不多了吧,余下的,出去之后慢慢学习也行。” 白也一想到要在这破屋子里待十年,整个人就不好了,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就没有再快一些的办法吗?”白也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哭丧着脸问。 “有的啊。”小金回答得极为干脆,“你自身努力学习才是关键,效率也会更高。你已初步习得星辰大道,星辰之道乃是构成大千世界的重要法则之一,位阶极高,以此为核心,再去感悟其余分支法则,自然能触类旁通,事半功倍。” 不等白也反应,小金老师已经进入了教学状态,“来,我便先与你讲解一下,从你目前遇到的最困难的敌手,白家的帝血领域讲起,何为万法不侵?” “首先,你需明白,万法不侵,并非蛮力的抵御,而是以自身对法则之理解,构建而出的领域,你理解万法万法运转之规律,于法则层面上进行防御……” 白也双眼无神地坐在地上,听得神智不清,彷佛下一秒就要魂飞天外了。 小金出口的每一个字符,都化作了一颗颗装满火药的黄铜子弹,这些黄铜子弹穿透她坚硬的脑壳,在她的脑袋里留下一道道血肉模糊的痕迹,又穿透后脑勺飞了出去。 看起来似乎留下了很多,但带给白也的只有痛苦。 这就是学习的感觉吗?可真是让人沉醉啊! “就是这样,听明白了吗?”小金总结道。 “明白了,老师,我现在感觉自己能打十个。”白也神志不清地说。 学习的日子是痛苦的,但日复一日的学习,痛苦就会逐渐麻木。 白也从最初的神智不清,渐渐地,她已经能理解小金在讲些什么了。 虽然还无法完全掌握那些法则,但她已经能逐渐将这些玄奥的法则与自身的星辰大道相互融合。 如果这时候再遇见白清霁,她的帝血领域,自己肯定一拳就能打破,甚至还能揍得她爹妈都不认识。 …… 另一边,山巅传承池。 白玉铺就的广阔平台上,一方氤氲着七彩霞光的灵池中,两朵巨大的金色莲花呈含苞待放状,静静悬浮在水池中心。 池内盛满了乳白色的灵液,其中掺杂着丝丝缕缕的淡金色神秘光芒,这些金色光辉如同游鱼般,持续不断地涌入那两朵金色莲花中,滋养着其内的存在。 莲花内部,白清霁盘腿而坐,双眸紧闭,周身流淌着浓郁的金色光芒。 太上造化丹的药力在她体内流转,与那些涌入她体内的金色光辉交融,不断淬炼着她的体魄,强化壮大她的白帝血脉。 这场漫长的传承,过去了很久很久。 直到这一日,两朵金色莲花同时绽放出璀璨的光华,金色花瓣一层层地缓缓绽开,显露出了其内盘膝而坐的两人。 两人同时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 白术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待看清眼前之人时,化为了讶异,她温声问道:“阿霁,你何时进入此地的?” 白清霁恭敬地站起身,拱手行礼道:“回姑姑,我是六年前,与白也表妹一同进入禁地的。” “阿也?她来了白家?”白术闻言惊得直接站起了身。 白清霁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些尴尬之色,“是的,姑姑,阿也表妹,她在族内大比中,将白家所有同辈天才击败了,赢得了进入禁地的资格。” “她人呢?”白术完全忽略了她话语中的击败所有人,只关注到一件事,自家那臭崽子,居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她已经太久没见到那个小崽子了,也不知道长大了没有。 “呃这个” 白清霁一时语塞,她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当日我们一同上山,阿也表妹眼看就要登上山巅之时,却不知为何,身形忽地失控,朝着山下云雾深处坠去了。” “如今过去这么久,想来她已经自行离开禁地了吧?”白清霁说到这里有些迟疑,其实她更担心白也出了什么意外。但是如今这话,可不能在白术面前说。 “离开了?那我们也尽快出去吧,在此地也待得够久了。”白术说罢,一步迈出,就来到灵池边缘。 她脚下的步伐看似悠然,实则快得惊人,彷佛缩地成寸,几步之间,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白清霁眼前。 白清霁见状连忙跟上,下山的速度比之上山可就要快多了,石阶上的威压对她们构不成威胁,不多时,那扇古朴厚重的石门便出现在了眼前。 两人突然出关,引得白家震动,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白老太太那里。 她刚收到消息不久,太望殿的殿门便已经被人推了开来,白术急冲冲地冲进殿内,甚至都没顾得上行礼,开口便问:“祖母,我家那个小崽子呢?” 白老太太闻言有些惊讶,“阿也,不是在后山待着呢吗?” “回太祖母……”白清霁上前一步,恭敬行礼,简单解释了下当初的事情经过。 白老太太眉心微蹙,想起了自己曾经听到过的关于禁地的某些传闻,心中已有了些许猜测。 但她并未对急躁的白术直言,只是温声安抚道:“不必着急,阿也或许是得了天大的机缘,我们且耐心等待,总有出来的那一日。” “祖母,到底是什么机缘?您就别卖关子了,我家阿也去了何处?”白术着急地追问。 “好了好了,你还不相信奶奶吗?”白老太太说着站起身,走到白术面前,拍了拍她的肩头。 “不错,身子骨结实了许多。你当初也真是胡闹,家族血脉是何等珍贵之物,岂是你说封印就封印的,若是你晚回来几年,就是进了传承池,只怕也救不回来,只能永远当个凡人了。”老太太的语气中满是后怕。 白术闻言,眼神有些飘忽,“我觉得当个凡人,没什么不好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平平淡淡,那些年我过得很开心。” “那你的孩子呢?”白老太太直指要害,“你家那个小崽子,你就不管了?我可告诉你,那小家伙,简直就是个刺头!比你小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既然当了人家的娘亲,就得负起责任来,不得替孩子的将来谋划谋划?你就不想成为孩子的后盾吗?你小时候有家族作为靠山,你就忍心让你的孩子,什么都没有吗?” 第103章 故友 白术闻言, 微微有些怔愣,思绪瞬间飘远。她想起了自己少年时代,每日在家族中胡闹的过往。 更想起了那个毛团般的小老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小河边锤炼肉身, 如果她在白家长大, 应该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那孩子, 是想要成为强者的吧?可惜, 摊上了她这么个不负责任的阿娘。 白老太太见她神色动容, 继续戳着自家这个不听话孙女的肺管子:“据我收到的消息, 你那孩子真正踏入修行之路, 满打满算也不过几年光景吧?” “仅仅这么几年,就从一介肉体凡胎, 成长到能击败我白家倾力培养的年轻天才。丫头, 你有没有想过,她独自一人在外头,究竟吃了多少苦头?又费了多大的劲,经历了多少凶险, 才一步步走到白帝城, 又一路打进传承禁地,只为了找你。” “行了,奶奶”白术打断她,嗓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她别开脸, 胡乱擦掉眼角的泪水,“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您老人家想让我做什么,就直说吧,别再说这些话了, 我已经很难受了。” “嘿,你这孩子,说着说着还委屈上了呢。”白老太太眼底都是笑意,“别哭了,再哭奶奶可就心疼了。” “您老,能别笑着说这样的话吗?”白术气鼓鼓地说,在老太太面前,她又恢复成了那个可以肆意耍性子的孩子。 “行行行,奶奶不说了。”白老太太拉着白术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奶奶是这样打算的,百年一度的九州天才战不日就开启了,这可是扬名立万,为自身与家族争夺气运的绝佳机会。这一次,奶奶想让你亲自带队,领着清霁这帮小辈,去历练见识一番。” “人的名,树的影,你这当娘的若是在外头打出赫赫威名,往后这九州之地,还有谁敢轻易欺负你家孩子?这不就是你这当娘的,能为孩子提供的最大底气吗?” 白老太太这一番堪比传/销的话术,层层铺垫,循序递进,直击心窝,愣是把白术说得一愣一愣的,心底的母爱与热血全都被点燃了。 “我知道了!我会去的。”白术说完,想到自家那小崽子好不容易找来白帝城,结果母女两连面都没见上,自己又要离开了,不由又有些怏怏不乐起来。 一旁的白清霁见状,适时上前安慰:“姑姑,事已至此,我们不如先去白家酒楼用些饭菜,阿也表妹很是喜欢我们家饭菜,我也好给您细细讲讲,表妹初来白帝城时发生的趣事。” 白术闻言,心底的那点悲伤被好奇取代,便和白清霁一起离开了太望殿。 白老太太看着姑侄俩相偕离去的背影,眼底都是笑意。 到了酒楼,白清霁熟门熟路地引着白术在大堂角落处的一张方桌上落座,“姑姑您看,就是这里,当初白也表妹第一次来,就是坐的这里,一个人带着只小乌龟,点了足足二十多道菜呢。” 她边说边招来伙计,依着白也当初吃过的菜单,全都点了一遍。 白术听到小乌龟,就知道一定是娇娇了,她笑着问道:“她点了这么一大桌子菜,身上能有灵石付账?” “哈哈哈”白清霁满脸都是尴尬的笑,她正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时候,收到消息的秦烟景恰好赶到。 白清霁立刻站起身,拉着秦烟景说:“姑姑你看,给表妹付账的人来了。” 秦烟景对着白术行了一礼,“见过姑姑。” 白术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摆了摆手:“别多礼,快坐吧。如果我没认错,你是秦家那个小丫头吧?长大了,但模样和小时候没什么太大变化,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秦烟景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记忆中,并未有这位姑姑的身影。但她并未多问,只是挨着白清霁坐下,优雅从容。 “你没印象很正常。”白术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我见你那次,你才刚过完周岁宴,还被你娘亲抱在怀里呢。我能一眼认出你,全凭你鼻梁侧边这颗小小的美人痣,位置和模样都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秦烟景莞尔一笑,“这么说来,我倒是比清霁更早一步见过姑姑了?” “嗯,这倒确实没错。”白术肯定地点点头,“我离家那会,阿霁还在她娘亲的肚子里呢。” 三人说话间,一道道珍馐相继端上桌,方才被打断的话题,也继续了起来。 白清霁绘声绘色地讲起了族内大比时的场景,白也是如何一招制敌,如何教训她们这些心高气傲的世家子弟,还有那张不饶人的小嘴,是如何吐出那些气人的话语。 白术听得入了神,脸上的笑意就没下来过,透过这些描述,她已经看到了那个在演武场上,嚣张又臭屁的小老虎,对着大家放狠话的模样。 一顿饭,吃了数个时辰,直把白清霁说得口干舌燥,才将白也来到白帝城后的种种事迹大致说了一遍。 饭后,白术瞧着这对小年轻眉来眼去的黏糊模样,很是识趣地主动离去,将空间留给了她们。 她独自一人漫步在阔别已久的白帝城中,目光掠过街道两旁熟悉又陌生的店铺,儿时的记忆一点点漫上心头,可惜臭崽子没在,不然可以带她尝尝自己儿时最爱的那些吃食。 没等她伤春悲秋多久,白六小姐便风风火火地找了上来,她二话不说,拉着白术就走,“可算逮到你了,躲这儿看什么景呢,姐妹们可都等着你呢。” 白术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白六小姐带到了一条街之外的私宅内,两人刚进门,就瞧见当年那些姐姐妹妹们全都一脸凶神恶煞地等在那儿,人人手中捧着个硕大的酒坛,目光灼灼地盯着刚进门的两人,准确地说,是白术。 白六小姐大手一挥,朗声笑道:“姐妹们,瞧瞧,人我可是抓来了,至于能不能把这逃家多年的家伙喝趴下,就看大家伙的本事了。” “好你个白术!!!先罚三坛,再说话!”一个豪迈的声音响起,姐姐妹妹们一拥而上,瞬间将白术围了起来。 “姐姐们饶命,我喝我喝。”人群中传来白术的讨饶声,这时候,她也顾不上感伤了。 这处往常没人居住的小院,在此刻,溢满了久别重逢的笑语声。 …… 蛮荒州,天剑宗。 大剑峰,核心弟子居所外,有一株千年古枫。此树极高极大,枝干如虬龙,树冠茂密遮天蔽日。 到了深秋时节,如火的枫叶便会在大剑峰上空纷纷扬扬,落下的红叶能将整个峰头染红,堪称宗内一绝。 因此,便会引来许多情窦初开的年轻弟子,结伴来此观赏落叶,顺便互诉衷肠。 此刻枫树下,一名身着天剑宗内门弟子标志性白衫的少女正在树下练剑。 少女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身姿挺拔,面容白皙秀丽,一双眉眼尤其出彩,自带一股独属于剑修的逼人锐气。 她手中长剑如游龙,剑光挥舞间,卷起地上零星几片掉落的红叶,随着她的身形翩然起舞。 “阿羽,别练剑了,大师姐让我们去主峰,说是有要事呢。” 一道响亮,中气十足的喊声打破了山间的宁静。 阿羽闻声收剑回鞘,抬眼看向来人。那人同样穿着一身弟子白衣,身材高挑健美,眉眼开阔,瞧着也是十七八岁的模样,正朝着她用力地挥手。 “大月,我看你阿娘当初真是取错名了,大嗓门才适合你。” “行行行,随你怎么说。”大月浑不在意地摆手,“快些啊,我不等你了,阿花她们已经先一步赶往主峰了。” 她说罢,手掐剑诀,纵身一跃,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主峰方向掠去。 阿羽见状,也不敢耽搁时间,随手一抛,那柄长剑便掠空而起,她踏剑而上,驭风疾行,很快就追上了前头的大月。 她好奇地问道:“大师姐突然召集我们,所为何事?该不会是,要放我们回乡探亲了吧?” 前头的大月闻言,忽地一脸娇羞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觉得可能性很大!哎哟,也不知道少族长如今长成何种模样了,要是长大的少族长不够好看,我可不与她成亲了。” “……”阿羽没好气地甩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懒得接这话茬。小时候不知事,整日把成亲挂在嘴边也就算了,如今再说便有些羞人了。 两人不再多言,专心御剑掠过一座座云雾缭绕,剑气冲霄的山峰,落在了群峰之中最为雄伟的主峰上。 主峰大殿内,李乘风早已带着几名先到的小师妹等候在此。这么些年过去,她愈发有了当大师姐的派头,气质沉稳了许多。 见到大月和阿羽进来,她笑着招手:“就等你们两个了,快过来。” “是,大师姐。”两人连忙快步上前行礼。 “嗯,不必多礼。”李乘风摆了摆手,这才转身,恭敬地向上方端坐的天剑宗宗主行礼,“禀师尊,人已到齐。” 大殿上方,天剑宗宗主缓缓睁开双眸。她的目光平静如水,一一扫过下方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弟子,颔首道:“百年一度的九州天才战,不日将开启,乘风,你身为大师姐,此次便由你带队,领着师妹们去参加吧。” “是,师尊!弟子领命!”李乘风抱剑行礼,站在她身后的师妹们紧随其后,同时行礼。 “我蛮荒州”天剑宗宗主看着下方这群年轻弟子,接下来的话忽地就不想说了。 她最终只是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算了,名次几何,并不重要。你们此行,便将此战当做一场历练即可。乘风,务必照顾好师妹们。” “师尊放心,弟子定会全力以赴,为宗门夺个好名次归来。”李乘风自信满满地扬声道。 宗主垂眸看着自己这个最为得意的弟子,不到百岁之龄,便已经踏入了元婴境,剑心通明,体生剑骨,确实值得骄傲。 可是对手更强啊! “乘风,于为师而言,你们能平安归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师妹们,去吧。” “是,弟子们告退。”李乘风说罢,带着师妹们转身踏出了大殿。 “大师姐,我们这是要去中州了吗?”大月双眼放光地问。 李乘风轻笑着解释道:“并非直接前往中州,我们需去到万古城,蛮荒州所有参加天才战的修士,都会在万古城集合。我们需去往万古城,待其余宗门通过比试决出胜者后,我们再一同搭乘跨州传送大阵,前往中州。” “我们不需要参加前期的比试吗?”阿羽捕捉到了关键点,出声问道。 “不必,上一届天才战,我宗子弟虽未曾取得好名次,但也坚持到最后阶段,为我们赢得了此次免于初期选拔的资格。”李乘风说着甩手抛出了一艘灵舟。 “走吧,路上再慢慢与你们解释。” 她率先飞身而起。其余弟子们见状,纷纷跟着飞身而起,依次落在灵舟上。 待得众人站稳,这艘载满天剑宗年轻一代天才弟子的灵舟,化作一道流光,驶离天剑宗山门,朝着万古城掠去。 几乎是同一时刻,蛮荒州各大势力所在之地,皆有灵舟腾空而起。 这些来自不同地域,代表不同势力的灵舟,如百川归海,朝着万古城的方向破空而去。 参加这天才战的,不光有宗门弟子,更有无数慕名而来的散修高手,以及一些平日隐世不出,鲜为人知的古老宗门,也派出了门下最出色的弟子,入世参战。 可以说,这段时日,整个蛮荒州年轻一代的精英修士,都流向了万古城。 九州天才战的影响力与热闹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可惜,外界的风起云涌,以及即将上演的天骄盛会,与正在坐牢的白也没有一毛钱关系。 在那座古朴苍凉的小院中央,白也盘膝而坐,双眸微阖,整个人沉浸在悟道中。 在她的身侧周围,悬浮着近百颗颜色各异的星辰,这些星辰或大或小,每一颗都极为凝实,蕴着极为可怖的威势。 星辰中央,白也缓缓睁开了双眼,她的眼眸深处,有一团迷蒙的星云流转,片刻之后,这团星云才散去。 她看着这漫天星辰,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又融合了一条法则,速度越来越快了呢。” 小金的声音适时响起:“这是自然,随着你理解的字符越多,构建起的法则体系便会愈发完善,再学习新的字符,也能触类旁通。看来,你已初步踏入此道了。” “嗯,那就继续学习吧。”白也说完拍拍屁股站起身,重新回到了堂屋。 小金老师再一次开课,将这些玄奥的字符一点点拆解,灌入白也的识海。 白也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学习中,光阴流转,不知不觉,一年时间已过。 至此,她在这座小屋内,已足足度过了七载春秋。 对此,白也毫无所觉,她依旧沉浸在对满墙字符的感悟中。只差最后一个,攻克完最后一个字符,便能从这鬼地方离开了。 片刻之后,白也身前的空间微颤,又一颗星辰凝聚成形。 这颗星辰与其它星辰并不相同,它的光芒更为内敛,核心处好似蕴着一团旋转的星云。 就在它出现的瞬间,原本安静悬浮在白也身边的星辰好似受到了召唤,开始围绕着这最后一颗星辰,缓缓旋转起来。 白也睁开双眼,瞧着眼前这一幕,在脑海中问道:“这才是,真正的星河流转吧?” “是的,试试吧,你一直心心念念,但却没法掌控的那一招。”小金鼓励道。 白也闻言,掌心朝上,虚虚一握,那流转的星河便化作一道道流星,朝着她的掌心汇聚而来。 她心念一动,掌心中的星云开始极速旋转,速度快到了极致,快得那些由不同法则之力凝聚而成的星辰都开始模糊扭曲。 在这极致的高速旋转与内部力量的冲撞下,构成这些星辰的基础法则终于开始崩溃,坍塌。 一个极度漆黑,好似能吸收世间所有一切能量的黑洞,出现在了星云中心,悬浮于白也掌心之中。 这一次,它不再是狂暴肆虐,敌我不分的毁灭黑洞了,而是无比温顺地静静漂浮着,其内部所蕴含的恐怖力量,完全由白也掌控,如臂使指。 “你要不要给这一招,取个名字?”小金在脑海中问道。 “你没有给它命名吗?”白也反问。 “现在它是属于你的,你可以为它命名。” 白也想了想,这种超级大招,应该得有个霸气一点的名字,“那就叫,怼天怼地超级无敌螺旋黑洞吧。” 【好傻,傻到爆了。】小王默默吐槽。 “呃那就,送你上天无敌大黑球?” 【你好中二啊!】 白也本来还想再取几个名字,但她手中的黑洞散发出的威压,引得这片仙帝法则构建的空间都开始震颤了。 见到这一幕,白也不惊反喜,她随意地一甩手,掌心中那凝而不散的黑洞便消散于无形。 “哟吼哟吼~~~今天真是个好日子~~”白也一边哼着欢快的小调,一边解着自己的腰带,那身破布条似的衣服落了一地。 她先是掐了个除尘诀,去掉身上的尘土后,再从储物戒中取出一身干净的衣衫穿上。 将自己收拾得清爽齐整,白也这才在脑海中问道:“小王,我们在这里多久了?” 【七年零六十八天。】 “还行,比小金说的八年快了许多,不错不错。”白也很满意自己的速度。 其实,除了最开始那段时间,着急离开,感到有些煎熬。后面沉浸在修炼中,她已经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了,不过是一次打坐,可能就过了数月。 “不过还是得赶紧走,不然小娇娇和钟九璃该以为我不要她们了。” 白也一边嘀咕着,一边迈步朝门外走去,推开院门,外面依旧是一片虚无的空间。 “嗯?我不是已经通关了吗?小气鬼,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把你这破屋子给炸了吧?” “回堂屋去。”小金提醒道。 白也依言照做,转身重新迈入堂屋。就在这一瞬间,那些存在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古老字符好似活了过来,它们绽出了朦胧的微光,蠕动着从墙上剥落下来。 这些字符汇聚在一处,化作了一卷通体莹白,温润内敛的白玉卷轴。 白也伸手,那卷轴便朝着她的掌心落了下来。 “这是临别礼物?这么大方吗?”她低声喃喃,没想到小气鬼居然还要送东西给她。 “轰隆”一声,天空之上再次落在一道金色雷霆,落在小院中央。 堂屋内的白也被吓了一个哆嗦,差点把那卷轴给丢了出去。 “干嘛呐?送个礼物还要劈个雷庆祝一下吗?”白也说着探头往院中看去,只见方才被雷劈过的地面上,出现了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 “给白家现任家主,一帮不肖子孙,没一个有用的!” 字里行间,那股恨铁不成钢,气急败坏的味道,简直扑面而来。 白也盯着那行字,看了片刻,忽地捂着肚子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是不是你们白家的子孙不太行,没一个人能悟透你留下的大道,所以根本没人能从这里离开。你想把这核心传承给她们,又找不到能接手的人,所以才绑架了我这个外人来学!” 她一边说一边笑,同时还要嘴贱道:“嘿,要我说,你们白家确实不太行……” “轰隆!轰隆!轰隆!!!” 金色雷霆一个接一个,疯狂落下,一道比一道凶猛,追着白也脚后跟猛砸。 “小气鬼,我不说了还不行吗?”白也被轰得抱头鼠窜,再也顾不得调侃这位小气的仙帝,一把推开小院破旧的木门,身影一闪,冲出了小院,扎进了山林之中。 即便她逃出了小院,那雷霆依旧不依不饶地追在她身后,将人撵得上蹿下跳,好不狼狈。 直到白也一路连滚带爬地回到了那扇石门前,追魂般的金色雷霆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喘着粗气的白也靠在石门前,她先是拍了拍衣衫上沾的草叶,举起手中那卷白玉卷轴,朝空中晃了晃。 脸上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扬声道:“喂,老祖宗,虽然你有些小气,还有些暴躁,还拿雷劈人,还喜欢玩囚禁这一套,但还是谢谢你,传我大道,你这个老祖宗,我认了。” 白也说到这里,骄傲地挺了挺胸脯:“我阿娘是你的后人,我就是你的后人,白家后人,还是有点看头的。” 第104章 三清城 白家, 太望殿。 暖阳透过敞开的殿门落入殿内,临窗摆放的小几上,同样洒满了阳光。 几上摆满了珍馐以及各种灵果,白也一边埋头大吃, 一边含糊不清地将自己在禁地中遇见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喏, 这就是老祖宗让我带给你的。”白也一手握着个鸡腿, 另一手探入胸口, 从怀中摸出那卷白玉卷轴。 白老太太一见到卷轴, 瞬间瞪圆了眼睛,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从白也手中抢过了卷轴。 “哎哟, 你这孩子,手上还沾着油呢……”她一边数落着, 一边捞起自己宽大的袖口, 小心擦拭着白也方才握过的位置。 白也没搭理老太太,自顾自啃着鸡腿,直到将桌上的吃食一扫而空,再捞起桌上的灵茶, 仰头一饮而尽。 这么些年没吃过东西, 她早就馋得不行了。果然,就算修仙了,也不能不吃东西,不然活着就没什么意思了。 “行了, 老太太,别宝贝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给你好好研究。”白也放下茶盏,对着老太太说道。 “我阿娘呢?难不成还没从禁地里出来?” “她啊,比你出来得早多了, 一年前就出来了。”白老太太头也不抬地说,注意力全都在手中的白玉卷轴上。 “早就出来了?那她人呢,她不知道我从禁地出来了吗?”白也说着朝大敞着的殿门看去,好似下一刻她阿娘就会从门后跳出来给她个惊喜。 白老太太从卷轴中抬起眼来,瞧着她那一脸期待的模样,不由好笑,“别看了,你阿娘没在白家,她啊,一年前,带队去参加九州天才战了,此刻,怕是已经在赶往中州的路上。” “啊,去中州了?”白也一听立即拍着屁股站起身,急匆匆地说,“老太太,那我也走了,回见。” 话音未落,她周身空间一阵轻微波动,便消失在了大殿中。 白老太太望着空荡荡的座位,失笑摇头,“兔崽子,每次都这么心急,话没说完就跑没影。” …… 中州地界,三清城。 近些时日,三清城内极为热闹,来自九州各地的少年天才们尽数朝此地涌来。 城内人声鼎沸,客栈都被塞得满满当当,这其中不光有来参战的少年天才们,还有许多前来凑热闹之人。 就连城内那几座擂台上,也是从早打到晚,一刻不得停歇。这前所未有的盛况,引得城内居民以及四方修士如同赶集一般,日日将各大擂台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更有万象阁之人,在城内各大擂台边设下了盘口,每逢有蛮荒州修士登台,赔率一律高得惊人,然而下注却呈一面倒的趋势,几乎无人看好蛮荒州。 城西,迎客楼。此地被安排为蛮荒州修士的下榻之处。与城内的喧嚣不同,迎客楼大堂内,气氛很是沉闷。 李乘风带着几位师妹坐在角落,沉默地用着简单的饭食,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似乎受了不轻的伤。 “大师姐……”大月捧着几乎没动的饭碗,一脸的欲言又止。 “嗯?”李乘风闻声抬头,看向大月。 “这什么狗屁天才战,我不想参加了,来了这里,天天都是受气受欺负,我们回宗门去吧。” “我也不想参加了。”另一名年纪稍小的弟子也跟着附和道。 “休得胡言,我们来此,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更是天剑宗、蛮荒州的脸面,岂能说不参加就不参加。”李乘风的话音中难得带上了几分严厉。 她知道师妹们为何会说这种话,自踏入中州以来,每日都有修士以各种由头挑衅她们这些蛮荒州修士,逼得她们踏上擂台。 前几日,她刚被剑州的那群剑修逼得在擂台上,连战十场,最后是吐着血被人踹下台来的,在客栈里躺了几日,今日才算是能下床。 养伤时,李乘风一直在回想,想起离去前师尊的欲言又止,忽地就明白了过来。 或许师尊当年,也遭遇过这一切,但她们将这些屈辱咽了下去,只为在九州天才战中,取得一个好名次,为蛮荒州,多争取一丝气运。 带队而来的万古城城主云舒前辈对此也没什么办法,只能一再叮嘱大家尽量待在客栈,减少外出,忍一时风平浪静,静待大比正式开始。 客栈大堂内,众人都沉默地吃着饭,这些来自各大宗门的少年天才们,来到中州不过短短数日,就被这一轮又一轮的打击,给打得没了那股心气。 在这沉默的气氛中,一名身着百花谷弟子服饰的女修踉跄着冲进客栈,脸上带着几分惊慌,她一眼找到正在用餐的同门师姐,带着哭腔急喊道:“二师姐,不好了,出事了。” 百花谷二师姐闻声看去,发现是今日陪大师姐出去采购药草的小师妹,急忙站起身问道:“小师妹别慌,发生了何事,大师姐呢?” 小师妹抓着二师姐的手臂,急声道:“刚才我和大师姐买完药草,正往回走,途经集市时,就被剑州那群人拦住了!他们直挺挺地朝我们撞过来,还反咬一口,说我们故意撞人,非要我们道歉,大师姐不想节外生枝,便忍气吞声,退让了一步。” “后来呢?”二师姐连忙追问。 “后来,那些人得理不饶人,非要我们自报宗门,还要逼着我们在集市上大喊蛮荒州的修士都是废物,才肯让我们离去。大师姐气不过,便与他们争执了起来,结果大师姐就被逼上了城西擂台,我走的时候,已经打了起来。” “什么?岂有此理,我们走。”二师姐气不过,带着人直接冲出了客栈。 客栈内的众人看着离去的百花谷弟子,只觉得一阵无力。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收到消息的黎守墨带着几名玄甲卫冲下楼来,她们身上甲胄齐全,手握兵刃,显然是要去拼命。 李乘风连忙上前阻拦:“黎守墨,别冲动,他们那些人就是在故意消耗我们,我的伤没那么快好,接下来还得靠你,别中了他们的计。” 黎守墨脚步微顿,她的目光落在李乘风苍白的脸颊上,又一一扫过大堂四周,所有被她目光扫中的天才们,都垂下了脑袋。 她无奈地摇摇头:“李乘风,你太天真了。躲避是无用的,即便我们像缩头乌龟一般躲在这客栈中,还是会有人来上门挑衅。” “我们越是退让,那些人只会觉得我们好欺负,会更加的变本加厉。届时,蛮荒州才会成为真正的笑柄。这场天才战,从我们踏入中州开始,就已经开启了。” “可若是你也伤了,到时候大比开始,我们还怎么打。”李乘风劝说道,“忍一时之气,我们的任务是在大比中夺个好名次,不是吗?” “你有没有想过,当你一退再退,习惯了退缩之后,等到真的需要迎敌的那一刻,你是否还提得起手中长剑?” “我黎守墨上承先祖英魂,下护苍生百姓,即便是死,我也必须死在战场上。”黎守墨说完,拍开了李乘风的手,带着人快步冲出了迎客楼。 客栈内一片死寂,近乎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空荡荡的门口,空无一物无人阻挡的门口,只要鼓起勇气,谁都能站起身,踏出去。 沉默好似持续了很久,又或许只有一瞬。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所有人循声望去,只瞧见李乘风一掌拍在桌面上,在方桌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掌印。 “艹!!!”李乘风怒喝一声,提着剑就冲了出去。 天剑宗的弟子们一言不发,全都提剑追上了李乘风的脚步。 “跟他们拼了!要是连咱们百花谷的仙子都护不住,往后谁还能给咱们疗伤。”紫霄道宫当代大弟子也站起身,一拍桌子大吼道。 “跟他们拼了!” “拼了,花师姐前些时日还给我送了丹药。” 人群中传来各种呼声,蛮荒州修士们那点残存的血性也被点燃。 众人纷纷起身,汹涌而出,朝城西擂台而去。 …… 城西擂台上,战况正酣。 正对擂台的酒肆顶楼雅间,窗户洞开,临窗站着的男子面容俊朗,穿一身骚包的红色长衫,脸上带着倨傲的神情,如同观赏斗兽般看着台下激烈交战的两人。 红衣男子淡淡道:“这蛮荒州虽说灵脉枯竭,养出来的女修,倒是姿色不错,还算能入眼。” 在他身后,站着几名身着天青色劲装的年轻男子,他们怀抱长剑,锐气逼人,显然是剑修无疑。 其中一名青色劲装男子闻言,立刻微微躬身,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接话道:“少主可是看上了台下那位百花谷的花仙子?” 被称为少主的红衣男子嗤笑一声,彷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不过是一介边陲之地养出来的女子,徒有几分姿色,瞧着新鲜,若是带回去,未免有失体面。” “属下明白了。”那身着青色劲装的男子立刻躬身应道,他身形一动,如猎鹰般俯冲而下,径直落在了擂台边缘。 擂台中央,花今禾一掌将对手拍飞,气息尚未平复,便见那劲装男子身影一闪,落在了她的面前,面上带着丝不怀好意的笑,拱手行礼道:“剑州,剑王谷,张三,前来领教花仙子高招!” “无耻!”花今禾咬牙说道。 “哦,花仙子何出此言?”张三故作不知,脸上装出一副困惑的样子。 “确实无耻。” 台下围观人群中,传来一声怒喝,一名面容姣好的年轻女修推开人群,指着台上的张三骂道:“人家花仙子已经连打三场了,灵力消耗巨大,你们剑王谷倒好,一波接一波地换人上场。怎么,剑王谷已经落魄到需要靠车轮战来迎敌了吗?” “还是说你们这年轻一代,连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剑州的脸面,都被你们剑王谷的人丢尽了!” “这擂台之战,向来公平,事关两州声誉,道友还是谨言慎行的好。”张三眸光锁定在喊话的女修身上。 “擂台战的规矩,诸位还不清楚吗?既然站上了这台子,代表的便不再是个人,而是身后的宗门与所属州域!” “只要我剑王谷,我剑州有一人未败,只要这三清城还在,我们自然有资格与花仙子切磋到底,便是打到地老天荒,也合乎规则。” 围观人群中,有许多修士都点头称是,觉得张三说得在理。 踏上擂台,便等同于默认了规则。若是觉得打不过,大可主动认输,跳下擂台便是。 不过对于这些背负着宗门期望而来的少年天才而言,认输二字,如何能说得出口。她们打败了无数对手,才得到来这三清城的机会。 若是在这擂台上,担心不敌便不战而退,当众认输,这不仅是个人的奇耻大辱,更是将身后宗门的颜面放在地上任人踩踏。 张三听着人群中传来的议论声,脸上笑容更明显了些,“诸位道友明鉴,我剑王谷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何曾阻拦过蛮荒州的道友们上台?这不是,花仙子身后空无一人,无人愿意上台嘛!这总不能,也怪到我剑州头上吧?” “谁说我蛮荒州没人!大师姐,我们来了!”百花谷二师姐率先冲上擂台,将花今禾挡在了身后,用气音说:“先下台调息,恢复灵力。” 花今禾紧咬下唇,看了眼挡在自己身前的师妹,没有丝毫犹豫,身影一闪,便飘落在台下。 她没有耽误时间,立时便取出丹药灌进口中,打坐调息炼化药力,以期更快地恢复战力。 擂台上只剩下张三与百花谷二师姐。 他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眼前这位气质温婉的女修,故作客气道:“这位道友,既然上台,何不报上名来?” “百花谷,花意,前来领教!”花意柳眉倒竖,她根本不愿意与对方多废话,话音还未落下,掌心已经劈出一道淡紫色光芒,直指张三面门。 张三身形微动,轻而易举地避开了这一击,脸上的笑容愈发轻挑,“哦,原来是花意仙子,失敬失敬。不过,仙子不过金丹大圆满修为,与我过招,恐怕还不够格,这若是传出去,倒显得我张三欺负女修了。” “哼,要打就打,何必在此假惺惺地废话连篇!”花意被他轻慢的态度激得怒意更盛,手下攻势愈发凌厉。 奈何,两人之间相差一个大境界的修为实在过于明显,她的每一次攻击都被张三以一种近乎戏耍的姿态轻松避开。 “哎哟,花意仙子这攻势,可真叫人害怕。”张三言语调笑间,并指成剑,随手一挥,便是数道剑气攻向花意。 “刺啦”一声,花意肩头的衣衫被剑气划破,那厮力道掌控得极好,既划破了衣衫,又没伤到人。 不过短短数招之间,花意一身衣衫便被划出了数十道口子。破碎的衣料随着她的身形翻飞,其下雪白的肌肤便隐隐约约地露了出来。 擂台四周围观的男修中顿时爆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起哄声。 见此情形,台下正在打坐调息的花今禾不得不强行中断了调息,身影一闪,落在了花意身前。 她没有立刻看向对手,而是第一时间解下自己的外衫,披在了花意肩头,压低声音道:“这里交给师姐,你带着师妹们立刻回客栈,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出来。” “师姐我太没用了。”花意的嗓音很低,肩头的衣衫还带着师姐的体温,衣衫破损并未叫她感到耻辱,真正刺痛她,叫她感到无力的,是她拼尽了全力,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听话,带着人回去。”花今禾说完,转身直面张三。 “张三!士可杀不可辱,今日你以如此下作手段羞辱我师妹,来日,必有人将今日之耻,百倍千倍地还回去。” “呵,大话谁不会说?”张三一脸不屑的表情,“不论来日如何,我剑州俊杰,也绝不会栽在你们这群蛮荒州的废物身上。花仙子既然休息够了,那就别废话了。” 他说罢,眼中厉色一闪,周身气势瞬间暴涨,凌厉无匹的剑气席卷了整个擂台。 花今禾脸色微白,强行提起刚恢复一点的灵力,双手急速掐诀,在身前布下一道灵力屏障,与此同时,她伸手在花意腰间一拍,将人送下了擂台。 “居然还敢分心救人!?”张三低喝一声,并指如剑,朝着前方猛地一挥。 擂台上空顿时凝出一柄银色巨剑,朝着花今禾劈落下来。 只听“咔嚓”一声,花今禾身前的屏障应声而碎,那巨剑去势不减,眼看就要将人洞穿。 “定!” 千钧一发之际,威严的喝声从天而降。 声音传来的瞬间,身着玄色甲胄的身影已经落在了擂台中心。 “你又是何人?”张三怒喝一声,“竟敢擅自插手擂台战?” “蛮荒州,黎守墨。”那玄甲身影缓缓转身,直面张三,“取你狗命之人。” 众人还未看清来人的面孔,便瞧见她的身影一闪而过,瞬间跨越数十丈距离,来到了张三面前。 快,快到难以捕捉,这是张三的感受,他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想要抽剑迎敌,手掌刚搭在剑柄上,那只被玄甲覆盖的手掌已如铁钳般扼住了他的喉咙。 “呃”张三闷哼一声,整个人都被这股巨力给掼倒在地,后脑重重砸在坚硬的擂台上,硬是将这坚硬的地面砸出了一道裂痕。 “蝼蚁不如。”黎守墨轻嗤一声,掌心虚握,一柄玄色重锤出现在她掌心。 她没有给张三求饶的机会,抡起那柄重锤,对着下方的脑袋狠狠砸下。 “咔嚓!” 骨裂声清脆悦耳,传遍了整个擂台,甚至是远处酒肆雅间作壁上观的剑王谷少主,也听到了这碎裂声。 仅仅一击,张三的头颅便如同熟透的西瓜般爆裂开来,红的白的淌了一地。 他双目瞪圆,眼中写着惊恐,两人修为相当,为何会连对方的一击都挡不住? 围观人群中顿时爆出一阵热烈的欢呼与叫好声,仔细听去,大多都是女修在叫好。 同为女子,她们对于花意的遭遇感同身受,见那张三以如此下作手段羞辱花意,早已是义愤填膺。 此刻见到黎守墨这番雷霆手段,整治张三,在场女修都颇觉痛快。 黎守墨缓缓抬头,与那位剑王谷少主,隔着人群对视。 她手下的动作并未停止,重锤依旧在一下又一下地落下,直将身下那具躯体砸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便是如此,那张三依然残留着一丝气息,这便是三清城擂台的不凡之处。 此地有上古阵法守护,任何致命攻击都会被阵法之力强行干预,最大程度保住修士的性命。在这擂台上,不论受到何种伤害,最多也只会重伤,绝无性命之忧。 雅间内,剑王谷少主看着台下那血腥的一幕,听着那一声声闷雷般的锤声,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挑衅我?区区一个黎国帝姬,也敢挑衅本少主?” 他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站在一旁的几名劲装青年,便齐齐飞身而下,落在了擂台上。 黎守墨像是丢垃圾般,将手中抓着的张三,丢出了擂台外,提着重锤迎着那几人冲了上去。 …… 城东,云客居。 白术刚将白家一众子弟安顿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察觉到客栈内的气氛异常躁动,许多修士都在兴奋地讨论着什么。 她凝神细听,通过寥寥数语捕捉到了关键,黎守墨在城西打擂台,一人独战剑州群雄。 “阿霁,姑姑出去一会。”白术对着身边的白清霁交代了一声,转身跑出了客栈。 …… 城南,远山阁。 初次离开东州,踏入中州繁华之地的林夏,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有趣,她在这客栈里一刻也待不住,缠着楚家姐妹要出去见识见识世面。 江涟见她这样,不由莞尔一笑,“好了好了,走吧,这就带我们夏夏出去,好好逛逛这三清城。” 她说着,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轻声道:“顺便也打听打听,那家伙,到了没有。” “好耶,岛主最好了。”林夏开心地一把抱住江涟的胳膊,依旧像是小时候那般摇晃着。 “要是大白来了,我非得好好骂骂她不可,居然一走就是这么多年,连个口信都不捎给我们,太不够意思了。” “好,我也骂她。”江涟笑呵呵地应声。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踏出客栈大门。 林夏辨认了一下方向后,指着城西的方向说:“我之前已经打听过了,蛮荒州来的修士,都住在城西迎客楼,我们去那边逛。” …… 三清城外。 天高云阔,阳光明媚,城门口车水马龙,驾驭着各式飞行法器、灵兽的修士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这其中许多人都是听说了三清城的热闹,不远万里前来凑热闹的。 天际,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急掠而来,在临近城门之时,那人放慢了速度,收起了一双极为闪亮的金色翅膀,从天而降,落在了城门口。 白也抬眸望了眼远处排队入城的人群,脚下步子一转,朝着支在入城大道旁的茶摊而去。 她随意拣了张空着的木凳坐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里头喊道:“小二,上壶茶,要凉的,但不要隔夜的。” 肩头搭着条旧巾帕的小二闻声,立刻提着个茶壶而来,手脚麻利地在桌上随意一抹,接着倒上一碗香气扑鼻的茶汤。 小二见白也孤身一人,衣着打扮也不似中州模样,便笑着搭话:“客官您慢用,看您风尘仆仆,可是远道而来?” “嘿!”白也低笑一声,屈指弹出一块下品灵石,落在小二面前,“你这问的不是废话?这些时日,九州之内有点实力的年轻修士不都往这三清城跑吗?” “那您可一定得尝尝我们三清城的特色,三清饼了!”小二卖力地推销着,“这可不是我吹嘘,三清饼可是我们钟宗主的最爱呢。” “嗯???”白也看了小二一眼,一脸高深地摇了摇头,“你这话,说得不太对。” 小二脸上多出了几分困惑,“客官这话,是何意?小的哪里说得不对了?” 白也脸上绽开一个得意的笑容,端起粗糙的茶碗,将茶汤一饮而尽后,压低声音说:“她或许爱吃三清饼,但最爱的,肯定不是什么三清饼。” “她最爱的,明明是我。” 第105章 宣战 小二一脸晦气地收了她的茶碗, 抓起抹布在木桌上胡乱擦着,没好气地催促道:“客官,茶也喝了,饼您也不尝, 还是快些进城去吧。眼下时辰正好, 寻个像样的酒肆吃顿热乎饭菜, 再要一桶热水泡个澡, 好好歇上一觉, 比啥都强。” 白也笑吟吟地看着她:“你这小二, 别以为我没听出来, 你在骂我。” “小的哪敢啊!”小二把抹布往肩头一搭,隐晦地翻了个白眼, 出口的话依旧带刺, “您说的,小的肯定信,这九州之地,爱慕咱们钟宗主的人呐, 比那过江之鲫还多, 不过嘛” 她说着上下打量了白也一眼,“像客官您这般,自信非凡,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倒真是头一回见。小的家祖祖辈辈都在这三清城外卖凉茶,若是有朝一日,能喝上您和咱们钟宗主的喜酒,那小的这辈子也算没白活。” 小二说完,也不给白也反驳的机会, 转身就往茶棚里走,显然是觉得再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口水。 白也看着小二离去的背影,只觉好笑,这姑娘,连背影都透着股嫌弃的意味,看来是真觉得她在白日做梦了。 她孩子气地冲已经进了茶棚的小二喊道:“我叫白也,等我和你们钟宗主成婚那日,你一定要来喝喜酒啊,就说我邀请的。” 说罢,她也不再多留,起身汇入人流,跟着队伍,慢悠悠地往城内走去。 踏入城内,看着眼前这巨大的城池,密集的人流,白也一时有些茫然,不知该从何处下手寻找阿娘的踪迹。 她在脑海中说:“小王,你帮我查查,看看阿娘来了没。” 【好的,我扫扫。】 几乎是瞬息之间,就有了结果。 【找到阿娘了。】小王的声音透着股惊喜。 【也崽你运气真好,还好你是从西城门进来的,阿娘现在就在城西擂台上呢,距离城门口不过数十里,我们快去吧。】 白也一听,顿时乐了,“我阿娘还挺有精神,这是去看人家打擂台了吗?” 【不是看人家打擂台,是看黎守墨打擂台。】 “那就难怪阿娘要凑这个热闹了,她和黎守墨之前还一起喝酒来着。”白也说话间脚步加快了许多,她也想赶紧去凑凑热闹。 【也崽,事情好像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截取了一段围观群众的聊天,听起来似乎是蛮荒州的人,一直在被其余各州的人联手欺负,今日才终于爆发了这场大战。李乘风她们都在,好像阿羽和大月阿花都来了。】 “什么情况,她们惹事了?还是单纯地被针对了?”白也在脑海中问道。 【起因我不太清楚,大家说法各有不同,但归根结底,大概就是,落后,就要挨打吧。】 “落后就要挨打?”白也重复着这句话,脚步猛地一顿。 “是啊,说得一点没错。”她低声自语,“落后了,怎么能不挨打呢。” 话音还未落下,白也的身影已经化作一道流光,冲向了风暴中心的城西擂台。 一场注定被载入史册的,蛮荒州的崛起之战,由此拉开序幕。 此后,无数届九州天才战,当年轻天才们齐聚于此时,总会被长者告诫,不要随便去挑衅蛮荒州的修士。 …… 城西擂台,喧嚣声震天。 巨大的擂台被里十层外十层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城里收到消息的修士还在不断涌来。 擂台中央,黎守墨一袭玄甲,甲胄上沾满了血迹,既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她单手提着一柄重锤,喘.息.粗.重,额角的汗水顺着血水滑落,锤头上同样在缓缓滴落着粘稠的红白混合物。 她的对手倒在地上,似一滩烂泥,没了声息。 黎守墨又赢了一场,可她的脸上没有丝毫喜色,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赢几场。 “不是一直想和我打吗?”一道男声破空而来。 众人循声抬头,只见一袭红衣,怀抱长剑的剑王谷少主踏空而来,他姿态潇洒,衣袂飘飞,摆足了派头。 “那就成全你,就是不知道,你这位黎国帝姬,还有没力气,陪本少主好好玩玩了。” 他说话时,已经抽出长剑,剑尖微抬,直指黎守墨染血的战甲。 黎守墨抬眼看向来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意味十足的笑意,此人实力极强,依然要等到对手耗尽力气才敢上场,懦夫无疑。 前不久刚被人踹下擂台的紫霄道宫大弟子见到这一幕,撑着身子站起身说道:“黎道友,换我来吧!” 黎守墨并未回头,只摆了摆手说:“不必,好好恢复,接下来还有得打。” “黎守墨,别逞强!” 李乘风不顾自身未愈的伤势,飞身落在黎守墨身前,压低声音道:“下去调息,我最多只能扛一刻钟,最终还是要靠你。” 黎守墨深深看她一眼,不再坚持,身形一闪便落回台下。 本想上台的白术,见李乘风上场了,便也顺势止住了脚步。她其实也在犹豫,此刻她代表的是白家,行事必须要有顾虑。 人群中,江涟等人同样在观望,林夏看着冲上台的李乘风,小声说:“也不知道这些人认不认识大白?” 楚二娘揉着她的脑袋:“蛮荒州的疆域何其之大,哪能所有人都认识你家大白?先看看吧,等她们打完了,我们再去打听。” “嗯。”林夏重重点头,重新将目光投回擂台上。 剑王谷少主笑得一脸轻蔑:“若是那位帝姬与我打,还有几分胜算,你,天剑宗剑修,在我剑州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狂妄。”李乘风低喝一声,手中长剑猛然出鞘,银白剑光冲天而起,凛冽的剑意割得围观众人面皮生疼。 “区区一根后天剑骨,也妄想撼动我?”剑王谷少主眼底杀意暴涨,他身后同样升起一股血色剑光。 两股剑意在擂台上空较量,持剑的两人已对撞在了一处。 “今日便让你明白,剑州为何以剑为名。”剑王谷少主嘴里放着狠话,手上的剑招极为狠辣,招招直刺李乘风丹田。 李乘风艰难地提剑格挡,若是她未受伤,两人或许可以抗衡一二。但如今她伤势未愈,在对方的猛攻之下,便如那风中孤竹,只能任凭风吹雨打。 “她扛不住的,伤势未愈,剑意也被对方压制,修为终究还是有差距。”江涟摇头说道。 果然,不过片刻,李乘风身上便多出了数道剑痕,白衣顷刻被鲜血染透。 剑王谷少主狞笑一声,手中长剑直刺李乘风体内剑骨,“剑骨长在你这种人身上,真是浪费了,还是毁掉的好。” 这一剑若中,李乘风必定道基尽毁。 “小心。”白术惊呼出声,欲上台相救。 江涟指尖凝出一抹灵光,同样准备出手,她与李乘风素不相识,可还是想帮帮她。 没有任何缘由,非要说的话,大概是,那家伙,也是蛮荒州的人吧。既然和那家伙同出一州,便不该被人这般折辱。 然而不等她们动手,有一人比她们更快。 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如流星般从天而降,一脚踩在剑王谷少主的剑刃上。 这柄灵光四溢,极为不凡的神兵,被此人一脚踩得几近折断。 “又蠢又坏说得就是你这种杂碎。”白也眼中杀意几乎凝成实质,“打擂台就能毁人道基?今日不让你跪着爬出擂台,我白也二字倒着写!” “是大白,大白来了!!!”林夏的声音激动得有些劈叉。 “嗯,是她来了。”江涟痴痴地望着台上那道身影,纵使容貌与风暴岛时不尽相同,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张扬的眉眼,那双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眸,分明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天剑宗方向,阿羽和大月以及阿花都目光灼灼地看着台上的白也。 “这是我们少族长?长大了竟这般好看得紧。”大月一脸欣喜,“那我还是要和少族长成亲的。” “闭嘴吧你。”阿羽一脸无可奈地捂住了她的嘴,但她的眼底同样溢满了喜色,少族长,真的有在好好长大呢,再也不是以前那毛茸茸的小老虎模样了。 不远处的白术看着嚣张得不成样子的白也,摇了摇头,“难怪祖母说你是个刺头,这般张狂不知收敛,确实是需要些靠山,看来,阿娘得更努力才行呢。” 擂台上的李乘风看着突然挡在身前的人,更是惊喜交加,“小老虎,你怎么来了?” 白也应道:“抱歉,来晚了,让你们受欺负了。” “胡说什么呢?”李乘风虚弱地笑笑,“当姐姐的,难不成还要靠你这只小老虎来护着?” “你是何人,竟敢擅自插手擂台战!”剑王谷少主怒喝一声。 这两人竟敢无视他,当着他的面旁若无人地交谈,这让他很生气! 他死死攥着剑柄,手背青筋暴起,猛地发力回抽,那剑却纹丝不动。 踩在剑刃上的好似不是一只脚,而是一座山岳,任他如何催动灵力,如何咬牙切齿,那柄本命剑都无法动弹分毫。 “我让你动了吗?”白也抬眼看向那人,反手一拳轰出。 拳出如龙,伴有虎啸龙吟之声,那位剑王谷少主被这一拳砸得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 白也看也不看那瘫软的身影,而是转过头,看向李乘风说道:“现在,去把这段时日,欺辱过你们的,上擂台挑衅你们的,不论来自哪个宗门,哪方大洲,全部给我叫来。” “啊??”李乘风闻言瞪大了眼睛,“这这样的话,车轮战也能耗死我们吧?” “不必担心,你只需要告诉我,有哪些人就够了,余下的,交给我。” 李乘风望着白也脸上的认真,知道她不是在说气话,可是,可是,蛮荒州真的能与各州抗衡吗? 白也读懂了李乘风的眼神,她轻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头,说道:“在我的家乡,有个伟人曾经说过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 “今日,我就要打出这一拳,让得所有人,都不敢再欺负蛮荒州的修士。” 白也说完,也不等别人帮忙传话了,直接提气喊道:“蛮荒州白也在此,设下擂台,迎战九州天骄。” 话音落下,整个城西擂台陷入一片死寂,许多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现了问题,听错了。 这个突然出现的白毛修士,竟敢在三清城擂台上放出此等豪言,这话一旦出口,可就没有退回的余地了。 蛮荒州的修士们则一脸激动加紧张地看着擂台中央傲然而立的身影,众人交头接耳,询问白也的身份,“这位是哪派天骄?怎么从未见过?” 黎守墨轻笑一声,解释道:“不是什么名门大派子弟。是散修,是能掀翻整个九州,都有人拼死相护的散修。” 擂台上,白也浑不在意众人的灼热目光,她一步步朝着擂台边,半天爬不起身的死狗走去。 她停在那位少主面前,垂眸俯视,如同在看一只蝼蚁,“认输吗?” 剑王谷少主仰头看着眼前之人,眼前之人带来的威压,令他神魂都在颤栗,他张了张嘴,那个“认”字几乎要脱口而出。 可白也的拳头比他的话音更快。 “我开玩笑的。”白也的拳头裹着风雷之势,砸在他的下颌上。 “咔嚓”一声脆响,下颌骨应声而碎! 那少主大张着嘴,口中发出嗬嗬的抽气声,鲜血混着涎水从嘴角淌下,他的眼底溢满了恐惧。 “好歹也是一个少主,骨头肯定比别人硬,怎么会轻易认输呢?对吧。”白也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挥出的拳头毫不留情。 “咔嚓!” 手骨断裂。 “咔嚓!” 腿骨断裂。 她每挥出一拳,便有一根骨头断裂的脆声回应。不过百拳,那位不可一世的少主已如烂泥般瘫软在血泊中,连呻吟声都弱不可闻。 “还真是嘴硬啊,这都不认输。”白也嘀咕一声,眼底金光微闪,瞬间锁定了对方体内那根流转着剑意的剑骨。 “既然你要断李乘风的剑骨,那你的剑骨也别留了。”白也说罢,拳头再次落下。 就在这时,一道诡异的黑影落在擂台上,出手挡住了白也落下的拳头。 白也被老者这一击震得倒退了数步方才稳住身形,她凝眸看向对面,来人是一位背剑老者,穿一身灰色长袍,一眼就能看出,是那种宗门派出来保护小辈的老怪物。 “老朽乃剑王谷护道人,小辈,适可而止。”老者厉声喝道。 “看你一把老骨头,怎么也不算是年轻天才了吧?”白也说着,毫不犹豫地转头,朝着白术的方向扬声问道,“阿娘,老东西能插手擂台战吗?” “自然不能!”白术大声应道,她飞身而起,挡在了白也身前,直视那位老者,报上了自己的身份: “古州白家,白术。” “道友可是想插手年轻人的擂台战?若是如此,我白家也不是没人。” 老者还未回话,收到消息急匆匆赶来的柳衔月已经落在了擂台上。 “何人如此大胆,连三清城的规矩都敢坏?”柳衔月冷眼看向老者,“道友若是想打,不妨移步中心擂台,去那里,我定奉陪到底,与你打个痛快。” 老者连忙拱手见礼:“见过柳城主,老朽绝非有意破坏规矩,实在是这小辈出手太过狠辣,欲要毁我少主根基,老朽迫不得已,这才出手阻拦啊。” “好你个老东西,一把年纪光长脸皮了是吧?”白也反问道,“你家少主方才要断我朋友剑骨的时候,你怎么不跳出来说他狠辣?” 老者一脸倨傲地看向白也,“我剑王谷少主乃天生剑骨,万中无一,岂是那等后天修炼的寻常剑骨可比?” “在我眼里,我就是砸碎他一百根骨头,也比不上我朋友一根汗毛。行了,老东西,你要是想打,就和柳城主去别的地方打,不打就下去,别耽误我打擂台,一会那些收到消息的天才们,就该赶来了,我忙着呢。”白也开始挥手赶人。 笑话,柳衔月和她阿娘都在这,还能看着她被人欺负? 此时此刻,在这里,她就是全场最靓的崽! “你!!狂妄小儿!”老者气得浑身发抖,碍于柳衔月在场,怎么也不敢强行对白也出手。 柳衔月可不光是那万象阁的阁主,同时还担着这三清城城主的身份,在这三清城内,就得遵守她的规矩。 “请吧!”柳衔月朝台下一摆手。 老者面色铁青,终究不敢违逆,只得一脸悻悻地跃下擂台。 眼睁睁看着白也一拳接着一拳,毫不留情地将自家少主体内那根天生剑骨砸得粉碎。 此时此刻,老者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幸好谷主能生,家里还有备用少主,不然自己这个护道人,也算是当到头了。 在白也忙着收拾剑王谷少主的时候,柳衔月已经拉着白术下了台。 台下众人见状,纷纷躬身行礼。大家都知道这位城主,但来三清城许久,还不曾见她露面,看来还是今日城西擂台之事闹得太大,将城主都引了出来。 柳衔月和白术立于擂台前,两人心照不宣地装作素不相识,面色平静地看着台上白也揍人的身影,彷佛只是两位对拳法颇感兴趣的看客。 与此同时,白也那番嚣张至极的挑战宣言,已如野火般席卷了整座三清城。 各方天骄收到消息,先是愕然,后是嗤笑。 “好大的口气!”北境州两仪岛少主看向护卫,询问道,“此人是何来历?师承何处?” “回少主,此人今日刚入城,似是散修。”护卫低声回道。 两仪岛少主冷哼一声,衣袍无风自动,整个人的气势变得极为凌厉,“散修?这般狂妄,要迎战我们所有人?又是一个哗众取宠之辈,那就去会会她!” 另一边,来自幽州的御鬼门少主,眨着一双泛着绿光的眸子,看向下属问道:“哦?战书里也包括我们?” “回少主,前些时日,门下弟子确实与蛮荒州修士有过几次冲突。”护卫躬身回道。 “那正好,正愁没理由杀人,这些所谓的天才,用来炼制鬼仆,倒是极好的材料。” 这一幕,在三清城各个角落,同时上演。 各方势力的天骄们,无论是正在闭关静修的,或是饮宴游玩的,皆被这突如其来的战书惊动。 一道道身影化作流光,不约而同地朝着城西擂台掠去,一场大战,即将在城西上演。 三清城上空,钟九璃的身影隐在流云之中,她的目光落在擂台上,亦落在城内。 无数修士如潮水般涌来,此时此刻,三清城内其余三大区几乎沦为空城。 城西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密集得几乎寸步难行,就连屋檐树梢,都挂满了修士。 看着这一幕,钟九璃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低声自语:“这臭老虎,几年不见,惹事的能耐倒是愈发大了,一来就搅得三清城天翻地覆。” 她略作思忖,取出传讯玉符,对着那头低声说了几句。 城西擂台边,柳衔月手中握着传讯玉符,听完钟九璃传过来的消息后,她唇角缓缓勾起,眼底闪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光。 “诸位!”柳衔月翩然腾空,清越的嗓音传遍四方,让得无数修士,朝她仰头看来。 众人瞧见是柳城主,皆拱手行礼:“见过柳城主!” 数万人同时喊话,声浪如潮,震天动地。 “不必多礼。” 柳衔月摆了摆手,朗声道:“接钟宗主令,城西擂台地域有限,实在难以同时容纳诸位观战。故三清宗特赐天空擂台一座,请诸位天骄,移步天空战场!” 话罢,她飞身向高空,一甩袖袍,抛出一座古朴恢弘的巨大擂台。 那擂台迎风便长,不过几个呼吸间,就已经化作了堪比一座巨城的悬空战场,浮于云端之上,投下的阴影几乎遮蔽了整座三清城。 下方人群顿时沸腾起来,无数修士争先恐后地飞身而起,抢夺擂台边的最佳观战位置。 而那些要上台打架的天骄们反倒显得不疾不徐的,毕竟都是当少主的人,谁还没几个属下去抢位置啊。 转眼间,城西擂台便空荡了下来,只剩下白也一行人,以及还在挨揍的剑王谷少主,和担心自家少主,迟迟不能离去的剑王谷众人。 白也看了眼手下几乎要打成肉丸的家伙,颇为苦恼地蹙眉,“嘴还真是硬啊,都这样了还不肯求饶” 剑王谷之人听见这话,险些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他们很想大喊:你倒是给他求饶的机会啊! “这怎么办呀?”白也转头看向黎守墨,问道:“对面不认输,按规矩,我是不是不能下台?” 柳衔月刚落下来就听到这话,她红唇一勾,笑吟吟地说:“没关系,你把地上那一滩肉泥提到天空战场去继续打就行了,打到他愿意认输为止。” “我们认输!!!”剑王谷那名护道人老者几乎是怒吼着喊道,“我们认输了。” “代喊的,算数吗?”白也问道。 “柳城主,高抬贵手吧,我们剑王谷认输了。”老者看向柳衔月拱手说道。 柳衔月点点头,提气扬声:“剑王谷,不战而退,逐出天空战场!” 声浪滚滚,瞬息间传遍三清城的每一个角落,数万修士同时听见了这声通知。 剑王谷那群人听见这声音,脸都绿了。他们哪里就不战而退了?不是已经打成肉丸了吗? “柳城主何出此言?”剑王谷老者皱着张老脸,强压怒火问道。 柳衔月一脸莫名地望向他,“不是你们说的,认输吗?” “我剑王谷何曾不战而退了?”老者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句话。 “哦,你说这个啊!”柳衔月一脸恍然地点头,“那你们确实还没登上天空战场,就选择退出了呀。” 老者几乎要气得吐血,他极度怀疑,柳衔月是不是与那蛮荒州的修士有什么私下交易,为何如此袒护那嚣张的小辈。 “你们这些剑州的人,怎么这么难伺候?”柳衔月面露不耐,话音转冷,“再给你们一次选择,要不要打,要打,就把人带去天空战场,继续方才的擂台战,不打,就痛快认输退场。” 老者一口老牙几乎咬碎了,半晌才挤出一句嘶哑的:“我们退出。” “早这么干脆不就好了,耽误我时间。”柳衔月说完转向看戏的白也,吼道,“看什么看,快把人还回去!你不是要一人单挑九州天才吗?还不快滚去天空战场打架!”《 》 105-110 第106章 臭鱼烂虾 突然被骂的白也眨了眨眼, 不敢顶嘴。现在的柳衔月可不是柳老板,是柳城主。 她们之间最好保持这种纯洁的城主与天才的关系,免得落人口实,引来非议。 “喏, 人还你了。”白也抬脚踹向地上的肉泥, 直接将人踹向了老者, 同时还不忘嘴贱两句, “剑州之人确实骨头硬, 宁折不屈, 瞧瞧我这手, 都打红了。” “噗嗤~”天空中的钟九璃没忍住轻笑出声,她用极低的声音轻啐了一句, “臭贫。” 站在她肩头的娇娇看着下方的人群, 小声嘟囔:“我想下去找也崽。” 钟九璃温声安抚她:“你现在下去没用,她一会就进天空战场打擂台战了,你又不能跟在她身边,不如陪我一起看她打架?” “昂, 这臭崽子, 分开这么多年,也不想着来找我,来了三清城居然急着去打架。”娇娇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忿。 “她的朋友们被人欺负了,自然要急着去出头, 若是你听到也崽被人欺负,肯定也坐不住,想去替她讨回公道是不是?” 娇娇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有理,便闷闷地应了一声, “那好吧,原谅她了。” “嗯,我带你飞高点,我们偷偷看她打架就好。”钟九璃说着,带着娇娇飞向天空战场上方,一人一龟隐在云层中,俯瞰下方人头攒动的天空战场。 战场看台上早已座无虚席,被战书激出的各路天才齐聚于此。许多人都在四处张望,急切地询问:“那白也人呢?不是要打架的吗,怎么不见人影?” 白也 此时的白也,正抱着自己阿娘哼哼唧唧地撒娇呢。 “你朋友们可都看着呢,一会害羞了可不要怪阿娘没有提醒你。”白术好笑地拍了拍白也的后背,提醒她。 白也这才有些脸红地松开了环在白术肩头上的手,转身冲大家挥手招呼,“嗨,大家都在呢,真是好久不见了呀。” “少族长,你这些年去哪里修炼了呀,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大月好奇地问。 “这个说起来可就话长了。”白也嘿嘿一笑,乐呵呵地摆手,“反正就是天南地北到处修炼吧,不过你们也很厉害,这么快就金丹境了,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兵。” 被夸的几人都有些情绪低落,阿羽小声说:“可是我们修为还是太弱了,根本打不过别州修士。” 白也见状,伸手揽住她的肩头,用力地拍了拍,“少族长和族长都来了,还能让你们被人欺负了去?走,少族长带你们打架去,把欺负过你们的家伙,全都打成肉丸。” “大白,你都不和我说话。”林夏扯着江涟挤到白也面前,气鼓鼓地看着她,腮帮子鼓得老高。 “你是,夏夏?”白也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已经长成半大姑娘的女孩。 “哼,就是我啦。”林夏傲娇地一扬下巴。 “哎哟,来姐姐抱抱。”白也大笑着一把将小姑娘搂进怀里,像小时候那样掂了掂,“重了重了,姐姐快抱不动了。” “哎呀,大白你讨厌,我不是小孩子了,你怎么还这样抱我!”林夏嘴里说着讨厌,手臂却紧紧环住白也的脖子,一脸的口是心非。 白也笑呵呵地抱着她,转头向一旁的江涟打招呼:“好久不见呀,阿涟,你也长大了。” 江涟莞尔一笑,轻嗔道:“贫嘴。” “还有二娘三娘,你们也长大了。”白也又看向楚家姐妹,笑着招呼。 楚三娘促狭地眨眨眼,打趣道:“大白,你怎么没长大?” “胡说,我也长大了。”白也梗着脖子反驳,她才不想承认自己的本体还是只小老虎。 她连忙转移话题,热络地为大家互相介绍,众人互通姓名后,也算是认识了。 “原来你们都是大白的朋友,早知道我刚才就上场帮你们了。”林夏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脸认真地说。 李乘风爽朗一笑,抱拳回应:“那哪能呢,这是我们蛮荒州修士的擂台,外人可帮不了这个忙,不过还是多谢夏夏的好意了。” 白也在小丫头脑袋上轻拍:“就你这小身板,还上台帮忙,上去人家一拳就把你打哭了。” “哼,你瞎说,我才不会哭呢,我很厉害的。”林夏骄傲地挺着自己的小胸脯。 眼看这群人聊得热火朝天,几乎忘了正事,柳衔月只得轻咳一声,打断她们的叙旧,“那个小白毛,还不快去天空战场?戏台子已经搭好了,就等你这个主角登场呢。” 她说罢又传音给白也:“臭老虎,不要轻敌,这些天才来自九州各地,修炼的法门也是千奇百怪,要注意安全。” 白也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传音回道:“放心吧,柳老板,闭关这些年,我也不是在浪费时间的。还有啊,钟九璃没来吗?” “她来了,不过不方便露面,躲在暗处看着你呢。”柳衔月果断把钟九璃卖了。 白也闻言,眼底的笑意愈发明显了起来,她朝朋友们挥了挥手,咧嘴笑道:“你们就在看台上好好看着,看我怎么暴打那些所谓的天才,扬我们蛮荒州威名。” 说罢,她的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直冲天空战场而去。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腾空而起,紧随其后。白术落在江涟身边,好奇地看着几人,问道:“小姑娘,你们跟我家阿也是怎么认识的呀?” 林夏顿时来了精神,小嘴叭叭地开始讲述起来,将她们和白也相遇的过程大致说了一遍。 白术听得哈哈直乐,“往后有机会,我也去你们风暴岛做客,见见那遮天蔽日的飓风。” “好哦,还有好多好吃的大虾呢,大白可喜欢吃我阿娘蒸的海蟹了。”林夏热情介绍着。 一行人谈笑间落在了天空战场的观战台上。 擂台中央,白也刚出现在擂台上,喊出一句“我是白也”后,看台上的天才们就像是下饺子般往下冲,最终一个矮个子男修最先落在白也身前。 “哼,区区蛮荒州修士”那人的狠话还未放完,白也已经一拳轰了出去。 矮个子男修从落下到起飞,中间最多也就是一秒钟的时间。 擂台一空,立时又有人往下跳,白也就像是打地鼠般,来一个踹飞一个,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短短一会功夫,就有近百人在她手下骨断筋折,吐着血摔下擂台了。 看台上的天才们也不是傻子,这白也确实是个硬茬子,许多实力不济的,已不再盲目往台下跳。 白也这才空了下来,她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全场,快速锁定了几处气息格外强横的所在,那些人周身灵力内敛,气息如渊,想必就是本届天才中的强者了。 被她目光扫过的一众天骄们面色都微微一变,刚才那一瞬间,众人都有种被白也看穿了底牌的感觉。 不少人都坐直了身子,目光惊疑不定地看着场下的白也。 “看来,此人也不仅只是狂傲,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蛮荒州这一届,倒是真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一名年约二十左右的年轻男修低声说道。 他身着一身月白长袍,手中执着一柄折扇,轻轻摇晃着,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沉稳气度。 坐在他身边的男子同样看起来年纪不大,闻言轻笑一声,他着一身翠绿长袍,略有些轻蔑地看着下方的白也,“跳梁小丑罢了。” 折扇男子偏头看向身旁之人,一脸平静地说:“轻敌可是大忌。这里是中州,九州之地的天才尽数汇聚于此,若还这般眼高于顶,小心阴沟里翻船。” 绿衣男子闻言,眉梢微挑,眼底写满了不以为意。 白也看着那些天才交头接耳,心知这些人此刻不出手,是还未摸清她的底细,不想率先出手,以免让后头的人捡了便宜。 但她实在不想浪费时间和那些炮灰打了,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放狠话:“原以为来的都是天才,结果,居然是一群臭鱼烂虾,就这样,你们竟然还敢这么嚣张,欺负我蛮荒州的修士?” “实力弱成这样,怎么好意思欺负人的,你们也别一个个上了,全都一起上吧,浪费我的时间。” 话音落下的瞬间,全场哗然。 看台上顿时炸开了锅,无数道愤怒的目光同时聚焦在擂台中央的那道身影上。 众多天骄没想到这人能这般狂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敢说出这种话来。 “够胆,那就让我来会会你。”人群中传来一声低喝,只见一名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壮汉腾空而起,重重砸入擂台中。 白也抬眸一扫,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实力,刀修,化神中期,看起来,确实比前面那些人强了许多。 “西州,金刀门,毛荣荣,请赐教!”络腮胡刀修声如洪钟,抱拳行礼时手臂肌肉虬结,看起来很是骇人。 白也低头,拼尽全力才没让自己当场笑出来。 放狠话是开团前的正常流程,笑话人家的名字就又是另一回事了,那样,未免太不尊重对手了,人家都还抱拳行礼了呢。 毛荣荣疑惑地看着对面那个小白毛,低垂着脑袋肩膀一抖一抖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也没趁机偷袭,而是站在原地等着。 片刻之后,调整好表情的白也抬起头来,同样抱拳回礼:“蛮荒州,白也,散修,请!” 走完过场的刹那,毛荣荣眼中精光一闪,一改方才的憨厚模样,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 腰间金刀瞬间出鞘,他双手握刀,劈斩而下,璀璨至极的金色刀光撕裂长空,直劈白也面门。 刀气纵横,擂台四周的防护罩都泛起了阵阵涟漪。白也并未轻敌,她身形一闪,避开了这一击。 不待毛荣荣变招再斩,白也已闪身贴近,她右拳紧握,拳上毫无灵力波动,不过是一记简单的直拳,轰在毛荣荣那毛茸茸的下巴上。 “砰!” 一声闷响,毛荣荣魁梧的身躯如遭雷击,庞大的身形直接倒飞而出,撞在了擂台结界上,又软软滑落在地,许久都未能站起身来。 全场有一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白也那一拳所震撼。就连看台上那些眼高于顶的天才们,此刻也面露惊容,这白也,好生强悍的体魄,竟能以肉身之力一拳制敌。 在这满场寂静中,一声清脆嘹亮的呼声从看台上响起:“白也!白也!白也!” “打爆他们!”林夏高举双手放在唇边做喇叭状,一张小脸因兴奋而涨得通红。 “打爆他们!” “打爆他们!” 其余蛮荒州修士见状,纷纷振臂高呼,声浪震天响,此时此刻,众人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得到了宣泄。一个个激动得脸颊通红,恨不得亲身上场。 蛮荒州众修士如此高调的模样,让在场各州天才们的脸色越发难看,他们来此,可不是为了派出人手,来成就白也的赫赫威名。 各州负责带队前来的前辈高人们,此刻也都端坐在高台之上,神色各异地注视着这场轰动的擂台战。 眼见白也这一拳之后,一时间竟无人敢下场应战,这些带队前辈们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 他们都不经意地看向了自家带来的那些天骄,眼中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众目睽睽之下,人家一个元婴修士都敢上台打你们的脸,你们这些天才在等什么? 唯有云舒脸上的笑容真切了许多,她看向那些人说道:“哎呀呀,看来诸位带来的年轻人,确实都有些怯战呢,难不成是此地人多,让得孩子们有些害羞了?”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云舒倒是有种扬眉吐气之感,前些时日,自己带来的孩子们受尽欺压,她早已窝了一肚子火,此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擂台中央,等了一会等不到人下场的白也,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她抬手揉了揉泛起泪花的眼睛,摇头轻叹:“算了算了,既然没人敢打……那就散了吧,回去睡觉了。” 她说罢,真的飞身而起,俨然是一副就此收场,不打算再打的模样了。 这一出,打了众天才们一个措手不及。 许多人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想要将白也拦住。若今日真让她就这么走了,那便坐实了各州天才的怯战畏敌之名。 往后九州之内,谁还抬得起头来? “慢着,谁说不打了。” “现在就打!” “给我回来!” 吼声与叫嚷从四面八方传来,擂台上更是同时飞出近百人,如天罗地网般拦在白也身前,要将她逼回擂台内。 白也本就没打算走,今日她既然来了,那不把这些人打服,她怎么可能会走。 她顺势退回擂台,目光扫过黑压压的人群,笑道:“既然都已经上来了,那就别下去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就是喜欢人多,这样看起来热闹些是吧?” “哼,打你何须一起上,我一人足矣!”人群中飞出一个年轻男修,他手持一杆亮银长枪,枪尖寒芒闪烁,直刺白也心口。 白也脚下轻点,身形向后飘退半步,侧身让过这一击,与此同时,她左手探出,握住枪身猛地一振。 “嗡!”枪身剧烈震颤,那男修只觉虎口剧痛,亮银长枪直接脱手。 他震惊地看着自己被夺走的长枪,还来不及反应,白也已经欺身上前,一记凌厉的侧踢狠狠踹在他的腰间。 “砰!”男修倒飞而出,就在他身形倒飞的刹那,白也手腕一抖,那柄亮银长枪化作一道银色闪电激射而出。 在场众人只见那男修身影倒飞而出之后,一柄银枪紧追不舍,一前一后,快如流星。 男修后背撞在结界的瞬间,亮银长枪也在同时贯穿了他的胸口,将他整个人牢牢钉在结界之上。 枪尾犹自震颤,鲜血顺着枪身缓缓流淌,一滴滴落在地面上,砸出一朵朵鲜红的血花。 全场寂静了一瞬,随即又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当然,这些呼声大多来自蛮荒州修士。 还在擂台上的修士们齐齐咽了口唾沫。 在这震天的欢呼声中,白也看向对面那群人,说道:“一起上吧,一对一还是一对百,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不上,可就没有机会了。” “狂妄。” “竟敢小觑天下英雄。” 人群中爆出杂乱的怒骂声,但他们也确实抛弃了那点骄傲,所有人都亮出了兵器,各色灵光在擂台上亮起,数十道身影从四面八方扑向白也。 白也立于场中,稳如磐石,唯有一身衣袍在激荡的灵气中猎猎作响。 就在所有人扑至身前的一刹那,她掌心虚握,大黑瞬间出现。 剑锋横扫,带起一片乌光! “破阵!”冲在最前方的七八人被剑光拦腰扫中,连人带兵器一起被掀飞出去。 “开山!” 乌黑的重剑□□地面,激荡的剑气直接清出了方圆近十丈的真空区域。 “荡八荒!” 又是数十人倒飞而出,狠狠撞在擂台四周的结界之上。 白也双眸微阖,好似沉浸在练剑中一般,一套重剑九式都没耍完,场中已经没有能站立的修士了。 她收剑归鞘,目光平静地往高台上缓缓扫过。 看台上的天骄们都读懂了她眼中的挑衅,她的眼中明晃晃地写着,真正有实力的人,可从来不怕被人看出底牌。 “呵,有意思。”看台上的绿衣男子低笑一声,用手肘推了推身旁的好友,“你猜,谁会先忍不住冲下去?” 折扇男子摇着扇子,眸光不经意扫过看台另一侧,用极低的声音说:“喏,人不是已经起身了吗?” 绿衣男子抬眼看去,果然见到两仪岛那位暴脾气的少主已经按捺不住,飞身冲入了擂台。 “北境州,两仪岛,张道全!”来人昂首而立,一脸倨傲地睨着白也,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小白毛,记住我的名字,因为你会败在我的手中。” 白也连眼皮都懒得抬,转头朝看台上的李乘风问道:“我们和北境州的梁子结得深吗?” “深!往死里打。”李乘风大声回道。 白也这才转头看向来人,“自我介绍就不必了吧?你肯定已经知道我叫什么了,至于你的名字,这么多人都自我介绍,我也记不住。” “狂,我看你能狂到什么时候。”张道全勃然大怒,猛地抽剑出鞘。 刹那间,整个擂台风云色变! 一道巨大的太极图自张道全脚下蔓延开来,阴阳二气流转不息,将整个擂台都化作了两仪领域。 无数剑气如游鱼般在阴阳两级中游走,从四面八方朝白也绞杀而来。 白也周身荡起一阵灵光,但那些剑气竟然轻而易举地洞穿了她的护体灵气,在她脸上留下一抹血痕。 “啊,大白受伤了。”看台上的林夏着急得不行。 江涟按住了上蹿下跳的小丫头,“别急,好好看,此人实力不弱的。” 楚二娘手中捧着一本册子,上头登记了许多前来参战的天才信息。 她翻着册子说:“张道全在此次参战的天才排名中,排名第十,确实实力不弱。” “我看看我看看。”林夏接过她的手中的册子,快速翻找着,许久之后她一脸忿忿地合上书册,气鼓鼓地说,“为什么没有我们大白的名字?” “嗯你看记录在册的,都是各大派的天才子弟就知道了,这些人早就是声名在外的,排起榜来比较方便吧?”楚三娘猜测道。 “哼,才排第十名,肯定不是我们家大白的对手。”林夏一脸傲娇地说。 几人都不再闲谈,将目光重新投回场中。 擂台中央,白也不再被动防御,开始转守为攻,手中重剑连续挥斩,剑光冲向四面八方。 诡异的是,她斩出的剑光,在飞出一段距离后,便直接没入了旋转的太极图中,如同泥牛入海般,消失无踪。 白也蹙眉看着这一幕,不信邪地又斩出了数剑,结果还是消失无踪了。 下一刻,她身后的空间一阵波动,所有消失的剑光从她后方爆射而出,以更加凌厉的威势落下。 “借力打力吗?”白也咕哝一句,手中重剑抬起,挡住了反噬而来的剑光。 “长在蛮荒边陲之地的你,应当没有见过这般玄奥的秘法吧?”张道全的声音从擂台四面八方响起,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嘲弄。 自他踏上擂台之后,身形便隐入了太极阵图中,若隐若现,彷佛无处不在,又处处皆是虚影。 “能够败在我两仪岛的独门秘技上,你应当感到荣幸。”张道全再次出言嘲讽,字字句句皆是傲慢。 白也眼底金光流转,锁定了张道全的身影,“本来想省点力气,后面还有那么多架要打,但你既然要拼领域,那就成全你。” 她抬指点在眉心,一条通体漆黑的小龙被她的指尖牵引而出,就在这一刹那,黑中带金的狂暴雷光瞬间爆开,席卷了整个擂台。 经过几年的闭关,白也已经可以将太阳真火完全融入雷法之中。 雷电领域与太极领域在这方擂台上激烈碰撞!白也的雷光霸道无比,万千电蛇在这擂台上嘶鸣窜动,其狂暴程度远超张道全的想像。 噼啪炸响的雷光中,无论他藏身何处,都会被电蛇锁定身位。 实际上寻人的并非雷蛇,而是白也的破妄金瞳。在这双眼瞳之下,无论张道全如何隐匿身形,在她眼中,皆无所遁形。 看台上的天骄们神色各异,皆已看出了关键。 “张道全运气还真差,偏偏遇上了最克他的对手。”一名身着墨色长袍的男修抱臂冷笑,话音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不过好歹逼出了这白也的底牌,原来是修的雷法,难怪如此嚣张,确有几分狂傲的本钱,不过她的雷法似是有些怪异。” 他身旁的好友摇了摇头,“不光是运气问题,这白也不过区区元婴修为,却能压着张道全这个化神巅峰打,实力绝对不弱,我们再观望片刻,不急着上场。” 看台上的天骄皆在与同伴低声交换意见,目光中闪烁着算计。虽然认可了白也的实力,但这些骄傲的天才们依旧笃定,只要自己上场,定能将她彻底碾压,踩着她的败绩扬名立万。 此刻,白也打败的对手越多,于这些人而言,打败白也的成就便越高。 与众天骄的算计不同,擂台中央的张道全此刻是有苦难言。先前他还气势汹汹各种放剑追着白也打,转眼间就轮到他自己被电得外焦里嫩,浑身都在冒黑烟。 “雷霆领域,见过吗?”白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她将张道全先前的嘲讽原封不动地奉还。 “能败在我的雷霆领域下,你应该感到荣幸。”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条黑金雷龙破空而来,彻底吞没了张道全的身影。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震得天空战场都晃了一晃。 刺目的雷光如烈日炸开,将整个擂台照得一片炽白,看台上的众人被强光灼得睁不开眼,不得不抬手遮蔽。 片刻之后,雷光渐散。 众人勉强睁眼,这才看清,张道全如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浑身漆黑,衣衫破碎,不住地抽搐着。 隐约间,好似能嗅到空气中飘着股烤肉的糊味。 白也一脚踏在他的胸口,将这位北境州天骄踩在了脚下,她抬眼看向众人,朗声问道:“北境州,还有人可一战吗?” 北境州修士们额角冒出了冷汗,张道全已是他们年轻一代中最顶尖的天才,比他强的不是没有,可那人,还未抵达三清城。 场外一片寂静,久久无人应答。 白也收回目光,垂眸看向脚下的手下败将,微微俯身,询问道:“你认输吗?” 这声轻问,落在北境州修士耳中,如一记重锤,砸得他们垂下了脑袋。 这一刻,所有北境州的修士都体会到了前些日子蛮荒州修士所受的屈辱,当日他们将对方压在擂台上肆意凌辱,逼着她们低头认输时,对方应当也是这般煎熬吧? 与北境州修士的低落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蛮荒州修士们扬眉吐气的欢呼声。 阿羽大月几人振臂高呼:“认输吗?” “认输吗?”林夏等人紧随其后。 “认输吗?”紧接着是黎守墨等人跟着高喊。 女孩们齐声喝问,清脆的嗓音如同利剑,一柄接一柄地刺穿北境州修士最后的尊严。 在那一声声的呼喊声中,无数人将目光落在了擂台中央的白也身上。 在这一刻,她的背影挺拔如山岳,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阿羽等人都笑得极为肆意,眼眶发热地看着那道身影,原来,这就是有人撑腰的感觉,可真好!—— 作者有话说:[抱抱]下章就和老婆贴贴了,这段不会写太长。 第107章 跪地 白也在擂台上坚守了三日, 直打到体内灵力几乎枯竭,她才终于下台暂歇,由黎守墨接替上场。 她刚一下台,憋闷了几日的各州修士便争先恐后地涌上擂台, 个个摩拳擦掌, 满心以为自己避开了白也那个刺头, 找到了个软柿子捏。 可惜他们都打错了算盘, 这个软柿子, 硬得能崩碎牙。 黎守墨立于擂台中央, 掌心托着一方大印, 作为大黎皇朝最正统的继承人,人皇之力加持于身, 加之人皇印在手, 说一句言出法随也不为过。 “跪!”她红唇轻启,一个字淡淡吐出。 刚刚跃上擂台的修士双腿一软,直挺挺跪在了擂台中央。 不等那人挣扎着起身,黎守墨掌心已经出现了一柄重锤, 她飞身上前, 抡起大锤对着那名修士砸下! “咔嚓”一声,骨裂声极为清脆,那名修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嚎,便如烂泥般瘫软在地。 黎守墨出手可比白也狠厉得多。她面色清冷, 眼神平静,每一锤落下,必有一人骨骼尽碎,惨叫声此起彼伏。 看台上原本蠢蠢欲动的修士们渐渐变了脸色,大家发现, 蛮荒州的人,似乎真的有点扎手。 在白也调息恢复的时候,白术命人去酒楼打包了一堆吃食回来,等白也从调息中醒来,她们一群人已经在看台上摆上了宴席。 其余天才有样学样,也吩咐手下去酒楼叫了饭菜吃食回来,天空战场上顿时弥漫起食物的香气。 云层上空,娇娇咽着口水,一脸羡慕地说:“钟姐姐,我也想下去和大家一起玩,我都好久没有见过阿羽她们了,好想大家啊。” 钟九璃早就想下去了,她和娇娇在这天穹之上吹冷风,那臭老虎倒好,快活得很。 身边围着一群姐姐妹妹,这个给她倒酒,那个给她喂肉,生怕她吃不饱,待会没力气打架似的。 一群人吃吃喝喝,谈笑风生,偶尔见到黎守墨击败对手,还欢快地拍手叫好,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们这群人是来看大戏的。 太嚣张了,嚣张得钟九璃那叫一个气。一别数年,她日夜牵挂,这没心肝的家伙,看起来倒是不怎么想她的模样。 “娇娇很想去找也崽吗?”钟九璃再次确认道。 娇娇用力点头,一双小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下面热闹的人群,“想!想去吃东西,还想找也崽和夏夏玩。” 钟九璃好似终于找到了理由,是娇娇想去找白也,不是她想去,她不过是陪着娇娇去的。 她点点头道:“好吧,那我们去找那个臭家伙。” 话落的瞬间,她周身灵光流转,化作了火兰的模样,带着娇娇从天而降,落在了白也身边。 白也正埋头苦吃呢,忽地察觉桌上几人都将视线投到了她身后,她循着众人的视线看去,瞧见那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时,眼底瞬间溢满了惊喜。 她腾地站起身,举着两只油乎乎的爪子就想去搂人家,“你怎么来了?” 钟九璃轻哼一声,故意别过脸去,不想看她,也不想让她抱。 “也崽,还有我啊,还有我也来了。”娇娇在钟九璃肩头急得直跳脚,试图彰显存在感。 “嗯,看到啦看到啦。”白也笑得见牙不见眼,一把抓起娇娇丢给了林夏,“夏夏,快给你娇娇姐姐喂肉吃,她肯定是冲着这满桌子吃食来的,口水都要滴出来了。” 林夏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娇娇,将她捧在手心,“知道啦,大白。” 没了娇娇的闹腾,白也凑到钟九璃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怎么不理我了?生气了吗?” “我进入后山之后,就被困住了,前段时间才出来。本来想第一时间就去找你,结果刚到三清城就遇到了李乘风她们被各州修士联手打压,这才耽误了点时间,我是真的想第一时间去找你的。” “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我并未生气。”钟九璃垂着眼,口是心非地说。 白也歪着脑袋凑近了些,仔细端详着她的表情,“真的吗?你不是口是心非吧?” “自然,别凑我这么近,你阿娘瞧着呢。”钟九璃耳根微红,瞪了她一眼,将那毛茸茸的脑袋推开了。 “好吧,你说没生气就没生气。” 她拉着钟九璃在桌边坐下,兴高采烈地介绍起来,“你还记得她们吗?都是我小时候的玩伴,阿羽、大月,还有阿花!现在可都是金丹修士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她的语气里满是骄傲,被她点名的几人都有些脸红。 钟九璃唇角含笑,眸光轻转,朝阿羽几人微微颔首,声音温和:“当年见面时,你们年龄尚幼,或许不记得我了,不过我们确实见过。” 阿羽有些疑惑地看着钟九璃,她觉得自己如果见过这么漂亮的姐姐,肯定不会忘记。 记忆中少族长确实带回来了一个漂亮姐姐,可那姐姐似乎不长这样,不过也可能是她那时候年龄小,记忆出了偏差也说不定。 钟九璃与几人闲谈了几句后,这才看向白术,颔首道:“白族长,近来可好?” 白术哈哈一笑,“好着呢,倒是前辈您,看起来风采依旧啊。” 她们这边谈笑风生之时,擂台中央的黎守墨渐渐显出了疲态,攻势已不复先前凌厉。 李乘风见状,飞身进入擂台,接替了黎守墨的位置,她一甩长剑,朗声道:“天剑宗李乘风,请剑州道友赐教。” 这一下直接点名道姓,顿时引来了一群剑州的修士争先恐后往擂台上挤。 剑修与剑修的战斗,极为激烈。场中顿时化作一片剑气纵横的天地,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看台上的白也吃饱了饭,她清理干净自己的爪子,趁着众人都在专注观战时,悄悄拉着钟九璃,把她带至看台边缘的无人角落。 此地恰好有一根梁柱遮挡,形成了一方隐秘的小天地。 白也将人揽入怀中,下巴抵在钟九璃肩头,嗅着她身上熟悉的清香,满足地叹息一声。 钟九璃顺势放软了身子,脸颊贴着白也的脖颈,轻轻蹭着,感受着彼此渐渐重合的心跳,享受着这久别重逢后的亲密。 “我入城的时候,碰到了个有趣的小二。”白也贴着她微微泛红的耳尖,用气音说,“她似乎很是崇拜你呢。” 温热的气息随着话音落下,让得钟九璃的耳根彻底烧了起来,连颈侧都染上了浅淡的薄红,她轻嗯了一声,问:“然后呢?” “然后啊,她说你最爱吃三清饼!”白也笑呵呵地将那日的场景复述了一遍,“我说,你最爱的人是我。” 钟九璃闻言,偏头瞪向她,“净知道在外胡言乱语。” 白也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你不想知道她说什么吗?” 钟九璃想也不想地说:“定是将你骂了一通。” “猜得真准,哈哈。”白也笑得很开心,“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家钟宗主深得民心呀,连街边卖茶的小二,都心系于你。” 钟九璃懒得接她的打趣,拍了拍白也的肩头,示意她松开些。 白也会意,松开了手,以眼神询问,怎么了? “该你上场了,李乘风快撑不住了。”钟九璃提醒道。 白也转头往擂台上望去,瞧见一片剑光纵横中,剑州修士的攻势极为凌厉,每一剑斩出都能在擂台上留下一道清晰的剑痕,逼得李乘风步步后退。 “等我打完再抱。”白也说罢,飞快在她唇角啄了一口,不等钟九璃反应,她已眉开眼笑地掠入擂台中,抬剑挡住了那位剑州修士的攻势。 李乘风见白也前来,剑势一收,顺势后退,与她擦肩而过时,留下一句“交给你了”便飞身上了看台。 白也颔首,握剑的手猛地下劈,剑锋裹挟着巨力落下,对面那位剑修被这股巨力压得踉跄后退,尚未稳住身形,白也又是一剑劈出。 剑气激荡,那名剑修甚至来不及格挡,整个人便被剑气轰得倒飞而出,若不是最后关头他横剑挡在身前,只怕整个人都要被拦腰斩断。 白也剑尖微垂,斜斜地搭在地面上,抬眸扫过天才榜前列的几人,朗声问道:“诸位,戏,应当看够了吧?若再不下场,我可就真当你们是一群怂包了。” 被她目光触及的天才们神色一凛,彼此交换着眼神,一瞬间,年轻天才们就达成了默契。是时候,杀一杀白也的锐气了。 若再无人压下白也的锋芒,她的气势只会越来越强,届时,此届天才战,必将成为她一人的舞台!而其余天才,都只能沦为衬托她的垫脚石。 “我来!”看台上传来一声冷喝,一名身穿黑袍眼瞳幽绿的男修凌空跃起,落在了白也面前。 “幽州,御鬼门,鬼玄。” 白也眉梢微挑,脑海中迅速闪过方才翻阅过的小册子,笑道:“天才榜第四?总算来了个能打的。” 鬼玄目光锁定在白也身上,阴恻恻地笑:“你很不错,有资格成为本少主的鬼仆。” “行了,废话少说。”白也摆手打断了对方,“直接动手吧,整天绞尽脑汁放狠话,比打架还累。” “果然狂妄。”鬼玄厉声低喝,手中出现一面漆黑的魂幡,魂幡无风自动,黑雾喷涌,无数扭曲的厉鬼挣扎着从魂幡中挣脱而出。 森然的鬼气瞬间笼罩了整座擂台,连看台上的观众都感到了一阵阴寒,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身处擂台中心的白也,顷刻间便被无数狰狞鬼影包围,惨白的鬼爪,泛着绿光的眼睛,带着阵阵阴风朝她抓来。 “好阴森,不喜欢。”白也蹙眉低语,话音中带着嫌弃。 对于不敢一个人看恐怖片的白也来说,这些张牙舞爪的厉鬼,确实有些让她很嫌弃。 “还是快点把你砍死吧。”白也嘀咕着,手中那柄乌黑的重剑瞬间附上了一层璀璨夺目的金色烈焰。 烈焰至刚至阳,宛如融化的烈日,带着焚尽世间一切的煌煌神威。 她挥剑横扫,附着太阳真火的剑锋触及那些鬼物,如热刀切黄油一般,触之即融。 白也剑势大开大合,每一剑挥出都有一大片鬼影消失,轻松得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我倒是真的小瞧你了。”鬼玄的声音似贴着白也后背响起,又好似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可怖的回音。 “本少主越来越喜欢你了,若能将你炼成鬼仆,此次大比头名,非我莫属。” 白也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就毫不犹豫地旋身挥剑,重剑裹挟着太阳真火撕裂黑雾,只斩碎了一道扭曲的鬼影。 “奇怪,怎么找不到人?”白也小声嘀咕,她从刚才起就一直在使用破妄金瞳,想要在这片鬼蜮中找到鬼玄的真身。 但奇怪的是,明明能感觉到对方就在身边,却怎么也寻不到鬼玄的踪影。 “连破妄金瞳都修成了,难怪那张道全被你打得那般惨。”鬼玄又一次开口,这一次声音是从左侧传来,好似有人趴在她的肩膀上说话一般。 白也想也不想,反手一剑劈出,太阳真火驱散了鬼气,短暂露出了看台一角,却依旧没能碰到鬼玄分毫。 “有点烦。”白也的话音中透出了几分不耐,“你们这些家伙是有多怕死,怎么修的都是这种躲躲藏藏的功法?” “想要快些死吗?那就成全你。” 无数道鬼玄的声音在擂台四周响起,这一瞬间,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来,白也完全是凭借战斗本能拧腰格挡,重剑堪堪挡在了后心上。 “刺啦”一声,利爪抓挠铁器的声音响起,迸溅的火星照亮了这一小块区域,也照亮了鬼玄那双幽绿的眼瞳。 一击不中,鬼玄的身影再次消失在了黑雾中。 白也看着鬼玄消失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明悟,她收剑回鞘,下一刻,掌心中出现了一颗金色大星,她毫不犹豫地将那颗大星拍向自己身后的后背。 “轰!” 至刚至阳的太阳真火瞬间爆出,如同一颗微型太阳在她身上炸开!狂暴的金色烈焰席卷全身。 若是看台上的人能瞧见擂台中的场景,只会以为白也被这漫天的鬼气迷了心智,已经开始自我攻击了。 直到,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嚎自白也身后响起。 鬼玄在太阳真火的灼烧之下,不得不从白也的身影中退出,他浑身都缭绕着不灭的金色烈焰,一股股黑气从他的身体中涌出。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鬼玄的话音中满是不可置信。 白也懒得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她要怎么回答,说自己小时候在电影里看到过,所以猜出来了吗? 说了对方也不会懂! 她身影一闪,欺身上前,带着金焰的手掌扼住了鬼玄的喉咙,另一手挥拳而出。 太阳真火的灼烧下,鬼玄周身的鬼气汹涌而出。 “认输吗?”白也淡淡地问。 “你究竟,是如何找到我的?”鬼玄挣扎着问道,他的鬼蜮从未失手过,便是白也的破妄金瞳也没找到他的身影。 “认输吗?”白也又是一拳落下。 “呃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砰~认输吗?” “呃”鬼玄闷哼,他不死心,若是鬼蜮如此轻易就没人看穿,那御鬼门往后如何在九州之地立足。 擂台外的看客都心急如焚,浓稠的鬼气隔绝了视线与神识,他们只能听到鬼气内发出的沉闷轰击声,以及微弱的哀嚎声,却看不到任何画面。 许久之后,那令人不寒而栗的鬼气终于开始消散。 众人才看清,方才还气焰嚣张,扬言要将白也炼成鬼仆的御鬼门少主,此刻如一张被暴力撕碎的废纸,瘫软在地,周身鬼气几乎散尽,气息衰落到了极点。 看起来,短时间内是无法恢复了。本届天才大比的征程,已彻底与他无缘。 而罪魁祸首,白也一脸淡然地站在擂台中央,无聊地甩着自己的手腕,像是运动完了之后,正在拉伸缓解一般。 所有天才投向白也的目光,已变得凝重了许多。说实话,这场擂台,大家等于看了个寂寞,因为什么都看不到。 但不论看不看得见比斗的过程,白也能如此轻易地解决排名第四的鬼玄,足以证明她的实力。 鬼玄弱吗?并不,恰恰相反,鬼玄强得可怕。御鬼门的手段极为诡谲,所有与他交过手的人,从未有过活口。 白也是目前唯一一个活口,且是战胜鬼玄之人。 在这一片寂静中,蛮荒州修士所在的区域,再一次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她们才不管对手是谁,只需要知道,白也打赢了天才榜第四名的天才就行了。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黑袍的老者面目狰狞地冲向擂台:“小辈,出手如此狠毒,今日留你不得!”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瞧见一只枯瘦的鬼爪直取白也咽喉。 眼看那鬼爪就要洞穿白也的咽喉,天空中,一片赤红的翎羽缓缓飘落。 它轻盈、缓慢,好似一片真正的羽毛,随风飘落。 鬼爪快如闪电,翎羽慢慢悠悠随风飘荡,按常理来说,鬼爪必将先至。 可那片赤红翎羽,好似能影响时空一般,分明是那般缓慢的速度,却与鬼爪在同一时间,到达了白也身前。 紧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翎羽轻而易举地洞穿了那只鬼爪,去势不减,带着那只鬼爪,将其钉死在了擂台上。 御鬼门老者被带得扑倒在地,以一个极为狼狈的姿态,双膝跪地,正对着擂台中央的白也。 白也好似才回过神来般,看着眼前的老者,龇着小白牙,嘴上毫不留情,“嗯?上来就行大礼?这距离过年可还有些时日呢,这份孝心来得可太早了些,我也没准备红包呀!” “你!!!”老者一张皱巴巴的老脸瞬间涨得紫红,额角青筋暴起,整个人都在往外冒着黑烟,看起来下一刻就要黑化了。 他奋力挣扎,试图起身,奈何那根看似脆弱的翎羽就如定海神针般,将他的手掌连同整个人都死死镇压在地,动弹不得。 “我说你们这些人啊,怎么就不能安分些呢?”柳衔月的声音从天空战场上传来。 她一袭红衣,似燃烧的烈焰般,从天而降。落下之时,鞋底碰巧踩在了老者受伤的手掌上。 她微微俯身,垂眸俯视着脚下狼狈不堪的老者,眼中没有一丝温度:“非要跳出来破坏规矩,是觉得我柳衔月的话不值一提,还是压根没把三清宗放在眼里?” “柳城主!老朽并非有……”老者强忍着剧痛,慌忙张口欲要辩解。 柳衔月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要说,你不是故意的,你是因为这个小白毛伤了你家少主,你护主心切,一时情急,这才失了分寸,对吗?” 她说话间,缓步绕着擂台行走,锐利的目光扫过看台上的每一位修士,绕着擂台走了一圈之后,她又一次在老者身边停下。 “那我问你,若今日击败鬼玄之人,不是这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小白毛,而是白家那位名震九州的少主白清霁。” “你还敢不敢像现在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就跳上擂台,狠下杀手?” 她拔高了音量,高阶修士的威压尽数散出:“回答我!” 老者浑身一颤,嘴唇嗫嚅了几下,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怎么可能敢? 除非脑袋被门夹了,否则谁会轻易去触碰白家的虎须? 答案大家都心知肚明,一个来自蛮荒州,毫无根基的散修,即便真是天才,杀了也就杀了,又有谁会为了一个死人,去与御鬼门这等势力纠缠? 区区一个少年天才,在这九州之地,每年不知要陨落多少,唯有真正成长起来,立于修道巅峰者,才值得众人仰望。 至于中途夭折的,也不过是他人日后在酒桌上的谈资罢了。 柳衔月同样不需要老者的回答。她冷哼一声,足尖随意一挑,将人踹出了擂台。 与此同时,她的声音传遍了三清城每一个角落:“幽州御鬼门,破坏擂台规矩,擅自偷袭擂台上比斗的选手,藐视三清宗法度,现将其全员逐出天空战场,以儆效尤。” 随着柳衔月的话音落下,御鬼门的修士就像是下饺子一般从天空战场落下,包括那位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少主。 剑王谷驻地,那位被柳衔月教训过的护道人仰头看着这一幕,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最起码,这下沦为笑柄的,不光是他们剑王谷之人了。 天空战场上,柳衔月教训完人又一次飘然离去了,只剩下白也独自一人站在擂台中央。 她环顾四周看台,扬声问道:“没人想打了吗?” 看台上一片沉寂,气氛略显尴尬,并非不想打,而是有些顾虑。 下去挑战,输了,颜面尽失,赢了,赢的概率不大,连排名第四的鬼玄在白也手中都没有还手之力,而天才榜前三名,根本不屑于参加这种擂台赛。 “夏夏。”白也朝看台方向招了招手,“把那本花名册丢下来,我来点名。” “接着。”林夏抓着册子用力一抛,那本记载着本届天才榜前一百名高手信息的小册子在众目睽睽之下,飞入了场中。 一时间,看上台不少天才都脸色发青。曾经让众人觉得荣耀的小册子,此刻,众人只恨不得自己的名字从未出现在上面。 白也接住册子,随手翻开一页,朗声念道:“南疆州,段青?怎么样,南疆州的朋友,打不打?” “打,当然要打!”阿羽等人立刻在看台上高声响应,“打到他们认输为止。”—— 作者有话说:[抱抱][抱抱]微贴微贴,下章打完多贴 第108章 偷吃 白也合上册子, 抬头笑问:“段青道友,可在?” 众目睽睽之下被点名,段青只得硬着头皮,飞身落入擂台。 白也打量了眼来人, 穿一身花里胡哨的绿衣, 跟个孔雀似的, 她抱拳一礼:“白也, 请赐教。” 段青并未回礼, 而是堆起热切的笑容, 缓步朝着白也靠近, “白道友当真是,神勇非凡啊。” “嗯?”白也有些犯嘀咕, 改变策略了吗?现在流行打架之前先吹彩虹屁? 眼看段青越靠越近, 白也还傻站在原地没有动静,看台上的钟九璃只得传音给她,“臭老虎,别让他靠近, 也别跟他废话, 直接打。” “南疆州之人擅蛊毒,别让他近身。” 白也闻言,敛了笑意,对着已经凑近的段青点了点头, 十分有礼貌地预告:“虽然你夸我了,但是我现在要打你了哦。” 话落的一瞬间,她抡圆了大黑对着段青砍去。 段青也不是吃素的,他脸上神情不变,脚尖在擂台上猛地一点, 身形如柳絮般飘然后退,轻松避开了这一击,他手掌猛拍腰间一只绣着五彩花纹的布袋。 “嗡!” 一整片密密麻麻、色彩斑斓的蛊虫如同乌云般冲天而起,铺天盖地地朝着白也扑去。 “啧!”白也眉心紧蹙,小声咕哝,“选错对手了,这种玩虫子的家伙,应该留给黎守墨去打的。” 眼看虫群逼近,白也感觉自己的手臂已经开始痒了,她低喝一声,“领域,开。” 下一瞬,一道无形的力场以白也为中心向四周荡开!那些狰狞飞扑的蛊虫,在距离她尚有十米时,便再也无法前进分毫了。 这一幕惊呆了白术,她腾地站起身,看着白也身上那只有白家子弟才能使用的帝血领域,脸上难掩惊讶之色。 “帝血领域,这怎么可能?是白家的帝血领域。”有见多识广的修士同样认了出来。 “这白也不是蛮荒州之人吗?她怎么会等等,她姓白?”有修士捕捉到了那个一直被众人忽略的关键信息。 “姓白,帝血领域,我的天,难道她是白家流落在外的血脉?” 看台上一时间议论纷纷,所有目光再次聚焦于白也身上,只是那目光中的意味,已然开始改变。 先前,众人看她,是一个来自蛮荒州,天赋异禀却无根基的天才。对于许多出身不凡的天骄而言,这样的人,或许可以招揽,未来可以成为得力下属,或是可轻易抹杀的存在。 但此刻,白也的姓氏以及那独属于白家的帝血领域,为她镀上了一层所谓的世家子弟光环。 她不再是蛮荒州白也,而是白家的天才白也。 这意味着,她背后很有可能矗立着那个底蕴深不可测,名震九州的庞然大物。 白也的身份,也成了可以和众人平起平坐,甚至是天骄们需要仰望的存在。 “这兔崽子,什么时候学会的,居然用得比我这个当娘的还要熟练。”白术小声嘀咕。 白也倒还真没有什么故意炫耀的意思,她只是单纯不想让那些蛊虫近身,刚好这个乌龟壳学会了还没用过,就拿来试试效果了。 对面操控蛊虫的段青,在见到白也施展出领域的刹那,心底就猛地一沉。 他的蛊虫大军可以攻破诸多灵气护盾,却拿这帝血领域毫无办法,蛊虫只能在白也面前徒劳振翅,然后被她一剑拍死一大群。 于是,看台上的众人便瞧见,白也单手持着那柄沉重的巨剑,如同拍苍蝇般,在擂台上驱赶着蛊虫,而后不紧不慢地朝着段青逼近。 没了蛊虫的帮助,段青的战斗力也就是普通化神修士的水准,在白也面前根本不够看,她只是提着重剑,一剑接一剑地拍在段青身上,将人拍得“噼啪”作响,直到段青口吐鲜血倒飞而出。 对此结果,看台上的天骄们心中诡异地平静了下来,甚至有了些释然。 输给白也,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毕竟是白家出来的人,能打赢鬼玄,碾压段青,继续赢下去,好似也正常? 这种念头一旦产生,原本犹豫观望的天才们,挑战的意愿反而强烈了许多。毕竟,能与白家的帝血领域交手,机会难得。 可惜,白也并不打算满足这些人的愿望,她又不是打不过,干嘛要顶着个乌龟壳跟人家干架,那多没意思。 她还是更喜欢拳拳到肉的打架方式。 接下来的数日,天空战场上的擂台,几乎成了白也一人的演武场。 无数声名在外的各州天才前赴后继地登台挑战,又无一例外地败下阵来。 那道手持重剑的身影彷佛不知疲倦为何物,在这连番的车轮战中,越战越勇,气势愈来愈盛,到得最后,但凡白也目光所到之处,无人再敢与之对视。 白也的名字,伴随着一场场胜利,迅速传遍了九州之地。包括城门口卖茶的小二,也听闻了白也的壮举。 眼看参加天才战的天才们折损过半,断手断脚重伤卧床者比比皆是,再打下去,这届天才差不多就全废了。 柳衔月只得再度现身,落在擂台中央,抬手止住了正往台下跳的年轻天才。 她揉了揉眉心,看着台下那群鼻青脸肿气息萎靡,浑身缠着绷带的天才们,又瞥了眼战意昂扬的白也,没好气地开口道:“诸位,一连打了半个多月,可还尽兴?” “尽兴尽兴!!太尽兴了!”蛮荒州的修士们振臂高呼。 其余各州的修士们,三三两两地回应着,“尽兴。” 柳衔月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大家都尽兴了,那就收拾收拾,回去好生养伤,三日后西城门集合,届时,天才大比正式开始。” “至于还未打尽兴的,大可参加完大比之后,再返回三清城继续。” 此言一出,那些尚未下场的年轻天才们不由自主地长舒一口气,所有人的心中都浮起同一个念头:真好,不用上去挨揍了。 众人如蒙大赦,迫不及待地起身,化作道道流光飞离了天空战场,逃也似的回到了三清城。 白也见状,也只好收了重剑,和一众好友们回到下榻的迎客楼。 沉寂已久的三清城,再次变得热闹起来。 迎客楼内,同样热闹非凡。 众人一回到客栈,立刻招呼小二送上灵酒佳酿,迫不及待地在大堂内开怀畅饮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自豪与兴奋。 白也身边更是围满了敬酒之人,她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饮着。 酒过三巡,云舒端着酒杯来到白也身边,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眼中满是赞赏:“小家伙,多年前第一次听闻你的名字时,我也只当你是个天赋不错的年轻人。” “没曾想,这不过十年时间,你能如此迅速地成长到今天这等地步。” 白也闻言,眨着有些醉意的眼睛问:“云城主以前就听过我的名字?” 云舒轻笑,将当初司马家之人来到万古城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包括她后续派人去调查事情的前因后果。 白也听得哈哈直乐,不时举杯与云舒相碰。 两人聊了些闲话,云舒这才开口说道:“我从不认为,我们蛮荒州的修士会比任何一州的修士逊色,我们所欠缺的,是一位真正能与各州天才抗衡的年轻天才。” “今日,我看到了,我看好你。” 白也连忙提起酒杯与她轻碰:“云城主过誉了,这么夸,我会骄傲的。” “这不是过誉,是事实,也是期望。”云舒摇头,语气真诚,“我们这一代人未能做到的事,你做到了。这帮孩子们是幸运的,能与你生在同一个时代,亲眼见证并追随一个传奇的崛起。” “哈哈,云城主,你可快别这么夸她了。”白术笑着插话,话音中带着家长特有的谦虚,以及藏不住的骄傲,“我家这崽子年纪还小,又是个无法无天横冲直撞的性子,您这么捧她,她明日就真敢把天捅出个窟窿来。” 白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垂下头,小声嘟囔:“阿娘,我哪有那么胡闹。” “就是就是!” 大月立刻出声替自家少族长打抱不平,“我们少族长现在打架是厉害了些,小时候胆子可小了,连野蜂窝都不敢掏。” “大月你闭嘴吧,你敢掏,你被蛰得跟猪头似的你怎么不说。”阿羽揭她的短。 此话一出,众人皆哈哈大笑起来。 这场酒宴一直持续到天黑,许多人喝得酩酊大醉,被同门搀扶着回房休息。 钟九璃一直在旁陪着,见白也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便上前搀住她的手臂,柔声问:“要回房休息会吗?” 白也将脑袋靠在她肩头,小声说:“想和你一起出去玩,逛逛三清城。” “你不累吗?今天先好好休息,明日再陪你出去玩可好?” “那好吧。”白也说着向大家挥了挥手,“那我先回去睡觉了,你们继续喝。” 钟九璃朝众人颔首示意,便搀着白也往客房走了。 白术望着那二人亲密无间的背影,心底有些犯嘀咕,自家这小崽子,怎么和这位钟前辈愈发亲密了。 那黏糊劲,看得她心底有些酸酸的,怎么看,都觉得自己这个娘亲的地位要不保了。 难不成,在她离开的那些日子里,这臭崽子,认别人做娘了? …… 一进房门,白也那点强撑着的清醒瞬间散去,她软着身子攀着钟九璃的脖颈,像只大型犬似的直往人身上扑。 “别闹腾,房门都还没关呢。”钟九璃挣扎着从她的怀抱中腾出手来,将敞开的房门给合拢了。 “嗯~”白也梦呓似的哼唧一声,“我都好久好久没有见你了。” 钟九璃半扶半抱着将她带到床边,柔声哄着:“乖,先躺下好好歇息。” “一起休息。” 白也软软地咕哝一声,放软身子往后倒去。偏她倒下的时候手臂丝毫不松,钟九璃被她带着一起倒在了柔软的床榻上。 木床承受着两人突然坠落的重量,发出一声暧昧的吱呀轻响,在这寂静的客房里,清晰无比。 白也听见这声响,低低地笑了起来。 钟九璃自然知晓她在笑什么,她有些羞赧地掐住她泛红的脸颊,低声嗔道:“没脸没皮。” “谁说的?”白也反驳道,“有脸有皮,还有的是力气。” 她的嗓音微沉,带着几分绵软,听得钟九璃耳根都酥了,她半支起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醉眼朦胧的白也。 这家伙喝了大半日的酒,整个人都被酒意浸透了,连那白皙的脖颈上都泛着淡淡的红晕,眼眸迷离,似含着一层水雾,看得钟九璃眸色微暗。 她咽了咽有些干渴的嗓子,定定地看着身下的白也。 白也仰着脑袋与她对视,她抬起手,一点点扶过眼前人精致的眉眼,挺翘的鼻梁,最终流连在那殷红的唇瓣附近。 她看出来了,钟九璃很想亲她! “钟九璃,你是不是很想我了。” “嗯。”钟九璃声音很轻,带着几分哑意,她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白也需要休息,两人不该在这种时候折腾。 “我也很想你。”白也咕哝着,将发烫的脸颊埋进钟九璃的颈窝,像是在确认气息般深深呼吸,清冽又令人安心的冷香包裹着她。 滚烫的唇舌贴在脖颈上,一下一下地啄着。钟九璃被她这么又亲又蹭,半边身子都麻了,手上失了力气,软着身子跌进白也怀里。 她眼底氤氲着水雾,但还是将白也的脑袋推开了些,指尖移至她的太阳穴上,轻柔地按着,“我们先休息好不好?这些时日,累坏了吧?” “想和你做。”白也舒服得发出了小猪似的哼唧声,手上还在不老实地解着钟九璃的腰带。 钟九璃由得她胡作非为,手中仍在轻柔地按着,不过几息功夫,白也便在她手中沉沉睡去。 等她睡熟了,钟九璃才松了手。她撑起身子看着闭眼沉睡的人,拍了拍自己有些发热的脸颊,勉强清醒了些。 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酒香,她抬手掐了个除尘诀,散去彼此身上残留的酒气与尘埃,这才起身解了衣衫,重新窝进白也怀中,舒服地喟叹一声。 这半个多月,何止是打擂的人疲惫,看台上的观众同样身心俱疲,因她的每一次交锋而提起心神,不得放松片刻。 夜色渐深,三清城内喧嚣渐散,饮酒欢庆的人们也陆续回房歇下。 这一夜,蛮荒州的修士们,便是在睡梦中,嘴角上的笑意也未曾消散。 …… 次日,日上三竿,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缝隙,落进客房内。 宽大的木床上,被浪翻涌起伏,两道身影紧密纠缠,偶尔泄出几声急促的喘息声,伴着大床轻微的吱呀声,交织回荡在这安静的房间内。 良久,翻涌的被浪中探出一只纤手,无力地攀住床沿,钟九璃挣扎着从被窝中探出身来,汗湿的发丝贴在潮红的脸颊与颈侧。 她微微仰头,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胸口剧烈起伏着,气息急促而灼热。 那双平日清冷的眼眸,此刻蒙着一层水雾,失神地望着床顶的纱幔,彷佛还未从浪潮中回过神来。 白也毛茸茸的脑袋也钻了出来,她笑嘻嘻地凑近,发烫的脸颊贴在钟九璃肩头,寻了个舒适的角度窝好。 “唔”白也懒懒地哼唧了一声,“能把被子掀开吗,盖着被子好热。” 钟九璃眼睫低垂,脸颊上还缀着晶莹的汗珠,她并不与白也对视,果断拒绝道:“不可。” “那好吧。”白也似是无奈妥协,话音未落,她身子一滑,便如游鱼般重新滑入了锦被之下。 “嗯~” 要害之处忽地陷入了温热濡湿的环境中,钟九璃猝不及防,一声轻吟脱口而出。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攥紧了身下的床单,指骨因用力而微微泛着白。 “嘿嘿~”被窝里传来白也闷闷的笑声,轻微的震动通过紧密相触的肌肤传来,激起更深的颤栗。 “钟九璃你喜欢这样是不是?” “什么?”钟九璃眼眸迷离,思绪早已被那人搅得乱七八糟,全部的心神,所有的感官都被那个隐在黑暗之中,正在肆意妄为的人所牵引,掌控,几乎无法思考。 “你也喜欢白天做这些胡作非为的事情,对不对?”白也不依不饶地追问,坏心眼的很。 她说话的时候,还伴着清晰的、令人面红耳赤的啧啧水声,也不知道这家伙躲在被窝里偷吃什么。 “嗯哼~”钟九璃咬住下唇,发出一声难耐的闷哼。 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也实在是被逼得无法回答。踩在床榻上的脚背已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漂亮的脚趾紧紧蜷着,在床榻上徒劳地挣扎。 试图抵住那一波强过一波的浪潮。 屋内浪潮起伏,气氛暧昧粘稠得能淌出水来。许久之后,窗外日影渐斜,客房内的动静才停歇下来。 …… 客栈大堂,烛火摇曳,娇娇和林夏阿羽大月几人,皆以手托腮,动作一致,眼巴巴地望着那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望眼欲穿。 她们今日一大早就兴致勃勃地起床,想着等白也起床,大家就可以一起出门,好好逛逛这繁华的三清城。 然后,几人等啊等,从早等到晚,等到天色都黑透了,都没见到那个臭老虎的影子。 几人只当她前些日子在擂台上苦战,消耗过大,所以睡得久了些,故而虽然等得焦急,也没人上楼去打扰。 就在她们有些心灰意冷,准备各自回房休息之时,楼梯上,终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娇娇瞬间精神一振,如同一颗金色炮弹般,嗖地起飞,撞进了白也怀里。 小嘴叽叽喳喳地说着,“也崽你终于醒了,你怎么睡这么久,我都等你一整天了,你是不是累坏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娇娇这话说得很是纯洁,问得也很是纯洁,落在钟九璃耳中,便不那么纯洁了。她耳根微红,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白也一把抱住娇娇,面不改色地回道:“那当然累坏了啊,打了半个月擂台,铁打的身子也会累啊,倒是你,在看台上吃了半个月,也累坏了吧?” “没有哦,吃饭看也崽打人,怎么会累。” “就知道吃。”白也笑骂一句,下了楼梯看向几人问道,“你们怎么都在这里?不出去玩吗?” 林夏蹦跶着上前,嘟囔道:“我来找你和娇娇玩的。” “昂,抱歉呀,让我们夏夏久等了,我睡太久了,你怎么不去叫我。” “我们又不知道你有没有醒,肯定不能吵你睡觉呀。好啦,我们快出去玩吧!”娇娇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白也在客栈里没见到白术,询问道:“我阿娘呢?” “族长昨夜喝完酒,就回白家那边的客栈去了。”阿羽解释道。 白也点点头,大手一挥,“走走走,逛夜市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出了门。三清城的夜晚热闹非凡,长长的街道两侧,一串串大红灯笼高高悬挂。 街道上,叫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混着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在床上忙碌了一整日的白也,见到那些热气腾腾的小吃摊,立刻就走不动道了。 她牵着钟九璃的手,挤到一个热气腾腾的小摊前,好奇地探头看向摊主售卖的那些造型别致的吃食,问道:“老板,您这卖的是什么呀?” 小摊老板见来了一群年轻客人,立刻热情地介绍起来,“客官是外边来的吧?这可是咱们三清城独一份的名小吃,我们本地老百姓啊,都管它叫灯盏果,您瞧瞧,这一个个用灵米浆蒸出来的小绿婉,像不像那翠玉灯盏?” 白也闻言,凑近了仔细瞧,瞧见那些翠绿的小果子果然像老板说的那样,像是个小灯盏,盏中还盛着剁得碎碎的灵蔬馅料,香气扑鼻,勾得她肚子里的馋虫都要跑出来了。 她咽了咽口水,豪气地一挥手:“看着就好吃,老板,给我们来六份!” “好嘞,客官们这边坐着稍等片刻,马上就好。”老板欢快地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开始准备。 不多时,几盘热气腾腾的灯盏果便端了上来。 白也抓起竹筷,夹起一个吹了吹,自然而然地递到钟九璃唇边,“来尝尝,你以前吃过这个吗?” 钟九璃微微低头,就着她的手,在那灯盏果上咬了一口。 白也迫不及待地问:“好吃吗好吃吗?” 钟九璃咽下口中的食物后回道:“你自己尝尝就知道了。” 白也闻言,直接将那被咬了一口的果子塞进自己嘴里,鼓着腮帮子吃得喷香,“唔,好吃的。” 大月和阿羽傻愣愣地盯着俩人,她们这旁若无人的互动,以及空气中快要冒出来的粉红泡泡,两人就算再迟钝,也品出那么点儿非同寻常的味儿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瞪得溜圆的眸子里,读出了同一个意思。 好家伙,自家这位年纪轻轻的少族长,居然不声不响就给自个儿找好道侣了!? 钟九璃哪能感受不到那两个小丫头的目光,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你们也尝尝,这果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哎,我们就吃。”阿羽和大月异口同声地答道,两人都默契地低下头,往自己嘴里塞着吃食。 “对,你们快尝尝,味道真的不错。”白也附和一声,自己埋头炫饭的同时,还不忘偶尔喂钟九璃一口。 娇娇早就吃完了,眼巴巴地等着白也她们吃完,白也刚放下筷子,她就催促道:“也崽我们快点,前面还有好多好吃的呢。” “你不是都已经吃过了嘛,干嘛这么着急。”白也嘟囔着起身,带着几人继续朝前走。 “那我不是自己一个人吃的嘛,现在是和你一起吃,不一样的。”娇娇小声嘟囔。 “行,陪你吃,今天咱们吃一条街。”白也乐呵呵地应着。 夜市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每一个售卖吃食的摊贩前,几乎都能看到白也一行人驻足的身影。 白也说到做到,当真领着娇娇一行几人从街头吃到了街尾。穿梭于人流中时,她们不时遇见来自九州各地的修士,以及许多同样漫步于夜市中的蛮荒州同乡。 每一位蛮荒州修士,此刻皆大大方方地走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或是驻足观看杂耍,或是品尝特色吃食,众人脸上都带着放松的笑意,再也无需担忧,会无端遭受各州修士的刻意刁难与挑衅。 阿羽和大月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心底翻涌的酸涩与骄傲,无法用言语表述,她们经历过初到中州时的处处针对,便更能体会到这一刻,这种平等的珍贵。 这份昂首阔步的底气,是她们少族长带着大家,一剑剑从厮杀中抢回来的—— 作者有话说:[抱抱]说了今天贴贴就贴贴,我是个信守承诺的好主包! 第109章 这叫调情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无论众人是否养好了伤势,都必须打起精神来迎接天才大比的开启了。 白也随着人流出城后,牵着钟九璃的手,径直走向那个开在道路旁的茶摊。 “小二, 给我来壶好茶。”她对着茶棚扬声喊道。 那名小二闻声而出, 一见是这位脸皮很厚的老主顾, 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哎哟, 客官您又来啦?” “可不是嘛, 我这马上就要去比赛了, 还特意来照顾你的生意,到时候我和钟宗主成婚, 你是不是得送份大礼?”白也笑得眉眼弯弯, 说话间还瞟了眼身边的钟九璃。 钟九璃岂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无非是刻意来这小二面前炫耀一波,意思是:你瞧,我可没胡说, 钟宗主真的最爱我, 我都把人带来喝茶了。 她也不戳破,纵着白也和小二胡侃。 小二闻言,脸上的笑容更是真切了许多,这些时日, 她没少听说白也的大名,这人也不光是脸皮厚,实力还是有的。 她笑着回道:“一定一定!” “哈哈,行,快给我们上茶吧。”白也拉着钟九璃的手在茶摊边坐下。 小二手脚麻利地给上了茶水, 两人一碗茶还没喝完,闲话不过几句,天边便传来了悠扬的号角声。 白也抬头看去,瞧见一艘极为庞大的灵舟破云而来,号角声便是从那灵舟上传出的。 船首处,一面硕大的天青色旗帜迎风招展,旗帜上三清宗三个大字苍劲有力,气势恢宏,光是一面旗帜,就已经展现出了九州顶级宗门的非凡气度。 “我们要去三清宗比试吗?”白也凑到钟九璃耳边小声问道。 “嗯。”钟九璃轻声应道,拉起她的手往回走,低声为她解释,“此次大比的场地,设在了天外天,天外天归属于三清宗。” 白也点点头:“听这名字,我还以为天外天是设在天上的擂台呢。” 钟九璃睨了这家伙一眼,要不是她在擂台上将大部分天才打得非伤即残,三清宗也不用借出天外天用作本次大比的场地。 白也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小声问道:“那我这算不算堂堂正正进入三清宗呀?” “你已经进入三清宗了,三清城方圆五万里,都是三清宗的地盘。” “哇哦~”白也在心底感叹一声,“小王,我老婆这样的身份,怎么也算是顶级富婆了吧?” 【也崽,你是不是对方圆五万里没有概念?】小王不答反问。 “嗯?是没啥概念。” 【这么说吧,不算三清宗占据的山头灵脉,就这三清城周围的空地山头,就比你以前的国家国土面积还要大很多很多。】 【你老婆就是昆虚大陆的无冕之王。】 “那我岂不是王的女人?”白也嘿嘿直乐。 听着小王和白也在她身边聊天,钟九璃面色有些怪异,她捏了捏白也的手,打断了那两个家伙的谈话。 “嗯?”白也抬眸看向她。 钟九璃示意她抬头看,白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瞧见天穹上,多了一道挺拔的身影,她御剑而立,规规矩矩地向城楼上的柳衔月拱手行礼。 “三清宗明无双,见过柳城主!弟子奉宗主之命,前来接引各位道友前往天外天。” 声如碎冰撞玉,清脆悦耳。瞬间压下了场下所有嘈杂,好似这片天地间,只余下她的话音在悠悠回荡。 所有人都仰头望向那道身着天青色长衫的身影,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欢呼声以及惊叹声传出。 “是明首席,明首席居然亲自来接我!!!” “呜呜呜,明首席您不要踩飞剑了,踩我吧~~~~我比飞剑稳当!” “前面的休得胡言,明首席踩我,我的胸口软和。” 各种虎狼之词夹杂着狂热崇拜的呼喊,几乎要刺破云霄。 白也看着那位面无表情的明首席,有些佩服了,面对这么多狂蜂浪蝶的追捧,居然还能不动如山地和柳衔月交谈。 光是这份定力,已然不凡。 柳衔月飞身上前,立于人群最前方,朗声开口:“好了,都静一静。” 原本沸腾喧闹的人群瞬间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柳衔月身上。 “本届天才大比,赛制有所变更。分为了团体赛与个人赛两场,不要问为什么,因为你们的意见不重要,你们只需要听着就行。” 柳衔月的声音威严又清晰,让得刚准备躁动的人群又安静了下来。 “第一场团体赛,场地设于天外天。” “天外天乃三清宗的洞天秘境,内藏万千浮空岛,玄妙非常,具体如何,尔等进入便会知晓,此处便不再赘述。” “重点说说规则。”柳衔月略作停顿,给了大家集中注意力的时间,方才再次开口,“团体赛持续时间一个月,不强制组队,你们可以独自为战,亦可与同州修士结盟,甚至与他州修士临时合作皆可,一切选择,皆凭你们自己。” “进入天外天之后,你们唯一的目标,就是争夺并守住浮空岛,只需将你们的神识打入岛屿内部,就可占据岛屿。”她竖起食指强调道,“每成功占据并守住一座浮空岛至团体赛结束,即可为你们所在的大洲增加一百积分。” “最终,团体赛的排名,将以州域获得的总积分来定夺。岛屿攻防中,允许使用任何形式的手段争夺,只要不伤及性命,皆在规则允许之内。” 柳衔月说完看向下方那群面露兴奋之色的年轻面孔,问道:“这么解释,你们能听明白吗?” “明白!!!”人群中传出整齐划一的吼声。 “不错,很有精神头。”柳衔月满意地点头,“既然都明白了,还愣着干什么,快上灵舟。” 在场的年轻天才们瞬间冲天而起,争先恐后地朝着那巨大的灵舟上飞去。 白也转头看向身边的钟九璃,问道:“你会一起去吗?” 钟九璃微微颔首,“我去接上娇娇就来,你先上灵舟。” 得了准信,白也放下心来,迈步朝着蛮荒州众人所在的方位走去。 黎守墨等她靠近了,方才开口说道:“你终于来了,大家都等你呢。” “走吧,大家都上去了。”白也摆摆手,带头朝天空中那艘巨大的灵舟飞去。 蛮荒州修士们紧随其后,化作一道道流光朝悬空的灵舟飞去。 城门口,留下的钟九璃飞身上了城楼,从柳衔月那将娇娇接了过来,同时递给她一面银白色的古镜。做完这些她就带着娇娇走了。 柳衔月抛出古镜,各州的带队前辈们见状,同时掐诀,每人分出一缕灵力注入那面古镜。 随着灵力的输入,镜面顿时漾起水波般的涟漪,一道巨大的光幕在空中缓缓展开,呈现出灵舟上众天才的身影。 与此同时,九州各大主城的天穹之上,都同步显现出了这道半透明的光幕,这场面向整个九州的直播,瞬间引起众人的热议。 各大主城内的修士或是居民,都仰着脑袋看着天穹上的直播画面,议论纷纷。 灵舟上,各州修士都在甲板上或坐或站地等着,等着自家带队前辈登上灵舟就可以出发了。 就在这时,远处天际上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唤,“等等,等等我们。” 众人都被这声呼喊吸引了视线,白也跟着看去,她一眼就认出那灵舟上显眼的火焰纹,正是焚天谷的印记。 她先前还奇怪,怎么没看到叶如歌的身影,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玩卡点这一套,不愧是她的朋友,比她还会卡点。 片刻后,焚天谷的灵舟靠近了这艘巨大的灵舟,叶如歌带着几名弟子飞身掠上三清宗的灵舟,她刚一落地,便立刻抱拳致歉,“万分抱歉,耽误诸位的行程了。途中遭遇了些意外,这才延误了些时间。” “无碍,我们也还未启程。”明无双淡淡道。 白也注意到她们一行人的狼狈模样,连忙上前关心道:“叶如歌你们怎么搞得这么狼狈,路上发什么了什么,还有人能打劫你啊?” 她赶来三清宗的路上其实也遭遇了许多劫道的散修,不过那些人实力都不算强,她很是轻松就解决了。 叶如歌闻言,抬眼看向白也,眼中有些茫然,“这位道友,认识我?” “啊?”白也满脸震惊,“你不认识我?” 她指着自己的脸说:“我啊,白也,之前我们还一起参加沙猎,并肩作战呢,你不记得我了?” 叶如歌更疑惑了,摇头道:“道友想必是认错人了,在下从未参加过什么沙猎,此前也并未见过道友。” 钟九璃见到这一幕,脸色有一瞬的不自然。 光顾着和这家伙胡闹,完全忘了叶如歌这回事,当初顶替了人家的身份去参加沙猎,如今正主好端端地出现在眼前,这傻老虎应该不会怀疑到她头上吧? 钟九璃刚这么想着的时候,白也的目光就已经瞥了过来。 她的传音也过来了:“钟九璃,你修为高,你看看,叶如歌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钟九璃闻言,险些没维持住脸上的表情,她强压下笑意,传音回道:“仔细探查过了,并无夺舍痕迹,叶道友或许是贵人多忘事,记不住你这样无关紧要的人物吧~” 白也听到这话更纳闷了,她一把拽住叶如歌的袖子,将她直接拉到了钟九璃面前,不死心地问:“你不认识我,总不能不认识她吧?火兰啊,你的好朋友,你们是那种能一起睡觉的关系啊!” 她指着钟九璃肩头的娇娇:“还有这个乌龟,你也不认识吗?这种金灿灿的乌龟,别的地方肯定见不到吧?” 叶如歌面露疲态,带着些歉意说:“抱歉,我真不认识两位,不过在下并不介意与二位相交,只是眼下实在精力不济,可否容我先调息片刻?” 白也只好松开手,目送叶如歌走到灵舟一角盘膝坐下。她凑到钟九璃耳边,压着声音嘀咕:“钟九璃,你还记得我们在潜龙渊遇见的那条大黑龙吗?” “嗯?”钟九璃偏头看向她,“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当时那个大黑龙,就是因为被一种名为影妖的妖物寄生了,那东西可以完全取代本体,占据被寄生之人的躯壳。” 钟九璃:“……所以你怀疑,叶如歌被影妖寄生了?” “我觉得是这样。”白也煞有介事地点头,脸上神情很是严肃,“你看,她完全不认识我们了,明明我们相处了一整年的时间,现在这个,很有可能已经不是真正的叶如歌了。” “没想到啊,被影妖完全占据了身躯之后,竟能伪装得如此完美,我的破妄金瞳都看不出丝毫破绽。” 钟九璃彻底沉默了,白也这分析得头头是道且逻辑自洽的模样,让她不知该如何接话的好。 “那你打算怎么做?”她斟酌着问道。 白也想了想说道:“等天才大比结束吧,我再去一趟潜龙渊,看看黑渊还在不在,问问她,我感觉她对影妖比较了解,或许有办法救叶如歌。” “到时候再说吧。”钟九璃岔开话题,“你若想在大比中取得好成绩,还是该将心思放在此处。” “放心好了。”白也拍着胸口,很是自信,“对于守家这种事情,我实在太熟练了,江湖人称峡谷守家人就是我了。” 【那你守住了吗?】 “闭嘴!” 钟九璃莞尔一笑,提醒她:“黎守墨她们一直看着你,想必是有要事相商。” 白也转头望去,果然瞧见蛮荒州那群人都眼巴巴地看自己,一脸的欲言又止,她只好迈步朝她们走去。 “怎么了,你们一个个都盯着我,有事就叫我啊,搞那么生分干嘛?”白也走近了问道。 “这不是你现在比姐姐我强了呀,姐姐不好意思上前打扰你。”李乘风笑嘻嘻地说。 “少来。”白也翻了个白眼,“有什么事?” 黎守墨伸手将她拉入人群中间,几人围城一个圈,同时在外围布下了一层隔音结界,将外界的嘈杂隔绝开来。 做完这一切,黎守墨才神色凝重地开口:“我们的处境很不妙,如果其余各州的修士进入天外天后联合起来,第一时间对我们展开围剿,蛮荒州的修士很有可能在初期就被全部淘汰。” “到那时只剩下你一人,就算你再能打,最多也只能占据一座岛屿,积分方面,我们绝对会落后许多。” “那些人确定结盟了吗?”白也问道。 黎守墨点了点头,“据我观察,剑州和北境州以及幽州的修士都靠在了一处,想来是已经谈妥了。” “没事,进入天外天之后,你们什么都不用管,别去抢岛,也别去与人对抗,只要藏起来就行,等我找到合适的岛屿了,我会放出信号弹,你们再朝着我靠近。”白也将自己的想法大致说了下。 “这样一来,我们所有人挤在一处岛屿上,积分定然远远落后。”李乘风插话道。 “没事,等我把那些人都干废了,你们再出去夺岛也不晚。”白也龇牙笑。 黎守墨顿时会意,沉吟片刻说道:“法子虽险,却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去陪陪我阿娘。”白也说着脚步一拐,朝着钟九璃走去,拉着人挤进了古州修士群中,凑到了白术身边。 白术见她眉眼弯弯,脸上都是笑意,也跟着笑了起来,问道:“和她们商量妥了?” “嘿嘿,阿娘,咱们可是对手呢。您这么问话,该不会是想刺探军情吧?” “刺探你个头,看我不收拾你个臭崽子!”白术被她一句话逗得又好气又好笑,抬手就朝她脑袋上轻拍了几下。 “哎哟,我知道了。”白也捂着脑袋躲到钟九璃身后,“您是想在大比开始前,先斩杀敌军大将,好让白老二赢得大比是不是?” 白清霁一脸莫名地看着她,“我何时成了白老二?我父亲排行老二,我不是。” “对呀,没错的,你在天才榜排行第二,可不就是白老二。”白也说完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白清霁一张漂亮脸蛋上写满了无奈,她扯了扯白术的衣袖,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姑姑,您看看她,整日就知道这般欺负人。” 白术瞪了白也一眼,声音里带着警告:“白也!不许胡乱给人家起外号!” “好你个白老二,多大的人了,居然还找长辈告状。”白也嘴上不服地嘟囔着,脚下却像是抹了油般,拉着钟九璃转身就往人群里钻。 甲板上,无数道隐晦的目光黏在白也身上,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白也当然知道那些人在偷偷观察她,对此,她乐见其成。 就让那些人猜疑去吧,反正有她在,蛮荒州和白家这个阵营也算是达成了友好成就。 钟九璃默不作声地随着她在灵舟上穿行,两人绕了好一阵,才终于寻到一处无人的角落。 白也松开俩人紧握的手,放松身体趴在栏杆上,垂眸看着云层下不断掠过的山川大地。 她随口问道:“钟九璃,你每天是在五百平的大床上醒来的吗?” “嗯?”钟九璃显然没跟上白也的脑回路,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见她没听懂,白也笑嘻嘻地指着云层下的万里疆域说:“你可是坐拥整片江山的人,睡觉的床不得大些?” 钟九璃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姐姐睡多大的床,你不清楚吗?” “清楚。”白也说着话呢就伸手揽住了身前女人的腰肢,笑嘻嘻地说,“不光知道床有多大,连你最喜欢什么姿势睡觉也清楚呢。” “也崽你在耍流氓是不是?”娇娇探头探脑地问。 “这不叫耍流氓,这叫调情!”白也一本正经地说。 钟九璃被她两说得脸热,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也捏住了乌龟嘴:“你们两都闭嘴!” 白也被她这副害羞的模样逗得哈哈直乐,“好好好,我不说了。” 她转移话题道:“我们还有多久到?” “快了,约莫半个时辰便到。”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灵舟就开始缓缓减速了。 远处云雾中,一座形似巨蟒的石柱拔地而起,直入云霄,在流云间若隐若现。 “那是什么?”白也指着天际处问道。 “那是三清宗的护宗圣兽,龙蟒岩。”钟九璃在一旁轻声解释。 “龙蟒岩?它是石头成的精怪?” “嗯,你可以将它视作山灵,它虽无血肉之躯,却早已生灵。”钟九璃的话音中带着几分敬意,“它守护三清宗的时日,比我要长得多。” “哇,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白也很捧场地赞道。 “哇,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娇娇也捧场。 “天外天的入口,就在龙蟒岩头顶的云雾之中,待会飞近了,你便能窥见它的全貌,我先走了,待会见。”钟九璃说完就带着娇娇纵身跃出了灵舟。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放心地回头叮嘱道:“记得,对前辈礼貌些,不许从它身上敲石头下来,它会生气!” “我知道了,我是那种不礼貌的人吗?” “你是!”钟九璃说罢,身影一闪就没入了云层之中,消失不见了。 白也好笑地摇摇头,转身回到甲板,与黎守墨等人待在了一处。 她刚在甲板上站了一会,柳衔月便从船舱内走出,很是干脆地一挥手,“到地方了,入口在龙蟒岩上,自己飞上去。” 灵舟上的年轻天才们闻声而动,纷纷腾空而起,朝着上方掠去,白也随着人流行动。 浩浩荡荡的人群破开云层后便瞧见,龙蟒岩上方,凌空悬着一座极为宽敞的平台。 中州各大教的掌教级人物都齐聚于此,为首之人,正是前不久还在灵舟上和白也闲扯的钟九璃。 她换上了一身白底银纹的宗主服饰,乌发高束,立于人群最前方,气质出尘。 娇娇化成了一只通体雪白,巴掌大小的小兔子,雪白毛发根根晶莹,蹲坐在钟九璃肩头,一人一兔看起来都是一脸高不可攀的模样。 在她们身后,站着两列身着天青色弟子服的三清宗弟子。 从下方涌上来的年轻天才们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仰头望着上方,目光中充满了敬畏与难以掩饰的惊艳。 白也能看出大家的激动,但是现场鸦雀无声,竟然没人说骚话,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这些人对着明无双的时候,可是骚话连篇的。 钟九璃眸光轻扫过众人,掠过白也之时,格外多停顿了会。 白也注意到她的目光,悄悄眨了眨眼,回了个灿烂的笑。 钟九璃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飞快移开视线,看向众人说道:“欢迎诸位来到三清宗。” “本届天才大比,正式开始!” 第110章 道具赛 这绝对是白也见过最简洁利落的开场白。 钟九璃两句话之后, 双手便已结印,指尖灵光流转,一道光束自她手中冲天而起,没入天穹上方。 空中流云奔涌, 一道恢弘的光门在天穹之上显了出来。 “天外天入口已开启。” 钟九璃眸光又扫过了人群中那个白毛修士, 语气缓和了些, 叮嘱道:“天外天内并不是绝对安全, 云海深处藏有许多云兽, 还望诸位务必谨慎, 珍重。” “待所有人全部进入之后, 入口便会彻底关闭,下一次开启, 将在一个月之后, 诸位,抓紧时间吧。” 白也仰头看着说话的钟九璃,知道她是在叮嘱自己要小心。要不然依她的性子,大概只会说, 入口开了, 进去吧。 “是!”众人齐声回应。 话落的瞬间,这群人便如过境的蝗虫,争先恐后地朝那光门涌去。 白也回头看向黎守墨等人,最后叮嘱道:“保护好自己, 等我信号,若是实在不敌,就直接退出大比,保命要紧。” “放心。”黎守墨重重摆手,示意她快些进去。 白也不再犹豫, 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光门之中。 其余蛮荒州修士紧随其后,跟着没入了光门中。转眼间,龙蟒岩上空便空了下来。 天穹上,一面巨大的光幕缓缓展开,清晰地显现出天外天内的景象。 白也进入天外天后立刻回头看去,进来的光门已经看不到了,只有无边无际的云层在翻滚。 “看来我猜得不错,果然是随机传送的,也是,要是不把人传送开,所有人都能在入口处把狗脑子打出来了。” 她环顾四周,前前后后上下左右,都是翻滚的云海,以及隐藏在云海中若隐若现的浮空岛屿,“好神奇的地方,居然真的全都是天空,往下看看去。” 白也身形一坠,朝着下方云海扎去。接连穿过了好几层厚厚的云团,每穿过一层,她就停下勘察地形,入眼依旧是湛蓝的天空和望不到边的云海,以及凛冽的罡风,钟九璃说的云兽倒是没有看到。 “小王,你说这地方是不是建模的时候出了bug。”白也在脑海中问。 【是的呢,小王也觉得好神奇,不过也崽你刚才探路的时候,我已经帮你扫描过附近的岛屿了,这附近的岛屿都很小,不适合你召集同伴,建议你往前飞。】 “好。”白也应了一声,破开云海朝前飞去。 像白也这般的修士不在少数,许多年轻天才进入的第一时间,就像进入了大型游乐园似的,兴奋地在云层里穿来穿去。 就在众人玩得不亦乐乎之时,柳衔月那带着几分戏谑的嗓音再次响起:“看来诸位都很喜欢这片云海?玩得可还开心?” “不过我突然想起些重要的事情,好像忘记告诉你们了。” 所有人都被这声音吸引了注意力,抬头望着天空。 “天外天内有特殊的规则哦,只有刚进入的十二个时辰可以自由飞行,如果十二个时辰后,你们还没能找到并成功占据一座属于自己的岛屿,那就会直接淘汰出局哦~祝大家玩得开心啦~~” “哦对了,岛屿被人抢了,也淘汰哦~~” 刚还在悠哉玩耍的年轻天才们瞬间炸开了锅。 原本,许多人的打算都是开局先苟起来,避开前期激烈的争夺,等到比赛临近尾声,再悄悄找个无人的小岛占据,稳稳吃个保底。 此刻这突如其来的限时规则,彻底打乱了局面,众人只能尽快去寻找合适的岛屿。 白也同样听到了规则,她几乎是瞬间就猜到这规则的用意了,就像吃鸡跑毒一样,得把人逼到一起,才能发生碰撞,才有看点。 说到底,天才大比最终还是要让大家打起来,要是大家都苟着不打架,那这场大比还有什么看头 外界,九州各大城池中,无数修士都在通过光幕关注着这场天才大比的盛况。 西州,烈火城内。百锻虹手中提着酒壶,瞪着眼睛指着光幕中一闪而过的白毛身影,对着身边不认识的修士哈哈笑道:“瞧见没?就那个小崽子,依老娘看,这届九州大比的头名,非她莫属!” 蛮荒州,边陲小镇。 万象阁外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人群挤在一起,仰着脑袋观看光幕内的景象。 这块光幕还是柳衔月动用职权,特意开的后门,不然边镇这种小地方,哪里能看到九州大比的现场直播。 光幕上人影纷乱,但大月娘和武婶还是一眼就找到了自家孩子。 两人不住抬手抹着眼角,哽咽着感叹道:“长大了真是长大了,老娘险些没认出来。” “你们快看,那个人是不是咱们族长?”胖婶指着光幕中一闪而过的白术惊呼道。 “哎哟,还真是咱家族长!”大月娘顿时笑开了花,“连咱们族长都去参加九州大比了,可真给咱们长脸。” 婶子们顿时叽叽喳喳地讨论开来,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她们激动之下,丝毫没有控制音量的意思,说笑声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许多路人投来了看傻子的目光,在他们看来,这群衣着朴素的妇人怕是得了失心疯,要不怎么会指着光幕里的天之骄子们,一口一个我家孩子,一口一个咱家族长地喊着,说得有模有样像是真的一样。 胖婶最先察觉到四周投来的异样目光,她悄悄扯了扯老姐妹们的衣袖,压着声音提醒:“咱们声音小些,那些人都在瞪我们呢。” 婶子们闻言,稍稍收敛了些,但仍旧压抑不住兴奋,依旧凑在一起低声热议。 “看吧,我就说她们是疯子,现在知道心虚了。”人群中传来了毫不掩饰的嗤笑声。 就在这时,万象阁那扇气派的大门缓缓打开,身着锦袍腰悬算盘的管事缓步而出,她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很快便定格在胖婶等人身上,面带微笑地朝她们走去。 “诸位是白虎部落的婶子们吧?” “哎,对,姑娘您找我们有事?”武婶有些局促地上前应声,这可是万象阁的大人物,她们不敢得罪。 管事侧身邀请:“奉我们阁主之命,请婶子们进阁内雅间观看大比,里面备了茶点软榻,看得也更清楚些。” 武婶一脸疑惑地问:“你们阁主为何要请我们?” “我们阁主与你们少族长是好友。”管事含笑回道。 一听是自家少族长的朋友,武婶几人脸上的担心瞬间消失,她们开心地跟着管事进了万象阁。 方才还在嘲笑婶子们是傻子的那群人,瞬间傻眼。他们眼睁睁看着那群妇人被万象阁管事恭敬地邀请入内,一时间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彷佛自己才是那个有眼无珠的傻子。 “等等,我好像想起来了,白虎部落前些年出了天灵根的孩子来着,她们说的是真的。”人群中传出了惊呼声。 不过这时候,婶子们已经不关心外头的议论声了。她们在雅间里喝着热茶,吃着点心,舒舒服服地看着大比,很是惬意。 “哎,这是咱们少族长吧?瞧这一脑袋白发,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胖婶指着光幕里的白也说道。 大月娘凑近细看,喜笑颜开地说:“是她没错,哎哟,咱家少族长可真威风!” 光幕里的白也被一群人团团围住,她身形如电,在人群中快速穿梭,每一剑挥出,就有数人倒飞而出。 不过片刻功夫,地上就倒了一群年轻修士,哀嚎不止。 眼见大势已去,岛肯定是守不住了,孙曦也不想再挨一顿胖揍,连忙高举双手喊道:“等等,别打,是自己人!” 白也挥剑的手一顿,抬眼望向喊话的女孩,对方看起来似乎有些面熟,她仔细打量片刻后,迟疑道:“你是……秦大小姐身边的那个小跟班?” “呃你说是跟班就是跟班吧。”孙曦无奈地一摊手,“这岛归你了,别揍我,我走了。” 她说着就像是只灵活的小兔子般,一溜烟钻进了云雾中,不见了踪影。 白也并未去追赶,她的目的只是抢岛,既然目的已经达成,去追人就是浪费时间。 这座浮空岛是她进入天外天后遇见的最大的一座,岛中心只有一座孤峰,四面全都是寸草不生的陡峭岩壁,易守难攻,正适合给蛮荒州众人当据点。 她满意地点点头,从储物戒中摸出早年李乘风赠与的那根信号弹,朝天扯开引信。 信号弹“咻”地一声窜上天空炸开,化作一柄红色的利箭直插云霄,经久不散。 “啧,这信号弹,做的还挺好看。有这手艺不去卖烟花可惜了,练什么剑啊。”白也小声嘟囔。 散落在各处的蛮荒州修士,在看到那柄直插云霄的利剑后,立即动身朝着信号传来的方向飞掠而去。 其他各州的修士自然也注意到了这醒目的信号,每个宗门都有独属于自己宗门的联络信号,但没人会选择在这天外天内放信号聚集同伴。 约莫千里之外的一处浮空岛上,刚养好伤的张道全仰望着那赤色剑影,他看向身边的女子说道:“北千雪,这是天剑宗的信号弹,敢这么嚣张的,必定是那白也无疑了,你不想去会会她吗?” “她可是将我们北境州的脸面踩在了脚底。” 被称作北千雪的女子循声回头,她一袭黑色劲装,墨发高束,额前垂落下几缕碎发,挡住了那双冷冽的眉眼。 她淡淡瞥了张道全一眼,目光冷得像冰,没有一丝温度,“这座岛,是我的。” “下去。” 张道全脸色一僵,还欲争辩,“你这人怎么” 北千雪身影一闪,一记快若闪电的鞭腿就踹了出去。张道全只来得及抬手架在胸前,整个人被那股巨力踹得倒飞而出,痛呼着摔入了下方翻涌的云雾中。 …… 白也去峰顶查看了一圈后,回到山脚下,发现地上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居然还在。 她靠近其中一具,踹了一脚,“醒没醒着?醒着就起来,没醒以后就不用醒了。” 被她踹了一脚的那人从昏迷中幽幽转醒,刚一睁眼,就瞧见漆黑的剑刃悬在自己脑门上方,他顿时惊呼一声,连滚带爬地翻身坐起,“醒了醒了,这就走。” 那人逃跑之时,还不忘把同伴都叫醒,一群人屁滚尿流地逃离了白也所在的浮空岛。 白也盯着那些人走远,这才回到峰顶上坐下,随后将掌心按在岩石上,放出神识打下自己的烙印。 下一刻,整座浮空岛微微一震,光华一闪而过,就好似开机了那般。 孤峰最高处,亮起一道光幕,一面巨大的战旗迎风展开,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旗面之上只有蛮荒州三个大字,如同宣告主权般,傲立于云天之间。 九州各地,所有正在直播的光幕上,光秃秃的蛮荒州三字后方,终于有了一百积分。 虽仍位列最末,但仍旧让得蛮荒州的修士们一阵欢呼。之前别的州积分一直在增加,只有蛮荒州一直光秃秃的,大家虽未言语,但是肉眼可见的失落还是有的。 万象阁雅间内,胖婶指着光幕激动地嚷嚷道:“哎哟,咱们也有这个积分了,虽然还是最后一名,但好歹也有了,哈哈。” 武婶闻言低低笑着,“对,后面我们的积分会越来越多的。” 龙蟒岩上空,钟九璃与各州领队同样在关注着光幕上跳动的排名。毋庸置疑,高居榜首的正是底蕴深厚的中州,紧随其后的便是古州了。 中州的天才们显然是早已商讨好了对策,多以三两人一组,在天外天内占据了数百座浮空岛。 其中,大多以三清宗的弟子领头,带着天机阁或是万象阁等大派弟子联手,强强组合,配合默契。 仅是三清宗一脉,便已经为中州斩获了恐怖的近万积分,光幕上那还在不断增加的数字,彰显着中州无可撼动的霸主地位。 各州领队见此情景,皆朝钟九璃投来艳羡的目光。 江涟笑道:“中州底蕴果然不凡,钟宗主门下弟子更是个个不凡。” 钟九璃闻言,回以一个轻笑,“江岛主何必急于下定论,这场大比不过刚刚拉开序幕。” “最终胜负,犹未可知。” 有白也这个家伙在,钟九璃可不信她会乖乖待在岛上,更何况这场攻防战也没那么简单。 …… 天外天,蛮荒州据点。 大部分蛮荒州修士都已陆续赶到白也所占据的浮空岛上。 黎守墨等人抵达后,便雷厉风行地接手了布防工作,勘探地形,设置防御大阵,一切都井井有条地进行着。 有她在,这些事情自然无需白也操心,她唯一的任务,就是守住峰顶的大旗就可以了。 大比才刚开始,还没人急吼吼地跑来夺旗。白也乐得清闲,独自一人坐在陡峭的崖壁边,两条长腿悬在半空晃啊晃,看着远处的同伴们忙忙碌碌。 李乘风走过来,学着她的样子在一旁坐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们不能一直在这里看风景吧?” “不急。”白也懒洋洋地回道,“按照柳老板的尿性,她肯定还藏着什么规则没说,等着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说得对,不过你也别在这儿干坐着了,走,跟我们一起干活去。”李乘风爽朗一笑,不由分说地拉着白也起身,朝山脚下忙碌的人群走去。 忙碌的时间一晃而过,十二个时辰一到,柳衔月那熟悉的嗓音又一次响彻整个天外天: “看来大家都找到自己的小窝了呢,那么接下来,请诸位抬头看!” 所有人闻声抬头,瞧见漫天云层中,突然飘落下无数光点,如一场绚烂的流星雨,朝着下方缓缓坠落。 待到光点临近了,白也随手接住一个坠落的光团,那光团在她掌心迅速消散,只留下一张朱砂绘制的符箓。 看清符箓上画的字样,白也的声音有些迟疑:“这是一次性爆炸符?” 阿羽一脸兴奋地举着自己的符箓喊道:“我的是张一次性飞行符。” “我的是隐身符,也是一次性的。” “我这个是遁地符。” 人群中传来七嘴八舌的声音,每个人都得到了一张功能各异的符箓。 “啦啦啦,为了避免大家太无聊,这可是我和各位宗主特意为你们准备的小惊喜哦~”柳衔月贱兮兮的声音再次传来,“开不开心,惊不惊喜?” “虽然天外天内不能自由飞行了,但是使用这些飞行符箓,你们就能去别人的岛屿上做客,比如那爆炸符,你们可别小看这符箓啊,一张爆炸符就可以炸掉一座小岛呢。” “然后你们就可以和对方同归于尽了,是不是很好玩?” 白也听得满头黑线,在心底疯狂吐槽:“什么鬼啊,究竟是谁把柳衔月放进这场比赛里来的,她怎么还玩道具赛啊?” 【可是小王觉得,这个道具赛还挺好玩的,比打架好玩一些。】小王弱弱地说。 黎守墨看完手中的符箓,脑海中瞬间有了对策。她环顾四周,浮空岛上闹哄哄一片,大家都在看着同伴手中的符箓,激动地讨论着。 她沉声开口:“静一静。” 喧闹的浮空岛上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黎守墨身上。 黎守墨说:“大家先将符箓交上来,由我统计数量之后,再做安排。” “是。”众人齐声应道,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符箓上交,对蛮荒州的修士而言,只要能赢得这场天才战,她们愿意无条件服从安排。 黎守墨身后的玄甲卫迅速上前,很快将众人手中的符箓收集到一处,并统计好了数量。 她将分门别类整理好的一堆符箓交给白也:“拿着吧,我数过了,爆炸符共有两百多张,应当够你玩一阵了。” 白也接过那摞厚厚的符箓,仔细翻看起来,其中以爆炸符和隐身符居多,飞行符数量较少,还有不少稀奇古怪的符箓混在其中。 “这什么?跳舞符?”她抽出一张画着滑稽舞蹈图案的符箓,表情一言难尽,“使用后可让方圆十丈内的人跳舞,这符箓” 黎守墨笑着说道:“我们也算是误打误撞,将所有人集中到一处,这才收获到了足够多的符箓,其余各州的修士此时应当还处于分散状态,我们此刻行动,胜算很大。” 白也闻言点点头,眼中闪过兴奋的光,“你说得对,我们就是要打一个时间差,开局先把水搅混。” “一切小心。”黎守墨叮嘱道,“我已经布好了防御大阵,只要不是百人以上的队伍来攻,我都能守住阵地。”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就算守不住,我也能再去抢来新地盘,放心,有我呢。” 白也只取走了爆炸符以及那张跳舞符,余下的符箓还给了黎守墨,“我走了。” 她说完身形一闪,直接没入了云海中。 外界,龙蟒岩上空,各州带队前辈们目睹看到白也手中那一堆爆炸符后,心头都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白也离开自家浮空岛后,并未急着远征,而是先绕着据点附近,开始了大扫除行动。 据点方圆千里内,只要是被别人占据了的浮空岛,白也挨个送上了爆炸套餐,轰隆隆的巨响接连不断响起,一团团火光在云层中绽放,硬是给自家据点清理出了一片安全区。 做完这些后,她才放心地往远处飞去。 不远处的一座浮空岛上,北千雪静立在大旗旁,静静观望着远处的爆炸。 这么大的动静,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白也无疑。她抱剑而立,像是守株待兔的猎人,守在那面迎风招展的北境州大旗下。 白也丝毫不知道有人在等着她上门,依旧悠哉悠哉地扇着翅膀,在附近搜寻目标,在看到那格外醒目的北境州大旗时,她想也没想就摸出一张爆炸符,甩向那座浮空岛。 符箓还未落在岛屿上,一道凌厉无匹的剑芒后发先至,“刺啦”一声,那张爆炸符被剑气一分为二,符上的灵光瞬间消散,如两张废纸般缓缓飘落。 “!?”白也凝眸看向云雾深处,瞧见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高挑女子缓步而出,手中提着一把长剑,不用想就知道,是她砍了自己的符箓。 “白也!”黑衣女子直接唤出了白也的名字。 “是我,你哪位?” “北千雪。”女子淡淡道。 “昂~~~是你啊,北老三~”白也欠欠地笑。《 》 110-115 第111章 组队 北千雪握剑的手微紧, 脸上有一丝不明所以。 “……北老三?” “对啊。”白也点头,“白清霁是白老二,明无双是明老一,你不就是北老三嘛?多顺口!” “……” “她们知道, 你这么称呼她们吗?”北千雪平静地问。 “目前只有两个人知道。”白也嘿嘿直乐, “至于明无双嘛, 等我遇上她的时候, 她就会知道了。” 西州烈火城, 正在看直播的百锻虹乐得哈哈大笑, 手里端着的酒洒了一地, “哎哟,她咋这么欠呢, 给人家起这种外号, 还当着人家的面叫,这下要挨揍了吧?” 龙蟒岩上空,钟九璃同样忍俊不禁。 柳衔月乐呵呵地说:“这下可不止两个人知道了,是整个九州的人都知道了, 也不知道出来后, 这小白毛会不会被明老一按在地上揍。” …… 天外天,浮空岛上。 “你在找打?”北千雪的声音还是没什么情绪起伏。 “其实,你刚才就应该砍我的。”白也抽剑出鞘,“你砍我, 我顶多流点血,但你砍我的符箓,那可就太浪费了,爆炸符很珍贵的。” “……” 北千雪再次陷入了沉默,她不再多言, 握剑的手微动,剑鸣清越动听。 剑出鞘的瞬间,剑意冲天而起,天空上厚重云层裂出一道整齐的豁口,阳光透过豁口落在两人头顶。 北千雪一剑斩出,四周漂浮的云层瞬间消散,只有一道幽黑的剑芒横扫而来。 剑芒未至,白也已经感觉到自己脖颈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这人的剑里全是杀意,很可怕。 她双手握紧剑柄,以开山之势劈下,剑气破空而出,带着呼啸声迎向那道黑色剑芒。 两道剑芒在半空中相撞的刹那,白也斩出的剑气瞬间崩碎成漫天光点。 那道幽黑的剑芒去势不减,继续袭来。 白也面色不变,身形急退的同时,五指成爪朝前方挥去。 金色爪芒与剑芒在空中相撞,白也连挥数爪,这才将那道剑芒击溃。 她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对面的北老三,没想到对方的一剑之威竟然这么强,这居然只排第三名吗? “你用剑,不是我的对手。”北千雪的声音依旧平淡,“你的剑意,不纯。” 话落的瞬间,她剑势再变。 以她为中心,万千道剑芒激射而出,封锁了白也周身所有空间,如同一个高速旋转的绞肉机,铺天盖地地朝白也绞杀而来。 白也望着这漫天剑影,这是她迄今为止,遇见过的最纯粹、最极致的剑。 北千雪剑出的一瞬,便抛弃了防御,只有杀伐之气,剑出,即为死亡! “你说对了,我的剑,确实不如你,我学的东西有些杂。”白也低笑一声,“但我别的方面,可不比你差。” 她话音还未落下,身影已经消散在了原地,剑意,可困不住掌握虚空法则之人。 目标消失的刹那,北千雪彷佛背后生眼,手中长剑毫不犹豫地刺向身后空处。 “嗤!” 白也刚从虚空中踏出,凌厉的剑锋直刺她的眉心。她心下一惊,身形再次遁入虚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击,只余下一缕被剑气切断的银发自虚空中缓缓坠落。 北千雪伸手,接住那缕银发握在掌心。 白也瞬移至百米之外,隔空喊道:“喂,北老三,你这反应不对劲,你平时都在干些什么,难不成是什么杀手组织的天榜杀手?” “嗯。”北千雪承认得干脆利落。 “啊?你就这么承认了?杀手可以随便告诉别人自己是杀手吗?不用保持神秘吗?” “不必。”北千雪说话间,手中长剑并未停顿,剑随身走,人剑合一,每一剑斩出,都是在白也冒头的瞬间。 “小王,她是不是也有系统?我怀疑对面开锁头挂了,我怎么刚一冒出头她就能发现。”白也小声嘟囔。 【她是杀手嘛,杀手肯定打架比较厉害的啦。】 白也闪身,直接遁出了浮空岛,隔着极远的距离喊话:“北老三,先停一下,你怎么发现我的啊?” “你的眼神,你的气味,你的杀气,都能暴露你的方位。”北千雪难得说了一段长话。 “行吧,你是杀手你厉害,不打了,我还有事,先走了。”白也说罢,转身就走,这块硬骨头短时间内啃不下来,她决定换个目标。 北千雪凝眸看着白也远去的方向,后背“噗嗤”一声,也冒出一对黑色羽翼,以极快的速度,追上了远遁的白也。 身后破空声袭来,白也回头看去,瞧见了扑腾着翅膀追来的北千雪,“你怎么也会飞?” “嗯。” 北千雪依旧是那个单调的回应,单调的挥剑。 白也背后双翼一振,避开了她的攻击,她有些纳闷地喊道:“不是,我都说不打了,你的岛不是还好好的吗?你追着我干嘛?” “你没尽全力。”北千雪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满。 “……你这是不爽了?” “嗯。” 这个回答让白也语塞,她一边避开对方袭来的剑芒,一边解释:“你是剑修,还是一个穷得叮当响,靠杀人吃饭的剑修,一看就不是个爱欺负人的性子,所以我不想打你。” “我要是真放开手脚打,伤到你不太好,到时候影响你接单做生意怎么办?万一你因为被我伤到了,以后杀人的时候被反杀了就不好了。” “虽然我觉得你应该不要当杀手比较好,毕竟杀人太多总是容易翻船,但是我确实不想跟你打了,你的剑是杀人剑,不适合用来比斗。” 白也的长篇大论,换来了北千雪一个淡淡的“嗯”。 她身形一闪,来到白也身前,将她逼停后,没头没脑地说:“我不是穷剑修,我有很多灵石。” 白也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一脸无奈:“我不是在说你穷。” “你在关心我。”北千雪语气肯定,黑眸定定看着白也。 “啊?”白也惊得瞪圆了双眼,“谁关心你了?我哪句话关心你了?我关心你干嘛?你不要乱说话,我已经有道侣了!” 她一边急吼吼地辩解,一边不忘紧张兮兮往头顶上方瞥,生怕此刻正在观战的钟九璃误会自己。 钟九璃确实在观战,也确实在心底偷偷拈酸吃醋来着。 “你很强!”北千雪完全不听白也的话,只依着自己的逻辑来理解,“我的剑伤不到你,我已经输了。” “行吧,你想怎么理解都行。”白也无奈地摆摆手,“你快回去守好你的岛吧,要不一会大旗被人砍了,你就被淘汰了,等我忙完了,再找你打架。” “嗯!” 北千雪应了一声,转身化作一道黑色流光,朝着她占据的岛屿飞去,留下白也一人在原地。 白也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懒得去琢磨这个思维和常人不同的剑修,她随意选了个方向,朝着远方掠去。 手里还揣着近两百张爆炸符呢,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对手清理出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称得上是天怒人怨了。白也走到哪里,爆炸就在哪里出现。 整个天外天,爆炸的轰鸣声不绝于耳,火光一次次冲天而起,一座又一座浮空岛在她手下四分五裂。 她尤其喜欢炸那些有修士扎堆的岛屿,一炸就淘汰一大群修士,效率高得不得了。直炸得各州修士哭爹喊娘,对她恨得咬牙切齿,又拿这个神出鬼没,专搞破坏的修士没有办法。 最关键的是,她每炸一座岛屿就变幻一次身份,一会装成剑州的剑修,一会又变成了幽州的鬼修,又或者是中州的修士,总之,致力于把水搅浑。 外界,通过光幕观战的修士,同样看得牙根痒痒,心头滴血。他们只能看着自家大州的积分以一种无可挽回的速度持续下滑,那种无力感让得众人憋闷得想要吐血。 在白也忙着搞事之时,天外天深处,静静漂浮着一座巨大的岛屿,岛屿地心处,一道空间裂缝悄无声息地出现。 裂缝甫一出现,无数浓黑如墨,不断蠕动的黑影,如同决堤的潮水,从那裂缝中汹涌而出,它们进入天外天之后,开始迅速变幻形态。 仅仅片刻之间,那些蠕动的黑影便化作了无数朵洁白柔软的云朵。它们完美地融入了天外天无处不在的云海中,随着罡风向四面八方飘散,好似一朵真正的白云。 这些四处飘荡的白云,一旦感知到下方岛屿上有修士的气息,便会缓缓地降落下去,附着在那些专注于争斗或是打坐修炼的修士身上,慢慢进入那些人的身体里。 对此,那些修士一无所知,众人早已经习惯了此地无处不在的云海,根本不会在意偶尔一朵落下的白云飘过自己身边。 就连外界那些紧盯着光幕观战的大能们,包括钟九璃在内,都没察觉到这丝诡异的变化。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混战中的天才们身上。 时间悄然而过,几日后,天外天内的爆炸声变得愈发密集起来。 许多原本还在谨慎观望,布防自家据点的修士,此刻像是集体得了失心疯,纷纷掏出自己收集到的爆炸符和飞行符,红着眼冲出岛屿,对着视线内所能见到的任何一座浮空岛发动了攻击。 “轰!轰!轰!” 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在云层中不断绽放,整个天外天彻底乱了起来。 对此,白也自然是乐见其成,甚至想鼓掌叫好。要是光靠她一个人去炸,那得炸到什么时候去,现在这样刚好。 大家一起发疯,才能快快乐乐地一起淘汰嘛! 云层中,白也看着手里还剩下的三张爆炸符,心底盘算着,就这么点库存了,得用在刀刃上才行。 她觉得现在的局面还不够乱,最好是让中州和古州这两州打起来,到时候她们才能趁乱浑水摸鱼,拔得头筹。 想到就去做,她再次变幻身形,化作了古州修士的模样,开始在云海穿梭。 一路上,她见到了不少插着中州旗帜的浮空岛,规模很小,岛上驻守的修士也不过小猫三两只。 白也丝毫不嫌弃人少,她上岛直接一键三连:“古州王家在此!我来夺旗啦!中州不如古州!” 喊完话,挥拳把人打翻在地,接着砍旗,走人。 她每次都会特意留下一两个岛屿不动,让得古州在针对中州这个消息可以迅速传播出去。 如此这般煽风点火,效果立竿见影。中州修士被彻底激怒,大家都不再守岛,而是冲出浮空岛寻找古州修士的身影。 双方摩擦迅速升级,最终也加入了这场混乱的夺旗大战中。整个天外天彻底乱成了一锅粥,各方势力打得不可开交。 就连蛮荒州的据点也未能幸免,遭遇了数次攻击。但好在黎守墨早有准备,所有蛮荒州修士抱团死守,凭借提前布下的防御工事和人数优势,成功击退了来敌,守住了阵地。 不过保险起见,黎守墨还是安排了几人离开据点,去附近占据了几座小岛以作备用,万一据点失守,不至于全员被淘汰。 外界,龙蟒岩上空,许多被淘汰的天才们都聚集在此,当他们看清罪魁祸首是谁后,都气得险些吐血。 “白也!!!” 人群中传来压抑不住的怒喝声,那是一位古州王家子弟,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光幕里的白也。 就是光幕里这个无法无天的白毛修士,在多年前,害死了他们王家老祖,害得王家在古州地位一落千丈。 而如今,她竟然还敢顶着王家的名号,做这等卑劣之事。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要与她死战到底!”另一名王家子弟声音嘶哑地怒吼道。 他与先前那人一样,都是守在据点时,被忽然冲上岛的中州修士夺了旗帜。 此时出来了才瞧见,是白也在替他们拉仇恨,如何不叫这些人愤怒。 如王家子弟这般的还有许多人,许多人都看着光幕里鬼鬼祟祟的白也在天外天四处溜达,恨不得有人能出来收拾她一顿。 “等下,那是明首席是不是?她带人去找白也了,有好戏看了。”人群中传出一声惊呼。 众人凝神看向光幕,果然瞧见明无双带着一行人气势汹汹目标明确地直奔云海中藏身的白也而去。 大家都期待着,期待着明无双冲上去暴揍白也一顿。 …… 天外天。 干完坏事的白也悄咪咪躲在云海中,乐呵呵地看着下方各州修士因为她而打得狗脑子都要飞出来的样子。 她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是时候功成身退,回蛮荒州据点猫着,等到最后时刻出来收割积分一举反超。 她刚从云层中钻出来,没飞出去多远,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将她锁定了。 白也身形微顿,回头望去。 后方的云海好似被利刃破开一般,近十名身着天青色弟子服,背后穿戴着制式灵翼的三清宗弟子,快速破空而来。 为首之人,身姿挺拔如松,正是三清宗首席大弟子明无双。 “白也。”明无双的声音穿透云层而来,平静无波,叫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嗯?明首席找我有事?”白也疑惑地问,她心里有些犯嘀咕,之前干坏事没有露出马脚吧,应该不会被发现才对。 “有件事,想请你一同前去查看。”明无双开门见山。 白也闻言微愣,“你不是来找我打架的?” “打架,是个人擂台赛的事。”明无双语气淡淡,“如今是团体赛,没必要浪费力气在私斗上。” “哦,那明首席找我所为何事?”白也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天外天深处,似乎有些异样波动,我感觉有些不对劲,想请你与我一同前去查看一二。”明无双望向云海深处说道。 “九州第一天才亲自来请我帮忙,这面子我必须给啊。” 明无双点点头,朝跟在身后的师妹们说:“你们回去守岛。” “是,大师姐。”她们齐声回应,转身离开了此地。 “走吧。”明无双朝白也颔首示意,飞身在前头引路。 白也煽着翅膀跟在她身后,明无双带着她在云海中七拐八绕,就这么绕到了北千雪所占的那座孤岛上,将这位只会“嗯”的冷面杀手给喊上了。 接着几人又一阵转悠,找到了正在和人打群架的白清霁。 一支由明无双、白也、北千雪、白清霁组成的,堪称本届大比最高战力的小队就此成型。 白也忍了一路的疑惑终于憋不住了,她飞到明无双身边问道:“奇怪了,你怎么对她们的位置这么清楚,你不会开地图挂了吧?” “天外天,本就是我三清宗的核心试炼之地。”明无双淡淡道。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这些人在我家做客,我想找人还不简单吗? “好吧,那你现在可以说,我们要去干嘛了吗?”白也再次问道。 “跟着便是。”明无双显然没有过多解释的打算,只是闷头在前方带路。 外界,九州各地观看直播的民众都很是疑惑,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她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的天,天才榜前三凑在一起,加个搞事王白也,这阵容凑在一起,是要横扫整个天外天吗?” “这还比什么?其他州的天才加一块,也不够她们四个打的吧?” 诸如此类的讨论在九州各地的光幕前回荡,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四人身上,好奇她们究竟要干什么去。 三清宗,龙蟒岩上空,各州领队的前辈们也在关注着这四人,想知道她们为何突然凑在了一起。 “钟宗主。”人群中有人出声问道,“恕我直言,贵派高徒这是将人带往了何处?为何照天镜无法再追踪她们的行踪了?” 众人闻声,目光都投向了钟九璃,想要她出来解释一下。 可她的眸光依旧落在光幕上,即便那里头已经失去了白也的身影。 柳衔月知道她不想说话,只好轻咳一声,代为解释道:“诸位道友稍安勿躁。” “为确保本次大比顺利进行,避免不必要的伤亡,钟宗主早在开启天外天之前,便已施展大神通,在天外天深处布下了一道禁制,将天外天分隔成了内外两个区域。” “外层,便如诸位所见,是用于天才们比试争夺的舞台,而内层,则是云兽的栖息之地,寻常修士无法闯入,也感知不到。” “那明首席她们进入内层所为何事?”有人出声问道。 柳衔月摇了摇头,无奈笑道:“诸位,为了确保大比的公平性,便连我们钟宗主,也无法在大比期间进入天外天,所以,我也不知无双带人进内层做什么。” 众人见问不出什么,也只好作罢,好歹自家的弟子们都还好好在天外天里待着,也没出什么意外。 …… 天外天内。 明无双带着几人一路往云海深处飞行,一晃数日过去。 白也发现四周的浮空岛变得密集了许多,也大了许多。岛上长满了奇花异草,以及各种珍奇异兽。 她在心里嘀咕,看来三清宗还是提前把好东西藏起来了的,不然这些长满灵药的岛被炸了,还是挺让人心痛的。 北千雪一剑劈飞一只试图偷袭的云豹,蹙眉看向明无双,问道:“这里为何有这么多云兽?” “此地本就是三清宗弟子的试炼之地,自然会有云兽,只是为了大比,才将这些强大的云兽驱赶到了天外天深处。”明无双解释道。 “所以你带我们来此,是来清剿这些云兽?”白清霁也出声询问。 明无双摇了摇头:“我前些时日,感知到这片区域深处有异常波动,波动很轻,但有一股不详的气息弥漫,我有些不放心,故而邀请诸位前来一同查探源头。” 几人交谈间,又向前飞行了大半日,一直闷头赶路的明无双终于停了下来,“到了,应当就是此地。” 白也凝眸望向前方,那是一座极其巨大的浮空岛,或许已经不该称之为岛,更像是一片悬浮在九天之上的远古大陆。其上山川起伏,瀑布飞悬,岛上灵气氤氲,霞光笼罩。 “好家伙”白也惊叹出声,“这里面居然还藏着这么个大家伙?” “嗯。” 明无双神色凝重,“我察觉到的异常波动,源头正是此处,走吧,下去看看。” 她说罢,背后双翼一振,冲向了下方那片神秘的大陆。 白也几人没有过多犹豫,同时跟上明无双,降落在这片略显神秘的大陆上。 第112章 夺旗 四人穿过云雾, 落在了这片破败不堪的青石地板上,石板缝隙间长满了杂草,可以看出此地荒废已久。 不远处,矗立着一根根粗壮的石柱, 柱子上刻满了模糊得难以辨认的图腾, 更远处, 则是大片殿宇倒塌后留下的残骸。 “哇哦~这地方, 怎么看也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岛屿吧?”白也小声嘀咕。 明无双同样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她解释道:“根据宗门古籍记载, 天外天在极为久远的上古时期, 或许曾是一个完整的大世界。后来应当是发生了某些惊天变故,导致世界崩碎, 才碎裂成了如今我们所见的模样。此地, 或许是上古时代留下的遗迹碎片。” 白清霁闻言,凝眸看向明无双,提出了疑问:“此地距离我们活动的区域如此遥远,中间还隔着一层禁制, 明首席, 究竟是如何感应到此地散发出的波动的?” 明无双一脸平淡地说:“我乃先天仙灵体。” 她的话音中没有丝毫炫耀的意思,提起自己的体质,只是想告诉大家,她可以感应到这里的气息波动, 是因为体质不同。 白也一脸茫然,先天仙灵体是什么东西,这涉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但是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她好奇地追问:“什么是先天仙灵体?” 一旁的白清霁接过话茬,用一种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释:“你就当先天仙灵体吃饭睡觉都能增长修为。这种体质天生亲近大道, 天地之力为她所用,她是注定会成就大道,是同阶中堪称无敌的存在。” 白也一脸促狭地看着白清霁,压着声音调侃她:“白老二你该不会是打不过人家,就在这儿使劲吹捧吧?” 白清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懒得跟你这个嘴欠的臭崽子废话。” “走。”北千雪抛下一个字,提着剑,身影一闪,闷头朝遗迹深处走去。 “哎,北老三你等等。”白也赶紧小跑着跟上,嘴里还在不停嘟囔,“你别走那么快,职场规矩你懂不懂?老大老二都没走,你一个小老三冲在前面,很容易变成炮灰,被穿小鞋的。” 白清霁和明无双缀在俩人身后,听着白也在前头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其实四人都没将这遗迹放在心上,毕竟都是心高气傲的天才少年,自认世间少有去不得,闯不了的地方。区区一处上古遗迹,自然不在话下。 她们一边前行,一边仔细观察着那些巨大的石柱。 白也停在一根尤为粗壮的石柱下,仰起头,仔细端详着石柱上雕刻的古老图腾。 看着看着,她隐隐觉得这些扭曲诡异的图文,似乎有些眼熟。倒不是说形状相似,而是它们散发出的那种玄奥的气息,与她参悟的那些法则文字有些相似。 只不过白家仙帝留下的字符蕴有大道法则,看久了可以让人参悟出法则,而眼前这些图腾,透着一股子邪气,多看一会,她就有些心浮气躁,莫名地烦了起来。 白也甩了甩脑袋,收回了目光,不再细看。转身想叫那三人走,结果就瞧见,那三人都像是失了魂般,眼神空洞地呆立在石柱前,双臂微微前伸,做出想要环抱石柱的姿态。 “你们在干嘛?”白也大声问道。 那三人对她的问话置若罔闻,依旧呆呆地站着。 这一下白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她提气,大吼道:“喂,醒醒,别看了。” 这一声大喝如大道之音,锤在了那三人识海深处,瞬间将她们从那种迷失的状态中震醒。 三人如同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仰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额角挂着冷汗。 片刻后,她们缓过神来,心有余悸地转身,背对着那些邪气的图腾,快步走向了白也。 “你们看到什么了,怎么那个样子?”白也先开口问道。 白清霁晃了晃脑袋,说:“就是脑海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我,献上自己的一切什么的。” “我们也是。”明无双和北千雪异口同声地说。 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白也。 白也摊了摊手,脸上挂着欠揍的笑:“别这么看着我嘛~强者的世界你们暂时理解不了,你们只需要知道,刚才是我救了你们一命就够了。” “啊!你好欠啊!!我真的好想打你!”白清霁气得直跺脚,咬牙切齿地看着白也。 旁边的明无双和北千雪虽然未言语,但她们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显然,她们也很赞同白清霁的想法,三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呈包围之势,朝白也靠拢。 “喂喂,别闹啊,这里很危险的。”白也连忙摆手制止三人。虽然她很强,但要同时面对她们三个,她还是有些虚的。 她收起了玩闹的神色,指了指四周,转移话题:“你们就没发现,咱们都被包围了吗?看看周围。” 几人闻言,皆收了玩闹的心思,警惕地望向四周。这一看才发觉,原本寂静的山林中,以及那些倒塌的殿宇深处,皆有云兽探出头来,缓缓朝她们靠近。 云兽并非单一的形态,它们的形态千奇百怪,有蜿蜒盘旋头角峥嵘的龙形云兽,有展翅遮天翎羽华丽的凤凰形态,更有巨熊、巨猿、长蛇等等各种走兽。 不过它们并无血肉之躯,而是由云雾凝聚而成。此刻,这些千奇百怪,成百上千的云兽,有组织有纪律地朝四人聚拢而来,将这片空旷的青石广场围得水泄不通。 明无双看着那些围拢而来的云兽,秀眉微蹙:“这些云兽不对劲,云兽虽有领地意识,但不会如此有组织有预谋地进行围猎。” 白也闻言,想起她们前来的一路上遇见的云兽,确实如此,那些云兽都是“嗖”地一下从云层中冲出来偷袭,只有最本能的狩猎意识,完全不懂得埋伏。 “不过是些云兽,杀了便是。”北千雪是永远的行动派。 她的杀字出口的瞬间,手中长剑已经出鞘。 “铮”地一声剑鸣,拔剑术再现,漆黑剑光带着无匹的锋锐与杀意,斩向周围那些密密麻麻的云兽。 “轰!” 剑气纵横,数十头云兽被绞碎,化作了漫天雾气消散在云海中。 不过在这天外天内,最不缺的便是这无处不在的云兽,刚打出的缺口瞬间就有更多的云兽填补了上来。 它们似乎被北千雪的主动进攻惹怒了,咆哮着加速朝几人冲了过来。 面对兽潮的冲击,包围圈中的几人甚至还有空闲聊。 白也单手握着大黑,另一手对着北千雪竖起了大拇指,“姐们你可真是太暴躁了,你当杀手该不会是因为单纯喜欢砍人吧?” 北千雪瞥了她一眼,嘟囔道:“云兽,有点硬。” 对于自己一剑只斩杀了数十头云兽,有些不满,这些云兽的坚硬程度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手腕一转,再次挥剑斩出。 “唰!唰!唰!” 连续数道剑光落下,每一剑都落在正前方,在这狂暴的剑气下,密集的兽群硬是被她斩出了一片真空区域。 另外几人也没闲着,明无双同样出手了。她掌心向上,缓缓抬起,周身散发出一股特殊的道法波动,天穹之上,一只灵力大手凭空出现,带着镇压一切的煌煌天威,如同神罚般从天而降,拍在兽群中。 “轰隆隆!” 这一掌的威力,远远超出北千雪挥出的数十剑。 整座浮空岛都在这一掌之下剧烈震动,大地开裂,远处的山峰轰然倒塌,掌力直达地底深处,数百头云兽在这一掌之下,化为了漫天雾气。 这雾气凝而不散,笼罩在岛屿上空,片刻之后,又有无数云兽从云雾中飞出,重新加入战局。 白也一剑横扫,将扑到近前的几头云兽斩碎,她转头朝几人喊道:“这样打没用呀,这些云兽无限复活,浪费力气嘛这不是。” 明无双接话道:“云兽的复生速度,不应该这么快,此地定然出现了问题,我们先行突围,必须将此事禀报给宗主。” 四人虽是第一次配合,但却默契十足,说突围便立刻行动。她们迅速靠拢,所有的攻击都集中在一处,剑光冲天,雷霆炸响,各式攻击倾泻而出,瞬间在兽潮中撕开了一道缺口。 “走!” 几人身形如电,立刻从缺口处飞身而出,脱离兽潮的包围圈。 白也瞥了眼后方的云兽大军,想起自己怀里还剩下三张宝贝符箓,她取出爆炸符,一股脑全都丢了下去。 轰!轰!轰! 连续三声震天巨响,爆炸的火光在云兽群中炸开,足以毁灭寻常浮空岛的爆炸符,落在这片巨岛之上,却也只是震塌了几座山头而已。 倒是清空了一大片云兽,将它们重新化为了雾气,不过片刻,那些云兽又一次凝聚成型。 明无双瞧见这一幕,冲三人说道:“走吧,先离开此处。” 四人转身欲飞,就在这时,下方的云雾疯狂涌动,凝出一只遮天蔽日的巨大手掌,朝着空中的四人一把抓来。 在这巨掌面前,几人跟小鸡仔似的,直接被那大手攥着拖回了浮空岛上。 “哦哟~”白也发出一声怪叫,扭头看向近在咫尺的明无双,问道,“明首席,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把我们几个强敌骗到这地方来,好提前清除最强的竞争对手?” “你给我闭嘴!热气都喷到我脖子上了。”白清霁浑身僵硬,梗着脖子极力偏头,想躲开白也呼出的气息。 “那我也不想的嘛!我已经不呼吸了呀。”白也小声嘟囔,“谁让这破手把我们攥得这么紧,动都动不了。” “你!闭!嘴!”白清霁怒吼。 明无双被两人挤在中间,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对斗嘴的姐妹,“我不需要以这种方式清除对手。” “我三清宗海纳百川,包容万象。世间英才,皆以入三清宗为荣。扼杀天才?此种行径,不屑为之。” “嘿嘿,那你是怎么加入三清宗的呀?”白也八卦地问。 明无双默了默,不是很想谈论这个问题,但最终还是简略回道:“我是宗主捡回来的孤儿。” “诶嘿,那我也想加入三清宗。”白也嘿嘿直乐,加入三清宗,然后和老婆结婚,天天没羞没躁。 “天才大比前十之人,可进入三清宗修行。”明无双一脸公事公办地说。 “现在是聊这个的时候吗?白也你给我闭嘴。”动弹不得还要一直被白也攻击的白清霁终于忍无可忍,怒吼出声。 “烦,想出去。”一直沉默的北千雪忽地出声,话音中难得带上了一丝情绪。 她并指成剑,斩向禁锢着她们的大手。 “刺啦”一声,剑指与云雾大手碰撞,爆出一连串的火花。 剑气消散,大手安然无恙,连一点痕迹都没能留下。 “我滴个乖乖,这么硬啊?北老三你的剑指看来不太行呀。”白也说着看向白清霁,“白老二,你要不把你家老祖宗召唤出来,让她出来救场吧,她们都会这从天而降的掌法。” 白清霁翻着白眼,“你当召唤先祖意志是吃饭喝水那么简单吗?那是需要血脉共鸣与特定仪式的,我长这么大,也就召唤过一回。” “哦~~~” “你在阴阳怪气是不是???”白清霁瞪她。 白也无辜脸:“我没有哦,我只是在想,或许是因为上回你挨揍挨得够狠,这次没人揍你,你就不行了。” “你们两个好吵。”北千雪和明无双异口同声地说。 “好吧好吧,不闹了!我带你们出去。”白也说着努力伸长胳膊,想将三人都带出去。 虚空一阵波动,白也出现在了巨掌之外的空地上,而她试图带出来的三人,不见踪影。 “呃失误了吗?”白也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冲着那只紧握的大手喊道,“里面的三位,还喘着气吗?” “没有你在旁边吵吵嚷嚷,感觉舒服多了。”白清霁有些闷的声音从指缝间传出。 “行吧行吧,等我想办法把你们捞出来。”白也一边说着,一边握着大黑绕着这大手检查。 这只云雾大手将她们攥着回到岛屿上,就没了动静,好似一座牢笼一般,囚禁着几人。 “不管了,砍翻再说。” 白也嘀咕一句,拎起大黑朝着大手劈去。重剑砍在云雾大手上,发出一阵金铁交击之声,火星四溅,大手丝毫未损。 “看来不动点真格是不行了。”白也收起重剑,对着三人吼道,“里面的,双手抱头蹲下,姐姐我要动真格了。” “无需顾虑,我们自有法子应对。”明无双给予了回应。 “好!” 白也应了一声,不再犹豫,她双手虚握,两颗金色大星出现在她掌心。 “去!”她低喝一声,手臂向前猛推,两颗蕴含着恐怖能量的金色大星,旋转着撞向了那只云雾大手。 金色真火腾起的瞬间,云雾大手内部也爆出了强横的能量波动。 大手内的三人同时出手,内外配合,两面夹击。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那只坚硬无比的云雾大手,在刺目的光芒和能量乱流中,彻底崩碎,化作了雾气缓缓消散。 脱困的三人都有些狼狈,太阳真火附着在她们身上,熊熊燃烧着,炽热的高温驱散了岛上的浓雾,将她们狼狈的模样更加直观地暴露在白也眼前。 “哈哈,怎么样,我这火还暖和吗?”白也咧嘴一笑,挥手驱散了她们身上残留的太阳真火。 白清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想趁机放火烤姐姐我是不是?” “多谢白道友相助。”明无双拱手致谢,举手投足间皆是名门首席的风范。 “谢谢。”北千雪跟着点头致谢。 白也毫不在意地摆手,“跟我客气啥,人没事就行,现在怎么说?云兽也消失了,还要继续探查这处地方吗?” 明无双摇了摇头,“目前看来,此处暂时影响不到大比的进行。我们该回去了,大比临近结束,不好继续耽误几位的时间。” “那走吧。”白清霁招呼了一声,四人再次腾空而起,这一次,再没什么鬼东西忽然跳出来阻拦,她们得以顺利离开。 返程途中,几人都注意到,云海中游弋的云兽少了许多,不知是不是都聚集到她们先前所在的那座巨岛上去了。 白也一边飞行,一边蹙眉沉思。她觉得那只大手费劲巴拉地把她们抓回去,又在几人的合力攻击下,如此轻松地放几人离开,前后逻辑不通,透着股怪异。 她在脑海中问道:“小王,帮我看看,剧情走到哪一步了?有关于天外天的剧情吗?” 【没有呀,也崽。】 【这段剧情已经跑偏了,按照原著的描写,这个时候的天才大比,第一道考验应该是在仙人谷才对,所有天才都在比谁跑得快体力好呢,根本没有这个浮空岛争夺战。】 “那明无双呢?她在书中是好人吗?”白也又问。 【是的吧?她是大家都喜欢的大师姐啊,实力强,待人温和有礼,大家都喜欢她的。】 白也闻言,没再多问。她觉得明无双很危险,这种名门首席,实力强横的完美人设,总感觉随时会被刀的样子,反正很危险。 …… 外界,龙蟒岩上空。 钟九璃负手而立,听完了白也和小王的交谈,她已经大致知晓天外天内发生了何事。 但确实如柳衔月说的那般,此刻便是她,也很难强行进入天外天。纵使有些心急,也只能静待大比结束,所幸,距离一个月的期限,已所剩无几。 九州各地,所有光幕前,无数人的目光都聚焦于光幕一侧,那里记录着各州的积分排行。 积分局势很是明朗,蛮荒州以仅仅三百积分的辉煌战绩,稳居末尾,将那万年垫底的位置坐得结结实实,看来此番也无人能撼动其万年老九的地位。 高居榜首的,依旧是底蕴深厚,天才辈出的中州。即便经历了这么些时日的狂轰滥炸,以及各州之间混乱的夺旗战,中州凭借其早期建立的巨大优势和强大的整体实力,依旧保持着恐怖的近万积分。 无愧其九州霸主之名。 紧随其后的,是拥有六千八百积分的古州,再之后,则是幽州、北境州、西州、东州、剑州等传统强州,积分都在数千不等。 即便是暂时排名第八的南疆州,积分也高达两千出头。如此对比之下,蛮荒州那孤零零的三百积分,在这排行榜上,便显得格外的刺眼与寒酸了。 许多蛮荒州修士看着这悬殊的积分差距,不住摇头叹息,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落后的不甘与愤懑,又有深深的无力感。 甚至有许多人暗自腹诽:“这样的分数,我上我也行!” 不过明白人还是多一些,能够代表蛮荒州踏上九州大比舞台的,无一不是历经重重选拔,从万千同辈中脱颖而出的真正天才。 她们此刻面对的,是九州之地最顶尖的天才,是数倍数十倍强于己方的强大对手。那孤零零的三百分背后,或许已是这群年轻人在强敌环伺下,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众人即便心有不甘,却也不能指责些什么,这便是蛮荒州的现状。 就在大家都有些心灰意冷,准备接受这个结局,悻悻散去之时。 “快看,我们的积分,我们的积分动了。”人群中传出一声惊呼,揪住了所有蛮荒州修士的心神。 原本有些萎靡的人群瞬间精神一震,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光幕上。 那原本已经稳定了近一个月,一动不动的三百积分,此刻像是装上了电动小马达一般,几乎是眨眼之间,便暴涨了上千分之多。 与此同时,光幕上其余各州的积分,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滑。 “我的老天,发生了什么?” “这积分……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光幕怎么回事,别看那些无聊的人打架了,快看看我们蛮荒州的人啊,看看她们在做什么。”有人指着光幕着急地大喊。 光幕像是能感受到众人的想法一般,很快将镜头聚焦于蛮荒州众人身上。 消失了近半个月的白也重新出现在了光幕上,她带着一群蛮荒州的修士,浩浩荡荡地冲出了浮空岛。 一群人像是土匪般,由白也带头,开始了推土机式的夺旗抢分行为。 “是她,那个白毛,搞事王白也,她带着蛮荒州的人杀出来了,她们在夺旗!”—— 作者有话说:[托腮][托腮][托腮]老婆放假回家了,就剩主包一个人在家吭哧吭哧码字,痛苦面具,不想码字,我的键盘为什么不会自己动,这书为什么不会自己完结!!![爆哭][爆哭][爆哭][爆哭][爆哭][爆哭][爆哭] 第113章 黑马 天外天, 一片怨声载道。 所有人都没料到,这已经打了近一个月,眼看大比临近尾声,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各回各岛, 准备等着大比结束之时, 蛮荒州的修士会这么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虽然众人也做好了这方面的防备, 布下了防御阵法, 以防万一有人在最后时刻来冲岛夺旗, 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但是, 就算是布的防御大阵,也挡不住那个冲在最前头的白毛煞星, 她行事是一点道理都不讲。 白也就像是一柄利剑, 提着一柄重剑冲入浮空岛,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她根本不与人废话,提剑就砍, 防御法阵, 一剑破之。上来阻拦的修士,照样一剑砍翻。 接着就是砍下大旗,将人淘汰。整个过程干脆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众人苦守一个月的岛屿,就在这最后关头易了主。 紧随白也身后的就是黎守墨率领的蛮荒州众修士,人群中迅速分出数人,接管岛屿,立下大旗。 白也砍完人, 扛起重剑看向黎守墨问道:“还有多少人能飞。” “还有十几人。” “那行,抓紧时间,我们还能再抢点分。”白也一挥手,带着身后的众人腾空而起,再次朝着前方飞去。 她也不挑,秉承着相遇即是缘的原则,看见一座岛就占一座。 一转眼,又抢下了将近十座岛。而蛮荒州的积分,已经来到了五千四百分,瞬息之间,从倒数第一反超至前三了。 抢分大队也只剩下了白也和黎守墨俩人,她想着不要浪费人力,多一百积分也是好的,碰巧前头又有岛屿出现,她就带着黎守墨一头扎了下去。 结果这一冲,便冲到了熟人堆里。 看着守在大旗旁的白术等人,白也面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哈哈,阿娘~~好巧啊,您老人家怎么也在这儿呢?”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白术双手叉腰,瞪着眼睛看她,“你个兔崽子不好好守着自己的岛,窜到老娘地盘上来想干嘛?” 她说着就反应了过来,指着白也气鼓鼓地吼道:“好你个兔崽子,翅膀硬了,想抢你老娘的岛是不是?” “没没没!我哪敢啊!”白也几乎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我就是路过,路过,顺便来看看您。” “哼!你肚子里那点坏水,别以为我不知道。”白清霁双手环抱,冷眼睨她,“要是姑姑不在这,你肯定二话不说,上来就抢我们白家的岛了。” “白老二,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都说不抢了,你还非要污蔑我!”白也一脸你冤枉我的表情。 “你要是真这么希望我抢,那我可就动手了!” “行了行了,少跟你表姐贫嘴。”白术开始挥手赶人,生怕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臭崽子,待会真把她的岛给拆了。 “走就走!哼!”白也傲娇地一扬下巴,拉着黎守墨转身离开,步子迈得那叫一个趾高气扬。 不过,两人还没走出浮空岛的范围,天空中便响起了柳衔月的声音,“一个月时间到啦!” “恭喜诸位,成功守住了自己的小岛,为各自所在州域赢得了积分,也为自己赢得了下一轮个人赛的资格,现在,大家可以出来透透气了。” 她的话音刚落,天空中便降下无数道柔和的光柱,笼罩在众人身上。 白也只觉眼前一花,周身被一股柔和的力量笼罩,短暂的失重感传来。 眨眼之间,所有天骄都被传送出了天外天,重新回到了龙蟒岩上空。 出来之人,大多第一时间看向光幕,待看清自己所属州域的积分后,有人因成绩理想而面带笑意,也有人平静如水,似乎对于成绩早有预料,更多的人,则面色铁青,面上难掩怒容。 不论众人如何愤怒,团体赛已经结束,再愤怒,也只能无能咆哮。 白也刚落在平台上,还没来得及和许久没见的钟九璃眉目传情一下,就感觉自己后脖颈一阵发凉。 好像,有脏东西缠上来了!她摸了摸脖子,回头看去。 好家伙! 偌大的平台上人头攒动,其中绝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那目光极其复杂,概括起来大概就是三分愤怒,三分怨恨,三分嫉妒,三分无奈,和一百分好气啊,但是打不过的眼神! 白也:“……” 她嘴角微抽,悄悄往身形高挑的黎守墨身后挪了挪,试图找个掩体。 她动,那些人的目光便齐刷刷地跟着动。 “好吧,居然真的是冲着我来的?我怎么他们了嘛,一个个看起来都这么恨我的样子?”白也小声咕哝。 她说话声音虽然很小,但在场之人,哪个不是耳聪目明之辈? 许多人听到她这声咕哝,恨不得当场吼出来:你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没数吗?我们想揍你啊! 钟九璃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有些好笑地看着那个坏事做尽,现在才知道心虚的臭老虎。 她清了清嗓子,轻声开口:“肃静!” 声音并不高昂,但却好似直接响在众人识海中一般,喧闹的平台瞬间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同时汇聚于说话之人身上。 钟九璃目光缓缓扫视全场,最终定格在蛮荒州修士所在的区域,其声朗朗,出口之言如同敕令,引动天地共鸣: “本届团体赛,前三甲,中州、古州、蛮荒州,共承天道气运!” 话音方落,九天之上异象顿生。 无尽天穹深处,一道道金色光辉刺破云层,如同流星般垂落,纷纷扬扬洒向平台。 那金光并非普通灵光,其中蕴含着大道韵律以及天地气运,神圣而磅礴。 平台上,隶属于三州的修士们似有所感,同时仰首望天,承接天道气运的洗礼。 金光有灵,自行择主。绝大多数修士只承接到了零星几点,天赋出众者,则能引动更多的金光入体。如明无双、白清霁等顶尖天骄,已是通体散发着神圣宝辉,深受金光眷顾。 当然,最引人瞩目的,仍旧是蛮荒州那个搞事王白毛。 白也所在之处,彻底被金色光雨淹没。海量的天道气运疯狂地朝她汇聚,在她周身形成了一轮金色骄阳,光辉之盛,掩盖了在场所有人。 望着那团令人无法直视的金色光球,刚被她坑过一顿的众人无不咬牙切齿,却又拿她无可奈何。 天道钟爱,非人力可抗衡。 沉浸在洗礼中的白也,已经感知不到外界的动静。 她只觉通体舒泰,彷佛置身于暖洋之中,这种被温暖包裹的感觉,不止是作用于肉身之上,她的神魂同样被这股暖流包裹,抚平了所有疲惫,就像是回归母体一般,安然宁静,让她昏昏欲睡。 更重要的是,她的修为境界终于开始动了。 自从修炼星辰体之后,她的修为便停滞在元婴期,无论如何打坐修炼,吸收的天地灵气入体后,都如同泥牛入海,被体内各处已经点亮的星辰吸收,用于夯实星辰体。 此刻,金色光雨入体,一部分被体内星辰吸收,使得每一颗星辰都愈发璀璨,另一部分则作用在她的肉身与神魂之上。 丹田处,四尊元婴法相都在贪婪地吸收着金光光雨,元婴体表开始浮现出玄奥的金色道纹,其形态变得更加凝实,灵性暴涨。 白也的肌肤之下,宝光流淌,血肉骨骼都在被金色光雨洗礼,一头银发无风自动,发丝间同样在流淌金色光辉,整个人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种道韵天成的非凡气息。 在天才们被金色光雨洗礼之时,中州、古州、蛮荒州地界内,无数生灵默契抬头,仰望天穹。 金光洒落,福泽大地。山川愈发巍峨灵秀,河流更显澄澈磅礴。 特别是贫瘠已久的蛮荒州,这片沉寂了无数岁月的大地,如饥似渴地汲取着天道馈赠,好似枯木逢春,每一寸土地都在焕发新生,灵脉涌动。 许久之后,龙蟒岩平台上那漫天垂落的金色光雨终于停歇。绝大多数修士早已从承接气运的感悟中醒来,他们的气势比之先前,都强上了一截,显然受益匪浅。 李乘风等人同样面露喜色,她们的修为同样有所精进,对大道感悟也深了几分。 那些还在金丹期的弟子们,更是满脸喜色,每个人的气息都暴涨了许多,只待一个合适的契机,寻一处灵气充足之地,便可碎丹结婴。 约莫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几团最为炽盛的金光也开始逐渐收敛。 最先显出身形的是明无双等人,她们眸中神光内敛,气息如渊,收获巨大。 随后才是白也,她醒转之时,通体生辉,恍若谪仙临世,看得在场之人都有些目眩神迷。 “这么好一副皮相长在此人身上,简直是浪费!”一名修士压着声音嘀咕。 “师姐此言差矣。”另一人摇头说道,“若她生得貌丑,被她这般戏耍,只会更加气闷,如今见她这般风姿,心头那股火气反倒少了许多,也不知道她有道侣了没。” “师妹这是何意?莫非你看上那个讨厌的家伙了?她抢我们浮空岛的时候,可没留情。”那人气鼓鼓地问道。 那位师妹捧着脸颊,娇羞道:“可这也不耽误她生得好看啊,天资又如此出众,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跟我们回南疆州。” 钟九璃不经意地瞥了说话的那两名女修一眼,并未多言,而是向柳衔月递过去一个眼神。 柳衔月心领神会,她轻咳一声,成功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虽然方才已经说过了,但还是再次恭喜一下诸位,成功守住了自己的小岛,为各自所属的大州赢得了荣誉与积分。” “你们都是九州最优秀的年轻人!九州的未来,在你们肩头!接下来,请诸位跟随自家领队,登上灵舟,前往三清宗稍作休整,三日之后,九州大比第二场,个人擂台赛将正式开启!” “好!!” 欢呼声席卷了整个平台,所有年轻天才眼中都燃起了如火般的战意,摩拳擦掌,对即将到来的擂台赛充满了期待。 刚得到一波增强的年轻天才们,都自信自己能在接下来的擂台赛中取得好成绩。 相比起之前那混乱无序的岛屿争夺战,大家显然更喜欢这种一对一的公平对决。在万众瞩目之下,凭借实力战胜对手,扬名立万! 这才是天才之间应有的,堂堂正正的较量。而不是像先前那样,一群人如同得了失心疯般,拎着爆炸符到处投雷,搞得狼狈不已。 那艘载众人来到此地的巨型灵舟早已经悬浮在龙蟒岩上空,各州领队像是导游般,带着自家年轻天才,有序地登上灵舟。 蛮荒州众人还未动身,她们都仰着脑袋,眼中含着热泪,目光锁定在还未消散的光幕上,那里,有已经定格的最终排名。 “我们竟然进了前三。”花意喃喃低语,话音中满是难以置信,方才发生的一切,对于众人来说,都像是做梦一般。 她扯着花今禾的袖子,颤抖道:“大师姐,我们竟然进了前三。” “嗯。”花今禾低低应着,她的眼眶通红,强忍着才不至于在师妹们面前哭出来。 其实何止是她们回不过神,九州各地,所有光幕前的观众,都有些回不过神,蛮荒州在最后时刻,那波堪称疯狂的极限逆袭,如同飓风过境,彻底惊呆了众人。 许多押注赌局的修士更是看得目瞪口呆,捶胸顿足,他们押注的灵石,因着蛮荒州的逆袭,而输得底裤都不剩了。 一时间,各大主城哀鸿遍野,不少输红了眼的修士跳着脚嚷嚷:“黑幕,有黑幕!绝对有黑幕!” “哪有这样算积分的,最后时刻刷分不算数。” “抗议,我们要求重赛,还有那个搞事王白毛也要禁赛,她是搅屎棍啊!!!” 不论这些人如何抗议,都不会有人理睬他们,只将这些赌徒当笑话看待。 成王败寇,已成定局。 蛮荒州这匹黑马,已然在世人面前,展现了她们的无双风采。 …… 巨型灵舟穿梭于云海之中。蛮荒州的修士们聚集在甲板一角,心情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一方面,她们沉浸在闯入前三甲的巨大喜悦中,每个人脸上都是压抑不住的笑意。另一方面,众人又不得不忍受,来自四面八方,各州修士的眼刀洗礼。 如果目光能杀人,那此刻,白也一定已经被那些人的目光凌迟切片了。 可惜,她皮厚,防高。 大家也是出来后才知晓,白也独自一人行动时,究竟做了哪些天怒人怨的事情。不过对于蛮荒州众人来说,她们只会拍手叫好! “嘿,看看我!”白也拍了拍手,引来众人的目光。 “都稳住,别飘,也别怕!区区前三而已,不算什么的,大家都感受到天道气运的好处了吧?相信我,等我们夺下擂台赛第一的那刻,得到的好处只会更多!” “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第一!明白吗?” “明白!!!”大月第一个高举双手回应! “哈哈!不错,就是这样,大家保持住!好了你们自己玩,我先去上个厕所。”白也说完,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船舱内,明无双将天外天深处发现上古遗迹,诡异的气息以及遭遇强大云兽袭击的事情,简明扼要地向钟九璃汇报完毕。 钟九璃端坐于主位,神色平静,颔首道:“此事我已知晓,宗门长老已经入内去调查了,无双,你先下去好好休息,准备接下来的擂台赛吧。” “是,宗主!”明无双恭敬行礼,转身退出了船舱。 她刚关上门,一抬眼,就看见白也鬼鬼祟祟地摸了过来,那副探头探脑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船上进了小偷。 “白道友?”明无双脚步微顿,挡在了门前。 “明老一,好巧,你怎么在这里?”白也乐呵呵地打招呼。 “白道友来此,所为何事?”明无双话音客气,身形如磐石般挡在门前,不让白也靠近。 她看出白也是冲着宗主所在之处来的,对于这个行事有些跳脱的家伙,她不想让对方接近自家宗主,以免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 “我来找人的。”白也眼神飘忽,试图含糊过去。她和钟九璃的关系并未公开,此刻也不好提她的名字,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闲言碎语。 “哦?不知白道友要找的是哪位?”明无双追问,“这灵舟上上下下皆为我三清宗弟子,道友不妨直言,或许我能代为通传。” 白也一脸无语地看着门神一样的明无双,“算了算了,不找了。” 她说完蔫蔫地转身往外走,还没走出两步,就听身后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钟九璃亲自打开了房门,唤道:“白也,进来。” 白也脸上瞬间阴转晴,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屁颠屁颠地往里走。 明无双见状,也想跟进去,她得盯着点白也。 “无双。”钟九璃温声开口,“我与她有些要事相商,你先下去休息吧。” 明无双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目光不经意地落在白也身上,心中疑惑更甚,宗主为何会与白也有私事要谈? “哈哈,明首席你快去休息吧。”白也笑嘻嘻地冲着明无双摆手,“放心,我不会偷袭你们宗主的,你不用在这守着。” “是,弟子告退。”明无双虽不情愿,也只得退出了船舱。 房门刚一关上,白也就不装了,她像是没骨头似的直往钟九璃怀里钻,脑袋在她颈窝蹭来蹭去,哼哼唧唧地撒娇:“她肯定以为我是来干坏事的,盯我盯得可紧了,我这么忠厚老实的一个人,她居然这样怀疑我,我都伤心了。” 钟九璃搂着她的腰肢,低笑道:“谁让你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她不盯你,盯谁?” 白也仰起脸,唇角挂着一抹肆意的笑:“那我要是不做点坏事,岂不是辜负明老一的警惕了?” “别闹。”钟九璃抬手,指尖抵住了她贴近的唇。 白也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不退也不近,两人就好似定格了一般,唇与指纠缠在一起。 船舱内很安静,静得钟九璃有些担心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会被眼前这个臭老虎捕捉到,届时就阻拦不了她了。 她稍稍偏过头,避开白也的眼神,转移话题道:“你不想看看外头吗?灵舟正在前往三清宗,外头的风景很漂亮。” “你想让我看风景吗?”白也启唇问道,说话间吐出的气息落在指尖,烫得钟九璃心底发颤。 “钟九璃,你不想我吗?我们一个月没见了。” 钟九璃被她这痴缠的眼神勾着,实在难以说出自己不想她这种话来。 “你也想我的是不是?”白也贴得更近了些,近到两人呼吸可闻。 钟九璃轻叹一声,抵在她唇上的手终是失了力气,默许了她的靠近。 毕竟一个月没见了,她又怎么可能不想她。 白也得逞似的笑了,环在钟九璃腰上的手倏地收紧,将人彻底拥入怀中,紧密贴合的身躯让钟九璃轻哼出声,那声音很快又消失在相贴的唇舌之间。 一吻毕,白也气息微乱,与钟九璃稍稍拉开些距离,真的仅仅只是一丝丝,她额头抵着钟九璃的,低笑着说:“我每次,和你接吻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像在吃牛奶布丁。” “那是何物?”钟九璃同样气息不稳,眼底水雾氤氲,脸颊泛起粉晕。 “嗯,大概就是,你亲我的感觉吧?”白也臭不要脸地说,“香香的,软软的,弹弹的,还带着些清甜,爽滑可口。” 钟九璃闻言,也跟着低笑出声,“脸皮愈发厚了,天天变着法子的夸自己。” “不香吗?”白也故作疑惑地抬手,凑近鼻尖嗅了嗅,“我闻着,很香啊!” “不香,臭的。”钟九璃故意逗她。 二人皆是修为有成的修士,肉身经过天地灵气反复淬炼,纯净无垢,自然生出一股清逸出尘的体香,不染半分凡俗浊气。 更何况无论白也还是钟九璃,经历过多次脱胎换骨般的淬体,肌体生辉,气息更比一般修士纯净许多。 白也哪里看不出来她在故意逗自己,佯作凶狠地凑近,贴着她的红唇说:“不管香的臭的,都是你的,你都逃不掉了!” 钟九璃眼底漾着明媚的笑意,轻碰了碰她湿润的唇瓣,这才说道:“好个嚣张的小贼,看来我该将无双叫回来,将你拖出去了。” “不行,不能拖。”白也嘟囔着堵住了她的唇,将未尽之言融进了这个吻中—— 作者有话说:[抱抱][抱抱]我发现,前几天有个读者宝宝给我空投了月石,谢谢小炮,啾咪! 第114章 求婚 两人相拥着跌入软榻, 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总之那些衣衫就像是长了手脚般,簌簌往地上坠去,层层叠叠, 都落在了软榻旁。 钟九璃气息微乱, 眼底水光潋滟, 嗔道:“每次解我衣衫之时, 动作倒是利落得很。” 白也松开口中的红果子, 不服气地反驳:“你这简直就是污蔑, 我要上告, 明明是你先动手解我的衣衫的。” “哼~” 钟九璃从鼻腔里溢出一声轻哼,傲娇得不要不要的。她故意扭过身去背对着白也, 光滑雪白的脊背似在发光, 晃得人眼晕。 白也顺势贴近,掌心扣住那截不盈一握的细腰,将人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肩头。 “钟宗主可知, 将后背暴露给敌人, 是很危险的事情。” 她说话间,手掌沿着那曼妙的曲线缓缓滑动。 钟九璃连忙转过神来,瞪她一眼,“又在胡言!” “好好好, 我不胡言,我直接做好不好?”白也俯身,吻住她微张的红唇。 钟九璃顺势阖上眼眸,胳膊攀住身上那人的脖颈。 船舱内响起缠绵的声响,窗外流云掠过, 将这一室旖旎氛围裹进风中。 良久之后,天色渐黑。船舱内亮起灵灯,灯火摇曳,照亮一室昏黄。 刚结束运动的两人懒懒地窝在软榻上,肌肤相贴,体温交融。钟九璃脸颊贴着白也的胸口,听着她有力的心跳,另一手无聊地拨弄着 白也被她摸得有些难受,轻喘着说:“你不是想歇一会吗?再玩,我们就该继续了。” “不许。”她的声音有些哑,嘴里说着不许,手倒是乖乖收了起来,显然是怕白也真的又缠着她胡闹。 白也拢了拢心神,这才提起了天外天内发生的事情。 她说的版本与明无双有些不同,主要是提醒钟九璃多注意着点这个首席弟子。 “你觉得无双有问题?”钟九璃有些诧异地仰头看她。 “倒不是觉得她这个人有问题。”白也摇头,“我是担心,她会出问题,那处遗迹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没察觉,唯独她察觉到了异常,我怕她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了,但是我们没有察觉。” “不必担心,无双身上有我早年留下的一道神魂护体,若遇危险,自会出现保她周全。” “哦!”白也拖长了音调,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你是这样的钟九璃!” 她抬手戳着钟九璃的胸口,指尖点在饱满的弧度上,深深陷了进去,“给我留保命神魂,给她也留保命神魂,钟大宗主是不是看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就给人家留一道神魂护体?” 钟九璃被她这胡搅蛮缠的模样逗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索性抬手捏住了她叭叭个不停的双唇,堵住她的话头。 “无双是宗门倾尽心力培养的大弟子,是年轻弟子中最有希望登临仙道之人,我不护着她,难道要护着你这个整日惹是生非的臭老虎?” “唔!唔唔!”白也发出抗议的呜咽声,满脸都写着我才是你的宝贝,你肯定得护着我! 钟九璃松开手,语气带着几分纵容:“行,护着你。快把衣衫穿好,灵舟应当快要抵达三清宗了。” 她说罢俯身捡起散落在地的衣衫,丢进白也怀里。自己也转身坐起,背对着白也,抬手梳理起有些乱了的长发。 白也抖开衣衫,慢吞吞地穿着,目光黏在钟九璃的后背上,有些移不开。 如瀑的青丝披散在光洁的脊背上,雪白的肌肤上落了几处淡红色印记,更添几分诱人姿态。 钟九璃梳理发丝的动作一顿,偏过头来,眼尾扫过白也,带着几分嗔意,以眼神警告她安分些。 白也接收到信号,立刻乖乖闭上眼睛,翘着嘴角听自家老婆穿衣服,直到确认她穿戴整齐了,她才笑嘻嘻地睁开眼,手脚麻利地往身上套着衣衫。 两人收拾妥当,一前一后离开了船舱。 …… 明无双与几位同门站在甲板上,交代后续接待各州修士的事宜,余光瞥见宗主与白也相继出现,她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天空,心底疑惑更甚,宗主与这白也,竟然在屋内待了整整大半日? 也不知两人聊了些什么,耗费了这般久的时间。 白也并没有察觉到明无双的视线,她缀在钟九璃身后,跟着她避开人群,前往无人的角落。 行至隐蔽处,钟九璃方才停下脚步,倚栏而立,目光投向远处,彷佛只是在欣赏夜色。 白也在她身侧不远处站定,也装作看风景的模样。 灵舟确实已经接近三清宗地界了,不过距离宗门还稍稍有段距离。 三清宗坐落在一条巨型灵脉上,山势延绵起伏数万里。宗门依着山势而建,各式殿宇星罗棋布地散落在灵脉之上,亭台楼阁在云雾间若隐若现,气势恢宏,一派仙家气象。 “最高的那座,就是三清宗主峰。”钟九璃低声说。 白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主峰高耸入云,如一柄直插云霄的利箭,峰顶那座宏伟的大殿内,透出暖黄色的烛光,如同黑夜中的灯塔。 不光是峰顶亮着灯,放眼望去,整个三清宗地界仿佛洒满了星辉,连绵起伏的山峦间,无数亭台楼阁、廊桥水榭都在散发着烛光,这些光晕与空中流转的灵气霞光交相辉映,将整片山脉点缀得宛如仙境。 “钟宗主,住在主峰吗?”白也望着灯火通明的峰顶,暗戳戳地打听钟九璃的住处。 钟九璃回眸瞥了她一眼,解释道:“主峰乃宗门议事之地,并不住人。” “哦,那你住哪?”白也凑近了些问道。 钟九璃斜睨她一眼,低笑一声说:“你这小贼,为何执着于打听本宗主的住处?” “咳咳,自然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上门与钟宗主谈道论法啊。” “呵~我看你不是想谈道论法,而是想偷香窃玉吧?” 被戳穿了心思,白也有些害羞,她辩解道:“我可不是那种满脑子只想着和老婆贴贴的人,我真的很喜欢修炼的。” “是是是,你喜欢修炼,指给你看。”钟九璃抬指弹出一道灵光。那灵光在夜色中翩然流转,化作一只银白的灵蝶,扑闪着翅膀,朝着远方的黑暗中飞去。 白也的目光追着那灵蝶,见它穿过层层云雾,最终落在了一座远离主峰,也与其余诸峰保持着相当距离的孤峰上。 那座山峰静静地矗立在灯火边缘,彷佛一个被遗忘的角落,山峰上笼罩着浓浓的云雾,透着几分和主人一般遗世独立的冷清。 白也看着那座隐于云雾之中的山峰,思绪有些飘远。 她好似看见了,在未遇见自己之前的漫长岁月里,钟九璃便是独自一人居住在这个山头里,日升月落,春去秋来,只有寂寥的云雾与山风为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应该是很孤单的吧? 想到这里,白也的心底泛起一阵疼惜,她转过头,目光落在身旁之人的侧脸上。 “钟九璃。”她轻声唤道。 “嗯?”钟九璃偏头看来,与她四目相对。 “以后有我和娇娇陪着你,你再也不会是一个人了。”白也郑重承诺道。 钟九璃听到这话,第一反应是自己云雾峰上那片精心培育了上万年的灵药田,若是让白也和娇娇住进去,只怕不出一个月,药田里连一根杂草都剩不下来。 “喂喂喂!”白也捕捉到她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略显担忧的神色,立刻不满地抗议,“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在这里深情表白,你居然是这个反应?” 钟九璃被逗得低笑出声,她摇了摇头,眼底情绪翻涌,“有你陪着,自然是开心的,你愿意一直陪着我,我更是开心。” “只是”她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淡然,“未来太远,承诺太轻,终究是做不得数的。” 白也闻言微怔,有些不解地看向钟九璃,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是这种有些悲观的态度。脑海中忽地闪过迷雾岛上,对方曾说过的那些话。 “你是不是担心,我活不过你?所以觉得,承诺抵不过时光的消磨?” “瞎说。”钟九璃失笑,抬手轻揉了揉白也的脑袋,“以你的天资,未来证得大道,与天地同寿也并非不可能,寿元于你而言,将会是漫长到近乎永恒的事情。” “那你也是吗?”白也问道。 “我们都是。”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马上到三清宗了。”钟九璃说罢转身,迈步往灯火通明的甲板上走去。 白也缀在她身后,依旧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起来就像是顺路一般。 …… 柳衔月陪着各州领队等在了甲板上,娇娇窝在她怀里打着瞌睡。她见到钟九璃到来,便拍了拍手说道:“诸位,三清宗已至,还请各位先往迎客峰稍作休整,养精蓄锐。” 甲板上的一众年轻天才们闻言精神一振,大家早就迫不及待想见识见识传说中的三清宗了。 柳衔月注意到众人脸上的神情,笑道:“你们若是想在宗门内游览,只需告知随行弟子,自会有人引领诸位参观三清宗各处景致。” “请!”她含笑摆手,示意众人动身。 各州领队纷纷带着自家那群年轻人,化作流光朝下方那座灯火通明的山峰飞去。 白也本来想跟着钟九璃走,奈何对方投来了一个警告的眼神,她只得悻悻作罢,随着蛮荒州众人一起落在了迎客峰上。 三清宗弟子早已等候在迎客峰上,众人刚一落地,便有弟子上前,举止得体地为各州队伍引路。 白也随着蛮荒州众人前行,目光扫过四周,瞧见各州修士都被引向了不同方向的院落,彼此相距甚远。 她心下明了,三清宗如此安排,想必是防着这些血气方刚的年轻天才们,要是住得太近,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平添麻烦,倒不如一开始就把人分开的好。 “此地便是诸位在迎客峰的暂居之所,若有任何需求,可随时告知院外值守的弟子。”引路弟子推开一处院落的大门,对着众人说道。 “有劳了。”领头的云舒颔首致谢。 “不敢当,分内之事。”引路弟子拱手还礼,态度谦逊,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是顶级宗门弟子,而看不起蛮荒州这些人的意思。 云舒不再多言,转身对众人道:“都进去吧,自己挑房间,好生休息,养精蓄锐。” “是!”众人齐声应道,一群人兴冲冲地进了院落。 院内烛火通明,亭台水榭一应俱全,环境极为雅致。 白也和黎守墨等人选了一个较大的院落安置下来,分好房间后,众人又齐刷刷聚到了庭院中央的石桌旁。 李乘风笑呵呵地从储物戒中摸出两坛灵酒,拍开泥封,给每人都斟上一杯,“良辰美景,知己在侧,对月小酌,倒也是人生一乐事。” 阿羽喝干杯中酒,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几乎凝成实质的浓郁灵气,叹道:“三清宗里的灵气,实在充沛!在这里修炼,速度恐怕能快上数倍不止。” 大月用力点头,“若能在此长久修行,修为怕是真能一日千里。” “你们没发现,她们这山头上,道路两旁长的都是灵草灵药吗?我们需要放在药田里培育的灵药,在此地就像是杂草般长在路边,可真是暴殄天物。”阿花跟着说道。 黎守墨抿了口酒,轻声解释:“三清宗能有如此浓郁的灵气,在于其气运昌盛,得天地眷顾。我们只要赢下后续的擂台赛,便能为我蛮荒州争来更多的天道气运,后世之人的修行起点,必将远胜我们。” “正是此理。”李乘风接过话头,“我们今日在此奋战,为的不仅是眼前的风光,更是为我蛮荒州万千修士,争一个更好的未来。” 一群年轻人对月饮酒,带着对未来的期许,热切讨论着。 白也坐在一旁,手肘撑着石桌,掌心托着腮,看似在听大家聊天,实则早已神游天外。 她反复回想先前与钟九璃的谈话,越想越觉得,钟九璃可能是缺少点安全感,所以才这样。 “小王你说,我是不是得先求婚?” 【她们这里应该不流行求婚吧?】小王的语气透着几分不确定。 “那我直接让阿娘去提亲?” 【我觉得你最应该做的,是先通知阿娘,不然她到时候要被你吓死。】 “你说得对!我得先和阿娘商量一下,提亲这种事情还是需要长辈出面的。” 想到这里,白也腾地站起身,引得众人向她投来目光。 “没事,你们聊你们的,我出去一下。”白也朝众人摆了摆手,迈步朝院外走去。 “阿也你去哪?”阿羽喊道,“别出去乱跑惹事啊,这里是人家的地盘。” “我去找我阿娘说点事。”白也的声音隔着院门传来。 出了小院,白也寻到一队巡逻的三清宗弟子,很礼貌地询问了古州修士落脚的院落在哪。 那些三清宗弟子见到白也那一头白毛,立刻认出了她的身份,知晓她是这一届的刺头选手,巡逻队长不放心白也一个人乱跑,指了一名弟子给她带路。 白也跟着那名弟子穿过了几重山头,来到古州修士暂居的院落外,她朝那名带路的弟子道谢:“谢谢你给我带路,我自己进去找人就行了。” 那名弟子不放心地问:“白道友不是来打架的吧?” “那不能,我不是那么不懂规矩的人,要打架也不会在你们的地盘打。”白也保证道。 “如果白道友实在要打架,记得去论剑峰,那边有专门的擂台。” “我真不打架。”白也一脸哭笑不得地看着那名弟子。 那人笑笑,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了。对于白也的保证,她应当是一个字也不信。 白也无奈地摇了摇头,迈步踏入古州院落大门。她刚一进去,就被一名王家子弟撞了个正着。 那人见到她,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如同见了鬼一般,扯着嗓子就吼:“好你个白也,竟敢闯到我们古州的地盘来了!” “来人啊,蛮荒州的白毛来踢馆了!” 他一边嚎,一边手脚并用地往院子深处跑去,那架势,恨不得立刻把古州的年轻天才们都喊出来,将白也围住教训一顿。 白也看着那人的夸张反应,一阵无语。好吧,她承认那名三清宗弟子担心的有道理,要是古州那群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冲出来要揍她,她真不一定能忍住不动手。 不过好在那名王家子弟的嗓门确实够大,没等古州的少年天骄们围上来,先一步出来的白术已经快步来到白也身边,将她带到了自己房间。 白术关上房门,顺手布下个隔音结界,这才将白也按在桌边的凳子上,问道:“要不是天已经黑了,阿娘都要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今儿个舍得来找阿娘,不黏着你钟姐姐了?” “嘿嘿~”白也娇羞一笑,难得有几分扭捏的样子,“有件重要的事情,想找阿娘商量一下。” “哦?说说看,什么事?”白术端起茶壶,给她倒了杯热茶,顺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就是就是,我想等九州大比结束,能不能请阿娘去帮我提个亲?” “噗~~~咳咳咳!”白术刚入口的茶水全都喷了出来,她慌忙将茶盏放回桌上,手忙脚乱地捂着自己不住往外冒水的鼻孔。 白也捞起衣袖擦掉自己脸上的茶水,耷拉着眼皮看向咳得面红耳赤的白术,一脸无奈地站起身给她拍了拍后背。 “阿娘,您至于吗?” 白术咳了一阵,终于缓了过来,她脸上的神色很是复杂,既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又有一种,老娘都还单身,你这崽子怎么就想着成婚了的别扭感。 她压下心底复杂的情绪,试探道:“你看上哪家姑娘还是老虎了?是阿羽吗?我瞧着你们两小时候就好得很,现如今她也长大了,看着确实亭亭玉立。” “不过现在就成婚是不是早了些?你们如今年少,还是该以修行为主啊?” 白也连忙摇头,“不是阿羽,阿娘您别瞎猜!” “嗯?”白术眼珠一转,又猜测道,“难不成是那位江岛主?我瞧她看你的眼神确实有些不太对劲,痴缠得很。” “哎呀都不是!您别乱点鸳鸯谱了。”白也心一横,也顾不上铺垫了,直接大声道,“是钟九璃,我想让您去提亲的人是钟九璃。” “啊?!”白术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儿一般,腾地一下从凳子上弹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惊悚。 “钟钟九璃?”她声音大得有些劈了叉,“你要我帮你去提亲的对象,是三清宗的宗主,钟九璃?” “嗯!”白也点头,她伸手扯着白术的衣袖,示意她坐下说话,别那么激动。 “你这兔崽子!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怎么敢想的呀?”白术根本坐不住,像是火烧屁股了一般,急得在那原地来回踱步。 她实在无法想像,自己该以何种方式去开这个口,去提这个事情。 那可是钟九璃!云端上的人物,自家这虎崽子,眼光咋就这么毒呢? 白也眼睁睁看着自家阿娘围着这张小圆桌绕了数十圈后,她觉得还是得阻拦一下白术的刷步数行为。 她站起身,将白术按在凳子上坐下,“阿娘,您别急,我们坐下好好谈。” 白术顺势坐下,目光落在对面的白也身上,自家这崽子长得确实可以,可要说她能配上钟九璃,那又有些太过碰瓷了。 她斟酌着说道:“阿也啊,阿娘觉得,人还是要脚踏实地一些。你要想找道侣,凭着咱家这点家底,还是能找一个的。” “可那位钟前辈,咱们就是把你太奶奶的家底给掏空了,也够不着人家的门槛啊,这事,阿娘真办不了啊。” 白也刚才还奇怪老娘为何这么激动,感情是误会了,以为她单相思外加痴心妄想。 “阿娘你误会了,我和钟九璃是两情相悦的,她也喜欢我。”白也解释道。 白术听她这么说,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伸出手,先摸了摸白也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 她喃喃道:“这也没发烧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哎哟,阿娘您别闹了,我没骗您,我说的是真的。”白也又好气又好笑地拍开她的手。 白术上下打量着自家女儿,眼神依旧充满怀疑。虽然从家长的角度来说,自家孩子肯定是哪里都好的。可是,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钟九璃能看上自家这只虎崽子。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你该不会是抓住了钟前辈什么了不得的把柄吧?逼她就范?还是以救命之恩逼她以身相许?” 白也痛苦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认真道:“阿娘,我没和您开玩笑,虽然在你看来有些离谱,但我确实和她两情相悦。” 看着白也这副认真模样,白术勉强信了几分,她追问道:“那你和阿娘详细说说,你们两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阿娘心里得有个底,这才好安排,替你提亲的事情。” 白也提起茶盏,一口喝干杯中已经有些凉了的灵茶,这才从最初的相遇开始,将如何与钟九璃相识,共患难,以及彼此倾心的过程都说了一遍。 当然她肯定隐去了那些少儿不宜的部分,这种事情在老娘面前说,还是有些说不出口的。 毕竟她老娘,应该还没有谈过恋爱—— 作者有话说:[烟花][烟花]提前祝大家假期快乐[抱抱][抱抱][抱抱] 第115章 小浪漫 屋内的烛火亮了一整夜, 母女二人彻夜长谈,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白术才彻底相信,那位立于云端的钟前辈, 真的看上自家这傻老虎了。 她重重一拍桌子, 豪气干云地说:“好!既然钟前辈咳, 既然钟宗主对你也有意, 那这亲事, 阿娘应了。只要你赢下九州大比, 夺个头名回来, 阿娘一定鼓起勇气,去钟宗主那替你提亲!” 白也闻言, 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喜色, 目的达成,困意也就涌了上来。 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站起身往白术床上倒,“讲了一整晚, 困死了都, 我先睡一会儿。” “起开!”白术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拽了回来,“都是要有道侣的人了,怎么还能往阿娘床上挤, 羞不羞?回你自己屋里睡去!” 话出口的瞬间,她又改口道:“不对,睡什么睡,这么好的机会,还不快去陪陪你未来道侣, 过两日擂台赛开启,你哪还有时间腻歪。” 她说完,不由分说地把白也往门外推。 “知道了,我这就去,您别推了。”白也顺从地退出房间,离开了古州院落。 在路上遇到一队巡逻的三清宗弟子,白也上前客气地询问:“你好,请问我可以自行走动吗?我想随便走走,不要人陪着。” 那名弟子同样认识白也,她拱手回道:“白道友请便,只要不擅闯禁地即可。” “好的,多谢。”白也点头致谢,转身就走。 至于什么不要擅闯禁地这种话,听听就算了。虎虎只是想去找老婆,哪有什么坏心思。 …… 云雾峰顶,桃花树下。 钟九璃托腮而坐,似在出神,浑然不觉肩头上落满了粉白花瓣。 白也避过巡逻守卫摸到此地时,瞧见的就是这一幕,美人如画,一身白衣,墨色长发未束,随意地披散在肩头,与满树粉白花瓣交相辉映。 她一时看呆了眼,躲在草丛中缓了许久,才从这美貌冲击中回过神来。 “嘿,钟九璃~”白也从草丛中跳了出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朝她挥手。 钟九璃闻声抬眸,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眸中没有一点意外。 昨夜听到小王和白也密谋提亲之事,她就猜到,这家伙肯定会来寻她。 她朝白也招了招手,“过来坐。” 白也一边拍打着粘在衣服上的草屑,一边迈步到她身边坐下,嘴里不停念叨:“你怎么一大早就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是不是太久没回来睡,有点认床了,睡不着?” “你这地方确实有些偏,为了避开巡逻的守卫,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摸上来的。” 巴拉巴拉说了好一阵,白也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钟九璃似乎一直没出声。 她抬头,撞进了对方那双深邃的眼眸中。 “你怎么了?”白也疑惑地问,“干嘛这样盯着我看?难道一夜没见,发现我又变好看了些?” 钟九璃轻摇了摇头,目光依旧落在白也身上,“无事,你说得对,许是太久未曾回来,一个人住在这孤峰之上,有些不习惯了。”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难道老娘我不是人吗?”熟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白也循声回头,瞧见柳衔月推开房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朝石桌走来。窝在她怀里的娇娇也张着小嘴,打了个哈欠,憨得不行。 柳衔月在这,白也不奇怪,但是,看到紧跟着柳衔月身后出来的白衣女人,她就有些惊讶了。 那女人一身白衣,气质温婉如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白也眨了眨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看向钟九璃,“你不睡觉,该不会是因为屋子被人占了吧?” 钟九璃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低声说:“要不怎么说不习惯呢。” “少来,你哪里是不习惯,你是没有小老虎陪着睡不着。”柳衔月毫不留情地拆穿她。 白也害羞地扯扯柳衔月的袖子:“柳老板,这种事情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啊,会害羞的。” 她指的其实是那个温柔如水的白衣女子,总感觉这种事情在陌生人面前说,有些别扭。 “没事,我说不说,她也知道的。”柳衔月毫不在意地摆手。 那名白衣女子含笑点头,主动开口:“姜知命!” “你好,我是白也。”白也起身回应,脸上带着几分初见的拘谨。 “我知道。”姜知命语气温和,自然地挨着柳衔月坐下,她摆了摆手,示意道,“坐下吧,不必拘束,你们聊你们的,当我不存在就好。” 柳衔月略有些嫌弃地将她推开了些,不让姜知命靠得太近,同时出声解释道:“别搭理她,她这个人一直有些神神叨叨的。” “姜知命是天机阁阁主,生来一双慧眼,可一眼看透世间因果纠缠,所以她说知道,是真的什么都知道,是个顶顶讨厌的家伙。” 白也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好奇地看向姜知命,“你真能一眼看透因果?那你能给我也算算吗?” 她想知道对方是不是真那么神,如果真这么厉害,能算出回家的路,她就可以回去把老妈接来,到时候一家团圆,还能喝上她和钟九璃的喜酒。 姜知命闻言,眸光落在了白也身上。 白也迎上她的视线,对方的目光很深邃,宛如两汪深不见底的幽潭。对视片刻,便有种心神都要被吸入其中的错觉。 “九州之地,芸芸众生,总有些人是特别的,这些人的因果,被迷雾缠绕,超脱于常理之外,难以窥见其真容。”姜知命缓缓道。 “你是说,你看不透我是吗?”白也追问。 姜知命颔首:“我确实看不透你。” “非但如此,便连你的好友,娇娇,其因果同样笼罩在一片混沌之中,白也,你是一个很奇特的存在。” 白也闻言,陷入了沉思。 她觉得,姜知命之所以看不透自己,多半因为她是穿越来的。书中的角色都有各自既定的命运,而她这个变数闯入,连带着娇娇的命运也偏离了原有的轨道。 不过命运这种事情,本就不该由天注定。既然都修仙了,命运肯定要攥在自己手里。 就是稍稍有些可惜,原本还以为可以轻易找到回家的办法,不过想来也是,如果真那么容易离开,这个世界的人就不会无法飞升了。 她的脑海里闪过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石桌旁已经不见了柳衔月和姜知命的身影,只剩下钟九璃依旧坐在那,像一幅着墨不多意境深远的水墨画。 “她们人呢?”白也左右张望了一下,不见那两人的踪影,连娇娇也跟着不见了。 “接下来即将开启的擂台赛,还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她们去忙了。”钟九璃轻声道。 “那你呢?”白也看着眼前的女人,笑问,“九州大比这么多事,你身为宗主,不用去忙吗?” “自然是要的。不过有柳衔月在,她能处理好,就不用我操心了。” 她说着顿了顿,目光落在白也身上,“更何况,你这么千辛万苦来寻我,要是将你一人丢下,岂不是太不解风情了?” 白也乐呵呵地点头,“那你累不累,我们要不要回屋休息?” “你想做什么?”钟九璃眼含深意地看她。 “我没想做什么啊,就是看你好像有点累,刚好我昨晚也没睡,就想让你好好休息一下。” “诶???”白也说完才反应过来,指着钟九璃,一脸气愤,“好哇,你该不会以为我大老远跑来,就真是为了和你那个吧?钟九璃,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钟九璃眉梢微扬,眼底都是笑意,“你这个臭老虎,在我这里可没什么信誉可言。” “哼!你这话已经深深伤害了一个花季少女脆弱的心灵了,你得补偿我。”白也故作气愤地起身,拉着她往屋内走。 钟九璃见这家伙鼓着脸颊一脸气愤的小模样,只觉得可爱,她凑近了些,问道:“你真只是想来看看姐姐?” “嗯呐!”白也点头,“我们俩开始谈恋爱以后,总是聚少离多,好不容易有点时间,我当然想陪你了,说说话也行。” 当然,平心而论,其实她们相处的时间也不少。只不过那些独处时光,一般都在床上消耗一空了。 “那好吧,是我误会你了,我道歉。” “算了算了。”白也大度地摆摆手,“我又不会真的生你气。”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屋前。白也顿住了脚步,她第一次来到钟九璃的小院,不认识她的房间在哪。 钟九璃了然一笑,拽着她的手穿过了堂屋,转向左侧的厢房,“这间便是我的卧房。” 她推开虚掩的房门,门一打开,一股独属于钟九璃的冷香便扑面而来。 白也好奇地探头打量,房间布置得极为简朴,靠墙一侧摆着张木床,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桌面上放着文房四宝。 除此之外,这个房间再无多余的装饰和陈设,异常冷清空旷。 “这里,看起来好简单啊。”白也小声嘀咕,“你不是宗主吗?怎么住处看起来,有点穷的样子。” “你喜欢家底丰厚的姐姐?”钟九璃反问道。 “若是如此,你该去寻柳衔月才对,她才是这九州之地,最富有的漂亮姐姐。” “我没有那个意思。”白也伸手将她抱进怀中,声音闷闷的,“我就是有点,心疼你。” “看到你的房间,就好像你这个人一样,感觉你好像拥有很多,但细细想来,你又好像什么都不太在意,要说你最喜欢什么,大概也就是我了?” “臭不要脸,说着说着就自夸起来了。”钟九璃低笑着回抱住她,掌心在她略显单薄的脊背上抚过,“屋内简洁,是因我不喜冗杂。” “如今我已有了你,你若觉得这里太过冷清,那就将这屋子布置成你喜欢的模样,可好?” “嗯!”白也重重点头,从她怀里抬起头来,指着书桌说,“我觉得,最起码该在上面放个花瓶吧?” “好。”钟九璃含笑应允,储物戒内顿时飞出一个通体莹白灵气氤氲的白玉花瓶,落在了书桌一角。 “那我给你摘点花去。”白也松开她,像是撒欢的小狗般跑了出去。 她没走远,就在院内那株桃树下,挑了支开得最艳的花枝,小心折下,快步跑回屋内,将其插入花瓶中。 粉白相间的桃花与温润的白玉极为相称,为这房间添了一抹鲜活的色彩。 钟九璃本想阻拦,可见她动作极快,花枝已经折下,便未再多言,只伸手在她脑袋上轻点了点,无奈道:“下回可不许摘桃花了,桃花婆婆会心疼的。” “啊?”白也诧异,“这桃树也有灵啊?” “自然。”钟九璃颔首,“这院内的一花一草皆有灵,所以,不可胡乱攀折。” “昂,行吧。那我们继续,给你的房间改造一下。”白也此刻也不困了,撸起袖子,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 两人这一折腾,就是一整天。 白也就像是一只勤劳的小蜜蜂,里里外外地跑来跑去。她将窗帘给换了,又在窗边挂上了一串流光溢彩的珠子,这珠子还是她从百兽床上拆下来的,当时就觉得这东西很漂亮,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 空荡荡的墙壁上,多了副山水画,墙角处摆上了一个小巧的博古架,架子上摆着精致的灵植盆栽和小摆件。 当然,这所有的东西,都是白也之前搜刮来的。忙完的时候,已是日影西斜。 白也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心满意足地抱着钟九璃倒在床榻上,一脸嘚瑟地说:“这样一布置,是不是看起来有生气多了?最起码像个住人的屋子了。” 钟九璃窝在她怀里,轻声应道:“嗯,确实好多了。” 白也抱着她翻了个身,半趴在上方,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在有些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明亮,像是盛满了星光。 她笑吟吟地看着身下的钟九璃,脸上的表情带着点小得意,“那还不快说声谢谢我。” “谢谢你。” “真乖,奖励你一个亲亲。”白也满意地俯下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下落下一个吻。 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只有满满的亲昵和珍视,两人静静贴了一会儿,白也才依依不舍地抬头,放开她翻身下了床。 她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袍,说道:“好啦,已经陪了你一整天了,我得趁着天黑赶紧回迎客峰了。” 钟九璃听见她要回去,心底闪过一丝失落,她原以为,白也会顺势留下,在这陪她住一夜。 “大比不是后日才开始吗?” “舍不得我呀?”白也抬眸看向她,笑得见牙不见眼,“但是我得回去了,她们现在,有点把我当主心骨的意思,擂台赛在即,我得回去多给她们打打气。” “接下来的擂台赛,我没法帮助她们。但是我可以给她们加油打气,顺便陪练一下。所以,这两天不能陪你啦。” 钟九璃站起身,说:“走吧,送你一程。” “好!”白也牵起她的手,两人踏着月色往外走。 她们就像是忘了自己会飞一般,默契地选择步行,沿着被灵雾笼罩的蜿蜒山道,一步步向着山下走去。 夜间的山林充满了各种虫鸣声,草丛中栖息的萤火虫被她们的脚步惊扰,纷纷振翅飞起,如同一颗颗跃动的碎星,围着她们翩翩起舞。 “钟九璃。”白也停下脚步,轻声唤道。 钟九璃随之驻足,侧过头,在流转的萤光中望向她。 “等我打完擂台赛,你想和我成婚吗?” 钟九璃唇角缓缓扬起,眼底溢满了笑意,她上前一步凑近白也,问:“你这算不算,先斩后奏?” “嗯?什么先斩后奏?”白也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这话什么意思。 “你昨夜都已经与你阿娘商量好了,现在才来问我的意见,这不是先斩后奏是什么?” 白也有些愣神,“我们在屋里说的那些话,你都能听到啊?” “自然。在这三清宗内,任何风吹草动,皆在我感知之中。” “好吧,你是宗主,你神通广大,你说什么都对。”白也故作无奈地耸耸肩。 接着她收敛了玩笑的神色,目光灼灼地望向她,“那你愿意吗?” 钟九璃对上她的目光,反问道:“若是不愿,又何必整日与你这只臭老虎厮混在一处?” 白也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来,她将脑袋搁在钟九璃肩头,软绵绵地撒着娇:“怎么办,我一点都不想走了,就想跟你回家。” “那就不走了?”钟九璃顺着她的话说。 “可是”白也抬起头,眼底的光比夜空中的星辰还要明亮,“我更想赢下这场大比。” “我想要名震九州,让世人都记住‘白也’这个名字,想让世人在提起我时,都会由衷地赞叹,白也?那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与咱们钟宗主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听在钟九璃耳中,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话:这只小老虎,想要长成一颗参天大树,渴望与她并肩。 “咳~”钟九璃清了清嗓子,提醒道,“我想,经过天外天那一番折腾下来,确实有许多人已经记住了你的名字了,不过,这名声与你期待的或许会有些出入?” “嗨!”白也浑不在意地一摆手,“不好的名声只是一时的,等我站在擂台上,打赢世人眼中的那些绝顶天才之时,自有大儒为我辨经。” “好,有志气!”钟九璃莞尔,轻推了推她,“有志气的小老虎该快些回去了。” “那我走了啊!”白也一步三回头地问。 钟九璃含笑挥手:“快些回去。” “等等,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白也飞奔回来,一把揽住钟九璃纤细的腰肢,将人紧紧拥入怀中,低头吻了上去。 “唔”钟九璃发出一声轻哼,放软了身体依偎在她怀里,微微仰头,回应着这个略有几分急切与眷恋的吻。 萤火虫在她们周围翩翩飞舞,莹莹微光如同散落的星辉,将相拥亲吻的二人笼罩在内。 一吻结束,白也放开她,转身就走。 …… 迎客峰,蛮荒州修士聚集在一起,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空地中央,那两个打斗的身影上。 白也这两日几乎是一刻不停地与众人切磋过招,与这些人交过手之后,她越发能感受到,其实大家的根基与战斗意识都很扎实,要说哪里不足,其实还是修为上的差距。 然而修为这种东西,绝非一朝一夕能够速成。即便是白也,也没法说一时间把所有人的修为都提升一个大境界。 她一掌击退对手,目光扫过场边的众人,朗声笑道:“诸位,擂台上,但求问心无愧,尽力一战便好!不必执着于胜负。” “九州大比的最终魁首,必属我蛮荒州!” 这番话如同给众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让得士气瞬间暴涨。 “对!!第一名一定是我们蛮荒州的。”大月等人激动地挥舞着拳头,高声附和,眼中斗志昂扬。 “不错,是我们的。”众人纷纷响应,院中气氛热烈。 白也笑着摆摆手,看了眼已经黑透的天色,说道:“好了,忙活了两天,大家都回去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咱们明天要以最好的状态登上擂台。” 她说罢捋了捋有些散乱的银发,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疲惫,倒在床上,放松心神沉沉睡去。 次日,天刚蒙蒙亮,迎客峰上便已喧闹起来。 各州的年轻天才们都起得很早,宗门弟子皆换上了崭新的宗门服饰,散修们也精心挑选出最结实的防御法衣。 白也醒来时,发现自己床边整齐叠放着一套崭新的衣物,她抱起衣服轻嗅,熟悉的清冽冷香萦绕在鼻尖,是钟九璃的味道。 她环顾房间,没见到熟悉的身影,想来是有人趁她睡着之时,偷偷溜进了房间,自己居然都没发现? 她抖开衣衫,衣料入手极为柔软顺滑,一看便知又是钟九璃亲手炼制的防御法衣。她提起里衣,在衣襟处发现了用银线绣着的白也二字。 看到这小小的细节,白也的嘴角笑意再也抑制不住,她没想到,清冷如钟九璃,也会玩这种贴心的小浪漫。 她一边傻笑,一边往身上套着衣服。 穿戴整齐后,她推门而出,蛮荒州众人早已精神抖擞地等在院中。 白也目光扫过那一张张充满朝气的年轻脸庞,豪气地一挥手:“走,打擂台去!”—— 作者有话说:谢谢大家灌溉的营养液和雷,爱你们[抱抱][抱抱][抱抱]《 》 115-120 第116章 上报 负责接引的三清宗弟子们天不亮便已经抵达迎客峰, 引着这支由各州天才组成的庞大队伍,浩浩荡荡去往此次擂台赛的举办地,论剑峰。 作为主办方,三清宗考虑得很是周到, 特意准备了许多体型庞大的共享仙鹤, 用于搭载众人前往论剑峰。 白也顺着人流跃上仙鹤, 待到搭载的人数足够后, 负责驾鹤的三清宗弟子轻拍了拍仙鹤的大脑袋, 仙鹤立时引颈长鸣, 振翅而起, 带着众人飞向高空。 白日里从高处俯瞰三清宗,又是另一番景象。 下方一座座灵秀的山峰隐在灵雾中若隐若现, 瀑布从峰顶垂落而下, 如九天银河坠落,七彩霞光氤氲。 郁郁葱葱的山林中,无数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隐在其中。 隐约可见许多身着天青色宗服的三清宗弟子在其间活动,有的手捧书卷于廊下静读, 有的在临水的平台上焚香抚琴, 还有的则在林中空地练剑,衣袂飘飘,动作行云流水。 山林中,许多外界罕见的珍禽异兽被空中这支庞大的观光队伍吸引, 纷纷仰头张望。胆大的金灵猿在树梢间追逐跳跃,跟着共享仙鹤前行。 “哇,阿羽你看,那些猴子在跟着我们跑。”大月扯着阿羽的袖子,压着声音咕哝。 “还有那边, 整片山坡都是凤尾花!天呐,这外界一株难求的灵花,在这里居然长了这么多。”阿花指着下方流光溢彩的花海啧啧称奇。 蛮荒州众人如同进了大观园,目不暇接,啧啧称奇,眼中满是对顶级宗门深厚底蕴的羡慕。 负责引路的三清宗弟子见众人好奇,便笑着开口介绍:“道友误会了,那片凤尾花乃是我宗医修师姐们精心培育的,那片山峰名为‘仙女峰’,你们瞧那座山峰,远远看去,像不像一位侧坐的女子,那片花海,则是仙女的裙摆。” 众人闻言,皆将目光投向了那座仙女峰。果然,在晨光与云雾下,整座山峰的线条柔和曼妙,峰顶似云鬓,延伸的山脉走势恰如女子侧身而坐时的优雅曲线。 白也跟着多看了几眼,心中暗忖,不愧是她老婆的宗门,连山峰都长得比别人家的有仙气。 不光她们,几乎每只仙鹤背上的年轻天才们,眼中都写满了惊叹。 这惊叹中,既有对三清宗磅礴气象的敬仰,更有对那些在如此重要的日子里,依旧能气定神闲抚琴练剑的弟子们的佩服。 就在仙鹤载着这群年轻天才浩浩荡荡飞过这片山头,身影消失在云雾中的下一秒。 方才还一片岁月静好仙风道骨的美好画面瞬间破碎。读书的、抚琴的、练剑的弟子们,几乎是同一时间丢下手中的书和琴。 下一刻,一道道御剑的身影冲天而起,如同冲向食堂的学子,乌泱泱地朝着论剑峰的方向疾驰而去,速度快得漫天都是残影。 要不是为了在各州道友面前维持一下三清宗弟子的形象,她们早就冲去擂台边等着看热闹了,谁还有心思在这读书练剑。 这些日常功课什么时候不能做,九州大比的巅峰对决,错过了可是要等下一个百年。 对此,仙鹤上的众人是不知道的,这些年轻天才们被带着参观了一圈三清宗,最终才落在那座极其雄伟的论剑峰上。 论剑峰顶,矗立着十座巨型擂台,每一座擂台边缘皆设有层层升起的看台,此刻早已经挤满了人,其中不光有三清宗的弟子,还有许多与三清宗交好的外宗弟子,如天机阁,万象阁等。 最高处则是专为各州领队及宗门长老设立的席位,钟九璃以及柳衔月等人都已入座,俯瞰全场。 早已开启的照天镜悬浮在论剑峰上空,十个擂台都被笼罩在光幕之下。光幕被分为了十个区域,方便九州各地通过光幕观看的修士能同时关注所有战局。 峰顶广场上,各州天才修士分区站立。众人沉默而立,衣袂迎风,神色坚毅,昂扬的战意冲天而起。 眼看人已经到齐,柳衔月飞身上前,落在了最高的那座主擂台上,俯瞰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直接宣布:“九州大比,第二场,擂台战,开启!所有参赛者,抽签。” 她话落的瞬间,袖袍一扬,一个散发着温润宝光的白玉签筒被抛至半空,滴溜溜地旋转起来。 白也仰头看着那个签筒,正想着是不是得上去摇一摇,就见周围那些人抬起手,将自己的灵力打入签筒之中。 她有样学样,弹出一缕灵力汇入灵力流,一起没入签筒。 签筒吸收了无数灵力,宝光大盛,转得愈发快了起来,下一刻,无数道细小灵光自签筒内激射而出,飞向每一位参赛者。 白也接住飞到面前的一道灵光,光芒散去,掌心只剩下一根温润的玉签,签上浮现出甲六二字。 她偏头看向黎守墨,问:“你的是什么?” 黎守墨摊开手掌,玉签上写着乙十八。 “你们呢?”白也又看向蛮荒州其余修士问道。 “丙九!” “丁一百九十!” 众人纷纷报出编号,白也暗自思忖,看来这签筒是将所有参赛者分成了甲乙丙丁四组,就是不知道这分组是随机分配,还是考虑了修为境界。 “都拿到签了吧?”柳衔月的声音再次响起。 白也和众人一起仰头,望着高台上那一身红衣,明媚张扬如烈焰的柳老板。 “大家肯定不爱听我多说,我就不啰嗦了。”柳衔月嘴角带笑,干脆利落地说,“个人擂台战的规则只有一条,不许故意伤人性命!好了,话不多说,现在……开战!” 话落,她身形一晃,回到了高台上。与此同时,悬浮在半空的签筒投射出一片巨大的光幕,上面无数编号开始飞速滚动,匹配。 片刻后,第一轮对战的二十人名单出炉。各州皆有修士被抽中,蛮荒州这边,被抽中的是一位来自百花谷的弟子,名叫花影。 花影不过金丹后期修为,见自己第一轮就被抽中,心中难免有些紧张,她不自觉就将目光投向了白也。 白也迎上到她的目光,朝她扬起一个鼓励的笑,传音道:“放轻松,打得过咱就狠狠打,打不过就潇洒退出,有我给你们兜底呢!” “嗯!”花影重重一点头,眼底战意昂扬,纵身跃上了九号擂台。 蛮荒州众人都将目光投注在了九号擂台上,许多人眼底都有着紧张神色,毕竟这是蛮荒州在擂台赛上的第一战。 花影的对手,是来自南疆州的一名女修,修为已达元婴初期。她穿一身墨蓝色衣衫,周身彩蝶环绕,面容白皙秀丽,见花影上台,她率先拱手见礼,花影同样抱拳回礼。 下一刻,擂台上亮起一层水波般的透明涟漪,防护阵法开启,比试正式开始。 南疆女修率先发难,她手持骨笛,单手掐诀,那群彩蝶化作一道道彩色流光,袭向花影。 花影反应不慢,双手在胸前结印,无数花瓣凭空浮现,每一片花瓣边缘都闪着锐利寒光,如漫天飞刃,迎向蝶群。 一时间,擂台上花瓣与彩蝶碰撞,灵光四溅,场面颇为绚丽。 白也仰头看着这一幕,嘀咕道:“她们这架打得,还挺有观赏性。” “嗯,花影与那南疆女修皆为医修,攻击手段更侧重于控制和消耗,而非一击制敌的刚猛路子。这般缠斗,就是在拼灵力了。”黎守墨说道。 不光九号擂台,其余擂台上也进行着激烈对决,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不过比起那些刀光剑影的对决,九号擂台上的花蝶飞舞显然更具吸引力,一时间,论剑峰上的大半目光,都被吸引到了九号擂台上。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花影已经与南疆女修过了数百招,时间一长,修为上的差距就显现了出来,花影灵力开始不继,环绕在周身的花瓣防御圈,开始出现了空缺。 就这么电光石火间的一丝破绽,被对手捕捉到了。 几只色彩艳丽的蝴蝶,突破那丝缝隙,直扑花影面门。 花影心中一惊,急忙闪身后撤,同时召出一面花盾格挡。 可惜这临时召出的花盾终究是有些薄弱,彩蝶轻而易举洞穿了这面花盾,同时也洞穿了花影的肩头。 “唔!”花影闷哼一声,剧痛传来,她踉跄后退,勉强支撑的防御瞬间崩溃。 南疆女修乘胜追击,身形如鬼魅般飘近,趁花影中门大开之际,一掌击在花影胸口。 “砰!” 花影胸口中招,直接被这一掌拍得倒飞而出,落下了擂台。 “九号擂台,南疆州,蓝蝶胜!”负责维持阵法的三清宗长老兼裁判高声宣布结果。 花影身在半空之时,花今禾已经飞身上前,将受伤的师妹接入怀中。 “大师姐,我输了,给宗门丢脸了。”花影脸色苍白,肩头鲜血淋漓,眼圈微微泛红。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你已经尽力了,输给元婴修士不丢人,我先替你疗伤。”花今禾安慰道,她抱起花影,快步去到一旁僻静的角落处,仔细为她处理伤势。 首战失利,蛮荒州众人虽有些气馁,但这个结果也在预料之中,尚能接受。大家对于己方的整体实力,都有着清晰的认知。 除了白也、黎守墨等少数几个顶尖战力,能与别州天才一较高下,其余人都很清楚,自己登上擂台,也难逃一轮游的结局。 不过,能站上这个万众瞩目的擂台上,本身就已经是一种胜利了。 要知道,看台上可坐了无数第一轮就被淘汰的年轻天才,他们那些人同样不弱,此刻却连上台的资格都没有。 九号擂台刚一空出,悬浮的签筒便再次滚动起来,很快,两道身影跃上擂台,新的对决即刻展开。 擂台战进行得很快,尤其是初期,匹配到的选手实力有些相差悬殊的,时常出现一方刚上台,还没来得及施展手段,就被对手一招干脆利落地轰下擂台,胜负仅在瞬息之间。 白也在台下观摩许久,渐渐察觉出一些门道,她发现前期被抽中的选手都是些金丹元婴的修士,那些修为较高名声在外,实力强横的各州顶尖天才,如明无双北千雪等人,则一个都还未上场。 直到临近下午时分,白也终于听到了自己的编号。 她身形一晃,直接落在了六号擂台上。 同一时间登上擂台的那人,瞧见白也那一头标志性的银发,顿时脸色一僵,心底暗骂一声:“真是倒霉,怎么第一轮就遇到这个煞星。” 白也抬眸望向来人,对方一身火红劲装,发丝与眉毛都如同燃烧的烈焰般,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炽热的气息。 看来是个玩火的,那运气有些差了,遇上她,什么火也不管用。她拱手道:“蛮荒州,白也,请赐教。” 对面那火红修士硬着头皮回礼:“西州,孙炎,请赐教!” 两人通报姓名的功夫,看台下,以及九州各地通过光幕观看直播的无数道目光,都聚焦到了六号擂台上。 白也如今的名声实在响亮,无论是好还是坏,都足以让她成为全场最受关注的几人之一。 “这孙炎何许人也?看着有些怂啊?”有不太了解西州情况的修士好奇问道。 旁边有西州修士立刻解释道:“切莫小瞧此人,他乃是西州近些年来声名鹊起的天才,天生火灵体,一手控火术已臻化境,据说全力施为时,足以焚毁一座巨山,在西州年轻一辈中,绝对是佼佼者。” 这番解释,顿时让众人对这场对决的期待值又高了几分。一方是凶名在外的搞事王白也,另一方是西州声名赫赫的年轻天才,这种较量,才是大家想看的。 不过,擂台上发生的一幕,与众人想看的巅峰对决没有一毛钱关系。 几乎是对决开始的一瞬间,白也的身形便闪至孙炎前方,她一拳挥出,轻而易举地击穿了孙炎引以为傲的护体火盾。 孙炎满脸惊骇,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袭来,击溃了他周身的灵火。 “砰”地一声闷响,这位西州赫赫有名的火灵体天才,就像一只被踹飞的沙包,从众人头顶飞过,直接摔下了擂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勉强停下。 整个论剑峰,都安静了一瞬。 台下的观众们面面相觑,许多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刚才那位信誓旦旦介绍孙炎如何厉害的西州修士身上。 彷佛在无声质问:“说好的西州天才呢?说好的火灵体呢?怎么一个照面,就摔下台了?” 那位西州修士被众人看得面红耳赤,他缩了缩脖子,悄悄后退几步,试图藏进人群中,避开众人的目光。 六号擂台上的长老似乎也被这电光石火间就结束的对决弄得怔了一瞬,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她高声宣布:“六号擂台,蛮荒州,白也胜!” 声音落下的瞬间,台下蛮荒州修士所在的区域顿时爆出热烈的欢呼。 白也心情颇佳地朝着欢呼的众人挥了挥手,接着不经意地转过头,抬眸望向高处主看台。 在那里,人群中的钟九璃一身银白宗主服饰,墨发高束,皎洁如九天明月。 两人的目光隔着喧嚣的人群,隔着数个看台的距离,在人群中交汇。 白也脸上绽开一个无比灿烂,又带着几分得意的笑,好似在说:“看,我是不是很厉害?” 钟九璃的目光,从白也登台开始,就一直落在六号擂台上。自然也看到了她干脆利落地击败对手,以及那嘚瑟的小模样。 她只得传音道:“真棒!” 得了夸奖,虽然有些简短,但白也还是心满意足地跳下台,她那高高束起的银发随着动作一晃一晃,每一根发丝都在阳光下飞扬,毫不掩饰主人此刻的好心情。 两人这番隔着人海的无声互动,看似隐秘,落在有心人眼里,还是颇为明显的。 例如坐在钟九璃旁边的柳衔月,就将她们的眉来眼去看得一清二楚。 她悄悄传音:“钟九璃,你现在这样,可一点都不像你了。” 钟九璃不动声色地睨她一眼,传音回问:“我该是什么样?” “你就该是那种对谁都爱答不理才对!你看看你把这小老虎宠成啥样了,这样下去,她的尾巴非得翘到天上去不可。”柳衔月酸溜溜地说。 “她不会。”简简单单三个字,透出绝对的信任。 柳衔月猝不及防又吃了一嘴狗粮,她悻悻地闭上了嘴,默默将目光重新投向擂台。 接下来的比试,明无双、北千雪等声名在外的顶尖天才相继登场。 她们的比试过程与白也如出一辙,往往对手还未看清动作,便已被干净利落地打下擂台。 观看了这几场“碾压局”后,观众们再看那些势均力敌的对决,看着那些人你来我往刀光剑影的,不知为何,众人总觉得看出了几分菜鸡互啄的味道。 或许是因为那些人的战斗水平与自己相差不大,许多人便觉得有些无聊了,往往只有顶尖天才上场,才能调动大家的情绪。 擂台战就这么持续不断地进行了三日,经过层层淘汰,只剩下了最后一百人。 这一百人,也代表了九州年轻一代中最顶尖的战力。 其中大部分人,都是人们耳熟能详的天之骄子,但也有几匹黑马在此次大比中横空出世,引人瞩目。 除了蛮荒州的白也、黎守墨李乘风等人,还有几位女修的表现堪称惊艳。 其中,来自东州的散修苏澜,据传是东海某座隐秘仙岛的传人。她施展的幻术犹如镜花水月,玄妙无比,与她对战的天才往往连她的衣角都摸不到,便被迷得找不着北。三日来,还没人能勘破她的幻术。 另一位则是来自西州的体修石蛮蛮,此女身材高挑健美,一身充满野性力量的蜜色肌肉。她专修肉身,一身怪力惊世骇俗,防御更是达到了变态级别。 与她对战的剑修,全力一击之下,结果只在她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淡的白痕,反手就被她折了本命剑,一拳打下了擂台,其实力之强横,令人咋舌。 除此之外,来自南疆州的方有容同样不容小觑。她出身蛊术世家,一手诡谲邪门的控蛊之术已臻化境。更重要的是,她手中还培育着一只虫王级别的本命蛊。 据说完全长成的虫王蛊,凶悍无比,便是连大乘修士也能杀死,堪称修真界一大凶物。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方有容手中这只虫王,尚处于幼年期,威力远未达到那毁天灭地的程度。 看完黎守墨收集来的几位黑马选手资料,白也点了点头,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招呼道:“走,赚点灵石去。” “哎?下一轮就到你上擂台了,你这会儿要去哪儿?”李乘风见她要走,急忙喊道。 “押注。”白也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身影一闪就钻入了人群。 她绕过几个擂台,直奔论剑峰一侧人群最密集的区域,在那里,有中州各大商会联合开设的临时盘口。 白也挤进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仰头看向那块悬空的光幕,上面清晰地罗列着一百进五十的对决名单以及实时变动的赔率。 许多人如她一样,仰头看着光幕,显然是想挑出其中的黑马选手下注。 白也不在意自己是多少赔率,反正她必赢的,无脑押自己就是。她从储物戒中摸出一袋沉甸甸的上品灵石,扔在桌上,说:“全押,白也赢。” 她这豪迈的架势,加上那一头标志性的银发,以及背后那柄乌突突的重剑,即便没看到脸,众人也认出了她的身份。 “是白也,她自己也来押注了?” “居然这么自信,全押自己赢?” “废话,她能不自信吗,你看她打人出过第二招吗?” “有道理,跟了跟了,这简直是白捡的灵石!就是她的赔率怎么这么低啊?” 人群中传来七嘴八舌的讨论声,许多还在观望的修士,纷纷掏出灵石押在白也的名字上,生怕慢一步就收盘不让下注了。 不少人下完注后,目光灼灼地看向白也,也有人半开玩笑地鼓励道:“搞事王,我可是把全部身家都押在你身上了,你要是输了,我哭给你看哦!” 白也闻言,循声望去,发现喊话的是个穿着三清宗内门弟子服饰的小姑娘。 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脸蛋白皙圆润,大眼睛亮晶晶的,一副鬼精灵的模样,看着就……很好欺负! 白也故意板起脸,朝那小弟子勾了勾手指,“喂,那个圆脸的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峰的弟子?” 她这声音一出,原本闹哄哄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不少,许多道好奇的目光全都朝她们看了过来,想看看白也又搞什么事情。 被当众点名的小姑娘非但没露怯,反而冲着白也挤眉弄眼,笑嘻嘻地回:“嘿,搞事王你想干什么,随便打听姑娘家的名字,难不成是看上我了?” 她骄傲地挺着小胸脯,一脸我可不是你能高攀得上的架势,“我承认你实力是还不错,但你肯定是打不过我师姐的,所以,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白也被她这胡搅蛮缠的抢白弄得一愣,有些心虚地瞥了眼高台上的钟九璃,生怕这小家伙那些口无遮拦的话被她听了去。 她轻咳一声,双手抱臂,摆出一副教导主任的姿态,义正言辞地说:“小小年纪不潜心修炼,居然跑来赌博,最重要的是,还敢公然怂恿参赛选手,企图影响比试公正!” “这事儿大着呢,我必须上报给你们钟宗主。” 第117章 别折腾 圆脸小姑娘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告状给唬住了, 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她委屈巴巴地嘟起嘴,小声抱怨:“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爱告状的搞事王,我看错你了。” 围观众人哪里不知道白也是在逗小孩玩, 见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吃瘪了, 顿时大笑出声。 白也跟着摇头失笑, 不再逗她, 闪身钻出了人群。她得赶紧去一号擂台, 刚才好像已经听到在喊她了。 好不容易穿过拥挤的人群, 白也一个箭步跃上擂台, 抬头看向对面的对手。 这人瞧着似乎有些面熟,可名字到了嘴边又想不起来, 她有些迟疑地问:“你是剑州的人是吧?之前在天空战场好像打过, 抱歉,之前揍的人有点多,没记住你叫什么名字。” 对面那位剑州剑修的脸色由白转青又转红转紫,像是变色龙似的一个劲变幻, 看得白也有些傻眼。 他咬牙抱拳道:“剑州, 李四,请赐教!” “赐教,必须得赐。”白也点头应道,她抽剑出鞘, 手中重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取李四面门。 李四能闯入前百,自然不是庸手,面对白也,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周身剑意瞬间攀至巅峰,剑光一闪,已迎身而上。 “轰!” 双剑交击,气浪翻飞,撞得擂台周围的防护光罩剧烈震颤。 白也有些惊讶,这人之前交手的时候,似乎并没有这么强的实力? 李四瞥见白也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讶,狞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一个多月来,我可没闲着。” “说得好像我闲着了似的。”白也回怼。 “哼。”李四眼底黑光一闪而过,出剑的速度更快了几分,他的剑极快,剑影层层叠叠,朝白也笼罩而去。 九州各地,通过照天镜观战的修士们,几乎都将目光投注在了一号擂台上。 到了这个级别的对决,许多低阶修士已经无法用肉眼捕捉两人的具体动作,只能看到两道模糊的身影在快速闪动。 在观众的视野中,擂台上彷佛同时出现了数十个白也和李四的身影,每一道残影都在对决,令人眼花缭乱。 两人以快打快,硬碰硬地对了近百招,白也大致摸清了对方如今的实力,能打进前一百的,确实都有些真才实学,这李四不论是剑法还是灵力,都很扎实,确实有点实力。 “实力不错。”白也夸了一句,“不过,你该下去了。” 她不再留手,体内灵力瞬间奔腾,迎着对方刺来的长剑,提剑横斩。 这一剑看似朴实无华,斩出的剑光却极为可怖,一剑出,李四身前的剑影层层崩溃,而他,也被这道剑光轰出了擂台。 擂台之上,剑光敛去,只剩白也一人持剑而立。疾风拂过,吹得她衣袍猎猎作响,束在银发间的红色发带在风中肆意飞扬。 “一号擂台,蛮荒州,白也胜!”裁判长老的声音及时响起。 “哇哦哇哦~~~王白也,你超棒的!!!”擂台下传来一阵清脆的嚎叫声。 白也循声望去,瞧见果然又是那圆脸小姑娘。她嘴角微勾,恶趣味又上来了,作势要朝高台上的钟九璃飞去,“还起哄,我现在真的去告状了!” 圆脸小姑娘气鼓鼓地瞪她一眼,接着身子一矮,缩着脖子像个小兔子般钻入人群消失不见。 白也好笑地摇摇头,飞身回到台下。 黎守墨和李乘风等人立刻迎了上来,关切道:“感觉如何?” 白也传音给俩人,鼓励道:“实力扎实,和你们应当在伯仲之间,只要不是提前与那几个黑马遇上,绝对有得打,胜负犹未可知。” 两人一听这话,提起的心顿时落下许多,脸上重新焕发出自信的神采。回想往届九州大比,蛮荒州在擂台战上取得的最好成绩,也仅仅是闯入前五十名,至于更高一些的前十席位,那几乎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白也几人在这边商量的时候,论剑峰另一侧,那圆脸小姑娘哭丧着脸,找到了自家师姐。 她哭唧唧地拽着师姐的衣袖,委屈巴巴地说:“萧师姐,那个王白也可讨厌了,下一轮你要是抽签遇到她,一定要狠狠揍她一顿,替我出气。” 被她称为萧师姐的女子闻言,不禁莞尔,伸手揉了揉自家这可爱师妹的脑袋,柔声哄她:“好好好,若是师姐运气好,真在擂台上遇见了她,一定好好招呼她,替我们小师妹出口恶气。” 她顿了顿,转了话锋道:“不过,她先前说的话倒也并非全无道理,小赌怡情,体验一次便够了,接下来可不许再偷偷跑去押注了,知道吗?” “哦~”小师妹嘟着小脸,怏怏不乐地应了一声。 “不许这副模样,嘴角都能挂油壶了。”萧师姐失笑,牵起她的手,“走,去看师姐打擂台。” 两人来到三号擂台旁,恰好上一轮已经结束,轮到萧师姐登场,她捏了捏小师妹的手,叮嘱道:“乖乖待在这里,不许乱跑,听到没?” “知道啦,萧师姐你快上去吧。”小师妹连连摆手,催促她赶紧上台。 擂台上,李乘风已等了片刻,见对手登台,且身着三清宗内门弟子服饰,她心底有些发沉,面上倒也没有露出怯意,只抱拳行礼,战意昂扬,声音清亮,“蛮荒州,天剑宗,李乘风。” “中州,三清宗,萧自在!”萧自在抱拳回礼,气度沉稳。 两人分立擂台两侧,目光隔空交汇。下一刻,两道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对方。 李乘风深知三清宗弟子实力强悍,一出手便毫无保留,长剑出鞘,直接使出了自己最强的剑招,剑光冲天,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冲向前。 面对这凌厉攻势,萧自在温和一笑,手腕一翻,一对造型古朴,通体闪着暗金色泽的黄金锏出现在她掌心。 她手臂微抬,双锏交叉于身前,轻而易举地架住了李乘风这石破惊天的一剑。 “叮”地一声,火星四溅。 兵刃交击的刹那,李乘风面色微变,心中暗惊。她没想到,这位气质娴静如水的萧道友,所用的兵器竟如此沉重刚猛,那对黄金锏上传来的反震之力,如排山倒海。 她这一剑非但没能撼动对方,反被传回来的巨力震得虎口发麻,气血剧烈翻腾,身形不受控地倒飞而出。 好在李乘风战斗经验丰富,临危不乱,身形如风中飘絮,在空中连续翻转数圈卸去那股力道后,稳稳落在擂台边缘。 她面色微白,但还是由衷赞叹:“萧道友实力果然强悍,险些连你一招都没能接下。” 萧自在莞尔一笑,“李道友过谦了,你的剑意同样不凡。” “好,再来!”李乘风低喝一声,全力催动体内剑骨,银白剑光自她身后冲天而起,气势陡增。 她身形再动,剑出如龙,化作数道残影,从四面八方攻向萧自在,试图以极致速度压制对方的黄金锏。 萧自在面对这疾风骤雨般的快攻,面色依旧从容。一对沉重的黄金锏在她手中好似没有重量,舞动起来又带着风雷之势,任凭李乘风的剑影如何刁钻,总会被黄金锏挡住。 转眼间,俩人过了近百招,李乘风久攻不下,灵力消耗巨大,额角开始有冷汗流出,疲态渐显。 “道友可是灵力不继了?那该换我来了。”萧自在低喝一声,气势一变,由守转攻。 她左锏猛地一震,荡开袭来的长剑,右锏如潜龙出渊,直点李乘风胸口。 这一击快若闪电,时机也捕捉得恰到好处。 李乘风旧力刚尽,新力未生,手中长剑被引开,回防已是不及! 危急关头,她只得猛提一口灵气,强行侧身以手臂格挡,同时体内灵力尽数涌向手臂,以期挡住这一锏。 黄金锏直戳李乘风格挡的手臂,闷响传来,李乘风仓促布下的灵气护盾碎裂开来。 巨力透体入骨,清脆的骨裂声传出,她整条手臂的骨骼瞬间崩碎,软软垂下! 她整个人更是被这股力道震得踉跄后退数十步,才勉强站稳,喉头一甜,一口鲜血险些喷出。 萧自在并未乘胜追击,而是收锏而立,关切道:“李道友可需下台疗伤?” 李乘风脸色苍白,强撑着收剑回鞘,压下翻涌的气血,坦然道:“萧道友修为高深,乘风佩服,这一场是我输了。” “承让!”萧自在拱手回礼,面上神情淡定从容,举止间尽显宗门大派弟子的从容气度。 李乘风转身下台,落地的时候脚下一软,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守在一旁的黎守墨立刻上前,一把扶住她,关心道:“怎么样,伤得很重吗?” “先别动,疗伤要紧。”花今禾快步上前,掌心握着一个白玉小瓶,倒出一粒疗伤丹药,喂进李乘风嘴里。 丹药入腹,化作一股暖流涌向受伤的手臂,李乘风这才缓过一口气,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她看向围在身边的同伴们,眼中带着几分歉意:“抱歉,让大家失望了,我输了。”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白也笑嘻嘻地凑过来,“打擂台嘛,不是输就是赢,概率各占一半,很公平。” “你看上头,不光你在输,别人不也输了嘛?放心,有姐姐在后头给你们兜底呢!” “就你臭屁,你当谁姐姐呢?”李乘风笑骂一句,脸上的沮丧神情一扫而空,只有对于白也自称姐姐这件事的气愤。 “就是就是,你当谁姐姐呢!”黎守墨和花今禾也笑骂道。 这小老虎可以说是众人看着长大的,如今倒是在几人面前装起姐姐来了。 蛮荒州修士们都笑了起来,虽然李乘风输了,但队伍的气氛并不低迷,相反,众人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意。 众人笑闹一阵,很快轮到黎守墨上台。 大家伙都收拢心神,齐刷刷涌向黎守墨所在的一号擂台旁,目不转睛地盯着擂台上。 黎守墨的对手,是来自古州八大世家之一的古家少主。 此子身材魁梧,血气旺盛,功法路数走的亦是刚猛霸道的路子,与黎守墨的风格可谓是针尖对麦芒。 战斗刚一开始,两人就如同两头人形凶兽,猛地碰撞在一起。 黎守墨一手托着人皇印,源源不断的人皇之力加持于身,另一手提着重锤,一锤接一锤地砸在那人身上,砸出沉闷的“咚咚”声。 古家少主全身都附着一层土黄色罡气,坚硬无比,不知是何种护身法宝,尤其他双拳之上,那黄色罡气凝练如实质,每一拳挥出,空间都在震颤,险些撕裂空间。 擂台上轰鸣声不绝于耳,重拳与铁锤的每一次交击,都爆发出强劲的气浪,冲击着擂台上的防护罩。 看守擂台的长老不得不出手加固防护罩,以免被这两人打碎了护罩,伤及看台边的观众。 “这黎国帝姬有些了不得呀,竟能与这古家少主斗得旗鼓相当。”看台上惊呼四起。 “人皇印加持太过逆天,若她修为再高些,古家少主必败无疑。”另一人回道。 钟九璃等人同样在关注这场战斗,以她的眼力都有些不好判断,那俩人究竟谁胜谁负。 擂台上的两人斗得不可开交,古家少主确实占了些修为上的便宜,灵力更为雄厚,几次都将黎守墨逼得险象环生。 好在黎守墨手中的人皇印玄妙无比,每每关键时刻,她口含天宪,一声“定”字真言喝出,便能将对手禁锢在原地。 虽只能禁锢对方刹那,但也足以叫她扭转战局,转危为安的同时,还能抽空给那古家少主几锤。 这场鏖战持续了数个时辰,从正午时分一直打到暮色四合,算是连日来,打得最为持久的一场。别的擂台都已经空了下来,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这场持久的血战。 擂台上的两人都已经浑身浴血,黎守墨虎口崩裂,重锤上布满了凹痕,细看便能瞧出,那凹痕上是一个个硕大的拳印。 那古家少主更惨,双拳皮开肉绽,白骨隐现,脸上青紫交加,头顶更是隆起数个大包。 两人隔空相望,气息粗重,热血混着汗水从脸颊淌下,她们都顾不上去擦。两人都很清楚,胜负就在这最后一击中。 下一刻,两人再次冲在了一起,迎着对方挥来的拳头,黎守墨不闪不避,低声厉喝:“跪!” 人皇印上金光暴涨,将古家少主尽数笼罩,他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挥出的拳头也落了空。 黎守墨出声的瞬间,手中重锤已经挥出。 “砰”地一声,古家少主倒飞而出,落在了擂台外,溅起一片尘土。 他本就布满青紫和肿包的脑袋上,又多了一个硕大的红艳艳的鼓包,看起来凄惨至极。 “赢了!!!我们赢啦!!!” 蛮荒州阵营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呼声,大月和阿羽等人更是激动得跳了起来,紧紧抱在一起。 女孩们清脆的声音划破了夜色,响彻在论剑峰上空。 柳衔月飞身上前,看向众人说道:“一连打了这么多天,你们肯定累了,今天到此为止。回去好好休息一晚,受伤的也好好疗伤,明天清晨,再决高下。” 众人闻言,纷纷行礼告退,乘坐来时的仙鹤,返回迎客峰休息。 …… 蛮荒州修士居住的院落内,除了受伤的黎守墨和李乘风在房间里休息养伤,其余人都聚集在了院子中央的空地上。 众人围坐在成圈,人手一坛灵酒,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香,以及少年们欢快的笑闹声。 云舒笑道:“这一次,我们有两人进入了前五十名,确实值得庆祝,不过不许多喝,一人一坛子酒,喝完就回屋休息。” “是,云前辈!”众人齐声回应。 白也坐在人群中,陪着大家喝了几碗酒,看着这一张张年轻的充满笑意的脸庞,她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不过她心里还惦记着别的事,快速喝完手中酒,她起身与众人道别,借口准备明日大战,先回房休息了。 与众人分开后,她身形一闪,融入夜色中,熟门熟路地朝着云雾峰所在的方向潜去。 …… 云雾峰顶,满树粉白桃花在夜色下,绽着莹莹微光。 钟九璃与娇娇,还有柳衔月姜知命几人坐在亭中赏月饮酒,桌上摆了些灵膳,娇娇吃得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声音,跟一头小猪仔似的。 白也刚偷偷摸摸露出个头来,便被眼尖的柳衔月逮了个正着。 她脸上浮起促狭的笑意,一把捞起正在啃着灵兽肉的娇娇,另一手拽着姜知命的衣袖,十分识趣地说:“哎呀,我突然想起来,姜知命你不是说要夜观天象吗?今夜这夜色不错,我们去观星台转转。” 钟九璃原本不知道柳衔月为何演这么一出,直到余光瞥见白也从草丛里钻出,她的眼底顿时浮上一丝笑意。 “嗨,柳老板这么巧,我刚来你们就要走呀。”白也笑呵呵地打着招呼。 柳衔月白她一眼,“哼,你这只臭老虎,最好给我安分点,明天还得打擂台呢,别折腾太晚,耽误了正事!” 她说完不给白也反驳的机会,也不给她和娇娇打招呼的机会,拽着姜知命就走。 姜知命垂眸,目光落在自己被柳衔月拽住的衣袖上,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她抬眸看向白也,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便任由柳衔月拉着,一同离开了小院,将这处空间留给了白也二人。 被柳衔月这么直白地戳破,白也顿时有些脸红,她本来只是想来看看钟九璃来着。 她走到钟九璃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钟九璃,你想我了没。” “别傻站着。”钟九璃唇角微弯,朝她伸手,“过来坐。” 白也听话地挨着她坐下,嗅着熟悉的清香,心底那点小紧张顿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放松身体,将脑袋搁在钟九璃肩头,小声嘟囔:“你前几天晚上偷偷去给我送衣服,怎么不把我叫醒呀?” 钟九璃伸手揽住她的肩头,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让两人贴得更紧,紧到能感受到彼此的曲线与温度。 静静抱了一会后,她低声回道:“我瞧你睡得挺沉,便不忍心吵醒你了。” “可是我想见你的嘛,这样算起来,我是不是少见了你一面,很亏的。”白也软着声音撒娇,脸颊贴在钟九璃颈窝轻蹭,出口的话很是不要脸,“而且我睡着了,你可以把我亲醒的呀,我又不会怪你打扰我睡觉。” 这话果然超过了钟九璃的承受极限,她耳根微热,连带着脖颈都染上了薄红。 她有些招架不住地推了推白也越来越过分的脑袋,警告道:“好了,不许胡闹,现在还在院子里呢,柳衔月指不定就躲在暗处偷看呢。” “啊???她能干这种事情?”白也回头环顾四周,同时放出神识探查,没瞧见她的身影。 “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白也点点头,两眼亮晶晶地看着钟九璃,“你说得对,我们还是得回房间去,免得被她看到了。” 她拉起钟九璃微凉的手,带着她快步穿过庭院,回到了她们精心布置的房间里。 房门合拢,将外界的一切隔绝。屋内没有点灯,只有月光透过窗户缝隙淌进屋内,在地面上留下几道朦胧的光影,勉强照亮两道相对而立的身影。 白也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其实她们这几天每天都能见到,只不过在人山人海中,连片刻的目光交汇都有些困难。 此刻,她的目光可以肆无忌惮地落在钟九璃身上,从她漂亮的眉骨,到高挺的鼻梁,以及那微微抿起的红唇上。 黑暗总能将所有感官放大,不论是恐惧,还是欲望。 钟九璃感觉自己脸颊有些发烫,白也的目光如有实质,落在她的身上,几乎将她点燃。 她微微仰头,声音低哑地警告:“不许胡闹,明日你还要登台。” “不胡闹,你亲我一口就行。” 钟九璃无奈,只得在她脸颊上轻啄了一口。 白也不满地摇摇头,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唇瓣,“你得亲这里才可以。” 钟九璃拗不过她,轻叹一声,只得再次仰头,衔住了那两片微微湿润,从刚才起就一直肆意勾她的薄唇。 她本想一触即分,奈何刚一贴上去,白也就扣住了她的脖颈,将人牢牢锁在身前,不让她离去。 月华如水,两道身影在朦胧的月光中紧密纠缠,暧昧的水声在漆黑的房间里回荡。 两人就像是蹒跚学步的孩童,跌跌撞撞相拥着倒入了那柔软的床榻中—— 作者有话说:[托腮]这几天快忙死了,存稿岌岌可危~叹气~ 第118章 信任 “白也”钟九璃嗓音微哑, 手臂无力地环住身上之人的脖颈。 “嗯,我在。”白也百忙之中抽空回应,揽在她腰间的手缓缓挪动,想趁主人不注意, 悄悄挑开里衣带子。 “别先等等……”钟九璃用残存的理智按住那只作乱的手。 “怎么了?”白也抬头, 看向满面潮红的钟九璃。 “等此战落幕, 可好?” “你在担心这个啊?我现在很强的。”白也像是讨要罐罐的小猫, 用她湿热的鼻尖在钟九璃脖颈上轻蹭, “别说打几场擂台, 就是连战三天三夜, 我也可以的。” 听到三天三夜这个词,钟九璃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上一次的画面, 她有些羞赧地咬了咬下唇, 摇头拒绝道:“听话,好不好?” “不可掉以轻心,天才榜上的排名都是虚的,那些未被记录在册的天才, 同样不可小觑, 更何况嗯~白也!!!”钟九璃强压下.体内翻涌的浪潮,羽睫轻颤,瞪向埋头趴在她胸前忙碌的那人。 “哎~我在。”白也笑嘻嘻地抬头,放过了那颗水灵灵的红果。 “更何况你阿娘也晋级了, 若下一轮与你相遇,你待如何?” “擂台就是擂台,就算是阿娘,遇见了肯定是要全力以赴的。”白也嘴上话说得硬气,动作倒是真的停了下来。 “不止是你阿娘。”钟九璃趁机撑起身子, 与她拉出一个安全距离,正色道,“还有石蛮蛮等人,她们绝非等闲之辈,是你和无双的劲敌。” “昂,知道啦。”白也乖乖点点头。 她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衣衫半解,满脸绯红,又要刻意与她保持距离的钟九璃,“我说你这人,就不能对我多一点信任吗?你哪次让我听话,我没听的?” 钟九璃拢紧自己散开的衣襟,睨了她一眼,带着几分嗔怒,更添风情。 她很想反问,你这家伙何时有过半点自知之明? 每次都是,她越是气息不稳地喊停,这人反倒变本加厉,非要逼得她眼尾泛红,嗓音破碎,退无可退之时,这人才肯勉强罢休。 “好啦好啦,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嘛!”白也耍赖似的抱着人往床上躺,“我在你这里休息一会,天亮前就回去。” 钟九璃被她紧紧抱在怀中,方才拢紧的里衣又散了开来,裸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白也没注意这个,她扯过被子盖在俩人身上,嘟囔道:“好啦,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许说话,谁先说话谁是小狗。” 钟九璃将要出口的话被堵了回去,她气愤地闭上嘴巴,恨恨地盯着白也。 锦被下,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和轮廓,温暖又柔软。 白也原本只是想赖在钟九璃身边闭目养神,许是连日征战确实疲惫,又许是被窝太过温暖,不过片刻功夫,她的呼吸就逐渐绵长均匀,显然是真的睡去了。 钟九璃听着白也渐沉的呼吸声,知晓她睡熟了,她侧过身子,一手撑在下颌,在朦胧的月光下凝视着白也恬静的睡颜。 看到她这副模样,方才的气愤瞬间烟消云散,她的心中只剩下一片柔软。 钟九璃忍不住倾身上前,在白也脸颊上落下一吻,唇瓣微动,无声地说:“好好睡吧,我的小老虎。” …… 次日清晨,论剑峰再次人声鼎沸。 经过一夜休整,各州修士们个个精神焕发,早早齐聚于看台与擂台周围。 成功闯入前五十强的年轻天才们,所到之处更是如同众星拱月,吸引着无数道或羡慕或崇拜的目光。 其中,又以明无双等早已声名在外的天才最为引人瞩目。 论剑峰一侧,由各大商会联合开设的盘口前,早已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气氛比昨日更加狂热。 新一轮赌局已然开启,这一次不再是谁胜谁负,而是直接指向了最终的结果,谁能拔得头筹,夺得本届擂台赛的魁首。 光幕之上,最热门的几个人选名字被加大加粗地展示在众人眼前,以及每人的赔率也标注得一清二楚。 “我觉得魁首必定是我们明首席。”一名年轻的三清宗弟子信心满满地将一袋上品灵石丢在长桌上,“押明无双师姐,一百上品灵石。” 旁边另一位年长些的三清宗弟子连忙拉住她,分析道:“师妹,别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那位蛮荒州的王白也势头同样很猛,潜力巨大。你不如两边都押一点,这样无论最后是明师姐还是她夺魁,你都能保本,说不定还能赚点。” 先前那弟子琢磨着自家师姐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她又爽快地掏出一百上品灵石,押在了白也身上。 白也恰好就站在这两名弟子身后,将两人这番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轻笑一声,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两位道友,算盘打得很好,不过,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一个比较倒霉的情况?” 那两人被这背后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个激灵,回头瞧见是白也,又吓了一激灵。 白也笑眯眯地看着她们,吐出的话犹如恶魔低语:“要是万一,我和你们家明首席,最后谁都没赢,双双败北了呢?那你们这两篮子鸡蛋,岂不是一起翻了?” “啊啊啊,王白也你快闭嘴!”两名弟子顿时惨嚎起来,伸手想去捂她的嘴,但又不敢碰她,急得在原地直跺脚。 “这种不吉利的话不要说出来啊,快收回去!” “好好好,我收回,这就收回。”白也忍俊不禁,配合地做了个把话塞回嘴里的动作。 那两个小弟子顿时喜笑颜开地给她加油打气,“王白也你要加油啊,我们都看好你。” “给我加油可以,但是能不能别叫我王白也了。”白也无奈地摊手。 “哈哈,不能,不是你自己说的自己是王家人嘛!” “行吧,你们开心就好。”白也说完转身挤出人群,回到了蛮荒州队伍所在的区域。 擂台这边要安静许多,众人都紧张地或站或坐,目光紧盯着高空,等着新一轮的抽签出来。 天空中,那白玉签筒滴溜溜地旋转着,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许多人都在暗自祈祷,千万不要在此时就抽到那几个如日中天的顶尖天才。 片刻之后,签筒停止旋转,对决名单终于出炉。 白也迅速扫过光幕,看清自己对手的那一刻,她的脸色微变,抬头看向高台上的钟九璃。 钟九璃也在看她,两人的视线隔着人群遥遥相望,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哭笑不得。 “好吧,我承认,你昨天晚上说得有道理,没想到居然真的遇见我阿娘了。”白也传音给她。 “无妨,放手一搏便是。你阿娘的实力,可远比你想的要深厚。”钟九璃同样传音回道。 另一边的白术同样看到了匹配结果,她先是一愣,后又摇头失笑。 她侧过头,对身旁的白清霁说道:“阿霁,待会记得好好看着,姑姑要好好揍那小崽子一顿。” “好的,姑姑。”白清霁点头应下,眼底满是幸灾乐祸之色。 白也与白术的相遇不算什么,打到如今只剩下最后五十人,抽到哪个对手都有可能。 倒是黎守墨,她抽到的对手是叶如歌,以白也对叶如歌的实力了解,黎守墨此战,胜算渺茫。 结果正如白也所料,擂台上,黎守墨拼尽全力,与叶如歌激战近百回合,最终还是棋差一着,被对方一击轰下了擂台。 黎守墨落地后稳住身形,也只是无奈地轻叹一声,她心底也清楚,对方已经留手,若不然,她此刻定然是无法站着的。 她看向白也,目光中满是信任:“接下来,蛮荒州的大旗,就只能由你来扛了。” “放心吧!” 白也拍了拍胸口,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区区一个白术,我还没放在眼里,保管给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几人见她这般大言不惭的模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乘风作势要走,话音中带着几分调侃:“我得去和白族长好好说道说道,这里有个小老虎说不把她放在眼里。” “哎哎哎!”白也连忙拽住她,谴责道,“你看你这人,说两句话你就急,玩笑话怎么还能当真呢。” 众人被她这副怂包样逗得大笑不止,引得其余各州的修士纷纷投来目光,大家都有些奇怪,怎么蛮荒州的人输了擂台,还能笑那么开心? 不过这好奇只维持了一瞬,众人很快就收回了目光,重新将注意力聚集在擂台上,毕竟眼下擂台比试,才是最要紧之事。 其余几个擂台的战斗还在继续,首轮上场的二十人,除了黎守墨与叶如歌这组结束的比较快,别的擂台上打得正激烈着呢。 其中最受关注的就是石蛮蛮与古州楚家少主的对决,楚家以阵法之术冠绝九州,这位少主更是深得真传,甫一登场就引来众多目光。 战斗刚一开始,楚家少主便祭出一方古朴阵盘,掌心灵力流转,阵纹亮起的刹那,整座擂台当即化为了困阵,浓雾弥漫,遮掩了二人的身形。 擂台上,土黄光芒一闪即逝,石蛮蛮察觉脚下坚硬的地面化作了翻涌的泥沼。 泥沼中伸出许多大手,拽着她的脚踝与小腿,想要将她拽入泥沼深处。 “雕虫小技,这也想困住我?”石蛮蛮低喝一声,被无数双大手攥着的双腿爆出一阵红光,气血之力从她体内喷涌而出。 缠绕在她身上的泥手被震碎,化为泥点落回泥沼中,她眼眸微眯,单手握拳,猛锤地面。 “轰!” 铁拳落下,泥浆翻涌着冲天而起,狂暴的巨力轰碎了这层困阵。 困阵刚破,紧随其后的就是杀阵,无数风刃呼啸着袭来。 面对这等密集的攻势,石蛮蛮眼也不眨地撞了上去,她体表流转着血色光芒,风刃落在她身上,只撞出一连串的火花,难以伤其分毫。 对手能硬扛风刃,楚家少主毫不意外。他本就不指望单凭这些阵盘能够克敌制胜。 阵修之道,在于运筹帷幄。他只需要以阵盘消耗对面的体力,待到最后补上致命一击即可。 他掌心阵盘灵光流转,阵法亦在不停变幻。 石蛮蛮被困在这变幻莫测的阵中,面对这无穷无尽的攻击,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打法搅得心头火起。 “烦死了,怎么抽到个只会躲躲藏藏的家伙了。不管了,不跟你耗了!”石蛮蛮低喝一声,浑身气血暴涨,她不再试图辨别方位,而是化身为了一头远古蛮牛,在这方天地中发起了冲锋。 她闭上双眼,完全凭借肉身对灵气流转的感知,无视阵法中的杀招与干扰,只闷头横冲直撞。 不过数息功夫,石蛮蛮就已经寻到了灵气流转最浓郁之处,她也不管攻击这地方有没有用,反正找到地方了就行。 “给老娘破!!”她大喝一声,抬脚猛跺。 这一脚,汇聚了她全身所有的气血与力量,在她身后,有远古蛮牛的虚影浮现而出,与她一起猛跺地面。 “轰隆!” 大脚落下,地动山摇! 整座擂台剧烈晃动,防护罩瞬间崩碎。裁判长老面色一变,立即出手拦住了外泄的灵力冲击。 擂台另一端,楚家少主手中的阵盘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他那从小温养的本命阵盘,被石蛮蛮一脚给震出了裂痕。 “怎么可能?”楚家少主大惊,有些不敢相信。 这石蛮蛮究竟是何等怪物,能以一身蛮力隔空震碎他的阵盘?不论他相不相信,阵盘上的裂纹足以证明,对方确实从困阵中脱身而出了。 浓雾渐散,浑身浴血的高大身影一步步迈出。 石蛮蛮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渗出的鲜血几乎将她染成一个血人,模样看起来凄惨无比。 但她那双铜铃般的大眼中,好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烧,周身散发出的气势,比开战前还要强横数倍。 如一头刚刚脱困的蛮荒凶兽,血气冲天。 “藏头露尾的鼠辈,看我不锤扁你!”石蛮蛮声如洪钟,每一字都像是一柄重锤,锤在楚家少主头上,震得他识海震荡。 她说话之时,脚下步子不停,每一步落下,身上的气势就强上一分。待走到楚家少主近前之时,她整个人的气势已经拔到了顶点。 她只是站在那里,周身的威压已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好强啊!”白也小声感叹,“像一尊远古战神,让人窒息。” 黎守墨点头赞同:“我从未见过哪个体修的气势有这般强的,此人简直可怕。” 旁观者的感受都如此了,更何况是直面石蛮蛮的楚家少主。 他面对那双几乎在喷薄火光的眼睛,心底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恐惧,面色苍白如纸,看起来似乎已经被吓破了胆,整个人都在踉跄后退。 退出数步之后,他周身气势一变,眼底凶光一闪而过,他双手连甩,近十枚颜色各异,灵光闪烁的阵盘被同时抛出。 赤色的烈火阵,湛蓝的冰封阵,以及紫黑色的雷霆大阵,土黄色的岩盾阵…… 各种或攻击或防御的阵盘都被一股脑地甩向石蛮蛮,他企图在身前构建出一道防御阵型,挡住对方的进攻。 “哼!无用之功!” 石蛮蛮怒喝一声,那双铁拳当空对撞! “嘭!” 一声巨响,狂暴的气浪如怒涛般向着四方席卷而去。 那些刚刚离手,尚未完全激活的阵盘,在这气浪的冲击下,瞬间发出清脆的“咔嚓”声,一个接一个地碎裂开来。 “现在,该我揍你了。”石蛮蛮低喝一声,疾冲上前。 她身形高大结实,看起来似乎不擅速度,但其实不然。石蛮蛮动起来的那一刻,擂台上遍布她的残影,众人还未看清,她已经冲到了楚家少主身前。 硕大的铁拳挥舞而出,音爆声响起,铁拳嘭地一声捶在了楚家少主腰腹之间。 “咔嚓!” 骨裂声传遍整座擂台。 “呃啊~~!” 楚家少主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哀嚎声,双眼暴凸,身体弯曲到几乎对折。他整个人都被这一拳轰得离地而起,飞上高空。 石蛮蛮眼眸一眨,不想让自己的对手这么快脱离战圈。她抬脚猛跺擂台,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天而起,追上了正在往下坠的楚家少主。 她猛地拧腰,提膝撞在楚家少主的后背,直接将人打成了三折叠。 不过两击,当然无法宣泄她被动挨打的怒火。她拳势再起,眼看第三击就要朝着对手落下之时。 “好了,小友,你已经赢了。”看守擂台的长老出言阻住了石蛮蛮的进攻。 石蛮蛮哼了一声,悻悻地收起了铁拳,闪身落回到擂台中央。 站定后,她双拳高举过头顶,脸上绽放出肆意而张扬的笑容,朝着台下众人用力挥手。 “石蛮蛮!无敌!!!你是我的神!!!” 人群中,白也双手作喇叭状,扯着嗓子,几乎喊破了音,一张小脸因激动而涨得通红。 她这一嗓子,瞬间引爆了全场,所有人都跟着高喊起来。 “石蛮蛮,无敌!!” “铁拳,我愿封你为当代铁拳!”白也再次跳着脚高喊,对方的战斗路数实在是,太暴力太赏心悦目了。 最起码,白也看得是很爽的,再加上挨打的还是古州楚家的人,这爽感就超级加倍了,让她有种心花怒放的感觉。 擂台上的石蛮蛮循声看向人群,很快锁定了那个喊得最卖力,最显眼的小白毛身上。 她嘴角一咧,闪身落在了白也面前。 “小白毛。”石蛮蛮瓮声瓮气地开口。 白也感觉身前投下了一片巨大阴影,将阳光全部遮蔽了。接着头顶闷雷响起,她仰头,看向比她高出一个多脑袋的石蛮蛮,咧嘴笑,“不是小白毛,是白也。” “白也,你很喜欢我?” “啊!?”白也愣住,接着猛摇头,几乎快把自己摇成螺旋桨。 “我不喜欢你,不是,我对你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白也着急忙慌地解释,“我是欣赏你,你知道吧?就是那种对强大力量的欣赏,不是爱慕也不是钦慕。” “好!”闷雷再响。 石蛮蛮大手一挥,重重地拍在白也瘦削的肩头上,“就冲你这话,你这个朋友,我石蛮蛮认了!往后有需要帮忙打架的,尽管开口,我一定帮你!” 她话音里诚意十足,拍在白也肩头的手,也分量十足。 白也从没觉得自己身体虚,也没觉得自己瘦,但是毫无防备地被石蛮蛮这么拍了两下,她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承受。 石蛮蛮见到她的反应,不由得闷闷地笑了起来,“你这身子骨不行啊,太弱了些,还是该多吃些肉!我族里有一张食补的方子,回头给你,你只消跟着吃上十年,保管你长得和我一样壮!” “好咧,我回头一定多吃点。”白也龇牙咧嘴地应着,“不过你还是去收拾一下伤口吧,你身上的血都流到我这里来了。” “都是朋友了,怎么还能嫌弃我呢!”石蛮蛮笑骂一句,但还是松开了揽在白也肩头上的手,“行,姐姐我去包扎一下,待会再来看你打擂台,要是有人欺负你,告诉我!” 她说完,转身大踏步离开。那龙行虎步的气势,配上一身还未干涸的血迹,宛如一尊杀人不眨眼的魔神,她走到哪里,人群自动散开,为她让出一条通道。 白也目送着她魁梧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转身挤到另一处擂台边观战。 直到首轮的二十人全部打完,第二轮开始,白也才终于登上了擂台。 她和白术相对而立,白术一身素白长衫,浑身没有多余饰物,却自带一股矜贵气质,与白也那满身的血迹形成鲜明对比。 “怎么弄得满身是血?受伤了?”白术眉头微蹙,关心道。 方才她在另一处擂台观战,没注意到白也这边的情况。虽说十座擂台都在论剑峰上,但论剑峰顶何其宽敞,十座擂台相距不算近,若不是刻意观察,是很难听到别处动静的。 白也瞥了眼自己肩头上沾染的血迹,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笑呵呵地说:“没事没事,刚认识了个新朋友,她打擂台受了点伤,她太热情了,就分了点血给我当见面礼。” “胡闹!就知道胡言乱语诓阿娘是不是?待会打完记得把衣服清理一下,这么大的人了,还将自己搞得这么脏兮兮的,像什么样子。”她的语气里满是母亲特有的嫌弃。 “知道啦,阿娘~~”白也故作不耐地说,“我们是来打擂台的,你别关心我的衣服了。” “嘿,你这孩子,还催上我了?”白术佯怒,柳眉倒竖,气势汹汹地一个大踏步冲到白也面前。 她的动作极快,白也眼前一花,甚至台下观众也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冲到了白也近前,闪电出手,揪住了她那白皙的耳朵,拧了半圈。 “看来阿娘是太久没收拾你了,皮痒了是不是?擂台上我就不能教训你了?” “哎哟,哎哟,阿娘,轻点啊。”白也很没骨气地踮起脚尖,随着白术的手歪着脑袋,小声讨饶,“这么多人看着呢,您打架归打架,不要攻击参赛选手的耳朵啊。” 台下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特别是大月阿羽她们,看族长教训少族长,那叫一个起劲。 大月更是唯恐天下不乱,扯着嗓子添油加醋,“族长,少族长刚才在下面的时候可说了,她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 第119章 尬舞 “大月你等着, 等我下了擂台,看我怎么收拾你。”白也气鼓鼓地朝台下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喊道,引得台下众人又是一阵善意哄笑。 玩笑归玩笑,白术并未继续与白也纠缠, 就算是母女, 既然站上了擂台, 必定是要全力一战的。 这不仅是对这场比试的尊重, 更是对彼此的尊重。 她身如柳絮, 轻飘飘地向后滑去, 与白也拉开了数十丈的距离。 白也揉了揉自己被捏得有些红的耳朵, 抬眸望向对面,白术脸上的笑意已经敛去, 多了一丝认真之色。 她也不知道自家阿娘究竟有多强, 之前白术在擂台上与人对战之时,她有去看过,不过对手太弱,基本上在她阿娘手中走不过几招, 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小崽子, 当心了,阿娘可不会留手。”白术轻笑着提醒。 白也收拢心神,朗声回道:“阿娘您尽管出手就是,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好, 那就让老娘看看,你在外头这么些年,究竟学了多少真本事。”白术朗声一笑,身随风动,直接从原地消失不见了。 她的速度快得有些不可思议, 神识几乎都捕捉不到她的轨迹。白也只觉眼前一花,一阵清风拂面,下一秒,柔中带刚的巨力从胸口处传来。 “嘭!” 一声闷响,白也周身的护体灵光剧烈震颤,防御法衣也在同时散发出微光,几次流转后卸去这波攻击。 白也整个人也是踉跄后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在这电光石火间,白也的脑海中浮现起,小时候在白虎部落,每次洗完澡之后,阿娘都是将她托在掌心,以手心的微风替她吹干一身细密短毛。 是了,阿娘是变异风灵根,速度与身法是她的强项。 这些念头快速闪过她的脑海,也是在这瞬息之间,白术已经攻出了数十招,她的每一击都轻若鸿毛,手掌轻飘飘地挥出,又在落下的瞬间,爆发出超强寸劲。 击在白也身上时,便如同在擂打一面巨大的战鼓,闷响不绝于耳。 “嘭!嘭!嘭!” 连续数掌,白也被打得不断踉跄,几乎难以在擂台上站稳。 白术的身法不止是快,更带着一种风之缥缈,出手全无定式,彷佛她就是风,无孔不入,让人无法预判。 不过,这些攻击落在白也身上,除了打得她身形踉跄,气血翻涌之外,并未造成太大伤害。 “阿娘,您是在给我挠痒痒吗?”白也嘴欠地挑衅对方,实际上藏在身后的手已经在悄悄搓大招了。 “哼,臭崽子,再给我嘴硬一个,下台后看我拧不拧你!”白术的声音从擂台四处飘来。 倒不是她故意混淆视听,而是她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得就像是擂台上有数十个白术在同时说话那般。 “阿娘,这可不是我欺负你啊,我都已经站着让你锤了好多掌了。”白也嘀咕一句,背在身后的手掌猛地握紧。 刹那之间,法则之链自她掌心蔓延而出,笼罩了整座擂台。 这片空间的法则被她所操控,空气彷佛陷入了凝固。 白术鬼魅般飘动的身影猛地一滞,如同落入蛛网的飞虫,粘稠的空气便是那无形的蛛网,将她这只小飞虫困在了原地。 “臭崽子,算你有点本事。”白术笑着夸赞道,眼底没有对自己陷入危机的恐慌,只有对自家孩子的赞赏与肯定。 “不过,你要是以为这样就能困住阿娘,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白术说罢,抬指点在自己眉心,古老神圣宏大的气息自她体内苏醒。 赤金两色交织的光晕自脚底蔓延而上,将她整个人包裹,形成一方独特的领域。 领域之内,万法不侵! 即便是白也操控的法则锁链,也被那霸道的帝血领域给排斥在外,无法撼动其分毫。 “阿娘,怎么你的领域还有特效?”白也隔空喊话。 白术冷哼道:“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崽子的鬼主意,又想引我说话分心是不是?” “阿娘,您也太小看我了,区区一个帝血领域,我随随便便就能打爆了。” 白也右手握拳,天地法则之力尽数汇于拳锋之上。那拳头变得极为可怕,好似化作了法则之拳,散发的波动引得这方天地都在跟着共鸣震颤。 白术面色一变,双手快速掐诀,一道道巨型风卷在她身周形成,那些风卷中夹杂着无数风刃,就连空气都被切割除无数道裂缝,显然威力极其可怖。 “这样可挡不住我!”白也提醒道。 下一秒,空间一阵波动,白也的身形直接出现在了白术身后。 白术反应极快,身后空间波动出现的瞬间她已经回身攻击,奈何白也动作更快几分。 无数法则汇聚而成的法则之拳猛地轰出,拳出如龙,重重击在白术后心。 “咔嚓!” 似琉璃坠地,又似寒冰断裂,清脆的碎裂声响彻全场。 号称万法不侵,足以挡住一切攻击的帝血领域,在白也的一拳之下,尽数崩碎。 领域破碎,巨力袭来,白术被轰得倒飞而出。 半空之中,她身形一晃,直接化作了一缕清风,融于风中。 白也眼底金光一闪,破妄金瞳瞬间锁定了白术的身影。她如影随形,瞬间贴近,朝着白术藏身之地轰去。 “兔崽子,对着老娘穷追猛打是吧。”白术有些恼怒的声音从风中传出,她凝出身形将要反击之时,白也的身形又一消失了。 白也来到白术身后,掌心那张早已准备多时的符箓,“啪”的一声,直接拍在了自家老娘的后背上。 “嗯?”白术身形一僵,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她惊骇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四肢好似有了自己的意识,完全不听使唤。 众人只瞧见,方才还打得火热的两人忽然分了开来。那位能拧搞事王耳朵还让她不敢反抗的白族长,僵着身子落在了擂台中央,双臂高高举起,纤腰扭动,竟是当场尬起舞来了。 “兔崽子??你对老娘做了什么?”白术又惊又羞又怒,白皙的脸庞因愤怒而涨红一片。 台下众人瞧见这个独属于蛮荒州的祭祀舞,皆笑了起来,还有些年轻弟子也跟着舞动身体,场面极其欢脱。 白也咧嘴,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我想啊,让我真动手打伤阿娘,我可舍不得,既然不能伤到您,那肯定得想别的方法让您下去是不是?” 她说着,慢悠悠走到不停舞动的白术身边,伸手勾着她的腰带,将人往擂台边缘引。 “阿羽,大月,接住你们家族长。”白也朝台下憋笑憋得满脸通红的两人喊道。 “好的,少族长!哈哈哈。”阿羽和大月一边应答,一边笑得直不起腰。 李乘风等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东倒西歪,她们看着下了擂台后脸色由红转青的白术,只希望白族长待会收拾孩子的时候,可以下手轻一些。 高台上,柳衔月和钟九璃都在关注着这边,她嘴角微勾,幸灾乐祸地传音:“钟九璃,你说待会小老虎挨揍了,我要不要去拦一下?这符好歹是我画的,不拦着是不是不太好?” 钟九璃瞥了她一眼,无奈地蹙了蹙眉,阻止道:“不要去与她们接触。” 她们身份特殊,大比期间公开与那母女俩接触,只会为她们引来非议。 “行吧行吧,你快看,白族长要开始收拾人了。” 钟九璃看向人群中心处,格外惹眼的母女俩。 白术得了自由的一瞬间,目光立即锁定住了人群中,猫着腰试图溜走的白也。 “白也!”饱含怒意的喝声响起的刹那,白术身影一闪,直接抓住了那个试图逃走的小崽子。 耳朵被人揪住,白也果断选择认怂,“哎哟,阿娘我错了,我错了,不要在这里揪耳朵,我堂堂九州第一天才,被人这么揪耳朵,很没面子的。” 白术刚想说话,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在她们头顶上方响起。 “喂!你谁,放开我的朋友!” 白也仰头,看着石蛮蛮高大的身影,硕大的拳头,生怕这家伙不分青红皂白,直接给她老娘来上一拳,那白术可能会有点逝。 “蛮蛮你别激动,这是我阿娘,她在教训我呢。”她急忙解释。 石蛮蛮闻言看了眼白术,又看了眼白也被揪着的耳朵,点了点大脑袋,“那你不乖哦,惹阿娘生气了。” 她的语气很认真,带着一股极为淳朴的是非观。 白术见到石蛮蛮这反应,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顺势松开了揪着白也耳朵的手,仰头说道:“你就是阿也新交的朋友吧,她方才还在我面前夸你热情,如今一见,果然是个敞亮的好孩子。” “石蛮蛮见过伯母。”石蛮蛮抱拳,规规矩矩地行了个晚辈礼。 被白术这般直白地夸奖,她有些赧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我其实也没,没那么好,是白也,她比较热情。” “她好你也好,你们都是好孩子。”白术笑着应下,“走走,咱们别在这耽搁了,看打擂要紧。” 她牵着身形高大的石蛮蛮往擂台方向走去,白也快步跟上她们,一起来到擂台边站定。 台上激战正酣,交手的是北千雪与古州赵家少主。 北千雪剑出如龙,杀气十足,那位赵家少主败象已生,看情形恐怕撑不过十招了。 白也看着擂台上的情景,凑到白术耳边小声嘀咕:“阿娘,古州八大世家的少主,名头一个比一个响亮,怎么真动起手来,好像也没那么厉害?” “别多嘴,好好看你的。”白术制止了她的胡言乱语。 这些世家倾力培养的少主,自然不弱。只是每一届天才大比,总是会有天资不凡的少年天才杀出重围。 母女二人几句话的功夫,台上胜负已分。北千雪长剑一挑,气劲奔涌如浪涛,赵家少主被一剑掀飞。 三人移步另一处擂台继续观战,数个时辰过去,历经连番激战,本届大比,最强二十五人名单,终于落定。 半空中的签筒再次旋转起来,二十五人的签号相继在光幕上出现,因着人数为单的缘故,此轮将会出现一个幸运儿,轮空晋级。 待签筒停止旋转,众人看清那轮空之人是谁后,虽有人哀嚎为何又是那人,但也没有引起太多非议。 虽然讨厌白也,但不可否认的是,以她的实力,即便登台,只要不遇见明无双,应当也能轻松晋级。 故而众人虽有怨气,但也没有太多酸意。 白也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居然轮空了,她乐得清闲,在一个个擂台下穿梭,也算是提前熟悉对手了。 她先后观看了明无双、石蛮蛮、苏澜、方有容等天骄的比试,这几人确实实力超群,她们的对手,往往几个回合之内,便会败下阵来。 待到这一轮比试落定,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不过论剑峰上空反而愈发的热闹起来,万千修士翘首以盼,期待着这最终对决。 这十三人,已是本届大比最顶尖的存在,万众瞩目的前十席位,必从她们中诞生。 是的,她们!直到这最终名单决出之后,众人才惊愕地发现,这一届九州大比,前十三之人,全都是女修,一个男修都没有。 对于这一结果,在场许多男修都有些抬不起头来,不过也有许多人,更期待接下来的精彩对决。 在无数道炽热目光的注视下,半空中的签筒再次转动,签筒停止的那刻,新一轮的对阵名单即将揭晓。 与先前不同的是,自这一轮起,比试将启用双败赛制,胜者直接晋级下一轮,败者,也并非就此止步。 她们将落入败者组,与其她败者再度交锋,争夺那最后一次晋级资格。 如此安排,是为了最大程度避免顶尖天才因签运不济而提前折戟。若是连败两场,那只能说明,实力确实稍逊一筹,淘汰出局便是必然。 新一轮对决名单出炉,这一次,轮空之人变成了明无双。 台下众人略一思忖,就明白了过来。明无双与白也二人,皆是身负大气运之辈,能接连引得天道眷顾,倒也合乎情理。 很快,所有人的心神便被擂台上即将开始的大战所吸引。 一至六号擂台,站着十二名天资卓绝的天才。她们之中,有气血冲天的体修,有剑意逼人的剑道奇才,亦有操控蛊虫的御蛊高手,还有那手握奇宝,能召唤海中大妖为己用的年轻天才。 无论所修是何道统,何种术法,能在此时此刻,站在这擂台之上的,无一不是横压同辈的绝代天骄,是万千修士需要仰望的存在。 只要这些人不中途夭折,未来的九州,必将有她们的一席之地。 白也所在的六号擂台上,与她相对而立的是一名身着素白长衫手持羽扇的女修,女修青丝披散在肩头,气质温和清新,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 “蛮荒州,白也!”白也拱手见礼。 “中州,天机阁,姜灼华。”白衣女修抱拳回礼,声音也如她人一般温和。 “姓姜?”白也心头微动,“难道是那位姜阁主的后人?” “不错!”姜灼华微微颔首,回答了白也心中所想。 “嗯?”白也眉梢微挑,脸上讶异之色一闪而过,她没有说出来呀? “呵~”姜灼华轻笑,“你既认识她,应当知道我的本事。” “好吧!”白也点点头,“那就,请赐教!” 话落的一瞬,她已提起大黑,身形如电,直冲对面而去。 面对这雷霆万钧的一击,姜灼华唇角含着一丝笑意站在原地未动,直至剑风割面,她才足尖轻点,身形随风而动。 仅向后侧方飘开一步,那势大力沉的黑色重剑便以毫厘之差,擦着她的衣袂落下。 她背在身后的手,五指快速掐算拨弄,持扇的手从容轻摇,檀口微张,低声诵念,声音空灵而缥缈,如大道之音,萦绕全场。 “神神叨叨的。”白也嘀咕一句,提剑再攻,反刺对方后心。 就在剑刃即将触及姜灼华的瞬间,她手腕莫名一痛,原本刺向对方的重剑,莫名地朝着自己的脚尖去了。 白也心底一惊,连忙收势避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剑。 她在擂台上上蹿下跳的模样,不免有些狼狈,看得钟九璃几人有些好笑。 柳衔月转头,看向姜知命说道:“你这宝贝徒弟,本事倒是不赖。” “嫩着呢,她这样打不了一会,就该扛不住了。”姜知命含笑点评。 钟九璃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眼也不眨地看着擂台上那个不信邪的小老虎。 白也已经猜到,应该是姜灼华不停诵念的咒语出了问题,从而影响了她的剑招。 她觉得这种法师型选手应该都不持久,只要耗光对方的蓝条就好了。 两人的身影在擂台上快速闪烁,白也的剑从始至终,连姜灼华的衣角都没碰到过。 姜灼华依旧在吟唱着,且声音越来越宏大,在声音到达顶点之时,她背在身后的手倏地缩紧,像是扯住了一根无形的细线,猛地一拽,同时大声吟唱:“因果既定,你,跌出擂台。” 此言一出,如同言出法随! 白也只觉一股莫名的力量袭来,导致她左脚拌右脚,整个人踉跄着朝前冲去。 台下众人都傻愣愣地看着,白也一路踉跄着冲到擂台边,随后一脚踏空,摔落到台下。 事情发生得极其突然,也极其的快。 白也摔下擂台的瞬间,姜灼华的面色突然变得惨白无比,她捂住胸口,一声压抑的闷哼溢出,鲜红的血迹顺着她的嘴角流下。 她心底暗惊,没想到白也的气运如此之强,犹如煌煌大日,她仅仅是强行改变了一点小小的因果,所带来的反噬便如此猛烈。 白也的落败,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也包括她自己。她感觉这一架打得有些憋屈,都还没怎么动手,就被神秘力量影响着摔下台来了。 她有些发懵地站在擂台下,和白术对视了一眼,尴尬地挠挠脸颊,讪讪道:“那个……对方的手段,有些古怪。” 白术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道:“无妨,天机阁弟子战斗向来如此,她为了胜你已付出极大代价,下一轮,想必无法再动用此等禁忌之术了。” “嗯。”白也点了点头,此刻她只能庆幸,幸好是双败赛制,不然真被这么莫名淘汰了,还是有点憋屈的。 她仰头看向还站在那面色苍白的姜灼华问道:“喂,你怎么样?没事吧?” 姜灼华闻声,勉力摇了摇头。她面色苍白如雪,唇边血迹未干,似一朵被风雨摧折过的玉兰,透着一种破碎的美感。 美人便是美人,重伤之后,那弱柳扶风,命不久矣的姿态,居然比之先前,还要美得惊心动魄几分。 “可是你看起来,好像快死了啊?”白也小声嘀咕,“还有你都吐血了,就别摇那破扇子了吧?” “胡言,死不了。”姜灼华嘴硬了一句,话音还未落下,她摇扇子的手一顿,如同断线木偶般,直挺挺地朝坚硬的地面栽去。 白也闪身上台去接她,不过有一人比她更快。 姜知命身形一晃就出现在擂台上,接住了晕厥过去的姜灼华,往她嘴里塞了颗灵光流转药香扑鼻的疗伤灵丹,打横将人抱起后,才看向白也说道:“她没事,我带她下去疗伤。” “哦,好。”白也应了一声,也跳下了擂台。 她们这一组结束的比较快,其余五座擂台上的激战仍在继续。 白也就近去了五号擂台。擂台上,叶如歌正与一名手持长枪的女修战得难解难分。 那女修一杆长枪舞得虎虎生风,枪出如龙,寒芒点点,攻势凌厉无匹。 叶如歌怀抱琵琶,乐声阵阵,防得滴水不漏,与对方堪堪战成平手,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奇怪。”白也有些纳闷,“怎么感觉,叶如歌的实力,比当初在拉玛沙漠时,弱了不少。” 明明,当初在沙漠里的时候,叶如歌那叫一个凶猛。那可是敢和钟九璃一起冲进妖王巢穴,直面大妖的猛人。 现在打个天才战,看起来居然有几分吃力。果然是影妖作祟,害得叶如歌都变弱了,等打完这个擂台战,她一定得想办法把这事解决了。 眼看这里还有得打一会,白也转身走向远处的四号擂台。 四号擂台上也是熟人,楚三娘与一位身着三清宗内门弟子服的女修激烈交锋。 更准确的说,是那位三清宗弟子,在与三娘召唤出来的海妖缠斗得难解难分。 擂台之上,水雾弥漫,无数众人未曾见过的海妖,一只接一只地从虚空中冒出,压得那位三清宗弟子应接不暇—— 作者有话说:[猫头]主包昨天上了24小时班,大半夜加班的时候,困得眼皮都要睁不开了,我还在想着,要不要抽空码点字,我可真是太爱码字了,哈哈哈。 还有谢谢宝子们的营养液和地雷,爱你们,啾咪。 第120章 装酷 林夏眼尖, 白也刚一靠过来,她就瞧见了。 小姑娘像只欢快的雀儿,三两步蹦跶到白也身边,小手自然地挽住她的胳膊, 关切道:“大白, 你那边打完啦?赢了吗?” “输了。”白也答得很是干脆, 一点都不像是输了擂台赛的人, 面上神情不见丝毫沮丧。 “啊?” 林夏小嘴微张, 瞪圆了眼睛看着她, 拔高声音道:“你怎么会输啊!” 白也赶紧伸手抵在唇边, 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说:“小声点哦, 一会所有人都知道我输了, 姐姐我会害羞的。” “哦~”林夏捂着自己的小嘴,用气音回她,“那你不要难过啦,等下再赢回来就好啦~!大白你超级棒的。” “嗯, 好哦。”白也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 “先不说话,仔细看,三娘要赢了。” 小姑娘听话地转过头,认真望向台上。 擂台上, 楚三娘召唤出的高阶海妖数量越来越多,已形成合围之势,那名三清宗弟子在众多海妖的围攻下,败势越来越明显。 她手捧海神图,指尖轻点, 擂台上方的天空顿时如水波般荡漾开来。 一只如山岳般庞大的八爪鱼,从扭曲的虚空中探出。它粗壮的触手如同一条条巨蟒,迅疾无比地激射而出,直接缠住了那名三清宗弟子身后的法相真身。 “破!”楚三娘低喝一声。 缠在法相上的触手猛地收缩发力,那尊法相真身在触手的缠绕下,剧烈摇晃一阵,随后崩碎成了无数光点。 法相真身被强行击溃,那名三清宗弟子如遭雷击,身形猛地一晃,一口鲜血当即喷出。 楚三娘乘胜追击,数条粗壮的触手相继窜出,击碎了三清宗弟子布在身前的灵气护盾。 护盾一破,那名弟子再无还手之力,直接被触手抓住给抛出了擂台。 她们这边决出胜负的时候,其余几座擂台上也相继分出了胜负。 至此,本届九州大比的前十强者,已决出了大半。 成功晋级的七人,分别是明无双,姜灼华,白清霁,北千雪,方有容,以及叶如歌,楚三娘。 落入败者组的六人分别是白也,苏澜,萧自在,石蛮蛮,还有那位败于楚三娘手下的三清宗弟子,和那名持枪女修。 擂台战打到了这个时候,留下来的人,没有一个弱者,所有人,都有可能成为最终的胜者。 强如白也,面对那神秘的天机阁传人,不也满身手段没来得及施展,就败下阵来了嘛! 败者组六人重新聚集到擂台下,石蛮蛮见到白也,立刻挥舞着大手,用她那闷雷似的嗓音鼓励道:“没事,输了就输了,咱们在败者组赢回来就行!” “嗯,我没事。”白也点点头,问道,“你呢,怎么输了?” “遇到那个用蛊的了,她很强,非常强。你后续若是遇见她,要小心。”石蛮蛮声音有些闷,情绪不太高。 她一身引以为傲的体魄,在方有容的虫王面前,没有任何招架之力,那小小的虫子可轻易洞穿她的身体。 “没事,你输了是因为她比较克制你,等我遇到了,就暴打她一顿,再把她的虫子全部踩爆!”白也拍着石蛮蛮的手臂给她加油鼓气。 “好!”石蛮蛮重重点头,方才的沮丧低落瞬间一扫而空。 接着她又想到了一个关键点,憨憨地问:“那要是咱们抽到了一起怎么办?” 白也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故作凶狠地说:“那还能怎么办,我只能选择暴打你一顿了呗!” “哼,谁暴打谁还说不定呢。”石蛮蛮挥舞着铁拳自信说道。 两人说笑间,天空中的签筒再次旋转起来,这次只有六人参与抽签,速度很快,败者组的三场对决名单瞬息间就出现在了光幕上。 石蛮蛮瞪大眼睛,看到自己的对手不是白也后,悄悄松了口气。她来到中州,只交到了白也这个投缘的朋友,实在不想这么快就与好友在擂台上生死相搏。 白也同样在仰头看对决名单,看到自己的对手是那名持枪女修后,心底反倒有些庆幸,和这样的对手交锋,才能打得痛快。 她纵身跃上擂台,对面,那名女修单手持枪,枪尖微垂,她身形挺拔如松,神色冷峻,宛如雪原孤峰。 看起来像是一名不爱说话的酷姐,白也见对方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她也不多言,装酷装高手这种事情,她也会的好吧。 白也与那持枪女修隔着一段距离相对而立,两人皆站立不不动,周身气势在这种对峙中快速攀升。 持枪女修身后,无数银白枪影浮现,一眼望去约莫有数千道,每一道都吞吐着寒芒,遥指白也,杀意冲霄。白也身后,一柄黑色巨剑虚影缓缓凝聚,漆黑的剑身上流转着淡淡金芒。 两名年轻天才还未动手,她们的势就已经显化了出来。 “我的天,她们还没动手,气势就要冲破防护大阵了。”台下有人惊呼。 笼罩在擂台上的防护罩在剧烈晃动,涟漪阵阵,彷佛随时都会破碎。 “请!”持枪女修眸光如电,紧紧锁定在白也身上,清喝出声。 “请!”白也同样低喝一声。 话音落下的瞬间,漫天枪影如暴雨倾泻,直直扎向白也。每一道枪影上都有寒芒闪烁,下坠的枪影引得空间剧烈震颤。 白也身后的剑影如同一座巨大的山岳倾倒而下,无尽神力在这一剑之下爆发,与漫天枪影撞在一起。 巨剑斩落的同一时刻,白也持剑的身影已掠至持枪女修身前,重剑横扫而出。 “来得好!”持枪女修低喝一声,眼底战意昂扬,长枪后发先至,一点寒芒直刺白也心口。 白也临危不乱,两指并拢,以血肉之躯硬接对方的枪尖,同时手中重剑去势不减,直往持枪女修腰间斩去。 若是持枪女修不退,这一剑之下,必定要被拦腰斩断。 最后关头,持枪女修还是收枪回防,以枪身格挡,挡住了白也这一剑。因为她知晓,对方指尖流转的法则,足以挡住她的枪尖,但她没有自信,可以防住白也的重剑。 “叮”地一声,剑刃砍在枪身上,火星四溅,灵光璀璨的枪身被重剑撞得弯曲变形,又在下一秒猛地回弹,那闪着寒芒的枪尖直指白也面门。 白也偏头,枪尖擦着她的耳际飞过,凌厉的枪风切断了几根发丝。 看着那缕缓缓飘落的银发,白也眉头微蹙,怎么回事,一个个都喜欢切她头发? 她眼神一冷,拧腰旋身,手中重剑抡圆了朝对方劈下。持枪女修瞳孔微缩,长枪如灵蛇回洞,瞬间横挡在身前。 “铛!” 兵器相撞,金属嗡鸣声响彻全场。 一击之后,两人的身影同时后撤,卸掉了那股巨力,下一秒,她们又再次纠缠在一起,两人的速度快到了极致,擂台之上满是她们的残影。 “叮叮当当”的兵器交击声不绝于耳,叫人根本分不清,她们在这短短一瞬间,究竟交手了多少次。 众人只能瞧见台上,绚烂的火星不断闪烁,明明灭灭,在那激战的俩人周身形成了一片短暂的绚烂星雨。 这一幕叫众人看得愈发目眩神迷,虽然看不清那两人的真身在哪里,但依旧不影响众人观战,这种速度与力量的碰撞,本就具有十足的观赏性。 台下惊呼与喝彩声不断响起,为两位天骄加油鼓气。 电光石火间,白也与那持枪女修以攻对攻,硬撼了近百回合!她没有动用星辰之力等秘法,只是以剑招与对方那杆长枪碰撞。 方才与姜灼华对战时那种有力没处使的感觉,在此时,随着全力施展的剑招,尽数宣泄而出。 金铁交鸣声中,白也嘴角挂着一抹笑意,双眸明亮如星,神采飞扬。 她这一笑,带得高台上的钟九璃也跟着嘴角微弯。她眸光落在擂台上,看着白也一剑剑劈砍而下,看着那名使枪的修士从一开始的游刃有余,到步伐渐乱。 钟九璃心下明了,白也的胜利,应当就在十招之内。 擂台上,白也自然察觉到了对手渐乱的招式,她凝眸看向对面那人,装酷道:“道友这就不行了?” 持枪女修眉头微蹙,紧抿着唇没有回话,手中长枪舞动的速度又快了半分,试图以攻势掩盖颓势。 她确实不太好受,与白也的每一次碰撞,都有一股股可怕的巨力沿着枪身传来,震得她气血翻腾,虎口崩裂。 对方的肉身强横得超乎想像,在这种恐怖的巨力与重剑的双重加持下,这般硬碰硬的对战方式,对她的体力与灵力消耗堪称巨大。 “再接我一剑。”白也低喝一声,周身灵力暴涨,双手持剑猛地劈下。 持枪女修面色剧变,重剑尚未落下,恐怖的剑气已将她周身空间全部锁死,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避无可避,只能硬抗! 她眼底闪过一丝狠厉,银牙紧咬,一口精血喷在枪身之上,长枪顿时爆发一股极为强大的灵力波动,枪身震颤,光华夺目。 在她身后,显出一尊巨大的法相真身,那法相手中持一杆灵力凝聚而成的长枪。法相提□□出,一枪洞穿了虚空,同时洞穿了白也劈下的剑光,险之又险地抗住了这一击。 白也面上神色没有任何起伏,一击不成,提剑再斩便是。 持枪女修双臂青筋暴起,猛地刺出长枪,枪尖抵住剑尖。 “轰!” 重剑与长枪相撞,一团比烈日更为耀眼的光芒在擂台中心炸开,狂暴的气浪席卷向四周,本就摇摇欲坠的防护罩在这一击之下,彻底崩碎。 “什么情况,打完了吗?” “谁赢了?”看台上惊呼声四起,许多人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迫切想知道最终结果如何。 片刻之后,擂台上光芒稍稍敛去,众人得以看清,持枪女修嘴角溢血,持枪挡住了重剑,但她脚下的石板尽数崩碎,双足深陷。 “不错,厉害!再接我一剑。”白也自信一笑,重剑再次落下。 持枪女修身后的法相真身提枪格挡,白也一剑下去,法相当空爆碎。 她的剑招犹如连绵不绝的浪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持枪女修感觉自己面对的是无尽的惊涛骇浪,每一剑落下都带着排山倒海的力量。 即便她已经勉力坚持了,但在白也的快速进攻下,持枪女修还是双臂发颤,虎口彻底崩裂,整个人都被这股无可抵挡的力量,劈得倒飞而出,落入了擂台下。 “赢了!!!我们赢了!!!” 持枪女修身形还在半空之时,蛮荒州众人已然沸腾,所有修士激动地起身,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白也这一胜,意味着蛮荒州终于有年轻天才,成功跻身九州大比前十之列。 这种胜利与团体赛的胜利不同,团体赛虽然取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但对于蛮荒州众人来说,并没有太多的参与感,从头到尾都有种如坠梦中的感觉。 但这一次,大家是眼睁睁看着白也一场接一场地打上来的。 “少族长赢了!”大月激动得直接蹦了起来,放声大吼。 “大白赢啦,我就知道大白会赢的!”林夏也开心地拍着小手,在原地不断蹦跶,小脸上满是喜色。 擂台之上,白也收剑回鞘,对着台下挣扎着起身的对手抱拳一礼:“承让!” 持枪女修撑着身子站稳,拱手还礼之时,脸上的笑容不免有几分苦涩。她仰望着台上那个正在接受万众欢呼的持剑身影,眼中难掩羡慕。 这就是九州天才战,即便她在宗门内已是万众瞩目的天才,来到这里,依然可能成为别人登顶的踏脚石。 高山之外,是更高的山,天才之外,是更强的天才。 白也看着小伙伴们脸上灿烂的笑容,她也跟着扬起嘴角,纵身跃下擂台,与大月、夏夏等人抱在一起,一群年轻人叽叽喳喳的闹腾着。 不远处,有古州的世家子弟酸溜溜地说:“不过是侥幸打进前十而已,一群蛮子,眼皮子就是浅,这点成绩也值得高兴成这样。” 那声音虽小,但在场还是有许多人听见了,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白也,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白也自然也听见了,她本来懒得搭理这种酸言酸语,输了的人,总喜欢从嘴上找回点场子,她能理解,她打游戏输了还会怪网络卡呢。 不过待她看清说话之人是王家子弟,那这人收拾一下也不是什么麻烦事。白也脚步刚动,结果有一道身影比她更快! 楚三娘身形一闪直接来到那名王家人面前,一张俏脸冷若冰霜,眸中不带半分温度,如同在看一件死物。 “你们王家之人,都该死!回去告诉你们家主,洗干净脖子等着,我楚三娘,很快会亲自上门,取尔等狗命!” 此言一出,众人皆哗然。 王家虽说如今大不如从前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楚三娘这么一个刚刚崛起的少年天才,怎么就突然与王家杠上了。 有八卦的修士,好奇地向周围人打听,楚三娘与王家有何恩怨? “我倒是知道一些。”人群中,有来自东州的修士,压低声音道,“楚三娘出身东州,而王家子弟,往年可没少在我们东州地界上横行霸道,做些欺男霸女的勾当。” 他的话,显然勾起了周围人的好奇心,无数人竖起耳朵,急切地追问:“究竟是何事,详细说说。” 也不怪众人好奇,实在是天才大比前十之人,本就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更何况楚三娘还生得如此仙姿玉貌,更是引得无数人好奇了。 【也崽你看这一章,有三娘的剧情。】小王忽然出声,提醒白也看原著剧情。 “什么剧情?”白也漫不经心地问,眼睛还盯着正与人对峙的楚三娘。 【你自己看看嘛!】 白也心神沉入识海,点开那本又臭又长的书,这书实在是太长太水了,她平时根本懒得去看,除非有重大剧情。 她很快翻找到小王说的那一章。 原著中写道:“东州邪修楚妖女,于九州天才大比之际,杀上三清宗,状若疯魔,口中念念有词,众人只能听清她似是来寻仇。“ “其手段虽狠厉,奈何势单力薄,被众多天才联手围攻,力战不敌,最终含恨陨落于论剑峰下,香消玉殒。无人知晓她为何来此,也不知道她究竟有何冤屈。” 寥寥数语,就让白也感受到了书中楚三娘的绝望。 她想到了与那姐妹两的相遇时的场景,以及她们惨死的家人,是了,姐妹二人与王家,有着血海深仇,她们是来寻仇的。 白也抬眸望向人群中央,那个长身玉立,墨发飞扬,美若谪仙的楚三娘,此时此刻的她,哪还有半分书里描写的那般绝望模样。 还好,她的朋友们都好好活着,且活得很好,王家之人,该死。 那名王家子弟也听到了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他也很想问,究竟是何事,王家怎么招惹她了,要突然冲出来与他们王家作对,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非得要喊打喊杀的。 但这众目睽睽之下,作为王家人,显然是不能怂的。他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哆嗦着嘴唇强硬道:“可笑,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都能来我王家人面前放狠话了吗?” 楚三娘冷哼一声,懒得与这人多嘴,她随意地一挥袖袍,直接将那名王家子弟震得倒飞而出。 “放肆!” 苍老的怒喝响起,一道灰影闪身而出,单手接住了那名王家子弟。 他抬眸看向楚三娘,浑浊苍老的眸子里闪着毒蛇般的寒光,“小辈,擂台之下,公然伤我王家族人,是欺我王家没人吗?“ “真当老夫不敢在此将你就地格杀吗?” “老东西,恶人先告状这一套,倒是被你们王家玩明白了!”白也闪身而出,挡在了楚三娘身前,与那老者对峙。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受了几句吹捧,就真当自己是个天才了,就凭你区区一个元婴修士,别以为和白家有几分关系,老夫就不敢动你!”王家老者低喝一声,渡劫修士的威压全面释放,干枯的手掌猛地探出抓向白也喉咙。 白也面色一变,掌心星云流转,金色大星瞬间成型,毫不退让地朝老者的手掌拍去。 “轰!” 星辰与手掌猛烈相撞,巨响震天,金色大星瞬间爆碎,化作漫天流火,炽热的太阳真火如脱缰的野马,眼看就要席卷四方,波及到看台边的众人。 就在这时,一点银光从天而降,那光缓缓飘落,落下之时,散发出浅淡朦胧的光晕,将这片空间彻底凝固。 无论是燃烧的真火,还是被反震之力震得倒飞而出身在半空的白也,或是空气中飞溅的火星,都在此刻定格,时间静止!—— 作者有话说:[烟花][烟花][烟花]宝子们中秋快乐!《 》 120-130 第121章 再胜 直到这时, 在场众人才反应过来,齐刷刷站起身看向此地。 白也与那王家老者动手得太过突然,就连白术也是在钟九璃控住场后,才来到她们身边。 她冷眼看向那王家老者, 冷嗤道:“老匹夫, 我白家的人, 也是你说动手就能动手的吗?既然你敢不顾脸面对我家小孩出手, 那就别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王家老者被时空之力锁住, 根本没法开口说话, 只能瞪圆了眼睛看向她们。 “还瞪我, 你不服气是不是?”白术冷哼一声,仰头喊道, “岚姨!有人当着您的面欺负咱家孩子, 您管不管?” “胡闹!”虚空中传来一声带着几分无奈,又难掩宠溺的轻斥。 话虽如此,那位白家护道人还是从虚空中现身了。她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青丝高盘, 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颈项, 身姿窈窕,气质温婉中又带有几分威严。 她踏空而来,脚下每一步落下,都有道法规则绽放, 衬得她似谪仙临尘,风华绝代。 在场众多修士都被白家这位护道人的现身给惊艳到了,许多人想到自家那些干巴巴的老头子,再看看白家的护道人,眼底的艳羡简直掩盖不住。 白也同样在看那位岚姨, 可惜她和王家老者一起给定住了,只能努力眨巴着眼睛,用眼角余光瞥到对方的侧影。 “老东西,既然你这般想动手,不如与我打个痛快?眼前这擂台都是现成的,你我就此登台,签下生死状,如何?”白岚唇角含笑,轻飘飘地问。 王家众人都鹌鹑似的缩着脑袋,没人敢出来应话。他们敢欺负蛮荒州的修士,但可不敢和白家的人来硬的。 “一群怂包!”白术小声嘀咕,声音之大,在场众人皆能听见,引得许多人哄堂大笑。 被那许多人以戏谑的目光看着,王家众人不由面皮发紧,那老者更是面皮涨红,青紫一片,恼怒至极。 高台上,看够了戏的钟九璃缓缓起身,垂眸扫过下方几人,目光在身形定格的白毛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她广袖轻拂,漫天肆虐的太阳真火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抹去,消散于无形。 得了自由,白也与楚三娘平稳落地,两人刚站稳,就听见钟九璃发话了。 “九州大比期间,公然对前十天才痛下杀手,你王家,是嫌万载传承太长久了么?” 她语调平缓,却字字千钧。落在王家之人耳中,如惊涛拍岸,轰隆作响。 王家老者浑身一颤,外放的恐怖气势瞬间消退,他脸上的怒容敛去,慌忙朝着高台方向深深一揖,再也不见先前的嚣张跋扈模样。 老者辩解道:“钟宗主明鉴,实在是这两个小辈,屡次三番挑衅我王家在先。” 他指向白也,眼中寒芒闪烁,“特别是此獠,先前在天外天,就假冒我王家名号,横行霸道,坏事做尽,败坏我族声誉。如今更是公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袭杀我王家子弟。” “老夫这才一时情急,失了分寸,还请钟宗主体谅!” “规矩,早在天外天开启前便已定下,这是各大派共同商议的结果。”柳衔月突然出声,她眸光凉凉,扫向老者,看得他后背又是一凉。 “我当时说得清清楚楚,天外天之内,各凭手段。怎么,你王家是对这规矩有异议?若有意见,当初为何不提?现在却找年轻人的麻烦,这就是你古州王家的做派?” “还是说,你王家当我柳衔月的话是放屁?” 柳衔月每说一句,老者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他布满皱纹的老脸涨得通红,活到这把岁数,被人这般当众指着鼻子说教,哪怕对方修为比他高,也让他气愤不已。 “老东西,洗干净脖子等着吧,迟早有一天,我们会打到你王家去的。”白也龇牙放狠话。 “狂妄小辈!!!”老者须发皆张,怒目而视,周身灵力因暴怒而激荡。 白岚大袖一拂,将老者震得连退数步,她凝眸看向对方,“要不要打,给句痛快话,不要耽误孩子们的比试。” 若非顾忌到两家同出古州,此地又是在三清宗,要给东道主几分面子,白岚早就出手弄死这老东西了。白家子弟,可容不得外人欺辱。 老者面色铁青,冷哼一声,终究没敢接话,拂袖转身便走。他一走,其余王家子弟也慌忙跟上,一群人灰溜溜地退去。 楚三娘深深地看了一眼王家那群人离去的背影。白也注意到她的神情,一把拉起她的衣袖,安慰道:“三娘别急,我们还年轻,等进了三清宗修行几年,修为必能突飞猛进,到时候直接打到古州去,将他王家搅个天翻地覆。” “嗯。”楚三娘微微颔首。 白也拉着她来到白岚跟前,一起鞠躬:“谢谢岚姨为我们撑腰。” “嘿,你这小崽子,占老娘便宜是不是?我叫岚姨,你该叫她姨奶奶。”白术咕哝。 白岚睨她一眼,白术顿时噤声,她满意地点点头,面上带着和蔼的笑容看向白也,说道:“好孩子,去吧,专心准备接下来的比试,莫要耽误了时辰。” 说罢,她身影一晃,便在众人眼前消失了。 “三娘,我们回去。”白也拉起自家阿娘的手腕,一手拉一个,带着几人往回走。 一场小闹剧虎头蛇尾地收场了。不过在场之人都清楚,这场闹剧并非结束,而是开始。 被白也、楚三娘这等年轻天骄记恨上,对任何世家而言,都是滔天大祸。 谁也说不清,这些年轻天才最终会成长到哪一步,但她们的寿元,绝对是无比漫长的,等到她们成长起来的那一日,就是世家覆灭之时。 白也和王家等人对峙之时,其余几座擂台也相继分出了胜负。 至此,本届九州大比前十强者终于全部诞生! 除白也之外,石蛮蛮和那位擅长幻术的苏澜也赢得了比试。三人成功晋级,将与明无双、白清霁等早已晋级的年轻天才,共同角逐九州大比的魁首。 半空中的签筒又一次旋转起来,筒身灵光流转,也不知是不是物似主人型,这签筒和柳衔月一样欠。 这一次旋转的时间格外漫长,就像是为了吊人胃口一般,所有修士都齐刷刷仰头盯着那欠兮兮的签筒,瞧着它的光华越来越盛,直到顶点,最终的对决名单才出现在光幕上。 十大天才看清自己所属的擂台后,同步飞身上台,分立于一至五号擂台。 像是为了表示郑重,每一座擂台上都多增了一名长老,一同维持擂台的防护大阵。 随着五座擂台上的防护大阵开启,最终决战,正式展开! “咚!咚!咚!” 巨大的战鼓擂动,响彻整座论剑峰,鼓声带着灵力,让得所有人精神一振,齐刷刷看向擂台。 石蛮蛮挥出一拳,震得天地震荡。她周身气血翻腾,如同一束赤色狼烟,冲天而起。 散发着荒古气息的蛮牛虚影在她身后凝聚,牛角漆黑而狰狞,似两座巨型山岳,横亘于天地之间,蛮牛仰天长鸣,哞哞哞的牛叫声震得人气血沸腾。 钟九璃伸出一指,点在虚空。无形的场域出现,阻隔了那如浪潮般的声波攻击,以免许多低阶修士受到影响,无法观战。 擂台上,石蛮蛮手捏拳印,擂台上空布满了硕大的铁拳,那些铁拳如陨石天降,与一道道剑影撞在一处,就连加固过的防护大阵,都在她的拳印下剧烈波动起来。 与她对战的北千雪同样气势骇人,一袭黑衣的她,整个人好似已经与手中长剑融为一体,锋锐无比。剑光与铁拳不断碰撞,每一击,都似行星对撞,爆发出惊天动静。 战况着实激烈无比,引得台下众人惊呼不已,许多老前辈都看得面露惊异之色,这一届的年轻天骄,着实不凡,远超往届的顶尖天才。 另一边的擂台上,白也看向对面与她相对而立的老熟人,有些无言。两人都没想到,签筒又将她们抽到了一起。 姜灼华的面色依旧有几分苍白,看起来颇有些弱不禁风的病美人模样。 “你伤怎么样了?”白也没急着出手,而是先关心对方的伤势,主要是她怕自己出手太重,把人给打死就不好了。 “无碍。”姜灼华回答得很是简短。 “好!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白也话音落下的瞬间,夜空中迅速凝聚出一团厚重雷云,笼罩了整座擂台。雷光闪耀,照亮了整片夜空。 一道道蕴含着毁灭气息的紫黑色雷霆,如同天罚般从天而降。 刺目的雷光吞噬了场上的一切。面对这漫天雷光,姜灼华的面色更是白了几分,她周身漾起一层清辉,挡住了进攻而来的雷蛇。 白也知晓应当是对方的护体法衣在抵挡雷光的侵袭,她掌心雷球浮动,身形一闪就来到姜灼华身前。 “嘭!嘭!嘭!” 雷球一颗接一颗砸在姜灼华身上,雷光之中,两人身影交错。白也出手毫不留情,她已经吃过一次大亏,不会再给姜灼华布局的机会。 面对白也这番强攻,姜灼华的气息快速衰落,护体灵光不断震颤,她本就不以搏杀见长,此时有些难以招架白也的全力爆发。 眼看对面那病美人又在吐血了,白也的攻势缓了下来,她蹙眉说道:“姜灼华你没事吧?撑不住就认输吧。” 姜灼华闻言,缓缓抬眸,看向白也。 雷光缭绕,照得擂台上亮如白昼,在这片雷光中央,白也一袭白衣在电光中猎猎作响,身形挺拔如松,劲瘦的腰肢被红色腰带紧束,利落有力。 满头银发在雷霆中狂舞,每一根发丝中都有雷光闪烁,那张清隽的面容在雷光下显得格外出尘,似九天之上,掌雷霆神罚的神明。 白也见对方怔怔地望着自己,只得再次出声喊道:“姜灼华,你发什么呆?再不认输,我就踹你下去了啊。” 姜灼华苍白的面容上浮起一丝笑意,坚定道:“来吧,我天机阁传人,可不能在擂台之上认输!” “行,那就成全你这份傲气。”白也咕哝一句,身化雷霆,直接出现在了姜灼华身后。 她右腿如鞭甩出,带起一串爆裂的电弧,姜灼华知道她会踹来,但白也的速度太快了,快得她没法做出有效反击。 白也看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只得临时收回了九成力道。她只要将对方踹下擂台就是了,可不是要将人踹死。 “唔!” 台下众人只听见一声闷哼,那位天机阁传人的身影自雷光中飞出,轻飘飘落向擂台外。 众人哗然,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这一场从开始到结束,也不过片刻功夫吧? 第122章 告状 漫天雷霆渐散, 白也独自立于擂台中央。 “蛮荒州,白也胜!”裁判长老的声音响彻全场,宣告了此战的结束。 “耶,我们又赢了啦。”台下响起蛮荒州修士的欢呼声, 众人脸上写满了激动与自豪。 白也朝她们挥了挥手, 指着隔壁擂台说:“去旁边, 观战。” 她身影一闪, 直接去到了隔壁擂台, 原先围在这座擂台的众人也跟着呼啦啦涌向隔壁, 这种程度的战斗, 少看一场都是亏。 其余四座擂台上的战斗仍在激烈进行,能跻身前十之列, 不会有真正的弱者。 到了这种时候, 也不会再有人藏拙,有什么本事都该使出来了,毕竟,再藏下去, 有可能就藏到下一个百年了。 白也看向前方的擂台, 白清霁与那位幻术天才苏澜战在了一处,看起来,白清霁已经陷入幻境中,她提着自己的长刀正在与空气斗智斗勇。 不过, 白家的帝血领域确实霸道,即便陷入了幻境,白清霁周身的那层领域依旧将她护得严严实实,苏澜一时奈何不了她。 白也扫了几眼就没再看了,这十人中, 苏澜对她来说是最没有威胁的一个,至于白清霁,她连自家老娘都能搞定,更何况搞定她了。 她闪身去到另一座擂台,此地围满了三清宗的弟子,先前见过的那个圆脸小姑娘也在其中,身旁还站着一位气质沉稳的年长女修。 小姑娘一见到她,小脸立刻垮了下来,小声嘟囔:“王白也,算你走运,没碰上我师姐,不然肯定要你好看。” 白也闻言,笑呵呵地看向她们,故意龇了龇牙,“打架这种事,肯定是亲力亲为的好,不如你亲自上台来教训我?” “哼,我现在还小!”小丫头气鼓鼓地噘起嘴,像只充满气的河豚,“等我再长大些,肯定能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不得无礼!”萧自在按住小丫头的肩膀,将人拉到自己身后,她略带歉意地看向白也,“白道友见谅,这孩子被我们宠坏了,口无遮拦。” 白也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没事啊,青春期的小孩都这样,你们越管她,她越折腾。” “哼哼哼!”小丫头躲在萧自在背后,小猪似的哼哼唧唧,也不知道在生谁的气。 白也学着她的样子哼唧了几声,逗得小丫头更气了。 擂台上,明无双与叶如歌打在了一起。不得不承认,这位被誉为九州第一天才的明首席,确实强得可怕。 她举手投足之间,好似都在与大道共鸣。无论她使出何种术法,威力都极其可怖。 即便是最基础的火球术,在她手中威能都强了百倍。寻常修士施展,不过是一团火球,她使出来,那火球之中便蕴含了天道法则,爆炸之时,堪比小行星爆炸,威势骇人至极。 叶如歌被她压得节节败退,看起来应该是要输了。 “这就是仙灵体与生俱来的大道亲和吗?”白也喃喃低语,“果然可怕!” “哼,知道怕了吧?等我明师姐对上你,肯定把你打趴下。”那小丫头又凑到白也耳边,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雀儿,嘀嘀咕咕的。 白也垂眸瞥她一眼,有些好笑,“干嘛一定要打趴我啊?” “因为……因为”小丫头一时语塞,她歪着脑袋思考起来,擂台比试不就是要打赢对手吗?这还需要什么理由? 她头脑风暴了半天,理清了思路,理直气壮地说:“因为我们三清宗要拿第一,要拿第一,肯定就要打爆你啊。” “可是,你们三清宗已经连续拿了很多届第一了啊。第一的宝座,不是应该轮流坐坐,这样才公平吗?”白也反问。 “啊?”小丫头明显的卡壳了,张着小嘴愣在原地。 萧自在听着二人的谈话,瞧见自家小师妹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她好笑地看着,也不打断。这小丫头出身三清宗,上有至亲庇护,下有无数师姐娇宠,养得太过天真了些,不知人间险恶。 “你想想,三清宗灵气充沛,遍地灵草灵药,在这里修行的修士,修为一日千里。可我们蛮荒州呢?想找一株像样的灵草,得翻遍整座荒山,你说,蛮荒州的修士可不可怜?” “可怜的。”小丫头明显被说动了,小脸上满是同情。 白也继续忽悠,“那你说,我该不该夺第一?我不夺第一,蛮荒州是不是永远没有足够的资源,那里的修士也没法修炼?” “可是可是我们是第一宗门啊,第一宗门怎么能不拿第一?”小丫头有些苦恼。 “傻丫头。”白也压低声音,开始一本正经地夹带私货,“三清宗能成为第一宗门,是因为有教无类,更是因为你们钟宗主胸怀天才、大爱无私,她人美心善,温柔似水,美若天仙……” “咳咳~” 略带恼意的声音在白也识海中响起,就算是咳嗽声,她也能认出这是老婆的声音。 白也抬头,对上了高台上钟九璃投来的视线,她以眼神询问,怎么了? 钟九璃传音道:“你在对她胡言乱语些什么呢?” 她也传音回道:“我在给她洗脑呢,她这样的思想不对,怎么能一直背着天下第一这样的偶像包袱修行呢?一直要争当第一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不许再胡言乱语,乱她道心,若是惹她祖母动怒,找上门来教训你,我可拦不住。”钟九璃警告她。 “她奶奶什么来头,很厉害吗?我也有太奶奶来着。” “自然厉害,三清宗内有一处秘地,名为天镜湖,她祖母,正是守湖之人。”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白也疑惑地问。 “天镜湖素来只对九州大比前十之人开放,你说,如今已有资格进入的你,与守湖长老的孙女结下梁子,有没有干系?” “哦~~~~”白也一脸恍然地传音道,“你是觉得我进去之后,会被穿小鞋?” “慎言!”钟九璃无奈地轻斥道,“我三清宗长老,又岂是那等心胸狭隘之辈。” “好吧好吧,我狭隘,我小人之心。不过你下回能不能别老是偷偷盯着我了,我在你面前,一点秘密都没有了。”白也转移话题。 钟九璃眼眸微眯,声音冷了下来,“你想要什么秘密?” 白也一听就知道老婆又生气了,她连忙摇头:“没,我不要秘密。” “哼,算你识相!”钟九璃傲娇地哼了一声,收回视线不再理会她。 “你怎么了?自己在这里一个人摇头晃脑的?”旁边的小丫头好奇地凑近,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 刚才白也话说一半就突然顿住,接着一个人在那里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像是傻了一般。 小丫头有些恍然地说:“我知道了,你被我们宗主迷住了是不是?” 白也收回视线,将贴到自己近前的脑袋推开,“去去去,小屁孩别整天琢磨这些大人的事情。” 她抬头望向擂台,本来还想看明无双多出手几次,结果就这么闲聊几句的功夫,她已经结束了战斗,正一脸从容地往台下走。 白也只好退出人群,转向另一处擂台。不得不说,石蛮蛮与北千雪的战斗,绝对是所有对决中,打得最激烈、最硬核的一战。 擂台上,剑光与拳影不断碰撞,爆鸣声不断,恐怖的力道震得周围的空间一直在震荡扭曲,要不是擂台上的防护大阵拦着,只怕整个论剑峰都要被这两人给打塌了。 她们都是那种只攻不守的选手,拳来剑往,毫不退让,看得白也心潮澎湃,目眩神迷。 这两人的对决持续了整整一夜,直打到天光破晓,才决出了胜负。 最终还是石蛮蛮凭借着结实的肉身更胜一筹,硬撼北千雪致命一剑,以一记崩山重拳,将对手轰出了擂台,惊险晋级。 北千雪掉入了败者组,与其余几位天骄再次进行对决。好在有一个时辰的休整时间,众人得以打坐调息,恢复灵力,或是吃些丹药疗伤。 一个时辰之后,签筒再次旋转,败者组五人展开抽签对决,历经大半日的激烈角逐,最终赢下的三人脱颖而出,成功晋级。 剩余八位天骄展开新一轮抽签对决,这一次,白也的对手正是她新结识的好友,石蛮蛮。 二人站在台上,白也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多脑袋的石蛮蛮,笑呵呵地放着狠话:“小蛮蛮,姐姐打起人来,可是很痛的,一会儿要是打疼了,你可别哭鼻子。” “哼,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等会儿姐姐一拳下去,你不要趴在擂台上哼哼唧唧才好。”石蛮蛮也瓮声瓮气地放着狠话。 但她长得着实有些憨傻可爱,即使努力做出凶狠表情,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里,依旧透着几分纯良,非但没有威慑力,反倒有些可爱。 白也被逗得乐不可支,连连点头,“行行行,那就看看,咱俩谁的拳头硬一些。” “来就来!”石蛮蛮大吼一声,声如洪钟,震得人耳膜生疼。 白也手捏拳印,脚下轻点,结实的擂台被她一脚跺出蛛网般的裂痕,借着这股力道,她如一柄利剑,撕裂虚空,直冲石蛮蛮近前。 石蛮蛮双腿猛地发力,身如磐石,扎根于擂台之上,同时捏起自己的铁拳,迎了上去。 一大一小两只拳头,在半空中对轰。 “嘭!” 如两颗行星碰撞,震耳欲聋的爆鸣声响彻云霄,狂暴的冲击波,直接震碎了擂台防护大阵。 一击之下,石蛮蛮向后震退数步,脚步沉重,咚咚作响,每一步都在擂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由此可见力道之强。 白也的身形在半空中翻飞数圈之后,稳稳落地,一身衣袍被强劲的气流吹得猎猎作响,银发飞扬。 石蛮蛮甩了甩手,指骨剧痛无比,她看向白也的目光有些惊诧,两人交上手,她才能真切感受到,这位好友的肉身是何等恐怖。 那清瘦颀长的身躯下,有着丝毫不逊色于她的神力。 “怎么样?”白也笑呵呵地问。 “再来!”石蛮蛮大吼一声,选择了主动进攻。 她迈着沉重的脚步,身后再现蛮牛虚影,如同发狂的野牛般,对着白也发起了冲锋。 “轰!轰!轰!” 两人以拳头对拳头,每一拳对轰,都要震碎一次防护大阵,肆虐的劲气席卷向看台。 柳衔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飞身而下,亲自出手稳固阵法,免得这两头蛮牛把擂台给拆了,这都是她万象阁的财物,两个小兔崽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白也与石蛮蛮就像是两头蛮荒凶兽,在这擂台上以肉身之力拼死搏杀,她们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是攻击的手段。 “好家伙!拳头可真硬啊!”石蛮蛮又是一拳轰出,被白也稳稳接住。 她瓮声感叹,“姐姐先前真是看走眼了,还以为你这小身板弱不禁风呢。” 白也格开她的铁拳,旋身一记鞭腿扫中石蛮蛮粗壮的腰身,将她踹得连退数步,两人拉开一段距离,她咧嘴笑问:“那现在呢?还需要食补吗?” “补,必须补!”石蛮蛮眼底闪动着炽热的光芒,“没有我族秘法都能把肉身淬炼到这等地步,若是再配上食补秘法温养,怕不是真要养出一具人形兵器。” “那你不怕,到时候打不过我呀?”白也又是一拳轰在她身上,将她震得连退数十步。 石蛮蛮喘着粗气说:“你这家伙,别以为我没看出来,我现在就打不过你,可真是个怪胎,长得这么瘦小,力气居然这么大。” 她接了白也一记重拳,震得手骨爆裂,骨裂声清晰可闻。 石蛮蛮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反而大笑着说道:“他爹的!我现在都不敢想,等你用上我族食补秘法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到时候九州年轻一辈,怕是要被你一个人横扫!” “那就先谢过小蛮蛮了。”白也笑眯眯地道谢,手上毫不留情,出拳的速度一拳更比一拳快,她一记凶狠的肘击撞在石蛮蛮心口。 “噗!!”石蛮蛮仰头咳出一口闷血,脚下连退数十丈方才稳住身形,她抬起大手一把抹掉嘴角的血渍,哭笑不得地翻了个白眼。 “喂喂喂,你这小崽子,难怪你阿娘要拧你耳朵,哪有你这样的啊?嘴上一边道谢,下手却这么黑!” 这两人打得激烈无比,嘴上更是一点没闲着,从上台开始,就像是老友见面般,唠着家常。 光听对话,旁人还以为是至交好友在叙旧,可若是看向擂台,就能瞧见,那哪里是好友叙旧,分明是两头人形凶兽在扑杀。 那挥出的铁拳,每一拳都带着开山裂石的力道,每一脚踹出都恨不得将对方的脑壳踹爆。 擂台上不时传出骨裂声,以及惨嚎声。其中大多数都是石蛮蛮的,她那一身筋骨,还是挡不住白也的拳头。 打到最后,石蛮蛮浑身骨骼几乎都被打断,瘫倒在擂台上,再也没有力气爬起身来。 白也站在她身边,双拳都在淌血,有石蛮蛮的,也有自己的,她喘着粗气,低头看向躺着不动弹的石蛮蛮,“怎么样,还有力气打吗?我可以等你缓缓。” 石蛮蛮艰难地摇了摇头,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眯缝着眼睛说:“不打了,你这小崽子,我要找你阿娘告状,怎么还能打我脸呢。” “哈哈,说得好像你没打我脸似的。”白也指着自己青紫的眼睛说,“你看看,这都被你打紫了,我老婆看到得心疼了。” “哼!”石蛮蛮哼唧了一声,再也没力气说话,晕厥了过去。 擂台上的裁判长老这才出声宣布了白也的胜利。白也没急着下台,而是召出小绿树,为石蛮蛮治疗伤势。 另一侧擂台上的明无双,同样以压倒性的优势,轻取对手,从容晋级。 战至此刻,局势已经渐渐明朗。 几乎所有顶尖天骄都已相互交手,孰强孰弱,在场之人心中都已经有了判断。 本届九州大比至强者,毫无悬念,依旧是那位早已名震九州的绝世天才,三清宗首席弟子,明无双。 她自擂台战开始,每一战皆从容不迫,无论对手是谁,于她而言似乎都没有任何区别。她的每一场胜利,都很是轻描淡写,似乎从未用出过全力。 反观横空出世,引来无数瞩目的白也,战绩虽同样不俗,但与明无双那渊渟岳峙的气度相比,终究是逊色了几分。 一时间,论剑峰上下,以及九州各大主城,所有人都在高喊着明无双的名字,声震云霄,似在提前为九州新王加冕—— 作者有话说:谢谢大家的营养液和地雷以及月石,收到了好多月石,好开心。去年刚签约的时候,为了上传封面,我都是每天看广告攒月石的[哈哈大笑][哈哈大笑]现在我可太富裕了。 第123章 仙灵法相 听着全场都在喊明无双的名字, 白也悄悄撇了撇嘴,她明明也很强的好吧,一群不识货的家伙。 台下,林夏、大月等小伙伴鼓足了力气, 扯着嗓子喊道: “我们大白才是天下第一!” “少族长才是最厉害的!” 周围修士见是几个小姑娘在喊话, 大多也只是笑笑, 并不出言反驳。毕竟胜负如何, 终归是要手底下见真章。 最终的决战近在眼前, 没必要浪费口舌与小姑娘们争个面红耳赤。 擂台战还在继续, 胜利之人继续晋级, 败者则需要多打一场。对于败者组的修士而言,每一次晋级都意味着要多经历一场恶战, 不仅是对体力与灵力的消耗, 更会将自己的底牌提前暴露在对手眼前。 这最后的晋级之路,战况之激烈,过程之曲折,远超众人想像。 每一场对决都堪称龙争虎斗, 各州天骄再无保留, 纷纷祭出压箱底的秘传神通或是蕴养多年的本命法宝。 论剑峰上空宝光冲天,道法轰鸣,引得观战修士惊呼不已,许多原本输得不服气的修士, 在见到前十之人的对决后,皆心服口服了。 如此连番鏖战数日,最终决战,终于如期而至。 主擂台上,白也与明无双相对而立。 虽然有些波折, 但这最终之战,还是她们二人。 白清霁在上一轮,输给了明无双,而白也,也在上一轮将北千雪给淘汰掉了,那两人在隔壁擂台,争夺第三的席位。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主擂台上,白也与明无双,将在这方擂台上,决出胜负。 赢下之人,将为当代第一年轻天才。 九州各地,无数主城光幕前,皆聚集了大量修士,即便是此前没观看九州大比之人,此刻也赶来了主城,只为见证这九州第一天才的诞生。 …… 蛮荒州,万古城。 来自各地的修士都汇聚于此,城内人声鼎沸,各处茶楼酒肆都挤满了人。 近些时日来捷报连传,对蛮荒州修士而言,简直像是做梦一般。 蛮荒州众人先是在团体赛破天荒地夺得了第三名,如今又有年轻天才在个人赛上杀进最终决赛,这是蛮荒州众人做梦都不敢想的剧本。 人群中议论纷纷,所有人都仰头看着光幕中,那相对而立的两道身影。 有人忍不住出声问道:“若是,若是白也此番夺得魁首,往后九州那些秘境福地,是不是也该有我们蛮荒州修士的一席之地了?” “那是自然,只要白也赢下九州大比,那年轻一代第一人就是我蛮荒州之人,那些秘境,自然是想闯就能闯了!”有人大声附和。 听闻此言,无数人心驰神往。大家纷纷将目光投向光幕内,期待白也能打赢明无双。 …… 中州,三清宗,论剑峰。 “明师姐加油啊,一定要打赢王白也!”路遥清脆的喊声穿透力极强,落入台上二人耳中。 林夏立刻不甘示弱地跳起来,双手拢在嘴边大喊:“大白加油啊,你才是九州第一天才!” “明师姐加油!!!” “大白加油!!!” 两个小姑娘像是较上了劲,喊得一声比一声响亮,像是要用嗓门将对方的气势压倒。 擂台上的白也和明无双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有笑意。 “我家小孩,嗓门大一些,这第一名,看来是我的了。看来只好委屈明首席往后改个名,叫明老二了。”白也嘴欠地说。 明无双面上笑意不减,丝毫不见怒意,养气功夫极佳,她淡淡回怼:“白道友说笑了,若要论排行,老二之位,不是你表姐的吗?” “算了,为了明首席的粉丝着想,还是不和你打嘴炮了,不然到时候你那些粉丝该破灭了,觉得自家偶像不光打架打不赢,连嘴炮也嘴不赢。” 白也话音落下的瞬间,两人同时动了。 明无双素手轻抬,指尖法决快速掐动,一只遮天蔽日的灵力大手浮现在论剑峰上空,带着镇压世间万物的威势从天而降。 白也抽剑出鞘,一步踏出,剑影冲天而起,锐利的剑意彷佛要将天穹捅穿。 剑影与灵力大手碰撞,二者同时爆碎。 围观众人无不骇然,这二人的气势,怎会比先前强横数倍不止?明明之前的战斗已是惊世骇俗,此刻却彷佛脱胎换骨。 有那修为高深的老修士,赞叹道:“她们先前,都未曾动用全力。”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原来之前的惊天大战,都是她们的随手为之吗? 这二人,究竟强到了何种程度? 擂台上,灵光璀璨。 两道身影以众人难以捕捉的速度快速交错碰撞,短短一瞬间,两人已经过了数十招。 令众人惊讶的是,此前无论面对何等强敌,都徒手应战的明首席,第一次,拔出了她的剑。 “铮!” 剑出的瞬间,高空之上异象出现,那剑身上流转着璀璨霞光,剑身轻颤,道韵天成,似能引动天地共鸣。 台下一片哗然,惊呼声此起彼伏。仙器乃是传说中的存在,非大机缘、大气运者不可得,更非寻常修士所能驾驭。 “那白也,究竟有多强?为何能逼得明师姐拔剑应对?” 在场的三清宗弟子内心皆不平静,落在那道银发白袍身影上的目光,多了几分震撼与凝重。 明无双倒不是托大,她先前不曾动用兵器,只是不想占神兵之利,碾压对手。 但方才与白也几番交手试探之后,她已经感觉到了对手的强大,既然对手实力很强,那她自当全力以赴。 “我还以为,你要一直用那从天而降的掌法跟我打呢。”白也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笑意张扬,眉眼间尽是少年人的朝气。 她手握重剑,一剑落下,虚空中直接被劈出一道巨大的裂缝,这才是大黑真正的威势。 此前,白也始终收敛着,未曾倚仗利器之威。否则,当初与那持枪女修对战时,对方的长枪又怎么可能挡住融合了仙剑与龙晶的大黑,只怕一击之下,长枪就得当场折断。 明无双眼底闪过一丝惊疑之色,她已经察觉到了对方手中重剑的不凡,能一剑斩出虚空裂缝的,不可能是凡品,白也的重剑即便不是仙剑,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铛!” 双剑交击,炸开漫天火星。 围观众人无不惊讶,有三清宗弟子惊呼道:“不可能吧,那黑漆漆的重剑,居然没有折断?明师姐手中的可是仙剑啊!”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人家王白毛的剑也很强的好吧!你们三清宗弟子就是仗着底蕴深厚,欺负人家王白毛而已,哼!”有女修大声反驳。 “哼!!!”周围立刻传来很多冷哼声,显然,还是拥趸明无双之人多一些。 擂台上,对战的俩人一触即分,再次拉开了距离。 明无双持剑而立,赞道:“看来,白道友的剑亦非凡物。” “当然!”白也大方承认,剑势再变,如十万大山倾覆,朝着对方碾压而下,“我的剑,当然是这九州最强的剑!” 白也的剑招走的一直是大开大合之路,明无双恰恰与她相反。她的剑招柔中带刚,以巧破力。 她并不与白也硬撼,而是手腕微转,仙剑如灵蛇般顺着重剑剑身滑下,带起一溜火星,直削白也握剑的手腕。 白也变招极快,电光石火之间,她已经做出了决断,选择松手弃剑,手捏拳印,直轰对方面门。 明无双知晓她肉身的不凡,自然不会硬接这一拳,她足尖轻点,飘逸而灵动地避开了白也的雷霆一拳。 一拳落空,白也反手一抄,接住坠落的重剑,顺势再斩。 这一连串的攻防转换仅在瞬息之间,台下绝大多数人都没看清细节,只见到白也兵器脱手,以为她的剑是被打落的,顿时爆发出震天欢呼。 “明师姐无敌,明师姐打赢王白也!!!” “明师姐加油!” 欢呼声震天响,蛮荒州修士的呼声夹在呼喊明师姐的浪潮中,几乎被淹没,这便是主场优势。 擂台上的俩人全然不受台下的喧嚣影响,她们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对决之中。 剑光翻飞,你来我往中,双方已经交手近百招,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 “确实强啊,比白老二还要强上许多。看来,不动点真格是不行了。”白也轻声自语,身影一闪,与明无双拉开了距离,同时收剑回鞘。 她双掌虚托,两团星云同时流转,左手凝出一颗金色星辰,太阳真火在其内熊熊燃烧,右手凝出一颗紫黑色星辰,雷鸣爆闪。 “螺旋丸,吃两个!”白也大吼一声,两颗星辰破空而出。 明无双不愿意让这金色星辰近身,毫不犹豫地挥剑斩出,剑光如练,将那轮金色大日从中劈开,太阳真火散落一地,擂台上顿时化为了一片火海。 但这擂台确实不凡,居然能顶住太阳真火的灼烧。 明无双一剑斩出的同时,身形急退,手中掐诀,召唤出自己的法相真身。 那法相与旁人都不尽相同,她的法相通体流转着空灵仙韵,半透明的身躯上萦绕着淡淡金辉,宛如天道化身,遮天蔽日,占满了整片天穹。 仙灵法相轻轻抬手,朝着白也雷霆星辰一指点出,狂暴的雷霆星辰顿时如泡影般消散。 “要开始拼法相了吗?那你可是要输了!我的法相,可多着呢!”白也咕哝一句。 她的身后,顿时跃出一头圆滚滚的小奶虎法相,那小白虎法相甫一出现,就在白也身后跌了个跟头,引得众人大笑。 “什么啊?这什么啊?怎么会有人的法相这么弱啊?” “笑死我了,王白也你的法相怎么长这样啊!”路遥更是直接贴脸开大。 白也睨了她一眼,轻哼一声,不理会众人的嘲笑声。倒是她身后的法相,对着众人奶声奶气地咆哮了一声。下一瞬,小白虎身后扑腾出两只金色翅膀。 圆滚滚的小白虎扑扇着翅膀,朝空中飞去,小白虎越飞越大,迎风见长,转瞬间化作了一头顶天立地的洪荒巨兽,与那仙灵法相分庭抗礼,毫不逊色。 明无双的法相空灵似仙,她一手作拈花状,另一手点出,一指出,白虎法相眉心顿时炸出一个前后透亮的孔洞。 高台之上,钟九璃眉梢微蹙,明无双道法天成,她的法相更是蕴含先天仙灵之气,白也选择以法相硬撼,实属下下策。 柳衔月搡了搡她的胳膊,传音提醒道:“钟大宗主,现在占上风的可是你三清宗弟子,你怎么还皱眉,这可说不过去了啊。” 钟九璃眉梢微松,没有回话,依旧将目光落在擂台上。 白也也察觉到了局势的不利,自己的白虎法相在对方的仙灵法相面前,确实落了下风,难以匹敌。 不过,质量不行,那就用数量来弥补! 她心念一动,抬手间,龙吟声震天,一条通体漆黑的黑龙,自她眉心飞出,腾空而上。 论剑峰上空顿时雷云密布,天地变色。黑龙法相周身雷云缭绕,悬于白虎法相身旁,与它一同扑向高空中的仙灵法相。 “双法相?她竟然修成了双法相?” “为何是龙形,这白也究竟是何人?”看台上不断传来修士们的惊呼声,眼前这一幕颠覆了众人的认知,世上从未见过有人修出双重法相真身。 一名显然是明无双死忠的三清宗弟子高声回应,语气中满是自豪与骄傲:“管她多少法相,什么来头,在我们明师姐面前,统统都被镇压。” 明无双眼底有讶异之色闪过,双法相并存,宗门典籍中都未曾记载过,实属罕见。 但她道心极稳,不过是瞬息之间,便恢复了清明,法相的数量,从来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她的仙灵法相并非靠灵力凝聚而成,而是先天仙灵之气凝聚,在这无法成仙的年代,一缕仙气,足以碾压敌手。 天空中的法相举手投足间,皆能引动天地本源之力,她一指点出,便有天地道蕴在她指尖成型,攻向龙虎法相。 龙虎法相合力,在仙灵法相手中也讨不着好,反而被压得节节败退。 仙灵法相的每一次出手,天地间都有清音回荡,似大道之音,论剑峰上空许多观战之人,皆盘腿而坐,原地顿悟。 这一幕景象极为奇异,分散在九州各地观看直播的修士,见到这一幕,无不捶胸顿足,只恨自己无法亲临三清宗,接受大道之音的洗礼。 蛮荒州,边镇万象阁,胖婶等人依旧在观战,她们瞧不出什么,但听着外界的议论声,也知晓,大概是自家少族长落了下风,或许要输了。 几人不免有些焦急,连嘴边的糕点都不香了,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光幕,生怕自家少主一个不注意就被人打败了。 擂台上,白也磨了磨自己的小虎牙,咬牙切齿地说:“不就是大道共鸣吗我就不信,我这万千法则之力,比不过你区区一缕仙灵之气。” 她双手合十,快速掐诀,眼眸深处有星河流转,这一瞬间,天地都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天空在震颤,众人仰头望天。 天穹上方,无数玄奥的太古神文如同繁星般一颗颗亮起。每一个玄奥的字符,都代表着一种天地法则的显化。 这些字符显化成一颗颗璀璨的星辰,挤满天穹,每一颗星辰都散发着可怖的威压。 在这股可怕的力量之下,这片空间都有些承受不住,一道道漆黑的空间裂缝在论剑峰上空蔓延开来,彷佛这片天地都要崩碎了—— 作者有话说:[抱抱][抱抱]这几天在努力码字,等我多存点稿子。 第124章 巅峰对决 “那是什么……天上为何会浮现出星辰???”看台上的修士惊呼出声, 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恐惧。 实在是那漫天的星辰压迫感太强,每一颗法则星辰都散发着无尽威压。 “是那个王白毛,是她召唤出来的!” “快走快走,这片天……天要塌下来了。”有那修为较低的修士面色苍白, 软着手脚爬起身, 想要逃离这片天地, 好似慢上一步, 便会被那浩瀚星辰碾成齑粉。 不光是修士, 论剑峰都在这星辰威压下, 山体震颤, 碎石滚落,彷佛下一刻就要分崩离析。 高台上, 诸多前辈高人都无法保持镇定, 便是修为高深如她们,也能感受到那些星辰中散发出的恐怖威压,在场任何一人,被这漫天星辰兜头兜脸地砸下来, 也不会太过好受。 钟九璃的眸色锁定在白也身上, 在那里,白也傲然而立,周身星辰之力如江河奔涌,万千星光自她体内亮起, 将她映照得宛如执掌星河的远古仙帝降临。 连她体内的太阴之力都在此刻受到了牵引,不住朝着太阳星汇聚而去。 她起身,挥手洒出一片银光,笼罩了整座论剑峰,也隔绝了那可怕的威压, 众人顿觉松了一口气。 明无双自认道心圆融无缺,但此刻,见到这宛如创世神迹般的场景,呼吸也不由得一滞。 头顶上方传来的威压告诉她,这铺天盖地的星辰并非虚幻,而是真实的法则具现。每一颗星辰都承载着一种法则大道,此刻这万千法则汇聚成一片星幕,其可怕程度已非言语所能形容。 就连她那尊以仙气凝练而成的仙灵法相,在这片星辰下,也不得不退避三分,让出了半壁天穹。 “这才是,你的最终底牌吗?”明无双轻声低语。 白也抬眸望去,眼底星云流转,刹那间便有星辰生灭、万物轮回。那深邃的目光让明无双莫名心悸,几乎陷进她的眸光中,随着那些星辰幻灭。 “算是吧。”白也坦然承认,“没办法,谁让明首席这么强,为了把你打成明老二,我得拿出点看家本领来。” 面对这等强敌,明无双反而笑了起来,她轻轻颔首,周身开始流淌仙光,“既然如此,那就,一击分胜负吧!” 话落的瞬间,她翩然跃起,似一尊飞天而去的仙女那般,通体绽放出璀璨仙光。 那尊占据了半壁天空的仙灵法相缓缓抬手,将明无双托于掌心。 这一刻,人相合一。 明无双与那尊法相渐渐融合,好似那尊法相,本就是她的真身,她周身仙光璀璨,神圣不可方物。 “正合我意!”白也朗声长笑,一步踏出,已立于虚空之中。 “哎哎哎,她们这样,算不算双双淘汰了啊?”有大聪明这般问道。 众人闻言,皆默了一瞬,随后将目光投向大聪明。 大聪明被看得缩了缩脖子,嘟囔道:“本来就是嘛,她们都脱离擂台了,可不就失败了吗?” “你可闭嘴吧,你是真不怕白也拿星辰砸下来啊,到时候我们得跟着你一起遭殃。”有人大声喊道。 大聪明被说得身子矮了几分,只好缩着脖子躲进人群中。 众人这才得以将目光重新投向天穹,在那里,白也和明无双相对而立,两人各占半壁天空。 浩瀚星辰与无暇仙光分庭抗礼,将整片天空分割成了两个世界,那两人的气势还在攀升,彷佛没有尽头,众人都不敢想像,她们的最强一击,会不会把三清宗给干废了。 白也身后的周天星辰缓缓旋转,原本就可怖的威压变得愈发厚重。明无双的仙灵法相也在蜕变,原本虚幻空无的法相逐渐凝实,衣袂上的纹路,眉宇间的神情都变得清晰起来,宛如真正的神明降世。 下一刻,两人都动了。 白也双手快速掐诀,身后万千星辰同时停止旋转,时间与空间彷佛在这一刻凝固,唯有她清越的嗓音响彻天地:“那就,请大家看一场流星吧!” 无数星辰轰然降落,每一颗星辰都流转着不同的法则,散发出不同的光焰,绚烂的灵光铺满天穹,将整片天空染成瑰丽的星海,美得令人窒息。 面对这彷佛纪元终结的场景,明无双眸中平静如水,她立于法相中心,并指为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 仙灵法相随之而动,巨大的指尖在天穹上划过,三千大道尽数凝于她的指尖。 “大道三千,皆可归一。” 她声音空灵,似大道仙音。话落的瞬间,那道圆弧飞天而起,化作遮天蔽日的阴阳轮盘。轮盘缓缓旋转,阴阳双鱼衔尾追逐,生生不息。 “轰!” 最先降落的星辰砸在轮盘上,爆开的火光挤满了半片天空。轮盘轻轻一颤,直接将这股毁灭能量化解吸收,融于阴阳轮盘中。 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无数颗星辰如雨点坠落。 轮盘在连绵不断的冲击下剧烈颤动,明无双身形微颤,每一颗星辰都蕴含着不同的大道法则,让她化解吸收得极为困难。 众人看得惊骇不已,便是同样打入天才榜前十的年轻天才们,都有些咋舌,这两人和她们,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白也这种攻势,换作在场任何一个人上去,都抵挡不住,唯有明无双,仅以一个阴阳轮盘,就将漫天星辰拦住了。 “居然这么能抗吗?”白也嘀咕一句,“那就全部砸下去!把你的破盘子砸碎!” 她大手一挥,身后静止的星辰尽数坠落,朝着那阴阳轮盘砸去。 明无双抬首望天,眸中倒映着漫天星辰,她知道,阴阳轮盘无法同时阻挡所有星辰,她的道法,还无法同时化解所有法则力量的冲击。 她一挥手,散开了阴阳轮盘,同时口中诵念无上仙音。 仙灵法相双手合十,大道仙音响彻中州。整片中州的天地灵气疯狂汇聚而来,在她掌心凝聚成一柄半透明的巨剑。 剑身映照着山河倒影,众生百态,彷佛将整个世界都藏入其中。 “我有一剑,可斩诸天!” 明无双低喝一声,手中众生剑向前劈落。 一剑出,万籁静。 漫天星辰像是被某种莫名的力量禁锢,定格在了半空,璀璨剑光划过,所有星辰皆一分为二,化为点点灵光,消散在这片天地间。 天地间只余下一道漆黑的空间裂缝,狰狞而可怖,见证着这一剑的无上威能。 “哇哇哇,明师姐无敌!!!” “九州第一天才!当如是!” 观战人群彻底沸腾,这一剑的风华,已然超越了许多人对于年轻一代的认知。 不开玩笑,明无双这一剑若是对着一座巨城斩下,可瞬间将一座巨城夷为平地。 不过,众人的欢呼来得有些太早了。 白也踏空而立,银发在罡风中狂舞,她望着面色苍白的明无双,笑问:“明老二,这样的剑,你还能出几次?” “不论几剑,败你足矣!”明无双面色苍白,气势比之先前不知衰落了多少,但依旧嘴硬道。 “行,那我就放心了。”白也朗声一笑,她手掌摊开,掌心灵光闪动,化出一只灵力大手,落于论剑峰上。 “你手握众生,我手握万法,再来!” 她说罢,掌心猛地收紧,整座论剑峰顿时震颤起来! 万古岁月来,无数人在这座峰顶厮杀时留下的剑气、杀气、血气,都被她以无上法则抽取,在掌心凝成一柄半透明的巨剑。 这柄剑与明无双的众生剑不同,这柄剑上没有众生万象,只有无尽杀气,这是一柄杀伐之剑。 二人握剑相对,这一次,再无试探,她们都已经清楚对方的实力,这是一个需要全力以赴才能拿下的对手。 两柄巨剑当空相撞,天地为之失色,万千大道纹路在虚空中明灭不定。 她们就是这个纪元,最得天道眷顾的天之骄子,挥手间可调动一州灵气,翻掌间抽取山川灵脉。 这一战,直打得日月无光,虚空崩裂。 钟九璃广袖轻扬,挥洒出万千银光,将整个三清宗护持在内。若不然,只怕这屹立数万年不倒的仙宗,要在这两个兔崽子的激战下化作断壁残垣了。 九州各地,通过光幕观看这场巅峰对决的修士们早已目瞪口呆,许多人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口水顺着嘴角流下都无所觉。 这般对决,错过任何一瞬都是毕生憾事。 光幕内,对战的俩人已经飞上了高天。明无双的仙灵法相手握众生剑,依旧在对着白也挥剑斩下。而白也的龙虎法相,早就在先前的接触中崩碎了。 她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将四尊法相同时召唤而出,四法相齐出确实能扭转战局,但也会将她的所有底牌暴露在人前。 作为未来的九州第一天才,她将来肯定要面对无数人的挑战,还是给自己留点底牌好。 “明老二,你的气息越来越弱了,是不是不行了?”白也低喝一声,手中那柄杀伐之剑绽放出刺目红光,朝着明无双与她那尊仙灵法相攻去。 “赢你足够用!”仙灵法相提剑横空,两柄巨剑当空撞击,震得云海翻腾,空间破碎。 战至此刻,白也周身气血如烘炉沸腾,气势仍在节节攀升。 而明无双自先前那强势一剑斩诸天星辰后,气息已经衰落下来。这便是肉身根基的差距所在,她道法无双,比之白也强上许多,但终究在肉身上落了下风。 两道身影在高天之上急速交错,剑光如虹,刺破长天。 转眼又是数百回合,白也察觉,无论她如何猛攻,那仙灵法相始终稳如磐石,纹丝不动,彷佛真的立于不败之力。 她闪身后撤,与明无双拉开数千丈距离,仰头看着那尊仙光璀璨的法相真身。 “明老二,你这仙灵法相,真打不碎吗?” 明无双立于法相掌心,被法相牢牢护着,白也想赢,必须得将这无双法相击溃。 “道法天成,圆融无缺,外力岂能轻易破之。”明无双淡淡道。 “这世上,没有什么打不破的东西,如果有,那只能是力气还不够大!”白也低喝一声,提剑再斩。 两人又一次对轰在一起,白也不断试探着仙灵法相的极限,她发现,这法相每次被巨剑斩中,也是会不断闪烁晃动的,随即便是大量天地灵气朝法相涌来。 “也不是不能打,还是要靠天地灵气补充才行嘛,那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一力破万法。”白也在心底嘀咕一句,体内一百多颗已经点亮的星辰瞬间亮起。 星辰之力流转于周身,她整个人再次被星辉笼罩,璀璨星光穿透云霄,在这青天白日中,映照出星海虚影。 明无双这一次着实有些惊了,没想到,白也居然还能再次召唤出漫天星辰来,她原以为,这等招数,能用上一次已是极限。 白也好似读懂了她心中所想一般,欠兮兮地笑:“同样的招数,用两次就没意思了,这一波,给你玩点不一样的。” 所有星辰之力疯狂涌向那柄杀伐之剑,剑身爆发出炽烈的光芒,原本半透明的剑身,此刻彷佛有星河流转,呈现出一种无与伦比的梦幻景象。 “这一剑,你接得住,你就是九州第一天才。”白也大喝一声,双手握剑猛地斩下。 巨剑横空,缓缓落下。 下方,无数人都感受到了这一剑之威,许多人都有些难以承受,甚至就连钟九璃布下的防护罩,都开始震颤起来。 众人皆感到心惊,仅仅只是逸散而出的威压,就让得大家喘不过气,更遑论直面这一剑之威的明无双了。 明无双确实感觉到了压力,即便如此,她的面色依旧平静,哪怕她的仙灵法相已经从边缘处开始崩解。 她单手掐诀,天地灵气疯狂涌来,尽数汇于法相与巨剑之中。 仙灵法相横剑在前,与被星辰之力包裹的巨剑撞在了一处。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传来,仙灵法相手中握着的那柄众生剑当场崩解。 星辰巨剑去势不减,径直斩在仙灵法相上。 耀眼得恍若两轮大日撞击的光芒爆发而出,众人再次听到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只是不知,溃散的究竟是白也的剑,还是明无双的仙灵法相。 片刻之后,光芒渐散,众人得以看清,明无双的身影自九天之上坠落。 她双眸微阖,四肢舒展,长发飞舞,面色苍白,唇角挂着一抹鲜红的血迹,看起来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白也手持巨剑踏空而立,衣袂飘飞,通体绽放星光,毫发无损—— 作者有话说:[哈哈大笑][哈哈大笑]昨天晚上闲着没事,看了看前面的章节,然后就看入迷了,快两点才睡觉。 我发现前面的小老虎真的好可爱呀,现在的小老虎总感觉贱贱的,孩子长歪了,老母亲叹气。 第125章 昭告天地 三清宗弟子们怔怔地仰头, 难以置信地看着天际。众人心中无敌不败的大师姐,真的败了。 天际上的白也信手散去手中巨剑,化作一道流光急坠而下,在明无双即将坠地的刹那, 托住了她的手臂, 带着她回到擂台中央。 直到俩人都站在了擂台上, 整个论剑峰, 还是寂静无声, 无数修士怔怔地望着台上的身影, 彷佛还没回过神来。 白也一手搀着明无双, 转头环顾四周,扬起嘴角露出那排标志性的小白牙, 手臂高扬, 对着寂静无声的看台上挥了挥,“喂喂喂~~~各位,掌声给一下!” 众人似大梦初醒。 “白也!!!” “蛮荒州!!!” “搞事王无敌!!!”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如火山爆发,几乎要将山头震塌。 这一刻, 无数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道银发身影上, 她创造了一个奇迹,带着沉寂了数万年的蛮荒州,重新站在了世人眼前。 楚三娘等人瞧着台上那张扬的身影,皆眼含笑意。石蛮蛮更是小声咕哝:“这家伙, 还真是张扬啊,不过,实力也是真的强啊!” 在这鼎沸的人声中,白也仰起头,目光穿过喧嚣的人群, 落在了高台之上,她对着那道居于人群中心的身影眨了眨眼,唇瓣微动,无声地说:“我棒不棒?现在,算不算堂堂正正,进入三清宗了?” 钟九璃莞尔一笑,她抿了抿唇,传音道:“很棒,不过你可以将人还给三清宗弟子了,她们都在等着你松手呢。” 白也循声望去,瞧见擂台边站着几名面色焦急的三清宗弟子。她搀扶着昏厥过去的明无双走到擂台边,将人递到她们手中。 “有劳白道友。”为首的三清宗弟子行礼道谢。 “客气什么。”白也随意地摆摆手,面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都是自家人,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明首席摔在擂台上,那多伤我们明老二的脸面,是吧?” 几名弟子听到明老二这个称呼,嘴角微抽,显然有些接受无能,但终究没有多言,此刻不是与白也争辩老大老二的问题。 她们搀扶着明无双小心下了擂台,前往僻静处疗伤。 另一边擂台上的俩人早已经结束了战斗。白清霁最终凭借白家传承的帝血领域,压制住了北千雪凌厉无匹的剑意,将本届天才大比第三席位收入囊中。 至此,牵动九州无数修士关注的天才大比,终于结束。 论剑峰上空,战鼓再次擂动,沉闷的鼓声震荡四野,响彻天地,彷佛在向世人宣告,新王已经诞生,新的时代即将来临。 钟九璃自高台翩然落下,她取出一张散发着无上宝光的金纸,并指为笔,以法则为墨,在金纸上刻下本届天才大比前十的名讳。 一笔一划,皆引动天地法则,字字生辉,神圣无比。 众人皆屏息凝神,看向钟九璃,更准确地说,是看向那张流淌着道法金光的金纸上,眼中是难以掩饰的向往。 白也闪身跳到白术身边,小声问:“阿娘,这是在做什么?” 白术目光没离开那漫天法则纹路,低声回道:“钟宗主在昭告天地。” “天道不是洞察万物的吗?怎么还需要人为禀报,钟九璃上次不是喊了一嗓子,天道气运就降下来了?” “具体缘由我也不甚清楚。据说在那场灭世大战未曾发生之前,并不需要此等仪式。许是天地法则在那场劫难中受损,自此之后,便需由专人以法则为引,天道方能降下气运加持。”白术传音解释道。 “难不成,是当年打架太狠,把天道给打坏了?” 白术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臭崽子,安静看着就是,别打扰老娘感悟大道。” “哦~”白也应了一声,目光落在那笼罩在霞光中的身影上。钟九璃通身散发着灵光,神圣高洁,宛如九天神女。 “我老婆真好看。”老娘不搭理她,她就和小王聊。 【是啊,看起来好像那种大地之母,女娲后人之类的,满身都是神性。】小王也嘀咕道。 “那是给外人看的模样。”白也嘴角扬起,嘿嘿直乐,“在我身边,她就是有血有肉、会恼会笑的钟九璃。” 【那你更喜欢哪一面?】 “她每一面我都喜欢啊。”白也想也不想就说,“不过呢,只要是活生生的人,怎么会没有七情六欲呢?我肯定更喜欢,她在我面前展示真实的自己。” 钟九璃听着那二人叽里咕噜的聊天,嘴角微勾,不动声色地加快了刻写名字的速度。 很快,十个蕴含天地法则的名字已全部铭刻于金纸上。 钟九璃扬手,那金纸顿时化作一道金光冲天而起,没入了云端中,将这份天骄榜单,呈于天道见证。 下一刻,天地异象再现。 万丈金辉刺破云霄,如天河倾泻般朝着蛮荒州洒下,数万年过去,天地气运又一次眷顾了蛮荒州。 立于人群中的前十天骄,更是被浓郁到近乎实质化的天地气运包裹,璀璨金芒流转于她们周身,恍若为众人套上了一层金色战甲。 无数道目光都落在了她们身上,眼底是难以言表的羡慕,气运加身,意味着往后的修行之路机缘不断,瓶颈自消。对于修士而言,这远比直接提升修为更令人渴望。 只可惜,天道向来只垂青当代最耀眼的天骄。 良久,天地异象渐渐平息。 柳衔月飞掠至半空,声传四野:“九州大比,至此圆满结束!万象阁已备下盛宴,诸位,请!” 话音方落,一艘巍峨如山岳般的灵舟破云而来,悬停在论剑峰上空。舟身灵光璀璨,甲板上人影绰绰,即便隔着几千丈远,众人也闻到了灵舟上散发出的灵膳香气。 不过众人都没动身,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白也。作为本届大比魁首,无形中,年轻一代已经将她当做了领袖。 白也被这么多人的目光注视着,自然不会察觉不到,她直接瞪大了眼睛瞪回去,一脸你瞅啥,再瞅揍你们的架势。 白术忍俊不禁,好笑地拍了拍自家这傻崽子的肩头,传音提醒道:“大家是在等你先行。” “啊!哦?”白也有些尴尬,她还以为这些人要打架呢。 她腾空而起,率先飞向那艘巨大的灵舟。见她动了,蛮荒州众人紧随其后,个个昂首挺胸,满脸自豪。 其余各州修士见状,这才依次登船。 待到所有人都登上灵舟后,柳衔月大手一挥,朗声道:“小崽子们,敞开肚皮吃吧!为了这一桌宴席,我万象阁之人可是忙碌了整整一年,取尽九州奇珍,可别糟蹋了!” 众人闻言,皆将目光投向眼前琳琅满的席案上。只一眼,便引来阵阵惊呼。 这满桌珍馐,许多都是以往只能在古籍传说中得见,有灵石也买不到的天地奇珍,大概也只有万象阁有这本事,能寻到这些天材地宝。 “快看!!!” “那是东州万丈深海才有的蓝纹龙蛟!”一名修士指着案桌中央盛放的灵羹。 羹汤澄澈,其中漂浮着数块晶莹剔透的蛟肉,隐有龙纹显现,氤氲而出的灵气在桌案上方凝成了蛟龙虚影,异香扑鼻。 “我感觉,光是闻上一口,就有要突破的征兆了。”另一名修士满脸陶醉地深吸着空气中流淌的灵气。 “还有还有,你们看这个灵鱼,额生玉角,鳞似黄金锻造,这莫非是早已绝迹的金鳞玉角鱼?” “天呐,这灵酒,是以万年朱果酿造的。” “还有那烤肉,它在冒雷光啊,该不会是从北境州逮来的八荒雷兕吧?” 灵舟上惊呼声不断响起,众多修士都被万象阁的大手笔惊呆了。便是见多识广的各宗宗主与各州领队,面上也显出几分惊疑之色。 许多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柳衔月,像是在疑惑,一向以抠门闻名九州的柳老板,今日为何如此慷慨? 柳衔月迎着众人狐疑的视线,只得强撑着笑脸,心底却在哀嚎不止,她自然舍不得,可是…… 钟九璃迈步上前,向众人颔首示意:“诸位,船舱内已备好宴席,请入内一叙,有要事相商。” 眼看着各自的长辈离去,甲板上的年轻修士们顿时如同脱缰的野马,气氛瞬间沸腾。 众人欢呼着奔向摆满珍馐的席案,抢夺着那些难得一见的灵膳,场面好不热闹。 待到稍稍填饱了肚子,便有人按耐不住,提着酒壶凑到本届魁首身边。 “白道友,擂台之上我打不过你,酒桌上,咱可不输你,敢不敢与我一战!”一名北境州修士提酒笑问。 白也爽朗一笑,来者不拒:“尽管放马过来!” 她这话一出,顿时呼啦啦围过来近百人,一个个都怀抱酒壶,摩拳擦掌要与这位新晋魁首在酒桌上一较高下。 不过,有一道格外高大的身影,如同蛮牛般分开人群,挤到了最前方,她回眸看向众人,瓮声瓮气地说:“你们先等等,我一个人,就能把这家伙放倒了。” 石蛮蛮将一坛堪比澡盆大小的酒坛放在白也跟前,“小混蛋,在擂台上把姐姐浑身骨头都打断了,今天必须把你喝趴下。” 白也看着那坛足以放倒一头洪荒巨兽的灵酒,眼皮不自觉地抽了抽,不过她还是嘴硬道:“小蛮蛮,你对姐姐的实力一无所知啊,我不光拳头硬,酒量更是深不见底!” “别说大话,先干了这坛!”白清霁也凑了过来,手中抱着一坛不小的灵酒。 北千雪默不作声地上前,将自己的酒坛往白也跟前一放,也不说话,就直勾勾地盯着她,意思不言而喻。 “行行行,我喝,当老大的,还能没点酒量?”白也笑呵呵地捧起酒坛,与众人碰杯。 “嘿,你当谁老大呢。”白清霁不满地嘀咕一句,“我是你表姐。” “就是,你阿娘都说了,你这家伙本体小着呢,就是一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老虎,当谁姐姐呢。”石蛮蛮也嘟囔道。 “我们才是姐姐!”众人异口同声地说。 大家一拥而上,白也再次被人群淹没,甲板上觥筹交错,酒香弥漫,气氛极为热闹。 与甲板上的热闹不同的是,船舱内一片安静。 数十位各州顶尖人物坐在一处,每个人都看向钟九璃,像是有些疑惑,在这庆典之时,钟宗主召集大家伙究竟想说什么。 钟九璃抬眸扫过众人,缓缓开口:“天外天秘境内,发现了虚空妖族留下的空间裂缝。” 一言出,满座皆惊。 “什么?” “这不可能?那一族不是早已经湮灭在岁月长河中了吗?” 方才还满脸从容的各方高人皆霍然起身,脸上再无半分笑意。 虚空妖族的可怕,在场之人都不曾见识过。但每一族的典籍中,都有对虚空妖族的记载。 那是一段极其黑暗的岁月,虚空妖族在九州大陆横行无忌,无人可阻,生灵涂炭,万族遭劫。 西州领队哑声问:“钟宗主方才所言可当真?” “三清宗长老亲自查探得知,且,天机阁早在数万年前就曾留下预言,九州之劫难,并未彻底结束。” “怎会如此?”中州一位掌教失神低语。 云舒问出了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此劫,可有解?” “对啊,钟宗主,您既已探得了虚空妖族的踪迹,可有办法应对?”另一人跟着问道。 姜知命接过了话茬,她抬眸环顾众人,开口道:“天衍万物,自会留一线生机。或许可解,或许不可解。无论如何,总是要去搏一搏的。至于大劫何时降临…… “天机混沌,难以窥清,但变数已经出现,诸位,不必气馁。” 第126章 不喜吗 一群年轻人在灵舟上纵情笑闹, 直到次日天明,才在各宗长辈的带领下陆续离去。 许多没醒酒的修士,更是被直接扛着打包带走了。 白也昨夜被人灌了许多酒,此刻还在船舱内沉睡。白术坐在她床边, 看着自家这没心没肺的小崽子, 想到先前答应过她的事情, 起身离开船舱去找钟九璃了。 “钟宗主。”白术见到人, 先是问了好, 接着就沉默了下来。 钟九璃大致猜到了她的来意, 笑问:“白族长有事要与我说?” “嗯。”白术斟酌着开口, “您觉得阿也如何?” “甚好。” “那我这就回白家,遣人准备提亲所需之物, 不知您……意下如何?” “此事不急。”钟九璃浅笑着回道, “阿也即将进入天镜湖闭关,锤炼大道根基之事,短则数年,长则数十载, 谁也说不清, 待她出关之日,再议婚事不迟。” 白术点头:“也好,那钟……”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自家崽子未来的道侣了,再叫钟宗主或者钟前辈, 倒显得有些生份了。 “白族长唤我名字即可。”钟九璃善解人意地接话。 “好,九璃,那我就先带族人回古州了。”白术说道。 钟九璃起身相送,直将白家一行人送出了三清宗,她才返身回到灵舟, 寻到依旧在呼呼大睡的白也。 她踱步到床边坐下,垂眸看着沉睡的那人。 空气中酒香弥漫,也不知这家伙昨夜喝了多少,醉到此刻还未醒。钟九璃轻叹一声,伸手轻抚过白也睡得有些泛红的脸颊。 “嗯?”白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睡眼惺忪地望向她,“钟九璃,你怎么来了?” “小懒虎~”钟九璃面上多了几分笑意,捏了捏她嫩滑温热的脸颊,“我来唤你起身,你那些朋友们都在甲板上等着与你道别呢。” 白也翻身坐起,揉了揉眼睛问道:“她们要回去了?” “嗯。”钟九璃俯身拾起地上散落的靴子,“快穿上,别让人久等。” “昂,那我们快去。”白也三两下套上靴子,下床牵起钟九璃的手,迈步往外走。 钟九璃抽回手,柔声道:“你去与她们好好道别,我若去了,她们会拘束。” “也行,那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了。”白也没有多想,快步出了船舱,以免众人多等。 甲板上的蛮荒州众人见到白也出来,皆迎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关心着。 白也笑着与众人寒暄几句后,来到阿羽几人面前,叮嘱道:“阿羽,大月,阿花,你们回了蛮荒州,要好好修行,等我从天镜湖出来,就回去找你们,到时候带你们去闯秘境。” “好。”几人齐声应答。 “有九州第一天才带着,那我们不得横着走啊。”李乘风笑着调侃。 “别说烂话,你回去也好好修行,不然我修为马上就超过你了。”白也翻着白眼说道。 “是是是,九州第一天才,官威就是大。”黎守墨也调侃她。 “好吧,我承认,我就是九州第一天才,以后见到我,请喊我白老大,谢谢!”白也摊手,一脸欠揍模样。 她的话音刚落,那几人就笑呵呵地摩拳擦掌围了上来,作势要收拾她。 “喂喂,我劝你们对老大放尊重点,以后打架还得报我名呢。”白也大声警告她们,面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眼看这群年轻人又要闹作一团,云舒上前来打圆场,“天色不早,该启程了。” 云舒前辈发话,众人当即收敛。 登上灵舟后,李乘风立在船舷边用力挥手:“小老虎,下次再见面时,我们定会变得和你一样强。” “我也是!阿也,我也会变强的。”阿羽紧接着喊道。 大月跟着起哄:“少族长,等我结婴成功,咱们就回部落成亲!” “行了行了。”白也一脸嫌弃地摆手,“又不是见不到了,别搞得这么煽情,下次见面,我再请你们喝灵酒。” “再见!白老大!谢谢!白老大!” 整艘灵舟上的蛮荒州修士齐声高呼,声破云霄。 “再见!”白也同样扯着嗓子回道。 云舒见这些年轻人终于道别完毕,广袖轻拂,灵舟升空,载着蛮荒州的年轻天才们,朝三清宗外飞去。 直到灵舟消失在视野尽头,白也才收回目光,她环顾四周,发现昨日还热闹非凡的甲板已经变得空荡,只剩下些许三清宗与万象阁的弟子在甲板上值守。 也没见到自家老娘的身影,她在心底暗道一声不好,该不会老娘已经走了吧? 白也急匆匆回到船舱,找到钟九璃,问道:“钟九璃,我阿娘呢?” “启程回古州去了。” “啊?她就这么走了啊?”白也顿时垮下脸来,原本上扬的嘴角也开始往下撇,满脸都写着自己我又被老娘丢下了,宝宝很委屈。 钟九璃被她这模样逗得轻笑出声,起身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道:“她得先将族人送回古州,待到安排妥当了,自会来中州寻你的。何况白清霁还在三清宗内,她怎么会真的把你们姐妹俩抛下不管。” “也对。”白也点点头,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有些扭捏地问,“那我阿娘走之前,有没有和你说什么呀?” “说了。不过此事不急,你明日便要入天镜湖闭关,待出关后再议不迟。” “明日就得去吗?为什么这么急啊?”白也有些不满地抗议,“大家走得这么急,闭关也这么急,刚打了那么久,怎么不能让大家多玩几天,再修炼啊。” “天镜湖百年开启一次,每次开启时间都是固定的,自然拖延不得。”钟九璃轻声解释。 白也一脸希冀地问:“那你会陪我进去吗?” “我在外界还有要事。”钟九璃说完,见她面上神情多了几分失落,只好补充道,“不过,你可以带着娇娇同去。” “好吧。”白也耷拉着脑袋,整个人都蔫了几分。 她倒也不是抗拒修炼,就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去闭关。这种感觉就像是刚经历高考,结果第二天出成绩,第三天开学,一口气都没喘过来,又得马不停蹄去学习。 钟九璃捏住她脸颊上的软肉,将那下垂的嘴角提起来几分,“不要不开心了,我们回云雾峰好不好?” 白也闻言,立刻来了精神,“那还等什么,走吧!!!” 她牵起钟九璃的手,直接打开虚空通道,一步迈出便来到了云雾峰。 云雾峰顶很安静,看起来柳衔月她们都没在,白也心底暗喜,正好,没人打扰她们。 回到房间,无需言语,两人自然而然地亲在了一起。 白也搂着钟九璃的细腰,带着人一步步往床边挪,一吻结束,两人稍稍分开了些,顺势跌入床榻。 她一手撑在钟九璃身侧,另一手抚着对方水润殷红的唇瓣,低声说:“今天你有些不一样。” 钟九璃仰头与她对视,眸子似浸了春水的墨玉,眼波流转间尽是勾人的意味,“哪里不一样?” “格外热情。”白也俯身凑近,尾音淹没在纠缠的唇齿间。 钟九璃轻喘着问:“不喜这般吗?” “只要是你,怎样都好。”白也含糊低语。 罗帐低垂,烛影摇曳,将床榻上交叠的人影映在墙面上。 白也的目光被那晃动的影子吸引,她从忙碌中抬起头来,坐起身,灵活的十指交叠变幻,在墙面上投下一只展翅欲飞的小鸟。 她低头看向躺在榻上的女人,问道:“你小时候玩过这个吗?” 钟九璃虽有些不知她想做什么,但还是按下.体内翻涌的浪潮,拢住散开的里衣,遮起大片春光。 做完这些,她这才支起身子与白也并肩而坐,一起望向墙面,回答了她先前的问题:“不曾。” “我小时候啊,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就喜欢对着墙壁玩这种无聊的小游戏。”她一边说一边比划。 “你看,这是老鹰,这是兔子,这是小狗。” 钟九璃目光落在墙面上,那些活灵活现的小动物随着白也的话语不断变幻,她一时有些分不清,白也这般熟练,究竟是因为幼时无数次的自娱自乐,还是天生就有一双巧手。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落在那是双巧手上,十指修长,骨节分明。 她在心底叹道:“看来,应当是手巧占得多一些。” “你想试试吗?”白也转过头来,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在烛光下亮晶晶的,眼底倒映着跃动的烛光,“我教你啊。” 钟九璃拗不过她眼底的期待,只得抬起手来。两只手在光影里交叠,墙面上顿时多出了一只有些呆头呆脑的小狗。 另一只灵动的小狗顿时扑了过来,将小呆狗压在身下扑咬,那只小呆狗也不过呆了片刻,接着就变得灵活起来。 两只小狗在墙面上追逐,耳鬓厮磨,憨态可掬,倒也颇有趣味。 玩闹了一阵,钟九璃忽然轻声问道:“往日里,若是寻着机会,你总会缠着我在榻上胡闹,今夜怎么反倒不急了?” 白也手上的动作忽地顿住。 她转过头,眸光深深地看进钟九璃眼底,“我觉得,你今夜好像不是很开心,可能有点心事,但我猜你应该不想和我说。” “钟九璃,谈恋爱可不只有床笫之欢。我们可以做的事情多着呢,你看,对着烛光比划小动物,是不是也很开心?” “我们可以相拥着看一晚上无聊的月亮,吹着晚风数永远数不完的星星,所有你没做过的事情,我都想陪你一起。”—— 作者有话说:[抱抱]明天是肥章,这都是我这两天攒下来的家底。宝子们可以早点来看。 第127章 正经老虎 “嗯。”钟九璃低低应了一声, 嘴角却挂着一抹笑。 笑意自她嘴角一路蔓延,直至整张脸庞都被这笑意点亮,明艳不可方物。窗外明月在她笑颜面前,也要黯然失色。 她侧了侧身, 将脑袋搁在白也肩头, 软下了身子, 彷佛也卸下了千斤重担。 白也偏头, 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满含笑意地问:“只有一个嗯啊?我还以为, 我这说情话的段位升级了呢, 没想到,我老婆听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钟九璃脸颊贴着她的脖颈轻蹭了蹭, 嗓音多了几分绵软:“很开心, 能遇见你,白老大。这样满意了吗?” 白也顿时哈哈大笑,笑得整个人都在颤,连带靠在她身上的钟九璃也跟着摇晃, 险些栽倒在床上。她连忙伸手搂住对方的细腰, 将人稳在身边,但还是止不住笑。 “你这人” 钟九璃略有些无奈地抬眼,指尖在她胸口轻点,“就这么喜欢当老大?嗯?叫你一声, 便能开心成这样?” “这怎么能一样?”白也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你叫我老大,这说明什么?说明在这个家里,我才是最大的,说一不二的那个人!” “哦~~~?是吗?”钟九璃意味深长地问, 点在她胸口的手悄悄移动,越过松散的里衣,作势要揪住那颗小豆子。 “那当然!”白也还没察觉到危险的降临,依旧一脸乐呵呵的模样,“以后,你出去了,要是有人欺负你,就报我白老大的名……嗷呜~” 白也低头,脸上的表情有些精彩。 “你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啊?”她小声咕哝。 “嗯哼~”钟九璃挑眉看向她,一脸的挑衅之色。 “怎么不继续说了?”嗓音微哑,配着她手中的动作,直往人心尖上挠。 白也的呼吸顿时乱了节拍,哪还记得什么豪言壮语。她扣住那只作乱的手,一个翻身将人压进床榻间,眸中燃起危险的火光。 “看来,我得让钟宗主好好见识,白老大的战斗力了。” 烛火摇曳,两人的身影交叠在一起,良久之后,纠缠的身影方才分开。 白也撑起身子,笑问:“现在,知道谁是老大了?” 钟九璃仰望着她,几缕汗湿的青丝贴在雪白的颈项上,足以见得方才的战斗有多激烈。 她脸颊上布满红晕,不服输地反问道:“就这么点本事吗?” “钟宗主这是不服输啊!?”白也眼眸微眯,俯身凑近,贴到她耳边,若有似无地捧着那泛着粉的耳廓。 “嗯哼~自然,本座堂堂一宗之主,岂能轻易认输~”钟九璃呼吸不稳地说。 “是是是,钟宗主一身傲骨,永不认输。”白也抵着雪峰低笑,她越过平原,丛林,来到了那隐于暗中,不见天日的秘境深处。 “方才,可是你挑衅我的,现在,不许喊停!” 钟九璃难捱地仰起脖颈,如离水的鱼儿,挺腰挣扎,试图夺回主动权。 老道的猎手早已察觉她的意图,骨节分明的手掌钳住细腰,将人牢牢控制在身下。 “慢些……”钟九璃无力地挣扎着,出口的话音支离破碎。 白也非但不听,反而扣紧她的腰肢,将人拉得更进了些,搅动水泽的同时,还故意坏心眼地逼问:“可以跟我说说,为何不开心吗?” 钟九璃摇头,也不知是想抵抗那如惊涛拍岸般的浪潮,还是在拒绝回答白也的问题。 得不到回答,白也的攻势愈发猛烈了起来,太阳之力彻底爆发,金光勾动钟九璃体内的太阴之力,白金二色交织在一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 纱帐落下,掩去一室春色。 …… 次日,天镜湖入口。 天镜湖确实是一个巨大的湖泊,位于三清宗内部深处,湖面光滑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倒也不愧其名。 湖边有几座错落有致的小院,看起来应当是路长老平日休憩的居所。 本届天才大比前十名以及几位三清宗核心弟子都聚集在小院外。 白也站在人群中,目光落在许久没见的娇猪猪身上,这家伙窝在柳衔月怀里,看起来胖了许多。 柳衔月满脸揶揄地看着钟九璃,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钟九璃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嗓音带着几分劳累过度的沙哑:“天镜湖内有一方大道湖泊,最适宜锤炼道基,明悟本心。望尔等,把握机缘,勤修不缀。” “谨遵钟宗主教诲!”众人齐声回应。 钟九璃点了点头,转向守在一旁的青衣妇人说:“烦请路长老,打开通道。” 路长老躬身领命,双手快速掐诀,道道流光从她手心飞出,在湖面上结出玄奥的阵纹。 白也抬眸向那青衣妇人看去,没想到那小丫头的奶奶也保持着青春容颜。这让她想起自家那老太太,这些前辈高人个个驻颜有术呀。 但只要细看便能察觉,无论这些前辈面容如何年轻,那双眼睛却骗不了人。她们的眼底都沉淀着岁月流转的沧桑,这也让得她们的神韵与年轻人截然不同。 可钟九璃不是。 按年岁论,她本该是这些人中活得最长久的,然而她的眼底是如年轻人一般的明亮,周身气血充盈如初升朝阳,昨天晚上还能缠着她胡闹了一晚上。 为何独她,能挣脱时光的枷锁? 以白也如今的眼界来看,仅仅凭借时间法则之力,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 “哼,你一直盯着我祖母看,难不成还想与她老人家过过招不成?”路遥突然出声,打断了白也的思路。 她回过神来,连忙伸手捂住这熊孩子的嘴,压低声音警告道:“快闭嘴吧你,这么大声,大家都听见了。” “呜呜呜~”路遥奋力挣脱她的钳制,小脸涨得通红,她气鼓鼓地瞪向白也,“你给我等着,等我从天镜湖闭关出来,定要你好看。” “略略略~”白也朝她做了个鬼脸,“你以为,我是进去游山玩水的吗?你修炼,我不修炼吗?到时候,姐姐照样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摁趴下。” “咳咳~!”施法完毕的路长老轻咳一声,打断了那两人的争执,“遥儿,不得无礼。” 白也和路遥同时抬头,这才发现,在场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们。 柳衔月笑吟吟地打趣:“哎哟,看来我们九州第一天才精力很旺盛嘛。这一大早的,就有闲情逸致逗弄小姑娘。” “想必昨夜休息得不错?”她说这话的时候,又瞟了钟九璃好几眼。 钟九璃懒得搭理好友的调侃,她朝众人颔首示意:“通道已开启,进去吧。” 明无双率先领命,带着三清宗众弟子步入位于湖面上的通道,路遥、萧自在等宗门翘楚,都在其中。 作为东道主,三清宗自有一部分额外名额,是留给本门弟子的。 石蛮蛮挥舞着她蒲扇般的大手,在白也肩头重重一拍,招呼道:“走了,我们一起进去。” 白也摆手婉拒:“你们先进去,我随后就到。” “那你快些,我在入口等你。”石蛮蛮也不多问,大步迈入光门。 待众人都进入后,白也这才走到柳衔月跟前,接过她怀中哼哼唧唧的娇娇。 她望向钟九璃,眼底满是不舍,两人昨天晚上还在缠绵,结果今天就又要分开了。 “乖,去吧。”钟九璃轻柔地抚过她的发顶,声音很是温柔,“闭关不知年岁,于你我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 “嗯。”白也压下心头的不舍,重重点头,“我会尽快出关。” 等白也身影消失之后,路长老再次掐诀,关闭了通道,天镜湖又一次归于平静。 柳衔月瞟了眼还在望着湖面出神的钟九璃,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行了,小崽子们都走了,我们还有大把事情呢,别看了。” 钟九璃收回目光,点点头,迈步往小院外走。柳衔月跟在她身后,追问道:“我们先从哪里开始?” “西州。”钟九璃言简意赅。 事实上,早在一个多月前,西州边境就已经传来异动。拉玛沙漠深处不断涌出成群结队的迷失者,它们开始有意识有组织地冲击着人族城池。 “那些老东西,要不要给他们放出来?”柳衔月指的是古州那几大世家的老祖,先前那些老东西都被钟九璃收拾了一通,关在了三清宗内。 钟九璃脚步微顿,略作思忖片刻后说:“还未到山穷水尽之时,再等等吧。” “行吧行吧,跟你当朋友真是亏本买卖,既要替你卖命,还要破财,你说我咋就这么倒霉呢?” “是,柳阁主可太倒霉了,交了个我这样的朋友。”钟九璃莞尔一笑,撕开虚空,迈步走了进去。 “哎,等等我啊。”柳衔月嘴上骂骂咧咧,脚下步子跟得飞快,生怕好友丢下她去拼命。 虚空闭合,两人的谈话声消散在天地间。 …… 天镜湖内,别有洞天。 白也等人刚一进入,就都呆站在原地,齐刷刷仰头望天。 天空中,并非蓝天白云,而是无数大道法则具现化的奇景。一道道璀璨的法则锁链如天河般横贯长空,色彩斑斓的光带缓缓流淌,时而碰撞出绚丽的火花。 空气中弥漫着的灵气浓郁到近乎要凝为实质,如薄雾般飘散在众人身侧。 “我还以为,这里只有一个湖泊呢。”白也小声嘀咕,因为外头只有一个湖泊,她以为里外两层世界是一样的。 结果这里面广袤无垠,远处青山高耸,瀑布飞流,云层中还能隐约瞧见一座座亭台水榭。近处,更是有一片翠绿的草原,每一片草叶似乎都在散发着莹莹绿光,美轮美奂。 “此地万物,皆为法则显化。”明无双出声为众人解惑,“不论是远处的山川河流,还是脚下的土地。” 她摘下一片树叶递到众人面前,随手一捻,那树叶上便浮现出璀璨的法则纹路。 几人都齐刷刷看着她手中的树叶,那叶片上浮现出的是星空纹路,看起来玄奥无比。 “真厉害啊。”石蛮蛮低声咕哝,“咱们平时想摸到点法则皮毛,要么靠天地至宝,要么等那转瞬即逝的顿悟机缘。” “为了参透力之法则,我硬是在大山里,与各种凶兽生死搏杀,才窥见了点门道。可这里,居然连路边杂草都蕴有大道真谛。” 明无双摇头失笑,“石道友误会了,我先前已经说了,草并非草,而是道。” “此地万物,皆是道的载体,大道三千,不拘于形。一花可见枯荣轮回,一叶可藏天地至理。” “我们一定要这么神神叨叨地聊天吗?”白也从两人中间探出头来,“这样聊天,虽然会显得你们很有文化,但是会显得我很文盲啊。” “对啊对啊!”娇娇跟着点头赞同。 “哈哈哈哈,让你不好好读书识字!”白清霁毫不留情地嘲笑她。 “喂!白老三,对我放尊重点!”白也挺直腰板,得意地昂起下巴,骄傲得像是要上台去升旗的少先队员一般。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可是九州大比魁首,当代第一天才,白也!” “可是……”北千雪幽幽插话,伸手指了指四周,“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有十几个人!” “没错。”方有容摩拳擦掌,眼眸微眯。这家伙先前在擂台上,抓着她的虫王就要踩爆,今天非得好好收拾收拾她不可。 “加我一个!”苏澜也开始活动手腕了,之前她和白也对上,可是吃了不小的亏。 “那还等什么!揍她!”路遥第一个跳起来,挥舞着小拳头就往前冲。 “三娘快跑,她们要群殴了。”白也惊呼一声,一手搂着娇娇,一手拽着楚三娘扭头就跑。 楚三娘被她拖着跑出老远才回过神来,茫然地问:“可是,她们要打的是你,我为什么要跑?” “就是就是,也崽你抱着我跑什么,这样我等下也会挨揍的。”娇娇挣扎着想要投敌。 “哎哟,我们是一伙的嘛!” 白也脚下步子不停,一边躲避后方那群人发出的法术攻击,嘴里振振有词,“她们打我你肯定会帮忙,你帮忙就会一起挨打。要是你不帮忙,良心又会过意不去。为了不让你良心受谴责,我只好带着你一起跑啦!” 楚三娘被她拖下水,眼看追兵越来越近,无奈地叹息一声,抬手间,海神图凌空展开,数只狰狞巨大的海兽破图而出,堪堪挡住来势汹汹的众人。 “三娘!”白清霁在翻涌的水雾中高喊,“不要被那臭老虎带歪了路,弃暗投明方为正道啊。” 石蛮蛮一拳轰开扑来的海兽,瓮声附和:“就是,那家伙皮糙肉厚耐揍得很,你这细皮嫩肉的,挨我一拳怕是要躺三天。” “对啊,三娘,回头是岸!”叶如歌也劝道。 明无双看着这些人笑闹成一团,她和其余几名三清宗弟子对视一眼,也加入了对白也的围堵中。 有了三清宗众人的加入,白也很快被围住,无路可逃的她只得扯着嗓子放狠话:“呸,你们这群乱臣贼子,待本老大神功大成的那一日,定要好好整顿门风,将你们收拾得服服帖帖。” “还嘴硬,先吃我老石一拳!”石蛮蛮爆喝一声,巨拳瞬间砸落,震得四周灵气翻涌,流光四溅。 “娇娇,护驾!” 白也眼疾手快,很是不要脸地将娇娇举过头顶。金灿灿的黄金龟甲瞬间出现,笼罩住了她们。 “铛!” 巨拳砸在黄金龟甲上,碰撞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余波震荡,引动了天空中缓缓流淌的法则锁链。那些色彩艳丽的法则锁链像是一条条苏醒的巨蟒,朝着下方众人呼啸而来。 “快退!” 明无双清叱一声,大袖一挥,已经带着众人向后方急掠。 大家都感知到了那些锁链的可怕,纷纷施展身法四散闪避。 漫天的法则锁链纷纷坠落,大地轰隆隆作响,绚烂的光瀑将整片草原吞没。 片刻之后,光芒散去,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她们原先所站之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方才还绿莹莹一片的草原,此刻都化作了翠绿的光点,重新归于天地间。 “哇,好可怕。”娇娇拍着自己的小胸脯说。 石蛮蛮搓着大手,瓮声道歉:“对不住啊,我没想到会闹出那么大动静。” 白也见状,连忙清了清嗓子,摆出一脸正经模样:“好了好了,都不许再闹了。刚才是我不好,大家要是想切磋,等出了天镜湖,我随时奉陪。” “天镜湖虽说是悟道圣地,但也并非绝对安全。”明无双插话道,“诸位若想与白道友切磋,便随我来吧。” 她说罢,翩然转身,朝着前方掠去。众人相视一笑,纷纷跟上。 白也呆了一瞬,连忙跟上众人,她不满地抱怨道:“明老二,你这人怎么蔫坏蔫坏的啊?” “白道友何出此言?”明无双偏头看向她,一脸的无辜。 “我都让她们别闹了,你非得说带她们去个安全的地方揍我,你这人居然还是腹黑挂的。”白也小声嘟囔。 刚才还想投敌的娇娇从她怀里探出头来,挥舞着小爪子说:“也崽不怕,有娇娇在呢,来多少人我都能帮你挡住。” “听到没有,我们娇娇可是大乘修士,你们别想着揍我。”白也虎仗龟势。 路遥挥舞着小拳头说:“呸,等我路遥遥修道大成,连人带龟一锅端!” 谈笑间,众人随明无双穿过流光溢彩的晶石林,踏过倒塌的古城废墟,掠过无数山川河流,最后才停在一片浩瀚的湖泊边。 湖水澄澈如镜,倒映着空中流淌的万千法则,水面上不时泛起涟漪,每一道波纹都蕴含着大道真意。 “到了。”明无双在湖边落下,向众人解释,“此乃真正的天镜湖,水中倒映的法则最为温和,诸位可入内参悟。” 她说完,素手轻抬,解下腰间玉带,天青色外衫滑落,只穿着一身雪白里衣,迈步踏入湖中。 众人见状,都开始解着衣衫。 “喂喂,怎么一言不合就脱衣服啊?”白也慌忙转身,一手捂自己的眼睛,另一手捂娇娇的眼睛。 “我可是有家室的老虎,得守妇道。正经老虎哪能随便看这些……”她抱着娇娇,絮絮叨叨地远离人群。 娇娇在她掌心抗议:“你捂自己的眼睛就好了,捂我做什么?” “非礼勿视啊臭娇娇!”白也说得很是大义凛然,“而且你这张嘴有些不牢靠,万一出去后跟钟九璃胡说八道,白的说成黑的,我家后院岂不是要起火?我这叫防患于未然。” “我才不会乱说呢。” “是是是,你不会!”白也随口敷衍她,脚下步子依旧没停,直到听不到身后的水声了,才停在一块大石头旁。 “就这儿吧。”她先将娇娇放在石头上,解了腰带脱下外衫,只穿着雪白里衣,这才重新抱起小乌龟,缓步迈入沁凉的湖水中。 湖水有点凉,白也轻嘶了一声,低头问怀中的小乌龟:“你要自己下来走吗?” 娇娇仰头看她,嘟囔道:“怎么?你这臭崽子,这么久没见,你才抱了我一会,就不想抱了吗?” “不是,我感觉你自己下来走,对你有好处。”白也将她放在水面上,让这家伙自己感悟。 天镜湖的湖水并非普通水泽,她刚迈出几步就感觉到了,湖水中有一种莫名的阻力,就像是在筛查她对道法的感悟。 “好吧,我错怪你了,我感觉湖底有东西在召唤我,我先下去了。”娇娇说了一声,便一脑袋扎进水底不见了。 白也没管她,作为在场修为最高之龟,娇娇的安危无需担心。 她自顾自迈步朝前走,百丈,千丈……湖水愈发粘稠,阻力倍增。 “看来我猜得没错,对大道感悟越深,才能走得越远。” 白也坚定了脚下的步伐,待走出近万丈之后,前方出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 石蛮蛮盘坐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周身缠绕着无数赤红锁链,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内。 见到这一幕,白也不由轻声感叹,“这家伙还真是纯粹,引来的都是力量法则。” 不远处,白清霁,北千雪等人也各自在湖面上入定,法则锁链缠绕在旁,显然都已经进入了深层次的悟道状态。 整个湖面上,还在继续往前行走的,只有两人—— 作者有话说:[抱抱][抱抱][抱抱]肥肥的一章。 最近刷抖音,经常刷到一个卖衣服的博主,那博主穿西装简直无敌,还有红底高跟孩,走起路来哒哒哒!下本可以考虑写个风情万种坏女人,骗身骗心骗钱,把小狗骗得嗷嗷叫的那种。[哈哈大笑][哈哈大笑][哈哈大笑] 第128章 剑冢 白也和明无双隔水相望, 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了一瞬,二人各自收回视线,继续朝着湖心最深处走去。 那里,翻涌着更多的大道法则, 也有着更为浓郁的天地灵气。 越往前走, 朝白也靠拢而来的法则道纹越来越多, 原本围绕在她周围的大多是星辰法则, 结果现在, 除了星辰法则, 还有雷霆法则, 五行法则等诸多乱七八糟的法则锁链。 太多太杂的法则锁链挡在前方,阻拦了白也的去路。 “果然是学的太杂了吗?”白也轻声自问, 刚才她也瞧见了, 其余人身边都只围绕着一两种法则锁链,而她身边围绕着上百种。 小金提醒她:“小辈,贪多嚼不烂,你既主修星辰体, 那便先专研星辰之道。” 白也点点头, 不再强行往前走,她闭目凝神,引动体内的星辰之力流转周身,已点亮的一百多处星辰齐齐亮起, 在身后浮现出星辰虚影。 诸多星辰缓缓旋转,引动湖中的星辰法则朝她汇聚而来。星辰法则霸道无比,湖水中其余法则锁链都被驱逐开来,只余下星辰法则围绕在她身边。 前路瞬间通畅,白也迈步前行, 又走了数千丈,四周已成一片星辰海,无数星辰法则环绕在旁,星光璀璨,熠熠生辉。 白也环顾四周,周围只有星光,再不见一个人影,她猜自己应该走到湖心了。 不知是不是此地灵气过于浓郁,已经沉睡了许久的小绿居然醒了过来,她从白也的丹田中飞出,再也不复先前的小嫩芽模样,而是长成了一株绿莹莹的小树,鸿蒙紫气环绕,每一片嫩叶都散发着神秘星辉。 “绿姐,你醒啦?”白也惊喜地问。 “嗯,别吵我,姐姐要悟道。”小绿咕哝一句,自顾自飞向湖心,扎根于湖面上,浩瀚的天地灵气以及法则锁链如朝圣般向她汇聚,在她翠绿的叶片上凝出晶莹的露珠,再被缓缓吸收。 见她真的开始修炼了,白也收回目光,准备也开始修炼。 结果异动又来,睡了许久的小太火也醒了过来,她刚一化形,就噗通一声坠入湖水中。 白也忙将小丫头捞起抱在怀中,问道:“你怎么也醒了?突破了?” “大白~”小太火揉着惺忪的睡眼,嗓音软得像是刚断奶的小奶猫,“没有,这里有东西吸引我,能补全我的法则。” 她说完便化作了一团蓝白火焰,往湖底深处而去。 白也看着这两个家伙,有些无奈,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薅自家老婆羊毛,只能希望这两个家伙胃口别太大。 她不再管她们,凌空盘坐,双眸微阖,开始运转功法,无数星辰法则如百川归海,疯狂涌入她的体内。已点亮的星辰愈发璀璨,尚未点亮的大穴也接连亮起微光。 “这修炼速度,比在外界快了百倍不止,难怪那两个家伙争相醒来。”白也在心底暗叹。 很快,她收拢了心神,沉浸在修道之中。这是一次很难得的机会,若是依靠她自己修炼,不知要到何年月才能将体内星辰全部点亮。 她的道,便是要将自身化为宇宙,纳万星入体,修行起来极为艰难。此刻,天时地利人和皆有,她必须得珍惜。 时光在悟道中悄然流逝,转眼已是寒暑交替,一年时间悄然而过。 天镜湖心,白也静静盘坐。 她周身三百六十五颗星辰环绕流转,璀璨的星光与太阳之力交相辉映,她就像是一轮被众星拱卫的大日。 白也双手快速掐诀,整个天镜湖突然沸腾,水面无风起浪,无数法则锁链如百川归海般朝她疯狂涌来。 她倏地睁眼,眸中射出两道神光,抬手向前轻拍。 刹那间,天地失色。 法则凝聚的大手凭空出现,掌心星辰法则流转,大手向下压去,整片小世界都在震颤,下一秒,白也大手一挥,又散去了这股力道。 她这一年来领悟的法则之力化出的最强一击,近乎能击穿这个小世界,简直可怕。 虽然白也散去得很及时,但还是惊动了湖底修炼的小绿以及小太火,这两个家伙相继醒来,浮出水面看向白也。 “大白你干嘛呀?” “臭老虎你搞事情是不是?” 被两个小家伙这么看着,白也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哎,不和你们说了,我要突破了。”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周身的气息便开始快速攀升,压制了数年的修为终于在此刻迎来了突破。 浩瀚如海的灵力在经脉中奔涌,三百六十五处大穴同时在绽放星光,几乎就像是捅破一层窗户纸那般,她在一瞬间就破过了元婴大关,踏入了化神期。 然而这种突破并未停止,化神初期、中期、后期、大圆满,突破的势头如破竹,根本压制不住。 白也在心底暗叫一声糟糕:“可不能直接连破两个大境界,到时候根基不稳就完蛋了。” 她强行止住了这种突破的势头,喊道:“我先出去了,这里灵气太足,我要压制不住了。” 说完,她直接撕开一条虚空通道,离开了天镜湖。 …… 外界,这一年来,发生了诸多事件,九州风云激荡,天地间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气氛。 年初之时,南疆州那被瘴气笼罩,人族难以踏足的十万大山内,连绵不绝的雷暴响了三日,震得群山激荡,无数南疆州修士都以为天要塌了。 雷暴之后,许多人瞧见,十万大山中涌出了许多形态扭曲,通体漆黑如墨的生灵。它们浑身黑气翻涌,甫一出现,便引发了大规模的兽潮。 许多妖兽因恐惧而逃出大山,那些黑暗生灵随着兽潮冲击而出,但诡异的是,它们并未进入人族城池肆虐,而是化作一道道黑影四散而开,自此消失不见。 此事在九州各地掀起轩然大波,街头巷尾、茶楼酒肆,无数修士都在议论。所有人都有一种预感,天地浩劫正在逼近。 为查明真相,钟九璃会同各州顶尖强者亲赴南疆。众人无视弥漫的瘴气,深入十万大山腹地,最终在绝地中发现了异变源头留下的残迹。 钟九璃踏空而立,指尖轻点,四周虚空扭曲,景象飞速倒退。 有她施展时空倒流之法,众人得以瞧见异变发生的全部过程,当看到那些从虚空中挣扎着挤出的黑暗生灵后,在场之人都面色大变。 “果然,是虚空妖族卷土重来了。”一名南疆州的掌教颤声说道。 “可它们为何要隐匿行踪?既已现世,何不直接掀起战火?”中州来的道君眉头紧锁,眼中有些不解。 柳衔月说道:“破开界壁对它们而言也非易事,你看它们从虚空通道中出来之时,死伤极其惨重。我想,眼下进入九州的必定是先遣部队,它们要隐藏起来,等待后续大军到来。” “这可如何是好?”另一位宗主面露忧色,“敌暗我明,我们难不成只能坐以待毙?” 众人闻言,都将目光投向了钟九璃,大家第一反应都是依仗她。 “虚空妖族行踪莫测,即便是钟宗主,也难以提前拦截。”姜知命自储物戒中取出几片残破玉简。 那玉简极为古老残破,表面布满裂痕,看起来似乎拿在手中都要担心它当场碎裂了,不过其上又有星辉流淌,不似凡物。 有见多识广的掌教认出了此物,惊呼道:“此物莫非是,河图洛书残篇?” 姜知命微微颔首,指尖凝出一滴精血抹在玉简上。 她仰首望天,朗声立誓:“吾愿以千载寿元为祭,为九州苍生,窥一线天机。” 誓言既出,玉简顿时绽放出璀璨星辉,无数星光冲天而起,在空中形成一幅浩瀚星图。星辰流转,万千光华指向了极东之地。 “剑州,剑冢。”姜知命吐出这几个字之后,踉跄后退,身形几乎站不稳。 柳衔月飞身上前,一把将人扶住,望着这个讨厌的女人,此刻脸色苍白,一脸虚弱的模样。 她气不打一处来,张嘴就骂:“你疯了,千载寿元说献祭就献祭,你的道途不要了?” “无妨。”姜知命软软地靠在她肩头,轻笑着说,“打架之事,我帮不上忙,能为你们做的,也就是这点事情了。覆巢之下无完卵,若是不将虚空妖族解决,便是我留下万载寿元,又有何用?” “姜阁主大义,我等皆铭记于心!”众人齐齐拱手行礼。 钟九璃目光扫过众人,说道:“既已知晓虚空妖族的下一步动向,那便动身吧,早做准备。” “钟宗主有何打算?”云舒问道。 “千日防贼,终有疏漏,不如直捣黄龙!”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钟九璃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她想进入那暗无天日的虚空绝地? …… 剑州极东,有一片被人称为剑冢的绝地。 相传此处曾是上古神魔战场,方圆数十万里荒芜死寂,连杂草在此处,都无法存活。 千百年来,无数剑修如同朝圣般前此地,传说中,这里埋藏着上古仙神遗留的残兵断刃,任何一柄都足以让寻常修士纵横九州。 奈何,此地藏有大恐怖。许多曾侥幸从剑冢中逃出的修士曾言:“剑冢之中,上古仙魔残魂偶有现身,每一次现身必定大战,那场面,直叫天地崩碎,日月无光,仅是泄露的一丝气息,就足以灭杀无数生灵。” 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那些游荡在天地间的无形剑气。 剑气无痕,也无声息,随风而动,肉眼与神识皆无法探查剑气的存在。曾有高阶修士不信邪,强闯剑冢,不过深入百里,便被一缕细如发丝的剑气擦中,当场殒命。 如此数千年过去,剑冢早已经被世人遗忘。今日,这片亘古绝地又迎来了访客。 钟九璃一行人落于剑冢边界外,脚下这片大地寸草不生。一面半埋于黄沙中的高大石碑矗立在眼前,其上刻有模糊的“剑冢绝地,踏入者死”八个大字。 这石碑也不知矗立在此多少年头,字迹风化很是严重,但那八个大字,依旧透出一股凛然剑意,想来刻字之人,应当是个剑道高手。 “这碑是何人所立?”有宗主出声询问。 作为东道主,且是剑州第一大宗剑心楼的楼主,宁然上前道:“此乃我宗上一任楼主所留。” “诸位随我入内吧。”宁然说罢,在前方带路。 在场之人皆是各大派的宗主级人物,身份大差不差,便也没什么给人带路有失身份之说。 “宁楼主,可曾亲眼见过仙魔残魂大战?”柳衔月闲聊似的问。 宁然闻言眼中泛起几分追忆之色,“见过一次,那时剑心楼还在我祖母手中,年少的我总喜欢做些忤逆她之事,其中一件便是偷偷潜入此地,侥幸见到了两道残魂在荒原上厮杀,那等场景,毕生难忘。” “残魂可还保有神智?”又有人追问。 “不过是一抹执念罢了。”宁然摇头,“仅存战斗本能,依着陨落前的意念在此重复征伐。” “那宁楼主是如何从残魂手中逃脱的?”另一名掌教八卦道。 宁然摇头失笑:“自是我祖母前来此地寻我,将我救出的,如若不然,今日哪还能与诸位再次踏足此地。” 众人言谈间脚下步履不停,她们皆施展缩地成寸大法,只见焦土上身影闪烁,每一步踏出都跨过了数百里,不过片刻,已深入数万里地。 越是靠近中心区域,四周弥漫的剑气便愈发密集,要不是踏入此地的修为最低都是大乘修士,根本走不到这深处来。 “应当就是此地了。”姜知命望着眼前的万里焦土说道。 “这片区域,好像格外不同。”有掌教捻起地上一抹黑土说道。 “据说,曾有魔王在此陨落,洒下的魔血浸透了这片土地,故而这一处的煞气格外的重。”宁然解释道。 钟九璃也抬眸看向眼前这片焦土,焦黑的大地上插满残剑,每一柄断剑上都萦绕着不屈的战意,好似握剑之人,还镇守在此地一般。 “布阵吧!”钟九璃淡淡道。 “是。” 众人齐声领命,瞬间朝四面八方散去,一道道带着流光的阵旗飞过,没入焦土。 不过须臾之间,这片万里焦土就被布下天罗地网。布下大阵后,众人各自散去,隐遁万里之外。 唯留钟九璃一人,留于原地。并非众人畏战,而是这世间除她之外,再无人能将气息完美隐藏,不泄分毫。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过去了多久,这片已经化作囚笼的焦土战场,终于有了动静。 整片焦土忽地静了下来,连无处不在的剑气似乎都消失了。一只狰狞的爪尖从天空中探出,泄出一丝极为可怕的气息。 那爪尖缓缓划过天空,一道横贯天际的巨大裂缝顿时出现。 浓稠如墨的黑雾自裂缝中涌出,无数扭曲的黑影挣扎着坠落在这片焦黑大地上,它们落地后匍匐在地,齐齐仰头望着空中的裂缝,像是朝圣的信徒,等着王的降临。 隐藏在虚空中的钟九璃观察着这一幕,这些先头部队不过是蝼蚁,不足为惧。 她没急着动手,依旧在耐心等待。 裂缝中涌出的虚空妖物等级越来越高,从六七阶到八九阶至十阶,数量比之先前,要多上不知多少倍。 “看来确实逮到正主了。”钟九璃低声自语。 下一秒,空间裂缝剧烈抖动,像是支撑不住要闭合了那般。紧接着,一只巨大无比的爪子探出了虚空裂缝,牢牢地握住了那道裂缝,用力一撕。 整片天地都为之震颤,天穹之上破开了一个大洞,露出了漆黑无比的虚空通道。 在那通道中,一道高达百丈的身影正缓步而出。它生着蜈蚣般的百足,却又像是人族那般直立行走,浑身覆盖漆黑鳞甲,头颅上方更是长了数十颗复眼,看起来极为可怖。 那道可怖身影刚一踏出虚空通道,便仰天长啸,嗓音嘶哑无比:“昆虚,昆虚,终于又找到你了。” 紧接着它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对着钟九璃所在的方位吼道:“躲在缝隙里的臭虫子,滚出来!” 钟九璃望向那喊话的大妖,眉梢微蹙,随即又松开,便是十三阶大妖又如何,自当斩之。 她自虚空中踏出,面色已恢复平静,闲庭信步,彷佛在自家小院散步。 “人族?不……是烛龙。升仙境的烛龙血脉,不错不错,影妖将何在?这个载体归你了。”大妖哑声说道。 随着它的召唤,焦土中飞出一团扭曲的黑影,那黑影蠕动着扑向钟九璃。 “不必费心挑选载体!”钟九璃并指如剑,一点银光自她指尖飞出,洞穿了那团黑雾。 “可以好好挑选一块坟地。” 黑影发出一声惨嚎,直接爆碎成黑雾,不过转瞬间,那些溃散的黑雾又凝聚在一起,以更快的速度扑向钟九璃,要占据她的身体。 “哈哈哈!!!”大妖仰头狂笑,“无知蝼蚁,影妖将乃不死之身,凭你也想杀死?” “别笑了,难听死了。”钟九璃眉头微蹙,指尖轻点,“定!” 整片空间定格,那团重聚的黑影被困在半空,进不得退不得。 “你太吵了,先清理掉你。”钟九璃挥手间,启动这片大阵。 万里焦土亮起冲天光柱,封天禁地大阵激活,无数道阵纹在天空之上环绕,将这片天地彻底封锁。 “可笑,区区升仙修士,也妄图困住我?”十三阶大妖百足齐动,万千黑暗法则凝聚成一轮黑色大日,对着钟九璃所在之处砸落。 钟九璃冷哼一声,不见她动手,仅是一声轻哼,焦土上无数虚空妖族当场爆碎。 除了那些难以击杀的影妖,其余虚空妖族全部殒命。 眼看那轮大日临近,钟九璃抬指一点,一抹银光自她指尖溢出,时间法则降临,将那大日定格在了半空。 “你以为,区区一道时间法则,就能挡住本王?”虚空妖王低喝一声,对着钟九璃所在的方位一爪拍下。 钟九璃手腕一翻,一张大弓出现在她手心。她抬手拉动弓弦,时光之力流转,一支银白法则箭矢离弦而出。 箭矢瞬间洞穿了那只大爪,大爪瞬间崩解,化为灰烬。 钟九璃眼也不眨,再度拉弓射箭,又是两箭连发,一箭洞穿了那轮黑色大日,另一箭无视大妖那一身漆黑甲胄,直接没入它的眉心。 这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直到钟九璃松开弓弦,那轮毁灭法则凝聚而成的黑色大日才在空中缓慢崩解。 先前还在放着豪言壮语的十三阶妖王,在原地定格了一瞬,但也不过只是一瞬,那根银色法则之箭就被妖王从体内逼出。 “时间法则,想耗光本王的生命精气?”虚空妖王讥笑出声,“你对十三阶的力量,简直一无所知!” 它百爪齐动。 这场景极为可怖,近百道足以撕裂界壁的巨爪同时出现,每道爪影上都缠绕着毁灭法则,巨爪落下,空间崩塌,便是那封禁天地大阵都在疯狂震颤,隐隐有要崩碎的趋势。 来敌的强悍远超钟九璃等人的预估。 钟九璃白衣猎猎,眸中银辉闪动,似两轮明月。太阴之力在她体内暴涨,三百六十五道星辰在她身后浮现,星辉璀璨如天河。 “定!”清叱声响起。 近百道巨爪被定格在半空,虽然仅仅只有一瞬,但也足够了。 钟九璃摆手,星辰转动,三百六十五颗星辰拖着银色光尾,如一挂银河从天而降,撞向那百道裂空而来的巨爪。 二者当空相撞,时间与空间彷佛都凝滞了一瞬,这一刻,天地一片寂静,只有璀璨刺眼到极致的光芒,淹没了这片天地。 下一瞬,才是撼动天地的轰隆巨响,这片空间在剧烈的爆炸中彻底崩碎,焦黑的大地裂开一道巨口,烟尘冲天而起。 大阵的防护罩疯狂颤动,险之又险地扛住了这一击。 远遁万里之外的众人都被惊动,大家齐齐探头朝此处看来。 柳衔月瞧见大阵已经开启,顿时大惊,先前众人离开之时明明说好了,等虚空妖族出现,钟九璃会通知她们。 结果现在她自己将大阵开启了,显然是遇见了不可控的危险。 “姜知命,你在这里待着,我过去看看什么情况。”柳衔月交代了一声,身形顿时腾空而起。 姜知命跟上她,“不要鲁莽,天地封禁大阵已经开启,你难不成是想要从外界破阵吗?若是将虚空妖族放出来了呢?” “我不是那么鲁莽的人,我过去看看钟九璃有没有事。” 柳衔月很着急,虽然她觉得钟九璃很强,强得可怕。但是,虚空妖族可是曾经近乎覆灭九州大陆的存在,对手太强,她难免担心。 其余人,也在往焦土赶,即便大家也不知道过去了能帮上什么忙,但还是在往那处赶。 即便是那心怀鬼胎之辈,这时候也担心钟九璃真出现什么意外,到时候就没人挡在前头阻拦虚空妖族了。 大阵内,光芒渐熄。 焦土之上,两道身影隔空对峙。 钟九璃白衣胜雪,不染半点尘埃,方才的剧烈爆炸,对她没有造成一点影响。 她手持大弓踏空而立,周身星辰环绕,如那被众星环绕的明月。 虚空妖王周身黑气环绕,同样毫发无损。 “桀桀桀……居然没事?”虚空妖王嘶声说道,“数万年沧海桑田,原本以为昆虚大陆已经没落,没想到,竟还有你这等人物存在。” “没事的只有我,你会死。”钟九璃面无表情地说。 她说完,有些愣神。这不是那臭老虎最喜欢做的事情吗?每次与人打架前,总爱说些气死人的话语,自己竟不知不觉就学来了吗? 不过,有种莫名的爽快呢,难怪那家伙喜欢—— 作者有话说:钟九璃:奇怪,我怎么开始说骚话了???都是那臭老虎给我带歪了。[哈哈大笑][哈哈大笑][哈哈大笑] 第129章 真仙 “已经很久没有蝼蚁, 敢在本王面前这般放肆了。”虚空妖王冷声喝道,“你是第一个,等本王将你镇压,收为麾下战奴, 再慢慢品尝外头那些美味的小虫子。” 话音还未落下, 它巨大的身影瞬间消失, 又在下一刻出现在钟九璃身前, 挥舞着巨大的利爪朝她抓去。 它快, 钟九璃比它更快, 即便对方等阶高出她一个大境界, 但是,要和掌握时间法则的人比速度, 那简直可笑。 空间波动出现的一瞬间, 钟九璃已经向后飘飞而出,她脱离出了方才所处的那片区域,同时在原地施加了一个时间慢放。 虚空妖王现身的瞬间,就知晓自己又中计了, 它挥出的爪子就像是卡顿了一般, 在空中慢慢落下。 钟九璃身在半空,周身银辉暴涨,素手挽弓如满月,缠绕着太阴之力的银白箭矢在她指尖瞬息成型。 “铮!” 弓弦震颤, 箭矢离弦而出。 时间彷佛又在这一刻加速了万倍,那道银白箭矢快过了神念的捕捉,仿佛在离弦的那一刹那,便已经命中对方。 虚空妖王狰狞的表情定格在了脸上,头颅被箭矢击穿, 万千银辉从它那漆黑的头颅中射出,随后那颗巨大的脑袋,便如烂西瓜般,当场爆碎。 钟九璃并未放松警惕,指尖依旧搭在弓弦上,她眉梢微蹙,方才那一箭分明已经轰碎了对方的头颅,可那虚空妖王的生机,并未消散,反而弥散向四周。 “桀桀桀……” 虚空妖王的笑声自四面八方响起,每一块散落的血肉上,都有它那恶心的声音传出。 “真是越来越中意你了,将你炼为战奴,随本王踏平诸界,再合适不过。” 虚空妖王无头的身躯在焦土上迈动,先前四散飞溅的血肉碎骨,彷佛受到召唤,朝它汇聚而来。 钟九璃眼眸微眯,看着那虚空妖王重新长出一颗完整的头颅。 虚空妖王扭了扭脖子,眨着巨大的复眼看向钟九璃,狞笑道:“待你登临真仙之境,才会明白,真仙之下,皆蝼蚁。” 它周身气势陡然一变,属于十三阶大妖的恐怖气势笼罩了这片天地。 虚空之力发动,这一片空间陷入了凝滞。 “猫捉老鼠的游戏结束了,属于本王的狩猎游戏,开始了。”虚空遥控抬起一只巨爪,朝前虚按。 钟九璃察觉到一股莫名的波动袭来,周身太阴之力疯狂流转,对着头顶上方的空间拍出一掌。 “轰!” 灵气手掌与无形巨爪当空相撞,再次爆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就在这瞬息之间,虚空妖王一步踏出,直接来到了钟九璃面前,它挥动利爪,对着钟九璃抓来。 钟九璃面色微变,察觉到了对方意图,奈何这片空间被封锁了,时光之力再次流淌而出,与虚空之力对抗。 趁着这时间慢放的片刻喘息之机,她挽弓,凝出一只银白箭矢。 箭矢刚离弦,就定格在了半空,无法临近虚空妖王挥来的利爪。 利爪去势不减,直接拍在钟九璃身上,她整个人如流星般砸向下方焦土。 “嘭!” 大地震颤,一个巨坑瞬间出现,烟尘冲天而起。 被大阵阻隔的众人瞧见这一幕,皆心惊不已。柳衔月怒声吼道:“钟九璃,解开大阵,让我们进去帮你啊!” “钟宗主,还请解开大阵。”宁然拔剑出鞘,大声吼道。 有几人蓄势待发,只待大阵解开,便要冲进焦土内,与虚空妖王决一死战。也有十数人已经在悄悄后退,不想与这大敌硬撼。 坑底,钟九璃张嘴吐出一口闷血,她听到了众人的呼唤,也看到了坑顶上方,踏空而来的虚空妖王。 巨大的阴影从头顶上方投下,在这生死关头,她想的却是那只还在闭关的臭老虎。也不知道她出来以后,发现找不到自己,会不会一气之下,把整个三清宗掀翻。 至于想要进来帮忙的众人,她并不打算让大家都进来送死。 九州需要这些高端战力,若是将这些人都葬送在此,来日虚空妖族再次入侵之时,还有何人可以阻挡。 “桀桀桀现在知道你与本王的差距了吗?蝼蚁,也敢妄图挑战神威?”虚空妖王狞笑道。 钟九璃垂眸,掌中星光流转,一株星辉缭绕的仙草出现在她掌心,仙草很小,不过尺余长,但又很大,每一片叶片上,都有一片真实的星河流转。 此物正是在沙蛛巢穴中得到的星辰草,当时白也将这仙草送给了还是火兰的钟九璃,不过她一直未曾服用。 “本来想留给你的……”钟九璃在心底轻叹。 此物难得,或许九州之内再也寻不到第二株,她便想留着等白也破关时用,想要破入升仙境,没有天地至宝相助,难以跨过天地桎梏。 绝艳如柳衔月,不也被困在大乘期万载,最后靠着浴火重生,才摸到了一丝破关的契机。 “居然是仙草,莫非是想献上宝药,求本王放过你?”虚空妖王狞笑着飞扑而来,要去夺钟九璃手中的仙草。 在它出声的那一刻,钟九璃已经将星辰草含入口中,草叶触及唇瓣的一瞬间,化作流淌的星河涌入她的体内。 “轰!” 浩瀚星辉破体而出,深坑中彷佛出现了一轮明月。虚空妖王被这股星辉秘力震得倒飞而出,这股皎洁神圣的力量,灼得它漆黑的鳞甲上冒起股股黑烟。 钟九璃自坑底悬浮而起,太阴月华与周天星斗在她周身流转,她那本就清冷的面容此刻透着神圣光辉,每一根发丝上流淌着星光。 她缓缓睁眼,眼底有月相轮转,亦有星辰湮灭。 三百六十五颗本命星辰显化而出,围绕着她缓缓旋转,在这一刻,她化为了执掌星月的神女。 与此同时,九州各地风云涌动。田地间正在耕作的老农,街边叫卖的小贩,坐关苦修的修士,所有人,都抬头望向天际。 青天白日中,天幕上浮现出周天星辰虚影,天地灵气化作一道道流光,朝着极东之地疯狂涌去。 九州之地汇聚而来的天地灵气,全部贯入那道星月笼罩的身影中。 钟九璃双眸微阖,沉浸在破关当中。纵有周天星辰之力加持,有仙草神液冲刷经脉,更有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朝她奔涌而来。 她的破关之路依旧艰难无比。 这片天地,缺少了某些破境的关键,故而众人难以突破。 登仙之路被无形的枷锁束缚,钟九璃想要破关,就必须突破天地桎梏。欲要成仙,先破天,后破境,方得大道。 “呵!不自量力,就算你服下仙草,也别想突破。”虚空妖王嘶声怒吼。 就像是为了印证它的话一般,钟九璃原本节节攀升的气势忽地止住,破关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她这一停顿,便很有可能再难突破了。 “怎么回事,她怎么停下来了?”大阵外的柳衔月很是着急。 “天路断绝,连她也冲不出去吗?”姜知命低声自语。 众人都目光灼灼地看着那道踏空而立的身影,许多人的心情很复杂,既希望她突破,又害怕她突破。 若是钟九璃真的打通仙路,九州各大教还要被她压上数万年不止。 大阵内的钟九璃身形一阵摇晃,她睁开双眼,仰望天穹,幽幽一叹,“天若有灵,可否助我破关?” “哈哈哈,痴人说梦!本王不想收你为战奴了,趁仙草还未被你完全吸收,本王要将你吞吃入腹!”虚空妖王怒吼着,再次朝钟九璃扑来。 不过星辰草散发的仙光还缭绕在她周身,护着她不受伤害,虚空妖王并不能碰到她。 钟九璃踏空而立,仰首望天,不知是在等天道垂怜,还是在等破关契机。 九州之外,虚无之地。 这里没有光阴流转,没有日升月落,只有无边无际的迷蒙灰雾。 一株早已枯败不知多少岁月的巨木残骸屹立在虚无海中,树干断裂处狰狞可怖,像是被人硬生生以巨力掰断。 灰雾翻涌,一名身着白色长衫的高挑身影缓步走出,女子乌发披散,身姿笼罩在朦胧霞光中,叫人无法看清她的容貌。 她踏空而来,落在那通天巨木前,莹白指尖抚过干裂的树皮,像是在与许久不见的老友打招呼。 “她要踏出那一步了,你可愿再助故土一臂之力?”女子低声自语。 枯木寂静无声,无法言语。唯有那扎根于深海中的巨大根茎,开始缓缓动了。一根苍劲如虬龙的根须托着一滴金色汁液,出现在女子面前。 “多谢。”女子轻声道谢。 她一指点出,银辉自指尖流淌,包裹住那滴金色汁液,银辉破开了时空壁垒,投入滚滚而流的时空长河中。 剑冢上空,仰首望天的钟九璃唇角微勾,她要等的东西,来了。 一滴被银芒包裹的金色汁液穿过时空长河而来。 她抬手接住了那滴金色汁液,包裹着金色汁液的力量她很熟悉,这也印证了她的猜想。 虚空妖王见到她手中的金色汁液,巨大的复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金色汁液散发出的气息极为不凡,那是开天辟地之初,才能拥有的混沌本源气息。 “给我!”它怒吼出声,庞大的身躯不顾一切地朝钟九璃扑来,即便被对方那护体神光灼烧也在所不惜。 钟九璃淡淡地瞥了它一眼,如同俯瞰泥沼中的虫豸,她当着妖王的面,将那滴金色汁液送入口中。 “轰!” 金色汁液入体,填补了这最后一丝空缺。 钟九璃周身绽放出璀璨仙光。太阴月华、周天星辰之力、天地灵气,以及那滴金色汁液中蕴含的创世神性,在她体内交汇。 这几股能量在她体内化为一柄神锤,反复捶打锻造她的身躯,神魂,甚至是她对大道的理解。 在这反复捶打中,断绝数万年的登仙路,终于被一锤接一锤地凿通了。 这片天地,瞬间黑了下来。并非太阳下山,而是整个九州之地,都被无尽劫云笼罩。 雷云翻滚,混沌气息弥漫,恍若灭世浩劫降临。 这场景极为可怕,九州各地,无数宗门纷纷亮起护宗大阵,各大城池的防护大阵也都亮起。而那些居于乡野之地的凡人,则躲进家中,门窗紧闭。 “怎么会是混沌劫雷。”虚空妖王骇然失色,它转身就逃,利爪撕开虚空,想暂避锋芒。 “我说了,你会死。”钟九璃清叱一声,身影一闪,带着降下的混沌劫雷,一起踏入了虚空通道。 “你疯了?”虚空妖王惊怒交加,慌忙折返。 虚空通道本就脆弱,若是在穿梭时被劫雷劈中,陷入时空乱流,那会是比死还可怕的事情。 两人这一番来回拉扯,不过是瞬息之间,等她们重新回到这片焦土时,第一道混沌雷劫才堪堪降临。 混沌气息弥漫的雷霆挤满这片空间,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同时被雷光淹没。 虚空妖王发出凄厉惨嚎,作为异族,它天生便被排斥,承受的雷劫之威远超钟九璃。 它那一身漆黑甲胄在雷劫中崩解脱落,露出底下焦黑的血肉,焦糊味刺鼻,不过一击而已,就丢掉了半条命。 钟九璃同样遭受雷劫,不过她白衣猎猎,浑身雷光弥漫,皮肤上虽有几分焦黑,但那并非受损,而是雷劫洗礼后,体内排出的杂质。 化凡为仙,自然要接受雷劫洗礼,只有将凡体中残留的所有杂质清除,才能成就无上仙体。 第一道雷劫还未完全消散,紧接着是第二道雷劫,第三道雷劫。 钟九璃没有再引动雷劫去对付虚空妖王,对她而言,这只虚空妖王已经不足为惧,此刻,渡雷劫,成就大道更为重要。 她踏空而立,任凭雷光淹没她的身躯。雷光一道接一道地降落,钟九璃也在这雷劫之下涅槃。 九重雷劫过后,她周身灵气尽数化作氤氲仙气,举手投足间道韵天成,浑身绽放仙光,肌体生香,让人见之便觉心旷神怡。 天空上的雷云渐散,翻涌的混沌气息并未完散去,而是凝聚成一朵含苞待放的青色莲花缓缓坠落。 “这是混沌青莲???”大阵外有人惊呼。 “不可能,混沌青莲早已经消失在岁月长河中了,这不过是一缕虚影。”姜知命说道。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朵由混沌气凝聚而成的青莲飘向钟九璃,化作一道青光没入她的眉心,在她额间留下一道浅淡的青色莲印,片刻之后,那印记没入体内消失不见。 至此,雷光彻底消散,九州各地重现光明,带着一丝仙灵气息的灵雨洒向九州,福泽大地。 剑冢内的众人齐齐仰首,仙雨降落,除此之外,不见古籍中记载的仙门洞开,飞仙接引的神迹。 这让得众人很是气馁,原来,就算是有人成仙,登天路再启,也无法脱离这方天地吗? 钟九璃收敛自身仙气,在这一瞬间,她好似变为了一个凡人,周身再无任何法力波动。 众人自然知晓,她并非真的变为凡人,而是返璞归真。 她转首看向甲壳焦裂的虚空妖王,一脸平静地问:“你不逃吗?” 虚空妖王像是刚回过神来,连忙挥动利爪撕裂虚空,拖着自己残破的庞大身躯,遁入虚空之中。 钟九璃迈步,跟着踏入虚空通道,她要直捣黄龙,还九州一个万世太平。 “不要啊,钟九璃!!!”大阵外的柳衔月嘶声阻止。 那道白衣身影闻声回头,她挥手解开大阵,与挚友隔空相望。她的目光落在柳衔月身上,唇瓣微动,像是有话要交代。 柳衔月不住摇头,阻止道:“别去,我们就在九州待着,管它来多少妖,我们全宰了就是。” 钟九璃无奈地叹息一声,最终也只是无声地说了一句:“帮我看好她。” “你自己捡的小老虎,自己回来照顾!别去,就算你突破了又如何,十三阶绝不是终点,还有那十四阶十五阶大妖呢,你去了孤立无援,如何应对?” 钟九璃没再多言,她最后望了一眼这方天地,仙气浩荡,一只遮天大手凭空出现,将焦土上还在挣扎的影妖全部摄入手心。 白衣翩迁,她毅然决然地转身,带着这些鬼东西一起没入了虚空通道,消失在众人眼前。 天地寂静。 来时还有几分欢声笑语的众人,此刻只余下一片死寂。各派掌教看着这片空荡的焦土,以在场众人的修为,无一人能跟上钟九璃的脚步。 真仙破界离去,岂是修士所能企及。 “这可如何是好?钟宗主这一走,可还有归期?”终于有人出声打破了沉默。 这话一出,气氛瞬间怪异起来。虚空妖族暂时被阻,许多人的心思,已经打到了三清宗头上。 三清宗数万载积累,灵脉法宝,功法典籍,洞天秘境,此刻都成了一块令人垂涎欲滴的肥肉,等着众人去咬上一口。 “诸位,大劫未解,此前已经潜入九州的虚空妖族还散落在各地,莫要掉以轻心。”姜知命出声提醒,亦是警告。 此时内斗,无异于自毁长城。 可惜这种警告,哪里抵得过人心的贪欲。 幽州御鬼门门主率先拱手:“姜阁主深明大义,老夫这就回幽州,派出门徒搜寻虚空妖族的踪迹。” 他话音刚落,便化作一道幽光冲天而起,彷佛慢一步就会错失良机。 御鬼门门主一走,立刻又有十数人纷纷告辞,这些人,有的会找个借口,有的人甚至连借口都懒得找,直接飞身离去。 少了钟九璃这尊大佛压着,这支队伍,立刻散了。 柳衔月冷眼看着这些人离去,若依她的性子,九州覆灭与她何干,反正不论死多少人,也死不到她柳衔月头上来。 可惜,她有个心怀天下还死犟死犟的好友,她不能让好友留下的宗门,莫名其妙被人给覆灭了。 “我们也走。”柳衔月拽住姜知命的衣袖,飞身离去。 她要赶回去召集人手,做好后续的安排。 …… 中州,三清宗。 钟九璃离去不过数月,曾被誉为九州圣地的三清宗,便如同失了定海神针的孤舟,在暗流中飘摇不定,连带着山脚下的三清城,也有些乱了起来。 城西门口,传承了数百年的小茶摊,今日早早打了烊。 店小二兼掌柜的年轻老板,在自己小小的茶摊里打包着还未用完的茶叶等物,她打算明日就回乡下老家避避风头,最近城里都在传些流言,她也听了几句。 小掌柜大感事情不妙,她很明白一件事情,什么都比不上小命重要。 她在茶摊里忙碌着,忽听城门口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小掌柜随手扯下肩头的抹布,探头往外瞧去。这一看,她不由大惊。 三清城外,不知何时已被人围上,天空中挤满了战船,旌旗摇曳,遮天蔽日。 为首之战船,正是沉寂许久的古州七大世家。他们联合了数十大教,兵临城下。 瞧这架势,像是要攻打三清城,因为这些战船的出现,才引得民众喧哗。 “诸位如此兴师动众,驾临我三清城,所为何事?”三清城内传出一声清喝,声荡四野,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古州七大世家的家主彼此对视,齐声回应,声如雷霆:“前来迎回我家老祖!” “找祖宗,找到我三清宗来了?怎么,你们这是来认老娘当老祖宗了?”城内再次传出一声嗤笑。 一道青影自城中冲天而起。来人一身天青色长衫随风猎猎,手持一杆方天画戟,她踏空而立,独身一人面对诸多强者,气势竟还要隐隐压上众人一头。 御鬼门门主化作一道黑雾飘向阵前,“我道是谁,原来是战峰的齐峰主,怎么,齐峰主莫不是天真的以为,就凭你一人,想拦住我们这千军万马?” 齐峰主眼眸微眯,快速扫过天际,瞧见这一片黑压压的战船上,除了古州七大世家,以及御鬼门之外,还有剑王谷的剑旗,两仪岛的阴阳阵图等等,九州各大宗门来了许多。 “阴老鬼,你也是来找祖宗的?”齐峰主喝问道。 “我那玄孙,不过是参加一次天才大比,就叫人打得一身道行尽毁,老朽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下手如此狠毒。”御鬼门门主回道。 齐峰主闻言,脸上挂起一抹讥笑:“哦?这倒是奇了。当日擂台之上,我分明记得,从头到尾,就没见过你御鬼门半个人影。你这老鬼莫不是年纪大了,连自家孩子是谁都记不清了,老糊涂了?” “还有你们。”齐峰主手中方天画戟横扫,直指各方战船,“你们,一个个的,莫要找那冠冕堂皇的理由。”—— 作者有话说:[抱抱][抱抱][抱抱]来,我们一起念,这是爽文,爽文作者从来不刀人! 第130章 开炮 两仪岛岛主自战船上踏出, 周身阴阳二气流转,他脚下步子迈动,巨大的阴阳轮盘显现而出,黑白双鱼衔尾游动, 一柄古剑自阵眼中缓缓升起。 他伸手握住剑柄, 指向前方:“齐云天, 事到如今, 你还端着那九州第一宗门的架子?没有钟九璃坐镇, 杀你, 如屠狗。” 话音未落, 长剑已然劈下,剑光如银河垂落, 气势惊人, 所过之处,空间崩塌。 他这一剑并不是对着齐云天而去,而是斩向了三清城。 “枉你身为一教之主,竟行此卑劣之事。”齐云天目眦欲裂, 周身光芒暴涨, 身影瞬息间出现在三清城上空,挥动方天画戟,对着那道剑芒劈下。 “轰!”剑戟相撞,虚空震荡。 下方, 城门口还未进城的许多凡人失声惊呼,小掌柜也混在入城的人群中,她在心底直叫倒霉,这要是被逸散的剑气余波击中,死得就太冤枉了些。 眼看那逸散的剑气就要落入下方人群, 齐云天身影再次闪动,挥手间布下一层屏障,护住了那些凡人。 她眼中怒火中烧,反手就是一戟劈出,爆发出的神芒如盘古开天,横贯天地的戟芒对着最近的一艘战船而去。 “轰隆!” 战船的防护罩根本拦不住大乘修士的全力一击,整艘战船在这一击之下,直接爆碎,连带着船上的数百名修士,也跟着一起化为齑粉。 这也是为何齐云天要拦截那道剑芒的原因,护城大阵可以挡住普通修士的攻击,但这种大阵在大乘修士手中,脆如薄纸,随便几击便可洞穿。 “别给她还手的机会,一起上。”阴老鬼厉喝一声,周身鬼气激荡,呼喊众人围攻。 十余位大乘修士的威压一齐释放,这个场景极为可怕,似高山倾覆,又似万米巨浪涌来,压得三清城的护城大阵都在震颤不已,更遑论直面这一切的齐云天了。 然而面对此等威压,她挥舞着手中的方天画戟,悍不畏死地冲了上去。 大戟挥动,如银河倒卷,袭向众人。面对一群大乘修士的围攻,她只攻不守,以不要命的打法,短暂地压制了众人。 但这显然是无法持久的,若是打出真火来,众多大乘修士不管不顾地以命相搏,那画面简直不敢想像,只怕整片中州都会化为废墟。 届时莫说是虚空妖族入侵,整个九州都要毁于内斗之中。 即便众多大乘修士未尽全力,数百招过后,齐云天一身青衫也已经被鲜血浸透,身上更是出现多处前后透亮的血洞。 “尔等可真的想清楚了?”齐云天一戟劈开数百鬼影,闪身退出包围圈,以大戟撑着身子,大声喝道。 “待宗主自虚空归来,今日在场诸位,哪家道统经得起真仙一怒?现在退去,尚可留尔等一命。” 阴老鬼桀桀笑道:“呵,齐峰主这般硬气,怎的连站都站不稳了?我说了,放我等过去,我保证,不伤你三清宗一人,我们只要白也。” “我们也只要自家老祖,绝不会动你们三清宗一人。”古州各世家的家主也这般说道。 他们确实不敢动三清宗的人,毕竟自家老祖都不在,族内没有大乘修士坐镇,底气不够足。 “齐峰主,念你修行不易,且大敌当前,我等并不想伤你性命,还请退去吧。”另一名宗主也出声劝道。 “要想跨过三清城,那就先从我齐云天的尸体上跨过去。”齐云天一步不退,死守在此。 “那便成全你。”阴老鬼厉喝一声,手中的万魂幡暴涨,无数怨灵飞出,遮蔽了天日。 整片天地间只余下凄厉的鬼嚎声,吓得城中百姓纷纷躲进家中,哭闹的孩童被母亲死死搂在怀中,发不出声音来。 齐云天深陷鬼物的包围圈,任凭她如何挥动大戟,那些怨灵就彷佛斩不尽一般,不断朝她冲击而来,蚕食她的护体灵光。 “我们走。”阴老鬼朝众人一摆手,悬浮在天际上的战船同时启动。 庞大的战船越过三清城上空,在无数百姓惊惧的目光中,朝着远方灵雾缭绕的三清宗而去。 战船越过城池后前行不多时,便又一次停了下来。前方,已经到了三清宗的地界,那直入云霄的龙蟒岩,出现在众人眼前。 龙蟒岩上空,柳衔月一袭红衣临空而立,万象阁弟子皆在她身后严阵以待。 姜知命一袭白衣与她并肩而立,羽扇轻摇,气度雍容。 三清宗各峰峰主率领门下弟子御剑而立,俨然已经做好了大战的准备。 说来也是凑巧,齐峰主今日本是去城中接应亲族撤离,不料恰好遇上各大教联合来袭,这位脾气火爆的战峰峰主哪里受得了这种气,这才一言不合就与众人打了起来。 柳衔月瞧见眼前黑压压一片的战船,猜到齐峰主定然是与这群人遇见了。 她冷眼看向众人,再次问道:“诸位今日,如此大张旗鼓来到三清宗,是要掀起大战?” “柳阁主言重了,大劫将至,我等只想迎回被困的老祖。”古家主大声回话。 剑王谷谷主挥剑向前,“交出白也,我剑王谷即刻退去。” “呸,我真是多余问这一句。”柳衔月暗啐一口。 她率先飞身而出,火红衣裙在狂风中翻飞,一柄由赤金火焰凝聚而成的偃月长刀出现在她掌心。 “既然要打,就滚上来受死。”长刀携开天之势,对着下方众人劈下。 “放肆!”剑王谷谷主挥剑相迎。 霜白剑气与火焰刀芒当空相撞,刺目光芒瞬间吞噬天地,万里云海在这一击之下蒸腾一空,远山在冲击中拦腰倒塌,乱石崩溅。 “就算加上你和姜知命,三清宗也拦不住各教联合的大军,你们拿什么挡?” “柳阁主真要赌上万象阁万年基业不成?” “姜阁主,天机阁素来超然物外,与世无争,何苦趟这浑水?” 人群中传来七嘴八舌的劝解声,所说之言,不过是要二人离去,莫要再相助三清宗而已。 “聒噪!”柳衔月低喝一声,身后现出遮天蔽日的朱雀法相。 神鸟振翅,漫天离火如暴雨倾泻,将整片天空都染成血色。 三清宗各峰峰主同时掠出,选中各自的对手后,战在了一起。 天空中顿时被各种法术光华以及法相真身笼罩,十数尊大乘修士的法相真身齐出,直打得虚空碎裂,大地崩塌。 无数山川在这一战中崩毁,便是远在数万里之外的三清城都在这打斗中剧烈震颤。 这一场惊天动地的对决,惊动了整个中州。不过此刻这战斗还只在顶尖战力间进行,大多数人还在观望。 若是顶尖战力分出了胜负,下方的弟子们便无需动手,毕竟这些年轻弟子,才是各大教的根基。 十数名大乘修士在天际鏖战,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数优势开始显现出来。 三清宗的诸位峰主纵使有通天之能,终究难敌车轮战术。最先从高空坠落的是药峰峰主,她被人以大神通击碎了本命药鼎,身躯更是被拦腰斩断,向着下方山地坠落而去。 “师尊。”药峰弟子惊呼一声,顿时有十数名三清宗弟子朝着远处的山林飞去,想要将自家师尊救回。 “拦住她们。”剑王谷谷主大喝一声,命令自己门下的弟子阻拦三清宗的弟子出来救人。 “遵命。”战船上飞出数十人前去拦截,战斗开始往年轻弟子们身上扩散。 战局的崩塌得比想像的还要快,纵使柳衔月拼命阻止,还是不断有人从天际坠落,更糟糕的是,无数战船从九州各地奔赴中州,赶往三清宗地界。 其中少数人是前来相助的,但更多人,则如同闻到血腥的鲨群那般,想要前来分一杯羹。 还有诸多以往被三清宗压制着不敢作乱的邪修,也已经动身赶来,如玄阴教,血煞门等邪修都赶赴战场,想要趁乱从三清宗身上咬下一大口肥肉来。 “回去,开启护宗大阵。”浑身浴火的柳衔月厉声嘶吼,已经黯淡许多的朱雀法相飞扑而下,挡在众人面前,替大家争取撤退的时间。 “现在想走,可就晚了。”阴老鬼怒喝一声,手中魂幡再动,遮天蔽日的鬼物再现,几乎完全遮蔽了众人的视线。 朱雀法相仰天长鸣,随后“嘭”地一声炸开,漫天神火飞溅向四周,柳衔月以自爆法相的方式,炸开了一条逃生之路。 三清宗各峰峰主以及年轻弟子得以逃回至龙蟒岩上空,唯独柳衔月一人,独立于万军阵前。 她口吐鲜血,面色苍白如纸,面对眼前环伺的强敌,嘴角挂起一抹讥笑,“可笑,可悲,可叹!” 她仰望虚空,仿佛要透过无尽虚空,找到那人一般。 “钟九璃,你这个大傻子,你看看啊……这就是你拼死想要守护的九州!”这声嘶吼便如朱雀自爆前的最后哀鸣,直击众人心底。 护宗大阵内,无数三清宗弟子死死攥着拳头,眼瞳通红,其中有悲更有怒。 她们都知晓,自家宗主是为了整个九州众生,才毅然决然踏入那未知的虚空中,为守护九州而战。 可这些所谓的大教道统,世家大族,却在此时举起屠刀,捅向了她的宗门,屠戮她的弟子。 “柳衔月,休要在此妖言惑众!从来无人要求她钟九璃守护九州。”人群中有人讥讽道。 柳衔月眸光微抬,锁定那人之后,她甚至懒得与那人多言一句,抬刀凌空斩下。 赤色刀芒化作朱雀残影穿透虚空,那人连同周围十丈之内的修士,全部汽化,连惨嚎都来不及发出。 “蝼蚁,你连提她的资格都没有!” “找死!”剑王谷谷主勃然大怒,柳衔月斩杀的那群人是他剑王谷的弟子。 他挥出一剑,冰霜剑气化作一条冰霜巨龙,对着柳衔月直扑而来。 另一边,同样有宗主级人物在出手,他们都想要一击斩杀柳衔月。 面对数位宗主级人物的联手一击,重伤的柳衔月根本无力抵抗。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沉眠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护宗神兽,龙蟒岩终于苏醒了。 它自云雾中探出头来,没有二话,一式巨龙摆尾,顿时扫翻无数战船,更是击飞数名大乘修士。 趁此良机,柳衔月纵身一跃,落于龙蟒头顶,被接应回到了大阵内。 两方人马被大阵阻隔,隔着横亘天地的龙蟒对峙。 “呵,你们以为躲回去当缩头乌龟就有用吗?区区一个护宗大阵,挡得住我们?”楚家家主冷声道。 作为以阵法闻名九州的楚家,就没有他们解不开的大阵,更何况,数十位大乘修士在此,以蛮力破之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柳衔月没搭理外界的叫嚣,她盘腿坐下,服下丹药就开始疗伤。其余各位峰主同样如此,她们都守在此地,原地疗伤。 药峰长老受伤太重,直接被带回了三清宗内疗伤,短时间内是无法战斗了。 …… 东州,风暴岛。 孤崖之巅,江涟静立在崖顶,一身海蓝长裙被狂风卷动,猎猎作响。 她似是在出神,呆望着那永无止境的飓风。 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楚二娘的声音远远传来,“岛主,岛主,大事不好了。” 江涟循声回头,问道:“怎么了?” “中州刚传来的消息,你看。”楚二娘没有回话,而是将那记载有消息的玉简递给她。 江涟放出神识探入玉简,看到各大教联合围攻三清宗时,她还没有多大的反应,可当看到后面那些人,是打着捉拿白也的旗号去围攻三清宗时,她便坐不住了。 “回去召集人手,我们去中州。”江涟说罢,带着楚三娘身影一闪,直接回到了城内。 …… 古州,白帝城。 长满藤蔓的古旧石门前,白术焦躁地来回踱步,整个人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老祖宗啊老祖宗,您再不出关,咱们白家可就要断根了。”白术对着那紧闭的石门念念有词。 白老太太自从得到白也带出来的法则卷轴后,就进入了后山闭关修行,至今都不曾出关。 若是往常,白术巴不得自家奶奶闭关修行,老祖宗修为越高,白家就越强盛,也越稳。 可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三清宗出了这种大事,自家却没人去帮忙,那以后还怎么当亲家。 白家不是没有别的大乘修士,可那些老祖宗都在洞府中沉睡,往日很少出关,没有白老太太的口谕,谁也没法请动那些老祖出手。 “奶奶啊,快出来啊,救命啊!!!”白术有些崩溃地大喊,“您再不出来,咱家两个崽子就没命了!” 白术在石门前喊得嗓子都要劈叉了,也没能将自家祖母喊出来,没办法,她只得央求白岚。 “岚姨,能不能先调些人手,我们自己去中州?” 白岚自虚空中现身,不咸不淡地回道:“阿也和清霁都在天镜湖闭关,就算三清宗覆灭,也伤不到她们。” “可是,可是,他们点名要捉拿阿也啊。”白术大声喊道。 “那不过是个出兵的幌子,即便我们不去,他们也不敢动我白家血脉。” “岚姨,钟九璃是为了九州生灵在战斗,我们真的要作壁上观吗?”白术生气地喊。 “小混蛋!”白岚一拂衣袖,不轻不重地在她脑门上抽了一记,“现在长大了,敢跟我叫板了?给你换尿布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硬气?我何时说了不去?” 白术被她一连串的质问逼得连连后退,不敢再说什么。 “等着,我去叩关,请我家祖宗出关。没有老祖宗压阵,你带一百个岚姨去,也不够人家打的。” 白岚说完正要离去,身后的石门吱呀一声打开,闭关许久的白老太踏着朦胧雾霭走出。 …… 中州地界,三清宗山门外。 黑压压的云层之下,各色旌旗林立。数以万计的修士聚集在此,将整片山脉团团围住。 飞舟战船遮天蔽日,空中到处是法宝散发出的光芒,无数修士在大阵外穿行忙碌,只为破开这座上古大阵。 每一天,都有新的势力加入这场围猎,他们来自九州各地,有的与三清宗有旧怨,有的单纯就是来趁火打劫,更有许多人,只是为了来踩昔日第一大宗一脚。 护宗大阵的光芒在连绵不绝的攻击中,不断泛起涟漪,每一次光芒闪烁,都意味着海量灵石被消耗掉了。 柳衔月面无表情地掏出一堆又一堆极品灵石,眼也不眨地交给阵峰的峰主用以维持大阵。 姜知命凝眸望着柳衔月,轻声唤道:“小雀儿。” “嗯?”柳衔月抬眸,朝她看去。 “我有个法子,能解眼下困局。但若是用了,往后就再难追踪虚空妖族的踪迹了。”姜知命的声音带着几分犹豫,这在她身上显然是很难出现的。 作为天机阁阁主,生来知天命,晓因果,她从不会露出这般犹豫的神色。 “你想做什么?”柳衔月问。 “我想助你突破。” “不必!”柳衔月摇头拒绝,“我的道途自己会走,何须你来相助?” 姜知命低低地笑了,眼底有几分不舍,“是啊,我说出来,就是知晓你会拒绝的,大抵还是有几分不舍吧,不舍得这一身修为,不舍得与你的距离越来越大。” “你在说什么疯话,姜知命,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搞什么牺牲自己成全我突破这种事情,那我就一把火将你的天机阁给烧得一干二净,你听到没有?”柳衔月大声警告她。 姜知命微微颔首,算是答应了。 柳衔月不放心地问,“你不会自作主张,搞小动作的吧?” “不会。” “你最好是。”柳衔月嘀咕一句,她还想再多警告几句,但护宗大阵已经坚持不住了。 她转身前,最后瞪了姜知命一眼,“等我回来再骂你。” 朱雀法相冲天而起,柳衔月手握火焰长刀,如一轮坠地的大日,砸进敌阵最中心处。 “轰!” 赤色刀芒横贯天地,数百名修士在炽热的刀芒中瞬间汽化,连同他们所处的战船,也一起崩碎。 这石破天惊的一击,直接让喧闹的战场出现了片刻的死寂。 下一秒,狂暴的喊杀声袭来。 “杀!!既然敢来,那就别回去了。”阴老鬼嘶吼一声,挥手间洒出一片鬼影,黑云压顶,鬼哭狼嚎,可怖之极。 天际上,十余尊顶天立地的法相相继出现,每一尊都带着如山岳般的威压。 战斗一触即发。 三清宗一方的所有年轻弟子,齐齐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架架泛着灵光的灵能炮。 漆黑的炮管上铭刻有各种增幅阵法,炮筒上方填满了极品灵石,这是柳衔月提前准备的后手,若是局面实在不可控,以这些灵能炮,也能阻敌一阵。 “放!”战峰大师姐一声令下,所有炮管齐齐亮起灵光。 无数道灵能炮火轰入敌阵,仅仅是一轮射击,就在敌阵中清出无数个真空地带。 被灵能炮命中的修士,连血肉残骸都无法留下,至于那些被灵能炮命中的战船,更是崩碎了无数。 天空中纷纷扬扬落下的,全都是战船的残骸碎片。 “啊啊,我的娘啊,这仗没法打了,对面有钞能力。”几个散修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向后方逃窜。 他们一逃,顿时引得阵型一阵散乱,许多人不明所以地跟着逃了,当然其中也有许多本来就是来凑热闹的散修,见势不妙就溜了。 转眼间,便有数万人四散离去,远遁数千里,躲在大后方旁观,不敢再凑这要命的热闹。 剑王谷大弟子见状,立刻振剑高呼:“别慌,这等灵能炮最耗灵石,她们没多少极品灵石消耗的,随我结剑阵,冲过去。” “杀进三清宗,天材地宝任尔等随意取用。”另一宗门嫡传大声鼓舞士气。 原本溃散的联军再度凝结在一起,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多了,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全是人头,铺天盖地。 “继续开火,给老娘往人堆里打!”战峰大师姐大手一挥,再次下令。 连天炮火再次响起,各色灵能挤满天空,无数年轻修士死于这场因贪欲而起的大战中。 “师姐,灵石消耗完了。” “我这边也是。” “没灵石了。” 许多人手中的炮管都熄火了,就算是极品灵石,在这种高速射击下,也支撑不了多久,战况紧急,根本没时间让大家重新更换灵石。 炮火刚稀疏下来,对面就察觉到了。 各大教联军顿时爆出一阵欢呼声,“她们熄火了,我们冲啊!”—— 作者有话说:[抱抱]收拾,肯定收拾他们,下一章小老虎就出来救场了。《 》 130-135 第131章 交代 “符阵攻击!”战峰大师姐再次下令。 三清宗一方所有弟子齐刷刷丢下炮管, 下一秒,人手一沓符箓。 “吃老娘一记爆炸符。”一名天机阁弟子甩出一沓爆炸符,顿时炸飞一群修士。 爆炸符与灵能炮不同,爆炸符炸开, 那漫天的血肉与碎骨齐飞, 场面可就血腥多了。 “啊啊啊, 救命啊, 怎么还有。” “为什么她们的补给那么多啊???”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 夹杂着联军的哭爹喊娘声。 许多人都被这层出不穷的攻击打得崩溃了, 明明己方人数占据着绝对优势, 却被三清宗那一方压着打。 眼看下方年轻弟子的战况有些危急,天际上方, 剑王谷谷主冷哼一声, 他的法相挥动大剑,仅仅一剑劈落,便直接削断了数座山峰,更是带走了无数年轻生命。 “剑人, 你怎么敢!?”柳衔月双目圆睁, 眼瞳似要喷火。 天穹上空,其余大乘修士都有一瞬的愣神,大家都诧异地看向剑王谷谷主,没想到他会对下方的年轻弟子们出手。 在场的大多数高阶修士, 还没人真正对年轻弟子下死手,至于那些死于战斗于波中的,只是少数。要是大乘修士放开手脚屠戮,在场的宗门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宗门能有弟子活下来。 “怎么不敢, 老夫杀的就是你三清宗弟子!”阴老鬼桀桀大笑,手中魂幡一挥,漫天鬼影扑向三清宗一方,顿时有无数年轻弟子被鬼影包裹,消失在浓郁的鬼雾中。 柳衔月眼睁睁看着,那些年轻弟子就这样莫名殒命,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挥动手中的烈焰长刀,对着下方斩下。 携带着满腔怒火的一击,自敌军阵营中横扫而过,顿时斩杀了无数年轻修士。 这种级别的攻击,大乘之下皆为蝼蚁。地面战场,一瞬间化为了人间炼狱。 无数年轻天才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又淹没在刀光剑影中。还未成长起来的天才,终究是难以抵挡飓风的侵袭。 一名三清宗女修捂着自己不断喷血的脖颈,徒劳地想挽救自己的性命。 下一秒,一只鬼手从后方袭来,直接洞穿了她的腹部。 “为什么”她努力睁大眸子仰天倒下,望着血红的天空,眼中满是不解。她们的宗主在为这片天地浴血奋战,而这些人,却要将她们赶尽杀绝。 下方战场溃败之时,上方的战场,同样陷入劣势。这一次敌军更多,多到三清宗一方的大乘修士,需要同时面对两到三名敌人。 柳衔月更是一人牵制住了敌方六七名大将,再加上护宗神兽龙蟒岩也挡住了近十名大乘修士的围攻,这才勉强支撑住了,没有立刻陷入败局。 不过龙蟒岩那绵延数万丈的古老身躯上已经布满了裂痕,无数道法术攻击落在她身上,不断有小山似的岩石从高空坠落,砸在大地上激起无数烟尘。 这位守护了三清宗无数岁月的长者实在太老了,布满裂痕的岩石身躯在数位大乘修士的围攻下,早已经支撑不住了,可她却依然挡在众人身前,用遍布裂痕的身躯,死死护在众人身前。 “岩前辈,求您快走啊,别管我们了。”阵峰的长老哑着嗓子吼道。 不过刹那分神,一道毒辣的攻击便直接洞穿了她的胸膛,她半边身子瞬间炸成血雾。 阴老鬼的怪笑声回荡在天际:“今日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吼!!!” 龙蟒岩嘶声悲鸣,无数道法则锁链缠在她的身上,这尊亘古存在的守护神兽被绞碎成无数段,断裂的躯体从高空坠落。 坠地的轰隆声,似丧钟哀鸣,敲响在每一个三清宗弟子心头。 “这又是何必呢,大劫将至,这般折损人族修士战力,何其不智?”一名大乘修士抚着长须,假惺惺地叹息。 “无耻之徒,你们也配谈人族大义?”柳衔月目眦欲裂,脸颊上布满血渍,嘶声吼道。 朱雀真火在她身侧燃烧,满腔悲愤几乎要焚穿天穹。 “柳阁主,趁早收手吧,再打下去,你万象阁可就要彻底从九州除名了。”另一名大乘修士劝道。 “收你大爷,老娘死也要拉着你们这群败类垫背。”柳衔月浑身火焰暴涨,挥动火焰长刀斩向敌阵。 赤色刀光划过天际,就在这时,异变出现。 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了大地,遮蔽了血色天空,黑压压的劫云压在众人头顶,其中彷佛有亿万雷龙咆哮,散发出的恐怖威压让整片战场都为之一静。 “天劫?此时怎么会有人渡劫?” “这雷云好可怕,快撤。” 人群中传来惊恐的呼喊声,修为稍低者更是吓得浑身瘫软,抖着手脚连滚带爬地朝远方遁去。 天空中激战的大乘修士也短暂停歇了片刻,所有人面上都有几分凝重之色,以他们的神识,只需心念一动就可扫过方圆数万里,却没找到究竟是何人引出的劫雷。 头顶上方的雷云还在酝酿,雷龙翻滚,众生颤栗,直到下方的年轻弟子几乎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之时。 “咔嚓!” 一道横贯天际的金色雷霆落了下来,它并未劈向下方,而是在漆黑的天幕中,撕开了一条金色通道。 金色雷光照亮天地,众人抬头望去,瞧见那金光璀璨的通道中,一道身影,自雷光中迈步而出。 白衣胜雪,腰间的红色腰带比这片洒满血肉与碎骨的大地还要红艳几分,满头银发在雷光中狂舞。 她周身缠绕着雷纹法则,每一步踏出,虚空都在她脚下震荡,逸散而出的金色涟漪,直接击落了数千人。 白也缓缓抬眸,望向前方,目之所及,无人敢与之对视,她的眼眸中有星辰崩灭、宇宙轮回的景象流转,仅仅是被她的目光扫中,在场许多修士都觉神魂剧痛,险些就此湮灭。 “你们……不是来找我的吗?我来了!”白也朗声开口。 “我道是谁,搞出这么大动静,原来是你这小畜生。”阴老鬼桀桀一笑。 “小畜生,受死!”剑王谷谷主直接抬手,朝着白也一指点出,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指,实则足以击毙一名渡劫修士。 “老畜生,该死的是你。”白也果断拍出一掌。 “嗡!”天地震颤,法则共鸣,星辉流转的法则大手出现在天际,对着前方拍去。 这只大手极为可怕,其内蕴有周天星图,无数星辰在大手掌心流转,一掌之威,足以抵得上亿万星辰同时坠落。 即便如此威势,在场之人,也没人觉得,白也拍出的一掌,能与大乘修士的全力一击硬撼。 柳衔月身影急闪,已经出现在了白也前方,要替她挡下这一击。 下一秒,法则大手与那法则手指在半空中相撞。 众人预想中的手指洞穿大手的局面并未出现,二者接触的刹那,天地是寂静的,唯有那根法则手指,在大手之下,从指尖到指根,寸寸碎裂。 大手去势不减,彷佛前方拦路的,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蚊虫,继续以无可阻挡之势镇压而下。 剑王谷谷主面上轻蔑的神色倏地消失,他没想到白也居然能挡住自己的全力一击,此时再想变招却已经晚了。 他提起长剑,只来得及挥出一剑,那法则大手已经到了近前。 星辰大手碾压而下,剑光湮灭,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剑王谷谷主被这一掌,拍进了地下深处。 “轰隆!” 地动山摇,天地巨震,一个深达万丈的巨大掌印出现在大地上。 “小畜生,我要你死!”剑王谷谷主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怒吼,他一身法衣破碎,披头散发地从地心深处飞出。 “土鸡瓦狗,不足为惧。”白也低喝一声,身影一闪,朝着漫天劫雷而去。 酝酿了这么久,天空中的金色雷霆再次落下,白也不退反进,迎着那金色雷霆冲了上去。 “找死!”剑王谷谷主怒吼着,提剑就要再劈。 柳衔月横刀向前,挡住了这一击,“老畜生,你的对手是我。” 两人在这劫雷之下,再次打在了一处。 “此子已成气候,不能让她顺利渡劫。”阴老鬼怒吼道。 两仪岛的岛主率先出手,两仪剑气连续斩出。 其余十数位大乘修士的气息瞬间暴涨,本命法宝撕裂长空,同样对着雷劫中的白也轰杀而去。 三清宗各峰主出手拦截,数十位大乘修士再次混战在一起,这是一场大混战,且是只属于高阶修士的混战,年轻弟子们早就四散退开。 一群大乘修士在雷劫下混战的场景,堪称前所未有,九州之地,从无人敢这般干预她人雷劫。 万千雷龙愤怒嘶吼,朝着下方倾泻而下,每一道金色雷霆中都含着天道因果,轰得众人皮肉焦黑,法相破碎。 白也在这加强了不知多少倍的雷劫下,更是惨烈无比,她浑身血肉崩裂,发丝干枯,皮肉焦黑,口中更是鲜血狂涌。 对此,她浑不在意,一双星辉流转的眸子死死盯着远处那浑身冒鬼气的家伙,任由劫雷劈下而不抵抗,只朝着那老鬼扑去。 作为单亲家庭中长大的孩子,免不了被别的孩子欺负,从小就在群架中长大的她,很懂一个道理。打群架的时候,只需要盯着一个人打就够了,最差也是极限一换一。 “给老夫滚开啊!”阴老鬼嘶声怒吼,浑身鬼气翻涌,想要将白也拍飞。他这身靠阴煞鬼气修炼的功法,最惧怕的便是这至刚至阳的雷霆。 “老鬼,不是心心念念想要找我吗?现在我来了!”白也死死抓住阴老鬼的手臂,死也不撒手。 阴老鬼五指成爪,直接朝白也丹田处掏去,“区区化神修为,也敢跟老夫叫板,老夫要你死。” 白也以手臂挡住对方这一击,即便手骨全断也无所谓,她望着上方那已经酝酿到极致的金色雷霆,一口老血直接喷在对面脸上,“老鬼,你是要废我根基,还是要命?” 阴老鬼抬头,天穹之上雷云已经凝聚成了恐怖旋涡,一道横贯天地的金色神雷轰然落下,刺目的金色雷光吞噬万物。 纠缠的俩人直接在这雷光中,化为了两具漆黑的骨架,即便如此,白也的手依旧死死扣着老鬼的手臂没松开。 “小畜生!!!你竟敢毁我肉身,老夫与你不死不休。” 阴老鬼的元神发出尖啸,众人闻声望去,瞧见了那两具焦黑的骨架,亦瞧见了一团略显黯淡的元神自焦黑骨架中飞出,化作一道流光仓皇遁回御鬼门的战船上。 众目睽睽之下,那具失了元神的焦黑身躯,被另一具焦黑身躯随手一掌,直接在风中化作飞灰,簌簌飘散。 这一幕看呆了众人,阴老鬼何等修为,竟然在这小辈手中吃了这么大的亏。 “咔嚓咔嚓”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那具焦黑骨架转动身子,不断有黑炭似的老皮从她身上脱落。 她咧开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对着众人龇牙:“下一个,轮到你了,剑人。” “走,快走!!!”不知是谁人喊的,总之一群大乘修士,如惊弓之鸟般,闪身退出了这片被雷光覆盖的区域。 柳衔月见状立刻出声喊道:“我们也退,再待下去小老虎真要魂飞魄散了。” 转眼间,雷云之下只剩下白也一人,或者说一骨,因为她的血肉已经在雷劫中尽数毁灭。 两方人马,隔着这漫天雷云相望。 白也的雷劫向来违背常理,也不知是否因为她是异世来客。钟九璃破入真仙境也不过九道混沌劫雷,而她,只是踏入化神期,天空中的雷劫好似无穷无尽一般,一道接一道地劈落。 焦黑骨架在雷光中不断崩裂重组,每一次极致毁灭后的新生,都代表一次蜕变,若能抗过去,自然可增强实力,但许多人,根本没法抗过这仿若无穷无尽的雷劫。 “怎么会这么多,这得有两百多道雷劫了吧?”三清宗一方有人惊呼出声。 “不止,从开始我就在数了,已经超过三百道了。”另一名天机阁弟子满脸担忧地说。 “完了,搞事王扛不住了,她肉身崩溃了。” 雷光中,白也的身躯在一次次崩毁中,再也难以维持人形,直接缩成了一只巴掌大的焦黑虎崽。 这只虎崽真的很小,便是刚出生的幼崽都要比她大上一些,可就是这样一只小虎崽,在金色劫雷中,硬是挨了一击又一击。 “怎么还有啊,已经三百六十道了,这天雷是不是太不讲理了?” “或许是我等影响了这小辈的渡劫。”药峰那位峰主说道,她眼中满是不忍之色,任谁瞧着那小虎崽因为冲出来助阵,结果被雷劈成这样都会不忍的。 “三百六十五道了,这应当是最后一道了。”阵峰的峰主这般说道,她精通阵法之道,已经看出这劫雷与白也所修行的星辰体有关了。 果然,最后一道劫雷酝酿的格外久一些,当劫雷落下之时,天地间几乎要被那金光淹没。 “轰隆!” 雷霆炸响,天地震动。 劫云下方,那只焦黑的小虎崽在这最后一道雷光中,直接炸成了黑色烟雾。 雷云消散,天地复明,众人紧张地望向高空,白也所在之处,已经不见了她的身影,只余下一团金色光球静静悬浮。 “劈死了吗?” “应该没有吧?好像能感受到她的气息,在那光团里。” 人们议论纷纷,都在仰头望着那散发着无尽神光的金色光团。 “装神弄鬼,给老夫死!”两仪岛岛主率先出剑,一剑对着金色光团劈下。 “嗷~~呜~~” 奶虎咆哮,金色光球炸裂,涅槃重生的小虎崽踏空而立,背生金色双翼,新生的绒毛洁白如雪,黑纹如墨,每一根绒毛上都流淌着星辰光辉与金色雷光。 剑光袭到近前之时,小老虎眉心处那道王字印记亮起璀璨光芒,在这王印之下,剑光瞬间无声消融。 在场众人都感受到了那王字印记散发出的无尽威压,彷佛天地间所有杀伐道则都凝聚于其中,可怕到了极点。 “此等血脉,极为不凡,此子不能留。” 一名须发皆白的大乘修士倏地暴起,他枯瘦的手掌撕裂虚空,直接出现在了白也身前。 剑人谷主同时出手,霜白剑芒直取白也眉心,想要一击灭杀她的神魂。 这俩人出手极快,几乎是在电光石火间,攻击已经到了白也近前。 白也面上丝毫不见惧色,稚嫩虎爪举起,金色爪芒腾空。她的背后浮起一道极为不凡的白虎法相,那与她修炼出来的法相不同,是血脉中召唤而出的先祖法相,就如柳衔月的朱雀法相一般。 白虎法相同步挥爪,硬撼两道杀招。 “化神硬撼大乘,此獠不可留。”另一名宗主级人物喊道。 众人都感到害怕了,今日白也若是不死,来日必能覆灭他们的道统。 他们同时祭出杀招,想要强杀白也。 朱雀长鸣,浴火而来。浑身燃烧着神火的朱雀神鸟展开双翼,护在白也身前,将她牢牢护住,挡住了所有杀招。 “柳衔月,你挡不住我们!” “那小老虎必须死。” 众人怒吼,各式杀招震天。 “柳衔月你别挡在我前面,我要杀了他们!”白也奶声咆哮,化为本体之后,她的声音也变回了幼崽模样。 “去,躲后面去。”朱雀神鸟羽翼一挥,将白也从战场中心拍飞而出。 众人瞧见那小老虎腾空而起,顿时调转方向,朝她攻去,显然,他们已经将白也列为了第一猎杀目标。 诸多大教被钟九璃压制了数万年,实在不希望三清宗再出第二个钟九璃。 白也被一巴掌拍出了战场中心,但是下一秒,她身影一闪,又回到了人群中。 两仪岛岛主原本在与阻拦他追击的阵峰峰主对战,白也的突然出现,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白也挥爪,金色爪芒瞬息而至,一爪,便洞穿了大乘修士的护体领域。 “刺啦”一声,血肉破碎,金色爪芒穿过对方胸膛的同时,更是顺势一扯,直接将他大半躯体撕扯了下来。 蕴着大量精血的身躯被白也抓在手中,她眼也不眨地放出一把太阳真火,直接当场烤了。 “啊!!!小畜生!!”两仪岛岛主惨嚎出声,双目猩红如血,剧痛袭来让他几乎难以维持身形。 与他对战的阵峰峰主岂会错失良机,一剑挥出,那颗写满狰狞与怨毒的脑袋直接离体。 “元神!”白也大声提醒。 “放心,跑不了。”阵峰峰主大笑一声,抛出一方阵盘,将那颗头颅牢牢困住。 一击得手,白也的身影再次遁入虚空,寻找下一个目标。 她就像是战场上的幽灵,每一次出现都悄无声息,又极为致命。 得益于她这神出鬼没的干扰,许多人在战斗的时候,根本无法尽全力,原本倾斜的战局,勉强维持住了平衡。 然而,在场的众人哪个不是活了无数岁月的老妖怪,岂会这么一直被动挨打。 很快有人故意卖破绽,佯装全力战斗,实则已悄悄封锁了周身空间,只待那只小虎崽出现的一瞬间,便以雷霆一击将其轰杀。 白也连续遭受了几次重击,雪白的皮毛上出现了数道血痕,每一道伤口都深可见骨,近乎将她劈成两半。 柳衔月注意到她身上的伤势,顿时大急,她扯着嗓子喊道:“走啊,臭老虎,你快走,别在这拼命。” “伤了这么多人还想走,这小畜生今天必须死!”剑人谷主大喝一声,剑光冲天,对着狼狈逃窜的白也劈去。 “哼!” 一道冷哼自九天之上响起,整片战场陷入了凝滞当中,无尽的法则之力,将此地束缚,已经攻到白也面前的杀招,诡异地定格在了半空。 在场的大乘修士皆大惊,他们齐刷刷扭头看向天际,两艘战船破空而来。 领先一些的战船上,一面白字大旗迎风招展,战船上,飞出一名身着玄色凰袍的高挑身影。 她一步跨出,直接来到了战场中央,伸手将血淋淋的小老虎抱在了怀中。 “老太太,您怎么来了?” 白老太太慈爱地摸着小老虎的脑袋,“太奶奶要是不来,你这小虎崽一身皮毛,都要被人扒下来了。” 落后一步赶到的白术飞身上前,从自家祖母手中接过女儿,捧在手心仔细查看,话音中是止不住的关心:“怎么伤成这样,是那些老不修打的吗?” 白也没急着回答,而是探头看向白老太太,压低声音问:“太奶奶,能打得过对面那些人吗?” “废话,有你太奶奶在,你就是把天捅破了,也有人能帮你补上。”白术红着眼眶大声说,她家孩子多可爱啊,这些人怎么下得去手。 白也顿时底气十足,伸出小爪爪挨个点去,“昂,是他们!!他,那个老得掉渣的白胡子老登,还有那个剑人,还有那个鬼东西,他们都拼了老命想弄死我,你看我爪爪上这伤,就是那剑人劈的,差点把我削没了。” 她的小爪爪一连点了十数人,几乎将在场大多数大乘修士都点了进去。 白老太太顺着她的爪爪看去,被她目光扫过的人,皆感觉后背一凉,心中大呼要糟,这死老太婆一段时间不见,怎么就突破了呢。 “诸位,我需要一个交代。”白老太太声音平静,彷佛闲话家常般开口,甚至连一丝杀意都未曾泄出。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这老太太是不打算动手杀人了,既如此,那就万事好商量。 那名须发皆白的大乘修士拱手行礼,开口解释道:“白家主,此事另有隐情……” 他话还未说完,白老太太大袖一挥,一串缠绕着混沌气息的法则锁链自她袖中飞出。 法则锁链瞬息而至,瞬间将那须发皆白的老修士捆成一个粽子。 “白家主,这是作何?”那名须发皆白的老修士眼中满是惊恐,面对白老太太的雷霆一击,他甚至连反应时间都没有。 白老太太伸出一只手,在众人面前缓缓握紧,法则锁链瞬间收缩。 “嘭!” 一团血雾当空炸开,那老修士连元神都当场爆碎,未能逃脱出法则锁链的控制。 “我要的是交代。”白老太太拂了拂衣袖,祥和的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 “不是解释!” 雷霆一击,震慑全场—— 作者有话说:[抱抱]两口子一模一样,都喜欢引雷劫劈人,不过小崽子帅不过三秒,还是太奶奶天下第一,当家主的人就是不一样,气场全开。 第132章 狼人杀 远方, 御鬼门的战船悄悄挪动,想要趁着众人不注意之时,遁空逃走。 “老鬼,你想往哪儿逃?”白也竖起尾巴, 弓着背一副攻击架势, 琥珀色的眼瞳紧盯着御鬼门的战船。 “别动啊你, 臭崽子, 伤口又溢血了。”白术按住她的爪爪, 一边掏出伤药替她包扎。 白也乖乖举着爪子任由老娘施为, 其实这种小伤不包扎也很快就好了, 但老娘的爱,不能拒绝。 她仍旧盯着阴老鬼放狠话:“方才挨雷劈的时候, 不是还扬言要与我不死不休吗?” 白老太太淡淡扫去一眼, 衣袍无风自动,也不见她出手,御鬼门的战船便莫名开始朝着众人移动而来,就像是有一只无形大手正在拖拽着战船一般。 阴老鬼嘶声尖啸:“白家主, 如今天地大劫在即, 虚空妖族虎视眈眈,您当真要将九州大乘修士屠戮殆尽吗?” “呵~” 白老太太轻蔑一笑,“若虚空妖族再临九州,尔等虫豸, 必是第一个将屠刀挥向人族的叛徒。” “既如此,今日将你斩杀在此,也算是提前清理门户了。” 此言一出,众人再次大惊失色。 先前各派修士尚存几分侥幸,觉得法不责众, 更何况值此用人之际,白家主总要为人族留几分余地吧? 可此刻,看这老太太的架势,不像是会罢休的样子。 “诸位,听到了吗?这死老太婆根本没打算给大家留活路,与其任人宰割,不如拼死一搏!”阴老鬼大吼着,鼓动众人反抗。 白老太太大手一挥,就像是拍苍蝇一般,法则大手拍出,阴老鬼的元神“噗嗤”一声,当空炸裂,吓得在场众人又是一颤。 “杀,跟她拼了!”人群中响起一声色厉内荏的大吼。 那人喊完之后,立即朝后方遁逃而去,他本以为,至少该有几人会冲上去与白老太太拼死一搏。哪知道,天际上数十道流光,如无头苍蝇般四散而逃,无一人是冲向白老太太的。 “嗡!” 天地再次一颤,一道湛蓝水幕自九天垂落,瞬间封锁了这片空间。 风暴岛的战船破空而来,江涟一身海蓝裙衫随风而动,她先是看向白也,见那小虎崽正窝在自家娘亲怀中,身上染了些血迹,但那双瞪得圆溜溜的琥珀色大眼睛,依旧在探头探脑地看着逃窜的人群。 看来伤得不重,不然哪有精神看戏。 她收回目光扫向被水幕困住的众人,“诸位,伤了人就想走,世上哪有这般便宜的买卖?” 水幕中一片骚动,众人纷纷开口: “江岛主,你也要与我等为敌吗?” “我等已经打算收手了,你们为何要赶尽杀绝?” “你风暴岛素来独善其身,为何要蹚浑水?若真鱼死网破,你那东海群岛可能挡得住各大教的怒火?” 人群中有人威逼也有人放下身段说软话求饶。 江涟微微颔首,眼底颇有几分赞同的神色:“说的在理,风暴岛确实不该蹚浑水。所以,本座决定,今日将这浑水扬了。” 她抬手,掌心托起一座玲珑城池,城内楼阁错落,街巷间还有无数凡人往来行走,似乎还能听见市井中传来喧哗声。 白也见到这小城,顿时瞪圆了虎眼,一身短毛全都炸起,“她怎么把整座城都搬来了,这这是不是有点疯批了啊?” 听她这般嘀咕,江涟嘴角微微上扬,随手甩出了那座小城。 城池迎风就涨,转瞬间化作遮天蔽日的巍峨巨城,朝着水幕中的众人砸去。 “快挡住!结阵!” “江岛主饶命啊!” 水幕中有人求饶,也有人在施法抵挡,眼看那巨城即将砸落,已经有数人准备兵解遁走。 “哎……” 天际传来一声苍老的叹息声。 一位身着粗布麻衣满头白发的老者自虚空中现身,她手持一杆龙头拐杖,抬杖轻点,万千法则锁链探出,托住了下坠的巨城,救下了那些人的性命。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来人身份,顿时大吼道:“麻衣前辈,救命啊。” 那身着粗布麻衣的老者并未搭理众人,而是抬眸看向白老太太,缓声开口:“小白,天倾在即,何苦内斗?” “麻衣前辈,想保他们?”白老太沉声反问。 麻衣老者摇头,“我想保的,是芸芸众生。” “既然前辈心系苍生,先前三清宗受难时,前辈为何不现身?”江涟开口问道。 “此前我并不在九州,前几日心有所感,便赶了回来。”麻衣老者很好脾气地解释,并不在意江涟的责问。 江涟并不怀疑她这番话的真实性,修为臻至化境者,本就与天地气运有所感应,大劫将至,自然能感应到。 “前辈打算如何平息此事?”白老太问道,她对这位麻衣前辈还是存了几分敬重的。 九州之地,不知多少修士曾受过她的点拨,或是被其庇护,此人堪称九州活佛,最是大爱无私。 麻衣老者以商量的语气说:“就此止戈可好?各派赔偿三清宗全部损失,贵宗暂不计较今日之事,待大劫过后,再论是非曲直,如何?至于贵派的护宗神兽,我也会想法子助她涅槃重生。” 白老太太和江涟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擅自做主,此事说到底,受害的还是三清宗,她们将决定权交还给三清宗。 依着柳衔月的暴脾气,她恨不得当场掀桌子,将那些人的脑袋一个个拧下来,再将这九州之地搅个天翻地覆,才算是解气。 但眼下钟九璃不在,九州形势严峻,终究不是内斗的时候,她几乎是咬碎了一口银牙,应下了这憋屈的调解。 至于各大教的联军,如今已是砧板上的鱼肉,哪里有话语权,连讨价还价的资格都没有,各教只能掏空家底,赎回自己与门下弟子的性命。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三清宗以及万象阁、天机阁的弟子们皆沉默不语地在废墟中穿行,救治同门,收敛尸身。 麻衣老者与众人见了一礼,一挥袖袍,带着龙蟒岩的残骸离开了。 白也被自家阿娘搂在怀中,跟着柳衔月等人回到了三清宗。她这时才想起来,怎么从头到尾都没见到钟九璃的身影。 “柳衔月,钟九璃去哪里了?” 柳衔月脚步微顿,面上神色有一瞬的凝滞。 白也被自家阿娘抱着,看不见她的神情,自顾自问道:“那些人攻打三清宗,她怎么没出现啊?她去哪里了?” 瞒肯定是瞒不过去的,柳衔月只得转身面对她,斟酌着开口:“她前些时日,离开了九州,去往了虚空妖族的老巢。” 白也一听立刻炸毛,嗷呜一声,就挣脱了自家阿娘的怀抱,整个虎飘在空中,一双虎眼瞪得像铜铃。 “虚空妖族在哪里?她为什么要离开九州,她怎么去的?就她一个人吗?” 她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柳衔月只得挑重点回答:“虚空妖族入侵,打开的空间裂缝,她追了过去,我们跟不上。” “哦,这样啊,我知道了。”白也表现的很是平静,“那你们忙吧,我要回去处理伤势了。” 她说完就扑腾着金色小翅膀,想要离开。 白术哪里不知道这崽子在想什么,她一把抱住半空中的小老虎,将她紧紧锁在怀中,安抚道:“好了好了,不许着急,也不许偷溜,钟宗主的魂灯还亮着呢,她暂时安全。” “你要乖乖听话,要是你偷偷溜走了,阿娘和太奶奶都会担心你的,还有你的朋友们,也会担心你的。” “阿娘~”白也委屈巴巴地喊,琥珀色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可是我也会担心她啊,她一个人去闯妖族老巢,那多危险啊?就算她魂灯亮着,那又能说明什么呢,她万一被妖族围住困住了,逃不出来怎么办?” “我掌有虚空之力,还有破妄金瞳,我不去帮她,就没人能帮她了。” 白老太出声劝道:“小崽子,虚空妖族远比你想像的还要可怕,你要真想帮她,就好好把你这三脚猫修为提升起来,什么时候迈过大乘期这道槛,什么时候就能去帮她了。” “以你如今的修为,只怕连跨界的通道都打不开,怎么去找她?”柳衔月也开口劝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都一个意思,莫要辜负你的血脉天赋,当务之急是潜心修炼,尽快成长起来。 就连小王也在说:【也崽,没事的,钟九璃是女主,她会活到大结局的。】 “我知道了。”白也把脑袋埋进阿娘的肩头,声音闷闷的,整只虎都蔫了下来,“我会用最快的速度突破的。” 她知道大家说得对,想要去找钟九璃,靠耍小脾气是没有用的。 最重要的是,她不能拖着自家老娘和老太太一起去,这样就太自私了。 “既然如此,便去藏经阁闭关苦修吧。”一直未曾开口的藏经阁长老出声道。 她递出一枚玄铁令牌,“三清宗数万年来积攒的功法典籍都在藏经阁里,你既以星辰为体,走万法入道之途,正该去博览群书,持此令,阁内典籍任你翻阅。” 白也两只前爪探出,抱住那枚令牌。 “走吧,我带你去。”柳衔月站起身,将她抱入怀中,“我也要去闭关,准备突破了。” 白也被她抱着往外走,她看了眼满脸担忧的白术,开口说道:“阿娘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偷偷溜走的。” 白术颔首,看着自家崽子被柳衔月带走。 …… 藏经阁虽说以阁为名,内里却自成一方小世界。 踏入其中,便似进入了无尽宇宙星空之中,上不见穹顶,下不见大地,仿若置身于虚空之中。 万千藏书被各色灵光包裹,如同有生命的游鱼,在这方小世界中自在遨游,似一颗颗流星划过夜空。 白也置身于这片玄奥空间中,若不是手持令牌,只怕难以捕捉到那些流光。那些蕴含大道真意的功法典籍,自有灵性存在,会主动躲避,考验来者。 从踏入修道之途开始,白也一直接受的是填鸭式教育,她的修行速度之快,也堪称变态。 但她却从未系统学习过任何一门流传于世的经典法门,此刻,她沉浸这书海星光中,遍览前人之道,体悟千宗万法,方才明悟。 自己的道,从一开始,就是独一无二的。世间没有任何一部功法,能如大造化经里的小金这般,拥有独立的意志,时刻存于她的脑海中,与她谈天论地。 “哼哼,小辈,你知道就好。”小金很是傲娇地说。 白也询问道:“前辈,大造化经,可以融进我的星辰之道中吗?” “错了。” “星辰之道可融于大造化经,大造化经绝无可能融于星辰之道。时至今日,你还未参透‘造化’二字的真正含义。” 小金幽幽一叹:“你不该放弃大造化经的,你根本不明白,大造化经代表的究竟是什么。它并非寻常法门,而是直指大道本源之法,足以超脱古今一切法则。” “执掌造化,万物生灭皆在你一念之间,你可明白?” “这里有数万部功法典籍,我把这些都看一遍,能不能补全大造化经后续的篇章?”白也试探着问。 “大造化经乃是万族智慧的凝结,欲以一人之力补全,难如登天,不过万事无绝对。”小金淡淡回道,不过她也没将话说死。 “我先试试吧。” 白也说罢,彻底沉下心来,将全部心神都投入眼前这片浩瀚书海中。 光阴如梭,时光飞逝。 转眼间,白也已在藏经阁内闭关了大半年。这半年多,她几乎不眠不休,持续不断地阅览上古秘典,推演万千法门。 每一次,都要耗到神识枯竭,口吐鲜血直接昏厥过去,便算是休息了。 小王看得很是心疼,但她又没办法帮也崽修炼,只能在白也疲惫的时候,陪她聊聊天。 在白也潜心问道之时,外界的风波依旧未曾平息。 自半年多前那场震动九州的大战后,三清宗便彻底封闭了山门,再不理外界俗事,也不见人员往来,整个宗门就此沉寂了下来,所有三清弟子都在宗门内潜心苦修。 三清宗沉寂下来的这半年多里,九州各地怪事频发,大劫已至。 其中最轰动的,是接连在多做城池爆发的大规模屠戮事件。一些名门大教的弟子门人,忽然之间性情大变,对着本门弟子与凡人举起屠刀,杀完人之后在城内举行诡异的血腥祭祀。 此事,最早发生在东州。 一整座海岛上的所有凡人都被屠戮殆尽,鲜血染红了岛屿附近的海水,在这座海岛上空,浮现出一轮妖异的血月。 血月之下,无尽海域中的上古大妖纷纷苏醒,它们掀起滔天巨浪,疯狂冲击着东州内海。 无数道统在这些大妖的肆虐下,接连覆灭。等人们收到消息赶往东州查看的时候,整个东州海域,已经化为了人间炼狱。 三清宗同样收到了求救传讯,不过山门已封,对于外界的求救信息,阵峰长老收到之后也只是搁置在旁,并不理会。 这一日,闭关多时的白也终于从藏经阁内走出。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先前试图补全大造化经的想法,确实有些异想天开了。 这部无上真经包罗万象,仅凭她一己之力,就是在藏经阁内坐死关,估计也别想补全。 小王在她脑海中问:【那你想继续做任务吗?】 白也点了点头,说:“我已经想到怎么完成任务了。” 【你要怎么完成,你不是不想和别的女人负距离接触吗?】 “我自有妙计。” 白也和小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脚下步子不停,很快来到了天镜湖入口。 路长老依旧尽职尽责地守在此地,见到白也来此,她也没有多问。 白也与她招呼了一声,便守在湖边,一边借着此地的灵气修炼,一边感悟天地大道。 如此又过了数日,平静的湖面泛起涟漪,闭关一年多的年轻天才们相继出关。 路长老为众人开启了通道,明无双等人相继现身。 众人刚想与白也打招呼,却见她身形一闪,直接来到了叶如歌身前,她拽着对方的衣袖,将人往一旁僻静的树林中带。 “喂,搞事王,你干嘛啊?”路遥扯着嗓子喊道。 原本兴冲冲想要扑到白也怀里的娇娇也扑了个空,她尴尬地在半空中转了个圈,跳到了小太火怀里,嘟着嘴抱怨道:“这臭崽子修炼走火入魔了吗?光天化日之下强抢美少女?” “我们去看看。”路遥朝众人一招手,快步跟了过去。 小太火见状,怀抱着已经长大许多的小绿和娇娇,一路跟了上去。 林间空地上,叶如歌茫然地看着白也,“白道友,你这是要做什么?” “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配合一下。”白也面色凝重,开门见山地问,“你知道虚空妖族吗?” “曾在宗门典籍中看过相关记载。”叶如歌点头。 “好,你现在,已经被影妖寄生了,我要帮你清除掉体内的影妖。”白也说着,眼底金光流转,直直地望向她。 上一次,她并未在叶如歌体内找到影妖的踪迹,但这一次,居然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那影妖化成的黑雾,就盘踞在叶如歌的识海深处,黑雾弥漫,已经将她大半识海都浸染成黑色的了。 叶如歌闻言很是莫名,“白道友,等下,你说我被影妖寄生了?这是何时的事情,为何我不曾察觉?” “能让你察觉,就不叫寄生,叫强占了。”白也嘀咕一句,“好了,你先安静待着,我帮你把那鬼东西逮出来。” 她抬手,点在叶如歌眉心,灵力流转着探入她的识海中,以虚空之力包裹住那团黑雾,猛地向外拽。 “啊!”叶如歌痛呼一声,双手抱头,面色瞬间苍白如纸,“我的元神,好似要撕裂了。” “忍一忍,很快就好。”白也口中安抚,手下动作愈发凌厉起来。 影妖受到刺激,终于剧烈挣扎起来,它想要从白也手中挣脱,奈何包裹住它的正是虚空之力,根本无法逃出白也的手心。 大手抓着那团黑雾,从叶如歌眉心中剥离出来。 后方看热闹的众人瞧见这一幕,不由大惊。路遥第一个跳出来,指着那团黑雾说:“搞事王,这是什么鬼东西啊?” “别碰它!一会寄生到你体内了。”白也拍开她的手,一指点出,金光流转,直接碾碎了黑雾的能量核心。 这鬼东西比之寄生在黑泱身上的那只,不知要弱上多少。白也心中暗忖,这些来自虚空的怪物,内部应该也是有等级划分的,寄生在叶如歌身上的,估计是最弱的那种。 白也处理完影妖,脑海中同步传来了任务完成的声音,小王都有些惊呆了,知乎不可思议。 【这样也行吗?算不算卡BUG啊?】 “肯定不算啊,我就是很正经地和她负距离接触了,而且这距离特别负,都负到她脑子里去了。”白也理不直气很壮地回应。 【行吧,反正任务完成就行。】小王才不管白也是怎么完成的,反正她得到想要的东西就行。 任务完成,白也将叶如歌扶起,关心道:“你怎么样了?感觉如何?” 叶如歌晃了晃脑袋,沉声道:“似乎,清明了许多,此前闭关修炼时,总是觉得有些心浮气躁,难以静心,戾气横生。” 此言一出,在场几人皆面色一变。这种焦躁不安,易生恶念的感觉,她们在此次闭关中或多或少的都出现过,只是众人不曾在意。 明无双率先开口:“白道友,可否帮我看看,是否也被影妖寄生了?” 白也闻言,眼底金光流转,逐一扫过众人。这一看之下,她面色不由变得凝重了许多。 “怎么会这样……”她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每个人的识海深处,都盘踞着一团不详的诡异黑影。 如果说,影妖早已经悄无声息地入侵了进来,那这个世界,岂不是变成了一场残酷的狼人杀? 没人能够确信,身边的战友何时会倒戈,给予致命一击。 白也想到了自己曾经看到过的那个画面,万族生灵与黑影大战,或许,那个世界的生灵会走到灭亡的那一步,就是因为这种来自内部的狼人杀? 明无双虽然从白也的神色中已经猜出,自己等人应当是被寄生了,但她还是想确认,“白道友,我等是否也被寄生了?” “嗯。”白也点头,勉强挤出个笑脸来,“放心,你们体内的影妖看起来并未完全融合,我帮你们抓出来。” 事态紧急,白也没有耽搁时间,她让明无双盘腿坐下,叮嘱道:“凝神静气,莫要抵抗。” 明无双依言照做,在白也面前坐下。 有了叶如歌的经验,白也的动作迅捷了许多,她抬指点出,虚空之力化作无形大手,锁定那团蛰伏的黑雾,将其猛地拽出。 “呃!”明无双闷哼一声,额角青筋直跳,此时她知晓,为何方才叶如歌会那般失态痛呼了。 这黑雾已经与她的识海元神融合了大半,如今白也的暴力拖拽,等于是将她的元神撕扯开来,自然痛苦难当。 不过明无双心性坚定,很快就稳住心神,任由白也施为。 很快,白也手中出现了一团黑雾,她随意一碾,就灭掉了这只影妖。 “下一个。” “我来我来,搞事王先帮我抓。”路遥蹦跶着上前,在白也面前盘腿坐下。 “忍着点啊。”白也看着小姑娘圆嘟嘟的小脸,多叮嘱了一句。 “放心吧,我路遥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哪里会怕这点疼痛。”小丫头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嘴里说着豪言壮语,一脸你小看人的架势。 “好,不怕就行。”白也在她说话间已经动手,抓住那团黑雾往外拽。 她刚一动作,小丫头立刻发出杀猪般的惨嚎,“啊啊啊啊,奶奶救命啊,有人要谋杀你可爱的孙女啦!完了完了,路遥遥壮志未酬就要身先死,九州要痛失一位未来栋梁了。” “你不是见过了大风大浪,什么都不怕的吗?”路长老脸色一黑,上前按住小丫头的肩头,不让她挣扎。 白也趁机将她脑海中的黑雾拽了出来,小丫头又发出一声惨嚎,凄厉无比。 直到白也收手之后,路遥还窝在祖母怀中抽抽搭搭,“呜呜呜,路遥遥的脑子肯定被拽坏了,以后不会变成傻子了吧,我已经是个废人了……” 第133章 生灵涂炭 原本略显凝重的气氛, 被这小丫头这么一闹,众人都露出几分笑脸,无论如何,天总归不会塌下来。 白也继续给众人处理, 她的手法越来越熟练, 一团团大小不一的黑雾被她拽出摁死。 众人面色虽苍白了许多, 但眼神都多了几分清明, 莫名觉得轻快了许多。 “也崽, 我不用吗?”娇娇仰头问道。 “还有我。”小太火也凑上前来。 “你们俩没事, 没有被影妖寄生。”白也说完, 眸光扫过全场,注意到路长老体内同样没有影妖的踪迹。 明无双和白清霁、北千雪也很快反应了过来, 几人对视一眼, 都想到了一处。 “是那处遗迹?”几人异口同声地说。 “之前不曾告诉你们,担心影响你们修行。”路长老叹息一声,将天外天内发现虚空妖族裂缝的事情,简单说了下。 原本只以为是一处简单的裂缝, 如今想来, 事情比她们想像的要严重许多。 “如果我们都被寄生了,那其余人呢?”明无双第一个想到了关键,“岂不是说,所有进入天外天的年轻天才, 都已经被影妖寄生了?” “嘶~” 林中响起一片抽气声。 进入天外天的,皆是九州年轻一代的翘楚,是各派未来的希望,若是这些人尽数被影妖寄生同化…… 那未来,该是何等黑暗? 白也想到了更多, 如果不是她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这件事。 那么她眼前这些人,这些代表着九州未来的年轻翘楚,是不是会在很久以后,身不由己地倒戈向敌人,将屠刀对准自己的同胞。 路长老显然与她想到了一处,当即出声道:“我们走,先去议事殿,此事必须告知大家。” 白也一把抱起小太火,将她怀里的娇娇和小绿都塞到了自己怀里,跟着众人一起匆匆离开天镜湖。 尽管他们先行出发,抵达议事殿时,各峰峰主都已经等候在殿内,白也瞟了一眼,没看到阿娘和白老太太的身影,想来她们已经回古州了。 路长老来不及寒暄,直接将影妖寄生之事,简明扼要地说了。 众人听罢,无人开口,大殿陷入了死寂。 “或许,局势比你们想像的还要严峻,九州各地,已经彻底乱了。”阵峰峰主取出一堆玉简递给众人,她负责维持护宗大阵,外界传来的消息,总是先到她手中。 路长老第一个接过玉简查看,她常年镇守在天镜湖,接收不到外界的消息。 白也抓起一枚玉简,放出神识查看起来,当她看到东州发生的惨案之时,不由抬眸望向江涟。 江涟对上她的视线,浅淡一笑,“无妨,风暴岛上下,皆在我的法器之中。” “你居然还能未卜先知?”白也诧异。 “呵~”江涟摇头苦笑,“哪里是什么未卜先知,我不过是担心离开后,有人趁虚而入,害我城中百姓,索性将整座岛都收入法器中了。” 白也原本想问你仇人很多?但转念一想,就算以前仇人不多,阿涟替三清宗站了台之后,仇人应该只多不少。 “各位长老、前辈。”石蛮蛮起身,郑重地行了一礼。 “九州动荡,三清宗于我有授道之恩,晚辈本应留下与三清宗共渡难关。只是,族中亲眷皆是老幼,晚辈实在无法安心……” 话未说完,路长老已摆了摆手,打断道:“无妨,孩子们,不必多言,更不必觉得亏欠。你们并非三清宗弟子,能入天镜湖修行,是你们凭实力争取来的机缘,如今想回家,是人之常情。” “多谢诸位前辈体谅。”苏澜紧跟着站起身,行了一礼,“晚辈也需立刻返回东州。” “苏澜,等下。”江涟出声阻拦,“东州已乱,你师门中人,未必还在原处,不如暂留中州,或能探到更多消息?” 苏澜摇了摇头,眼神很是坚定:“多谢江岛主好意,但师门养育之恩,不得不报。若不亲眼见到,心中难安,日后恐成心魔。” 她说罢,再次朝众人拱手,转身迈步出了大殿。 其余各州天才也相继起身告辞,大劫将至,谁的心中没有几个至亲挂念呢。 就连白清霁也担心家中安危,挂念着秦烟景,不知白帝城是否安好。 一群年轻人相继起身,将即将远行的同伴送至宗门大阵外。 大阵外依稀可见之前大战留下的痕迹,山峰倒塌,满地疮痍,便如众人此刻的心情一般。 看着眼前这一张张年轻的面孔,白也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个笑脸来,“喂,你们这些家伙,一定要好好活着啊,要不然,我这当老大的,还得一个个去替你们收尸,很累的。” “去你的。”石蛮蛮红着眼眶笑骂一句,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玉简塞到白也手里,“喏,之前答应你的食补方子,我家秘传的,便宜你这虎崽子了,要多吃些,长得壮实点,变得更强啊。” “嗯。”白也握紧玉简,重重点头,“你也是,要变强啊。” “小老虎,下回再见,可不许踩姐姐的虫王了。”方有容巧笑嫣然,挥手道别。 北千雪始终没有说话,她只是沉默地看着众人含笑道别,随后化作一道剑光冲天而起,转瞬消失在天际。 苏澜、方有容等人也相继御空而起,身影融入远方的云雾中。 待众人离去,白清霁才走到白也等人跟前道别,“我回古州,会替你照顾好姑姑和太祖母的,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情。” “好,一路顺风。”白也点头应下。 送别所有友人后,她转身看向留下的明无双几人,“明老二,三娘,还有神棍,我也该走了。” “为什么到我这里就是神棍啊?”姜灼华不满地抗议。 “因为你师尊是大神棍,你就是小神棍啊。”白也朝她们摆摆手,抱起小太火,化作一道流光离开了三清宗。 她也有必须回去的地方,有迫切想要见到的亲人朋友。阿娘要守住白家,那她就要回去安顿好婶子们才行。 只有确认大家都安好,她才能放心,去把钟九璃找回来。 归途是漫长的。 如今九州各地大乱,跨州传送阵前人满为患,传送的价格也在水涨船高。 无数在外的修士想踏上归途,却苦于囊中羞涩,急切之下,便多了许多铤而走险的人群。 白也在中州主城,等待排队进入传送阵的时候,就见到了许多当街行窃、抢劫的修士,其中不乏高阶修士。 见到城中这等乱象,白也更是焦急,中州都乱成这样,更何况其余各州。 等她回到蛮荒州,踏足荒野之地,才真切体会到何为生灵涂炭。 曾经安宁的村落化作焦土,残垣断壁上留着焦黑的血迹,田野间散落着无人收拾的骸骨,食腐的乌鸦在空中盘旋,发出凄厉的啼鸣。 “也崽,也崽,下面有活人。”娇娇伸着小爪子指向下方。 白也回过神来,朝下方看去。 那是一座已经废弃的城镇,街道上横陈着无数残破尸骸,一个怀抱幼童的妇人在仓皇逃窜,她身后不远处,一只被黑气笼罩的虚空妖兽紧追不舍。 白也眸光一冷,抬手凌空一掌按下。 灵力化成的大手当空拍下,虚空妖兽顿时爆碎,化作缕缕黑烟消散在天地间。 妇人被后方传来的巨大动静吓得呆立原地,她死死抱着孩子双眼紧闭,不敢回头看。 “没事了,你安全了。” 听着头顶上方传来的温和嗓音,妇人睁开眼,呆呆地看着缓缓降下来的灵舟。 白也飞身而下,落在妇人身前,重复道:“你们已经安全了,跟我走,我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阿娘,是仙人,仙人来救我们了。”妇人怀中的小女孩脆生生地说,黑宝石似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白也和她身后的小太火。 妇人像是被吓懵了,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她眼眶慢慢地红了,一直紧绷的情绪瞬间崩溃,抱着孩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哎,你别跪啊,我带你走。”白也连忙伸手去扶她起来。 “仙人……仙人啊!!!”妇人放声大哭,嗓音嘶哑又凄厉,眼瞳红得像是要滴血。 “你们现在才来,人都死光了,死绝了……现在来还有什么用啊……” 哭声悲凉到了极点,回荡在死寂的空城内。白也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叫她说不出话来。 “钟九璃,这就是你离开的原因吗?”她在心底自问。 在了解到三清宗被围攻的原因,以及钟九璃只身一人闯进虚空妖族的老巢后,白也已经有些讨厌这个世界了。 她没有什么拯救世界的想法,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别人的死活,与她又有什么干系。 白也压根没想着当什么救世主,只要自己的亲朋好友和爱人活着,她就知足了。 可是,此刻听着妇人的痛哭与斥责,还有小女孩那双清澈得不染尘埃的双眼。这样黑亮的眼瞳中,倒映着的不是鸟语花香,而是满地残骸,这是否太过残忍了些? 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啊。她怎么能够置身事外,独善其身呢? 【也崽,她不是在怪你,她只是压抑太久了,所以需要发泄出来。】 “我知道。” 白也站在原地,等妇人哭够了,直到嗓音嘶哑,流不出眼泪来,她才再次开口:“你们家里还有别的人吗?” “没有啦~”小姑娘依偎在母亲怀里,脆生生回答,“就剩下我和阿娘了,阿爹和奶奶,叔叔婶婶,还有小豆子,大黄,小灰,都被怪物吃掉了。” 小姑娘挨个数着她的亲朋好友,用那稚嫩的声音,诉说着那些人的死亡。 妇人听着女儿的话语,猛地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自己方才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她慌忙低下头,哑声道:“仙人恕罪,是民妇无礼,民妇该死!” 她害怕极了,浑身都在颤抖,她不知道自己方才为什么敢指责仙人,这可是高高在上的仙人啊。 “阿娘,不怕,小丫在呢。”小姑娘伸着小手,轻柔地抚着自己娘亲的后背。 白也蹲下身,与妇人视线齐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些,“我扶你起来好吗?我带你们去皇城,那里有玄甲军保护,会更安全。” “不敢劳烦仙人,民妇身上脏,会污了仙人的手。”妇人紧紧抱着孩子,低垂着脑袋。 白也不再劝说,挥手以灵力化成手掌,托起母女二人,将她们送上了灵舟。 “娇娇,照看一下她们。”白也站起身说道,“我进城内看看,还有没活人。” 空气中充满了腐臭的气息,街道上,尸体堆积,层层叠叠,有的血肉还是鲜红之色,瞧着很是新鲜,有的已经被啃得面目全非,更有些死亡时间过久的,早已经腐烂。 蛆虫在白骨与烂肉间蠕动,绿头苍蝇盘旋在尸体周围。 白也嗓子有些发干,她封闭了口鼻,放出神识往城内探去,搜寻着是否还有活人的踪迹。 很快,她捕捉到了一丝异常波动,身影一闪,白也就出现在了城内中心处。 眼前的景象,让她头皮发麻,脊背生寒。 人头京观,这只在史书中见过的场景,此刻就这般血淋淋地出现在了眼前。 那些头颅面目扭曲,面容上似还残留着死亡前的惊惧与痛苦,空洞的眼窝齐刷刷对着天空,暗沉发黑的血迹浸透了青石地砖。 在这些残骸上方,残留着一道尚未完全愈合的空间裂缝,丝丝缕缕的黑气自裂缝中逸散而出,这些黑气在空中飘荡,累积到一定时间后,便翻涌着凝成虚空妖兽。 白也没等那虚空妖兽完全成形,直接一掌拍出,将其碾碎。她双手结印,以虚空之力,暂时封闭了这片空间裂缝。 “这就是玉简中提到的,发生在各地的血腥祭祀,那些人,是否都已经被影妖操控,所以才做出这等泯灭人性之事?”白也在心底思索。 “对不起,没能早点赶来救下你们。如今,我能做的也只是让你们不再受风雨侵扰。” 她指尖凝出一点金色火苗,火焰纯净炽热,刚一出现,周遭的阴冷怨气便如冰雪般消融。 火苗落入尸山,顷刻化作一片金色火海,吞没了这些残骸。纯净的太阳之力流淌在尸山上,将血肉残骸与怨气一同净化。 不过片刻之间,广场上便空荡一片,再不见任何残骸。 白也没再停留,闪身回到了灵舟上。 惊魂未定的妇人瞧见白也突然出现,又是浑身一颤。 “城内已经没有活人了,我带你去皇城可好?”白也温声询问。 “多谢仙人,民妇愿往。”妇人膝盖一软,又要往地上跪。 白也指尖弹出一抹灵力,拦住了妇人,她转头朝小太火说:“带她们去船舱里休息。” “好的。”小太火牵着小姑娘的手,带着她们进了船舱。 灵舟在天际疾驰,速度比之先前还要快些。白也有几分心急,她担心部落里的婶子们,更担心自己的那些朋友们,只希望她们没有被影妖寄生。 然而归途漫漫,纵使心急,也没法瞬间抵达。 白也强迫自己沉下心来,依着石蛮蛮赠送的食补秘方,熬煮了一大锅浓稠的羹汤,这里面放了她先前采摘的灵药灵草,以及各种灵兽肉。 嗅着这股有些奇怪的味道,白气捏着鼻子,一口气全灌进肚子里了。 不过片刻,她整个人就像是被点燃了一般,浑身滚烫,皮肤红得像是煮熟的大虾,头顶都在冒着白烟。 “看来,这方子的主要效用是激发和壮大气血之力,难怪石蛮蛮壮得像是远古蛮牛一般,从小吃这些,确实足以最大程度的激发血肉潜力。” 白也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盘膝坐下,收敛心神,引导这股炽热的气血之力运转周天。先前完成任务,最后一块造化经残篇已经得到,功法得到了补全。 识海中的小金也得到了完整蜕变,她变得灵动了许多,整个虎都多了几分人性以及情绪。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时间过得飞过,数日时间一晃而过。 白也从修炼中醒来之时,不由感慨,大造化经确实不凡。这部功法早已经超脱出了寻常修炼法门,更像是一种创世神迹。 经书中记载的最高境界,并非移山填海,执掌法则,而是超脱其上,于虚无中开天辟地,在混沌中造化万物,修炼到极致,神念一动,便可创造出一方真实世界。 不过眼下不是好高骛远之时,她最重要的还是尽快将修为提升到大乘期。 在藏经阁闭关数月,加上这些时日小金的悉心教导,白也对于化神期的感悟已经足够深了。 化神与元婴最本质的区别,便是可调动天地法则,引法则为己用。可白也早早就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元婴之时,她已经参悟了万法。 故而化神之门槛,于她而言随时可破,先前强行压制修为,是担心进阶太快,导致根基不稳,如今数月过去,她已经夯实根基,可以准备破境。 “也崽,你醒啦?”娇娇飞扑而来,落进白也怀中。 “嗯,我们到哪里了?”白也站起身,看向云层下方。 “已经快到边镇了,我天天都盯着呢,这片地界还算安宁,玄甲军一直有在四处巡逻。”娇娇回道。 “看到了,黎守墨做得很好,她是一个很合格的帝国继承人。” 两人说话间,灵舟越过了安宁的边镇,飞往白虎部落。 天际尽头,另一艘灵舟也在朝白虎部落而来,两艘灵舟几乎是一前一后抵达的部落上空。 “阿也!” “少族长!” “小老虎!” 阿羽和李乘风等人身影一闪,直接落在了白也的甲板上。 故友重逢,自然是开心的。白也开启破妄金瞳,见她们都没有被影妖寄生,不由松了一口气。 她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我们来接婶子们去皇都,如今蛮荒州也开始乱起来了,再待在部落里,太危险了。”阿羽说道。 白也点点头:“那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是回来接婶子们去皇都的。” “叙旧一会再说,先下去吧,婶子们都在看着呢。”李乘风提醒几人。 “走吧。”白也和她们一起飞身下了灵舟。 婶子们早就看见了天空上的灵舟,都挤到了村口,眼巴巴地看着。 此刻见到灵舟上下来的是白也几人,顿时喜笑颜开,热情地围了上来。 “是少族长回来了,还有阿羽她们也一起回来了。” “哎哟,快让婶子看看……一个个都长成大人了,可真精神。” “那可不,咱少族长如今可是九州第一天才呢!” 婶子们叽叽喳喳地说着,依旧是那豪迈的大嗓门,粗糙温暖的手掌,捏捏她们的肩头,拍拍手臂,像是在检查这帮小辈长得够不够结实。 动作虽粗狂豪迈,但却透着婶子们质朴的关心与慈爱。 白也被人群包围,目光扫过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庞。上次回来,还是十年之前,光阴流逝,当年正当壮年的婶子们,如今有些鬓边已经多了几丝白发,腰也不那么直了。 人群里,再也寻不见那些总是坐在屋檐下,笑眯眯地喊她少族长,给她喂肉干的奶奶们了,她们终究没能等到这只离家的小老虎归来。 一旁的阿羽也意识到了什么,她拉着自家娘亲的衣袖问道:“阿娘,奶奶呢?” 武婶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她压低声音说:“你奶奶前年冬天就走了,走得很安详。” 她不愿多谈这伤心事,笑着转移话题:“好了,不说这个,你们难得回来,阿娘去给你们烤肉吃。” “对,婶子们也去,保准让你们这些小崽子吃得满嘴流油。”胖婶也插话道。 “我们也去帮忙!”一群已经长大成人的小伙伴们,都乐呵呵地开口。 白也笑着说道:“婶子们,烤肉的事情让年轻人去干,你们先回家,收拾一下要带的行李,明天一早,我带大家去皇都暂住一段时间。” 她这话一出,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婶子们脸上有一瞬的茫然,到了她们这个年纪,最是不舍离开家乡。她们已经在部落里生活了大半辈子,突然要去陌生的地方,心中自然不舍。 故土难离,不是说说而已。 “哎哟,你这兔崽子,不早说,婶子刚晒了一堆肉干,带去皇都,该没地方晒了吧?”胖婶笑骂一句。 凝重的气氛因着她的话音,而缓解了几分,婶子们改为担心自家晾晒的皮毛和未吃完的肉干等物了。 “婶子们,你们尽管收拾,不论多少东西,我都能带走。”阿羽也大声说道。 她们此行回来早有准备,提前准备了许多储物袋,就是用来给部落里众人搬家用的。 “那就行,那就行,行了,姐妹们,回去收拾行李,别给孩子们拖后腿。”武婶朝她们摆摆手,示意众人各回各家,收拾行李。 婶子们呼啦啦地走了,空地上只剩下白也几人,和一群年龄相仿的年轻人。 “少族长,我们真的要去皇都吗?那我们有地方住吗?”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心,这般问道。 “跟着少族长,还能让你们露宿街头啊,行了,快去生火烤肉,待会天就黑了。”白也摆手赶人。 “得嘞,这就去。” 众人笑呵呵地散去,各自回家,扛出新鲜的猎物,来到晒场中央架起篝火,生火烤肉。 阿花看向几人说道:“阿也,大师姐,我也得回家通知我阿娘,我们明日过来会合。” “好,路上小心。”李乘风不放心地叮嘱她,“如今外界不太平,若有任何情况,直接发信号,我们会立刻赶到。” “嗯。”阿花点点头,飞身上了灵舟,离开了白虎部落。 白也想起还在灵舟上的母女二人,也飞身上去,将她们带到了部落里,放柔声音说:“今夜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动身前往皇都。” 母女二人自是没有任何意见,如今白也就是她们唯一的依靠,她怎么说,她们就怎么做了。 安顿好母女二人,白也带着娇娇和太火,踏着夕阳余晖,走向那座记忆深处的小院。 十年光阴,在婶子们身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在这座小院上,似乎又没留下太多痕迹。 白也推开陈旧院门,小院内一如往常的干净,石阶墙角缝隙间的杂草都被细心处理过,只零星几片枯叶落在地上。 显然,就算她们母女二人不在,部落里的婶子们,依旧十年如一日地打扫维护着这座小院,即便,她们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她推开自己房间的门,一股淡淡的尘土气息扑面而来,屋内陈设依旧,床榻上的被褥早已被人收起,只余下光秃秃的床板。 白也挥袖除掉床板上的薄尘,躺了上去,如幼时那般。 她将手臂枕在脑后,偏头望向那扇木窗,斑驳的窗框上,依稀可见几道浅浅的抓痕。 当时的她,刚刚与钟九璃相遇。那些日子里,她每天最费心思的,就是如何从家中偷溜出去。 窗框上的抓痕,便是她无数次攀爬后留下的痕迹,想来,当时的自己确实稚嫩,阿娘瞧见这些抓痕,又怎么会猜不到她是如何偷溜的呢。 白也苦笑一声,低声自语:“怎么感觉,那些事情好像就在昨日,又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这片天地,都寻不到你的一丝气息了呢?” “钟九璃,你还好吗?” 第134章 渡劫 “也崽, 你是不是在难过呀?”娇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白也回头,看见两颗小脑袋一上一下从门口探进来,四只圆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她有些无奈地阖了阖眼眸,叹息道:“我说你们两个, 不要偷看, 也不要随便打断别人感伤啊, 这样进来, 我刚酝酿好的情绪都没了。” “哦, 那我不是担心你嘛!”娇娇小声嘟囔。 “我也担心的。”小太火跟着点头。 看到这两个家伙的可爱模样, 白也叹息一声, 心头的伤感直接飞走了,她翻身而起, 朝门口走去。 “走吧, 不伤春悲秋了,钟九璃还好好活着呢,我在这唉声叹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老婆。” “呸呸呸!”娇娇连忙吐着小舌头, 学着部落里奶奶们的样子念念有词。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大风吹去,坏的不灵好的灵!” 看着她那副神神叨叨的模样,白也有些想笑,“你这样, 有点超级加辈了。” “你这个臭崽子懂什么?”娇娇嫌弃地白她一眼。 “是是是,我没有娇娇大人懂得多。”白也随口敷衍着,她俯身一手一个捞起两个小家伙,“天都黑透了,我们出去吃烤肉。” 出了小院, 她仔细关好院门,最后回头看了眼,这座承载了她整个童年的小院。 这一次离开,再回来也不知是何时了。 …… 晒场上,巨大的篝火熊熊燃烧,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肉香。 婶子们将家中珍藏的熏肉、风干灵兽肉,以及那些埋藏在地下的陈年果酒都挖了出来,在长桌上摆得满满当当。 “少族长来了。”有婶子喊了一嗓子,众人相继起身,齐刷刷看向白也。 婶子们望着走来的年轻人,跃动的火光落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面容虽还有几分稚嫩,但是已经长成一个能为族人撑起一方天地,遮风避雨的少族长了。 “少族长今日可要多吃些,一走就是这么多年,外头哪能吃到咱们部落这么地道的烤肉。”武婶笑着将她拉到身边坐下。 “那是自然。”白也顺势坐下,接住对方递来的烤肉,咬了一大口,细细咀嚼着。 咽下嘴里的烤肉后,她才笑着说道:“还得是部落里的烤肉香,外头的烤肉,怎么也比不上家里的味道。” “那就多吃些,就着婶子酿的果酒,正好。”武婶给她倒了一碗酒。 白也端起来一饮而尽,问道:“婶子有事想问我?” “嗨,也没什么大事。”武婶扭捏了片刻后,才说,“你阿娘如何了?” “阿娘她应当挺好的……” 话音戛然而止,白也忽地想起,自家阿娘不会也被影妖寄生了吧? 武婶见她神色不对,连忙追问:“她怎么了?” “没事没事,阿娘有她奶奶护着,安全着呢,等将你们安顿好,我就去古州看她。”白也笑着说道。 “没事就行,那我就放心了。”武婶说着站起身,去到自己的老姐妹们身边,与她们说悄悄话去了。 她一走,部落里年轻一辈全都一窝蜂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起九州大比的盛况。 她们全程看完了那场震动九州的比试,亲眼见证了白也的一步步崛起,更切身体会到了天地气运降临后,蛮荒州的变化。 最明显的,便是山中愈发浓郁的灵气,以往唯有在深山中才能寻到的灵草灵药,如今在外围山林间偶尔也能寻到了。 对此,年轻人们自然很是关心,想知道九州大比期间发生的事情。 这场篝火晚会一直持续到深夜。 年轻人们围坐在白也身边,一边听她讲述九州各地的见闻,一边喝着自家酿的果酒。到得后来,不少年轻人都醉眼朦胧地被自家阿娘揪着耳朵拎回家了。 次日清晨,天光微亮。 晒场上燃了一夜的篝火已经熄灭,只余下冒着青烟的灰烬,灵舟停在部落外,婶子们背着随身的行李,一步三回头地登上灵舟。 待众人都登上灵舟后,阿花也带着食铁兽部落的人赶来了。双方人马汇合,简单问候几句,灵舟缓缓升空,迎着初升的朝阳,向着皇都所在的方向驶去。 …… 数日时间过去,皇都的轮廓出现在了地平线尽头。 婶子们都趴在船舷上,探出半个身子往外瞧,与白也第一次见到皇都时的反应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少族长,那就是皇都吗?我滴个娘嘞,好大好高的城墙,这是连到天上去了吗?” “这得抵得上多少个白虎部落啊……” “城里人都不打猎吗?” 婶子们七嘴八舌地念叨着,她们这一生,大半时间都在大山中度过,见过最大的城池,也比边镇大不了多少。 如今乍然见到这么一座巨城,往后要在此地生活,不免有几分茫然。 有的婶子,已经悄悄在整理自己的衣襟,挽起的袖口也放下来了,就像是第一次进城的孩子那般,眼中有期待,也有局促,可爱的紧。 白也安静地看着,等婶子们平复好情绪后,才笑着说道:“这里就是皇都了,婶子们不用担心,城里很安全,有护城大阵守护,吃住也都安排好了。” 当然,这些肯定不是她安排的。李乘风前来接人之时,就已经提前与黎守墨联系过了,为两个部落的人备好了安身之所。 事实上,早在外界动乱初显之时,大黎皇都就已经向外界敞开大门,接纳四方流民。 只是蛮荒州幅员辽阔,地域广袤得吓人,这则消息在凡人间传递得极为缓慢,加之故土难离,路途遥远,真正前往大黎皇都避难的百姓,数量极少。 灵舟很快接近了皇都,城卫军见到天剑宗灵舟上负手而立的李乘风,上前核对了身份之后,直接打开了护城大阵,放众人入内,想来是提前得了黎守墨口谕。 入城后,李乘风熟门熟路地引着众人来到一处府邸前。 她一边走一边介绍道:“此处乃大帝姬的一处私宅,婶子们暂且在此安顿,如今城内正在大兴土木,修建安置居所。待新房建成,大家便可迁入新家居住了。” 刚才入城的时候,白也就已经注意到了远处那片被推平,正在重建的区域。她没想到的是,黎守墨居然如此有远见,早已未雨绸缪,提前修建难民居所,为未来做准备。 “这就是未来要当皇帝的人吗?感觉比我这个现代人想的还要周全。”她在心底轻叹一声。 【自然,帝王心术,哪里是你一个大学都没毕业的小崽子能比的。黎守墨自幼所学,便是如何统御万里江山,庇护万民安康。】 “知道了,头好痒,已经在长脑子了。”白也小声咕哝。 正说着,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众人转头望去,黎守墨带着几名仆从大步流星地从门外进来。她今日只穿着一身简便的常服,衣袍下摆还沾着些许尘土,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李乘风你可算到了,小老虎也来了?”黎守墨笑着招呼道。 “嗯,特意来看看你的。”白也回应道,眸底金光闪过,确认黎守墨身上没有影妖寄生的痕迹,心下稍安,看来她不用到处奔波了。 想来,当初蛮荒州众人汇聚在一处,又布下了防护大阵,才侥幸逃过一劫。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如今外界不太平,大黎皇都内有历代先辈传下的护城大阵,比之外界要安全许多。”黎守墨说道。 白也拒绝了她的提议,“我还有要事需要处理,不能一直待在皇都。对了,我还想再进通天塔修炼一次,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这算什么大事,你这小老虎,什么时候还学会客气了?”黎守墨爽朗一笑,指着李乘风说,“她们此行也要借助通天塔突破,等用过晚饭,我就送你们去闭关修炼。” 几人说话间,府中仆人已将婶子们安顿妥当。厨房更是备下了丰盛的宴席,为众人接风洗尘。 故友重逢,自是少不了把酒言欢。饭桌上,几杯酒下肚,话题便从叙旧转到了外界的局势上。 说起外界之事,黎守墨的眉心便蹙了起来,乱世将至,她最担心的便是大黎的百姓。 白也提到了归来途中,曾见到的那座由头颅垒成的祭坛,以及空间裂缝。 “此类祭坛,大黎境内亦有发现。”黎守墨放下酒杯,沉声道,“所幸玄甲军巡查及时,迅速捣毁,并未酿成大规模惨祸。” 她略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蛮荒州疆域无垠,大黎所占之领土,尚不足十分之一,其余广袤区域,多为无主之地,或被宗门割据,或被流寇散修所占。” “我便是想要多庇护些百姓,也是有心无力。” “我天剑宗早已经敞开山门,允凡人入内。”李乘风接话道,“但更多宗门,却是紧闭山门,开启护宗大阵,避世不出。” “来,喝酒。”白也提起酒杯,招呼道,“喝酒的时候,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不然酒就不好喝了。” “说得对,喝酒。”李乘风会意,举杯与她相碰。 几人相视一笑,默契地避开了那个话题。天地将倾,大厦将覆,以她们之渺小,没有挽天倾之能,却也想尽己所能,守住一片净土。 用完餐后,白也向部落里的婶子们道别后,和李乘风、阿羽几人一起离开了府邸,前往通天塔。 皇都内已实行宵禁,长街上空无一人,唯有她们的脚步声回荡在夜色中。 通天塔距离黎守墨的私宅不远,几人很快到达。她们按照各自的修为,分别进入相应的高塔中。 白也迈步进入通天塔,塔内结构一致,与她筑基时闯过的塔没什么区别。 守在入口处的老者瞧见她进来,也不过是略略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往里走就是。 白也拱手行了一礼,她也没说话,沉默地打个招呼,就迈步跨过那道光门,开始了又一次的攀登之旅。 一步踏出,斗转星移。 四周的场景快速变化,没有白也以为的化神期的妖兽,而是一片虚无的空间。 星海浩瀚,围绕着她缓缓旋转。每一颗星辰都蕴着一种法则,朝她坠落而来。 白也略一愣神,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塔居然还能根据她所修的法,而调整试验内容,果然玄妙非凡。 她迈步向前,一脸从容,星辰自天而降,被她以掌或拳挨个击碎。 “这感觉还挺奇妙,以前都是我拿星辰砸人,如今轮到别人用星辰砸我了。”白也嘀咕着,边走边拍。 星辰不断爆碎,很快她就走出了很长一段距离,但四周的场景并未变幻,爆碎的星辰重新凝结,化作流星雨同时坠地,它们运行的轨迹也刁钻了许多,试图打乱白也的节奏。 “偷袭?我像是能被偷袭的人?”白也咕哝一句,心念微动。 她的身后,同样浮现出无数璀璨星辰,其光芒之盛,甚至盖过了塔内原本的星海。 下一秒,两片星域轰然对撞。 通天塔内仿佛重演了一遍宇宙初开之景,无数星辰在剧烈的碰撞中,毁灭又重生。 白也目睹这一切,对于星辰之道以及万般法则有了更深一层的领悟,每一次星辰的生灭,都让她对自身之道理解得更为圆融透彻。 这正是通天塔的非凡之处,无论你将自身道基锤炼到何种极境,来到此地,它总能助你砥砺前行,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以白也如今化神巅峰的修为,通过这层空间的试炼轻而易举,不过她并未就此突破,而是在离开之后,前往了下一座塔。 那座更高更大,唯有渡劫修士才能踏入的通天塔。 她想看看,自己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一步踏入,天地骤变。 渡劫期的试炼,难度是断崖式提升的。 白也刚一进入,就几乎被这里的法则锁链给洞穿。此地由无数法则锁链构成,一条条闪烁着大道符文的法则锁链横贯虚空,每一击挥来,都引得空间破碎,天地震颤。 “好难。”白也在心底暗暗叫苦。 法则锁链动起来之时,神识根本无法捕捉到,等肉眼瞧见之时,已经难以躲避了。 白也不过进来往前走出几步,就几乎被扎成了个血葫芦,身上多了无数道前后透亮的血洞,那都是法则锁链所为。 “化神和渡劫果然是一道重要的分水岭。”她也有听闻过,许多天赋不错,但无法领悟大道法则的修士,终其一生也难以跨过这道门槛。 一入渡劫,半步成仙,不是说说而已。在此境界,修士已经算是半只脚踏入了仙途。 然而那只是以往的传说了,如今这方天地有缺,仙路断绝,别说渡劫,即便是大乘修士,也叩不开天门,求不得长生。 “小老虎,别硬扛。”小金提醒她,“凝心静神,仔细感悟,以你的星辰之道,引法则锁链入体。” 白也闻言,瞬间收拢心神,眼底金光暴涨,试图看清那些法则锁链的运行轨迹。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她体内星光流转,三百六十五处大穴同时亮起星光,每一处穴位内,都似一个微型宇宙,她在模拟塔内的大道秩序,试图与之同频。 很快,就有几条法则锁链被吸引而来,与她体内的星辉缓缓交融。白也主动引导这些法则锁链,将其小心翼翼地融入体内星辰中。 这无疑是一场豪赌,若是那些入体的法则锁链在她体内炸开,那将会造成极其可怕的后果,但带来的好处也是巨大的。 融合的法则锁链,快速提升着她对大道本质的理解,她的道基在这一过程中,愈发圆融无缺。 白也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这场融合中,不知过了多久,她倏地睁开双眼,眼底星河流转,道韵天成。 她不再压制已经到了顶点的修为,周身灵力沸腾,瞬间冲过了化神期的门槛,踏入了一个全新的领域。 几乎是她突破的一瞬间,皇都上空风云变色,雷云翻涌凝聚,沉闷的雷声如巨兽咆哮,唤醒了许多沉睡中的百姓。 白也直接遁入虚空,下一秒,便出现在了城外,她望了眼正在快速凝聚的劫云,毫不犹豫地冲着城外的荒芜山脉而去。 必须远离皇都渡劫,否则这天雷落下,只怕要将护城大阵击穿,那就糟糕了。 城内许多修士都被惊动,黎守墨更是第一时间跟着出了城,远远地跟在白也身后,替她护法。 荒山上空,白也踏空而立,单薄的身影在漫天劫雷的衬托下,显得无比渺小。 “轰!” 酝酿许久的雷光终于落下,这一次的劫雷有些奇怪,不再是简单的雷电,而是化作了一柄长枪。 枪身上缠绕着无数法则纹路,犹如灭世之刃,对着白也劈下。 白也抬手,掌心浮现出一颗金色星辰,迎着那长枪撞去,挡住了这一击。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接下来的雷劫,一道强过一道,一道比一道诡异,雷劫不光化作了各式兵器,更会化作各式生灵,如那浴火的凤凰,腾空的青龙,朝着白也扑杀而来。 白也的身影在雷海中沉浮,一开始她还能以各种法术抗衡,后面直接就是以肉身硬抗了。 她的身躯再次变得焦黑无比,骨骼碎裂,皮毛干枯,唯有那双金色眸子,如两轮神灯,在黑夜中璀璨无比。 这般残酷的雷劫持续了数个时辰,直到天际破晓,金色朝阳从地平线升起,空中翻涌的雷云终于开始消散。 晨光洒满大地,天穹上方,落下了一束蕴含着磅礴生机的七彩霞光,将白也包裹在内。 光柱中,白也双眸紧闭,气息微弱,像是陷入了沉眠。她悬浮在半空中,一动不动。历经一整夜的雷劫摧残,她的身体和神魂都疲惫到了极点。 要不是身具白虎血脉和星辰体铸就的超强肉身,她早就被那无穷无尽的雷劫劈成灰了。 她就这般飘在空中,缓缓蜕变,焦黑的老皮脱落,露出底下新生的如玉般晶莹的肌肤,断裂的骨骼也在霞光的滋养下重铸,变得更为坚韧,其中隐有星辉流淌。 良久之后,那些霞光全部没入白也体内,她睁开了双眼。 这一刻,她眼中的世界已经不一样了。 “原来,这才是真正掌握大道法则的感觉啊。”白也轻声自语。 天地依旧是那片天地,但也不再是那片天地。 空气中流淌的,是大道法则,山川河流,带着磅礴的生机,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此前她虽能战胜渡劫修士,但从未像此刻这般,真切地触摸到世界的本源,彷佛自己已经与这方天地融为一体。 颇有几分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我即世界,世界亦我的玄妙意境。 更直观的感受是力量,她有一种感觉,彷佛自己一拳挥出,这方天地都会被击穿的错觉。 “怎么样,臭老虎,感觉如何?”黎守墨飞身上前,关切道。 白也挥舞着拳头说:“感觉现在一拳就能把你的皇都砸成废墟。” “去你的,你敢砸一个试试。”黎守墨闻言,顿时笑骂着锤了她一拳。 “走了,不闹了。”白也轻笑一声,抓着黎守墨的衣袖,一步迈出,便回到了皇都府邸内。 两人回到府邸,白也接上娇娇和小太火,与众人简单作别,便径直前往万象阁,借助她们的传送阵,赶往了古州。 抵达古州,白也没有片刻停歇,一路马不停蹄地往白帝城赶。 古州境内,局势比之蛮荒州还要好上许多。或许也与此地一直被各大世家把持着有关,都说各扫门前雪,如今雪落在家门前了,自然得扫干净。 白也一路疾行,很快赶到了白帝城。 城门口的盘查比之以往严格了许多,队伍进行的有些慢,白也不想耽误时间,索性直接遁入虚空,闯进了白家老宅。 太望殿内,空间一阵波动,正在议事的白术和白老太太齐刷刷看去,两人几乎是同时站起身,已经准备动手。 待看清虚空中走出的白也之后,她们才同时收手。 白术没好气地骂道:“你这兔崽子,有门不走,非要强闯进来,若是你太奶奶没有及时收手,看你怎么办。” “事急从权嘛!阿娘你先别骂了,来坐下。”白也快步朝着她老娘走去,将人按回凳子上。 “接下来,会有点痛,你忍忍啊。” 白术仰头看着她,一脸疑惑地问:“我也被影妖寄生了?奇怪,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你太奶奶也没看出端倪。” “可能和我的眼睛有关系,别人看不到,只有我可以。”白也说话间,猛地出手,直接将那蛰伏的影妖拽了出来。 不等影妖挣扎,白也掌心星光流转,便将它碾碎了。 “嘶,臭崽子,下手真狠,痛死老娘了。”白术捂着抽痛的脑门,哼哼唧唧。 白也低笑一声,松开手在她面前蹲下,仰起头,这个角度母女二人都很熟悉,当年还是小虎崽的她,就是这样无数次窝在娘亲膝盖上,仰头看她。 母女两静静对视,片刻后,白也开口说道:“阿娘,部落里的婶子,我都安顿好了,她们在皇都里,有黎守墨护着,暂时是安全的。” “您这里,有太奶奶坐镇,我也能稍稍安心,三清宗有柳衔月守着,她想必已经突破,也能镇住局面。如今九州各地虽乱,但也没彻底动乱起来。” “如今,最危险的人就是她了,我想,我该去找她了。” 第135章 残骸 殿内一阵沉默, 其实从白也风尘仆仆而来,二话不说直接动手时,白术就已经猜到了她的来意。 自己从小养大的崽子,又怎么会不了解她呢。 白术轻叹一声, 抬手抚过女儿的头顶, 一下又一下, 就像是小时候给她顺毛那般, “你想去, 就去吧, 但你要答应阿娘, 一定要带着钟九璃一起,活着回来。好吗?” “嗯。”白也重重点头, 承诺道, “阿娘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她站起身,将怀里的小乌龟和化作玉簪的小太火召唤了出来,“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 能不能完成?” “什么任务啊?”娇娇和小太火异口同声地问。 “如今外面危机四伏, 我不放心阿娘,你们守在这里,替我保护好她,好不好?” “不好!”娇娇想也不想就摇头拒绝, “你想把我丢下是不是?” “不好,我要跟着也崽一起。”太火同样拒绝道。 “你们要听话,我要去的地方很危险,不能带你们。” 娇娇气鼓鼓地说:“哼!你在看不起谁?论打架,我可比你这小崽子强多了, 有我在,你不知道要安全多少。” “既如此,就带着她们吧。”白老太太开口,一锤定音,“去就一起去,要回来,也一起回来。” “那我们走了,阿娘,太奶奶。”白也再次向二人道别,抱起两个小家伙,离开了太望殿。 …… 白也风尘仆仆地赶回了蛮荒州,原本她不想来回奔波,但她尝试了多次之后,发现以自己如今的修为,根本没法打开一个安全稳定的跨界通道,最重要的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该通往何处。 她在古州多番搜寻,也没瞧见残留的空间裂缝,便不想耽误时间,直接乘坐传送阵离开了古州,再次回到了蛮荒州。 之前救助那母女二人时,发现的空间裂缝并未完全封死,白也想借助那条已经打开的虚空通道做跳板,前往九州之外。 距离她上次路过此地,过去的时日不算久,但这座小城变得愈发荒凉阴森了。 食腐的乌鸦成群结队盘旋在低空,它们瞪着黝黑的眼珠,盯着白也这个不速之客。 白也在周身布下一层灵力护罩,隔绝了外界的腐臭气息,纵身落在广场中央,挥手撤去了先前留下的封印,静静等在原地,等着猎物上门。 空间裂缝中不断有黑气渗出,约莫半个时辰后,逸散而出的黑气凝成了一头虚空妖兽。 “看这里。”白也抬手打了个响指。 刚刚降临在这陌生的世界,还有几分迷茫的虚空妖兽,顿时被这清脆声响吸引了注意力。 它转过狰狞的脑袋,锁定猎物,张嘴咆哮一声,四肢发力,朝白也扑杀而来。 白也站在原地未动,在对方临近的瞬间,抬手随意地向前一按。 气势汹汹冲来的虚空妖兽被那白皙手掌轻易镇压,趴在白也身前动弹不得。 神念探出,侵入了虚空妖兽的识海之中,一瞬间,无数暴戾混乱的杀戮念头冲击而来,让白也有刹那的晃神。 她晃了晃脑袋,将那些杀戮欲望驱散,在虚空妖兽的识海中搜寻着有关另一界的信息。 可惜,不知道是不是这些跨界而来的虚空妖兽都被下了禁制,她刚在对方识海中看到些模糊的影像,掌心的虚空妖兽便“噗”地一声,爆裂开来,化作一团黑气消散了。 白也眉心微蹙,有些晦气地甩了甩手,“最讨厌你们这些入侵者还长脑子。” 【那怎么办,找不到空间节点,我们没法找到虚空妖族吧?】 “没事,直接杀过去就是。”白也无所谓地说,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不想等了。 在九州多浪费一秒钟,钟九璃就要一个人在异域多承受一秒钟的孤独与危险。 【哎,我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发展成这样了,明明我拿的是辅助你谈恋爱的剧本。】小王叹息一声,她的cpu都快烧了也没想明白。 “总之先离开九州,这里的界壁太牢固了,我去到外面才好离开。”白也将手掌覆盖在虚空裂缝上,以虚空之力,强行撑开了这条不是很稳定的虚空通道。 待到通道足够一人通行后,白也收手闪身迈入虚空通道,她进入的同时反手向后一挥,虚空之力涌出,将这条空间裂缝重新封死,以免留下安全隐患。 身后退路已断,前方,是无边无际的虚空。通道之外,是足以吞噬一切的空间乱流。 白也站在这条不知通往何方的虚空通道上,若要说心底不发虚是不可能的,但想到钟九璃一个人置身于这样的世界中,她就什么恐惧都没有了。 她背后双翼一振,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前方冲去。 这条通道长得超乎想象,以白也如今的修为,全力飞行了一个时辰,依旧没有看到终点。 “这两界之间,究竟隔了多少距离啊!”白也有些犯嘀咕,“我和钟九璃,以后该不会找不到路回来吧?” “没事哒!”娇娇从她怀里探出个小脑袋来,“不管你去哪里,娇娇都会陪着你。” “太火也陪着你。” “你们先藏好,不要出来。”白也将小乌龟按回怀中,继续朝着前方飞去。 又不知穿行了多久,通道外的景象开始出现了变化,不再是恐怖的空间乱流,而是翻涌的灰色雾气。 “终于要到了吗?希望不要一冲出去就掉进兽潮中。”白也暗自祈祷,收敛自身气息的同时加速朝着出口冲去。 她的速度再次提升,如同一道闪电,坠入灰蒙蒙的迷雾中。 身形冲出通道的刹那,白也便觉得自己好似坠入了无边无际的灰色海洋,浓得化不开的灰雾将她吞没,这些灰雾很是诡异,不仅能遮蔽视线,更能遮蔽神识。 白也感觉自己可能来错地方了,这灰雾中的能量虽然狂暴,但与虚空妖族身上的不详气息明显不同。 她想也不想,就要转身回到通道内,但身后灰雾翻涌,那条虚空通道已经消失不见了。 “好吧,这下是彻底没有退路了。”白也轻叹一声,转而环顾四周,周围灰雾翻涌,能见度仅一米左右,什么都看不清。 这个场景让她想到了一个地方,钟九璃曾与她提过的虚无之地。 天地未分,万物陷于混沌之中,没有时间,没有日月,只有无尽的灰雾翻涌。 之前在藏经阁翻阅的书籍中,也有关于虚无之地的记载,这里没有灵气补充,看来得省着点灵力了。 “不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站在这里发呆也不是事,冲就是了!” 白也给自己打完气,催动破妄金瞳,想试试能不能看穿这片灰雾,结果是令她惊喜的,那足以遮蔽一切的灰雾,在她眼中变得稀薄了许多,虽不及在外界那般清晰,但方圆百丈内的景物已经能勉强看清。 这一发现让白也心中大定,最起码不用在这里当一个睁眼瞎。她收敛自身气息,小心翼翼地在灰雾中穿行。 此地果然危机四伏,凭借金瞳开路,白也数次提前发现了灰雾中游弋的诡异生物,惊险万分地避开。 “这里的生物,长得也太随心所欲了吧?”白也屏息凝神,看着又一团从她身侧游过的肉团。 这里的生物或许是因为不用见人的缘故,长得就像是闹着玩似的,有的如同巨大的水母,拖着无数狰狞长满獠牙的触须,在灰雾中飘荡。 有的则如她方才所见那般,由无数眼球和口器拼接而成的肉团,在灰雾中翻滚,白也都担心自己要是揍它一拳,反被咬上一口。 还有一种最为危险的存在,它的身体能在虚无的雾气与血肉之间来回切换。 白也便是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一脑袋扎进了那怪物的体内,然后眼睁睁看着前方流动的灰雾渐渐凝成血肉与内脏器官。 她几乎是爆发出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撞穿那怪物的血肉,扎进了灰雾中,这才逃过一劫。 白也不过闯进这片灰雾几个时辰,就遭遇了数次险情。此地的凶险,由此可见一斑。 “臭老虎,我好像,在这里感受到和我同源的东西了。”丹田中的小绿忽地出声。 “嗯?在哪里,别的树吗?”白也以神识传音问道。 “不知道,感觉很微弱,距离有些远,我给你指路,我们往那处去。”小绿探出一截绿芽,给白也指明方向。 “行,那就去看看,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出路,离开这里。” 有了明确的方向,白也不必再像之前那样漫无目的地探索,前进的速度快了许多。 这一走,就是小半个月,虽然不可避免地遇到了许多奇怪生物,但并未发生太多战斗,偶有几次实在避不开的,白也都是以雷霆一击,直接击毙对方,以免战斗动静太大,引来别的怪物围攻。 随着距离拉近,小绿的感应也清晰了许多,白也的速度跟着加快,朝着那未知的区域飞去。 前方的灰雾渐渐变淡,视野尽头,一堵望不到边际的巨墙轮廓缓缓显现,彷佛隔绝了天地。 “对了,就是这里,臭老虎加速冲!”小绿传音道。 “你搭便车不付钱就算了,还要影响司机驾车,一会就赶你下去。” 白也话虽这么说,翅膀煽动的频率快了许多,很快就冲出了灰雾,眼前的景象让她震惊得呆立当场。 堵在前方的并非什么墙壁,而是一片浩瀚无垠的虚无之海,在这片海面上,一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巨树残骸,如同支撑天地的脊梁,静静矗立。 最重要的是,它是断裂的,只有枝干与根部扎根在此,上半部分的树冠不翼而飞,断口处狰狞可怖,就像是被人以巨力掰断。 几乎是一瞬间,白也就想到了曾经见过的那株世界树,它也是被人折断的,只不过那时候,她见到的是上半部分。 “小金,你认识这巨树残骸吗?”白也在识海中问道。 “认识。”小金的声音比之以往要低上一些,显然心情并不算好。 “那它,就是你那个世界的世界树?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金不答反问:“小辈,你觉得这片天地,你们称呼它为虚无之地,你觉得它是如何出现的?” 白也一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但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地问:“你的意思是,这就是你们所处的那个世界?” 可她曾经见过那片世界,虽然战乱导致大地崩碎,但好歹有太阳、有草木、有大地山川河流,不是如今这副混沌状态啊。 “那是一场灭世之战。”小金缓缓开口,“在战局无法挽回之时,有无上存在联手,击碎了那片世界,化作了你如今看到的混沌废墟。” “等等,我脑子有点乱,你等我捋捋。”白也试图捋清时间线,她一直以为自己从传承画面中看到的场景,与钟九璃说的九州大战,是同一场战争。 如果那场战争已经把原先的世界打碎了,如今的九州又是从何而来?还有九州大地上繁衍至今的人族与其余生灵,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臭老虎,别在这里发呆了,我们快过去。”小绿出声催促,将白也从混乱的思绪中拽了出来。 白也回过神来,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抛到脑后,不再去想,她就是来找老婆的,别的都不重要。 “好,我们走。”白也后背一振,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那巨树残骸而去。 真正动起身来,她才体会到什么叫望山跑死马,那巨树看似近在眼前,实则是因为其体积太过庞大,她与残骸之间,隔着不知多远的距离。 白也在这虚无海上不眠不休地飞行了十数日,才终于靠近了巨树残骸。 待到临近之后,又花了好几日的时间,登上了这巨树残骸的顶端。 等她真的站在这巨树残骸上的时候,一种难言的震撼席卷全身,这哪里是树,分明更像是一块浩瀚无垠的大陆。 脚下的木头坚硬如铁,远处那些参差不齐的断裂创口,如同一座座巍峨耸立的山脉,直插灰蒙蒙的天际。 小绿悬浮在半空之中,细细感应,片刻后说:“臭老虎,继续往前走。” 白也跟在她后头,感受着这里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的是一种古老苍茫的死寂气息。 明明该是可怕的,但白也却莫名觉得舒适,连日来赶路的疲惫都彷佛消失了一般,只有一种终于回家了的熟悉感,就像是在外漂泊的游子,踏上了故乡的土地。 一人一树在这片大陆上不知飞行了多久。沿途,白也看到了许多散落的巨大骸骨,它们历经万古岁月而不腐,骨骼晶莹如玉,表面隐隐有灵光流转,显然生前皆是实力强横的非凡存在。 白也并未去动那些残骨,这等存在的埋骨之地,谁知道会不会有残魂留下,若是惊动亡魂,将她一巴掌拍死就好笑了。 她们前行了很久,一直到接近大陆中心区域时,小绿才停了下来。 白也跟着停下步子,看向前方,在那里,有一块巨石镶嵌在树干上,像是被人以巨力拍入树干中的,几乎与树干融为一体。巨石之上,匍匐着一具白虎尸身。 那白虎双眸圆睁,眸中虽无神采,却如同两盏金灯,带着一种睥睨万古的威严,俯视着下方那两个不速之客。 小绿传音道:“臭老虎,看起来是你家老祖宗,你要不先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开什么玩笑,老虎吃肉,但不吃树啊,你过去才最安全。” 白也不想过去,那白虎带来的压迫感太强了,明明感觉不到什么生命波动,却让白也有一种想原地跪下高喊一声老祖宗在上的感觉。 “别怕,我们一起过去,你变成小老虎,即便真有残魂,它肯定也不会伤你。”小绿建议道。 白也没有过多犹豫,直接变回了毛茸茸的白虎幼崽,驮着娇娇和小绿,谨慎迈步,一点点朝着巨石靠近。 随着她走进,巨石之上,白虎遗骸真的轻微动了一下。那双金色眼眸,轻轻眨动着,垂眸看向下方小心翼翼靠近的小老虎。 “小家伙,你终于回来了。”温和又威严的年轻女性嗓音,在白也的识海中响起。 小老虎吓得一个激灵,后脖颈上的绒毛全部炸开,她嗷呜一嗓子,抬眸看向上方,问道:“前辈是您在说话吗?” “是我,傻老虎,你不记得我了?” 白也摇了摇脑袋,眼中有迷茫之色,“我应该认识您吗?” “哦,对了。”白虎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才清醒过来一般,“你是不该认得我的,沉睡太久,连时光都混淆了。” “前辈认得我?我与前辈是什么关系?”白也壮着胆子问道。 白虎叹息一声:“没什么,不过是些前尘旧事,都不重要了。” 她的眸光落在白也和小绿身上,似感慨般说:“你们都回来了,便好,去吧,此地有属于你们的机缘。” 话落,她挥动巨爪,朝下方坚硬的树干轻轻一按。 “咔嚓!” 伴着清脆的声响,坚硬的树干上裂开一道缝隙,璀璨金光照亮了这片空间。 树干中心处,凝结着一团金色汁液,如融化的金精般,缓缓流动着,其内散发出的气息更是令人心惊。 小绿瞧见那金色汁液,顿时露出感伤之色,“臭老虎,我感应到了,这是她最后的生命精华,她真的,快要死了。” “谁?世界树吗?她还没死吗?” “去吧,莫要闲聊。”巨石上方的白虎挥动爪子,直接将她们扫进了金色汁液中。 噗通!噗通!噗通! 三声轻响,一虎一树一龟都被扫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白虎那双若金灯般的眸子暗淡了下去,一团金光从她眉心飞出,径直没入了白也的眉心。 白也刚挣扎着浮出水面,就被这团金光给撞得昏厥了过去。无数纷乱的画面一起冲入她的脑海,以她如今的修为也难以承受。 小绿和娇娇没比她的情况好上多少,她们被这世界树的本源精华包裹,身体在吸收着这逆天的机缘,同时也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尤其是小绿,大部分金色汁液都涌向了她,小树苗几乎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长大,每一片翠绿的叶片上,都有无尽法则流淌,好似那并非一片树叶,而是一方世界。 裂缝中的金色汁液在快速减少,即便短时间内无法全部消化,那些汁液也全部涌入了小绿体内,只待来日她慢慢消化。 不知过了多久,昏睡中的白也终于醒了过来,她揉着脑袋,晕乎乎地坐起身,脑海中多出来的信息太过庞大,她一时难以理清楚。 好消息是,其中有许多关于虚空妖族的信息,她终于知道怎么去到虚空妖族老巢了。 白也站起身才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巨大翠绿的叶片上,叶片散发着莹莹绿光,充满生命气息。 “也崽你醒啦?”一个金光闪闪的小乌龟兴冲冲飞到白也近前,挥舞着小爪子在她眼前晃动。 “看我看我,我突破啦!” 白也点了点头,感受了下自身状态,她并未直接突破大境界,但修为被提升到了渡劫巅峰,距离大乘期也仅仅是一步之遥。 世界树的本源精华确实逆天。 “小绿呢?”白也环顾四周,没看到那株小树苗。 “我在这里。”小绿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空灵而悠远。 白也和娇娇同时仰头望去,瞧见了一株巍峨挺拔的翠绿神树,从那熟悉的气息上可以判断出,她确实是小绿,就是突然之间长大了许多许多,多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顺着翠绿的叶片往下望去,可以看到,这株绿树扎根在了世界树的残骸上,树冠郁郁葱葱,长满巨大的翠绿叶片,没入上方的灰雾之中。 一眼看去,就像是这株枯寂已久的世界树残骸,重新焕发了生机,长出了新芽。 “臭老虎……我不能陪你去找钟九璃了。”小绿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伤感与不舍。 白也望着头顶上方的巨树,心中满是不舍,“你是和这世界树,长在一起了吗?” “嗯。”小绿低声应道,“我想救她,而且,我能感觉到,她就是我遗失的另一部分,我就是她延续的希望,所以,我要留在这里,与她真正融为一体。” 白也张了张嘴,没能说出别的话来,最终只能沉默地点点头。 她扑腾着翅膀从叶片上跳下,想再去感谢一下那位白虎前辈,结果发现巨石上已经没有了那尊白虎,不知去了哪里,或者那白虎本来就不存在。 小绿探出一截根茎,扎入到了那块巨石内,从中取出一块散发着混沌气息的漆黑石头,递到白也跟前,“臭老虎,这是混沌石,带上吧,以后能用上。” 白也接过混沌石,龇着小虎牙说:“那……那,我走了,小绿。” “臭老虎,傻乌龟,你们要保护好自己,我在你丹田里留了一截本体,关键时刻叫我出来,我能救你一命。”小绿细细叮嘱。 “嗯,小绿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也崽的。”娇娇接话道。 “行吧行吧,不煽情了,往后又不是见不到了。” 白也挥了挥爪,故作潇洒地带着娇娇,按照传承记忆中得来的法门,打开了去往虚空妖族的空间节点,迈步走了进去。 如果不是白也忘记变回人形,直接扭着毛茸茸的小屁股远去的话,小绿还真的会相信,臭老虎有那么洒脱。 小绿看着那一虎一龟消失在视线尽头,她知道臭老虎舍不得她,她也舍不得和臭老虎分开。 但是这个世界需要她。《 》 135-140 第136章 鸟人 虚空妖界之广袤, 远超白也的想像。 这是一片近乎无垠的疆域,比九州不知要辽阔多少倍。目之所及,尽是龟裂的大地和蜿蜒起伏寸草不生的山脉,天空永远是昏暗的, 厚重的铅云压满整片天空。 只有很少的时刻, 空中会有一轮妖异的血月出现, 为这个世界的生灵提供一丝光明。 白也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两天了, 这两天来, 她一直在这片荒芜的平原上, 还不曾遇见过妖族的城池或是别的妖族。 通过那位白虎前辈的记忆碎片, 白也得到了一个关键信息,虚空妖族同样有着自己的社会结构, 也有势力划分和至高统治者。 上古那场惨烈的灭世之战中, 虚空妖族曾拥有八位妖帝参战,其中六位已在那场交锋中陨落,如此推断,它们最少还剩下两位妖帝。 “妖帝啊, 要是它们妖族这些年还有妖晋升帝境, 那敌人该有多强?这样的配置明显不合理啊,为什么九州没有仙帝活下来?” 白也不住叹息,觉得前路一片灰暗,这么强的对手, 将来该不会要她老婆去打吧? 娇娇挥舞着小爪子,鼓励道:“没事哒,到时候你打一个,我打一个,我们两个就把它们解决了。” 白也被她逗乐, 苦笑道:“我觉得,还是指望小绿靠谱些,等我们从这里回去的时候,她肯定已经变得很强了。” “哦哟哟,臭崽子看不起我是吧?看来得让你见识一下娇娇大人的厉害了。”娇娇在她肩头人立而起,大喝一声,“看招,吃我一记无敌重锤!” 她整个龟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用那坚硬无比的龟壳朝着白也的脑袋撞去。 白也笑着抬手,正准备接下这毫无威力的一击重锤,脚下地面忽地传来动静。 “轰隆隆!” 大地摇晃,剧烈抖动,就像是地下深处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地下翻身一般。 白也反应极快,瞬间化作一只通体漆黑毛茸茸圆滚滚的小兽,隐匿在一块岩石的阴影中,警惕地向后方望去。 她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几乎是在瞬息间完成的。 后方,数百丈开外,地面拱起开裂,一只体长近千丈,通体覆盖着暗红色甲壳,头部有着锋利口器的巨大长虫,破土而出。 它晃动着硕大的脑袋,很快便锁定了白也藏身的那块岩石,庞大的身躯如同一辆高速列车疾冲而来。 “这就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吗?找了这么久没遇见一只妖兽,一遇到就是大货。”白也暗骂一声,跑肯定是跑不掉了,对方很明显是感应到了她们的存在。 既然如此,那就锤死这臭虫。 她不再隐藏,漆黑小兽如同一道黑色闪电爆射而出,瞬间出现在了长虫上空。 白也挥动利爪,金色爪芒瞬间落下,擦过虫身之时,激起一串火花。 长虫吃痛,发出一声尖锐嘶鸣,它张开狰狞的口器,朝上方那黑色的小虫子咬去。 白也身形一闪,避开了那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看得人起鸡皮疙瘩的口器。 “小崽子,我就说你不行吧,区区十阶小虫子,居然一击都没打死,看你娇娇大人的。” 娇娇从她怀中跳出,化作一道金光撞向长虫的脑袋。 “Duang!” 巨响传来,长虫头部坚硬的甲壳被小乌龟雷霆一击给砸得爆裂开来。 娇娇得理不饶妖,一击之后在空中灵活转向,再次加速撞去。 “Duang!Duang!Duang!” 连续数次猛烈撞击,就像是打铁那般,长虫在这猛烈的撞击中很快瘫软下来,没了声息。 “……”白也落在那长虫面前,看着死得不能再死的长虫,无奈道,“娇,我本来没想弄死它的。” 她探出黑漆漆的爪子,落在虫脑袋上,想趁热看看,能不能搜寻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残留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通过这条长虫的视角,白也见到了这片区域近些时日发生的一些事情。 其中就有一道熟悉的白衣身影,前些时日,这条长虫见到了钟九璃大杀四方,清扫战场的恐怖景象吓得肝胆俱裂,这才慌忙钻入地下深处藏了起来。 没想到今日想出来找个小点心吃吃,又撞上了白也和娇娇,被俩人直接干爆了脑袋。 “难怪,我这一路走来,妖都没遇到几只。”白也有些恍然,“原来是因为被我老婆提前清理过了。” “你得到钟九璃的消息了?”娇娇的声音有些兴奋。 “嗯,看到了。”白也心情好了许多,抓起娇娇将她藏进胸口的绒毛里,“我们往东去。” 她没有变回人形,依旧维持着小黑兽的形态赶路。在这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世界里,这种伪装能让她更好地融入环境,隐藏行踪。 两人沿着这片荒芜平原疾行了数日,终于在地平线尽头看到了一座黑色巨城。 娇娇从她怀中探出头来,一脸兴奋地说:“哟吼,找到妖族老巢了,也崽我们要进去杀妖放火吗?” “不急,进去看看有没有钟九璃的消息,应该会有妖见过她的。” 随着距离拉近,巨城更显巍峨狰狞。整座城池都是以黑色金属和巨型骸骨垒砌而成,城墙高耸入云,散发着一股蛮荒气息。 白也知道,这个世界虽然环境恶劣,缺少日月星辰,大地荒芜,但却有着极其丰富的矿产。那些在九州难以寻到的珍稀金属与晶石,在这里,多到可以用来建造城池,堪称奢侈。 不过天道是公平的,这个世界拥有无尽矿产的同时,又极其缺乏天地灵气,九州大地遍布的灵脉山川,在这里同样是稀缺之物,只被某些强者占据。 这种极端环境,造就出了虚空妖族畸形而残酷的生存法则。它们需要灵气来修炼,提升力量,无法从天地间自然汲取灵气,便只能吞噬同类的血肉精气,用以提升修为。 白也没敢大摇大摆进入城内,躲在城门口的不远处,仔细观察着进出城门的虚空妖兽,发现这些妖兽虽然在野外嗜杀,但到了城里,还是会守规矩的,最起码没有在城门口吃自助餐。 “看来,城里应该是有一些秩序存在。”白也心中稍定,既然大家都守规矩,那混进去打听一下消息,应该没什么危险,要是真有危险,大不了闹腾一通就跑路。 她学着那些拽得二五八万的妖族走路姿态,挺起小胸脯,昂起头,迈着外八字,一步三晃地朝着城门方向走去。 沿途,许多虚空妖族都被这只拽得不行的漆黑小兽吸引了注意。 白也注意到这些妖族的眼神,心里有些犯嘀咕,无相诀应该是好使的吧,要是在这里被群起而攻之,那她和娇娇可能会死得很惨。 “它们会不会是觉得我们太矮小了,所以想趁人不注意一口吞了,要不我们表现得嚣张一点?”娇娇在她怀中传音道。 “有道理,看我瞪回去!” 白也昂起小脑袋,瞪着她那对黝黑滚圆的大眼睛,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同时还在龇着小白牙,满脸都写着再看我,就把你们通通吃掉。 许多妖族心里都在犯嘀咕,这只看起来就没几两肉的小东西,怎么敢这么嚣张?难不成是城内哪位大人物养的爱宠,偷溜出来玩了? 说来也怪白也颜控,她想变成本地妖,但实在不想变成那些狰狞可怖的家伙,就在传承记忆中挑了个还算顺眼的形象,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这小兽体型似小熊,但又更加圆润,脑袋滚圆,四肢短粗,浑身覆盖着蓬松的黑色绒毛,看上去毫无威胁,甚至有几分可爱。 白也不知道的是,她精心挑选的这个形象,其所属的种族正是因为太过弱小,外加长相实在毫无威慑力,在虚空妖界早已经濒临灭绝。 物以稀为贵,近年来,反而被一些追求格调的高阶大妖视为一种稀有宠物豢养,用以彰显身份。 城门口那几位长得极其凶悍的守卫也瞧见了大摇大摆走来的白也,它们在她身上扫了几圈,便任由她大摇大摆地进了城。 进城之后,街道两旁窥探的目光有增无减,其中夹杂着许多让人心悸的气息,那是真正的高阶大妖,远非外头的杂鱼可比。 被这么多或冰冷或贪婪的目光注视着,白也感觉一股寒意从尾巴尖窜到了天灵盖,就连她怀里的娇娇都把爪爪和脑袋一起缩进了龟壳里。 两人都感觉要糟,这个城池好像不太对,城里的高阶大妖太多了,两人一路走来,已经看到了近十头妖王级别的大妖了。 白也拼命压制自己想要炸毛的冲动,不让自己露怯,一一瞪回去,将嚣张进行到底。 她的有恃无恐似乎镇住了某些大妖,让它们暂时按兵不动。 但并非所有妖族都吃这一套,其中一道格外强大的气息已经逼近了她,那是一只生有三颗狰狞头颅的蛇形大妖。 它粗壮的身躯上布满黑色鳞片,三颗头颅长得各不相同,左侧是三角蛇头,中间则是一颗青白色类似人族的脑袋,右侧又是一颗鬃毛虬结长满狰狞獠牙的狮子头。 整个身躯就像是缝合起来的怪物,让人看上一眼便会生理不适。 “小东西,你从哪里来的?”那颗人族脑袋咧开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凑近白也仔细查看,同时探出它那开叉的细长舌头,想要舔一舔眼前这小煤球。 “关你屁事,你口臭知不知道?离我远点!”白也屏住呼吸,伸出小爪子朝那猩红舌头拍去,她真的被恶心到了。 舌头唰地一声收了回去,避开了白也的爪子。 “吼!找死的小东西,居然敢对本王动手。”三头蛇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布满黑鳞的蛇尾带起一阵破空声,如钢鞭般朝白也横扫而来。 腥风扑面,白也爪爪蹬地,小身子刚刚腾空,后脖颈忽地一紧。 整只兽被人抱住,搂进了怀中。 “嗷呜~?”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比那蛇妖的进攻还让白也害怕,她整个兽的毛毛全部炸开,惊恐地瞪大双眼扭头看去,发现抱着自己的是一只半人形的妖物。 它有着五彩的鸟头,后背生有双翼,长着类人的手脚和躯干。 神秘鸟人随意地煽动翅膀,轻轻一击,就挡住了那呼啸而来的蛇尾。 “嘭!” 一声闷响,三头蛇被这一击撞得倒飞而出,撞塌了无数房子,激起一片烟尘。 “放肆!”鸟人开口,目光扫过全场,压得那些大妖不敢动弹。 “我的东西,你们也敢动?” 那三头蛇妖挣扎着爬起身,三颗脑袋同时看向鸟人,眼中满是惧怕之色,它不敢有丝毫怨言,低垂着脑袋,灰溜溜地钻入街角,消失不见。 周围那些蠢蠢欲动的大妖,也收敛气息各自散去,不敢再觊觎白也。 鸟人将所有大妖都赶走,开心地用自己的鸟喙在白也的脑袋上轻啄着,像是在给她梳理毛毛。 “喂,你不要碰我啊!”白也四只小短爪在空中乱蹬,扯着嗓子抗议。 “咱们第一次见面,你就在我脑袋上乱亲,这样很不礼貌知道吧?” 鸟人垂眸看了眼白也和她怀中的怂乌龟,声音中蕴着几分笑意,“小东西,你不想跟我回家?” “你在这城里很有身份吗?”白也壮着胆子反问,想探一探对方的底细。 “嗯,算是有一点吧。” “跟你回家也可以,你不许再亲我了。”白也趁机谈价还价,用小爪子护着自己的脑袋,就算变成小兽,她也要誓死捍卫清白。 “还敢与我讨价还价,胆子不小啊?”鸟人低低地笑,嗓音里带着一丝慵懒,如果不看她那颗色彩斑斓的头,那这声音还是很动听的。 白也胆子确实大了许多,主要是这鸟人声音意外的好听,而且听起来很年轻,像是个年轻……女鸟。 鸟人抱着白也在这街道上七拐八拐,最后进了一座由黑色岩石砌而成的简陋石屋。 进了房间,白也就被这屋内的简陋震惊到了,石屋内除了一张石床和一张石桌,便没有其余杂物了,连一张凳子都没有。 “你家是不是有点穷啊?”白也小声嘀咕,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怀疑。 她觉得自己可能被穷妖给拐带了,这样的家境,怎么看也不会是个有权有势的妖吧?那她跟着这样的穷妖混什么,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钟九璃。 鸟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先关上了房门,随后双手结印,布下了数层防护禁制,将此地与外界彻底隔绝。 做完这些,她才再次开口,这一次的声音很熟悉,是白也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 “你怎么来这里了?此地很危险你知不知道?你怎么来的?就你一个人吗?” 白也惊讶地张大嘴,难以置信地盯着鸟人那五彩斑斓的脑袋,圆圆的脑袋上写满了问号。 这一瞬间她想了很多,钟九璃的声音出现在了一个鸟人嘴里,是她被吃了,对方读取了她的记忆?还是她已经被这片土地同化了?变成了一只鸟妖。 可恶啊,为什么把脑袋变没了?如果保留脑袋,只是身子变成毛茸茸的大鸟,好像……也很难接受啊! 可恶!!可恶!!她还是好想要原装的钟九璃啊!! 可是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那她就和钟九璃在这里,当一对妖怪情侣吧! “傻瓜,你能伪装,我就不能伪装啊?”钟九璃就像是会读心一般,很容易就猜到白也的全部心思。 她抬手轻抚过白也的脑袋,目光柔得像是能滴出水来,她脸上都是毛,白也只能看得清她的眼睛。 “呜呜呜,钟九璃,我好想你,但是你能先变回原来的样子吗?这样子有点影响我情绪。”白也呜咽着说,“还有为什么你的伪装我看不穿啊,刚才我都偷偷看过好几次了,你在我眼里就是一只鸟人。” 钟九璃将藏在她胸口装死的娇娇拎了出来,放到石床上,随后周身光华一闪,变回了清冷绝尘,眉目如画的本相。 白也身上也是光芒一闪,瞬间恢复了人形,她顾不上自己光溜溜的模样,直接猛扑上前,将钟九璃死死搂在怀里,用的力道之大,像是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呜呜呜,你这个讨厌鬼,我很生气的。”她把脑袋埋进钟九璃颈窝,嗓音中满是委屈,“我很生气的,非常非常生气的。” “你不要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就会原谅你。你怎么可以一个人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万一你死了,我怎么办?” “到时候……到时候都没人知道我们俩的关系,我连给你办葬礼都不够格,那岂不是,收不到份子钱了!呜呜……”她语无伦次,胡乱抱怨着,同时还不客气地将眼泪鼻涕都蹭到钟九璃肩头,以此来报复她。 钟九璃听着她的胡言乱语,心底又酸又疼,她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可怕。能想像到,小老虎为了来此地寻她,一路吃了多少苦头,闯过了多少龙潭虎穴。 可眼下这情形…… 这家伙光溜溜地挂在自己身上也就罢了,旁边石床上,娇娇两只小爪子捂在眼睛上,可那圆溜溜转动的小眼睛,明显是在看戏。 更别提白也发丝间那根白玉发簪,也在噗嗤噗嗤冒着火光,显然里头的小太火也在偷听八卦。 这小小的石屋,真的容不下这么多人。 钟九璃无奈,伸手在她光溜溜的屁屁上拍了一下,放柔了声音哄她,“你先将衣服穿上,光着身子的,害不害臊?” 白也挨了一巴掌,非但不松手,反而将人搂得更紧了,理直气壮地说:“不管,你又不是没看过,有什么好害臊的。” “…….” 钟九璃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看起来稳定一点,“娇娇和太火也看着呢!” “她们还和我一起泡澡呢,我们三整天在一起,形影不离,有什么不能看的。” “白也!” 一听这连名带姓的叫法,白也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松开了八爪鱼似的手脚,从钟九璃身上跳下来了。 她委屈巴巴地扁着嘴,小声嘟囔,“哦撒手就撒手嘛,你干嘛叫人家全名。” “快把衣服穿上。”钟九璃叹息一声,她在虚空妖族这大半年,都没有遇见白也这短短一会功夫,叹的气多。 等白也穿戴整齐,两人这才总算能坐下来,好好说会儿话。 钟九璃理了理思绪,将这大半年的经历简单描述了一下,“大半年前,我追着那虚空妖王进入此界,运气不算太好,落点正好在妖族大军的营地里。” 她说得轻松,白也却听得心惊,孤身一人,掉入妖族大军,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那景象,想想都可怕。 “好了,我不是已经逃出来了吗?不许难过。”钟九璃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还听不听了?不听我就不讲了。” “听的,不许不讲,你要事无巨细地将这里的事情都讲一遍,不然我不告诉你九州发生了什么。”白也龇着小白牙威胁她。 “后来,动静闹得太大,引来了那处区域坐镇的妖皇亲自出手,我当时已经在敌阵中连战了数日,难以抵抗,便边打边退,从敌阵中逃离了。” 钟九璃说得轻描淡写,但白也脑海中已经有了她浴血奋战的画面了。 “之后的日子,就是在无尽的追杀、躲避,以及反杀中度过的。我察觉到如果一直被追杀,只是在浪费时间,便截杀了这只大妖,伪装成它进入这座妖城,顺便探查一些情报。” “我来时路过了那片平原。”白也接话道,“遇见了一条漏网的长虫,这才得到你的消息,赶往了这座城池。” 不过她并未说自己在虚无之地遭遇的那些,让老婆担心的事情,没必要说。她知道,钟九璃肯定也有很多事情没有说出来,这大概也是恋人间的默契,都不想让对方担心。 钟九璃点点头,将话题引回正事,“现在,可以告诉我九州的情况了吗?” “也没什么,就是有些乱,但局面还能控制,有少部分人族修士应该是被影妖寄生了,以血祭的方式打开了虚空通道,引了些妖族过去。” “看来,我们得加快行动了。”钟九璃眉梢微蹙,沉声道,“虚空妖界这边同样在集结大军,如今汇聚在这座城里的各路妖王,皆是受到召唤而来,它们,正准备倾尽全力,一举攻入九州。” “它们能够打开稳定的虚空通道了吗?”白也抓住了关键信息—— 作者有话说:[抱抱][抱抱][抱抱]终于见到老婆了,也崽你这家伙,颜控不要太严重! 第137章 世界果 钟九璃说道:“根据我听到的消息, 它们似乎拥有一座极为古老的传送阵,如今所有妖族聚集在一起,就是为了集结力量,共同启动那座大阵, 将大军投送至九州。” 白也心下一沉, 看向身侧的女人, “如果如果我没来, 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混在它们中间, 伺机破坏那座传送阵?” 钟九璃没有回答, 但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当前的九州大地, 经不起妖族大军的践踏,若是这场灭世浩劫注定会降临, 那她希望, 能为年轻一代,争取到足够多的成长时间。 这一届年轻天才都很不凡,她们都是九州未来的希望,若能以她一人之力, 为她们换来百年时间, 待她们真正成长起来,成为一方巨擘。 或许到那时,九州才有可能抵御,或者战胜这场浩劫的希望。 白也抓起她的手, 握在掌心,细细摩挲,感受着爱人的温度。 静默片刻后,她沉声开口:“钟九璃,你要知道, 个人英雄主义是最要不得的。团结就是力量,这才是我们该信奉的核心价值观。” “一人之力,终有穷时。即便强大如你,也有力所不及之时。但千千万万人的力量汇聚在一起,才是真正不可战胜的洪流。” 钟九璃凝眸望向她,眼底深处是无尽的爱意与眷恋,她轻声说:“你来了,我自然是要保你周全的。” “不,我不需要你保。”白也摇了摇头,“钟九璃,我不会是你的拖累,我们一起,去干一票大的,然后撤回九州。” “还有我!”娇娇也探出爪爪,和那两人握在一起。 小太火也闪身出现,“我也是!” “看到没有,我们四个,一定能将这虚空妖界搅得天翻地覆。”白也笑得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眼中没有丝毫惧色。 “好,那就搅个天翻地覆。”钟九璃跟着扬起笑来。 这座冰冷孤寂的小石屋,因着白也的到来,而变得温暖了许多。 “那就先休息一下吧。”白也拉着钟九璃在那光秃秃的石床上躺下。 她们都不再讨论那些沉重的事情,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离开后的各自经历。 这次述说的详细了许多,钟九璃终于知晓,在她离去之后,各大教迫不及待朝三清宗发难。 “我确实未曾料到。”钟九璃的声音有些感慨,或许是她站在高处太久了,不曾想到,那些人会在她离去之后,便如此急不可耐。 不知不觉一夜时间便过去了,四人都没有出去的打算,这城里到处都是大妖,还不如窝在家中舒服。 白也每日就和钟九璃聊聊天,同时调整状态,养精蓄锐,享受着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这般足不出户的日子,一晃便过去了数天。 直到这一日,两人都被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吵醒。 白也刚醒来,还有些迷茫,揉着眼睛问:“发生了什么?打仗了么?” 钟九璃解释道:“这是召唤妖族大军的号角声,应该是要开拔了。” “那走吧,我们也去。”白也说着爬起身,将娇娇藏进丹田空间里,她自己身上光芒一闪,再度化作那通体漆黑,圆头圆脑的小兽。 钟九璃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也重新变回了那鸟兽人身的怪异模样。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对方的模样有些好笑,主要是白也觉得,这鸟人有些好笑,知道对方是钟九璃后,她看这鸟人,也多了几分眉清目秀的味道。 “不许笑。”钟九璃有些羞赧地警告一句,抱起小煤球,推门出了石屋。 城内一片喧嚣,无数妖族从四面八方涌出,浩浩荡荡朝着号角声传来的方向汇聚而去。 无数大妖聚集在一起,黑气冲天,衬得本就昏沉的天空,愈发黑暗。 两人顺着妖群前行,这座黑色巨城巨大无比,这一走便是一个多时辰,最终才来到一处格外宽阔的广场上。 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黑色雕像,雕像上方盘踞着一只遮天蔽日的神鸟。 只是这神鸟浑身被黑雾缠绕,双眸漆黑一片,鸟背上,站着一道模糊的人形生灵,那生灵同样被黑气笼罩,只能隐约看出是个人族模样。 “小金这是凤凰吗?怎么会在这里变成它们的坐骑?”白也在心底问道。 “是凤凰后裔。”小金像是很不愿意多说,只回答了这个问题。 “小金你是不是认识它?它是你们那个时代的生灵吗?”白也忍不住追问。 她运转破妄金瞳,看进了凤凰神鸟的识海深处,“它的识海一片漆黑,是不是已经完全被影妖操控了,这样……还有救吗?” “小老虎,立刻收起你的神通,这是十四阶大妖,窥探这等存在,一旦被它察觉,你们会有大麻烦。”小金厉声警告道。 小金话音刚落,那人形生灵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明明对方全身都被黑气笼罩,白也还是感觉自己被盯上了。 她心底一惊,连忙低垂着脑袋,窝在鸟人怀中,缩成一小团,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钟九璃抬手,一下下梳理着小煤球的毛毛,迎着那人形生灵的目光,很是坦然。 人形生灵目光从她们身上移开,又转向别处,缓缓扫过全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才开口说道:“吾皇即将苏醒,尔等可愿随我杀入九州,以亿万生灵之血肉,作为祭品,恭迎我皇归来?” “愿往!愿往!愿往!” 喊声震天,弥漫的杀气更是刺得人脊背生寒。 “很好!那就开拔!”人形生灵大手一挥,凤凰神鸟发出一声长鸣,展翅冲天而起,带着下方无数妖族大军,朝着城外涌去。 大军行进的速度极快,那人形生灵对虚空之力的运用堪称出神入化,整个大军都被空间力量包裹着,在这片荒芜死寂的大地上飞速前行。 数日后,大军在一片平原上停了下来。 这平原与沿途所见的荒原没有任何区别,同样是干枯的大地,只不过此地矗立着一座山峰,一座彷佛与天地连接的巨大山峰。 白也仰头望着这座巨山,越看越觉得怪异,这山怎么长得有些像是一棵树的树冠? 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这该不会是,那株断裂的世界树的上半部分,它竟然也被虚空妖族抢来当做了战利品? 钟九璃同样认出了这是何物,眼底的震惊不比白也少。 白也传音给她,“钟九璃,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它们口中即将苏醒的皇,就在世界树残骸里?” 钟九璃沉吟道:“可能性很大,世界树本身就是一种近乎不死不灭的存在。即便这株世界树被折断,失去了根茎,但其内部的生机并未完全消散,只是陷入了沉睡当中。” “你知道,我体内有一株小树的吧?其实她可能或许是新生的世界树,我有一个想法,你觉得行不行?”白也将她的计划简单说了一遍。 钟九璃听完之后,有一瞬的犹豫,她不怕行动失败,只是不想让小老虎与她共同陷入险境当中,但若是真的行动失败,死在一处,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那就,试一试吧!” 两人密谋之时,天际又有一大团阴影袭来。 白也仰头看去,这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靠哦,虚空妖族的人马怎么这么多。” 昏暗的天幕上,一朵朵更加庞大的乌云从四面八方涌来,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天际上已经挤满了人马。 一共十位人形生灵,每一个都是十四阶大妖,带着十队人马聚集在此。最重要的是,这些人形生灵都有一只上古神兽后裔作为坐骑。 白也看到了传说中的金翅大鹏,麒麟等神兽,更看到了那只神骏非凡,额生金纹双目漆黑的…… 白虎! 那是与她同源的血脉,是她的先祖!执掌杀伐守护一方的神兽白虎,如何能成为这些妖族的坐骑。 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悲怆与愤怒从心底涌起,白也努力眨眼,将那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憋了回去。 钟九璃抬手捂住她脑袋,一下下地轻揉着,无声地安抚她。 “我没事,不用安慰我,我会想办法……让它们得到解脱的。”白也传音道,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些神兽,只能用了它们,如今占据主导的是那些恶心的影妖。 两人都不再多言,隐在妖族大军中,和它们一起仰头望着上空。 世界树残骸之下,来自各方的妖族大军齐聚于此。 十位人形生灵,以那骑乘凤凰的人形生灵为首,分立在世界树残骸的十个方位,它们如同十尊远古魔神,散发着极为可怕的气息。 它们同时出手,虚空妖力凝聚而成的漆黑光柱冲天而起,注入那沉寂万古的世界树残骸中。 光柱进入树体的瞬间,世界树残骸好似复活了过来,那些枯萎了却不曾凋零的巨大叶片上,开始一片接一片地亮起幽暗的星光。 一股跨越了时空长河的蛮荒气息扑面而来,压得在场的大妖都垂下了脑袋。 万千叶片同时亮起,空间开始疯狂扭曲,一道巨大的光柱自树冠上冲起,起初这光柱并不稳定,像是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但随着十位人形生灵持续不断地将妖力贯入,光柱开始变得稳定,炽盛的光芒穿透了这黑暗的天空,刺穿了牢固的界壁,通向了遥远的另一界。 天穹上方,被光柱撕开的裂口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一个巨大无比的虚空通道。 “通道已经打开,全军听令,入通道,踏平九州。”凤凰背上的人形生灵大喝一声,声如惊雷,直接传入众妖耳中。 “吼!!!踏平九州!!踏平九州!” 亿万妖族同时发出震天怒吼,它们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无数大妖腾空而起,化作一道道黑色洪流,没入了虚空通道中。 白也和钟九璃悄悄往后退,躲在妖族大军后方,硬是等到大部分虚空妖族都进入了通道,才开始动手。 “我去吸引它们的注意力。”钟九璃说完,直接出手了。 她背后双翼一振,身形冲天而起,一张大弓出现在她掌心,纤指勾弦,弓开如满月。 “是你!杀我无数部众,上回让你侥幸逃脱,你竟还敢出现!”站在麒麟背上的人形生灵大喝一声,即便钟九璃做了伪装,但这弓箭它极为眼熟。 它手腕翻转,瞬间凝出一柄黑色战矛,战矛刺破虚空,瞬息间来到钟九璃身前。 钟九璃身形一晃,避开了那一击,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它,体内仙力流转,十支银白箭矢瞬间凝聚成型,她果断松开手指。 “咻!” 十道银白流光如同星月降临,无视一切防御,瞬间射中十位人形生灵。 “啊,我要你死!”麒麟背上的人形生灵中箭之后,大吼出声。 “放肆!拦住她,不惜一切代价。”凤凰背上的人形生灵怒喝一声。 法则箭矢洞穿了十位妖皇,它们的气息有一瞬的衰落,通道顿时开始摇晃起来。 留守后方的部分妖族大将收到命令,立刻腾空而起,朝着钟九璃扑杀而去。 平原上空爆发出了一场惊天大战,一只五彩鸟人以惊人的战力,一鸟勇斗无数大妖。 在这混战中,没妖注意到,下方,有一只黑漆漆圆滚滚的小兽,四肢着地,跑出了满地残影。 白也就像是一道黑色闪电,在混乱的战场中疯狂闪烁腾挪,她几乎用出了此生最快的速度,朝着那株巨大的世界树残骸跑去。 奔跑的同时,她不忘运转大造化经,以孕育万物演化诸天的造化之气,打入那株世界树残骸中,开始强行净化驱散缠绕了万古岁月的黑暗侵蚀。 “小绿,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白也低喝一声,丹田处的小绿化作一道绿光,直直没入了世界树的残骸中。 “嗡!” 绿光绽放,世界树残骸绽放出了一股璀璨到有些刺目的翠绿神芒,这光芒中似乎带着诸多情绪,有喜悦、悲伤、愤怒等等。 这股情绪就像是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瞬间爆发,一股远比十大人形生灵联手还要强横的浩瀚神力,从树体内喷涌而出。 十位人形生灵全力以赴才能唤醒打开的通道,开始摇晃不定。 “不,怎么回事,世界树为什么突然反抗了。” “它的意志怎么又苏醒了?” “稳住,先把通道稳住,大军还在里面。” 十位人形生灵惊骇欲绝,它们再也顾不上去管钟九璃,全力维持通道。 在世界树本体意志的反抗下,那依靠暴力维持的通道,脆如薄纸。 “咔嚓!”清脆的碎裂声响彻天地。 巨大的虚空通道从边缘开始崩碎。通道内部,那些正在冲锋的亿万妖族大军,惊恐地发现,脚下的通道开始龟裂了。 狂暴到极点的空间乱流席卷而来,即便是亿万大军,在这宇宙中最可怕的毁灭力量前,也无力反抗。它们几乎是顷刻间,就被这股空间乱流搅碎成齑粉,神魂俱灭。 外界,十位人形生物在发现虚空通道崩碎,妖族大军已经救不回来后,瞬间将目光转移到了钟九璃身上。 “先杀了她!我要将她碎尸万段,抽其生魂!”麒麟背上的人形生灵大吼一声,它座下的麒麟也仰头咆哮,裹挟着崩山裂天之势,朝钟九璃扑杀而去。 “以汝之血,祭我族裔。”凤凰背上的人形生灵声嘶力竭,虚空妖族万古以来,还从未吃过这般大的亏,今日,算是第一次。 十位人形生灵以及所有留守的妖族大将,在这一刻同时出手,无数道足以令星辰陨落,山川崩毁的攻击,将钟九璃所在的那方区域彻底淹没。 面对这些大妖的合力一击,五彩鸟人面上毫无波澜,素手轻抬,在自己身前布下一层时间静止。 所有攻击临近的那一刻,全都定格在原地,虽然仅仅只定格了不到千分之一秒,但只需要这一点时间,钟九璃就足以从这片毁灭空间中脱身而出了。 这一幕看在其余大妖眼中,就像是钟九璃已经被轰成渣了。 结果下一秒,钟九璃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众妖眼前,毫发无损。 “小绿,快点啊,钟九璃扛不住这么多大妖进攻的。”白也用力拍打着世界树残骸的根部。 她没有冲动地冲上去,那样除了让钟九璃分心保护她之外,起不到任何作用,妖皇级别的战斗,仅仅是战斗余波就能让她遭重。 “来了来了!”小绿的声音从树心中传出,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道韵,好似在与天地共鸣。 那株刚刚苏醒,散发着无尽神光的世界树残骸,真正展现出了它作为太古根基的无上威能。 庞大的树冠轻轻摇曳,它晃动间引动了这片天地的万千法则。无数法则锁链自虚空中探出,组成一张大网,挡在了钟九璃面前,替她拦住了一波致命攻击。 “轰隆!” 各色攻击落在大网上,爆发出的光芒照亮了这片黑暗的天地。 下一刻,反击开始! 大网张开,那万千法则锁链化为了太古神鞭,带着无尽的愤怒与杀意,朝着妖族大军横扫而去。 “噗嗤!”一名人形生灵被洞穿,连带着它座下的毕方神鸟也一起被法则锁链串起,如同一串糖葫芦般。它们体内的生命精气与通身修为被强行抽离,反哺世界树本身。 “不!救我!” 另一位本就受伤的人形生灵连同其座下的狻猊,被一道横贯而来的绿色鞭影横腰扫过,瞬间断成两截,残躯在法则之力的侵蚀下,迅速枯萎。 更有试图撕裂虚空遁走的人形生灵,刚刚踏入虚空,就被无数纤细枝条缠住,从虚空中硬生生拽出,形神俱灭。 小绿与世界树残骸协同作战,在这一刻,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统治力。 十位人形生灵以及它们座下的坐骑,片刻之间就被斩杀了大半,余下的也个个带伤,留守的妖族大军更是死伤惨重,近乎全灭。 所有掠夺而来的生命精气,都涌入了世界树核心深处,那里,有一枚被藏得极深的世界果。 混战中,一道细小的绿光从世界树残骸中脱离而出,重新化为了小绿的本体枝丫。走了这么一遭,她身上的气息愈发强大古朴,恍惚间已经有了几分世界树的影子。 小绿的枝丫上缠着一枚约莫拳头大小,被混沌气息与天地法则包裹的奇异果实,她带着那枚果实一起冲入了白也的体内。 “臭老虎,快走,它要醒了。” 白也几乎是在听清话音的瞬间,就闪身来到了钟九璃身边,无需交流,两人同时将速度提升至极限,朝着远方遁逃而去。 就在她们动身的那一瞬间。 “咚!” 一声沉闷巨大,彷佛从远古蛮荒传来的心跳声,敲击在每一个人心头。 这片天地似乎陷入了凝滞当中,一股无法形容、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强大意志,自那世界树残骸的最深处,苏醒了。 “轰!” 一只遮天巨手自世界树内部探出,它像是由法则凝聚,无视了时间与空间,对着白也与钟九璃遁逃的方向,遥遥一按。 “噗!” 即便两人已经遁逃万里,在那巨手按下的刹那,她们依旧如同遭遇了星辰撞击,鲜血狂吐,骨断筋折,从高空上坠落,直直砸进了大地深处,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妖帝之威,相隔万里,依旧恐怖如斯。 “吾皇,苏醒了!!!” “拜见吾皇!!恭迎吾皇归来!” 此地残存的几名人形生灵以及一些妖族大将齐齐跪地,朝着世界树残骸的方向,叩拜下去。 “废物!” “竟让九州蝼蚁寻至此地,扰吾沉眠,尔等,该死!” 一声冷喝,带着浩浩天威,镇压而下,此地的妖族部将全都跪伏在地,浑身战栗。 天空中再次出现一只法则大掌,对着世界树残骸拍下。 “轰隆隆!” 世界树残骸在妖帝的大掌之下,脆弱得如同干枯的朽木,无数枯枝与叶片轰然坠地,激起无数烟尘。 这场景引得众妖惊疑,世界树极为坚韧不凡,便是妖王级别的强者,也难以撼动分毫,此刻,竟在妖帝的一击之下化为了齑粉。 漫天烟尘中,一尊极其庞大的身影,迈步而出。那是一只通体漆黑,彷佛能擎起天穹长有三头六臂的巨猿。 它的容貌极其苍老,脸上布满皱纹,就连那一身本该黑亮的毛发,也因时光的侵蚀,而变得有些暗淡灰白。 下方,跪在地上的几名人形生灵与妖族大将很快察觉到了异常。 “吾皇的气息……似乎未能完全恢复到巅峰?难道漫长的沉眠,还是未能修复伤体?”一位人形生灵与同伴以神念交流。 “哼!” 如闷雷般的冷哼声,响在众妖头顶。 “看来本帝沉睡得太久了,久到让你们这些蝼蚁,也敢在吾面前以神念传音?” 那黑色巨猿随意地抬起一指,对着方才传音的那位人形生灵所在之处,轻轻一按。 “噗!” 那位实力强悍,能与钟九璃抗衡的妖皇级生灵,就这般被抹除了。 这轻描淡写的一击,让得在场所有妖族亡魂皆冒,死死低下了头颅。即便这位妖帝境界跌落,从妖帝跌落至半步妖帝,也不是它们能抗衡的。 黑色巨猿淡漠地扫了它们一眼,不再理会这些琐事,神识探出,整个虚空妖界在这一瞬间,尽入它的眼底。 万里之外,刚从坑底爬出,飞速逃窜的两道身影,被黑色巨猿锁定。 “抓住她们,带回来,她们抢走了本帝的世界果。” “谨遵吾皇法旨!”残留的妖族大将齐齐冲天而起,朝着远方追去—— 作者有话说:主包投喂了一只流浪猫,然后那小猫咪就一直黏着我…它吃饱了也要来找我贴贴,追着我跑,这是为什么?(主包毛毛过敏,不能碰各种带毛的东西。) 它都吃饱了,为什么不出去流浪呀?[托腮][托腮][托腮] 第138章 仙王 焦黑平原上, 一株散发着莹莹神光的小绿树悬浮在半空,翠绿的生命精气尽数洒向下方那道染血的身影。 那是一只五彩鸟人,羽翼破碎,气息衰落到了极点。她怀中抱着一只通体漆黑如煤球的小兽, 本该柔软蓬松的漆黑毛发, 被鲜血打湿之后, 黏连在了一处。 在她们身后, 黑气翻涌, 数道强大的气息撕裂长空, 以极快的速度逼近而来。 钟九璃强撑着伤体, 带着白也在虚空中遁逃,每一次身形闪烁, 她的鸟嘴中都有鲜血溢出。妖帝那隔空一击实在太过恐怖, 几乎震碎了她大半骨骼与血肉。 白也的情况更是糟糕到了极点,要不是她有帝血领域,以及最后关头娇娇现身,用她那坚硬无比的龟甲替她挡下了大半冲击, 只怕当场就得陨落。 “钟九璃”白也虚弱地睁开眼, 看着头顶上方的鸟嘴,艰难挤出一个笑,“我们今天这一票,干的算不算大?” “算!”即便处于这生死危机中, 钟九璃的声音依旧很是温柔,“闭眼调息,别说话,尽快恢复伤势。” “我想了想……还是得说!”白也艰难喘息着,“要是我们一会逃不掉, 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破空声袭来,一柄黑色战矛瞬息而至,钟九璃反手拍飞,这一下震得她手臂上又爆出一团血雾。 她强忍着剧痛,速度没敢慢上半分,低头看向怀中的黑煤球,问道:“那你想说什么?” “我想等我们从这里回去,就让阿娘准备好多好多东西,要那种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去你三清宗提亲,让全九州的人都看看,我九州第一天才,要和你成亲了……” 钟九璃闻言,眼中泛起水光,她抬手擦掉白也毛脸上的血污,柔声说:“好,就让全九州的人都知道,你要和我成亲了。” 白也抬起自己黑漆漆的小爪子,掌心托着一枚混沌气缠绕的果实,那果实表面流转着大道符文,内部彷佛孕育了一方宇宙,逸散而出的生命精气让得两人的伤势都好了一些。 “那我得先给一点聘礼,要和钟宗主成亲,怎么能不给出点诚意呢?” 钟九璃垂眸看向她掌心,想也不想,抓起那枚果实就往白也嘴边送。 “别……” 白也偏头避开喂到嘴边的果实,“钟九璃,这是小绿拼死带回来的,是我们活下去的希望。以我的修为,就算服下果实伤势痊愈,我也没法带着你从这片绝地中逃出去。” “但你不一样,你吃了,我们才有一线生机,对不对,娇娇、太火?” “钟姐姐,你吃吧,我们都不想死。”娇娇和小太火一起出声劝道,两个小家伙声音可怜兮兮的。 钟九璃回首望去,后方那数道恐怖的气息正在快速逼近,若是这样一直遁逃下去,或许不出一个时辰,她们就会被追上了。 她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怀中,几个可怜巴巴的小家伙,终于不再犹豫,将世界果送入口中。 这枚世界果,几乎凝聚了世界树残骸的所有生命精华,更蕴含着天地初开时的混沌法则,原本是那妖帝为自己准备的,此刻却被小绿摘了桃子,送到了钟九璃手边。 果实入口即化,化作一股难以形容的磅礴能量,涌向钟九璃的四肢百骸,这股力量磅礴如山洪爆发,又温柔似春雨,就像是母亲的怀抱,让人想要安心沉眠在此。 钟九璃通体绽放璀璨霞光,她身上的伪装尽数褪去,变回了原本的仙姿玉貌。 身上的伤口几乎是在瞬息之间,就全部愈合,连疤痕都不曾留下,肌体生霞,骨骼发光。 被她抱在怀中的白也,被那神光沐浴着,都觉得通体舒泰,身上的伤势好了不少,断裂的骨骼重组,皮毛也不再渗血。 伤势修复只是其次,世界果中蕴含的大道法则化作一个个符文,铭刻进钟九璃的体内,宇宙运行的奥秘在她眼前徐徐展开。 她看到仙魔大战,见到了一道道强大无比的身影在域外战斗,看到了天地崩碎,无数生灵在大战中陨落,时空轮转,万物兴衰。 这一瞬她有所明悟,这是世界树的记忆,她看到的,都是世界树曾经经历过的一切。这些记忆混在至高道则之中,与她修炼的星辰大道相互印证,让她对大道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她的修为开始疯狂暴涨,真仙初期、中期、后期,直至大圆满。 突破势如破竹,许多修士修炼数十万年甚至百万年才能跨过的真仙境,在她这里,犹如水到渠成。 五彩神光在她头顶笼罩,其中可见日月星辰流转,万物生生不息。 钟九璃长发无风自动,每一根发丝都似一道法则神链,能轻易洞穿虚空。 她睁开双眸,天地震颤,一股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威压席卷四方,焦黑的大地上凭空开出无数花朵,干枯的大地开始有泉水涌动。 这便是仙王诞生,天地降下的赐福! 后方紧追不舍的几位妖皇心中大惊,它们感受到了万里之外那位仙王身上散发出的威压。 “不好,是吾皇的世界果,那个该死的蝼蚁,偷吃了吾皇的至宝。”有妖皇立刻反应了过来。 钟九璃缓缓抬眸,目光所及之处,空间凝固,万物臣服,那些气势汹汹而来的妖皇,面对跻身仙王境的钟九璃,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不过是一眼,它们便纷纷从空中坠落,匍匐在地,连站起身都做不到。 “可恶,这蝼蚁为何如此强势,明明同为王者境界!”有那人形生灵愤恨捶地,大声呼嚎。 钟九璃怀中抱着小煤球,缓步向前,每踏出一步,脚下便生出一朵大道金莲,花瓣上流转着万千道纹。 在她身后,浮现出万千生灵虚影,有真龙盘旋,神凰展翅,白虎啸天,这些上古神兽的虚影随着她一同碾压而来,彷佛要将这片天地踏碎。 钟九璃一指点出,下方那些妖皇齐齐爆碎,包括它们的神兽坐骑,全都湮灭在这一指下。 “放肆!” 震彻寰宇的咆哮声响彻在这方天地,这片焦黑平原上所有妖族,都在这一声怒吼下,瑟瑟发抖,妖帝一怒,万灵皆颤。 黑色巨猿撑着身子迈步而来,它确实已经老得快要死去,走动间似乎浑身骨骼都在发出脆响。 它每一步踏出,脚下焦黑的平原便出现无数道深不见底的裂缝,域外星辰随之摇曳,整片星空似乎都要被牵引而来。 “窃吾至宝,屠吾部将,蝼蚁,你好大的胆子!” 老猿看似缓慢迈步,但每一步跨出,都越过了万里之遥,很快来到了钟九璃身前,空间距离,在这等强者面前,失去了意义。 钟九璃静立原地,她已从世界树的记忆中知晓了这老猿的底细。 上古时代曾经受过不可逆转的道伤,它才会一反常态地衰老,如若不然,修为到了妖帝级别,根本不可能会衰老成这副模样。 正因如此,她才有了与之一战的底气。 两大至强者相对而立,一方是初入仙王境,融合了世界树本源,气势如虹的年轻强者。一方是境界跌落,垂垂老矣,依旧有一战之力的半步妖帝。 一场注定要震动虚空妖界的惊天大战,一触即发。 老猿看清钟九璃的样貌后,有一瞬的惊讶,随后又回过神来,低喝一声,“就算你长得与她一样,你也是蝼蚁,该死。” 它抬起那皱巴巴的巨大手掌,朝着钟九璃所在之地拍去。 这一掌还未临近,恐怖的帝威已经让钟九璃周身的幻象尽数崩碎,脚下的金莲消散,身后战意昂扬的万灵虚影溃散。 尽管境界跌落,但它对天地万法的掌控依旧远超仙王境的钟九璃。 面对此等强敌,钟九璃眼中毫无波澜,双手在胸前结印,世界果的力量被完全激发而出,在她身后凝聚出一株贯通天地的世界树法相。 每一片树叶都承载着一方小世界,枝干上流淌着混沌之气。 “仙法,开天。”她清叱一声,树叶摇晃间,撑起了一方天地。 “轰!” 大手与世界树法相碰撞的瞬间,真正的灭世风暴席卷四方。 焦黑平原上的一切,山峦、地脉、潜藏在地下的妖族,都在冲击波中化为齑粉。空间崩碎,界壁被打穿,露出位面之外的虚空乱流。 “我看你能挡我几掌!”老猿怒吼,枯掌再次拍下。 钟九璃冷哼一声,选择转守为攻。 世界树法相猛然一晃,万千枝条从树冠中探出,化作翠绿青龙,咆哮着迎向巨掌。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些青龙肉眼可见,但却不可触碰,老猿落下的手掌,直接穿过了青龙,无法触及。 “大黑猿!”白也从钟九璃怀中探出头来,扯着嗓子喊道,“你已经老眼昏花到连敌人在哪里都看不清了吗?” 和她窝在一起的娇娇偷偷拽着白也的毛毛,小声提醒:“也崽,这个时候,我们还要打嘴炮啊?” “那当然!我老婆不喜欢嘴炮,光听那老猿在吼了,我肯定要帮忙!” 钟九璃听着怀里这两个小家伙谈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她在白也脑袋上拍了拍,示意两人安静些。 另一手掐动法决,万千青龙彷佛从时空长河中穿行而出,来到了现实中,那些青龙缠绕而上,疯狂撕扯着老猿的血肉,吞噬它本就不多的生命精气。 “尔敢!” 老猿震怒,它最忌惮的就是生命本源的流逝,对于一个已经踏足绝巅的至强者来说,没有什么是比让它修为跌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变弱更难受的。 它愤怒到了极点,枯槁的身体爆发出最恐怖的一击,双掌对着钟九璃所在的方位连续轰击。 这一刻,恍如真正的末日降临。 域外星辰如雨点坠落,每一颗都是真实的星辰,与白也用法则之力凝聚出的星辰不可同日而语。 这些星辰带着焚尽万物的烈焰砸向大地,足以毁灭一方世界。 虚空妖界在两位至强者的交手中剧烈震颤,地脉崩碎,岩浆喷涌,城池倒塌,无数妖族在火海中哀嚎。 白也和娇娇见到这一幕,都在心底庆幸,果然打架这种事还是得在别人的家里打。要是在九州这样打一架,她们九州不知道还能剩下几州。 战场中央,老猿的气息越发衰弱,它死死盯着气血滔天,战意昂扬的钟九璃,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之色。 它再次挥出数掌,趁着虚空震动之际,转身头也不回地遁走了。再战下去,它连半步妖帝境都将不保。 钟九璃没有追击,目送那老猿遁走,直到确认对方真的离开,她紧绷的身子才微微晃了一下,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这一战,看似平分秋色,她以仙王境修为逼退了半步妖帝的老猿,实则她强行催动还未完全炼化的世界果,与半步妖帝硬撼,受伤同样不轻。 “钟九璃!”白也立刻抬起漆黑的小爪子,捂住她嘴角的血迹,“你怎么样了,伤到哪里?” 钟九璃刚想开口安抚,眸光忽地一凝,抬眸望向虚空深处。有一道极为强大的气息正在赶来,那威压煌煌如天威,是真正的妖帝。 “先走!”她强压□□内翻涌的气血,将怀中的小煤球抱得更紧了些,周身仙光收敛,一步踏出,直接进入了虚空之中,气息瞬间消失。 就在她们身形消失的刹那,一道完全被黑气笼罩的身影,落在了方才她们立足之地。 那生灵浑身黑气翻涌,看不清具体形态,只有一双漆黑的眸子,像是两盏神灯扫过这片战场,最终锁定了钟九璃消失的方位。 “两只蝼蚁,逃得掉吗?”它语气平淡,完全不将遁逃的两人放在眼中。 虚空夹缝中,钟九璃的身形急速闪烁,同时也在躲避着无处不在的虚空风暴。 白也被她紧紧护在怀中,没有遭到任何伤害,但钟九璃身上却出现了许多伤口,都是被空间乱流切割出来的。 “有敌人追来了吗?”白也传音问道。 钟九璃微微颔首,“没有关系,我可以带你们逃出去。” “没关系,我知道有个地方,虚空妖族从来不踏足的。”白也将自己脑海中的记忆碎片传给钟九璃。 “不错,是个知道未雨绸缪的聪明老虎。”钟九璃笑着夸赞了一句。 她在世界树的传承中也见到了那处地方,那是一处虚空妖族不敢踏足的古战场遗迹,或者也可以称为葬帝坟。 后方,追入虚空的妖帝锁定住俩人的方位后,抬起手掌,随意一抓。 一只法则大手自虚空中出现,穿透了层层空间,对着钟九璃所在的那处空间抓去,要将她连同那片空间一起捏爆。 前方,正在全力遁逃的钟九璃心头一跳,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袭来,即便身后没有任何异常,她依旧拼尽全力,施展出了时间法则。 这片空间陷入了凝滞,那只落下的大手,稍稍迟缓了一瞬。 靠着这稍纵即逝的机会,钟九璃身形再次遁入虚空,惊险逃脱。 “嗯?”一击落空,黑暗妖帝有些诧异。 它凝视着钟九璃消失的方向,低声自语,“居然能从本帝的手下逃出?” 与妖帝的从容不同,钟九璃情况糟糕了许多。 方才太过着急,她们不小心冲入了一片狂暴的混沌雷海中。亿万道混沌神雷在此地休眠,外人的踏入,惊动了这些沉眠的神雷。 “轰隆!” 混沌雷爆冲天,钟九璃和她怀中的两个小家伙在这雷爆中被劈得皮肉焦黑,惨不忍睹。 眼看着怀中的小煤球和小乌龟都快被电傻了,钟九璃心中发狠,瞬间有了决断。 她开口道:“阿也,我们被妖帝这样追着,早晚会出事,我想在此地,与他一战,你和娇娇先进我体内空间藏起来好不好?” “你会没事的对吧?”白也仰头问道。 钟九璃承诺道:“我会没事的,我还要带着我们九州第一天才回九州成亲呢。” “好!那你一定要说话算话。” 白也深深地看着她,她知道自己现在实力不够,留下只会添乱,与这种强敌对抗,任何一丝分心都可能导致她身陨。 钟九璃不再多言,将白也和娇娇都收进了世界果孕育的小世界中,那是一方真实的小世界,随着世界果一起诞生,此刻用来收这两个小东西正好。 没了后顾之忧,钟九璃心态平和了许多,她这一生征战无数,即便敌人强大到难以抵挡,也不会让她心生畏惧。 她要在此地,请君入瓮,引动天地雷劫。 刚刚追入混沌雷海的妖帝,便遭遇了无数雷击,不过这些神雷落在它身上,连那弥漫的黑气都未能劈开,就像是挠痒痒般不痛不痒。 “可笑!”它嗤笑一声,掌心黑气翻涌,一柄死气缠绕的死亡之刀凝聚而出,“你以为,我是那头老猿?凭借这区区雷池,如何阻我?” 死亡之刀抬起,还未完全劈下,那股可怕的气息,已经让这片翻涌的雷海一分为二。 钟九璃眼底一片平静,眉心一点青莲印记熠熠生辉,混沌气息弥漫,将她的气势提升了一大劫。 她清叱一声,“劫来!” 仙王法旨,言出法随,仙王大劫破界而来,这片混沌雷海瞬间被点燃,狂暴了万倍不止。 “轰!” 仙王大劫引来的诛仙神雷劈落,其威势已经不亚于行星对撞,刺目的雷光淹没了一切,恐怖的波动直接碾碎了这片虚空。 妖帝面色稍变,漫天雷光朝它袭来,它周身缠绕的黑气在雷光的洗礼下,顿时消融殆尽。 黑气之下,妖帝那布满诡异魔眼的恐怖真身,显露了出来,每一只魔眼都彷佛连接着一方地狱,流淌着血腥与死亡的气息。 “蝼蚁,你成功激怒本帝了。” 妖帝震怒,它真身上的无数只魔眼,在这一刻齐齐睁开,这些魔眼极其可怖,每一颗魔眼之中似乎还重叠着无数眼球,层层叠叠,数以亿计。 被这亿万魔眼锁定的那一刻,钟九璃只觉自己的神魂似乎被拖入了无尽地狱中,无数可怖生物席卷而来,将她的神魂撕碎,吞噬。 她不知道自己度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间,或许是亿万载。 钟九璃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死了多少次,就在她神魂即将溃散的那一刻,一点微弱的银光,似乎从遥远的星河彼岸而来。 那点银光穿过了漫天雷爆,没入了魔眼妖帝的魔眼之中。 “嗷!”魔眼妖帝顿时发出一声尖利到极致的惨嚎,它那满身魔眼在这一刻,全都萎缩干瘪,就像是在这一瞬间跨过了时空长河,直接走向了灭亡一般。 没了魔眼控制,钟九璃顿时从无尽地狱中挣脱而出,她顾不上喘息,看到魔眼妖帝的惨状,立刻明悟。 此刻正是反击的最好时机,她带着愈发狂暴的雷劫,直朝魔眼妖帝而去。 这位妖帝的魔眼虽然能施展极为恐怖的灵魂攻击,但也是它身上防御最薄弱之处,是它最为致命的缺陷,故而才需要以浓郁的黑气时刻笼罩保护。 因着妖帝的存在,雷劫的威力一直在提升,此刻,天穹上方的雷劫,已经恐怖到了一个让人骇然的程度。 亿万雷光疯狂汇聚,凝成了一柄横贯星空的雷罚之矛,矛身缠绕着最为原始的雷霆符文,矛尖锁定了下方雷海中纠缠的两道身影。 “轰!” 雷矛降落,破空而来。 魔眼妖帝怒极气极,它强忍着怒意,挥动手中黑暗长刀,朝着上方斩去,试图斩断自己被锁定的气机。 刀芒与雷光碰撞,爆发出足以毁灭一方小世界的恐怖力量,魔眼妖帝借着这一击,身形急速爆退,在雷矛降临之前,顺利退出了雷海的核心范围。 而被雷劫锁定的钟九璃,避无可避,这本就是属于她的仙王雷劫。 “轰隆!” 雷矛降下,洞穿了钟九璃的躯体。 万千雷光从她体内透出,她的仙王法体在这股极致毁灭力量面前,变得近乎透明,每一个毛孔中都有雷光溢出,磨灭她的生机。 毁灭之中,亦有新生。狂暴的雷霆之力在摧毁她的同时,也在以更无上的法则之力,为她重塑根基,剔除着仙力中的最后一丝杂质。 将她的根骨、仙血、神魂,都推向一个更完美,更贴近大道本质的层次。 雷劫是劫难,亦是天地对这位新晋仙王的洗礼。 不知过去了多久,这片狂暴到极致的混沌雷海,终于恢复了平静。 去而复返的黑暗妖帝再次踏足此地,它周身重新被黑气笼罩,只不过比之先前,那黑气要淡了一些,隐约能透过黑气,瞧见它身躯上那些恐怖的魔眼,似乎已经恢复了不少。 它冷冷地扫视着这片区域,搜寻着钟九璃的气息。发现这里没有她的气息后,它冷笑一声,“呵……小虫子,我看你们往哪里逃。” 魔眼妖帝抬起手掌,以无上神通,封禁了虚空妖界,彻底杜绝了钟九璃二人的退路。 这还不止,它再次打出一枚由黑气凝聚而成的黑暗法旨,那法旨上,烙印着钟九璃和白也的神魂气息。 下一秒,它挥手,将那法旨打向虚空。 妖帝旨意瞬间出现在每一位虚空妖族的识海中。 “听吾帝令,取那二人首级者,赐帝血一滴。” 帝令一出,万妖皆动。 这一刻,整个虚空妖界都沸腾了。无论是埋骨之地的魔土,还是毒气弥漫的瘴气林。一位位沉睡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古老存在,都在此刻苏醒了过来。 帝血,这两个字,足以让所有困于当前境界,无法晋升的大妖们疯狂。 第139章 在家吗 碎星海。 此地名为海, 实际上没有半点水泽,只有无数破碎的星辰残骸,如同浮空的岛屿,漂浮在这无垠的黑暗星空。 远处, 隐约可见一些庞大如山岳的虚空妖族残骸, 有些已经死去万古岁月, 在此地长眠, 也有一些刚刚殒命, 甚至尸体还是热乎的。 一块较大的星辰碎片内部, 被临时开辟出一方小空间, 钟九璃和白也敛去自身全部气息,躲在这处暂时休息。 自那日从黑暗妖帝手中逃脱之后, 已经过了数月。这些日子以来, 每一天都有从各处涌来的大妖,对她们展开一轮又一轮的围堵。 战斗是一刻都没停过,身上的伤更是旧伤叠新伤,要不是钟九璃修为提升至仙王境, 实力大增, 又有小绿吸收了世界树的能量,疗伤效果更佳,两人还真不一定能一路逃窜至此。 “这个世界也太大了吧……妖族强者怎么会这么多?” 白也小声嘟囔着,一边操控小绿树, 悬在钟九璃头顶,一边伸手解开她的衣襟,露出她肩头上那血肉模糊的伤口。 伤口是一处贯穿伤,前后透亮,皮肉已经发黑, 可怕的死气缠绕在血肉上,蚕食着钟九璃的生机,阻止伤口愈合。 这是方才与一只修为已经接近半步妖帝的虚空毒蝎对战时留下的伤口,那老蝎子强横无比,尾针之内藏着的毒气更是足以让仙王陨落。 钟九璃为了速战速决,避免被更多追兵合围,不得不硬拼着受了这一记毒刺,才将对方斩杀。 之后俩人遁逃数万里,钟九璃直接昏厥了过去,白也只好带着她躲进这处星辰碎片中,藏了起来。 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伤口,白也很是心疼,忍不住开始话痨起来,“你说,我要是不来找你,在这种鬼地方,你一个人怎么活得下来,以后还敢不敢一个人乱闯了?” “老是想着一个人往前冲,你这样的人,在我们那都找不到对象,你知道吧,因为我们年轻小姑娘都不喜欢你这样又老又倔的漂亮姐姐,除非你很有钱,好吧,你确实很有钱。” “也崽!” 旁观的娇娇插话,提醒她:“你要不要等钟姐姐醒了以后再念叨?她现在昏迷着,你说了她也一个字都听不见,不是白白浪费力气吗?” “你在说什么屁话,这些话我能当着她的面说嘛?”白也头也不抬地回,手上动作不停,小心翼翼地清理着钟九璃肩头上那片被腐蚀得发黑的血肉。 这毒极为霸道,手中的匕首不过是用来削了下血肉,就已经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灵光尽失。 “啧,这鬼东西,真的好毒。”白也嫌弃地将匕首丢到一边,指尖凝出一点太阳真火,将那匕首连着地上的血肉都烧了个干净,连一丝痕迹也不留,以免被妖追踪到。 做完这些,她这才取出最后一点伤药倒在伤口上,小心地包扎好伤口。 或许是伤口上的毒素被清理掉了,钟九璃的长睫轻颤了颤,口中发出一声轻哼,从昏睡中醒了过来。 她刚睁开眼,便看见一张放大的脸贴到了眼前,对方呼出的热气一下下落在脸颊上,小嘴叭叭个不停。 “钟九璃你感觉怎么样,伤口我已经挖干净了,现在有没有感觉好一点?还疼不疼啊?” 一连串问题接踵而至,钟九璃苍白的脸颊上浮起一丝笑意,将凑得过近的脑袋推开了些,哑声开口:“小老虎,你凑太近了,口水都快喷姐姐脸上了。” “好吧,那你这样靠着我,舒服些。”白也退开了些,将人扶起靠在自己怀中。 钟九璃舒服地窝在她怀里,面色还有几分苍白,但已经比之先前好了许多,她慢慢悠悠地说:“方才昏迷的时候,似乎有一只恼人的小苍蝇,一直在我耳朵边哼哼唧唧,吵得人头昏,也不知道是打哪儿飞来的。” 白也身子一僵,难不成钟九璃昏迷的时候,听到她在那儿絮叨了? 她还没想好怎么辩解,娇娇那个大嘴巴冲上来,小爪子指着她拆台道:“不是小苍蝇,是也崽!她刚才可担心你了,一个劲在那里叭叭呢。” “哎,臭娇娇你说什么呢,我啥时候叭叭了,我那都是对钟九璃的关心。”白也着急地要去捂她的嘴。 钟九璃看着她们玩闹,笑问道:“哦?原来是我家小老虎在关心我?说给姐姐听听,方才都念叨了些什么?” 白也连忙转移话题:“也没啥,就是想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大,距离葬帝坟还有多远。” “已经接近了。只要顺着这片碎星海继续前行,应该就能抵达了。你没发现,进入碎星海之后,阻击我们的敌军都少了许多吗?” 白也闻言,仔细回忆了下。确实,两人进入这片碎星海已经一个多月了,从一开始那铺天盖地的大妖围攻,到现在,一两天才会遭遇一次袭击,不过遇见的虚空妖族也强大了许多。 钟九璃继续解释道:“这些妖族虽说修出了灵智,但骨子里依旧遵循着趋吉避凶的本能,它们视此地为大凶绝地,认为踏入其中便会陨落,故而不愿主动踏足。” “这方宇宙空间被大帝以无上法则击碎,而那数位大帝的长眠之地,更是被帝血洒满,万道法则崩坏,杀伐之气与怨气交织,如今万古过去,早就已经变成了一片死亡禁地,哪里还有大妖敢靠近。” “那……现在没有追兵了,我们是不是就不用进那个禁地了呀,总感觉那地方听起来就很恐怖。”娇娇探头询问。 “当然啦!”白也笑着一把抓住小乌龟,收到自己怀里,“我们又不是活腻了,非要去找死,往这个方向跑,就是想找个能暂时缓口气的地方。不然被那群家伙一直追着打,就算不被砍死,也要活活累死。” “不错,此刻没有妖族追来,我们便在此地好好调息,尽快将状态恢复至巅峰。”钟九璃说完便阖上了眼眸。 这样放松闲聊的时光于她们而言,实在奢侈。很快,这座临时庇护所便安静了下来,两人一龟都闭眼调息,恢复精力。 娇娇缩在白也怀中,睡得格外香甜。这数月的逃亡生涯,她看似无忧无虑,其实承受的压力不比钟九璃少。 作为防御力惊人的龙龟,她不知道替白也挡下了多少次致命攻击。若非有她一次次挡在白也身前,那只小老虎早就被虚空妖族拆得稀巴烂了。 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有精力给钟九璃疗伤,还能和娇娇笑闹斗嘴。 数个时辰一晃而过,钟九璃的伤口刚刚愈合了一层肉芽,她便猛地睁开了眼睛,望向虚空。 “走!”她低喝一声,一把抓住身边入定的白也,撕开一条虚空通道,带着人踏入虚空,消失在此地。 就在两人一龟刚刚离开的下一秒。 “轰隆”一声,一只黑气缭绕的大手对着这块星辰碎片拍来,那被星辰风暴洗礼得无比坚硬的星辰碎片,在这大手一击之下,直接化为了齑粉。 星空中,一道通体被黑气缭绕的身影踏空而来,来者不是别妖,正是先前在钟九璃手中吃了大亏的魔眼妖帝。 它那双漆黑的眼眸,望向了二人逃窜的方向,发出一声冷笑:“两只蝼蚁,哼,我看你们能逃到几时。” 话音未落,它的身形再次模糊,遁入了虚空之中,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前方追去。 前方,被钟九璃带着在星空中快速穿行的白也,跑出了数十万里才回过神来。 她察觉到了周围环境的变化,这里的星辰风暴狂暴无比,如同亿万柄天刀在切割着这片空间,那些被星辰风暴经年洗礼的星辰碎片,更是锋利无比。 即便以钟九璃如今仙王之躯的强横,在这些星辰碎片面前,也显得异常脆弱。 方才,不过是一片指甲盖大小的碎片被星辰风暴裹挟着呼啸而来,轻而易举地洞穿了钟九璃的护体仙光,在她胳膊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白也望着那些呼啸而过的星辰碎片,心中有些发寒,她毫不怀疑,若是以自己的肉身撞在这些碎片上,肯定得当场爆碎。 她传音问道:“是有强敌追来了吗?” “嗯,是那个全身长满眼睛的丑东西追来了。”钟九璃同样以传音回答。 “真是长得丑就算了,还这么记仇。”白也小声咕哝,接着她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它们到底有多少妖帝啊?算上之前那头老猿,我们已经遭遇了两位妖帝了?” 钟九璃闪身避开一块袭来的星辰碎片,维持着极限速度前行,分神解释道:“根据世界树的记忆来看,那老猿是上古时期遗留下的两位妖帝之一,它虽受了道伤,但底蕴极深。至于另一位,或许正处于沉眠之中。” “眼下追杀我们的这位魔眼妖帝,我觉得它晋入此境不算太久,故而实力并不算太过顶尖,或许可以想办法将它坑杀在此。” 白也长长地叹了口气:“也就是说,它们至少拥有两位妖帝,和一位半步妖帝,以及无数接近半步妖帝境界的超级大妖。” 这股力量,若是一起涌入九州,只怕不用一天时间,就能踏平整个九州之地。 “别担心,有我在,定会保你平安。”钟九璃将她往自己怀中带了带,声音虽轻,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足以安定人心。 白也顺从地靠在她肩头,闷闷地说:“我不是担心自己我是心疼你。每次看你一个人孤军奋战,挡在我面前,我却帮不上什么忙,心里有些难受。” “傻瓜!”钟九璃低头,下颌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轻蹭了蹭。 “谁说你帮不上忙的?要不是你,我如何能得到星辰草突破境界,又如何能得到世界果修复伤势,每一次绝处逢生,靠的都是你呀。” 钟九璃这么一说,白也瞬间又来了精神,她抬起头来,眼中重新燃起战意,“你说得对,我们两个在一起,没有什么险地闯不过去,这鬼地方,绝对不会是我们的埋骨之地。” 见小老虎重新振作起来,钟九璃也放下心来,不再多言,专心赶路。 两人虽在交谈,速度丝毫未曾减慢,这么一会功夫,她又跑出去了数万里。 此地的星辰风暴已经极为可怕,狂暴的星辰风暴带着星辰碎片在这片空间乱舞,无处不在,近乎无路可走。 即便是钟九璃,也必须全神贯注,将时间法则与仙王级别的感知能力发挥到极致,才能在这片空间寻找到前进的路线。 后方,魔眼妖帝的气息正在迅速逼近。这些星辰碎片能阻拦钟九璃,对它来说却算不了什么。 它横冲直撞而来,不过,越是接近那处古战场遗迹,它心头便涌上一股莫名的念头,似乎,此地极有可能会变成它的身陨之地。 魔眼妖帝身形微顿,望着前方依旧在极速遁逃的钟九璃二人,心底天人交战。 就此退去?它堂堂妖帝被两个蝼蚁屡次戏弄,甚至伤了它的魔眼,此等奇耻大辱,如何能忍。最终,愤怒胜过了理智。 “区区葬帝坟,你们这两个蝼蚁都敢闯,本帝有何可惧?” 它低喝一声,周身黑气翻涌,如同一颗黑色陨星,紧跟在钟九璃身后,一起冲入了那片被称为禁地的区域。 钟九璃和白也甫一踏入帝坟所在之地,就察觉到了此地的可怕,一股极为阴冷的气息包裹住了她们,让得两人后背发寒,寒毛直竖。 娇娇更是将自己的四只爪爪和脑袋全都缩进了龟壳中装死,连家传绝学龟息大法都用出来了,就为了装死。 “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自己被人盯着了,这地方不会真有鬼吧?”白也环顾四周,传音问道。 葬帝坟内比之外界那完全黑暗的星空,稍稍明亮几分,天幕之上悬挂着一条条带状星河,散发着朦胧的光辉。 放眼望去,此地的景象极为怪异。远处是一块块破碎的大陆,有些难以描述,大概就像是孩童随手乱扔的积木,毫无规律可言。 左前方是一块被暗沉鲜血浸满的破碎大陆,散发着诡异不详的气息。不远处,又是一条由星光凝聚而成的璀璨河流。侧方,一团翻涌着的暗红色岩浆海,灼热气息翻涌,可怕无比。 各种奇形怪状的陆地碎块在这里都能看到,构成了这副杂乱无章,就是做梦也很难梦到的混乱场景。 不过,白也并未看到什么残骸或者什么生物,可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强烈到无以复加。彷佛前后左右上下,都有无数眼睛在盯着她。 钟九璃同样感受到那种如芒在背的窥视感,她放出神识扫过四周,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无妨,或许是大帝残念未散,我们继续前行。”她定了定心神,握紧白也的手,带着她继续前行。 与俩人的小心翼翼不同,含怒追击而来的魔眼妖帝气势滔天,它一踏入此地,万千魔眼便锁定住了前方那两人。 “蝼蚁,看你们还能往哪里逃!”妖帝怒吼震天,一只法则大手瞬息而至,帝威滔天,要将那两人连着那片空间都一起拍碎。 早有防备的钟九璃在它动手的刹那,世界树法相已经开启,翠绿光幕稍稍阻挡了一会,同时时间法则流转,使得那巨掌又停顿了一瞬。 借着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两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击。 “哼,同样的招数,你以为我会上两次当?”魔眼妖帝低喝一声,另一只大手已经临近。 两人刚刚逃出生天,空中又是一只法则大手落下,她们就像是两只小飞虫,毫无还手之力地被拍进了那块血色大陆中。 巨掌落下,血色大陆剧烈震颤,这块看起来诡异不详的大陆,竟然挡住了妖帝的全力一击。 “嗡!” 破碎大陆发出诡异红光,一股远比魔眼妖帝更加暴戾、古老,充满无尽怨恨的恐怖意志,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被这一掌拍醒了。 “是谁扰吾沉眠?”模糊不清的低语,响彻在这方空间。 那声音似无数怨魂糅杂而成,光是听到这声音,就令人头皮发麻。 一道暗红色的血色身影自血色大陆上浮现而出,它的身形极度扭曲,看不清具体形态,唯有一双血色眼睛,极为清晰,眼中尽是恶意。 摔进陆地上的俩人血肉崩碎,全身上下都是裂痕,鲜血汩汩而涌,眼看妖帝残魂被惊醒了,白也不想挣扎了。 她挪动身躯,爬到钟九璃身边,贴着她的肩头躺下,一边吐血一边说:“算了算了,就这样吧,累死了,不想跑了,接下来就赌我们的命够不够硬了。” 钟九璃同样受伤极重,她抬手,心疼地搂住白也,说:“若是陨落在此,可会感到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和你死在一起,我觉得一点都不亏,就是有点对不起我妈,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 “何事?”钟九璃顺着她的话问。 白也正在想着,该怎么和钟九璃解释,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是穿越而来的,就瞧见那血色身影根本没搭理她们,径直朝着远处的魔眼妖帝去了。 远处的魔眼妖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它着实没料到,此地竟真还留存着上古先辈的残魂,出于对战死先辈的些许敬意,它主动道歉。 “见过前辈,吾乃魔眼族当代妖帝。” “不错,不错,完美的躯壳,吾要了!”血色残魂模糊低语,携带着滔天血气,如同厉鬼扑食,直接冲向魔眼妖帝。 魔眼妖帝又惊又怒,它堂堂当代妖帝,竟被一道早已经陨落的残魂视作了可以肆意夺舍的蝼蚁。 “找死!”它怒喝一声,周身魔眼齐开,死亡凝视发动,全力迎向了那扑来的血色残影。 与这妖帝残魂比起来,那两个重伤的蝼蚁,实在不值一提,它随手就可捏死。 两位大妖在这片古战场上战在了一起,帝级人物出手,挥手间便可让虚空崩塌,星辰陨落,这片空间因它们的激战,变得如同沸腾的油锅,混乱无比。 原本躺在地上准备等死的白也和钟九璃看得目瞪口呆。 “好家伙……”白也吐出一口带着内脏碎块的血沫子,低低地笑了。 “这丛林法则真是刻进骨子里了,死了都不忘先吃同类。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虚空妖族不敢来这里了,来了不光得不到好处,还要被自家老祖宗当成小点心给吞了。” “别看了,我们走。” 钟九璃强忍伤势,一把捞起白也,趁着两位妖帝激战正酣无暇顾及她们,飞速遁逃远去。 她心中有了几分猜测,那些形态各异的破碎陆地与奇异景象,恐怕都是大帝残魂的栖居之地,既然如此,她就要寻到仙帝陨落之地,这样俩人或许能得到几分庇护。 借着后方惊天大战的掩护,她们穿过了那片可怕的岩浆海,越过许多悬浮的骸骨与大陆碎片,来到了一块散发着莹莹清辉的破碎大陆上。 与那些散发着邪气的大陆碎片不同,这片大陆虽然同样残破,却流淌着一股中正平和的祥和气息,大陆碎片中央,一座以白玉为主体半倒塌的仙宫,静静矗立。 来到此地,钟九璃再也坚持不住,带着白也从半空中中直直坠落,砸在了仙宫前,洒落一地鲜血。 “咳……”白也又喷出一口血,全身骨头都像是要散架了,小脸煞白,是真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钟九璃的情况同样很糟糕,妖帝的攻击落下之时,她抵挡了大部分,受伤极重,能带着白也逃到这里,全凭意志力坚持。 此刻俩人趴在地上,挪动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小绿尽职尽责地从丹田中飞出,悬在俩人身上,洒下大量生命精气,为她们疗伤。 后方,战斗波动渐渐开始平息,钟九璃心中暗道不妙,妖帝残魂应当是败了。即便是妖帝,残魂终究敌不过正值巅峰的魔眼妖帝。 “阿也,我们得躲起来。”钟九璃嗓音沙哑,撑着身子想要爬起身来。 “嗯。”白也虚弱地应了一声。 两人搀扶着站起身,一步一个血脚印地往仙宫内走,小太火现身而出,催动火焰,将地上的血迹与残留的气息清理干净。 她们踉踉跄跄地进了那座半塌的仙宫,殿内很是整洁,白玉铺就的地面一尘不染,时光彷佛在此地凝滞。 白也靠在一根断裂的玉柱上,喘了几口粗气,对着空旷的大殿扯着嗓子喊道:“仙帝前辈,在家吗?” 第140章 炒豆子 空旷的大殿内, 回荡着白也有些气弱的嗓音。两人靠在玉柱上,静等了片刻,没等来任何回应。 “也崽,会不会是你声音太小了?再喊喊?”娇娇出声道, 她背上的龟甲都凹了进去, 伤势同样很重。 白也闻言, 提起精神, 再次喊道:“晚辈二人特意前来祭拜, 顺便……顺便避个难。前辈, 您老人家要是方便, 出来见个面,顺便搭把手行不?回头我一定给您多烧些纸, 多上几炷香, 保管您成为这帝坟内最体面的鬼。” 大殿依旧死寂,没有任何动静。 钟九璃拉着白也原地坐下,“阿也,休息一会吧, 趁现在抓紧时间调息一下。” 白也虽然有些失望, 但也不想真的原地等死,她挨着钟九璃坐下,摸了摸储物戒,神识探入其中, 疗伤丹药已经消耗殆尽。 她无奈地闭上眼睛,靠着小绿修复伤势。 这短暂的平静并未持续多久。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从外界传来,这片大地都在震颤,仙宫内打坐调息的俩人一龟都惊醒了过来。 白也睁眼看向钟九璃,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凝重之色, 两人一身伤势根本没有修复,那魔眼妖帝却来得如此之快。 其实修复了也没有什么用,她们如今,根本无法对抗妖帝。 钟九璃凝眸看向白也,以及她怀中蔫头耷脑的小乌龟,还有一脸懵懂的小太火,沉声开口:“阿也……” “打住!”白也直接堵住了她的话头,“不用说什么你拖住对方,让我先跑这种话,你知道的,没有你,我压根不可能跑出去,先不说这帝坟内的可怕,外面的星辰风暴也能把我们搅成肉泥。” “蝼蚁,滚出来受死!”魔眼妖帝的怒喝声从外界传来。 仙宫内一阵摇晃,可以感受到攻击还在不断落下,始终不见那丑东西前来。 白也有些疑惑地探头往外看,瞧见那丑得不行的魔眼妖帝周身黑气稀薄,露出的魔眼也像是被人抠掉了许多,留下了一个个黑乎乎的窟窿,看起来更恶心了。 它悬浮在半空之中,冷冷地凝视着下方的仙宫。巨掌接连落下,法则震荡,仙宫在这连番攻击中巍然不动,那足以摧山断岳的巨掌难以撼动这座半塌的仙宫。 “它是不是,进不来?”白也看出了端倪。 “应当是,如若不然,它不会在外界叫嚣。” “那没事了,先让它狗叫一会吧,我们休息。”白也说着身体一软,往地上躺去。她实在累坏了,这种累不止是身体上的,更多的还是精神上的疲惫。 面对妖帝的追杀,两人的精神一刻都不敢放松,这么不眠不休几个月下来,精神早就紧绷到了极点。 “睡一会吧,我守着你。”钟九璃抱起她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腿上,轻抚着她的脸颊,这张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血肉都已经有些干瘪了,这是气血损耗过多才会如此。 就算白也肉身强横无比,但肉身一直在不停地崩溃重组,一身气血早已被消耗殆尽。 “嗯。”白也弱弱地应了一声,眼眸一阖,几乎是瞬间就昏睡了过去。 钟九璃抱着白也闭眼休息,既然这仙宫能庇护她们,那就多苟活一时吧。 仙宫大殿内一片静谧,只有几个耗得油尽灯枯的伤员在此地休憩,仙宫外,魔眼妖帝的怒吼声如同惊雷,不断炸响。 它那庞大的身躯悬浮于半空,一身魔眼尽数睁开,眼底怒意滔天,一而再的受伤,它被彻底激怒了。 “区区残阵,也妄图阻我?” 魔眼妖帝双掌齐出,一道道蕴含着毁灭法则的恐怖攻击,如同暴雨倾泻,全部轰砸在残破仙宫上。 缠绕在它周身的黑气,也化作了一头头狰狞的妖兽,冲到仙宫外,吞噬着那股清光。 “轰!轰隆!” 这块破碎的大陆地动山摇,彷佛末世降临,仙宫内却一片安宁,清光虽有摇曳,但居然就这么挡住了魔眼妖帝的狂轰乱炸。 良久之后,这番恐怖的攻击才停滞了下来。魔眼妖帝冷眼看着下方的仙宫,冷笑一声,“本帝倒要看看,你们两个小虫子,能在此地躲到什么时候。” …… 转眼就是三天时间,仙宫大殿内,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身影终于有了动静。 白也恢复意识之时,身体上的疼痛已经减轻了许多,她睁开眼睛,望着这陌生的白玉房顶,眼底有几分茫然。 “大白,你醒了?”守在一旁护法的太火发现她醒了,立刻凑上前来关心。 白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稍稍醒了会神,才想起这是哪里,自己在被追杀,这是那处仙宫,救了她们一命。 她撑着身子坐起身,衣衫被血渍浸透,此刻早已干涸,硬邦邦的。 白也解开腰带,脱下这身可以自己支起来的衣服,看了眼身上的伤口,之前破碎的血肉大多已经愈合,只留下了一些浅淡的粉痕。 她拍掉黏在肌肤上的骨块碎屑,施了个除尘诀,取出一套干净的衣衫换上,舒展双臂,伸了个懒腰,仙宫大殿内顿时响起一阵炒豆子似的噼啪声。 白也全身上下,从颈椎到尾椎,再到四肢,这些断裂错位的骨骼在强大的生机修复下,在一一复位。 活动开身体后,白也长长地吐出一口带着血腥气的浊气,这一口气吐出,彷佛将连日来的疲惫、压抑绝望都一并吐了出去。 一场深度睡眠,不仅修复好了她□□上的创伤,更滋养了她几近枯竭的精神,先前那种能活就活,不能活死了也行的想法彻底烟消云散了。 她的眼眸重新亮了起来,如同被拭去尘埃的星辰,闪着明亮的光。 “休息好了?”带着几分哑意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白也循声回头,对上钟九璃的目光。她也已经醒了,靠坐在玉柱旁,唇角含着一抹浅淡的笑意,那双清冷的眸子也恢复了神采。 “嗯,休息好了,是我动静太太吵醒你了吗?” “对鸭对鸭!”没等钟九璃回话,娇娇带着睡意的声音插了进来。 她从龟壳中探出脑袋,张着小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声音含糊地抱怨道:“我刚才正在吃饭呢,满桌的烤肉,结果就听见噼里啪啦的炒豆子声音,然后一桌子的肉肉都变成了炒豆子,我很生气,就醒了。” “等回去了,我非得炒上两斤香喷喷的蚕豆吃个够!” “还要烤大虾吃!”小太火也吸溜着口水说。 白也含笑应道:“行,到时候给我们太火烤好多好多虾。” 钟九璃闻言不禁莞尔,她站起身,周身仙光一闪,那身沾满了血污的衣衫便焕然一新。之前的逃亡实在太过急迫,精神和体力都透支到了极限,如今休息好了,自然不想带着满身脏污。 她也学着白也的样子,双臂舒展,伸了个懒腰,那熟悉的炒豆子声音再次响起。 娇娇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恍然大悟,“哦,原来不是炒豆子,是你们的骨头在响啊!” 话音刚落,她就瞥见了散落在地的莹白碎骨,想到自己刚才竟然还想吃这些,她顿时有些恶寒地干呕了一声,整个龟都有些不太好了。 白也见状,恶趣味顿生,笑嘻嘻地蹲下身,捡起一块自己身上掉下来的碎骨,递到娇娇面前。 “喏,要不要尝尝?这可是超级正宗原汁原味的虎骨哦,听说人家都用来磨粉入药,或者是泡酒,你可以吃到最新鲜的,还带着我的味道,开不开心?” “呸呸呸!”娇娇气得不行,挥舞着小爪子怒骂道,“你这个坏心眼的臭崽子,拿开,快把你的臭骨头拿开!看我今天不教训你一顿!” 她说着,鼓足劲原地一个蹦跶,用她那还微微凹陷的龟甲,给了白也一个头槌。 “哎哟!”白也配合地捂着脑袋,笑得很是开怀。 娇娇一击得手,看着白也那夸张的吃痛模样,也跟着咯咯笑了起来,小太火见状,也咯咯咯地笑,空旷的大殿内,回荡着她们清脆的笑声。 钟九璃站在一旁,唇角微扬,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或许前路依旧危机四伏,但只要这几个家伙在身边笑闹,她便觉得,世间似乎没有什么跨不过的难关。 她们欢快的笑声,刺激到了蹲守在外界的那位妖帝。 魔眼妖帝听见仙宫里传出的欢快笑声,怒不可遏。它在这里辛辛苦苦蹲守,里面的蝼蚁非但没有感到害怕,居然还能如此嚣张地嬉笑? 这简直就是不将它放在眼里,它发出一声怒吼,催动大手,再次对着下方拍去。 “轰隆!” 巨响传来,大地再次开始摇晃,仙宫外的清辉一阵晃动,大殿内的几人都停止了笑闹。 白也将傻乐呵的娇娇抱起,塞进怀中,只让她露出个小脑袋,同时朝太火招了招手,“来,太火,回来。” 小太火化作一道流光冲向白也,重新化为白玉发簪插在她的发丝间。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这座仙宫里有没有什么上古传送阵之类的,或许可以直接把我们送回九州,那就万事大吉了。”白也异想天开,牵起钟九璃的手往里走。 反正总不能真跟那魔眼妖帝在这里干耗着,对方寿元无尽,守她们个几十上百万年,也不成问题,但俩人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对方耗。 不然等她们从这里出去,也许九州都被虚空妖族踏平了,那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这座仙宫从外界看着并不算大,但内部显然施展了空间阵法,面积大得惊人。 一条条廊道通向各处,每一条廊道都连接着一座不同的殿宇。尽管许多地方已经坍塌,玉柱断裂,瓦砾遍地,但从那残留的精美浮雕上,依旧可见昔日的辉煌盛景。 她们沿着一条条廊道深入,探查了许多座大殿、静室。有些殿内会散落着一些玉瓶,或是断裂的架子。 白也一个都没有放过,兴致勃勃地翻找,颇有种寻宝的乐趣,可惜那些药瓶,大多数都是空的,少数几个存有丹药的,也因年月太过久远,药性几乎流失殆尽。 “没事,蚊子腿也是肉,只要没有保质期,就永远没有过期一说,留着下回用。”白也毫不客气,秉持着走过路过不能错过的原则,将那些还能看出点模样的废品,都收进了储物戒中。 动作极其熟练,一看就知道是捡饮料瓶的一把好手。 钟九璃也不阻拦,任由小老虎在此地寻宝。两人探索了许久,这些长廊彷佛没有尽头,始终找不到出口,也不见什么仙帝遗留的法宝传承。 就在这时,白也脑海中的小金忽然开口了,“小老虎,往回走。” 白也连忙在脑海中回道:“小金你醒了,发现什么了吗?” “往回走,去你先前经过的那座库房。”小金言简意赅。 白也闻言不再多问,拉着钟九璃的手转身就走,钟九璃见她突然回头,虽有疑惑,但也跟着她往回走去。 两人很快回到那座已经倒塌了大半的库房,这里一片狼藉,白也之前在这里唯一看上眼的,就是一尊材质特殊,虽然有裂痕但拎起来极其有分量的铜鼎,那铜鼎已经在她储物戒中了。 “你将那倒塌的墙面清理开,墙后有一道禁制。”小金指挥道。 白也依言上前,手脚并用,将堆积的杂物清理开,果然,墙面上出现了一道极其古朴玄奥的阵纹,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若是不细看,绝对会错过。 钟九璃仙王境的修为,此前都没感应到那禁制的存在。 “让她来。”小金说。 白也回头看向钟九璃,“你看看,能打开吗?” 钟九璃上前一步,仔细查看着那道禁制,这是以仙力布下的阵法,确实得她来,以灵力绝对无法开启这道禁制。 她周身仙力流转,双手掐诀,一道道精纯的仙力打入那道墙壁中。 墙上的阵纹亮起,一道略微有些不稳定的光幕缓缓出现,光幕内一片迷蒙,看不清有些什么,但其内透出的气息很是祥和,想来不会是险境。 钟九璃额角见汗,维持这光幕对她消耗极大,她轻声催促道:“阿也,快进去,这禁制非常强,我支撑不了多久。” 白也见状,连忙闪身进入那片光幕,钟九璃紧随其后,跟着踏入。 两人身形消失,光幕随即暗淡,墙壁恢复原状。 光幕后,是另一片天地。 白也和钟九璃站在原地,环顾四周。此地山清水秀,碧空如洗,空气中流淌着浓郁的仙灵之气,吸上一口便让人心旷神怡,周身毛孔都舒张开来。 远处仙山缥缈,流泉飞瀑,如一挂银河自九天之上垂落。 “我们这是,出来了?”白也有些不敢相信,这么轻易就回到了九州。 “没有,这是仙帝陨落前以无上神通开辟的传承空间。”小金说道。 “传承空间?”白也听到这个瞬间来了精神,“是哪位仙帝?我进来要得到传承了吗?是那种灌顶大法,让我原地成就仙帝之位,然后出去暴打那魔眼怪吗?” “不止一位!” 小金的回答让白也瞬间闭嘴,她大惊,“这里陨落了很多仙帝?” “对,往那座山上走吧。” 白也收敛心神,拉起钟九璃的手,指着远处那座气势磅礴的仙山,雀跃道:“钟九璃,我老师说了,这里是仙帝传承之地,你进去肯定能得到仙帝的青睐,到时候原地成帝,我们就能反杀回去了。” 钟九璃看着她兴奋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傻瓜,成就仙帝之位,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更何况依靠传承,绝无可能一跃成就帝位。” “别人不行,但我们不一样。”白也拉着她往前走,“你看看我们这经历,标准的主角模板,绝处逢生,大难不死,接着就是爆种,强势回归了。” “是是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钟九璃顺着她的话说。 两人说话间已经踏上了通往仙山的石阶。 这是一座极其宏伟的仙山,巨大的石阶足有半人多高,蜿蜒而上,一眼望不到头,彷佛直通九天。 白也和钟九璃拾阶而上,起初几百阶,虽然有些压力,但以她们的修为,走起来还算轻松,可以轻松应对。 走到一千阶的时候,一柄血色长刀拦在了路上,仅仅是逸散而出的刀气,就让得白也的肌肤开始刺痛。 “不是吧?这种地方你还搞考验后辈那一套?”白也脚步微顿,有些无语地翻了翻白眼。 这些仙帝也不想想,自己是陨落在哪里。这种与世隔绝且还处在虚空妖族地盘的帝坟,哪家正经人会跑到这里来,接受这种考验? “这不是考验,是阻敌预警的手段。”小金提醒。 下一秒,那长刀动了。 血色刀芒冲天而起,天地直接变色,整个传承小世界都剧烈震颤起来,彷佛下一刻就要被这凌厉无匹的刀气割裂,就连外界的帝坟,都受到这刀气的影响,隐隐传来震荡之感。 “我去,这是想一刀劈死我们啊。”白也惊呼一声,大黑瞬间出现,她提剑就劈,连续数道剑气斩出。 可她挥出的数道剑气,别说抵挡了,都还没挨着那道刀芒,就已经无声消融了。 钟九璃同样在出手,她能感受到这一刀中蕴含的力量,足以斩杀寻常真仙,白也是无法对抗的。 她不敢懈怠,心念一动,身后顿时浮现出一株巨大无比仿佛能撑开一方世界的世界树法相。 “仙法,开天!” 钟九璃双手结印,世界树法相绽放出万丈光辉,挡在二人身前。 “轰!” 刀芒斩在结界之上,发出惊天巨响,防护罩内的二人安然无恙,结界挡住了这一刀。 一刀过后,那长刀并未继续攻击,反而像是拥有人性一般,细细打量着钟九璃身后的世界树法相,刀身上光芒闪烁不定,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片刻后,那长刀微微震颤,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声,像是在与世界树打招呼,随后“嗖”地一声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山巅飞去。 “呼……”白也长舒一口气,“看来那刀和世界树是老相识,所以不拦着我们了?” 钟九璃散去法相,点头道:“或许是那刀的主人曾经与世界树一起战斗过,熟悉这股气息。” “我们走吧。”白也收起大黑,和钟九璃继续迈步上前。 走出很长一段距离之后,两人再次遇见了一杆拦路的长枪,不过等她们靠近之后,那杆长枪只是瞥了她们一眼,就让开了路。 白也确信,那枪在打量她们,因为那枪身微微弯曲,像是人一样低头看来的动作极为明显。 接下来,一路上遇到的关卡都不再阻拦她们。白也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视频平台上尊贵的会员,一路畅通无阻,直达山巅。 仙山之巅,一片生机盎然。 白也站在原地,放眼看去,正对着山道的是一片茂密青翠的竹林,修竹挺拔,随风摇曳,竹叶沙沙作响,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令人闻之通体一轻,精神都饱满了许多。 “这竹子,该不会是什么了不得的仙竹吧?”白也眼睛发亮,低声喃喃。 窝在她怀里的娇娇也探出脑袋,小眼睛闪闪发光,吸溜着口水接话道:“竹林里肯定有笋,仙竹的笋,那得多好吃啊?” 一人一龟的目光聚焦在那片竹林上,眼里是如出一辙的想吃想吃想吃。 娇娇探出小爪爪扒拉着白也的衣襟,小声怂恿道:“也崽,仙笋炖肉,肯定香迷糊了。就算没肉,清炖个汤那也是人间极品,咱们,去挖点尝尝?” 白也转头看了眼钟九璃,没有说话,她说了不算,得老婆点头才行。 钟九璃看着这一大一小亮晶晶的小眼神,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果断拒绝道:“不许胡闹,此地非同寻常,岂能肆意妄为?竹笋之事随后再说,我们先去前方看看,莫要失了礼数。” “好的。”白也乖乖点头,朋友和老婆比起来,那肯定是听老婆的话比较重要。 娇娇恋恋不舍地看着那片竹林在身后远去,两人一龟沿着林间小径穿行,竹影婆娑,清气环绕。 在竹林中穿行了一段距离后,前方豁然开朗。 一片极为开阔的空地出现在眼前,空地尽头,一座金光璀璨,古老大气的建筑,矗立在天地间。 在那片建筑外,是一具具躯体,或盘膝而坐,或慵懒倚靠、姿态随意,或负手而立,眺望远方…… 她们之中,有的保持着完整人形,也有显露出部分神兽本相,可无一例外的是,都已经没了生命气息。《 》 140-145 第141章 四个妈 两人一龟脚下如生了根般, 站在原地没敢上前一步。 空气中弥漫的威压浩瀚如渊,彷佛眼前的不是一具具了无生气的躯壳,而是一座座巍峨擎天的神岳,一轮轮灼灼燃烧的煌煌大日, 多看几眼, 元神就要被那残存的神威给灼伤了。 白也收回视线, 喉头滚动, 咽了咽有些干的嗓子, 低声道:“钟九璃, 你说她们不会都是仙帝留下的遗骸吧?会不会还有残魂存在?” 钟九璃没有回话, 她的目光定格在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上,有些曾在世界树的记忆中惊鸿一瞥, 有些则熟悉至极, 只是她不记得了。 心底浮起这样一个念头,这些人,曾与她并肩作战。 “我们进去看看。”钟九璃捏了捏她的手心,牵着她迈步向前。 她们刚动身, 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顿时散去, 周遭恢复成了平静祥和。 靠近后,建筑散发的金光愈发明亮,白也眯眼打量,低呼道:“这好像是若木啊, 跟我之前得到的那个茶几一模一样,都是这样金光璀璨。” “嗯,不许打前辈们居所的主意。”钟九璃低声提醒。 “我没有”白也感觉钟九璃对她有些误解,她是那么分不清轻重的人吗? 前方的大门半敞着,两人携手迈过, 内部的空间远比外界看起来广阔,若木散发的神辉洒满所有角落。 才刚踏入,一股温润似灵泉的气息便包裹住了两人。白也只觉得浑身一轻,连日来近乎干涸的气血正在飞快复苏,数月激战留下的暗伤也在这神圣气息的滋养下愈合。 “这就是若木的神异功效吗?果然强大。”白也低声喃喃,很是陶醉地站在原地,任由那些金光入体,修复己身。 钟九璃和娇娇同样如此,她们身上的伤势在踏入这建筑之后,便在快速修复。 良久之后,两人一龟才从那种状态中苏醒过来,缠绕在她们身上的金光也淡去了许多。 她们穿过庭院,来到了敞着门的主殿前。 殿内很是空旷,唯有正对着殿门的方位,摆着一排蒲团,其上纤尘不染,彷佛时常有人在此静坐悟道。 白也和钟九璃没有贸然闯入,在门槛外静立等候,等了约莫半刻钟,始终没见殿内有动静。 两人对视一眼,白也上前一步,试探着喊道:“仙帝前辈们,在家吗?” 明明声音不大,但声波却在空旷的大殿内荡开一层涟漪,余音绕梁,不断回荡。 “嗯?有人来了?”略有些朦胧的声音从大殿深处响起。 下一秒,一道道身影接连出现在了蒲团上。 她们身影略显虚幻,并非血肉之躯,周身散发着中正平和的浩瀚气息,宛如月下清辉,让人心生宁静,不觉丝毫可怖。 这让得白也提起的心放下了许多,看来仙帝前辈们的残魂没有像那些妖帝一样,变得只知道杀戮与吞噬。 她细细打量着那些虚幻的身影,将她们的身形与外头的肉身对上了号。 居于正中的一道身影尤为夺目,她身形挺拔,眉心一道王字金纹流转着令人不敢直视的神光。虽然只是一缕残魂,那身经百战的杀伐之气仍如出鞘神兵,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无上气度。 两人对上了视线,白也有些愣神,这是白虎族的前辈。 “小崽子,过来。”她朝白也招了招手。 白也看了眼钟九璃,还未等到她回应,便觉身体一轻,她不受控地恢复了本体,轻飘飘地朝着那人飞去。 “哎哟,也崽~”娇娇从她怀中掉出来,眼睁睁地看着白也飞走了。 直到落入那人的怀抱,白也才回过神来,她仰起毛茸茸的脑袋,望着那女人问道:“前辈……认识我?” 那身影定定地看着她,抬起手,爱怜地抚着她毛茸茸的小脑袋,一下又一下,力道并不重,反而很是轻柔。 白也莫名其妙就被人按住一顿撸,想挣扎,但考虑到对方应该是白虎族的老祖宗,她还是忍了下来。 良久之后,那位白虎仙帝才收了手,将白也举到自己跟前,上下打量一番后,摇头道:“怎么根骨变得如此差了?” “我根骨哪里差了,我根骨好着呢,我可是九州第一天才。”白也不满地反驳道,“前辈有什么传承尽管交给我,保管让您的威名重现世间。” 白虎仙帝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小崽子,我可不是什么前辈,我是你娘!” “娘?”白也圆睁着虎目,满是不可置信。 “嗯,好孩子。”她应得很是干脆,眼中溢满了笑意。 白也晃了晃脑袋,抗议道:“等下,你先别占我便宜。你说你是我娘?我老娘是仙帝,这怎么可能,那我为什么这么废?” “哈哈!”一位头角峥嵘,着一身青衫的女子朗笑出声,她额上一对龙角流转着莹莹青光,气息浩瀚如海,同样强大至极。 “小老虎,你可不废,能承受穿梭时空的反噬,还能小小年纪修炼到如今的修为,一点都不废。” “您该不会是,青龙仙帝吧?”白也的声音奶声奶气,听起来可爱极了。不过她自己有些懊恼,一旦变回本体,连声音都控制不住了。 “是我。”青龙含笑点头,她揉了揉白也的脑袋,声音里满是感慨,“小老虎,你很好。” “所以,前辈们一直都在暗处看着我们被魔眼妖帝追杀?”白也小声嘀咕。 青龙回道:“我们都在沉睡,你们踏入此地,才将我们唤醒的。” “你们能打得过它吗?”白也仰头问道。 “自然。”白虎眼底战意昂扬,身影在这一刻都凝实了许多,“我们残存至今,可不是为了苟活。” 白也顿时来了精神,虎目圆睁,“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灭了它。” “我去就行,你这小身板”白虎瞥了眼白也的小身板,“算了,将就用吧,你这小身板,先借老娘用一下。” 她说罢,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白也的眉心。 “等等!”钟九璃心底一惊,连忙伸手阻拦。 仙帝残魂,速度何其快。她的手刚伸出去,白也周身神光暴涨,整个虎已经化作一道金光破空而去,转眼消失在了殿外。 “不必担忧,白虎出手,必能斩来敌。”一位气质温婉,周身流转着祥和道韵的仙帝残魂轻声开口,她的声音让人听之便心神宁静下来。 另一位周身缭绕着朦胧光雾的女子自蒲团上起身,她步履轻盈,走动间踏着某种独特的韵律,宛如踏着时光而来,待走到钟九璃面前之时,她的身影已经完全凝实了。 钟九璃抬眸望去,从容执礼:“见过前辈。” “不必称我前辈。”女子轻轻摇头,“你我本是至交故人。” 听见这话,钟九璃抬眼看向对方,这女子面容艳丽非常,宛如盛放的牡丹,与她的好友确实有几分相似,心底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前尘往事,我已不记得了。” “无妨,该想起时,自会想起。”女子唇角微扬,很是洒脱。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钟九璃身上,问了个很是莫名的问题:“这些年来,过得可还开心?” 钟九璃沉默了片刻,如实回道:“早些年,并不开心。彷佛我是无根之萍,漂泊于天地间,找不到归属。” “后来,遇见了小老虎。”她说到这里,眼底多了几分笑意,“生活忽然就变得鲜活、热闹起来,她就像是一块充满生机的沃土,让我这浮萍,得以扎根。” 大殿内响起一阵幽幽的叹息声,几位仙帝残魂的心情很是复杂。 这些曾屹立于万界之巅的存在,比谁都清楚,眼前这个人,为了守住九州最后的火种,牺牲了多少,又背负了多少。 毕竟,在那场大战之后,独活下来,肩负着所有逝者希望与延续的那一人,才是承载最多的。 殿内一阵沉默,再没人开口说话。直到这片空间一阵轻微晃动,整座神殿都开始轻轻摇晃。 众位仙帝残魂齐齐转身,目光穿透层层空间,落在了帝坟内激战的身影上。 白也的身躯暴涨了百倍不止,化作一头顶天立地的巨大白虎,雪白皮毛上流淌着金色神光,每一根毛发都似能斩裂星辰。 与她对峙的魔眼妖帝,周身黑气尽散,庞大的身躯上无数眼球疯狂眨动,混乱扭曲的气息污染着这片空间。 双方甫一交手,便是天崩地裂。 魔眼妖帝周身万千魔眼齐齐爆发出恐怖光束,精神冲击化作黑色波纹,如滔天巨浪向白虎席卷而去。 “雕虫小技。”白也口中发出的,是白虎仙帝那冷冽而威严的声音。 她眉心王字印记绽放出比太阳还要刺目的神光,化作一道坚不可摧的法印悬于头顶。 金光之下,万法不侵,那侵蚀神魂的黑色浪涛撞击在金光上,纹丝不动,黑气甚至在逐步消退。 下一秒,白虎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已落在了魔眼妖帝头顶上空。 巨大的利爪探出,金色爪芒撕裂虚空。白虎一族那涤荡邪祟的杀伐之气凝于这一击之中。 爪芒落下,魔眼妖帝坚不可摧的头颅以及身躯还有那一身可怖的眼球,瞬间爆碎成漫天血雾。 “吼!” 魔眼妖帝发出一声愤怒痛苦到了极点的嘶吼。 那些崩碎的血肉如同拥有生命般疯狂蠕动重组,在这重组的过程中,白虎爪间蕴含的杀伐道则已经融进了它的血肉之中。 白虎傲然而立,一双如大日般璀璨的金色眸子,平静地注视着魔眼妖帝破碎的血肉在远处重组。 到了帝境这个层次,生命形态早已超脱了常理,近乎不死不灭。想要一击毙命,难如登天,更别说她如今用的还是这小崽子的身体,更是难上加难。 “蝼蚁,你们这些弱小的蝼蚁,竟敢伤我至此。”魔眼妖帝身躯刚重组好,便迫不及待地嘶声怒吼,万千眼球同时眨动,诡异骇人至极。 “魔眼族?”白虎轻嗤一声,利爪随意挥动,金色爪芒横空,“死在本帝爪下的魔眼妖族,不知凡几,你,还不及你先祖的十分之一。” 爪芒落下,空间崩碎,魔眼妖帝的身躯再次崩解,万千眼球一个个崩飞而出,像是弹性极好的弹力球,在这片空间里乱飞,恶心又诡异。 “啊!!”魔眼妖帝怒吼声不断,身躯一次次崩碎。这处空间化作了一片血腥屠宰场。 白虎的爪芒,每一击落下,都在魔眼妖帝体内种下了一缕杀伐道种,这些种子在它体内悄悄生根,不断积蓄力量,待到杀伐之气积累到极致之时,便是这位妖帝形神俱灭之时。 魔眼妖帝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它转身想要逃跑,非它不能敌,而是白虎一族较为克制它,换成别的对手,都无法这般轻易挡住它们魔眼族的神通。 “先前追杀我家崽子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走?现在想走?未免太晚了!”白虎眸光一凛,周身神光绽放,整片帝坟都被她身上散发出的金光照亮。 她庞大的身躯撕裂虚空,再次追上了魔眼妖帝。两位大帝的殊死搏杀,彻底搅乱了这片空间。 战斗动静太大,又有四道妖帝残魂被惊醒,它们猩红的眼眸贪婪地盯着白虎的身躯,眼中散发的恶意几乎要化为实质,疯狂扑杀而上。 魔眼妖帝见到有帮手出现,立刻转身反打,五大妖帝呈合围之势,将白虎仙帝包围在中间,其中一具妖帝残魂通体似流淌的岩浆,熊熊燃烧,正是从那岩浆湖中爬出的。 “来得好!今天就让你们这些鬼东西再死一次。”白虎长啸,声震九霄。 她眼中毫无惧色,迎难而上,以一敌五,丝毫不落下风。 利爪挥动,长尾横扫,白虎杀伐之气化作实质神兵,与滔天妖气碰撞。 每一次轰击,每一次碰撞,都引得虚空震颤,便连帝坟内外,都在这大战中受到波及。 这是一场极其可怕的血战,五大妖帝被她一人打得节节败退,帝血不断洒落,岩浆四溅。 被占了身躯,只能当个观众的白也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自己吗?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强?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没有最弱的英雄,只有最弱的召唤师吗?她就是那个菜鸡? “别胡思乱想,看好了,你早晚会变得比老娘更强。”白虎低喝一声,提醒白也专注些。 白虎说话间攻势稍稍缓和了一瞬,趁着这片刻时机,魔眼妖帝身影一闪,化作一股黑烟,遁向帝坟边界,它感到害怕了,再打下去,或许今日真要陨落在此。 它不想死,它刚刚晋升帝境,未来还有无尽的寿元,若是今日因为两只蝼蚁死在此处,何其憋屈。 白虎眸中爆出两团金光,直直射向魔眼妖帝。 “逃得掉吗?”她冷叱一声,再次挥爪。 金色爪芒后发先至,直接抓向了魔眼妖帝。 “轰!!!” 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帝坟都在颤动。 魔眼妖帝遁逃的身形戛然而止,埋藏在它体内的杀伐之气在此刻全面引爆。 那些杀伐之气化作一柄柄无形的刀戈,切割着它每一寸血肉与神魂,它的身体开始瓦解,一颗颗魔眼相继熄灭,庞大的身躯被白虎眼中的金光点燃,在金色道火中疯狂燃烧。 直到火光燃尽,魔眼妖帝只剩下一缕残破的神魂,它本能地想要遁逃,却撞在了一面无形的屏障上,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冲出这座帝坟的禁锢。 万古岁月来,这座坟场早已经形成了独特的天地场域,所有陨落在此的帝者残魂,都将被永恒禁锢于此,再无超脱之日。 斩掉最强敌手,白虎转而看向那四道妖帝残魂,周身杀伐之气再度凝聚,她张开巨口,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虎啸。 啸声出口的瞬间,便化作一道道金色兵戈,这是直击神魂的杀伐道音。 那四道妖帝残魂在虎啸中一阵摇晃,身影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不过强撑了片刻,便崩碎成无数光点,遁回各自的栖息之地。 葬帝坟内重归寂静。 …… 虚空妖界,空中那轮妖异的血月黯淡了下来。 天空中裂开无数道缝隙,每一道缝隙中,都睁开了一只巨大的、布满血丝的眼球。 万千魔眼俯视着苍茫大地,瞳孔中流淌出粘稠如墨的黑色泪滴。 “这是什么异象?”一只虚空妖族仰望天穹,眼中满是莫名,不知天际为何出现异象。 “是天泣,这是天泣,我们妖族有大帝陨落了。”另一只年迈的虚空妖族颤声说道。 黑色的魔泪从高空坠落,腐蚀着这片大地。一滴泪珠落在荒山之上,瞬间融化了整座巨山,将那片区域化作了黑色汪洋。 又一滴泪滴砸在巨城内,黑金铸就的城墙开始消融,城内无数虚空妖族亡命奔逃,生怕慢上一步就没命了。 “是魔眼族,魔眼族那位年轻大帝陨落了。”城内跑出的妖王失声惊呼,声音中满是不可置信。妖帝,何其强大的存在,怎么会无故陨落。 整个虚空妖界骚动起来,无数大妖从巢穴中冲出,仰望天穹,一些修为较低的妖族更是在这异象中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魔眼族圣地,万眼窟中传出撕心裂肺的哀嚎。所有魔眼族子民都感到后背一凉,支撑它们族群的擎天巨柱倒塌了。 族中长老疯狂催动血脉秘法,想要追溯真相,最后也只看到自家大帝追着两只蝼蚁踏入了葬帝坟中,再往后便是一片混沌,难窥天机。 “不可能,老祖方才证道成帝,未来还有亿万载岁月,怎会如此……” “定是那九州来的蝼蚁!!!”那位长老面色阴沉得似要滴水,“此仇不共戴天!” 妖帝陨落,对于虚空妖界各族来说,都是件撼天动地的大事。各族首领纷纷苏醒,一道道恐怖的神念在天地间交流,试图捕捉事情的真相。 很快,各路强者齐聚于魔眼族领地,它们得知魔眼妖帝是进入葬帝坟才陨落之时,不少大妖都露出了然之色。 那座上古坟场本来就无比凶险,埋葬了不下十位大帝,多一个魔眼,似乎就合理了。 魔眼族长老跪伏在地,声音嘶哑,“我族老祖是被九州来人设计害死,此前那两人便坑杀我族亿万大军,如今又诱杀我族大帝,此仇不报,我虚空妖族还有何颜面?” 一位位全身被黑气笼罩的大妖皆开口: “那就进攻吧!” “可!” “当战!” 随着这些首领表态,肃杀之气再次弥漫在天地间,各族大妖再次受到征召,纷纷从洞穴中出关。 天穹上方,那些血红的魔眼好似在聆听着下方的决议,得到满意的答案之后,魔眼中的戾气渐渐消散,最终化作漫天黑雨落下。 每一滴雨水中都蕴含着帝级强者的不甘与怨念,将整个虚空妖界浸染得黑气冲天,像是在为新一场浩劫拉开序幕。 …… 葬帝坟,传承空间。 空间界壁泛起一阵涟漪,小白虎的身形从中踏出。 白也刚刚站稳,那道残魂就从她体内退了出来,她的身影比之先前淡了一些,周身流转的神辉也暗淡了几分。 显然,即便是仙帝残魂,催动如此惊天动地的杀伐之力,消耗也是巨大的。 白也晃了晃脑袋,朝着钟九璃飞去,扑进她的怀中,将娇娇一爪子拍开,自己抢占了最好的位置,舒服窝好。 娇娇:“……?” 做完这一套连招下来,她传音道:“钟九璃你刚才有没有看到?那个女人超级强,她就这么几爪子,就把那丑八怪撕碎了,最后更是连火化都省了。” 钟九璃没急着回话,而是先细细抚过她的脊背四肢,又捏起小爪子仔细查看,确认没有受伤才传音道:“看到了,你往后也会变得那样强。” “她也这么说,钟九璃,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吗?她真是我娘?可我明明才这么点大啊?怎么可能是她的孩子,难不成其实我已经很老了,只是我自己不知道?”白也纳闷道。 “两个小家伙,当着我们的面说悄悄话,这样可不好哦。”青龙轻笑着开口。 白也和钟九璃同时闭嘴,她们齐刷刷抬头,看向对面那群仙帝残魂。 “青龙前辈,是有什么超级法术传承之类的要送给我们吗?”白也壮着胆子问道。 白虎屈指隔空一弹,教训道:“兔崽子,你得叫她青姨。” “哎哟。”白也两爪抱头,神魂一阵震荡,这一下看似打在头上,痛感却直达元神,她的识海内刮起了一阵惊涛骇浪,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 “我确定以及肯定,你绝对不是我娘,我阿娘才不会这样打我呢。”白也捂着脑袋叫嚷道。 另一位面容憨厚温润,背负龟甲的女子缓步上前,温声解释:“她确实不是你生母,你的另一位娘亲,才是孕育你之人,可惜……她残魂已碎,散于天地间,再也寻不回来了。” “我还有另一个娘?”白也有些茫然,她这老娘是不是太多了点?加上白术和现代的亲妈,她得有四个妈了,可以凑一桌麻将了。 白虎面上有几分伤感,但很快就扯出一抹笑脸来,“嗯,她很爱你,如今看你长得这般好,健康又活泼,她若是能见到,一定会非常开心。” 白也捂着脑袋的爪爪松了开来,脑海中的剧痛渐渐散去,识海中那些破碎的画面清晰了许多。 这些画面她曾短暂见到过,在拉玛沙漠渡劫时,出现过一次,此时她终于看清了,一双温暖的手,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那是一位清丽绝伦的女子,眉眼如画,气质温柔似水,她将被金光包裹的小白虎紧紧护在胸前,在破碎的大地上奔逃。 在女子身旁,有无数虚空妖族嘶吼追逐,不断有凌厉的攻击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每一次避无可避之时,那女子总是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用自己的后背,为怀中的小老虎撑起一方天地。 白也彷佛能感受到娘亲怀抱的温度,能嗅到她身上清浅的,令人安心的气息,也能听见她用低柔的嗓音安抚她:“别怕,娘亲在。” 脸颊一片湿热,白也有些恍然地睁开眼,眼底满是哀伤,原来,在她还懵懂混沌的岁月里,有人曾这样以命相护,只为保她周全。 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哑声开口:“那我……那你们,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她为什么会碎掉?”—— 作者有话说:[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一想到也崽有四个妈,过年可以拿好多压岁钱,主包就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第142章 宏愿 “往事已成云烟, 此刻并非沉溺悲伤之时。”白虎仙帝沉声说道。 白也用力吸了吸鼻子,用爪子胡乱抹了把脸,将脸上的泪水擦去。 “带孩子,回去看看吧。”青龙仙帝开口道。 白虎仙帝垂眸看向泪眼朦胧的小老虎, 目光复杂, “那就回去看看吧。” 众仙帝对视一眼, 随即同时结印, 一道道璀璨神光冲霄而起, 她们以无上神通, 在时空长空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白虎仙帝大手一挥, 带着钟九璃与白也,踏入了那时空通道中。 突然的场景变化, 让得白也连哀伤都顾不上了, 通道外的场景极其瑰丽,星辰在诞生与毁灭间快速变幻,沧海桑田万物变迁被压缩成一瞬。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唯有脚下那条由时空法则凝聚的长河在静静流淌。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是一瞬, 或许是万年。白虎仙帝带着俩人一步迈出,离开了那条时空长河,来到了一处绿草如茵的山谷中。 微风拂面,带着沁人心脾的花香。远处山峰层叠, 氤氲紫气缭绕。几只憨态可掬的小白虎,在草地上奔跑,追逐着色彩斑斓的灵蝶。 那蝶极有灵性,飞飞停停,逗得一群刚会奔跑的小虎崽不断在草地上栽跟头, 其中一只格外幼小的虎崽,栽倒之后更是半天都爬不起身来。 她也不生气,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躺下,原地就睡。 白也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切,“这里,我见过,在蛮荒大山里,那秘境出世之时,有一只白虎,曾带我神游此地。” “这是我们白虎族地。”白虎仙帝缓缓开口,声音轻柔,带着几分追忆之色。 远处,走来一名身着素白衣裙的温婉女子,她面目含笑,走到那耍赖躺在地上不肯起来的小虎崽旁,俯身将她抱起,含笑问道:“困了吗,娘亲带你回去睡觉?” 小虎崽窝在娘亲怀中,哼哼唧唧地撒娇,“不困,追不到,不好玩。” “等我们阿也长大些,就能追到了。”女子笑吟吟地哄她,抱着小老虎迈步往回走。 “这是我?”白也的声音有些颤抖,望着女子的身影,眼前一片模糊,泪花从她眼角涌出。 “这是你。”白虎仙帝目光痴痴地落在那女子身上,眼底同样有水光闪动。 “我怎么会忘记呢?我不应该会忘记的呀?”白也轻声喃喃。她抬起爪爪拍着自己的脑袋,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按理说这些事情应该有记忆才对。 “跟上吧,再看看她,接下来就该带你去传承地了。”白虎仙帝说完,率先迈步跟上了前方那道身影。 钟九璃抱着白也跟了上去,几人沿着小径前行,逐渐靠近山谷深处,几座由古朴青石与灵木搭建的屋舍出现在视野中。 篱笆小院整洁温馨,院外,一株老桃树硕果累累,果香扑鼻。更远处,一汪湖泊清澈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湖边几只仙鹤漫步。 方才还在娘亲怀中撒娇的小虎崽,此刻又跑到了湖边撒欢,追着那几只身高腿长的仙鹤蹦跶,它跑起来跌跌撞撞,时不时就会因为控制不好力道而翻滚成一团,口中“嗷呜嗷呜”地怪叫着,看起来快乐极了。 钟九璃看着这样天真可爱的小老虎,心底软成了一团,看来,她遇见小老虎的时候还是晚了些。 白也虽然觉得那老虎可爱,但实在不想承认那傻东西是自己,她转移话题道:“这里,是上一纪元吗?” “是也不是。”白虎仙帝回道,“这是时空夹缝中的一片烙印,是定格在某个瞬间的记忆碎片。” “那她们是真实存在的吗?”白也追问道。 白虎仙帝没有回话,只是摇了摇头。 她们站在这湖边,如同局外人般,看着这段被珍藏的记忆。 在这片世外桃源中,似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一晃眼,那小虎崽就长大了一些,走路不再跌跌撞撞,也能顺利扑到空中的灵蝶了。 可惜,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是短暂的。 就在某一个晴朗的午后,万里晴空上,天际破开了一道口子,那裂痕狰狞扭曲,像是被人强行撕扯开的一般。 浓郁的黑气从裂缝中涌出,带着令人汗毛直立的不祥气息,污染了这片天空,也污染了这方净土。 白虎族的防护大阵,在那黑气的侵蚀下,摇摇欲坠。 草地上所有正在玩耍的小老虎都被各自的长辈带走,那温婉女子也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远处遁去。 她的速度极快,身法飘逸灵动,显然修为不低。 “她原本已经触摸到仙帝门槛了,可惜,因为孕育了你,一身修为被你汲取了大半,修为生生跌落了下来,只剩下如今的仙王境。”白虎仙帝幽幽开口。 白也看着那女子被无数虚空妖族追杀,话音中有着怒意:“那你呢?为什么只有她在这里,你在哪里?” 白虎仙帝苦笑道:“我在域外征战。” 她眼眶通红,看着那温婉女子且战且退,面对敌人的强劲攻击,护体神光开始摇曳不定,她便将全部防护都留给了怀中的孩子,以血肉之躯硬撼敌手。 小老虎眼见娘亲受伤,在她怀中不安地扭动,想要出来相助。 女子却将她抱得更紧,牢牢护在怀中,她素白的衣裙被血色浸透,浑身鲜血淋漓。 她们在山林间亡命奔逃了数日,女子的伤势越来越重,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啊啊啊,我杀了它们。”白也怒吼,挥舞着爪子对着那片空间抓去。 她的爪爪穿过那些黑影,并不能伤到那些虚空妖族分毫。 “别急,这些事情是过去已经发生的,我们继续往下看。”钟九璃按着小老虎,将她抱在怀中,不让她乱动。 就在女子即将坚持不住之时,天空上方响起一阵虎啸龙吟。 几道强大至极的身影破空而来,落在了女子面前,她们身上都带着战斗过的痕迹,可见外界的情况同样糟糕无比。 白虎仙帝落地后,看到伤痕累累近乎油尽灯枯的女子以及她怀中的幼崽,眼中怒意几乎化作实质。 “孽障!” 她周身杀伐之气奔涌而出,化作无数兵戈,抹杀了整片小世界的虚空妖族。 清理完虚空妖族,白虎仙帝蹲下身,将伤痕累累的女子以及那只小老虎抱在怀中,取出一株仙药送入女子口中。 仙药入体,温婉女子苍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她倚靠在白虎仙帝的怀中,眼底多了几分柔情,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 她抬头,目光扫过周围几位身上带伤的仙帝,关心道:“外界战况如何了?” 白虎仙帝摇了摇头,脸上满是苦涩,“那些不重要,你先炼化药力修复伤势。” 温婉女子闻言,心头猛地一沉。她太了解这些并肩作战的同伴了,若非局势已经崩坏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她们绝不会露出这般神情。 她低头,看着怀中安心沉睡的孩子,轻抚过虎崽脸颊上柔软的绒毛,心底有了决断。 “此刻说这话,或许有些自私。”她缓缓开口,声音虚弱但很坚定,“但若是注定要覆灭,我不想让我的孩子,随我们一同葬送在此。” “我们亦有此意。”青龙仙帝开口道,“若真到了最后一刻,当为后世,留下一缕火种。” 另一位身上带伤的仙帝说道:“可如今,整个大千世界都被虚空妖族的禁术封锁,我们如何突破这天地牢笼?” “它们能封,我们就能破。”玄武仙帝说道,“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定能杀出一条生路,将各族的优秀子孙送走。” 此言一出,所有仙帝都将目光投向了一处。 那里,静立着一位白衣女子,她周身笼罩着银辉,始终未曾开口说过话,只冷冷清清站着,遗世独立。 被众人这般注视,她终是轻叹一声,“你们想让我做那护送之人?” 白也震惊地看着那位被银辉缠绕的女子,又仰头看向钟九璃,那张脸,那熟悉的声音,虽然比现在的钟九璃看起来要成熟威严一些,但很明显,是长得一样的。 钟九璃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我早有猜测,只是不知她是我的前世,还是分身。” 几位仙帝都点了点头,青龙仙帝说道:“你是我等中,最年少者,未来,当有无限可能。” “既然如此,那就依诸位所愿吧。”银辉女子沉默良久,最终还是颔首应下,接下了这沉重的担子。 画面到此结束。 “怎么没了??后面呢?她是不是钟九璃?你们要她去干嘛?还有我娘亲呢?她怎么死的?”白也像是机关枪似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白虎仙帝揉了揉白也的脑袋,“后续之事,你不必再看,走吧,老娘带你去白虎族的传承地。” 白也摇头,“不行,你得告诉我,我娘亲是怎么死的?” 白虎仙帝眼中再次闪过一丝痛苦之色,言简意赅道:“破界岂是易事?突围之时,我们遭遇了虚空妖族围剿。你娘亲她,为了保下你,燃烧自身血肉与神魂,将你送入了时空通道。” 她顿了顿,看向钟九璃的目光有些复杂,“至于别的火种,则被另一人带着,去向了别处。如今见到你们安然,这足以证明,她成功了。” 白也闻言沉默了下来,虽然早就知道娘亲会死,但是真的听到这个结果,心底还是很难受,悲愤交加。 不过她知道,如今的悲愤是无用的,现在不是耍性子的时候。 她很快平复情绪,努力理清思路,问道:“虚无之地呢?那片世界是怎么回事,我在那里见到了世界树残骸。” “虚无之地,以及如今的虚空妖界,本就是一体的洪荒大世界。那场浩劫之战后,大世界被打碎,才有了如今的格局。”白虎仙帝说道。 “那她呢,她现在又在哪里?”白也追问道,“那个和我老婆长得一模一样的仙帝,她最终去了哪里?九州大陆是她保下的火种吗?” “小崽子,这些问题不是你如今该关心的。”白虎仙帝没有回答,她伸出大手,捏住白也的后颈皮,稍一用力就将小老虎从钟九璃怀里提溜了出来,像拎着一只不听话的猫崽。 “你别动我!”白也顿时炸毛,四只爪子在空中胡乱扑腾,气得小胡子都在抖动。 钟九璃见她炸毛,忍不住上前,伸手想将白也要回来,“前辈!不要这样捏她,她会不舒服。” 白虎仙帝看向钟九璃,说道:“我带她去白虎族圣地,进行血脉洗礼,接受白虎族真正的传承。” “如今天地有缺,若想登临帝位,难如登天,无论是传承空间,还是虚空妖界,法则都不算完整。此地或许可助你修至半步仙帝境。” 她说罢,拎着还在挣扎的白也转身离开。 “等等,你等下。臭老虎,大老虎你等下,让我把话说完。”白也嗷嗷叫着,拼命扭动身子挣扎。 “没大没小,臭崽子,我是你娘。”白虎仙帝板起脸呵斥道。 “你是我娘也没用。”白也身子猛地一挣,从她掌心挣脱,化作一道白光重新扑进钟九璃怀中,委屈巴巴地贴着她轻蹭。 钟九璃连忙接住这颗毛茸茸的炮弹,将她抱在怀中,低头贴近她竖起的耳朵,柔声问:“怎么了,还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白也毛茸茸的圆脑袋贴着她的颈间,用气音小声嘟囔:“我就是担心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万一有危险,你就喊大老虎来救你,反正她是我便宜老娘,不用白不用……” “我听得见。”白虎仙帝的声音从远处幽幽传来。 钟九璃低笑一声,“好,我都记下了。快跟着你娘去吧,等接收完传承,我们小老虎就能长大,变成威风凛凛的大老虎了。” “你别多想,你肯定不是别人的分身。我觉得那个仙帝,可能就是你的前世,她应该是死了,然后转世成了你。”白也叽里咕噜说个不停。 “嗯,好。”钟九璃拍了拍她的脑袋,催促道,“快跟你娘亲去吧,我就在那桃树下修炼,等你从传承地出来,就来找我。” 白也回头看了眼远处目光灼灼的大老虎,恋恋不舍地从钟九璃怀中跳下,扭着小屁股跟便宜娘亲走了。 走到半道,她才终于想起,自己的好朋友怎么不见了,“娇娇呢?她怎么没跟我来?” “娇娇?是你那只小乌龟朋友?”白虎仙帝很快反应过来,“她和玄武走了,说起来,她一只小河龟,怎么会有龙族气息?” “她是龙龟啊,拥有龙族气息有什么不对?”白也反问。 白虎仙帝摇了摇头,“她不是龙龟,不过想来得了大机缘,这才蜕变了血脉。能走到今日这一步,也是她的造化。” “反正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是这样了,金灿灿,威风极了。”白也小声咕哝。 母女俩闲聊几句,就来到了白虎族的圣地。 这是另一片山谷,此地弥漫着金色雾霭,空气中充满了肃杀之气。 山谷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圆形祭坛。祭坛是由某种白色神石砌成,石头内部彷佛有金色液体流动,散发出炽烈的金芒,石头表面刻着无数繁奥的符文,大道气息弥漫。 祭坛四周,立着九根巨大的石柱,每根石柱顶端,都盘踞着一尊形态各异的白虎雕像,她们或仰天长啸,或俯身欲扑,栩栩如生,一双金光灿灿的眸子中,散发出的威压丝毫不逊色于白虎仙帝,宛如九尊太古战神镇守在此。 白也刚踏入这片圣地,浑身的毛毛全都炸开,后背高高弓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眼瞳微眯,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白虎仙帝瞧着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伸手将炸毛的小老虎捞进怀里,轻拍了拍,“别怕,此地乃是我族圣地,历代先祖的英灵在此长眠,无人能伤你分毫。” “我没有害怕,是毛毛自己炸开的。”白也嘴硬地反驳。 “嗯,不怕就好。”白虎仙帝很给面子地没有揭穿。 她抬手一招,白也储物戒中的青铜大鼎立刻飞出,咚地一声落在了祭坛中央,震得地面荡起一圈金色涟漪。 “你这崽子还挺聪明,居然知道提前把熬煮自己的锅准备好。” 白也一脸疑惑:“什么?什么熬煮自己?你不要危言耸听啊!” “一会你就知道了。”白虎仙帝说完,对着九尊白虎雕像躬身行礼,口中诵念起晦涩的真言…… 一个个金光闪闪的字符从她口中吐出,融入那祭坛当中。 霎时间,石柱顶端的白虎雕像彷佛活了过来,它们站起身,舒展身躯,仰首发出一声震荡天地的咆哮。 随后她们一起低头,九滴蕴含着杀伐之气的本命精血从大张着的虎嘴中吐出,落入那青铜鼎内。 白虎仙帝探手抓向虚空,无数珍惜的仙草神药破空而来,她眼也不眨地将那些药草全部投入鼎中。 做完这些,她再次诵念起真言。 九尊白虎雕像眸中射出炽烈的金光,将青铜大鼎完全笼罩。 鼎中盛装的药草在金光中融化,化为药液,与那九滴精血融合在一起,散发出极为可怕的气息。 白也看得头皮发麻,嗓子有些发干,“老娘,你该不会想要活煮了我吧?” “小崽子,过程可能有点疼,但不要辜负你娘亲的期望啊。”白虎仙帝说完,捏着白也的后颈皮,将她抛入了沸腾的青铜鼎中。 她手法极快,将小虎崽扔进去的瞬间,就封住了鼎口,免得白也窜出来。 “嗷嗷嗷!” 鼎内传出白也有些闷的惨嚎声,她的嚎叫声极其凄惨,可以说是声嘶力竭。 白也在鼎内直跳脚,这药液并不算太烫,但触及皮毛的瞬间,痛苦程度远超太阳真火的煅烧。 她感觉自己的血肉在消融,骨骼在碎裂,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即将融化的雪人,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化成一滩液体,与这药液融合。 “你的根骨,在越过时空长河中,受损太重,今日,娘要为你重塑先天道基。”白虎仙帝的声音从鼎外传来。 白也根本没法回话,剧烈的痛楚让她只想嘶吼。 “白也,凝神静心,运转功法。”白虎仙帝大喝道。 这一声大喝,直接响在白也的识海深处,让得她瞬间清醒过来。 白也想到那些惨死后曝尸荒野的凡人,想到自己那温婉如水的娘亲,想到了古州的阿娘与太奶奶,还有钟九璃,以及那位与她长得一模一样,不知在何处守护九州大陆的仙帝。 她不想让虚空妖族入侵的事情再次发生,她必须变强,保下这些人。 “吼!”白也低吼一声,在沸腾的药液中坐下,运转大造化经,主动引导着那些药力在体内游走。 她眼眸微阖,内视己身,就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的每一寸血肉肌肤都在这药液中融化,毁灭,重生。 骨骼也碎成了齑粉,后又再生。新生的骨骼泛着温润的白玉光泽,内部自然衍生出玄奥的金色神纹,那是白虎一族传承中自带的战斗烙印。 重组的肉身坐于青铜鼎内,但这洗礼并未结束。很快,随着药力的冲刷,白也的体表开始有一丝丝带着黑气的污血渗出。 随着排出的污血越来越多,白也的血液也开始了蜕变,她的血液从鲜红逐渐转为了闪着金辉的赤金之色。 下一秒,这刚刚完成洗礼的肉身再次崩解,化作一滩晶莹的血肉融入药液中。 无数药力疯狂涌入,以及白虎一族先辈的精血,为她重铸先天道基。 翻涌的药液中,一只比原先小了许多,但又灵动了无数倍的小老虎重新出现。 新生的躯体通透无暇,乃是最纯正的先天道体。这是她出生时就拥有的无上道体,此刻终于失而复得。 不知过去了多久,鼎中药液终于干涸。 白虎仙帝出手,解开了鼎口的封印,刹那间,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 白也纵身跃出大鼎,仰天长啸。 “嗷呜!!!” 虎啸声震碎云层,肉眼可见的金色波纹如涟漪般扩散而出,远处山峰上的草木在这啸声中拦腰而断。 白也大张着嘴巴,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造成的破坏,明明没有催动任何神通,仅仅只是喊了一嗓子而已,威力居然这么大? 她扭了扭身子,感受着如今的身体,这一次血脉洗礼并没强行提升她的修为,只是为她重塑了肉身,就这样,她的肉身强度比之先前,绝对要强上数倍不止。 如果现在再挨那丑东西几巴掌,应该不至于伤得那样重了。 “看傻了?”白虎仙帝眼中带着几分笑意,“这是你血脉中自带的神通,你原先血脉受损,才迟迟未能觉醒,如今先天道体重塑,这些力量自然回归了。” “现在,你才算是真正的白虎后裔。” 白也昂起脑袋,眼瞳中跳动着金色火光,“还有吗?还有什么能让我变强的方法,尽管来!” “不乱嚎叫了?” “不嚎了,我要成就仙帝之位,镇压一切外敌,要这天地间,再无虚空妖族的踪迹!要我所有亲朋好友,都可以安乐无忧!”白也大声说道。 “宏愿既出,可改不得,老祖宗们都听着呢。”白虎仙帝指了指祭坛上的九根石柱,蹲坐在上头的白虎雕像都在看着她,就像是在见证这誓言一般。 “大老虎一言既出,就没有后悔可言!”—— 作者有话说:[可怜][可怜][可怜]不刀的吧,我是甜文主包来着。 第143章 机缘 白也的豪言壮语刚刚落下, 祭坛上的九尊白虎雕像,齐齐跃下,落地之时,已经化作了真实的血肉之躯。 她们或爪踏烈焰, 或身缠雷霆, 或背生双翼, 但无一例外, 都强得可怕, 散发的气息更是恐怖到了极点。 这些白虎化身虽然将修为压制在了大乘期, 但那久经磨砺的杀伐之气仍旧厚重如山岳, 给了白也极大的压力。 她有些傻眼,悄悄挪动爪爪往后退, 小胡子一抖一抖的, “什么意思啊老娘?发完誓就要一打九?” “一打九算什么?你老娘当年,可是在百位同族的围攻中杀出重围呢。”白虎仙帝闪身退出了祭坛,隔着老远说风凉话,“现在老祖宗们只用高你一个大境界的修为, 你应付起来岂不是轻轻松松?” “你不要说风凉话啊喂。”白也狼狈躲过一记裹挟着烈焰的利爪, 扯着嗓子吼道,“有本事你来打啊。” 话音未落,又是一道雷爪扑来,白也爪尖同样雷光闪动, 与对方硬撼了一爪。 结果她的小身子被拍得倒飞而出,撞在石柱上,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她如今这幼崽体型实在吃亏,四条小短腿拼命倒腾半天,还抵不过人家一步迈出的距离。 明明重塑道体之前, 她已经长大了一些,如今又变回了这超级弱小的幼崽模样,这不就等于之前的二十年都白长了吗,可恶啊!都怪白虎的成长期太长了。 “啪!”一道火焰爪芒拍来,白也又被从石柱子上抠了下来,重新拍回了祭坛中央。 不等白也爬起身,九道高大的身影一起围了上来,将她困在中央。 白也感觉到了窒息,头顶上方一爪接一爪拍来,她几乎分辨不清,自己在这一瞬间,挨了多少下攻击。 “小崽子,扛不住就喊娘,娘来救你。”白虎仙帝站在祭坛外,继续说风凉话刺激白也。 “呸!才不会扛不住呢!”白也使用虚空遁术闪了出来,奶声奶气地吼道,“我要是连这点阵仗都应付不了,以后还怎么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嗯,不错,有志气!那你别光躲啊!得还击,你不将九位老祖的化身击碎,这场特训是不会结束的。”白虎仙帝喊道。 “别吵了,分心。”白也头也不回地吼了一嗓子,便沉浸在了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中。 她开始尝试反击,稚嫩的爪爪裹着杀伐之气挥出,袭向那尊雷霆白虎。 雷霆白虎张嘴咆哮,一嗓子吼出,不光将她的爪芒击碎,甚至连小白虎都被吼到了天上去。 身在半空被雷霆电得毛发倒竖的白也没有气馁,她发现自己的肉身确实是强了许多,方才被抓出的伤痕,此刻已经愈合了大半。 这具重塑的先天道体,远比她想像的更加强大,潜力也深不可测。 她在以极快的速度适应着这场特训,更何况,不会死的战斗,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白也调整身形,纵身跃进战团,主动迎向漫天攻势。利爪与利爪碰撞,虎啸硬撼虎啸。 她在生死边缘徘徊,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先祖们的战斗技巧。学着利用自己的身体,在扑击时调动全身肌肉,学着将杀伐之气融入自己的每一个扑杀中。 随着白也逐渐适应,九道白虎化身的攻势开始变化,烈焰与狂风交织,狂风携带烈焰,形成风暴龙卷,席卷而来。 白也的身上不断添着新伤,雪白的皮毛上染上了赤金之色,疼痛让她的动作稍稍慢了下来,但她的眼眸却越来越明亮。 又一次被击飞至半空时,白也身形还未站稳,口中发出一声长啸,额间王纹爆出璀璨金芒,金色波纹冲出,竟然击溃了一道白虎化身。 祭坛外,白虎仙帝目光始终没离开过自家崽子,看着那只小虎崽在这残酷的战斗中快速成长,面上有着骄傲的神色,唇角勾起像是在笑,眼底闪烁的水光又似在哭。 这又哭又笑的模样让她看起来像个傻子。 她其实说谎了,族中不会让这么年幼的孩子接受这般残酷的洗礼。但她的孩子没有时间慢慢成长了,必须在血与火中快速蜕变。 值得庆幸的是,她的孩子是优秀的,每一次倒下,都会快速站起身,身上的伤痕不会击垮她,只会让她变得更加强大。 先祖们的战斗经验终会被她吸收消化,最终帮助她变得更加强大。 …… 在白也忙着接受血脉洗礼与战斗磨砺的时候,钟九璃独自来到了白也幼时的居所外,在那株桃树下,盘腿而坐,闭目凝神。 修为到了她如今这个境界,早就不需要激烈的战斗来提升战力了。 她更需要的,是对心境的锤炼,对万法的感悟。 此地虽说只是一块隐匿于时光中的碎片,但道法完整,更适合悟道。 钟九璃放松心神,任由自己沉浸在这方小世界中。她彷佛化作了一粒尘埃,随风而起,游历山川,见证了这片小世界的变迁。 她又化为了一缕清风,穿梭在密林中,见证石缝中坚韧顽强的杂草,顶着如山的压力顽强生长。 她变为了一株小树,扎根在这片土壤中,感受着这片大地蕴含的生机。 时光变迁,小树逐渐长大,迎着风雨,迎着朝阳,迎着彩霞,长为了一株遮天蔽日的大树。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桃叶落下,坠在钟九璃的眉心,将她从悟道中抽离出来。 她睁开眼,眸中倒映着这片古老的天地,也瞧见了天际上方,翻涌的雷云。 …… 圣地山谷,墨色雷云翻涌,整片小世界彷佛末日降临,云层之中,无数电蛇狂舞,震耳欲聋的雷鸣彷佛要撕裂天地。 白也踏空而立,雪白的皮毛上沾着斑驳的血迹。 与先祖化身苦战多日,她的身体疲惫到了极点,但气息也强盛到了极点。 经过这场残酷磨砺,本就处于渡劫巅峰的白也,终于迎来了突破。 雷云中,可见万兽奔腾,真龙摆尾,凤凰展翅,麒麟踏火…… 无数由雷霆凝聚而成的太古生灵在云层中化形,每一尊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可怕气息。 “果然,每次渡劫,阵仗都大得很。”白也低声自语,眼中闪着炽热的战意。 “轰隆!” 雷霆劈落,化作千百只雷虎奔腾而下。 白也长啸一声,非但不退,反而纵身迎上。她小爪子上金光流转,每一爪挥出都带着白虎族的杀伐之气,在先祖那领悟的杀伐之道,正好在此刻试验结果。 雷虎在她的利爪之下,接连溃散。逸散的雷霆中蕴含着强大的雷霆之力,尽数流入了白也的四肢百骸,这些狂暴的能量在她体内奔涌,将她的肉身淬炼得更加不凡。 扛过第一波雷劫之后,第二道雷劫相继而至。 万千雷龙咆哮而来,白也身形灵动,在庞大的龙身间来回穿梭,虎爪一次次挥出,直击雷龙要害。一次次交锋,都让她对力量的掌握更加精进,对大道法则的感悟也更深。 下方,白虎仙帝眼也不眨地看着自家孩子渡劫,看着那小小的身影在雷光中翻涌。 这场天劫持续了整整一日。 从最初的万兽奔腾,到后来的五行神雷,白也始终屹立不倒,她的皮毛在雷火中焦黑脱落,又在雷光中新生,她的骨骼在雷击中出现裂痕,又被雷霆淬炼得更加坚韧。 待到雷劫平息之时,白也又完成了一次脱胎换骨。 她踏空而立,周身流淌着内敛的神光,额间王字金纹愈发璀璨,隐隐与天地道则共鸣。举手投足间,已经有了一方霸主的威严。 从踏入修行之途,到如今成就大乘修为,白也只用了短短十余年。这般进境,放眼万古,也堪称天赋卓绝。 然而若是没有当年穿越时空长河导致的根基受损,以她身为仙帝后人的天资,或许在脱离幼年期时,就可登临真仙之境。 命运虽不由人,但也正是这段曲折的经历,让得白也在根基受损无法修炼的前提下,磨砺出了远超同辈的坚韧,让她在一次次的生死搏杀中,铸就了如今的超凡心性,让她在失去先天优势后,凭借不屈的意志重新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大乘境,不是白也的终点,而是她重返巅峰的开始。 白也正沉浸在我好强,我要一个打十个的豪情中,下方传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她的幻想。 “我说你这崽子,渡完劫不下来,站在老娘头顶想干什么?造反不成?” 白也循声低头,瞧见她那便宜老娘站在祭坛边,仰头看着她。 她连忙飞身降下,落在对方身前,很是郑重地感谢道:“便宜老娘,谢谢你带我来这里,让我见到了娘亲。” “说什么屁话?”白虎仙帝长臂一捞,将小老虎抱在了怀中,“那是我的记忆碎片,是我的媳妇,什么你的娘亲。” “行吧,懒得和你这种死鬼计较,反正她肯定爱我比爱你多。” 白也和她老娘笑闹一句,接着便转移话题道:“传承就这样结束了吗?大乘期,还是打不过妖帝啊。” “别急,带你来这里,只是替你重塑道基。”白虎仙帝抱着她往圣地外走,“此地算什么仙帝传承,真正的传承还在传承空间里等着你们呢。” 母女俩离开山谷,重新回到湖边小院。 钟九璃早已在桃树下等候多时,见到她们归来,她眼底浮起一抹笑意,这一笑似百花齐绽,明媚至极。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白虎仙帝怀中的小白虎身上。 白也更是见了老婆忘了娘,嗖地一声就从老娘怀中窜出,扑进钟九璃怀里,毛茸茸的脑袋使劲往对方颈窝里蹭,“我回来啦,你在这里修炼怎么样,有收获吗?有没有变强一点?” 钟九璃抬眼向白虎仙帝颔首示意,随后才笑着回话:“有,收获很大。” “我也收获很大,重塑了道体,现在强得可怕。”白也就像是幼儿园里得了小红花的小朋友,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和老婆炫耀。 白虎仙帝在一旁看着,见自家崽子年纪轻轻就给自己挑好了道侣,还这般恩爱缠绵,她心底最后一点牵挂也放下了。 就算没有她,这孩子也将自己养的很好。 待到两个小家伙亲热够了,她才上前道:“时间宝贵,我们该回去了。” 听到要回去,白也有些不舍地抬起头,望着这座被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小院。湖面波光粼粼,桃树在风中轻摇。 她已经可以确定,自己并非穿到了蛋中,而是穿越到了上一纪元,曾在此生活过,只是她后来受伤太重,忘记了。 她看着看着,目光就定格在了桃树上,那些饱满圆润,红灿灿的仙桃,看起来极为诱人,她咽了咽口水,“那些桃子,是真的吗?” 白虎仙帝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伸手,摘下了几个桃子递给白也,“这是你娘亲亲自栽种的仙桃,药力惊人,省着点吃。” “别说老娘小气,这树上的桃子都是幻象,只剩下这最后几颗,都摘给你了。” “我不会吃的。”白也捧着桃子,粉嫩的鼻尖凑了上去,轻嗅着桃香,“我要留着,就像娘亲还陪在我身边一样。” “傻孩子,若真到了生死关头,该用就用,对你娘而言,你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白虎仙帝说完大手一挥,带着俩人重新踏入了时空长河中。 离去前,白也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小世界,像是要将此地烙印在心底一般。 她在脑海中问道:“小金,如果我将大造化经修炼到极境,是不是能够重现这片天地。” “自然可以。” “那人呢?”白也又问道,“我的那些族人,以及我的娘亲?” 小金沉默了片刻后说,“逆转时空,寻回已经逝去之人,本就是不可为之事,若是强行为之,代价极大。” “多大代价?” “反正你别想那些,好生修炼便是。”小金似是不想与她聊这些,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再搭理白也了。 白也默默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很快,她们回到了传承空间。 刚一回到若木神殿,白也就着急忙慌地寻找着娇娇的身影,“娇娇呢?她还没回来吗?” “尚未归来。”青龙仙帝回话道,她的目光落在白也身上,见到她那圆满无缺的先天道体,明了此行的结果还算不错。 她目露赞许之色:“道基圆满,灵光内蕴,不错,是个好苗子,假以时日,必能超越你的母亲。” “我也这么觉得!”白也毫不谦虚地挺起胸膛,得意地晃着尾巴。 “臭崽子,口气不小,老娘等着那一天。”白虎仙帝笑骂一句。 她与青龙仙帝对视一眼,下一刻,俩人同时出手。 她们眉心发光,两颗光团同时浮现而出。白虎仙帝身前凝出的是一颗白金色光团,光团内有亿万微小的兵戈虚影,凛冽的杀伐之气引得这片空间都出现了裂缝。 青龙仙帝身前的则是一枚青碧色光团,内里似有星河盘旋,草木枯荣,流转着无尽的玄奥法则。 两颗蕴有仙帝感悟所化的道种化作两道流光,分别没入了白也和钟九璃的眉心。 白也只觉识海巨震,眼前景象骤然变化,她彷佛化身为顶天立地的太古白虎,傲立于破碎的星骸之间。挥爪间,时空崩碎,星辰陨落,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力量充斥着她的全身,让她近乎迷失。 钟九璃同样失神站在原地,她看见自己成了遨游九天之上的远古青龙。龙躯蜿蜒间横跨无数星域,星辰环绕在她身侧。她张口一吸,便能吞吃掉一颗星辰内蕴的所有生命精气。 这种极致强大的感觉,让得俩人都有些迷失,近乎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小崽子们,守住本心!” 一声大喝,如九天落雷,瞬间将迷失在强大力量中的俩人惊醒。 白也和钟九璃相继睁开眼,她们眼中流转的异象渐渐平息,重新恢复清明。 白虎仙帝继续开口:“记住,我们予你们的,并非力量。这只是一颗种子,一颗凝聚了我们对大道感悟的种子。” “它能为你们照亮前路,让你看清天地本源,但真正的道,需要你们自己去走。” 青龙仙帝幽幽说道:“自古帝路,皆是独行。从未有人能沿着前人的足迹登临绝顶,每个人的道,都是独一无二的。” 钟九璃修为高深,对大道的感悟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自不必前辈们多说。 两位仙帝这番话,更多还是在告诫白也,她年纪尚小,在这种情况□□会到了这种强大的力量,难免迷失膨胀。 白也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她重新阖上眼眸,仔细回味方才那短暂的片刻间,感受到的极致强大的力量。 她在心中自语:“原来,这才是仙帝掌有的力量,难怪那丑东西妖帝出手,我们怎么都挡不住,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很快,她收敛心神,不再多想,仔细感悟那颗道种中蕴含的各种法则奥义。 大殿内陷入了安静,白也和钟九璃都像是木雕一般定格在了原地,不动弹了。 “来,那小火苗你出来。”一位以火入道的仙帝上前一步,抬手一招,就将白也发丝间的太阴真火招了出来。 “肿么了?”小太火一脸茫然地被揪了出来。 “相逢即是有缘,既然来了,就也送你一份传承吧。”那位仙帝凝出一颗火焰道种,打进了太火体内。 小太火腾地一下变回了本体,化作一团小火苗,在这大殿内熊熊燃烧,而那枚火焰道种,在与她逐渐融合。 …… 时光流逝,一转眼,数月已过。 殿内,如同木雕般静坐的白也苏醒了过来,她缓缓睁开双眼,眼瞳中绽放出两道金色神芒,璀璨得令人不敢直视。 数息之后,那骇人的神芒才渐渐收敛,沉入眼底。她的双瞳较之以往,变得深邃了许多,深不见底的眼瞳深处,彷佛蕴藏着星河流转与金戈交鸣的宏大景象。 长达数月的悟道,让她将道种融合完美融入了星辰体中。 重塑道基,她体内已经点亮的三百六十五颗星辰,也经历了一番蜕变,每一颗星辰内都烙印上了杀伐道纹,星辉流转间自然而然流露出了斩灭一切敌的霸气。 白也都可以想象到,以后对敌之时,星辰一出,必将摧枯拉朽,横推敌手。 “也崽也崽!你终于醒了。” 等候多时的娇娇见她气息平复,立刻兴奋地凑了上来,在她面前兴奋地转了个圈,向她展示自己背上增加的玄武神纹。 “快看快看,我是不是变强了许多?玄武仙帝说我现在防御力同阶无敌了呢。” 白也看着兴奋的小乌龟,伸出爪子在她龟壳上轻拍了拍,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彷佛能承载山岳定鼎四海的磅礴力量。 “怎么样怎么样?快说啊!”娇娇着急地催促道。 白也故意磨蹭了许久,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等娇娇实在急得不行之时,方才开口:“不错不错,这硬度着实不凡,以后家里的核桃都交给你来砸,砸出来的核桃也都给你吃,自产自销一条龙,还能给你补补脑子。” “呸呸呸!臭也崽,我看用你的虎头砸核桃才更合适!”娇娇气得直跺脚,结果这座神殿竟然轻微摇晃了起来。 这一幕看得白也惊讶不已,一时都忘记回嘴了。她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增强了这么多。 几位仙帝残魂看着两个小家伙刚一醒来就活力十足地斗嘴玩闹,眼底都多了些笑意。 她们在这片彷佛被时光遗忘的殿堂里沉睡了太久了,这般鲜活蓬勃的生命气息,实在是太久太久没有感受到了。 白也和娇娇嬉闹片刻,便收了心神。她起身望向身旁,钟九璃依旧处于悟道状态,周身光芒炽盛,一时半会应该是醒不过来。 另一侧的小太火也安静待着,小火苗噗呲噗呲地冒着,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眼看那两人没那么快苏醒,白也不想在这里白白浪费时间,时间对如今的她来说,太过宝贵了。 她仰头看向白虎仙帝,“便宜老娘,她们都还没醒,我想带娇娇出去转转,看看这帝坟里还有没有别的机缘,我现在的修为……还是太低了。” 白虎仙帝果断拒绝:“小崽子,修行之道,欲速则不达,此地危机重重,以你如今的修为贸然探索,怕是出去了,就回不来了。” “可是……可是敌人太强了呀。”白也的耳朵耷拉了下来,虎脸上写满了焦虑。 “我才大乘期,钟九璃也才仙王境。对面还有几个妖帝虎视眈眈,等到真正开战,我们这边甚至连一个仙帝都没有,拿什么去挡。这帝坟内已经坑杀了一个妖帝,也骗不到第二个妖帝来这送死了。” 几位仙帝看着这小虎崽一脸沉重的样子,都沉默了下来。若不是她们无用,哪里需要这样一个小崽子,早早扛起重担。 青龙仙帝轻叹一声,打破了大殿内的沉默:“说起来,这座帝坟深处,或许还真残留着一桩天大的机缘。” “在哪里,是什么?”白也竖起耳朵,大眼睛睁得溜圆。 她几步蹿到青龙仙帝跟前,毛茸茸的爪子扒着对方膝盖,奶声奶气地央求,“青姨,你快说呀,说话不要说一半,吊人胃口。” 看着眼前这机灵可爱,眼神明亮的小老虎,再听着那软糯糯的青姨,青龙仙帝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她蹲下身,与白也视线齐平,柔声说道:“你这小家伙,青姨何时说了不说?明明是你性子急,还学会恶人先告状这一套了。”—— 作者有话说:[可怜][可怜][可怜]我突然发现,她们修炼,就跟洗地毯一样,不知道宝子们有没有看过那种解压的洗地毯视频。 每升级一次,就洗出一些杂质,一直洗一直洗,洗到天下无敌为止,哈哈哈。[哈哈大笑][哈哈大笑] 第144章 你喜欢什么 “对不起, 我不该打断你的。”白也果断道歉,“青姨你快说嘛。” “小家伙,你可知这座帝坟为何会存在?为何能禁锢我等,又能允许你们入内?”青龙仙帝不答反问。 听到这里, 白虎仙帝几人都反应了过来, 知道青龙在说什么了。 白也摇了摇头, 萌萌地说:“青姨不要卖关子, 直接说好不好?” “好好好, 听青姨给你讲。”青龙仙帝将她抱在怀中, 叹道, “一切根源,皆在此地, 这里曾孕育了混沌青莲。” “混沌青莲?那不是开天辟地时的洪荒神物吗?”白也震惊道。 “正是如此。”白虎仙帝接话道, “上一纪元末期,我们与虚空妖族众多妖帝在此界展开最终决战,那一战……打得天崩地裂,星河倒转, 不仅将此界击碎, 更不幸崩毁了混沌青莲的孕育之地。” “所以,这里还有混沌青莲存在?”白也追问道。 青龙仙帝在她脑袋上轻轻一弹,笑骂道:“小家伙,年纪不大, 想得挺美,那等神物,便是我等也不曾见过。我们打碎的,是孕育青莲的莲池。” “那莲池内有混沌神水,其破碎时逸散的混沌气, 与此地的帝血交织,以及万古以来的杀气浸染,才形成了如今的特殊场域。” 另一位仙帝幽幽一叹,“我们被困于此地,某种程度上,亦是承受着毁灭神物,导致此地异变的因果。” “所以,青姨你说的机缘究竟是什么?”白也着急追问。 青龙仙帝不疾不徐地开口:“上古混沌青莲崩碎,其碎片化作了诸多先天灵宝。然而,混沌青莲虽毁,其本源莲池还在,莲池内,其实还孕育有一颗不曾发芽的种子。” “嚯!”白也惊呼出声,“混沌青莲种子?” 青龙仙帝点了点头,提醒她,“但你要知道,当年的大战太过惨烈,此方世界都崩碎成了如今这般支离破碎的模样,那枚种子是否保存下来,犹未可知。” 白虎仙帝也出声劝道:“帝坟广袤无边,危机四伏,要找一颗不知是否存在的种子,无异于沧海寻粟,小崽子,脚踏实地修炼才是正道。” 白也皱起毛茸茸的脸蛋,奶声祈求道:“那我们一起去不行吗?便宜老娘,你在我的身体里和我一起出去找混沌青莲的种子?” “不可,我们这些老家伙就是打碎这方天地的元凶。若是陪你一起去寻找,就算找到了种子,只怕那种子也要跳起来先暴揍你一顿。”玄武笑呵呵地插话。 “好吧,那我和娇娇去就是了,我想出去看看。”白也很认真地说,“我不想坐以待毙,能有任何一点变强的机会,我都不想放过。” 白虎仙帝轻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小崽子,不是娘要拦你,你可知道,这帝坟内终年弥漫着虚空妖族的诡异气息,即便青莲种子尚存,在这等环境中浸染百万年……” “只怕神性早已被污染,届时你千辛万苦找到的,或许不是造化,而是厄难。”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白也反问,“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妖族大军踏入九州,昔年的惨状将再次上演。” 这番话让殿内陷入了寂静。几位仙帝残魂都不再说话,她们无法相助,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那就去吧。”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白也迅速转头,瞧见钟九璃已经从悟道中苏醒,方才正是她开口说话。 她周身灵光内敛,整个人彷佛与周围的时空融为一体,明明站在那,却又像是站在时空彼岸,看起来缥缈了许多,显然,这次悟道收获远超想象。 钟九璃站起身,向几位仙帝残魂行了一礼:“前辈们,能否再详细说说当年的情形?” 仙帝们相继开口,缓缓道来,通过她们的描述,白也和钟九璃彷佛亲眼见证了那场大战,星辰陨落,大地崩塌,一方宇宙在这些强者们手中如同玩具一般,随意崩毁。 尽管她们已经尽可能地描述清楚了混沌莲池所在的方位,以及周围可能残存的山岳。 奈何,如今这方世界就像是一块打乱的拼图,混乱无比,能不能碰到混沌莲池,真的还是得靠运气。 钟九璃静静听完,眼底不见丝毫气馁,“有这些线索便已经足够,至于结果,我们不会强求。” “对!”白也跟着点头,“得之我幸,全力以赴即可。” 白虎仙帝看着自家这小崽子,眼中有不舍,但也清楚自己不该阻拦,她说道:“既然决定了,就放手去做,至于那些妖帝残魂,你们不必担心,老娘会替你们盯着。” “谢谢你,便宜老娘。”白也龇着小白牙,笑得格外灿烂。 时间宝贵,钟九璃没有再耽误时间,她将小白虎抱进怀中,转身就走。 “哎哎哎,等等我啊,你们把我忘了!”娇娇急忙迈着小短腿追赶,在她们身后大喊。 白也从钟九璃肩头探出脑袋,朝后方挥爪:“娇娇,你在这里等我,跟着玄武前辈多学点手艺,以后还要靠你砸核桃呢。” “臭崽子,你刚才还说带我,钟姐姐一醒你就把我丢下,真是一个没良心的崽子。”娇娇气鼓鼓大骂。 “下回,下回一定带你。”白也的声音远远传来,她被钟九璃抱着越走越远,已经看不清身影了。 娇娇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无奈叹息一声,转身回到了若木神殿,也崽都那么努力,她也得拼命才行。 …… 小径蜿蜒,竹影婆娑。 俩人沿着来时路,穿过竹林往山下走。白也舒舒服服地窝在钟九璃怀里,仰头看着她光洁的下巴:“钟九璃,你现在是不是很厉害了?能打得过妖帝残魂吗?” 钟九璃眼底泛起笑意,“对付一个,应该不成问题,放心,肯定不会让你这只小虎崽被抓去当小点心。” “不许叫我小虎崽!”白也吹着小胡子,气鼓鼓地说,“我重铸了先天道体,以后会长得很快的! “好,以后会长很大很大,像你娘亲那样顶天立地的大老虎。” 听她这般说,白也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以后就是我保护你了。” 俩人说笑声随着山风远去,弥漫的仙雾吞遮蔽了她们的身影。 从仙宫出来,白也重新化为人形,她鬼鬼祟祟地探头往外看了一眼,确认没有妖帝在蹲守她们,这才长舒一口气。 钟九璃看得好笑,一手捏着她的后脖颈,将人提溜起来,“鬼鬼祟祟做什么,先前的豪言壮语不是你说的?” “豪言壮语那是在外人面前说的,这是为了表达大无畏精神,但是呢,恐惧是人类的本能。”白也理直气壮地反驳。 “就属你歪理最多。” 钟九璃不与她辩驳,握着白也的手,迈步离开了仙宫。出来之后,她便察觉这番天地与进来之时大不相同了。 天地倒悬,山河易位。先前在入口处看见的那片岩浆湖,不知为何来到了此地。 岩浆滚滚,散发出极为可怕的气息,炙烤着周围的一切。 白也低声提醒:“那岩浆湖里有个妖帝残魂,它先前被我老娘暴揍了一顿,现在该不会是来报仇的吧?”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岩浆湖瞬间沸腾,一道百丈高的熔岩巨兽咆哮着升起,对着俩人扑来。 钟九璃握紧白也的手,俩人身形刚动,仙宫内传出一声震天虎啸: “滚!” 金色虎爪破空而来,携崩星裂天之威势拍下。巨爪落下,岩浆四溅,火焰消融。 那熔岩巨兽连句狠话都来不及放,便又一次被白虎仙帝拍碎,就连那片岩浆湖都崩碎成了漫天火星,向着四面八方飞溅而去。 白也小声嘟囔:“我便宜老娘还挺靠谱。” “兔崽子,我能听见。”白虎仙帝的声音从仙宫内传出。 “没大没小!”钟九璃笑骂一句。 “嘿嘿,你等等,先别急着走,等我看看能不能找到混沌莲子所在的位置。”白也说完,就对着小王问道,“小王,帮我看看,书里有没有写青莲种子在哪里?” 小王很快上线,在脑海里回道:【没哦,书里都没写虚空妖界的事情,这个时候你还在九州和别的女人谈恋爱呢。虚空妖界这条线,是你自己打出来的支线番外呢。】 白也听得满头黑线,小王这剧本实在离谱,主角一天到晚除了谈恋爱就不干正经事,这样子还修什么仙啊? 还有她怎么感觉,凉飕飕的? 白也眸光微抬,对上了钟九璃的眼神,看着让人有些害怕。 “怎么了?”白也一脸茫然地问。 钟九璃摇了摇头,问道:“小黑少侠,有线索了吗?” “没有,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还是得我们自己去找。” “那我们走吧。”钟九璃说罢,一展衣袖,带着白也掠空而出,瞬息间便跨过了万里虚空。 她们的身形在破碎的星骸与大陆碎片间穿行,每一次闪现都跨越无尽距离。然而在这座由大世界残骸形成的帝坟里,这样的速度依旧显得微不足道。 时间在搜寻中流逝,转眼已是半月。 这期间,她们踏过无数崩碎的大陆,有些土地焦黑如炭,似被天火焚烧过,有些则冰封万里,每一片雪花中都裹挟着凛冽的杀气。 更多的土地是完全的死寂,那种死寂,是彻底的,不止大陆上没有灵气,就连土壤中都没有生机,是彻彻底底的绝地。 遇到这样的大陆碎片,俩人都直接略过,青莲种子乃是天生神物,不可能会选择这样的绝地栖居。 其中也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大陆碎片,那些都是巨兽死后留下的残骸。 又一块巨大无比的残骸出现在前方,白也眼底闪着金光,仔细探查过那巨兽残骸,确认其内没有任何生机,俩人便直接略过,不再上去查看。 白也阖了阖眼眸,收了神通,开口道:“青姨说,混沌莲池所在之地,曾是此界灵气最浓郁之地。就算世界破碎,那股灵气也该与众不同。可这半个多月来,看到的全都是死气,连有灵性的东西都很少见到。” “别心急,帝坟浩瀚如星海,寻一枚种子哪里是那么容易的,若是就摆在明处,也等不到我们来寻了。”钟九璃轻声安抚她。 “我没有心急,就是有些担心,我们在此地耽误的时间太久了,我走的时候,九州其实还挺乱的。” 钟九璃做了决断:“那便以一年为期,若是一年后还寻不到,我们便返回九州。” “好。”白也点头应下。 两人的身影再度化作流光,在破碎的大陆碎片上穿行。这方世界实在广袤,她们拼命赶路,踏足的区域还不足万分之一。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又是数月过去。她们都不再前行,而是选择往回走,只不过回去的时候,换了一个方向返程。 归途所见依旧是同样破碎大陆与各种残骸,唯有一处区域,或许是大战时两军对垒之地,那处地方漂浮着许多破损的战船,断裂的桅杆,破碎的兵器甲胄都无声地漂浮在虚空中,无一不在表明上古之战的惨烈。 “要去看看吗?说不定能捡到上古遗留下来的神兵呢?”白也双眼放光,财迷本色又冒了出来。 钟九璃见她这么期待,只得应允:“跟紧我,不可轻举妄动。” 俩人慢慢靠近,还未真正登船,一股浓烈到极致的肃杀之气便扑面而来。 耳畔是金铁交鸣之声,眼前似乎出现了万千残影,战鼓擂动,喊杀震天,她们彷佛穿越回到了上古时期,亲眼目睹了那惨烈一战。 她们同时止步,浑身冒起一层鸡皮疙瘩,不敢再往前。这里萦绕不散的杀气太过浓烈,贸然闯入恐怕会引动万千亡魂同时出击。 白也轻咳一声,“我觉得还是不要惊扰亡魂了,拿先辈的遗物不太好,我们走吧。” “小怂虎。”钟九璃低笑一声,牵着她的手转身欲走。 俩人刚刚转身,身后破空声袭来。 “小心!”钟九璃低喝一声,闪身拦在白也身前,同时出手布下一层护盾。 结果那战船上飞出的东西,极有灵性地绕了一圈,扑进了白也怀中。 她下意识伸手揽住,发现飞来的是一套伤痕累累的暗金色甲胄,胸甲处已经被洞穿,护臂上也是破破烂烂的,看起来其原主人曾穿着此甲拼杀到了最后一刻。 “它怎么还会主动跑出来找人?”白也有些疑惑地看着手中的甲胄,这套战甲虽破,但极其压手,散发出的气息也非常可怕。 她话刚说完,储物戒中的大黑自己飞了出来,激动地绕着甲胄旋转飞舞,剑身轻颤,看起来高兴极了。 那甲胄也彷佛遇见了故人般,黯淡的甲胄上亮起温润光芒,与大黑散发出的光芒呼应着。 “你们认识?”白也惊讶地看着这一剑一甲。 大黑浑身光芒大作,像是在回应。 “莫非,你们曾经属于同一个主人?” 大黑再次绽放光芒,那暗金甲胄也亮起微光。 “行吧,既然是一家人,往后就跟着我,等我回头把你修好,以后跟着我一起征战。”白也龇牙直乐,将甲胄和大黑一起收进了储物戒。 虽然没能踏上战船,但意外得了件战甲,白也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许多。 回去的路上,没有了那种非要找到青莲种子的念头,俩人都轻松了不少。 遇见有趣的巨兽残骸还会登上去看看,其中遇到的最大一只,光是一个脑袋,就能建起一座巨城。 白也落在上头俯瞰巨兽的残骸时,不住惊呼:“这脊骨跟长城一样,绵延不知多少万里了,虚空妖族怎么会有这么庞大的巨兽?” 钟九璃和她并肩而立,眉眼含笑,说起自己融合道种时,见到的青龙真身,那更是巨大到无法想象。 “我便宜老娘的真身也特别大,等我修为高点,我也就能长大了。”白也咕哝道。 “我倒是觉得,小一些,更可爱。” 白也看向她,双眼亮晶晶的:“你喜欢小一点的我吗?” 钟九璃颔首:“嗯,小小一只,抱在怀里,软乎乎的,摸起来很舒服。” “没让你评价手感。” 钟九璃瞥了这人一眼,这点小心思,她一眼就看穿了,但还是配合道:“我喜欢。” “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你小时候的模样,可以了吗?” 白也龇着小白牙,不住点头,“钟九璃,你主动跟我表白了呢,本来我应该矜持一下的,但是为了你的面子着想,我还是同意了吧。” “是是是,多谢小黑少侠照顾我的面子。”钟九璃无奈摇头,“歇够了咱们可以出发了不?” “走走走。”白也拉着老婆的手,飞掠而出。 回城的路她们已经走了几个月,距离仙宫也就百万里路程了,这点距离对于她们来说,也就是片刻功夫。 结果她们刚动身一会,钟九璃眉心的青莲印记忽地亮起了氤氲青光。 白也见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钟九璃也有所感应,她停下身形,摸了摸眉心微微有些发热的印记,有些哭笑不得。 “居然就在我们附近。”白也一张小脸皱成了苦瓜,“那我们这近一年的奔波算什么?算我们能跑吗?” “不许皱成这样,不好看了。”钟九璃抬指点在她的眉心,将那皱成波浪号的眉毛给揉开了,“机缘之事便是如此,时候到了,自会现身。” “不许说我不好看,我天下第一好看。”白也臭不要脸地说。 “行,你好看,走吧,我们去看看,那神秘的青莲种子,究竟藏在何处。”钟九璃牵起小老虎的手,带着她纵身飞向那块陆地碎片。 那片区域与别处没有什么不同,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大陆碎片,待到靠近了之后,才能察觉此地的别有洞天。 此地生机盎然,草木旺盛,山峰秀丽,陆地中央,还有一汪碧蓝的湖泊。 “看来是找对地方了,生机这么旺盛,真不简单。”白也双眼放光,和钟九璃一起落在了这片土地上。 两人落下的地方离湖边不远,也就隔了约莫千丈左右。 钟九璃刚站定,面色忽地一变,她伸手将白也拦在身后,提醒道:“不对劲,此地的生机中蕴含着浓烈的死气,小心些。” 白也同样有所感应,这种感觉很奇怪,大概就像是一盘做得非常完美的红烧肉,肉是五花三层肥瘦相间,糖色也炒得非常油亮,看起来十分美味,但你细闻又能发现,那肉是臭的。 “种子会不会在湖里?”白也猜测道。 “你跟在我身后。” 钟九璃说罢迈步朝前走去,靠近此地之后,她眉心的印记愈发明亮了,那感应很明显指向了湖中。 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湖泊,越是靠近,那种生机与死气交融的矛盾感就愈发强烈。 湖边的草木长得也很是奇怪,同一株植物上,靠近湖水的那一半绽放着娇艳花朵,另一半已经枯萎如朽木,绽放与凋零在同一时刻上演。 眼见此地诡异,两人精神高度集中,时刻防备着,就在她们靠近湖边的刹那,异变果然出现了。 “哗啦”一声,平静的湖面瞬间炸开。 一条巨大的漆黑触手从湖中探出,它如同一条蛰伏的巨蟒,待猎物靠近的那一刻,便猛扑而出。 钟九璃早有防备,一出手就是最强防御,世界树虚影自她身后显现,神光璀璨,将二人牢牢护住。同时她伸手向前,猛地拍出。 天地法则随之而动,化为一只法则大手,对着前方拍下。 “镇!” 法则大手与黑色触手相撞,炸开的冲击波卷着水浪席卷而上,湖边的所有草木全部被掀翻,黑色触手也被一掌拍回湖中。 这狂暴一击显然只是开始,湖泊就像是开了锅一般,七八条同样粗大的触手破水而出,从各处向两人攻来。 “这东西,看着不像是实体啊。”白也眼底金光绽放,可以看到,那些触手都是由黑气凝聚而成的,并没有血肉。 “嗯,异变的源头或许在湖底。” 白也看了眼那些狂轰乱炸的触手,触手上死气缠绕,连钟九璃的仙法护盾都能腐蚀,她留在这里没什么用。 “你拖住这些鬼东西,我去水底看看?” 钟九璃有些不放心,她看着白也,欲言又止。 白也拍着自己的胸脯,脸上满是自信:“钟九璃,你看看我,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可是九州历史上,最年轻的大乘修士,更是未来的白虎仙帝,你要对我多一点信心。” “好,我困住它们,你小心行事,若事不可为,立即退回。”钟九璃叮嘱道。 “放心!我直接就是一个打不过就加入!” 白也周身泛起一阵灵光,身形在快速扭曲变形,眨眼间,她就变成了一条鬼鬼祟祟的黑色小触手,一扭一滑地滑进了湖水里。 钟九璃目送她进入水中,双手结印,清叱一声,“时空禁锢!” 刹那间银辉暴涨,所过之处万物凝滞。无论是飞溅的水花,还是半空中那些张牙舞爪的触手,全部定格在半空中。 除了那条黑漆漆的小触手在水底游动,这片空间,再没能动的生物。 确认白也已经潜入深处后,钟九璃摊开的手掌猛地攥紧。 “碎!” 整片空间瞬间崩塌,被定格的触手接连炸裂,化作漫天黑气消散。湖面并未就此平静,新的触手还在接连不断冲出。 第145章 是她 湖面浪涛汹涌, 水下却很平静。 光线虽然昏暗,但水质清透,白也能瞧见,无数黑气从湖底深处涌出, 这些黑气在上升的途中凝结成一条条狰狞的触手, 朝着水面上的钟九璃拍去。 在这片向上奔涌的黑色洪流中, 一条毫不起眼的小触手逆流而下。 白也尽力收敛自身气息, 将化形的触手收缩到了最小, 向着下方潜游而去。 这湖泊极深, 她下潜已经数千米了, 依旧没看到湖底。不过周围的水质开始有了变化,原本只是普通的湖水, 到了此地湖水中的灵气已经比得上寻常灵泉了。 待到接近湖底之时, 湖水已经粘稠如灵浆,丝丝混沌雾霭在水中流转,这已经像极了传说中的混沌神泉。 “难道这湖泊,都是被混沌神水滋养出来的?”白也心中暗惊。 她小身子一扭一扭地钻入了那粘稠的湖水中, 潜行了一段距离之后, 眼前开始有青光出现,那光芒非常温和,带着股强大的生命气息。 白也加速扭动,朝着青光传来的方向钻去, 前行了数百米,终于见到了散发青光的物件。 那是一方青玉池子,池壁上流淌着温润的青光,池子内也有一汪水泽,那水呈青碧色, 与周围的湖水格格不入,完全没法融合。 池子非常神圣,可惜池子旁趴着的一具残缺尸骸,破坏了这股神圣的气息。 白也扭动身子朝着那尸骸靠近,凑近了可以看出,这是个类人形的虚空妖族残骸,下半身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上半身趴在池边。 它的脑袋上长满了触手,每一根触手上都布满了吸盘,看起来恶心至极。它的身体保持着向前爬行的姿势,一只覆盖着青黑色鳞片的手臂已经扒在了池子边缘,像是受了重伤,找到了混沌莲池,但最终还是陨落了。 “还好还好,没让你这脏东西碰到莲池里的种子。” 白也一口气刚松下来,准备进莲池里去捞那颗莲子,便瞧见那枚本该流转着混沌气息的莲子表面,已经多了几缕黑色纹路。 那黑纹刺眼至极,且还在不断侵蚀着莲子的神圣气息。 这一发现让白也心疼不已,这等至宝竟然已经被毁了。 不过来了都来了 白也运转周身灵力,试图将这方青玉莲池收入储物戒,可惜无论她如何施展,那莲池仿佛焊死在了湖底,纹丝不动。 她将目光投向那只扒在池壁上的手掌,怀疑是那手掌按住了莲池,所以才收不走的。她正要取出大黑,将那手臂砍掉。 小金适时提醒:“小老虎,混沌莲池乃是天地神物,无法被收进储物戒中的,你将神水与莲子收走即可。” “明白了。”白也应了一声,一脑袋扎进池中。 刚一入水,她就感觉自己似乎掉进了一方汪洋中,这池水从外看不过一丈见方,入内之后又是一片广阔天地。 而且这混沌神水极为不凡,每一滴都重若山岳,白也感觉自己全身的骨骼都在咯吱作响,她连忙运转星辰体,周身亮起璀璨星辉,这才勉强挡住了压力。 要是没有经过重铸道体,肯定一入水,就要被压爆肉身了。 白也拼命游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游到水底。她不敢耽搁时间,变回白虎真身,探出虎爪,准备收取这枚上古神物。 就在她探出爪子的那一刻。 “咻!” 一道凌厉的攻击破水而来,带着一股腐蚀万物的死气。 白也几乎是想也不想地扑向那枚莲子,虎爪一抄,将那莲子直接送入丹田空间,放进了孕育着造化白莲的灵池中。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白也的动作行云流水,几乎是她收完莲子的瞬间,那道恐怖的攻击同时落下。 “轰!” 闷雷似的声音在水底响起,重若山岳的混沌神水被激起一阵波纹。 借着这股力道,白也顺势向上疾冲,同时也看清了袭击她的是一截触手。 “这东西怎么活了。”白也在心底暗骂一句,四肢奋力滑动,朝着上方游去。 好在混沌神水的重压对双方都有影响,那些狰狞的触手在水中速度大减,如同陷入泥沼一般。 白也凭借小巧灵活的身形,在触手的围攻中腾挪躲避,就这样她还不忘收取周遭的混沌神水。 “收!收!收!全都收走。” 原本满满一池子混沌神水,在白也的一声声收中,池面快速下降。这些可以滋养混沌莲子的绝佳神水,不能浪费在这里,被这些鬼东西吃了。 池子外的残骸显然也察觉到了她的意图,越来越多的触手透过水面,冲进水下围剿白也。 白也在这些触手间艰难穿梭,活动空间越来越小,望着几乎要占满整个池子的触手,她有些怒了。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是吧?”她低喝一声,虎爪连续挥动,搅碎无数触手,整个虎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池面上方。 她先前不动手,可不是害怕,只是不想这些恶心的触手烂在水里,污染了神水。现在神水收够了,她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小虎崽自青玉池子中冲出,雪白的虎爪狠踹向残骸,“我直接一脚送你这死鬼螺旋上天,让你一直追着我打!” “铿!” 金石交击之声震荡开来,湖水翻涌,炸开层层水花。 白也的全力一击,只在残骸上留下了一道浅痕,不仅没能将对方撼动,她自己反被震得在水中翻转了数十圈。 “吼!” 残魂咆哮,直击神魂。 白也眉心王字金纹自动浮出,洒下璀璨金光,挡住了这一击。 那具残魂缓缓浮起,它空洞的眼窝里亮起两团黝黑的鬼火,满头的肉质触手如蛇般扭动,看得虎直起鸡皮疙瘩。 “蝼蚁” “蝼蚁蝼蚁蝼蚁!”白也直接打断了对方的嘴炮,“要不说你们没文化呢,一天到晚就知道蝼蚁,就不能有个新词吗?” “你该死!” 残魂被彻底激怒,万千触手同时出动,破水而来,每一根触手尖端都张裂开一道口子,露出满嘴的利齿。 “一个死得不能再死的鬼东西,还想翻出浪花来?看我不把你打个魂飞魄散。” 白也长啸一声,周身亮起璀璨星芒,一颗颗星辰自虎爪上出现,这些星辰融合碰撞,与白虎一族的杀伐之气交织,最终演化成一颗不断坍缩的黑洞。 “吃我一记超黑螺旋丸!”白也低喝,虎爪推出。 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洞迎向了漫天触手,这一刻,湖底是寂静的,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所有接触到黑洞的触手,都在瞬间被撕碎成齑粉。 “吼!” 残骸张嘴咆哮,那些触手可都是真实的血肉之躯,此刻被这般轻易搅碎,它如何能忍。 它纵身而起,猛扑而来。 “吼!就你会吼吗?”白也怒啸回应,虎啸声震天响。 她毫不避退地迎击,虎爪上星芒闪耀,与对方硬撼在一起。 “铛铛铛!” 俩人肉身坚硬如金精,每一击都爆发出金铁交击之声。 双方一瞬间就攻防了上百回合,白也将星辰体催动到了极致,一身功法更是尽数用出。 尽管她天资绝世,可面对的敌人更是强的没边,即便对方只剩下半截残躯,依旧压得她节节败退。 就在白也将要坚持不住之时,一点银光破水而来。 钟九璃闪身落在白也身前,世界树虚影在这湖中展开,护住了俩人。 “你先上去。”她伸手一推,小虎崽就像是一颗小炮弹般朝着水面冲了上去。 白也破水而出,落在了岸边,她顾不上甩毛,直接蹲在了岸边,紧张地注视着湖面。 这片湖泊就像是开了锅般剧烈沸腾,水柱接连冲起,其中还夹杂着许多断裂的触手残骸。 约莫半盏茶功夫过去,一道银白身影破水而出。钟九璃纵身落在岸边,衣袂飘飘,不染一点水渍。 白也迫不及待地冲进老婆怀中,结果被对方抬手阻住了。 钟九璃捏着她的后颈,笑骂道:“身上都是水,还往我这扑。” “你嫌弃我?”白也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委屈。 “为何不能嫌弃?”钟九璃掐了个除尘诀,去掉那一身水渍后,才将小老虎抱入了怀中。 白也窝在她怀里,毛茸茸的脑袋使劲在老婆身上乱蹭,“你不可以嫌弃我,没有人可以嫌弃毛茸茸,除非你过敏!” “好了,不许胡闹了,拿到混沌莲子了吗?”钟九璃轻笑着转移话题。 “拿到了,就在我丹田里温养着。就是被这里的死气污染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神效。” “机缘之事,强求不得。带回去让前辈们看看吧。”钟九璃说完,抱着小老虎纵身离去。 …… 传承空间,若木神殿内。 几位仙帝残魂凑在一起,混沌莲子悬浮在半空,莲子表面,混沌道纹与诡异黑气相互缠绕,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怎么样了,几位前辈,有结论吗?”白也眼巴巴地问道。 “等我们再看看。”白虎仙帝头也不回地说。 “好吧,那你们看吧。” 白也和钟九璃都不说话,任由仙帝们研究,良久之后,几人才再次散开。 青龙仙帝开口道:“死气已经进入了莲子内部,按理来说,本该灵性尽失,但这莲子奇异地融合了那股死气,形成了一种平衡,便如阴阳两气一般,生与死于莲子内交织,流转不息。” 白也迫不及待地问:“青姨,那它还能不能发芽?还能长出新的混沌青莲吗?” “发芽……” 青龙仙帝摇了摇头,眼中有遗憾之色闪过,“恐怕不能了,生死之力虽达成了平衡,但也扼杀了它成长的可能。” “啊?”白也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她还以为靠着混沌青莲,能干翻虚空妖界呢,现在看来还是得靠自己。 “小家伙,别急着失望。”青龙仙帝指尖一弹,将那枚莲子弹进了白也的丹田中。“此物虽不能发芽,但也因此成为了一件独一无二的神物。若是遭遇生死危机,服下它,或许有大功效。” 听闻此言,钟九璃都有些惊讶了,她忍不住确认道:“前辈的意思是,此物可以服用?” “不错。”青龙仙帝颔首,“若是完整无缺的混沌莲子,其蕴含的洪荒伟力足以撑爆仙帝道体,但此物经历死气侵蚀,反而成就了微妙的平衡。” “如今这枚莲子,生死二气相生相克,若能承受住死气冲击,或许能孕育出一位执掌生死超脱于帝境之上的存在。” “我要提醒你们。”白虎仙帝插话道,“此物凶险异常,不到山穷水尽之时,绝不可轻易尝试。” “知道了,我才不会依靠外力修炼呢,我要靠自己成为仙帝。”白也大声回道。 钟九璃同样颔首:“晚辈谨记。” 事情已了,她们也该离开了。白也想到了另一件事,询问道:“这个莲子已经被我们取走了,你们可以离开此地了吗?” 几位仙帝皆摇头,青龙仙帝回道:“帝坟内已经形成了特殊场域,不是取走一颗莲子就能打破平衡的。” 她这话说完,殿内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知道,离别的时刻就要来临了。几位仙帝身影渐渐淡去,将最后的道别时光留给这对母女。 白虎仙帝上前将小白虎抱在怀中,此时此刻,她就像是个寻常的母亲,脸颊轻蹭着女儿毛茸茸的脑袋,嗓音哽咽,“其实你说得对……我确实是个便宜老娘。” “没能护住你娘亲,也没能护好族人,也没能好好保护你。” “喂喂!堂堂仙帝,别搞这么煽情啊。”白也挥舞着小爪子抗议。 “臭崽子……”白虎仙帝笑骂一句,手却紧紧搂着女儿不舍得松开,“出去后,好好修炼,还有,小心虚空妖族,它们还有一位极其强大的存在。” “比妖帝还要强吗?” 白虎仙帝点了点头,“比妖帝还要强。” 白也信心十足:“不管多强,我都会将它们通通打爆的。” “行,老娘等着你打穿虚空妖界,来接我团聚的那一天。” “等我百年!”白也双眸明亮,振振有词,“给我百年时间,定让虚空妖界改姓白!” “好,老娘等你百年。” 白虎仙帝抬手,白也见状抬起爪子,用力拍在自家老娘的手掌上。 毛茸茸的小虎爪和大手拍在一起,看起来,倒真有了几分母女的亲昵模样。 “行了,道别的话已经说完,我们走了。”白也纵身跃回钟九璃怀中,朝着大殿一招手,小乌龟和太火都嗖地一声,飞了过来。 钟九璃怀抱三个小家伙,朝白虎仙帝颔首示意,转身破空离去。 …… 碎星海外围,两道身影闯过星空风暴,冲了出来。 变幻了身形的白也和钟九璃凌空而立,时隔一年多重返虚空妖界,俩人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进去之时还是被各路大妖追杀得近乎走投无路,如今再出来,两人都变强了许多。 “这里平静了好多,应该没有追兵了吧?”白也传音道。 钟九璃放出神识,扫过附近的星域,“看起来,似乎是没有了。” “那我们现在回九州?” “倒也不急在这一时。”钟九璃说道,“我知道一处远古矿脉,所产仙精极为不凡,我们去打劫一波,抢些仙精替你修补战甲。” “钟九璃你怎么这么好,居然还记着帮我修战甲?”白也惊喜地扑进她的怀里,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模样。 钟九璃唇角微扬,伸手揽住她,反问道:“哦?只有修战甲的时候好?平日里对你不好吗?” “每时每刻都好!”白也笑嘻嘻地说,“就是现在特别好,昨天也好,明天会更好。” “咳咳!!!”娇娇用力咳嗽。 “我说你们两个整天这么腻歪,就不怕带坏我这只小乌龟和太火吗?” 太火奶声奶气,语不惊人死不休,“太火喜欢看,上次大白光着屁股扑到钟姐姐怀里……” “白!太!火!” 白也怒吼出声,打断了小太火的话音,“不许胡言乱语!也不许乱看,小孩子看这个会长针眼的。” “嘻嘻,她恼羞成怒了。”娇娇用那种几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蛐蛐。 眼看白也就要炸毛,钟九璃轻笑着开口:“好了,不许吵架,前方就要进入虚空妖族活动的区域了。” 两个小家伙乖乖闭嘴,把自己藏好。 白也和钟九璃加速在虚空妖界穿梭,速度快到了极致。 沿途经过了数座妖族巨城,她们并未靠近巨城,只是从上空极速掠过。不过半日功夫,她们就来到了那处古矿脉所在之地。 那是一座极为古老的矿脉,从上古开采至今,仍未枯竭。 钟九璃带着白也躲在空间夹层,放出神识探入其中,很快摸清了镇守此地的兵力。 “六大妖王,分别镇守在各个隘口,守卫倒是不严,就是这防护大阵有些麻烦。” “嘿嘿,一看你这人就很少干坏事。”白也嘿嘿直乐,“我们是来打劫的,又不是来做客的,管它什么大阵,直接打爆就是。” “小黑少侠高见。”钟九璃轻笑一声,掌心翻转,那张大弓瞬间出现。 她弯弓搭箭,银白箭矢破空而出。 护山大阵瞬间崩碎,俩人如入无人之境,直接冲进了古矿深处。 山脉中无数妖族矿工,如蚁群般在矿坑中劳作,无一妖察觉到头顶上方多了两道身影。 钟九璃双手在胸前结印,周身仙光璀璨如月华,衬得她恍若谪仙。 “夺天地造化!” 她清喝一声,素手虚握,整条矿脉轰隆作响。 埋藏在地下深处的仙精化作一道道金光破土而出,如同倒流的星河汇入她的掌心。 那些镇守在此的虚空妖王,直到此时才察觉到入侵的俩人。 钟九璃手腕一翻,收起了凝聚成团的仙精,带着白也撕开虚空,即刻遁走。 从进入此地,到抽走矿脉,再到离去,整个过程不过弹指一瞬。 等那几位妖王赶到之时,只看到失了仙精,正在轰隆倒塌的矿山。 “定是那九州修士又来作乱了。”一名背声骨翼的妖王气得双眼通红。 另一名三眼妖王怒骂道:“可恨!诸位大人早已率军征伐九州,如今妖界空虚,古祖又未出关,谁能拦得住她们?” “就让她们再嚣张片刻。”另一名浑身长满蛇鳞的妖王吐着蛇信,阴恻恻地说,“待大帝们踏平九州归来,定要叫这些蝼蚁求生不得。” 几位妖王你一言我一语,很快达成共识。在场之妖,没有哪个想要去追击钟九璃她们,毕竟是能坑杀大帝的存在,哪里是它们几个小妖王能对付的。 …… 白也和钟九璃逃出数万里后,都停了下来。 “不对啊,它们怎么不来追我们?我们可是抽走了一条古矿啊?”白也疑惑地往后看去,一个追兵都没瞧见。 “是有些奇怪,这一路来,看到的妖族太少了些。”钟九璃沉吟道。 一个可怕的猜想,同时出现在俩人心头。 白也惊呼一声:“不好,妖族大军该不会已经攻入九州了吧?” “看看就知道了。”钟九璃伸手探入虚空一抓,直接从数百里外的地下深处,抓来一只正在洞穴中沉睡的长虫。一指点出,很快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片刻后,她松开手,面色很是凝重:“妖族主力大军在一年前便已经倾巢而出。” “什么?快,我们立刻回去!” 白也说话间,掌心虚空之力涌动,撕开界壁,打开了一条虚空通道。 俩人闪身进入通道,钟九璃将速度发挥到了极致,来时耗费了白也数个时辰的通道,如今不过半刻钟,就走到了头。 她们从虚空通道出来后,就被眼前的场景震得皆呆立当场。 原本荒芜寂寥的虚无之地,此刻已被密密麻麻的妖族大军填满。 凶悍无比的战舰如蝗虫般铺天盖地,黑压压的妖族大军在灰雾中穿行,滔天妖气将这片虚空都浸染成了黑色。 被这无数大军团团包围的,是一株半干枯的世界树。树影前方,立着一名高挑纤细的身影。 那是一个女子,满头青丝披散在肩头,衣袂飞扬,她周身清辉流转,与世界树共同撑起了一方屏障,护住了这片天地。 无数妖族大军攻来的炮火在她身前炸开,却难以寸进。 “是她?”白也声音有些发干,她认出了这女人的背影,曾经在白虎族圣地,见过对方。 此刻这个女人,以一己之力,独对万军。 “是她!”钟九璃重复道—— 作者有话说:[可怜]今天万圣节哦,大家有出去玩吗? 主包没有,主包在码字,但是我的女朋友和别的女人出去玩了[爆哭][爆哭][爆哭]《 》 145-150 第146章 青玉小瓶 妖族领军人物也瞧见了突然出现的两人。 立于妖群最中心处是一座大山, 或许它的本体便是一座山,那山上布满了星辰碎片,亦有无数残破尸骸,以及断裂的甲胄兵器等物。 此刻那妖山张开嘴, 嗓音平静地开口:“两只蝼蚁, 过来受死。” 在那妖山旁边, 还有一团蠕动的黑影, 那黑影化作一片黑暗深渊, 无数扭曲的面容在黑暗中挣扎, 白也眼底金光闪过, 认出那是影妖一族的妖帝,没想到这种光靠附身的族群, 居然也有妖能修成妖帝。 还有此前交过手的那头老猿, 也来到了此地。它状态看起来好了许多,干枯的老皮与毛发,都恢复到了年轻状态。 它手持一根巨棍,棍身上铭刻有无数星辰, 细看便能发现, 那些星辰都是真实的。 白也看得暗暗心惊,老猿手中那根以星辰炼制的棍子若是一棒砸落下来,估计能直接崩毁一方世界。 三大妖帝联手,以及数十位妖皇, 更有数不清的妖王,其中许多妖族体型庞大到无法想象,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 这样联合而来的大军,黑压压一片横亘在虚无海上, 若是真的进军九州,只怕顷刻间就能摧毁一切。 “烛龙,将那两人交给我,我们可以暂时退兵。”影妖帝冷声开口。 老猿也出声道:“往日恩怨早该随风散去,交出她们,我黑魔猿一族即刻退兵。” “聒噪!” 白衣女子青丝飞扬,素手轻抬,一指点向苍穹。 霎时间银辉遍洒诸天,无法阻挡的时间长河奔涌而出,方才还在冲锋嘶吼的亿万妖军陷入凝滞。 这片空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哼!”妖山帝君发出一声贯通时空的冷哼。 音波震荡,与时间法则剧烈对撞,片刻后,被禁锢的时间重又恢复了流动。 “烛龙,纵使你再强,也挡不住我等兵锋。”老猿声震四野,手中星辰棍猛地挥出。 这一棍彷佛搅动了整片宇宙,周天星辰随之明灭不定,棍身所过,空间层层崩塌,无数破碎的大星在棍影中闪现。 即便并非直面此棍,白也仍觉后背生寒,神魂战栗,所有汗毛都立了起来。 女子眸光淡漠,一步踏出便是星河倒转。璀璨银辉在她身前化作一道吞噬万物的漩涡,那毁天灭地的棍影被尽数吞没,棍身上的星辰光辉明灭不定,近乎要湮灭在时光伟力中。 “你敢毁我帝兵!!”老猿怒啸,震裂虚空。 女子不言,翻掌间凝聚诸天法则,一只覆盖星域的大手凭空显现,朝着老猿镇压而下。 “我来助你!”影妖帝厉喝一声,周身黑雾翻涌。无数被奴役的古老生灵自黑雾中跃出,其中数道身影散发出的威压,已经触及帝境门槛。 面对两位妖帝联手,女子再踏一步。 她每前行一步,周身气势便暴涨一截。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三步踏出,女子的身影已经有些模糊,她似乎化作了这片虚无之海,又似化作了整片天穹,天地万物,尽在她的威压之下。 天地异象出现,周天星斗受到牵引,亿万星辰化作倾天暴雨朝着妖族大军坠落。每一颗星辰都燃烧着焚尽万物的道火,将虚空映照得火红一片。 妖山帝君怒喝,庞大的山体极速旋转,以自身坚硬如金刚的躯壳硬接星辰洪流。 漆黑的山体上迸发出吞天黑光,显然是要将这诸天星辰尽数炼化。 女子眼眸微冷,翻掌间道则再现,对着最弱的老猿扇去。 老猿那撑天拄地的身形被一掌拍得倒飞而出,瞬间没入了混沌雾霭深处。 “不过如此。”女子衣袂翻飞,语气平静如水,“纵使尔等联手,又能奈我何?” 白也望着那道独对三大妖帝的白衣身影,只觉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这才是真正的仙帝之威,言出法随,翻手覆天,仅凭一人之力,便可横挡亿万大军。 “退出十万里,否则,死!” 女子一声清喝,妖族亿万大军瞬间如潮水般退去,转眼就消失在视野尽头。 这一幕再次看呆了两人,白也眼中冒着小星星,这白衣女子的威势,比她那便宜老娘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前辈!”白也出声喊道。 女子并未回头,掌心轻抬,朝后一挥,流光将俩人托起,送入了世界树最高处的枝桠上。翠绿光芒流转,化作一道屏障,将两人笼罩在内。 站在枝桠上,两人的目光依旧追随着那名白衣女子。她负手而立,背对着两人一树,遥望妖族大军远去的方位,似乎在刻意回避与她们相见。 白也只好看向小绿,询问道:“小绿!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臭老虎,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小绿的声音有些兴奋,翠绿的叶片缠在白也手臂上,像是在与她握手。 “我回来了,妖族大军为什么都堵在这里?”白也继续追问。 “这事说来就话长了……” “那你就长话短说。” 小绿轻描淡写地说:“也没什么,就是一年前,突然出现了很多妖族大军,它们像是疯了一样来攻击我。” “你受伤了?” “你别打断我!还听不听了?” “听听听,你说。”白也不再插话,听小绿细细讲述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 当时的小绿面对这么多妖族大军,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几乎是瞬间就要被对方给拆成柴火扛回去烧了。 就在这时,那女子出现了。 “她就像是跨越万古而来,周身流淌着仙光,美得像是神女一样,然后她居然还和你钟姐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我当时都以为是她来救我了。”小绿用出了她毕生所学的所有词汇,来形容那个女子。 “然后呢?没人让你评价她的美貌。”白也翻着白眼提醒。 小绿翠绿的枝条上托起一枚青玉小瓶,那瓶身通体散发着莹润仙光,瓶口处混沌雾霭缭绕,看不清内里有些什么。 “她让我藏好这个瓶子,然后就一直守在那儿,任凭妖族大军如何进攻,连妖帝联手,都没能让她退却。” 听闻这里,白也和钟九璃的目光再次望向了那名女子。 “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尽快回昆虚内。”清凌凌的声音远远传来,空灵若仙,比钟九璃的声音还要冷上几分。 白也望着那道背影,忍不住问道:“前辈从上古时期,便一直守在这里吗?” 钟九璃同时开口,“你是我吗?还是说,我就是你?” 许是被俩人缠得有些烦了,白衣女子终是转过了身来,出尘若仙的绝美脸庞上,带着一丝无奈。 她确实与钟九璃长得近乎一样,若要说哪里有区别,那就是眼睛。那是一双历经万古,浸透了疲惫的眼睛。 钟九璃的眼睛里有日升月落,有天地万物,而这女子的眼睛里似乎只有一片虚无。 “我见过白虎仙帝她们了。”钟九璃主动说道,“她们说,与我乃是至交好友,但我想,她们的至交好友应当是你吧?” 听到故友的名字,白衣女子眼中闪过一抹追忆之色,“她们,都还在?” “还在!”白也接过话,“都在虚空妖界的帝坟里,等我修成仙帝,就把虚空妖界踏平,到时候你就能和她们重逢了。” 女子如古井般深邃的眼眸中浮现出一丝笑意,她目光悠远,似望穿了万古,“我是昨日的你,你是明日的我,因果如环,不必烦扰。” 女子话音平静,却在钟九璃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这个答案,仍觉神魂震荡,内心无法平静。 “那日,我破境那日,也是你出手相助对吗?”钟九璃自语般低声喃喃。 女子微微颔首,转移话题:“你们该回去了。” 钟九璃不死心地追问:“为何你知晓我的存在,我却不知晓你的存在?” “你不会想知晓我的存在的。”女子摇头低笑,指尖弹出一抹灵光,没入钟九璃的灵台。“你们该回去了,回去之后好好修炼,尽快突破,我也不知,还能阻拦妖族大军多久。” 白也听着她们对话,目光在俩人脸上来回扫过。她虽然没什么文化,但这什么因果循环,听着应该是,她们两是同一人,只不过是不同时间线上的人。 听到女子一再催她们离去,白也忍不住问道:“那你呢,你不和我们一起吗?” 女子摇了摇头,眸光落在小绿身上,“小绿,带她们回昆虚。” 她说完,并指划开掌心,以一滴帝血为引,牵引万千法则为路,为几人打开了回到九州的通道。与此同时,世界树的叶片上也在绽放璀璨清辉,一起涌向青玉小瓶。 那青玉小瓶爆发出璀璨至极的光芒,落在白也几人身上,要将她们吸入进去。 “等等,我还有话要问啊!”白也的话音淹没在时空通道中,再也等不来女子的回应。 …… 通道内流光浮动,通道外是扭曲旋转的光带。 白也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小绿缩小成了寸许高,枝叶轻轻晃动,流转着翠绿的光芒,但是根茎依旧是干枯的状态,彷佛被岁月带走了生机,唯有顶端新发的嫩叶,翠绿欲滴,生机勃勃。 “她竟然,能将你直接从虚无之地连根拔起,送回九州?”白也的话音中满是惊叹,那白衣女子的强大,简直无法想象。 “我本来还以为这辈子都要留在那鬼地方了呢。”小绿枝叶晃动,能跟白也回九州,她也很是开心。 “等等!”白也突然顿住,发现了一个华点,“我们回九州为什么是进入那个瓶子?明明之前出来的时候,我是自己撕开的通道。” “因为她……把整个九州都藏进了玉瓶中。”钟九璃有些低沉的话音在通道内响起。 “九州之地的修士无法飞升,也是因为我们都成了那瓶中之人。” “她真的好强啊。”小绿也出声感慨,“我在那里不过待了数日,就觉得快要被那片死寂逼疯了。后来妖族大军压境,虽然差点被拆了,但我觉得日子竟然好过了些。” “你们是不知道,整天待在那种灰蒙蒙一片,然后没有人说话,时不时还有奇形怪状的东西从你身边游过。又没有昼夜更替,时间彷佛也凝固了,我只能自己晃动枝叶,听着自己身上发出的沙沙声来解闷。” “可是,她一个人,在这里待了不知道多少万年了啊。”钟九璃轻声喃喃,心中已经明了,对方为何会说,自己不想知晓她的存在。 因为那种永恒的死寂,会把人逼疯。 她捂住自己的心口,那里各种情绪交织,几乎要将她淹没。 九州大地上的每一缕炊烟,每一个欢声笑语的家庭,每一个安稳入睡的夜晚,都是那人用永恒的孤寂换来的。 那个女子就这样,独自伫立在这虚无的世界中,守护着珍藏起来的故土,一年又一年,万年又万年。 白也同样被这个发现惊得无法言语,她无法想象,一个人需要有多大的决心,才能心甘情愿地将自己放逐在虚无之中,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注视着瓶中世界的悲欢离合,却永远无法参与到其中。 …… 蛮荒州,大黎皇都。 九座通天塔全部亮起,璀璨光芒直入云霄,化作一道横跨数万里的巨大光幕,将整座皇都庇护在内。 光幕之外,天地失色。 黑压压的虚空妖族大军如潮水般蔓延至地平线尽头,数以百万计的身影遮天蔽日。它们浑身黑气翻涌,不断冲击着大阵,激起阵阵涟漪,这座大阵彷佛下一刻就要破碎了一般。 城墙上,黎守墨手持战锤,一身战甲破碎大半,脸颊上凝结着暗红的血渍,发丝垂落在脸颊上,看起来刚经历一场大战。 在她身侧,天剑宗、百花谷、紫霄道宫等大派弟子皆镇守在城墙上。这些年轻弟子们如今个个衣衫染血,神色疲惫,手中的兵器皆带着血腥气。 蛮荒州早在半年前就沦陷了。 无数虚空妖族如同地狱恶鬼一般,从各处涌出,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肆虐。 无数村庄、城池都在妖族大军的肆虐下,化作鬼城。寻常大阵,根本无法阻拦虚空妖族大军,唯有大黎皇都,凭借着传承自上古的通天大阵,成功挡住了虚空妖族大军的侵袭。 但这大阵显然已经难以支撑太久了,面对妖族日夜不停的进攻,九座通天塔的光芒都已经黯淡了下去。 局势极其不妙,不安彷徨的情绪弥漫在所有人心头,这般坚守下去,大家都看不到希望在哪里。 李乘风背着长剑踏上城墙,来到黎守墨身旁,她伸手拍了拍好友的肩头,故作轻松道:“看你满脸都是血,下去歇歇吧,这里我先顶着。” 黎守墨抬手,用袖口擦了擦脸颊上已经干涸的血渍。她望着大阵外无边无际的妖潮,嗓音沙哑,“这样的坚守,我们还能持续多久?” “谁知道呢,能守一刻是一刻。云前辈前两日不是还传讯说,万古城的援军已经在路上了吗?”李乘风的话音中依旧带着几分乐观。 “或许等我们再守一守,还能等到柳阁主带人来救我们了呢?” “不会来了。”黎守墨微微摇头,声音很轻,“玄甲军带回了万古城的战船残骸,援军在来的路上,遇见了妖族主力大军。” 李乘风脸上的笑意凝固了一瞬,随即又恢复自然,她搭在黎守墨肩头的手紧了紧,俯身凑近笑道:“那咱们也要坚守到最后一刻,要知道,小老虎的亲人都还在这呢,她肯定会回来的。” 黎守墨点了点头,抬手将李乘风推开了些,“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做什么?” “看我们大帝姬血染战袍不掩风华啊。”李乘风低笑一声,调侃道。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大阵边缘便传来一阵嘈杂声。防护大阵被攻出了一个大洞,妖族大军如潮水般涌入,瞬间撕破了这短暂的平静。 “不好,大阵破了。” “它们冲进来了。” 惊呼声此起彼伏,妖族大军数量实在太多,不过瞬息之间,那股黑色浪潮就突破了防线,蔓延上了城墙。 “呜……!” “咚……!” 苍凉的号角与沉重的战鼓同时响起。 皇都内,无论老少,无论伤势如何,所有尚能动弹的修士,皆化作一道道流光,奔向那正在被黑暗侵蚀的城墙。 “玄甲军听令!”黎守墨高举战锤,冲天而起,“死守城门,一步不退!” “是!!!”无数玄甲军齐声呼应。 黎守墨抡动手中战锤,巨大的锤影携万钧之力轰然砸下,数百妖族瞬间化为肉泥。 这小小的一道空缺,眨眼间就被后方涌来的妖物填满,彷佛永无止境。 李乘风身随剑动,长剑出鞘如龙吟,银白剑光似九天银河倾泻,悍然斩入敌阵。 “天剑宗弟子,随我杀!” “百花谷弟子,万花回灵阵,起!” “紫霄道宫,诛邪剑阵!” 各派修士嘶吼着结阵前冲,迎向那黑暗浪潮。 剑光纵横,花瓣洒落,雷火轰鸣,各色璀璨灵光如同黑暗中绽放的烟火,绚烂一瞬,便被吞没。 短兵相接,注定血腥。 这道以血肉筑起的堤坝,不断有人族修士被利爪洞穿,撕成两半,残值断臂还未落地,就有蜂拥而上的妖物抢夺分食。 黑色妖气冲天,利齿咀嚼血肉骨骼的声响混在喊杀声中,令人胆寒。 在场修士都知晓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死,但这种看着同伴在自己眼前被分食的场景,还是大大打击了众人的信心。 大黎皇都,在此刻成为了孤舟,面对黑色浪潮的冲击,摇摇欲坠。 黎守墨一锤砸爆一头九阶大妖的脑袋,腥臭的妖血溅了她满身。她剧烈地喘息着,握锤的手微微颤抖,视线所及,尽是不断上涌的妖族大军和倒下的同伴。 高空之上的战场更为惨烈。皇室仅存的几位长老以及各教前辈全部出动,每一位都在与超越自身一个大境界的妖族大将搏杀。 败亡,似乎早已注定。 天空中不断有前辈高人的身影跌落,如同燃尽的陨星,还未落地,便被无数腾空而起的妖物撕扯,在空中爆开一团团血雾。 “师尊!!”阿羽双眸猩红,嘶声怒吼。 高空之上,天剑宗宗主握剑的手被妖王利爪砍断,胸膛也被一击洞穿,鲜血如雨洒落。 “师尊!”李乘风等弟子目眦欲裂,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们纷纷冲天而起,想要接住那道坠落的身影。 高空中的妖王俯瞰着这几个不知死活的人族小辈,狰狞的脸上露出嗜杀的笑意,它背后漆黑的骨翼猛地一振,数十根带着黑气的骨刺呼啸而来,直刺几人眉心。 “李乘风!”黎守墨失声惊呼,手中人皇印爆发出极致的光芒,“给我定!” 金光如电,涌向那些漆黑骨刺,勉强将其定格在半空一瞬。然而人族式微,人皇印的威能十不存一。空中的那些骨刺轻易便挣脱了束缚,继续朝着下方射去。 千钧一发之际,天际之上再次传来一声清喝:“定!” 一字出,似天地律令。 声波所过,时间凝固。那些致命的骨刺,定格在了李乘风几人的眉心前。 不止是骨刺,坠落的天剑宗宗主悬停在半空,修士挥出的剑芒,妖族袭来的利爪,还有那飞溅在空中的血珠,全都定格在了原地。 天穹上方,出现了一条虚空通道,两道身影自虚空中冲出。 看清来人是谁之后,下方所有人族修士眼中都露出惊喜之色,所有人心底都浮起一个念头:钟九璃,从虚空妖界杀回来了,九州有救了! 钟九璃眸光垂落,扫过这片被鲜血浸透的大地。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抬起手,对着下方无边无际的妖族大军轻轻一按。 仙王出手,天地失色。 一只覆盖万里的法则巨手凭空出现,掌心流转着日月星辰的虚影,携带着众人无法理解的规则之力,从战场上空抚过。 天地是寂静的,所有人都能看清,那大手就是那样轻描淡写地挥过,巨手之下,数百万妖族大军如同被抹去的尘埃,身躯寸寸瓦解,化作漫天黑烟,随风飘散。 一掌过后,天地清明。 城墙内外,再无半只妖族踪迹。 钟九璃抬指轻点虚空,定格的天地万物再次恢复流动。 即便能动弹了,所有人还是呆立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天空上的俩人,像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噗通!” “哎哟!” 接二连三的闷响打破了沉寂,许多姿势怪异的修士接连栽倒,发出的声响将众人的思绪拉回现实。 有人想去搀扶同伴,也有人发出了轻笑。这笑声便像是会传染一般,很快,四面八方都有笑声响起。 笑着笑着,便有哽咽声混入其中。许多人忍不住掩面痛哭,哭自己的得救,哭已经陨落的同门。 在这悲喜交加的声音中,白也和天剑宗几人都回到了地面上,她们将天剑宗宗主送到了百花谷弟子那,让对方施救。 安置好这些后,白也才看向几名好友,询问道:“这些妖族大军从哪里来的?它们不是已经被拦在外头了吗?” 黎守墨回道:“你走之后,九州各地的动乱还在继续。各州接连爆发大规模的屠城惨案,有人以万千生灵血祭,打开了虚空通道,接引妖族降临。” 钟九璃蹙眉道:“其余各州情况如何?” “想必与我们相去不远。各处皆有妖族肆虐,不过处境应当会比我们好一些,蛮荒州的底蕴还是弱了一些。”黎守墨回道。 李乘风补充道:“目前来看,来袭的妖族修为最高者不过妖王级别,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若是出现妖皇级别的存在,各州防线,恐怕早已尽数溃败。” “知晓了。”钟九璃应道。 她眼眸微阖,强大的神识如潮水般扩散而出,山川河流,地脉洞穴,但凡有虚空妖族隐匿之处,皆在她的感知中。 下一秒,钟九璃睁开了眼睛,手腕翻转,大弓出现。她信手虚拉,数千支法则箭矢瞬间成型,弓弦如满月。 “去!” 一声低喝,她指尖轻放。数千道箭光如流星破空,散作漫天光华,朝着蛮荒州各个角落倾泻而去。 每一道箭光都没入一处妖族扎营之地。无论是潜伏在地脉深处的妖王,还是正在攻伐的妖族大军,皆在箭光落下的瞬间,化作飞灰。 一箭之下,整个蛮荒州的虚空妖族近乎被清缴一空。 第147章 她是旗帜 黎守墨等人都有些傻眼, 即便方才已经见识过钟九璃覆手灭百万妖族的威能,此刻仍旧被她这一手覆盖整个大洲的精准打击给震慑到了。 李乘风悄悄凑到白也身边,压低声音问:“小老虎,钟前辈她现在是什么修为啊?” “仙王境。” 仙王境?怎么没听说过啊? 几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们所知修行之极境, 便是传说中的真仙境。 抵达此境界, 便可飞升成仙, 超凡脱俗。这仙王境, 听着像是在真仙之上? “别发呆了。”白也拍了拍好友们的肩头, 将众人从震撼中唤醒。她话锋一转, 语气柔和了许多,“我婶子们还好吗?在皇都里住得习惯吗?” 阿羽连忙回道:“挺好的, 婶子们在城内开垦出了一块菜地, 如今青菜都已经长到小腿高了,胖婶前几日还念叨,要晒些干菜,等你回来给你蒸肉吃呢。” “少族长你要回去看看婶子们吗?”大月也问道。 白也摇了摇头, “我还有要事在身。既然已经回来, 也该与那些人好好清算一下了。” 她说完,将娇娇和太火都唤了出来。 “这次真的有任务要交给你们了。” 娇娇拍着小胸脯说:“知道了,我一定在皇都好好守着,保护好婶子们。” “太火也会的。” 白也点点头, 看向几位好友,神色凝重:“闲话不多说,你们抓紧一切时间修炼,提升修为。真正的敌人还未到来,它们远比你们想像的还要可怕。” “可怕到我和钟九璃都插不上手, 遇上了只能转身逃命。” “这敌人究竟有多强?”黎守墨忍不住追问。 白也深吸一口气,声音沉重:“仙帝,我们只有一位,而对方,有三大妖帝。” 看着众人瞬间苍白的脸色,白也转而鼓励道:“我告诉你们这些,不是要打击你们。现在,正有人用性命为我们争取时间。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成长起来。” “明白了!”李乘风郑重回应。 几人都察觉到了,从妖界归来后,小老虎和钟前辈都变了,她们身上多了某种沉重的东西。 白也和钟九璃没在此地多留,蛮荒州无恙了,别的州域还在遭受虚空妖族的侵袭。 两人直接撕开虚空,赶往了中州。以钟九璃如今的修为,便是跨州而行,也不过是片刻之间便能赶到。 …… 曾经繁华的中州大地,如今也是烽烟四起,多处巨城上空都笼罩着浓重黑气,显然,情况比黎守墨等人猜测的还要糟糕,惨烈许多。 俩人从虚空中踏出,瞧见眼前这个景象,心底都有些发沉。 “中州不是有诸多大教吗?怎么还能让妖族进城内肆虐?”白也有些无语。 “乱世之中,真能舍生取义者,终究是少数。”钟九璃轻叹道,“先回三清宗吧。” 白也闻言有些诧异,偷偷瞟了身边女人一眼,“我还以为你要先去处理那些妖族呢。” “在你眼里,我便是那种以德报怨之人?”钟九璃抬眸看她,唇角噙着抹无奈的笑。 “在我心里,你可是浑身冒圣光呢,就是那种普度众生的神!”白也双手合十,作顶礼膜拜状。 “胡闹。”钟九璃轻嗔,“我也会有私心的,那些人昔日对三清宗落井下石时,可曾想过今日?我又何必上赶着去救他们?” “我喜欢你这样。”白也望着她生动的眉眼,“神性太多可不太好,就像那位前辈,她就有些太无私了,所以才会选择牺牲自己拯救苍生。” 钟九璃伸手拧住她的脸颊,将她一张小脸扯得变了形,以作警告:“你在说的那位,难道不是我吗?莫非你是在编排我?” “不敢不敢,唔错了。”白也连忙口齿不清地讨饶。 谈笑间,二人已掠过万里山河。 地平线尽头,三清城的轮廓出现在眼前。 城外,无数妖族如嗜血的蚁群,疯狂冲击着摇摇欲坠的城墙。城墙上,许多三清宗弟子在浴血奋战,以及一些城内的修士,都在墙头阻击妖族大军。 钟九璃眸光微冷,并指如剑,凌空划过。 一道横贯天地的剑芒如星河垂落,横扫过城外汹涌的妖潮,剑光所过,成千上万的妖族如同被点燃的枯草,在凄厉的哀嚎声中化作飞灰。 白也同时出手,手捏掌印,直接对着下方几头凶猛的妖王拍去。 正在与柳衔月、明无双、江涟缠斗的几头妖王惨嚎一声,在这煌煌神威中爆成血雾,泼了她们满身。 “你们!!!” 柳衔月抹去脸上的妖血,气得柳眉倒竖,“一走这么久,回来就送我一份大礼是吧?” “嘿嘿,柳老板别生气,我来帮你。”白也龇着小白牙,身形如电,冲入了战场中心。 她双拳绽放神光,每一拳轰出都化作万千神兵,刀枪剑戟撕裂妖族大军,金光所过之处,妖族大军如麦浪般成片倒下。 不过瞬息之间,城外黑压压的妖族大军,被清扫一空。 城墙上方浴血奋战的三清宗弟子,怔怔望着这一幕,随即爆发出震天欢呼: “宗主,是我们宗主回来了!” “还有搞事王!她们回来了!” “九州有救了!” 年轻弟子们激动嘶吼,眼中涌动着难以抑制的热泪。钟九璃的归来,代表的远不止是一位顶尖战力那么简单。 她本身就是一面旗帜,是支撑所有人在绝境中前行的精神图腾。 此前,无数修士暗中断言,只身闯入虚空妖界的钟九璃必定有去无回。各大宗门对着三清宗虎视眈眈,便是在这大灾当前,还有人想着从三清宗身上撕下一口肥肉来。 而今,钟九璃踏破虚空归来,以这般摧枯拉朽之势扫荡妖族大军,无疑是在向世人喊话。 只要钟九璃还在,三清宗就永远是那个屹立不倒的擎天巨柱。 这一日,九州各地,诸多大教、宗门,皆是一片愁云惨淡。不知多少教派唤醒了各自闭关的老祖,商量着如何应对三清宗的清算。 …… 三清宗,云雾峰。 那座熟悉的篱笆小院内,难得地聚齐了故人。 白也和钟九璃,还有柳衔月、姜知命等人都围坐在石桌旁,故友重逢,自然免不了小酌几杯。 石桌上摆了些灵酒烤肉,香气四溢。许久不曾吃过东西的白也胃口大开,吃得头也不抬。 “我说小老虎,你这是饿了多久?”柳衔月好笑地问,话虽如此,她却将那烤得滋滋冒油的灵兽肉全推到了白也跟前。 白也咽下嘴里的烤肉,回道:“很久啦,虚空妖界的生灵长得奇奇怪怪的,我就是杀了也不敢吃啊。” “嗯,那是得多吃些,这灵鸡也都给你了。”江涟笑着将一整只烤灵鸡端到白也跟前。 “那我就不客气了。”白也扯下一个鸡腿,大口啃着,整个虎都被快这些烤肉香迷糊了。 饭桌上的几人都看着白也埋头苦吃,等她停手了,众人才开始说起正事。 柳衔月将九州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都大致说了一遍,她的消息比黎守墨灵通多了,自然也就要全面许多。 钟九璃也简单说了些在虚空妖界发生的事情,听到九州之外,还有三大妖帝虎视眈眈之时,众人面色都凝重了许多。 席间,唯有明无双的神色有些古怪,她的目光在白也与钟九璃之间来回转动。事到如今,她已经察觉到了两人之间那非同一般的关系。 也想通了为何当初在灵舟上,白也去找自家宗主,一待就是大半日,这厮定是没干好事。 她默默咬紧了牙关,心中为自家宗主可惜。 自家宗主这般光风霁月,和这没脸没皮的小混蛋,怎么看也配不到一处去啊! 白也察觉到她的视线,眉梢微挑,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干嘛啊,明老二,一直盯着我看,难不成不想喊我老大,想喊我宗主夫人了?” 明无双脸色一黑,默默咬紧了牙关,恨不得冲上去暴揍她一顿,这家伙,脸皮果然还是这么厚。 钟九璃被她这番话说得耳根微热,伸手在白也腰间软肉上轻轻一拧,示意她不要太过放肆。 白也浑不在意,面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些。 她举起酒杯,环视在场几人,笑道:“朋友们,浩劫将至,大厦将倾。但天无绝人之路,咱们都得好好活着,将来还要喝我和钟宗主的喜酒呢。” “好!这杯喜酒我必定要喝!”姜知命第一个提起酒杯相应,眼底满是笑意。 阿涟浅笑盈盈,端起酒杯:“为了这杯喜酒,我等说什么也要活得长久些才是。” “干杯!” 众人齐声应和,清脆的碰杯声响彻在这方小院上空。 原本笼罩在众人心底的阴霾,因着白也这番话冲散了不少。 纵然天塌下来,总有她们并肩扛起,有什么可害怕的呢,大不了,也不过是一死。 …… 次日,幽州。 幽州的天幕永远低垂,厚重的铅灰色云层压在上空,遮蔽了天光,将这亡魂山脉衬得愈发鬼气森森。 御鬼门的总坛,便坐落在这亡魂山脉之上。翻涌的鬼雾笼罩了整座山脉,无数怨魂在鬼雾中哀嚎穿梭。这种阴森不详的气息,连虚空妖族都不愿意靠近,故而此地还算安宁。 今日,御鬼门内弟子皆神色不安,所有人都手握魂幡,不时就往天空上看去,生怕会有大敌突然降临。 也不知是不是这些人想念得紧,天际上方,果然有两道流光飞速逼近,撕开鬼雾,落在了御鬼门山门上空。 钟九璃依旧是一袭白衣,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白也立在她身边,周身流转着炽烈的气血之力,与这片阴森的天地格格不入。 “御鬼门!昔日围攻三清宗之仇,今日该清算了。”钟九璃声音平静,不带任何杀意。“但我今日来此,不为复仇,若有弟子愿意出山清剿虚空妖族,戴罪立功,可留一命。” 原本同仇敌忾准备与三清宗来人拼死一搏的御鬼门弟子,听见这话,全都躁动了起来。几位长老交换着眼神,显然已经意动。 御鬼门新任门主脸色铁青,厉声喝道:“休要听她蛊惑。三清宗与我御鬼门仇深似海,岂会真心放过我们?她不过是要我等去战场上送死罢了!” 这话让得原本动摇的弟子们重新变得坚定了许多,何为小人之心,这便是了! 御鬼门内就没几个好人,好人在此地也活不下来,他们自然不会相信,有人能真的做到这般大度。 所有人都握紧了手中的魂幡,挥动间鬼气翻涌,无数鬼影从魂幡中飞出,对着上空的俩人嘶吼咆哮。 “杀!跟她们拼了!”门主大喝一声,腾空而起,身后鬼气翻涌,化作一颗巨大的骷髅头骨,张开大嘴朝白也咬去。 “怎么?当我是软柿子?”白也朗笑一声,双拳绽放璀璨金芒。 她连续挥动双拳,每一拳都带着炽烈的太阳真火,与那骷髅头骨碰撞在一起。 拳头如雨点落下,不过数拳,那鬼气森森的骷髅头骨就当空炸开。门主更是没能靠近白也,就被轰得倒飞而出,栽进了下方的山脉中。 “保护门主!”人群中传来嘶吼。 数十名精英弟子同时催动手中魂幡,万千鬼影汇成一道洪流,冲向白也。 “不自量力!给了机会还不知道珍惜,打死你们也是活该!”白也眸光一冷,不再留手。 她深吸一口气,发出一声震天虎啸。 “嗷呜~吼!” 金色音波似有实质,如涟漪般扩散开来。所过之处,鬼影溃散,阴气顿消。 修为较低的弟子更是被震得七窍流血倒在地上,漫山遍野的鬼物哀嚎着,在这煌煌天威前,化作阴气消散于天地间。 与此同时,始终不曾动手的钟九璃终于动了。她只是轻轻抬起手,对着下方的山脉虚虚一按。 一只覆盖了整片山脉的法则大手出现,掌纹间星辉流转,在御鬼门众人绝望的目光中,缓缓落下。 轰隆! 山脉崩塌,整座亡魂山脉在这一掌之下,夷为平地。 烟尘冲天而起,这片区域陷入了死寂。 整个御鬼门,几乎在这一掌之下全灭。唯有少数几个早早躲在一边,没敢进攻的年轻弟子躲过了一劫。 钟九璃瞥了那几人一眼,并未理会,她朝白也招了招手,“走吧。” 白也立刻屁颠颠跟上,俩人飞身离去,只留下身后化作平地的亡魂山脉。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御鬼门覆灭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幽州。 “听说了吗?御鬼门……从幽州消失了。” “三清宗那位,真的回来了,她来找我们报复了。” “她还有没有人性……如此枉杀无辜?就不怕遭天谴吗?” 各种流言在幽州境内疯狂传播,很快那言论就变成了钟九璃已经被虚空大妖占了躯壳,如今回来的根本不是她,而是嗜杀的妖族。 这话一传,更是将许多人吓破了胆。 血煞门一夜之间人去楼控,从门主到门下弟子,一个不剩,要不是房子不能搬走,估计他们连山门都想一起挖走。 更别提玄阴教了,玄阴教立派之地乃是一艘巨大无比的战船,此刻那战船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等钟九璃和白也赶到这几处邪教的驻地时,看到的便是这人去楼空的场景。 “不是,那些人传谣言的时候,就不能把话传全了吗?”白也无语地说,“我们明明是先劝降,后杀人。” “无妨,这等邪教修士,便是守城,也难堪大用,跑便跑了吧,不捣乱即可。” 钟九璃对此并不是很在意,她和白也来幽州,主要还是为了清理虚空妖族,算账只是白也强烈要求,顺带而为的。她对于当年各教围攻三清宗之事,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咽不下那口气。 “好吧,知道你大度,不和他们计较。”白也叹了口气,和钟九璃飞身离开,继续她们的清理任务。 “非我大度,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在他们身上。”钟九璃叹息一声,“我们当务之急是尽快处理完这些琐事,之后便要去闭关修行了。” “知道了。”白也应道。 两人在这幽州大地上纵横驰骋,短短两日间,拔除了数十大教,更是清剿了无数虚空妖族。 处理完此地之事情后,两人又先后去了剑州、西州、南疆州等州域,协助各大教一起,将作乱的虚空妖族肃清。 白也见过了好友们,确认石蛮蛮等人都还活着,且修为都有所精进。中途她还特地去了一趟白帝城,与自家老娘见了一面,白帝城内一切安好,民众安居乐业,甚至城内的酒楼都还在照常营业,她便放下心来。 经过钟九璃这么一轮大清扫下来,各州的情况也在逐渐好转,混乱的局面得到了控制。 而且钟九璃这根定海神针一回来,各大教也不再各自为战了,大家开始合作,愿意听从号令了。 如今三清宗一声令下,各派修士无不遵令而行。守城的守城,巡逻的巡逻,九州齐心,共同抗敌,眨眼间九州各地又是一派欣欣向荣。 忙完这些之后,钟九璃带着白也去往了东州。 …… 东州海域,妖异血月当空,万里浊浪滔天。 钟九璃和白也赶到此地时,即便是去过虚空妖界,见过了惨烈战场的俩人,也有些愣神。 这片区域,已经与她们上次来时已完全不同。曾经的万顷碧波,如今化作了一片漆黑。 墨汁般浓稠的海水翻涌着,散发出腐臭与血腥混杂的恶心气味。数以千万计的海妖在浪潮中相互撕咬,吞噬。 它们的鳞片在血月下泛着幽光,一双眼瞳漆黑无比,看起来极为不正常。 天空中,遮天蔽日的飞鸟群也在互相搏杀,利爪撕开同类的身躯,热血混着肉块洒向海水,引得一群海兽争抢。 还有部分拥有鲲鹏血脉的巨鱼,它们庞大的身躯如山岳一般,每一次跃出海面,都会引发海啸般的巨浪,张口便能吞下数百只飞鸟。 水下更深处,隐约可见恐怖的阴影在海底游弋。偶尔有可怕的触手破水而出,将水面搏杀的海妖拽入水底。 整片海域化作了绞肉场,所有妖物都在互相搏杀,吞噬。 “它们好多都被影妖附身了。”白也低声喃喃,眼中有惋惜之色。 东州对于她而言,很是特殊。她和钟九璃曾在此地发生过许多事情,她们一起畅游海底秘境,也曾落难,于无人的荒岛中,度过了一段难忘的时光。 “此地于虚空妖族而言,确实是最好的猎场。”钟九璃眸光微冷,心中也有几分惋惜。 俩人一句话还未说完,原本躁动的海域忽然静了下来。 海中互相猎杀的海妖,空中的飞鸟群,还有那遮天蔽日的飞蛟,鲲鱼,无数双漆黑的眼睛,都死死盯住了空中现身而出的两人。 “吼!” 咆哮声震天,整片海域陷入疯狂。不过这一次,海兽不再互相猎杀,而是向突然闯入的俩人发难。 拥有鲲鹏血脉的鲲鱼率先发难,它们庞大的身形搅动万里海浪,无数海妖乘着滔天巨浪而来,密密麻麻的身影遮蔽了天空。 深海中也探出无数条粗壮的触手,每一条都如山岳般庞大。 面对这等可怕攻势,白也面不改色,她浑身绽放金光,手捏拳印,一拳轰出,拳风化作一只万丈高的白虎虚影,张开巨口将数万海妖撕成碎片。 一拳未尽,她又反手一掌拍出,将一头袭杀而来的巨鲲打得血肉横飞,漫天血雨将海域染得黑红一片。 钟九璃掌心绽放出银辉,在二人身前布下一层屏障,挡住了那些飞溅的血肉。 她拉起白也的手,“别与它们纠缠,这些妖物已经失了理智,在此地消耗,不过是白费力气。” 白也听话地收了拳势,和钟九璃一起腾空,远遁而去。 她们的速度何其之快,那些发疯的妖兽群即便想追,也跟不上俩人的速度,很快就被甩脱了。 不过这片海域已经沦为妖巢,无论飞到哪里,都能看见无数的海兽在互相厮杀。 “我想去看看苏澜,她当初执意要回到东州,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白也低声说道。 钟九璃对那个幻术超凡的少女印象颇深,闻言颔首道:“你知晓她在何处?” 白也想了想,苏澜离去前似乎有说过自己宗门所在的位置,“她们好像在无尽海深处,是个隐世岛屿。” “那倒是巧了。我要带你去的地方,也在无尽海深处。” 第148章 摸一下 “是闭关之地吗?”白也问道。 钟九璃点了点头, “归来之时,她在我识海中留了一道神念,其中记载了一处秘境,或许能帮助我们突破。” “和无尽海有关?之前我就觉得这地方有些离谱, 这么大的海域, 还全都是厉害的大妖, 有些不同寻常。” “嗯, 许是她早年给九州之人留下的后手。那是一处秘境, 非真仙无法开启。”钟九璃说道。 白也耷拉下眉眼来, “啊?那我可以进去吗?” 钟九璃被她这模样逗得发笑, 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明明是个人形, 怎么瞧着还是小老虎模样, 一不开心就耷拉耳朵?我带你来,自然不可能将你丢在外头。” “嘿嘿。”白也傻笑一声,闪身变作毛茸茸的小老虎,窝进钟九璃怀里, “还是抱着吧, 这样你能飞得更快些。” 钟九璃搂紧她,周身仙光流转,速度陡然提升,如一道流星划过昏暗的天幕。 约莫一个多时辰后, 海天相接处出现了一座岛屿的轮廓。整座岛屿都被迷雾笼罩,隐约可见岛上流转着灵光。 岛屿外围挤满了黑压压的妖兽群,无数海兽不知疲倦地冲击着护岛大阵。 “到了。”钟九璃唤醒窝在她怀里打盹的小老虎,“你看看是此地吗?” 白也睡眼惺忪地睁开眼,扫了眼下方的岛屿, “应该是吧,我们下去看看?” 钟九璃心念一动,挥手间风云变色,一掌拍下,那黑压压的海兽群顿时死伤无数。 清空了外界的妖兽,俩人才朝着下方降落而去。 二人落在岛屿内时,苏澜早已带着门人迎了上来,少女面有疲色,眼眶微红,话音中难掩激动,“钟宗主,白老大,你们怎么来了?” 白也闻言,得意地甩了甩尾巴,“既然当了老大,肯定要来看看手下的小妹是否安好。你师门没事吧?” 苏澜展颜一笑,将自己身侧两位女修拉到身边来,介绍道:“这是我师尊和师娘,她们都好着呢。” 白也打量了一眼那两位女修,俩人看着年岁都不大,约莫二十出头的模样,但气质极为沉稳,想来修炼的岁月不算短。 两位女修先是向钟九璃行了一礼,“见过钟宗主。”而后目光落在小白虎身上,被苏澜唤作师娘的紫衣女修话音中带着几分笑意说道,“常听澜儿提起白小友在九州天才战中的无双风姿,没想到竟是这般……可爱模样。” 白也顿时僵住,这才想起自己还是本体形态,连忙收起龇着的小白牙,把脑袋往钟九璃怀里藏了藏,心底不住哀嚎,她的一世英名啊,就这么毁了。 钟九璃揉了揉她的脑袋,对三人道:“如今的东州已成炼狱,不宜久留。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我此前回来就是要接师尊师娘离开的。”苏澜接话道,眼中有着无奈之色,“奈何东州局势太过糟糕,我们尝试了数次突围,都无法离开此地。” “那你们收拾一下,我和钟九璃送你们离开。”白也闷闷的声音从钟九璃怀中传出。 她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说话之时都是背对着几人的,颇有几分鸵鸟心理,好似这样大家就看不到她的本体一般。 苏澜师徒三人都不是假客套之人,靠自己确实无法突围而出,她们各自散去,很快将师门内的重要物件都收拾好了。 以钟九璃如今的修为,要打开一条跨州的传送通道并不算难事,她直接撕开了虚空,将那师徒三人送入通道中。 “好了,人都送走了,可以把脑袋抬起来了吗?”钟九璃柔声哄她。 白也这才将脑袋从她怀里抬起,脸颊一侧的毛毛压得有些扁,她甩了甩头,将毛毛重新抖得蓬松了,这才小声嘟囔:“你刚才都不提醒我一下,就这么带着我下来了。” “怎么?我们小黑少侠这副模样,有何见不得人?” “哎~!”白也叹息一声,“倒也不是见不得人,就是有些不符合我高大威猛的九州第一天才形象,在她们心里,我该是威猛盖世,天下无敌的,不是这样毛茸茸的一小团。” “哦?”钟九璃眼眸微眯,捏住她的耳朵,话音多了几分危险,“你要在谁心里威猛盖世?” 耳朵被抓住,白也虎躯一震,连忙放软了声音撒娇,脑袋贴着她的掌心轻蹭,“错了错了,我错了!” “我的意思是,在你面前什么样都行。但是在外人面前,我还是要维护一下形象的嘛!” 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一双虎眼不住偷瞄钟九璃的神情,“其实,我只想在你面前当个可爱的小老虎。” 钟九璃轻哼一声,不再言语,抱着白也飞身而起,朝着无尽海深处飞去。 “你不生气的吧?”白也仰起脑袋,小心试探。 “我瞧着,像是那般爱拈酸吃醋的女子?”钟九璃垂眸看她,眼底带笑。 白也几乎将自己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像不像!” “那便是了。” “可是……”白也抖了抖耳朵,“你为什么要一直捏着我的耳朵不松手呀?” 钟九璃指尖微顿,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松开了手,转移话题道:“注意着些,如今的无尽海比我们上次来时可凶险多了。” “又是这么烂的转移话题方式,钟九璃你还好是遇到了我,不然这辈子都谈不上恋爱,亲不上小姑娘的嘴。”白也在心里默默吐槽。 “不许在心里偷偷编排我。” 白也瞪圆了眼睛,一脸无辜,“我哪有?” “你全身上下,每一根毛毛都在偷偷说我坏话。”钟九璃眼底都是笑意,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神色一凛。 下一秒,她身形闪动,带着白也离开了原地。 “轰!” 她们方才所处的那片空间瞬间炸裂,无数幽蓝色的水母状生物从破碎的空间中出现,细小的触须疯狂摆动,将那片海域的所有一切尽数吞没。 连空气都在扭曲变形,彷佛那些水母连空间都能吞噬一般。 “这什么东西?”白也盯着那些散发着诡异蓝光的奇怪生物。 “青蛰鱼,九州凶物之一。” 白也的目光望向海底深处,可以看到,一只庞大如岛屿的透明水母在海水中缓缓游动。那些幽蓝色的小水母,都是从它内体分裂出来的。 “它好像和古籍中记载的模样不太相符。” “许是被什么污染了,避开吧。”钟九璃说罢,抱着白也遁入虚空,在虚空中穿行了数万里,才重新回到海面。 结果没走多久,前方海域又出现了可怕景象,两人不由停了下来。 前方,整片海域都被染成了刺目的红,彷佛一片无边无尽的血池。海面上漂浮着无数海兽的残骸,破碎的肉块鳞片随着血浪起伏。 “我怎么感觉,我们这像是闯关游戏一般?过了一关又一关的?”白也小声吐槽。 她说话的同时,眼底金光闪过,视线穿透层层血浪,发现血色浪花下,隐藏着一道横跨数千里的虚空裂缝,那裂缝巨大无比,不断有虚空妖族从那裂缝中钻出。 “是虚空妖族留下的通道,海底藏着很多虚空妖族。”白也沉声道。 “先将这通道封了。” 钟九璃抬掌向前劈下,浩瀚仙力化作横贯天地的刀芒,掌风落下,万里海域从中裂开,浪潮倒卷,露出了深藏在海底的空间裂缝。 白也见状,立即双手结印,催动虚空之力化作道则锁链,缠在裂缝上,想将那巨大的裂缝修补好。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轰隆一声,血色海浪剧烈翻腾。一具足有数千里长的骷髅骨架从海底深处探出头来,它巨大空洞的眼窝中,燃烧着两团鬼火。 骷髅巨兽刚一出现,便抬起森白骨爪,朝着俩人抓来。 白也冷哼一声,掌心金芒闪动,对着那骨爪拍去。拳风一出,她身后立时浮现出巨大的白虎虚影,迎上骨掌。 铛! 双掌交击,爆出洪钟大吕般的声响。可怕的冲击力将周围海水彻底清空,无数虚空妖兽遭了殃。 万里海域内空荡荡一片,将海床都暴露了出来。 “这是上古妖帝陨落后留下的枯骨。”钟九璃出声提醒。 “知道了,正好拿它试试我如今的实力。”白也低喝一声,周身流光闪烁,变回人形穿上了那身暗金战甲。她手握大黑,整个人化作一道暗金闪电,直冲骷髅巨兽而去。 这战甲虽然还未修复,但穿上身之后,白也感觉自己修为最起码被提升了一大截,每一剑挥出都能引得天地法则共鸣。 暗金神光与森白骷髅在海面上战得难解难分。 钟九璃见白也尚能应付,便不再分心。她双手结印,周身浮现万千道则锁链,每一根锁链都蕴含着镇压诸天的无上仙力。 “去!” 她清喝一声,万千锁链同时动了,朝着那道空间裂缝而去。 东州的状况确实糟糕到了一个极点。这片海域陨落的生灵实在太多,浓郁的血煞之气让跨界通道稳固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也让得这等强大存在都足以跨界而来。 即便以钟九璃如今仙王境的修为,封印起来也有些吃力。 好在俩人来得不算太晚,若是再晚一些,或许虚空妖族真能从东州打开一个缺口,从而大举进攻,入侵九州。 “吼!”骷髅巨兽大吼,森白骨架上冒起滔天死气,它放弃了白也,转而朝着钟九璃攻去,想阻止她封住裂缝。 “你的对手是我!” 白也怒喝一声,暗金战甲发光,金色烈焰腾起,整个人犹如一轮大日,提着重剑大黑纵身斩下。 这一剑后发先至,携带着太阳真火的剑芒斩在骷髅巨兽的脑袋上。 咔嚓! 骨裂声响起,白也全力一剑,将骷髅巨兽劈得向后仰去,森白的头骨上也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就在这个空隙,钟九璃已经完成了封印。那道横亘在海底的虚空裂缝彻底闭合,再无一只虚空妖族能从此地踏出。 无需多言,俩人同时对着这骷髅巨兽发难。 钟九璃抬手对着下方海域随手一抓,无穷的水灵之气应召而来,在她掌心凝聚,化作一柄蔚蓝色的水灵长剑。她并指点在剑身上,太阴之力从她指尖流出,将这柄水剑冻结成一柄晶莹剔透,散发着极致寒气的冰晶神剑。 “眉心,我刚才已经劈出一道裂痕了。”白也大声提醒,暗金甲胄发光,再度朝着骷髅巨兽冲去。 两道身影,如阴阳两极齐齐冲向骷髅巨兽。 一黑一白,一阴一阳,两道极致的光芒几乎是同时刺入骷髅巨兽的眉心。 “轰!” 冰晶神剑中的太阴之力与大黑剑身中蕴含的太阳之力同时在巨兽的脑袋里爆开,瞬间就搅碎了那团跳跃的魂火。 骷髅巨兽庞大的身躯僵在原地,失了魂火,这森白骨架顿时如雪崩般解体,化作无数碎骨,哗啦啦向着海底坠去。 “呼~这鬼东西还挺强,要是没有你,我还真打不过。”白也收了重剑,看向钟九璃说道,“不过之前过来的妖族不都挺弱的吗?怎么现在连妖帝的残骸都能过来了?” 钟九璃示意她看这四周,“此地死去的生灵太多了,走吧,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了。” “明白。”白也应了一声,重新化作小老虎,钻进钟九璃怀中窝好。 俩人继续朝着无尽海深处赶路,沿途依旧有许多海中大妖出来拦路。钟九璃一路横推,斩杀数头大凶,这才将那些疯狂的大妖给震住了。 在无垠的海平面上飞行了数个时辰后,那片彷佛没有边际的海域,终于显露出了它的尽头。 这一幕,倒真有些像是楚门出海,发现世界的边界一般了。白也对于自己等人处在一个瓶子中,也有了几分实感。 她窝在钟九璃怀中,小声嘟囔:“说实话,这还是我头一回,亲眼见到海的那边,是什么样子。” “为何会对这个好奇?” “因为每个小孩子都会好奇啊。”白也说道,“还有一首儿歌,整天都在唱,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结果我真到了这里,才发现原来什么都没有啊。” 钟九璃猜到白也说的那些,是她那个世界的东西。她眼底满是笑意,决定满足一下小朋友的好奇心。 “谁说什么都没有,看好了。”她抬手,指尖流转着莹莹仙光,对着前方那片虚空轻轻一点。 霎时间,整片天地都像是被唤醒了一般。 无数道璀璨的仙光自九天之上垂落,如同星河流转,又似万盏明灯从天而降。 这些光点全部落于钟九璃指点的方位,在她们面前形成一道光门。 门内光影流转,隐约可见是另一方独立的世界。 “你看,海的尽头,确实还有另一个世界呢。”钟九璃对着怀中的小老虎温柔一笑,“小老虎,想跟着姐姐去冒险吗?” “想!”白也应的超大声。 她快被钟九璃这一手给迷死了。 虽然白也心里很清楚,这里肯定另有一方天地,但是她用这么炫酷的方式打开,就有些浪漫了。 “那走吧!”钟九璃抱紧她,迈步踏进了光门。 光门在俩人身后缓缓闭合,前方,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绚烂通道。 无数流光汇聚成七彩光带,散发出柔和梦幻的光辉,将整个通道映照得如同梦境。 光芒洒在二人身上,彷佛一层流动的七彩纱衣。 白也瞪圆了眼睛,虎眼中倒映着这片瑰丽的美景,她压低声音说:“这里好漂亮啊,真的好像来到了传说中的世界尽头一样。” “是很美,不过她留给我们的,可不止这些。”钟九璃同样轻声回应。 她抱着白也在这通道中疾行,约莫半刻钟后,通道尽头出现了一道柔和的光晕。 俩人穿过光晕,眼前的景象比之通道还要绚烂几分。 “这是……”白也望着前方那座巍峨如山岳的莲台,有些惊诧,“这不会是混沌青莲所化的道台吧?” 前方,一座三十六品莲台悬于虚空之中。每一片花瓣上都有一道朦胧光柱笼罩,最中心处更是被混沌气完全遮蔽,隐约可见其中演化着开天辟地的景象。 莲台旁,一汪灵泉泛着氤氲仙光,异香扑鼻。更远处,一片星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演化着星辰生灭。星云边,又有一株仙树在经历着枯荣轮回。 更有三千大道具现而出,形成各色光柱,有的炽烈如阳,有的清冷如月,每一道光柱都在散发着独特的道韵。 此地,或许已经无法称之为秘境,更像是一片独立于万界之外的修行圣地。是另一位钟九璃,为后世人留下的,最大的宝藏。 钟九璃闭眼感应片刻,睁开了眼睛,眸中有惊喜之色,“看来,她给我们准备的礼物,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为什么这么说?”白也好奇地看向她。 “那莲花道台上的时间流速,与外界并不相同,在这里闭关百年,外界不过月余。” “那我们快去?”白也已经迫不及待想去到那道台上体验一下了。 钟九璃按住蠢蠢欲动的小老虎:“不急,先调整好状态,顺便替你将战甲修好。” 白也乖乖取出那件破损的暗金战甲,钟九璃则取出先前从虚空妖界打劫来的仙精。 她双手各持一物,掌心腾起先天道火,战甲与仙精在她手中渐渐融合,重组。 白也就蹲在边上看着,越看越觉得自家老婆真好,又会打架,又会打铁,这么完美的女人,居然是她老婆。 【你好花痴啊,也崽。】 “不许瞎说,对着自己老婆,怎么能叫发花痴呢?这叫欣赏。”白也反驳道。 【你的花痴已经吵到我了。】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抠你电池。” 她和小王斗嘴之时,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过钟九璃专注的侧脸。 看着看着就失了神,连钟九璃什么时候收起道火,走道跟前都不知道。 钟九璃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看看,可还满意?” “满意,超级满意。”白也看都没看,就一个劲点头,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小马屁精!走吧,先去饮些灵泉水。”钟九璃轻笑着朝她招了招收。 白也立即一个纵身,跃入她的怀中。 “我瞧着,你倒是挺享受当只小老虎的。”钟九璃一边揉着怀里毛茸茸的小脑袋,一边打趣道,“整日窝在我的怀中,连路都省得走了。” “那是因为你说喜欢啊,我才整天化身毛茸茸给你撸的。”白也嘟囔道。 “嗯?照这么说,我倒是还得感谢你了?” “那也不必那么客气,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白也很大方地甩了甩尾巴,“呐,手感最好的尾巴,允许你摸一下。” 看着她这副得意洋洋的小模样,钟九璃险些笑出声。她一把抓住那条不安分的尾巴,轻轻揉捏起来。 “哎哟,不行,有点痒!”白也嗷嗷叫着从她怀里跳了下来,一溜烟跑到灵泉边,“揉一下就行了,再揉就不礼貌了。” 清澈的灵泉流转着七彩霞光,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口舌生津。 “闻起来很好喝,我先尝一口。”白也说着,俯身将脑袋埋进泉水里,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来。 “我也要喝!”小绿从她丹田里飞出,直接扎根在了灵泉边,探出根须没入灵泉水中,汲取着灵泉水里的仙道气息。 白也抬起脑袋,毛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她甩了甩脑袋,将那一颗颗水珠甩飞。 有些嫌弃地说:“小绿,你这家伙要不要这么不讲卫生?我还在喝水呢,你就把脚往人家水盆子里伸?” “略略略~”小绿枝叶晃动,每一片叶片上,都绽放出璀璨的光芒,显然这灵泉水对她好处极大。 她故意搅动根须,嘚瑟道:“嫌脏你别喝啊,老娘的洗脚水,要一人独享。” “呸,我非要喝,我还要喝好多!!!”白也不服气地哼哼,再次埋头大口喝着,喝得比方才还要凶。 直到小肚子撑得圆滚滚的,她才晕乎乎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整只虎都迷糊了,“不行……钟九璃,这水劲好大,我感觉头好晕……” 说话间,一道道仙光从她口鼻中喷出。 “谁让你喝这么多?”钟九璃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连忙将她重新抱在怀里,掌心仙力流转,帮她揉着圆鼓鼓的小肚子。 “你晃晃我,是不是能听到咕咚咕咚的水声?”白也靠在她怀里,声音黏糊糊的。 钟九璃眼底笑意弥漫,依言捏着她的后颈皮轻晃了晃。果然,从那圆滚滚的肚皮里传来了清晰的咕咚声,像是装了一汪清泉。 “傻老虎,你这样傻死了。”小绿在一边嘲笑她。 “我有老婆抱,你有吗?” “呵忒!”小绿啐她一口。 白也小胡子一抖,就要忒回去。钟九璃抬手捂住她的嘴,“不许斗嘴,不难受了?” “难受的。”白也口齿不清地回。 “那就专心炼化灵泉。” 钟九璃说完,也掬起一捧水,喝了几口,顿时感到一股精纯的仙道气息在体内化开。 “难怪你这家伙醉成这样,这泉水里蕴含的仙气对你来说,有些浓了。” 她没多饮,喝了几口,便抱着晕乎乎的小老虎,纵身朝远处的莲花道台飞去。主要是担心这家伙被仙气给撑坏了。 进入道台的瞬间,俩人都愣住了。 远处的一片花瓣上,不知何时,早已经坐了一道身影。 第149章 大战开启 那人周身笼罩在朦胧的光柱中, 一袭黑色纱衣,身姿挺拔纤细,即便看不清面容,但白也还是瞬间认出了对方。 没办法, 有些仇人, 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毕竟是爆了她一千次头的女人。 “黑泱!!!你怎么没死???” “怎么?小老虎就这么盼着姐姐死?” 带着笑意的嗓音从光柱内传出, 那语调听得白也想要炸毛。 “你怎么会在这里, 想干嘛?”白也这个时候也不晕了, 瞪着眼睛警惕地看着黑泱所在的花瓣。 笼罩在黑泱身上的朦胧光柱散去, 她自莲瓣上起身,迈步来到二人跟前。 “你们能来, 姐姐就不能来?”她挑眉看向气鼓鼓的小白虎, “我还没怪你一进来就大呼小叫,吵吵嚷嚷,打断我闭关了呢。” “哎哎哎,你想做什么?” 白也被她突然靠近吓了一个激灵, 毛毛都炸了起来, “我警告你,我现在修为可高了,你敢动手我就一爪子拍扁你。” 黑泱没搭理嗷嗷叫的小老虎,而是将目光落在了钟九璃身上, “小烛龙,别来无恙,看来你也得到了不错的机遇,修为精进了许多啊!” 钟九璃同样在打量黑泱,昔日她根本无法探清对方的修为, 如今再看,便也知晓,当初在海底秘境时,自己等人为何毫无还手之力了。 对方的修为早已踏足半步仙帝境,距离那无上帝境只有一步之遥。 “黑前辈看起来状态也好了许多。”钟九璃回道,“只是不知,前辈是如何得知此地的?” 黑泱轻笑着瞥了眼还在龇牙的小老虎,“这还要多谢你家这小老虎。当初在海底,她帮我清除了识海中的影妖,让我神智得以恢复清明,待记忆恢复,便想起此地有一处适合闭关的秘境。” “那你还不快说谢谢我。”白也小声咕哝。 “行,谢谢你,既然你们也是来闭关的,那就快些去吧。”黑泱朝俩人摆摆手,转身回到了莲瓣上,光柱重新腾起,将她笼罩。 钟九璃在白也的小屁屁上拍了拍,“好了,你也去寻个位置坐下修炼,仔细感应,寻一块与你的道契合的莲瓣。” “知道了,臭流氓,不要拍人家屁股。”白也皮了一下,纵身跃向远处一块莲瓣上坐下,那块莲瓣上顿时升起璀璨至极的星辉光柱,将她完全笼罩。 钟九璃见她真的沉心修炼,这才转身离去。既然这处秘境能容纳多人同时修行参悟,她要回去将柳衔月等人带来,一同闭关修炼。 白也坐下之后,就感觉到了这莲台的不凡,这片空间内的仙灵气息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朝着她涌来。 星辰体自发运转,周身三百六十五处大穴,化作了一颗颗星辰,与莲台外那片浩瀚星云遥相呼应。 缕缕星辉自星云中溢出,如银河倾泻,源源不断地汇入她的丹田气海。 与此同时,头顶上方金光洒落,凝成万千神兵虚影。刀枪剑戟,应有尽有,每一柄神兵都蕴含着凌厉无匹的杀伐真意,在她周身凝结成一座杀伐大阵。 白也一心二用,一边催动功法炼化星辰本源,强大星辰体,一边凝神感悟兵戈中蕴含的无上战意。 渐渐的,她的体表开始有星纹与金色兵戈出现,兵戈之气与星辰道韵开始交融,在她身后凝成一副星斗阵纹,万兵朝圣的恢弘景象。 这景象极其宏大,散发出的威压也可怕到了极点,连另一处花瓣上的黑泱都被这气息惊扰,睁开眼瞥了过来,轻声嘀咕道:“还真是一个厉害的小家伙。” 她没多看,很快又阖上了眼眸,沉浸在修炼当中。 这片空间安静了下来,只有仙光流淌,一片祥和。 良久之后,去而复返的钟九璃带回来了数十人。 那些人以柳衔月、江涟、白老太等一干强者为主,明无双、楚三娘等年轻天才紧随其后,更有一众气度不凡的陌生面孔,也来到了此地。 众人刚进入这处秘境,便被眼前的场景震得近乎无法呼吸。三十六品莲台矗立,星河流转其间,道则显化如实质,这等场景,九州之地的修士根本没有见过。 几个年轻修士忍不住低声惊叹,莲台上修炼的俩人再次被惊醒。 白也抬眼望去,见到这浩浩荡荡一行人,不禁露出诧异之色。 她飞身而起,来到钟九璃等人面前,和江涟、柳衔月、以及自家老娘招呼过后,好奇地看向那些陌生面孔:“大家怎么都来了,这几位是……?” 不等钟九璃介绍,那几人便抱拳见礼,为首的那位身着水蓝道袍的修士含笑道:“沐清音,千年前天才榜榜首。” 另一位背负长剑的飒爽剑修紧接着道:“林惊鸿,五百年前天才榜榜首。” “关云,百年前天才榜榜首。”身着白衣手持玉笛的女修接话道。 随着她们一一自我介绍,白也才知晓,这些人都是往届天才榜的魁首。看她们的气息便可知,这些人大多都已经踏入大乘境界,果然个个天赋卓绝,不负天才之名。 “本届天才榜第一,白也!”白也抱爪回礼。 沐清音嫣然一笑:“搞事王的威名,我们可是如雷贯耳。” 林惊鸿打量着白也周身未散尽的杀伐道则,眼中闪过一丝战意,“看来这一届的榜首,确实名不虚传。” “哪里哪里,你们也很不凡。”白也抖着小胡子,和几人商业互吹了一波。 “时间宝贵,大家尽快择地修炼。”柳衔月朝众人摆了摆手,便率先飞身往莲花道台而去。 众人闻言纷纷散开,各自寻觅适合的莲瓣。明无双选择的花瓣就在白也旁边,楚三娘则寻了处水汽极其充沛的花瓣。 转眼间,这座莲花道台上便坐满了人,仙灵之气流淌,光辉璀璨。 唯有居于正中的花心还空着,钟九璃飞身进入了那处。 她盘腿坐下的瞬间,整座莲花道台微微一震,所有莲瓣都爆发出更加璀璨的光芒,将闭关的众人全部包裹在内。 万千大道法则垂落,缠绕在莲花道台上,而光芒最盛处,便是钟九璃所在之地。 时间与空间法则将她包裹,时空长河具现而出,时间碎片在其中浮现,每一朵浪花激起,都是一个时代最为璀璨的印记。 其中有一个印记格外璀璨,吸引了钟九璃的注意,她凝眸看去,发现竟是自己。 她抬指轻点,那枚印记便绽放璀璨光芒,一幅幅画面在时空长河中显现。 钟九璃就像是一个旁观者,注视着另一个自己的过往。 那个钟九璃白衣染血,经历了浩劫之战,眼睁睁看着白虎仙帝在众妖的围攻下被打碎了身躯,朱雀焚天,龙吟长空……昔日挚友接连陨落,那个她眼中只剩下麻木的绝望。 画面流转,她看见自己与几位仙帝合力,将九州大陆封入了昆虚玉瓶。那个白衣染血的女子,抱着玉瓶遁入虚空,在无尽的黑暗中漂泊,重伤沉眠。 那个钟九璃再次苏醒,是因为玉瓶内爆发了小规模的妖族入侵事件。 鼎盛时期的黎州大地上,新生代的修士们拼死抵御灾厄,最终平息了战乱,但那尸横遍野的景象,让她心生不忍。 钟九璃看见那个自己,将自己的神魂一分为二,从时空长河中召唤出了一个年轻的自己,她将神魂送入那具身躯,给予她无上造化,斩断彼此间的因果,送入了昆虚玉瓶。 “去吧……守护好那片土地。”她的话音疲惫,又满含期待。 钟九璃看着自己耗尽心力,陷入沉眠。 “原来,这就是我存在的理由吗?”她轻声呢喃。 困扰了钟九璃数万年的心结,在这一刻终于解开,她知晓了自己的来处。 嗡! 钟九璃眉心的青莲印记爆发出照耀万古的仙光,一朵巨大的青莲虚影自她身下绽放,将她从莲台上托起。 混沌雾霭缭绕在她身侧,三十六品莲台层层舒展,每一片花瓣上盘坐的人都醒了过来,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花心处的钟九璃。 无上道音在这片空间流转,天地震颤,万道和鸣。 莲台外,星云垂落,时光长河环绕而来,似在恭迎,一位至强者的诞生。 磅礴的威压以她为中心扩散而开,虽未达真正的仙帝之境,但已凌驾于仙王之上。 “宗主这是,突破了吗?”明无双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异之色。 这场景实在太过震撼了,这一刻,钟九璃彷佛是这片天地的主宰,所有人都有种感觉,只需对方心念一动,便可轻易抹杀自己。 白也双眼晶亮,小声咕哝:“我老婆……这就成仙帝了?” 钟九璃睁开双眸,眼底深处有时空长河奔涌,有万物生灭。她朝白也望了过来,展颜一笑。 这一笑,天地万物为之失色。 白也只觉脑海中“嗡”的一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笑,整个人像是坐在云端,飘飘忽忽,连呼吸都忘了。 钟九璃被她那傻样逗得笑意更浓,她朝众人略一颔首,身形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在此地。 半步仙帝的天劫非同小可,她需得另寻一处虚空,独自面对这生死考验。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众人才如梦初醒般松了口气,方才那股威压太强,大家竟然都没敢呼吸。 彼此对视一眼,众人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战意,钟宗主已经先一步突破了,她们可不想落后。 这片空间再次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闭目凝神,静心修炼。 …… 苦修不知岁月,弹指间十年已过。 白也数次从入定中醒来,总要第一时间望向莲台中心,看看出去渡劫的钟九璃归来了没有。 见她未归,她便耷拉着耳朵跑到灵泉边,咕咚咕咚灌一肚子灵泉,直将自己喝迷糊了,再晃着脑袋,爬回莲瓣上继续修炼。 其余人也学着她的样子,每当神魂疲惫,进境迟缓时,便去取一捧灵泉饮下。 那泉水不仅能瞬间恢复精力,更暗含强大的仙灵之气,能帮助这些大乘修士,更好地感悟大道。 在这样日夜不停地苦修下,众人修为皆有所精进。 白也的进境更是堪称恐怖,一路突破至大乘巅峰,在众多天骄中也是一骑绝尘的存在。 这般神速,一是得益于秘境中充足的灵气,二是体内那枚白虎仙帝凝结的道种。 对于旁人而言需要艰难攀登的修行路,于白也而言就像是在坦途上狂奔,只要跑得够快,就能不断触及更高的境界。 所有人都在这处秘境里与时间赛跑,可惜留给九州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 虚空妖界,太古山脉深处。 这是虚空妖族绝对的禁地,便是妖帝也不敢随意踏足,只因此地,乃是妖族古祖的沉眠之地。 整座山脉上堆积了无数妖兽的骸骨,连绵起伏数百万里。每一具骸骨生前至少都是半步妖帝境的恐怖存在,残骸上至今还保留着法则道纹。 这些如山岳般的骸骨堆积在一起,散发出的威压足以扭曲时空。若是寻常低阶妖兽来到此地,尚未靠近山脉边缘,便会被这恐怖的威压碾碎肉身与神魂。 山脉最中心处,一座暗红色的血湖如同巨兽的心脏,粘稠的血浆缓缓流淌。这血湖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至今仍在沸腾翻滚,不时有狰狞的兽影从湖底挣扎而出,发出无声的咆哮。 血湖最深处,一具仅剩骨架的残骸缓缓醒转,它空洞的眼窝中,亮起两簇魂火。 这具古骸刚刚醒转,整片血湖便沸腾起来,无数巨兽虚影冲出湖面,对着天地咆哮,景象骇人至极。 而这古骸本身看起来却极其普通,它穿着一身破旧的青铜战甲,没有发丝的脑袋上,戴着一顶破碎的王冠,骨掌上握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青铜古剑。 “何事?” 苍老嘶哑的声音响起,每个字都引得大道嗡鸣,整座太古山脉为之震颤。 山脉外,三大妖帝齐齐俯身,行礼道:“恭迎古祖,我等被烛龙阻拦,迟迟无法进入九州。好不容易打开的空间通道也被封了,恳请古祖出手相助。” “烛龙,上古余孽……?竟还活着?” 影妖帝连忙回禀:“那烛龙已触摸到了时空之道的本源,我等与她修为相近,便是联手也无法拿下她。” 青铜骨骸闻言,抬起骨手,对着虚空轻轻一点。 刹那间,整片天穹化作透明,虚无之海的景象浮现在天幕上。 正在闭目调息的钟九璃似有所感,抬眼望去。 两道目光跨越无尽虚空,撞在一起。 青铜骨骸眼窝中的魂火微微跳动,属于无上存在的恐怖威压化作滚滚洪流,破开虚空,朝着远在虚无之海的钟九璃碾压而去。 钟九璃眸光微凝,双手在身前虚划,一道铭刻着时空道纹的轮盘出现。 她一指点出,轮盘转动,万千法则随之而动。她并未选择硬抗,而是以时空轮盘为引,将那足以碾碎星辰的精神冲击引入了时空乱流中。 “倒是有点手段。” 青铜骨骸声音依旧平淡,并不在意,一击未能拿下这个后辈。 下一刻,它眸中魂光大盛,一眼望穿万古,锁定了那隐匿在时空长河深处的昆虚玉瓶。 玉瓶中隐藏的九州天地,以及无尽生灵,都暴露在它眼前。 它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人倒是不少,沉睡至今,确实该进食了。” 三大妖帝闻言,皆大喜道:“恭贺古祖出关,古祖亲征,九州生灵必将臣服于古祖神威之下。” 血湖开始剧烈沸腾,无数怨魂的哀嚎声响彻天地,青铜骨骸起身,这一刻,整个虚空妖界都在震颤。 …… 虚无之海。 钟九璃盘膝而坐,素白掌心托着一枚青玉小瓶。 瓶中天地清晰可见,九州山河,炊烟袅袅,修士们在宗门内潜心修炼,凡人在市井中安居乐业,全然不知大劫将至。 她的目光久久流连在这片守护了百万载的天地间。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她缓缓收拢五指,将昆虚玉瓶拢在掌心。对方请动古祖出手,再将此物藏于时空长河中,已经没有了意义。 …… 沉寂的虚无之海,再次热闹了起来。 妖族大军卷土重来,无数攒动的妖影在灰雾中隐现,庞大如山岳的巨兽踏碎星辰残骸,发出震天咆哮。 原本生存在这片死寂之地的古老生灵,此刻都惊恐地远离,彷佛预感到了末日的降临。 在这亿万妖族大军中央,一道白衣身影静坐如初。 钟九璃眼眸低垂,发丝与衣袂在微微摆动,周身十丈自成一片天地,隔绝了外间那些嘈杂的声响,青玉小瓶静静躺在她的掌心。 这一只素白手掌,托着亿万生灵。 三大妖帝呈掎角之势将她团团围住,帝威外放,杀意冲霄。 “事到如今,你还敢这般装腔作势!”老猿脾气暴躁,仰天咆哮,它曾被钟九璃所伤,对她的怨恨几乎达到了极点。 它身形暴涨,显出万丈法相真身,三头六臂的巨猿周身缠绕着漆黑煞气,一身漆黑的毛发根根倒竖,似一柄柄大戟。 肌肉虬结的手臂猛地一探,随手就从域外抓下几颗星辰,朝钟九璃砸去。 钟九璃连眼皮都没抬,那几颗足以撞碎大界的星辰就定格在了半空,难以靠近她分毫。 但这一击不过是开胃小菜。 老猿六臂齐动,拳印撕裂长空,星辰长棍搅碎天穹,巨掌遮天蔽日,每一击都蕴含着足以崩碎大千世界的伟力,从四面八方轰向那道白衣身影。 几乎是同时,另外两位妖帝也动了杀招。 影妖帝身形散开,化作一片遮盖星域的黑影,阴影之中,无数扭曲怨毒的生灵尖啸而出,发出直击神魂的诅咒之音,直指钟九璃识海深处。 妖山则张开了一道宛若深渊的巨口,施展出吞噬天地万物的本命神通。 一个巨大的漩涡在钟九璃头顶形成,恐怖的吸力自上方传来,这股压力不止针对她一人,更是要将她连人带瓶一起炼化。 三大杀招,封天锁地。更为关键的是,这三大妖帝皆为虚空族的至强者,它们出手的瞬间,那些攻击已经跨过了整片战场,来到了敌人身前。 换作任何人,面对这三大妖帝的联手,皆会胆寒,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 不过,这一人是钟九璃,是九州最后的保护神,她无路可退。 她抬起如玉的手掌,并指如剑,对着身前的虚空轻轻一划。 “嗤!” 虚空中似乎响起了一声细微的刺啦声,彷佛布帛被撕开的声音。 随着她指尖轻划,整片虚无之海似乎被分割成了数块,时空在此地错乱了。 老猿的铁拳和星辰长棍落下之时,像是打进了万古之前的时空,所有力量都在时间长河中消弭于无形。 影妖帝那些直击神魂的攻击落入了时空乱流之中,不知被抛向了哪个纪元。 而妖山张开的血盆大口,吸进去的,却是无数躲闪不及的妖族大军,在那漩涡中,化作了漫天血雨。 一指划落,三大妖帝联手必杀一击,尽数化解。 轻描淡写,举重若轻。 钟九璃手托玉瓶,缓缓起身,衣角都不曾乱半分。她抬眸看向面色难看的三大妖帝,“若是没有别的招,就可以将你们的古祖唤出来了。” 三大妖帝又惊又怒,它们面对这条烛龙,是真的拿她没办法。每一次,无论它们施展何种神通,都会被她轻而易举地挡住。 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实在是无力到了极点。 “休要猖狂!”老猿怒吼,周身气血翻涌,巨掌再次凝聚,带着崩碎星河的威势,轰然拍落。 钟九璃反手一挥,银白大掌轻飘飘地迎了上去。 嘭! 老猿那毁天灭地的一掌,在与钟九璃的手掌相撞刹那,瞬间消融。老猿的手臂更是炸成了血雾,庞大的身躯倒飞而出,撞死了无数妖族大军才停下。 一击重创一名妖帝。 钟九璃收掌而立,白衣猎猎,她抬眸望向虚无之海的最深处,声音平静地问:“看了这么久,还不出手吗?莫非,你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 她的话音刚落,一种无法言明的大恐怖,在这片虚空蔓延。 咔嚓!叮当! 虚空深处传来冰层碎裂的脆响,又似金铁交击的叮当声。这声音彷佛来自万古之前,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在所有妖族大军的狂热目光中,一具身披残破青铜甲胄的骸骨,自虚无之中踏出。 它每一步落下,虚空都在崩裂,一道道漆黑的裂缝出现在这片空间。 三大妖帝与亿万大军,在这“咔嚓”声中,齐刷刷跪拜了下去,以最虔诚最狂热的姿态,迎接它们的至高存在降临。 青铜骨骸眼窝深处的魂火缓缓跳动,注视着钟九璃,“你,很不错,可愿臣服?虚空妖界,你将是……一人之下。” 钟九璃嗤笑一声,眸光上下打量着青铜骨骸,讥笑道:“你?人?” “放肆!” 青铜骨骸眼瞳中的魂火暴涨,枯骨手掌提起那柄锈迹斑斑的青铜古剑,剑锋扬起,还未落下,这片天地便好似凝固了一般。 对方的剑锋并未落下,钟九璃好似已经看见了那一剑之威。她双手结印,全力运转功法。 轰! 银辉冲天,在她身后化作一条贯穿万古的时空长河。河水奔涌,浪花滔天。 每一朵浪花中,都藏着一个先民的身影。此刻,那些人全都纵身跃出。 那些人中,有身披兽皮手持石斧的远古先民,也有驾驭青铜战车的上古战神,这些人都是曾在某一个时代,留下了印记的杰出强者。 此刻被钟九璃以无上神通召唤而出,化作一道道流光,悍不畏死地朝前冲去。 “天真。” 青铜骨骸低啸一声,骨掌握紧锈迹斑斑的青铜古剑,朝着那道时空长河劈落而下。 这一剑斩落时,天地失色。 剑光带着言语无法表述的威势贯穿虚空,所过之处灰雾尽散,整片苍穹宇宙彷佛要在这一剑之下被劈为两半。 从时空长河中跃出的身影,手持石斧的远古战神,还未触及那道剑光便已然溃散。紧接着便是驾驭战车的上古英灵。 这些承载着某一个时代最辉煌印记的虚影,前赴后继地冲向剑光,似飞蛾扑火。 身影一道接一道地溃散,每一个身影的消散,都让剑光的威势减弱一分。 待到那些时空烙印全部消散之时,那道开天辟地的剑光终于逼近。 钟九璃立于时空长河之上,白衣在狂暴的剑气中猎猎作响。她的身后是万古流转的岁月,面前是足以斩杀仙帝的剑锋。 第150章 大战二 昏暗的天幕下, 亿万妖族大军屏息凝神,所有妖族都在盯着那道白衣身影,想亲眼看到她死亡。 三大妖帝更是面目狰狞,它们迫不及待想要看到, 这个可恨的烛龙, 如何在古祖的剑下, 形神俱灭。 在这万众瞩目之下, 钟九璃终于有了动作, 她掌心微抬, 一张星辉流转的大弓跨越万古岁月而来。 “嗡!” 弓弦震颤的嗡鸣声, 回荡在天地间。仅仅是一声轻响,数以万计的低阶妖族便齐齐爆体而亡, 化作漫天血雾。 那是一张极其古朴、又极其可怕的大弓。弓身似龙形, 密布着龙鳞,大弓两端盘踞着白虎,箭矢则是以朱雀神羽铸造。 她手腕翻转,赤红羽箭搭上弓弦。 这张帝弓, 承载着故友最后的祝福与力量, 是钟九璃从不曾动用过的底牌。 而今面对的,是此生最强敌手,她终于不再保留。 “老友们,助我斩敌。” 钟九璃拉动弓弦, 周身星辉璀璨到了极致,身后时空长河奔涌而出,这一箭融合了她毕生之所学。 赤红羽箭震颤,破空而出。 两大至强生灵,同时爆发出最强一击。 但让所有虚空妖族没想到的是, 这一箭,并未射向那毁天灭地的剑光。 “不好,她想杀我们。”妖山咆哮,惊恐后退。 另外两大妖帝也闪身避退,瞬间便遁出了百万里,只在原地留下一群懵逼的妖族大军。 妖族大军在这一刻混乱了,许多大妖都在跟着退,它们都感觉到了害怕。 赤红羽箭如流星贯空,青龙虚影,摆尾追随,白虎张口咆哮,迈步前冲。朱雀展翅,焚烧诸天。 三大仙帝的虚影同时显现,携碾碎诸天之威,直取青铜骨骸。 面对这超出预料的一击,青铜骨骸眼窝中的魂火闪动,显然也有些吃惊,对方竟然还敢主动进攻。 它自信自己一身淬炼到极致的骨骸可以硬撼任何攻击,但它不会托大。 锈迹斑斑的古剑抬起,横挡在胸前。 铛! 箭剑相撞的刹那,天地先是一静,随后才是震天巨响爆发。碰撞产生的冲击波席卷而过,一群来不及逃窜的妖族瞬间消散,化为齑粉。 几乎是同时,那道毁天灭地的剑光也落了下来。 钟九璃的衣襟内,一块古朴龟甲亮起温润光华,玄武虚影昂首而立,形成一道绝对防御。 剑光与龟甲碰撞,发出洪钟大吕般的巨响。 这方天地被璀璨到极致的光芒笼罩,虚空之中露出一道道狰狞而可怖的裂痕。 两位至强者只是各自一击,就近乎打碎了这方天地。 待到光芒散去,战场上只剩下了一袭白衣的钟九璃,以及那身着残破青铜战甲的骨骸。 青铜骨骸低头凝视手中的古剑,锈迹斑斑的剑身上,出现了一道缺口。 远处,钟九璃轻咳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红的血液,便是有玄武龟甲护体,她依旧被那一剑震伤了。 对方,终究还是比她强上半步境界。 “很好……” 青铜骨骸低低地笑了一声,眼中魂火跳动,“你越强大,对吾而言,便是越完美的血食。” 钟九璃默然不语,只是再次挽弓搭箭,赤红箭矢破空而出。 大战彻底爆发,青铜骨骸挥剑迎击,古剑每次斩落,都带动天地间的死气激荡,疯狂吞噬着周遭所有的一切。 赤红箭矢如流星破空,一次次迎着那古剑撞去。 虚无之海彻底崩碎,时空乱流肆虐,昆虚玉瓶在这大战中,也不免受到影响。 九州界内,山河动摇。 修为高深的修士们心生感应,纷纷抬头望向天际。 …… 无尽海深处,刚渡完半步仙帝劫的钟九璃,结束调息,缓缓睁开双眸。她周身仙光内敛,气息比之渡劫前强了数倍不止。 她凝眸看向天穹外,注视良久,随后打开通道,再次回到秘境内。 白也正在与林惊鸿切磋,相隔数百年的两代九州第一天才,在这里打得难解难分。 见到钟九璃归来,白也立即停手,迎了上去:“钟九璃你终于回来了,我都感觉已经十几年没见过你了。” “嗯。”钟九璃应了一声,抬手将白也拢进怀中,摸着她毛茸茸的虎耳朵,轻声说:“你和大家在这里修炼,我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 “什么事?你又要去哪里?她不是让我们在这里好好修炼吗?” 钟九璃指了指天空,“去帮她。” 白也仰头望天,问道:“它们又打来了?” 俩人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在场众人都听清了。众人面色皆是一变,纷纷抬头往天外望去。 此地很是平静,天空中自然一片祥和,没有丝毫异样。 钟九璃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柳衔月身上。 无需言语,柳衔月立刻飞身上前,问道:“有事情需要我做?” “你传我之令,动用万象阁与三清宗以及各大教的全部人手,将九州所有凡人,全部送往蛮荒州,大黎皇都的通天塔颇为神异,或许能护众人周全。” 饶是见惯了风浪的柳衔月,听见这话也不由怔住:“全部凡人?” “全部。”钟九璃肯定道,“我不知九州能否度过此劫,但至少,要守护众生至最后一刻。” 柳衔月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什么话,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若非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钟九璃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和你一起去。”白也赖在她的怀里不想走,爪爪紧紧扒着她的衣襟。 “你留在这里好好修炼,我去帮她,应当还能拖延一点时间。” “你不会死的对吧?”白也仰头看她,眼圈微微发红。 “当然!”钟九璃低头与她额头相抵,唇角微扬,“我还等着大战结束,和我们九州第一天才,风风光光地成亲呢。” “那你去帮她吧。我知道,她比我们所有人都要辛苦一万倍。” “嗯,等我回来。” 钟九璃最后摸了摸她的脑袋,转身就走。 秘境重归寂静,但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气氛,所有人都愈发努力,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提升修为。 白也坐在莲瓣上,一时间没法静下心来,她在脑海中问道:“小王,这书不会死女主的对吧?” 【放心啦也崽,咱们拿的可是甜甜的恋爱本呢~!】 明知道小王手中的剧本不靠谱,可此刻,听到她的保证,白也提着的心还是落了下来。 或许,所有故事都是这样的。在迎来盛大结局之前,主角总要击败几个强大的小怪兽,然后在黎明到来之际,在战场上笑着相拥,大声说:“我们做到了,真棒。” 白也不再胡思乱想,闭目凝神。 当务之急是尽快提升修为,至少也要踏入升仙境,不然她连参与最后大战的资格都没有。 她迈入大乘巅峰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但破境这种事情向来玄妙,并非是你想破就能破的。纵使心中再急,若未能触碰到那破境的门槛,一切皆是徒劳。 白也抬起虎爪,心念微动,一团青碧色的神水出现在她的掌心。 坦白说,她其实是没想吃这玩意的。毕竟是被死尸泡过的神水,这吃下去,不就等于吃尸水了? 但眼下,她也只能依靠这玩意了。 “不管了,就当自己是个野生老虎。”白也眼睛一闭,牙一咬,将那团混沌神水送进了嘴里。 轰! 一股可怕到近乎要让她爆体而亡的生机与死气同时在体内炸开! 白也没想到,这神水中竟然也隐藏着死气,这水明明闻起来充满生机,一点异常都没有。 几乎是一瞬间,她的身躯就开始出现了变化。 皮毛失去光泽,血肉迅速干瘪,接着腐朽脱落,露出了那淡金色的虎骨。 弹指间,白也便化作了一具枯骨,全身上下再无一丝血肉,浓郁的死气从她身上弥漫开来。 “白也!” 距离最近的明无双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她站起身,看向白也。 众人皆被这变故惊醒,纷纷靠拢过来。 白术面色大变,想也不想就上前去,想要施救。 她的身形刚动,就被白老太拦住了,“别急,再看看。” 话音还未落下,化身枯骨的白也又开始浑身绽放出青光。混沌神水中蕴含的生机开始占据上风,枯骨重新开始长出血肉、皮毛,几个呼吸间,白也便完成了一次从生到死的轮回。 众人顿时明白,她应当是服用了某种神物,正在炼化,她们纷纷散开,退到远处观看,以免打扰到她。 果然,下一刻,白也的身躯再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枯萎,腐败,化作一具枯骨。 这骇人的景象让得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只小老虎正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每一次血肉的枯萎与重生,都堪比一次凌迟之刑。 在这一次次的生死轮回中,白也的气息也在快速变强。每一次的血肉枯萎,都在淬炼她的肉身,每一次新生,都在凝实她的神魂。 第不知道几次生死轮回之后,白也的气息攀升到了顶点。 秘境内的灵气迅速朝她涌来,在她头顶形成一个巨大的灵气旋涡,上空星云流转,垂落亿万道星辉。 白也周身大穴全部亮起,星辰体自主运转,将无尽星辉吸纳入体。 借着这股磅礴的星辰之力,她终于压制住了体内那股死气,稳住身体不再枯萎,运转大造化经,调动那股创世生机全力冲击升仙壁垒。 这一关,堪称修仙路上,最难之关。需将体内的部分灵力转化为仙灵之气,仅仅这一点就难倒了无数天才。 秘境内聚集了九州境内最顶尖的天才,在如此优越的环境下苦修十余年,依旧无人能突破,足见其艰难。 靠白也自己苦修,或许也要无尽岁月,才能破过这道关卡。但此刻,她依靠混沌神水中的磅礴生机,一次次冲击那道坚固的壁垒。 每一次撞击,都让她全身剧颤,口吐鲜血。 “给我……开!” 白也怒声咆哮,眉心王字金纹绽放出照耀千古的光芒,体内仙帝道种同时苏醒。 星辰之力,创世生机,帝种本源,三股力量融合在一处,化作一道能量洪流,全力冲撞向那道拦路的屏障。 “轰隆!咔嚓!” 接连两声巨响,在白也体内炸开,那固若金汤的壁垒应声破碎。 白也口中喷出大口鲜血,气息却在节节攀升,磅礴的仙道气息弥漫,秘境中的仙灵气息似受到牵引,疯狂朝她涌来。 见到这一幕的黑泱,低声感叹:“还真是个小怪物,居然这就突破了。” 白也缓缓起身,双眸睁开时金光暴涨,似两轮大日,洞穿虚空。 她环顾众人,微微颔首示意,随即身形一闪远离了道台,去迎接她的升仙雷劫了。 …… 九州之外的虚无之地,大战还在继续。 曾经浩瀚无垠的虚空彻底崩塌,破碎的空间碎片在此地乱舞,无数古老生灵遭受了无妄之灾。 钟九璃与青铜骨骸战至此刻,都已经摸清了对方的实力。 青铜骨骸狞笑:“你不是我的对手,便是燃尽一身帝血,与我鏖战百年,结局也不会改变。待你力竭之时,我便将那瓶中生灵,尽数炼化……” “你不会有那个机会。”钟九璃眸光清冷,再次挽弓。 不过她的指尖,已经没了那赤红羽箭。那些以朱雀神羽炼制的羽箭,在先前的激战中已经消耗殆尽。 对方那柄青铜古剑实在太过恐怖,每一剑都蕴含着可怕至极的毁灭死气,便是仙帝神羽也难以抵挡,若不然,那些箭矢哪里会这般轻易损毁。 “冥顽不灵!” 青铜骨骸低啸一声,提剑再攻。 钟九璃徒手拉动弓弦,法则箭矢接连射出,与对方的剑光硬撼。 远处,远遁百万里的三大妖帝已悄然返回,蛰伏在旁,寻找着偷袭的机会。 作为妖族,它们可不会觉得偷袭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本就处于弱势的钟九璃,此刻更是腹背受敌。她不仅要全力应对青铜骨骸那毁天灭地的攻势,还要时刻防备三大妖帝的偷袭,很快便落入下风,白衣染上了血色。 最令人不齿的是,三大妖帝的攻势多半直指她怀中的青玉小瓶。它们的目的很明显,击碎承载九州的容器,妖族大军便可长驱直入,届时那亿万生灵都会沦为妖族的血食。 “给我碎开!”老猿狞笑一声,抡动星辰长棍,携毁天灭地之威势,再次砸向玉瓶。 钟九璃心中一紧,选择硬抗青铜骨骸的一剑,也要去挡住老猿的长棍。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青玉小瓶突然迸出一阵青光。 在老猿震惊的目光中,又一道白衣身影自那瓶中踏出,白玉似的手掌抬起,硬接了老猿那毁天灭地的一击。 从九州内踏出的钟九璃环顾这片破碎的战场,目光触及那具青铜骨骸时,心头不由一凛,那股超越帝级的恐怖威压,让她瞬间明白,这里的战局有多凶险。 “你竟然踏入了半步仙帝境?” 老猿不敢置信地咆哮,它分明记得,自己刚醒来之时,这蝼蚁不过是真仙境。短短几年时光,这只小烛龙就已经半步仙帝了,突破速度简直可怕无比。 九州钟九璃没搭理它,而是与另一个自己目光交汇。无需言语,她们已明了彼此的心念。 抬手间,一张古朴长弓显现,她弯弓搭箭,箭尖直指三大妖帝。 “怎么会有两个烛龙?” 妖山震惊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另一个钟九璃。以它们妖帝的修为自然可以看出,这并非什么分身,而是独立存在的另一个烛龙。 “是另一个时空的她。”影妖帝最先洞悉真相,“但这个明显要弱上许多,我们一起上,先合力将她镇杀!” 三大妖帝联手,恐怖至极的攻势朝着九州钟九璃而去。 面对这等攻势,九州钟九璃毫无惧色,弓弦震颤,法则箭矢离弦而出。 每一次挽弓,都是三箭齐发,瓦解对方的攻势。虽是以一敌三,依靠时间法则干预,暂时还能打个平分秋色。 主战场上,虚无钟九璃得以专心应对青铜骨骸,原本岌岌可危的局面,终于勉强稳住。 两个时空的钟九璃,在这片战场上,共同对敌。 战局陷入了短暂的焦灼,不过这份平静并未能维持多久。 青铜骨骸一剑劈落,将虚无钟九璃逼退之后,它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眼窝中的魂火开始发生变化。 “吾沉睡太久了。”它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语,随即又大笑了起来,“竟有些忘了该怎么战斗,只会像小儿般拿剑劈砍了。” 青铜骨骸一边说,还一边拿骨掌拍自己的脑袋,随着它的轻拍,眼窝中的火焰已经化作了两团漆黑的光焰。 那是一种极致的黑,仿佛能吞噬世间一切。 它眨动眼眸,扫过这片战场,万物开始湮灭。破碎的生灵残骸,在这目光之下化作了齑粉。便是那肆虐的时空乱流,都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快走!”三大妖帝见到这一幕,惊恐万分,再也顾不得交战,向着远处遁逃。它们比谁都清楚,古祖这双眼的恐怖,那是连妖帝都抵挡不住的禁忌力量。 虚无钟九璃同样感受到了这股可怕的气息,被对方的目光扫中之后,她的本源精气在飞速流逝,肌肤在失去光泽,血肉在枯萎,就连那满头青丝,都开始泛起霜白。 “带着昆虚玉瓶走,别被它的眼睛看到,那目光能吞噬生命精气。”虚无钟九璃当机立断,将怀中藏着的青玉小瓶抛给了另一个自己。 “走?”青铜骨骸低啸一声,“你们走不了,都给本座留下!” 它转动骷髅脑袋,目光望向了那青玉小瓶。 原本灵光璀璨的青玉小瓶,在这目光之下,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嚓声。 瓶身上的仙光,以极其惊人的速度暗淡下去。便是握着瓶子的九州钟九璃,都在一瞬间,流逝了大半生命精气。 远遁的老猿得意地大吼道,“古祖目之所及,万物皆灭,我看你们还能挣扎到几时!” 生死关头,两个钟九璃对视一眼,同时放弃了逃跑的想法。她们快速朝着对方靠拢,时间法则之力运转,这片空间开始剧烈波动。 远遁的三大妖帝惊骇地发现,那两人在老祖的目光中,竟然恢复了生命精气。 “时空倒流,她们合力施展出了时空倒流。”影妖帝大吼道。 “区区时空之力,如何能挡住本座?垂死挣扎罢了。” 青铜骨骸眼中黑芒暴涨,两道极为可怕的黑芒破空而出,直朝那两人射去。 两个钟九璃同时动了,双掌推出,银芒璀璨至极。 一道巨大的时空轮盘出现在她们身前,挡住了那袭来的黑光。 “哼,你们挡不住!”青铜骨骸低喝,黑光愈发璀璨。 在那毁灭光束的冲击下,时空轮盘开始逐渐崩坏,无数道裂痕飞速蔓延。 轰! 时空轮盘崩碎。 “法天象地!” 虚无钟九璃低喝一声,万丈法相真身出现,她并指点出,银辉流转,时空长河奔涌,硬撼那道毁灭黑光。 黑光触及时空长河的瞬间,堪称无解的时空法则,竟也在湮灭,长河干涸,黑光去势不减,直接撞向了青玉小瓶。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彻虚空。 青玉小瓶上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其中一道裂缝贯穿了瓶身,隐约露出瓶内的锦绣山河。 这清脆的碎裂声,落入了每一个九州生灵耳中。 九州,天空湛蓝,风和日丽。 所有生灵,无论强弱,无论身在何方,都在同一时刻,抬头望向了天空。 众人瞧见,原本碧蓝的天穹之上,一道横贯东西的巨大裂痕,突兀出现。 透过那道裂痕,所有生灵都能瞧见,外界混乱可怖的场景。 以及,在那裂痕之外,一道顶天立地、散发着柔和银辉的巨大法相虚影! 那法相通体银辉流转,身姿挺拔,单手托着一名白衣染血的年轻女子,那女子掌心握着一枚青玉小瓶。法相的另一只手,并指如剑,指向前方。那巨大的指节上被某种不详的黑光缠绕,黑光蔓延,正在吞噬法相真身。 浩瀚帝威蔓延,即便隔着世界壁垒,依旧让所有生灵灵魂战栗。 “天,钟宗主在域外与虚空妖族对战。” “是妖帝级别的人物。” “为什么我们是在瓶子里?” 许多年轻修士们又惊又怕,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也有那修为高深的老妖怪们,瞬间明白。明白了为何仙路断绝,为何无人可飞升。 “阿娘……天怎么裂开了?”一个幼童指着天空,天真问道。 这句童言,道出了所有九州生灵的心声。 天,真的裂开了。 浩劫降临,天地倾覆。 当苍穹撕裂,那道独对亿万妖族大军的白衣身影出现在所有人眼底的那一刻,九州的浩劫,才算是真正降临。 “快!!!全部传送阵都开启。” 万象阁数千座分阁同时亮起通天光柱,从北境雪原到南疆大山,但凡有万象阁分部之处,数以百万计的凡人在疯狂涌入。 除此之外,各大巨城的传送通道,以及各世家的祖传法阵,都在不惜代价地开启。灵石疯狂燃烧,阵基崩毁也在所不惜。 老人牵着孩童,母亲怀抱婴儿,所有老弱妇孺,都被优先送入传送阵,进入大黎皇都。 在这一刻,再没人质疑钟九璃下达的命令是否正确。所有人团结一心,只为救下更多生命。《 》 150-155 第151章 大战三 虚无之地, 那道顶天立地的法相虚影,在黑光的侵蚀下,最终还是消散了。 “咳~!” 虚无钟九璃闷哼一声,嘴角有鲜红的血液流出。她的身形一阵摇晃, 气息开始衰落下去。 “吼!!!杀!!!” 亿万妖族大军发出震天嘶吼, 它们盯着失去庇护的九州地界, 眼中写满了贪婪之色。 青玉小瓶上密布裂痕, 每一道裂痕皆是敞开口的空间通道, 再也无法阻挡虚空妖族的脚步。 “你回去, 这里我能应付。”虚无钟九璃对着另一个自己说道。 九州钟九璃摇头, 挽弓射出三箭,短暂阻拦三大妖帝逼近的脚步, “我不会让你在此地孤军奋战, 我相信她们,能挡住妖族大军。” 她的眸光落在那青玉小瓶上,瓶身开裂,可瞧见其内隐藏的山川河流, 可惜, 看不到那个想看的身影。 “笑话,我妖族亿万大军,不出半日就可踏破九州。”老猿怒吼一声,挥动星辰棍再次攻来。 天穹外, 属于帝级的战斗再次打响。 …… 无尽海深处,数十道身影破空而出。 即便隔着无尽海域,众人依旧能感觉到苍穹外传来的恐怖波动。也能瞧见那孤军奋战的身影,还有从裂缝中倾泻而下的黑色洪流。 “走!拦住它们!”黑泱大手一挥,以大神通带着众人直接跨过了无尽海域, 去到了正面战场。 与此同时,九州各地接连爆发出强横气息。无数隐世不出的渡劫、大乘修士,不论出身宗门还是散修,都在此刻义无反顾地冲向了天际。 这些平日里或有龃龉的修士们,此刻都摒弃了前嫌,互相联手。有人祭出传承古阵封禁天穹,有人以顶级幻术,迷惑妖族,更有许许多多的修士,亮出法相真身,挡在妖族大军前方。 这无疑是以卵击石,面对遮天蔽日的妖族大军,这些修士不过沧海一粟。但所有人在看见钟九璃的身影那刻,便明白,身后已经没有了退路。 最大的退路,此刻正在九州之外,与那无法想象的强大敌手对战,众人若是再退,便连家都没有了。 白也和明无双等人悬立于天穹之上,守住前方那道巨大的裂缝。 她眼底金光闪烁,将这片天穹上的景象尽收眼底。远处,数以千计来自各州的大乘、渡劫修士,那些人按照宗门,地域,结成了数十个战阵,各自镇守着一道空间裂缝。 不过那些黑压压的妖族大军在进入九州之后,并未第一时间开始进攻,而是咆哮着待在原地,虎视眈眈地盯着众人。 “它们在等待大军集结。”白也眸光一凛,大声喝道,“不能等,我们直接打!” 远处,同样有人看出了问题,大吼道:“结阵,进攻!” 霎时间,无数道璀璨灵光自人族修士的阵营中亮起。剑芒如银河倾泻,法宝似流星破空,符箓更是成堆地甩向妖族大军。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妖族大军被清空大片。 下一秒,十数头人形生灵骑着神兽后裔坐骑,从大阵中冲出。它们怒吼一声,各自率领一股大军,向着人族修士的阵营冲去。 “不好,是那些妖皇。”白也身影一闪,化出万丈法相真身,直接扑向那人形生灵。 利爪挥动,周天星辰虚影浮现,轰隆隆砸向敌阵。 “是你这只虎崽子!” 那头人形生灵认出了白也,它眼中闪过怨毒之色,同样化出法相,与白虎法相斗在了一起。 同一时刻,人形生灵身影一闪,便来到了白也身前,抬手朝她咽喉抓去,要掐死这只在妖界捣乱的虎崽子。 白也眉心王字金纹发光,直接挡住了人形生灵挥过来的手掌,“黑泱,这个给你打。” 她朝后方吼了一嗓子,不与那人形生灵纠缠,直接纵身跃入了妖族阵营中。 “哼,敢来九州,就让你们这些丑东西有来无回。”白也张嘴咆哮,虎啸震天。 她探出虎爪朝空中一抓,漫天星辰随之而来,在她掌间融合,最终化作一颗能吞噬万物的黑洞。 白也握着那颗黑洞,直接一脑袋扎进了妖军最密集之处。 “轰!” 黑洞在战场中无声爆开,数十万妖兵直接被恐怖的引力撕扯成碎片,血肉骨骼都被黑洞吞噬。那一片区域,直接被打出了真空地带。 “兔崽子,别冲那么前面。”白术惊呼一声,跟着杀入妖族阵营中。 白也尾巴一甩,将自家老娘卷起,甩到后背上,“你在上头,我们配合。” “看老娘的。”白术双手结印引动天地异象。 万丈龙卷拔地而起,白也掌心金光暴涨,无数金光化作万千兵戈汇入风暴。 裹挟着金色兵戈的风暴龙卷席卷战场,所过之处血肉横飞,彷佛绞肉机一般横扫战场。 这片天地下起了血雨。 母女二人配合默契,惊世一击直接斩杀数十万妖军,让得人族士气大震,所有人更加悍不畏死地与妖军厮杀。 另一边的黑泱与那人形生灵对上,不过百招,便将那人形生灵连着坐骑一起打爆。 她没有停留,而是朝着远处驰援而去。寻着那些妖皇击杀,若是放任不管,那数十头人形生灵,就可以横推九州了。 这场封天之战,从白天打到黑夜,又打到次日天明,惨烈的厮杀一刻不停。 起初,九州修士还能凭借一腔勇武,将妖族大军死死挡在天穹之外。但随着一个接一个战阵被突破,一群接一群修士死去。 这道用血肉筑起的防线,还是崩塌了。 白也一身雪白的皮毛被鲜血浸透,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妖血还是她的血,虎爪挥动间,不断有鲜血淌落。 她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目光不断投向下方大地。 无数灵舟如同受惊的鸟群,在低空仓皇逃窜。每艘灵舟上都挤满了面色惶恐的凡人,年轻修士们拼命维持着秩序,依旧难以挽回乱局。 随着冲入下方的妖族越来越多,不断有灵舟被妖兽侵入屠杀。 三清城门口卖茶的年轻小掌柜觉得自己很倒霉,她这既不老又不小的年纪,根本挤不上传送阵,只能乘坐灵舟赶往蛮荒州。 结果灵舟还没飞多远呢,虚空妖族就杀进来了。她只能尽量缩起身子,将自己藏起来,不断祈求道:“奶奶啊,您老要是泉下有知,可得保佑孙女啊……” “啊……啊啊啊啊~~” 一捧热血浇在脸上,小掌柜的声音瞬间变了形! 她连滚带爬地从自己藏身的角落冲出来,一边胡乱抹着自己脸上的鲜血,一边朝着天际上方,那道若隐若现的白衣身影喊道:“钟宗主!!!!” “救命啊~~~!” 小掌柜喊完这一嗓子,再没力气逃跑,软着手脚跪在血淋淋的甲板上,眼睁睁看着一只黑漆漆的狼爪挥来。 就在利爪即将抓爆小掌柜脑袋之际,一道血色身影从天而降。 白也如同陨星降临,虎爪挥动,一掌将那头虚空妖狼拍碎。下一秒,她身影连闪,很快就将灵舟上的虚空妖兽全部拍得爆碎。 直到白也重新回到小掌柜面前,她还傻呆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 白也伸爪,在她眼前挥了挥,问道:“小二,吓傻了吗?” 小掌柜这才回过神来,身体一软,直接瘫倒在了血泊当中,温热的血液浸透衣衫也不管了,她抖着嗓子说:“没吓傻,快吓死了。” “没死就行,你可不能死,还没喝上喜酒呢。”白也说着张开丹田空间,将这整艘灵舟都收了进去。 她的身影接连在这片空间闪烁,一艘艘无头苍蝇般遁逃的灵舟,都被她收了起来。 这也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尽自己所能,能救多少算多少。 可惜的是,在这场席卷天地的浩劫中,个人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 即便白也拼尽全力,依旧有无数灵舟在黑色浪潮中,化作一颗颗燃烧的火球,朝着大地坠落而去。 这片天地,回荡着无数生灵的哀嚎声。 天穹上方,防线也在快速崩溃。随着越来越多的裂缝失守,明无双等人再死守着这一道空间裂缝已经没有意义。 白老太大手一挥,说道:“守不住了,下去救人,往蛮荒州撤!” 悲凉的号角声响彻天地,残存的修士开始且战且退。 白也、明无双、楚三娘等年轻一代修士,主动承担起了断后的重任。她们浑身浴血,即便被抓爆了手脚,被洞穿了身体,也没人主动后退一步。 “小老虎,别断后了,我们去前面,我可以把所有灵舟都收起来。”小绿出声道。 白也闻言,传音告知众人后,便化作一道流光冲向前方,她的身影在九州上空疯狂闪烁,所到之处,满载凡人的灵舟接连消失,被小绿收进自己的小世界中。 没了灵舟的拖累,撤退的队伍终于可以提速。残存的修士们个个浑身带伤,往蛮荒州撤去。 到了这一刻,所有人都无比庆幸钟九璃的远见,正是她当机立断下令迁徙,才让九州的火种得以保留。 即便山河破碎,但只要众人守住蛮荒州,那就还有希望。 白也等人且战且退,耗费数日,等她们赶到蛮荒州时,一个个都已经濒临极限。 众人原本以为到了此地能暂时歇一歇。 可是那大黎皇都内…… 曾经觉得巨大无比的皇都,如今每一寸土地上,都挤满了逃难而来的生灵。从高空俯瞰,大地上黑压压的全都是人影,一直蔓延到视线尽头,嘈杂无比。 空中也飘满了灵舟,层层叠叠,如同一栋栋移动房屋一般,挤满了皇都上空,就连那九座通天塔,都被遮蔽得严严实实的。 光幕之外,还有许许多多难民正在涌来,那些人被防护大阵拦在了外头,哭着喊着,想要进入皇都。 “进不去了……”一位与白也并肩作战多日的年轻修士望着这一幕,无奈地叹息一声。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露出清秀的脸庞,朝众人低笑一声,“那就继续杀吧!” 话落,她握紧手中长剑,朝着远处追来的妖族大军杀去。 “进不去就杀,杀光这些畜生为止!”白老太当机立断,带着众人反杀向妖族大军。 “杀!!!” 喊杀声震天,满身疲惫的修士们拖着重伤之躯,再次杀向后方。 皇都内的柳衔月等人见到这一幕,想也不想就要出来营救。 就在这时,九座通天塔嗡鸣震颤,白玉塔身上爆发出一阵耀眼至极的光芒。 在无数人的注视下,九道身影彷佛跨越时空而来,浮现在塔尖上方。 混沌气息笼罩,使得她们的身形有些模糊,但通过衣着也可辨认出来,她们其中大多数人,皆不是当代之人。 但许多年岁颇大的老修士,认出了其中一些身影,立时惊呼道:“这些人曾在古籍中见过,她们都是上古时期,陨落的至强者。” 唯有一人,不曾在古籍中有记载。她便是与白也有过短暂交集的那位塔灵,是最接近当代之人。 破旧小院内,姜婆婆仰望着那道魂牵梦萦的身影,泪水终于决堤。她在此地苦守万载,熬白了青丝,终于还是等到了这一面。 塔灵似有所感应,遥遥望向那座小院,她唇角微扬,露出一抹笑来。 俩人隔着重重阻隔,根本无法对上视线,但姜婆婆也跟着扯起嘴角,笑容灿烂至极。 “以吾等残魂,护九州薪火不灭。” 苍凉的道音回荡在天地间,九道虚影同时结印,化作璀璨流光没入大阵。 刹那间,光幕爆发出璀璨神辉。原本只笼罩皇都的光幕快速朝外扩张,将城外那许多难民都纳入了庇护中。而那些触碰到光幕的妖族,则在神光下化作了飞灰。 光幕持续扩张,直到将蛮荒州大半地界都笼罩在内,那煌煌神威才渐渐收敛,化作一道柔和的光晕,流转不息。 柳衔月立即带人迎了上去,将一众伤员接进城中。同时也对小绿空间里的难民展开救治。 悬浮在皇都上空的万象阁,被暂时当做了疗伤之所。万象阁弟子在人群中来回穿梭,给伤员们送上疗伤药物。 用过丹药,身上的伤口也敷上伤药,伤员们苍白的脸色总算恢复了几分血色。 白也运转完一个周天,睁开眼,环视一圈,开口道:“我这里有混沌神水。” 一句话,让得整个大厅,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服下之后,或许可以突破,也可能……会死。”她顿了顿,观察着众人的表情,“我先前突破的时候,你们也看到了,极其凶险。” 林惊鸿以长剑拄地站起身,她的一条腿在先前的战斗中损毁了,如今还未完全再生。 即便少了一条腿,她的身姿依旧昂扬,似一柄出鞘的神兵,“我吃,只要能变强,值得!” “我等天骄,岂能落后于人!”关云爽朗一笑。 “也崽,我也吃!”娇娇嗖地一声冲进她怀里,大声道。 白也接住小乌龟,目光投向众人。 李乘风展颜一笑:“小老虎,不必多问,即便不吃,也不知能否活到明日。” “就是!” “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一把。” 众人齐声附和,眼底毫无惧色。 “行,那就吃,大不了也就是死。”白也虎爪一挥,取出一大团混沌神水。 神水有灵,悬于空中而不散,散发出碧绿光泽,瞧着不像是水,更像是一团玉髓。 依旧是林惊鸿先出手,她没有任何犹豫,一指点出,召来一团神水,仰头便服了下去。 动作迅疾,一如她的剑,她的人,剑出无悔,锐不可当。 “你这家伙,每次都冲在最前面!”沐清音、关云等人笑骂一句,皆从容上前,取过神水服下。 她们都是引领一个时代的天骄,心志何其坚定,纵知前路凶险,亦无半分畏惧。 明无双、北千雪和石蛮蛮等人也相继上前,取下神水服用。 轮到李乘风等人之时,白也摆手阻止了:“你们先等等,这神水蕴含的生机和死气极其恐怖,取一些让花师姐等人研究一番,看能否稀释之后,再给大家服用。” 花今禾闻言,立刻上前,取过一团神水在手中仔细端详。 众人这么一停顿的功夫,先前服下神水的人已经开始出现异状。 林惊鸿周身剑气冲霄,原本再生到一半的小腿顿时干瘪萎缩,接着整个人的血肉都开始腐朽,浓郁的死气从她七窍中逸散而出。 这骇人的景象如同瘟疫般蔓延,很快,大厅内响起此起彼伏的闷哼声,浓郁的死气与生机交替出现。 白也将小绿召了出来,“你在这里替大家护法可以吗?” 小绿晃了晃叶子,算作回应。 白也见众人情况还算稳定,便不再多看,迈步出了大厅,仰望着天穹上方正在扩大的裂缝。 那两道白衣身影在裂缝中也愈发清晰了起来,白也能够看到,她们都落入了下风。 时间…… 她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可偏偏,最缺的也是时间。 “小王,书里的剧情走到哪里了,我们能赢吗?”白也在脑海中问道。 【故事和目前的走向不太一样,不过,你们肯定能赢的呀!你们是主角啊,哪有不死反派死主角的道理?那作者怕不是想被读者寄刀片!】 白也点了点头,笑道:“虽然有些盲目自信,但我也觉得,我们都不会死,那还是先提升修为要紧。” 她说完纵身上了房顶,取出一大团神水,送入口中。随即闭上双眼,全力运转大造化经。 即便已经体验过一次,再次服用这混沌神水时,白也依然疼得一抽一抽的。生机与死气在她的经脉中厮杀,每一次碰撞都让她近乎咬碎了牙关。 白也就这样硬扛着一波波的冲击,每次刚刚缓和下来,她便再次取出神水服下,周而复始。 她一定要快点,再快点,提升修为,不能让钟九璃一个人撑太久。 在此期间,大多数年轻修士都提升了一个大境界。明无双、楚三娘等一众年轻天才,更是接连破关。 林惊鸿等人也成功突破,进入了升仙境。便是白老太,也在神水的帮助下,再进一步,踏足了真仙领域。 这几日皇都上空的劫雷就没停过,几乎从早到晚都有人在渡劫,这些人破境渡劫之时,便直接朝着妖族大军里冲去,借着劫雷之威势轰杀妖族大军。 一时间倒也打得妖族大军不得寸进。 不过也并非所有人都成功破境,几位年岁极大的老修士服下神水之后,周身死气突然失控,任凭小绿如何催动生机施救,都无法挽回。 那些老修士的身躯,几乎是瞬间就化作了枯骨。 在场的医修很快明悟,年轻人生机旺盛,更能承受死气的侵袭,而那些老修士本就寿元无多,那些死气一入体,便直接耗光了所剩不多的生机。 这个发现,让得许多老家伙都不再服用神水。而一众年轻人,包括李乘风和黎守墨以及阿羽大月等年轻小辈,都开始借着神水快速提升修为。 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白也等人借助混沌神水快速提升修为。 打坐调息之余,白也和柳衔月等人商量好了后续应对妖族大军进攻的安排。 另一边,九州境内的局势急剧恶化。 那些分散在各州的虚空妖族,很快发现这片天地空了,它们游荡在空无一人的城池间,穿梭在各大教派的灵脉内,贪婪地汲取着这片天地的灵气。 如此几日之后,这些虚空妖族重新整合,汇聚成一股股大军,一起朝着蛮荒州而来。 从高空俯瞰,这一幕场景极其骇人。 黑色浪潮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无数条溪流汇聚,最终形成了滔天巨浪,冲击着人族最后的堡垒。 “怎么会这么多……” 驻守在大阵边缘的人族修士见到这一幕,声音发颤,眼中写满了惊骇之色。 蜂拥而至的妖族大军实在是太多了,遮天蔽日,密密麻麻,根本数不清究竟有多少数量。 更别提大军中还隐藏着许多庞大如山岳的巨兽,那些巨兽迈步而来时,整片天地都在震颤。 城墙上,柳衔月等一众人族强者面色发沉,大阵外不仅有海量妖族大军,妖皇级别的恐怖存在也有数十头之多,天穹上方,还有更为恐怖的存在,正在挣扎着穿过空间裂缝,来到这一界。 “这大阵,能支撑多久?”有人颤声问道。 黎守墨眸光落在通天塔上,前几日刚恢复灵光的塔身,此刻又在快速暗淡。 她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或许几日。” 第152章 大战四 众人都一阵沉默, 大黎皇都,成了九州最后的孤岛。而这座孤岛,在惊涛骇浪中,又能支撑多久? 或者说, 域外, 那道孤军奋战的身影, 能支撑多久? “既如此, 不若与妖族谈和吧!”苍老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瞬间在城墙上引起骚动。不少小宗门都将目光投向出声之人, 待看清那人是古州楚家的老祖后, 许多人心思都浮动了起来。 毕竟,不是谁都愿意与虚空妖族死战到底。 “我赞成楚道友所言。”赵家老祖轻抚长须, 一派仙风道骨, 语重心长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李家老祖面无表情地点头,“与其玉石俱焚, 不如保存实力。” 这几位刚从三清宗禁地释放出来的古州世家老祖, 与妖族对抗时不见他们的身影,如今却你一言我一语,字字句句皆在动摇军心。 城墙上的气氛很是微妙,有人怒目而视, 也有人暗自盘算。 “荒谬!”李乘风怒喝一声,手中长剑唰地一声出鞘,剑指三人,“几位莫非瞎了不成?城外妖族何等凶残,谈和?!无异于异想天开!” “就是!莫非你们这些世家, 都是靠跪地求饶传承至今的?”大月紧跟自家大师姐步伐,开团秒跟。 “呵~”楚家老祖冷笑一声,并未言语。 立于他身侧的楚家当代家主开口道:“几位小辈,也敢对长辈如此无礼?莫非你们师尊没有教过你们,尊师重道?” “你们这样的算什么前辈高人,对抗妖族的时候不见你们的身影,求和的时候倒是你们喊得最大声。”另一名年轻修士大声喝道。 “放肆!”楚家主怒喝一声,一甩袖袍就要对李乘风等人出手。 柳衔月眸光一寒,刚要出手教训,余光瞥见一道白影如流星般破空而来,她嘴角微勾,从容收手,准备看戏。 轰! 白也的身影如惊雷般砸落城墙,她周身星辉缠绕,虎目中的金芒似两轮烈日,叫人不敢直视。 “你们想投降?” 不等那三个老家伙反应,白虎法相现身,带着裂天之威势,压盖下来。 “噗!” 三位老祖同时口喷鲜血,被巨大的虎爪死死按在城墙上,骨裂声清晰可闻。 “觉得跪地求饶就能活命?”白也的声音很冷,杀意外放。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白虎一族那可怕的杀伐之气,即便不是正面应对,面颊都开始生疼,好似要被割伤了。 “蠢货!” 虎爪猛然发力,三位大乘期老祖如同熟透的西瓜般爆碎,血肉横飞,溅得周围修士满身都是。 城墙上下一片死寂,包括三家的修士,即便被溅了满身血污,也不敢开口言语。 方才那些意动的修士皆低垂着脑袋,默默将身形往人群后躲,不敢与那双金光璀璨的虎目对视,生怕被白也找出来拍死。 飞溅的鲜血顺着城墙缓缓流淌,白也屹立在这血泊中,环视众人:“还有谁想和谈?” “你这孩子,就这么杀了不是浪费了吗?” 白老太略有些嗔怪的语气响起,她冷冽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世家子弟,“既然他们想和谈,不如送去大阵外打个头阵。” “是!白家主说得在理!”柳衔月会意一笑,挥手示意。 万象阁弟子立即上前,架起那些吓傻了的世家子弟往城墙下拖。 直到这时,那群人才如梦初醒,哭喊着求饶:“救命啊,白家主,柳阁主,那都是老祖自作主张,我们从未想过投降!” 黎守墨上前一步,开口道:“等一等。” 她见大家都看了过来,笑着解释:“柳阁主,我是觉得,只送三家出去,有些不合适,不如将另外四家都送出去。” “大帝姬的话岂能不听。”柳衔月点头,“把另外四家也送出去!” 一声令下,古州七大世家近十万名子弟,都被强行传送出守护大阵。 大阵外,正忙着冲锋的妖族大军突然发现,自己身边有东西在发光,接着就是一个接一个的人族修士出现。 这些妖族有一瞬的怔愣,随即,所有妖族眼中泛起嗜血的光芒,如同潮水般冲向这些外卖。 到了这个地步,不论这些人想不想战斗,为了活命都必须拼死一战。 七大世家数万子弟集结在一处,爆发出的战力也算是不凡,毕竟是由无数资源堆积起来的年轻天才。 这些人在兽潮中拼杀数个时辰,硬是在大军中撕开了一道口子,斩杀近百万妖族,杀回了通天大阵边缘。 驻扎在防护大阵边缘的修士早已得了吩咐,见那些人杀了回来,便开启了一道口子,将他们放了回来。 送出去时浩浩荡荡数万人,回来时已不足千人。残存的世家子弟个个浑身浴血,眼中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 经此一役,七大世家彻底偃旗息鼓,再不敢有任何异动。 皇都内迎来了短暂的平静,流民们自发在空地上搭建屋舍,挖坑做饭,炊烟袅袅,皇都内外都多了几分烟火气。 驻守在城墙上的修士各自散去,与各自的亲朋好友相聚。 白也同样不再闭关修炼,而是陪着母亲,带着阿羽、大月、阿花等儿时玩伴,回到了婶子们居住的院子。 午后明媚的阳光,透过漫天灵舟,稀疏地洒落下来,带来丝丝暖意。 一群年轻人就像是儿时那般,围坐在婶子们身边,一边帮着收拾菜叶子,一边听她们絮絮叨叨说着家常。 白术被一帮老姐妹们围在中间,说起自己离去后的经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少族长,蹴鞠吗?”阿羽捧着个兽皮缝制的小球,从屋内走出。“看看,我阿娘搬家的时候,将这球也带来了。” 大月立即挽起袖子起哄:“少族长,别看你修为比咱高,但蹴鞠你肯定要输给我。” “就是就是,少族长,来吗?”阿花和其她年轻人也围了过来,一起起哄。 白也看着这群儿时好友,恍惚间又回到了整日在部落里玩闹疯跑的年纪,她眉梢一挑,龇牙笑道:“今天,就让你们这帮家伙见识一下,少族长的厉害!” “去去去,蹴鞠去隔壁,别在这里打扰我们做事。”胖婶挥舞着肉乎乎的手掌赶人。 “走,去隔壁!”白也大手一挥,带着小伙伴们去到隔壁空着的院子。 “嘿,先吃我一球!”阿羽抬脚就踹,兽皮球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朝着白也而去。 白也纵身一跃,身在半空之时,足尖轻巧一勾,兽皮球就稳稳停在她的脚尖。她脚下发力,那颗球便呼啸着飞了回去。 几人都默契的没有使用灵力,全凭儿时练就的一身本事,在这院子里拼杀。 兽皮球不时就撞在院墙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混杂着年轻人的笑闹声,惊得屋檐下歇息的燕子腾空而起,远离这帮精力旺盛的年轻崽子。 隔壁院子的婶子们探出头来笑骂:“小兔崽子们,收敛着点!要是把院墙踹塌了,仔细你们的皮!” “知道了!!阿娘!”大月扯着嗓子应着,却故意把球往墙上踢,“我大月今天就要试试,究竟是墙硬还是咱的球厉害!” “哈哈哈!” 众人大笑着,开始跟着将球往墙上踢。 原本只是玩闹,也不知哪个家伙当真使了大力气,只听轰隆一声,那新建起来不久的院墙,就这般倒塌了下去,溅起漫天烟尘。 大月看着倒塌的院墙,以及那烟尘中走来的几道高大身影,有些傻眼。 “发什么呆,快跑啊!”白也大喊一声,带着好友们撒丫子就跑。 很快,方才还闹腾得不行的小院就空了下来,一群年轻人都跑没了影。 待烟尘散去,只剩下几个婶子站在狼藉的院墙边,看着落满灰尘的青菜,举着扫帚笑骂:“这群小兔崽子,跑得还挺快!” “哎,老咯老咯,拿着扫帚追不上她们了!”胖婶也轻声感叹。 婶子们嘴里虽在骂着,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孩子们回来虽然烦人,但若是能就这般安安稳稳地守在身边,她们却是一百个愿意的。 直到暮色四合,那群逃跑的崽子,才一个个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小院。 院子里早已灯火通明,檐下挂了一排暖黄的灵灯,灶房里蒸腾出氤氲白气,烤肉的焦香混着果酒的香气,在晚风中飘荡。 见到这群小崽子回来,婶子们举着锅铲作势要打。 掌勺的胖婶笑得见牙不见眼,“少族长可回来了。快过来看看,武婶特意给你烤的灵鹿肉,待会可得多吃些。” “哎,就来。”白也和伙伴们对视一眼,都乖乖地往院子里走去。 进入院中,才看见,不大的院落里挤满了人。 不光柳衔月等人在,还有江涟、夏夏,以及黎守墨、李乘风、林惊鸿、石蛮蛮这些年轻天才都扎堆在这小院中。 此刻这些人见白也回来了,皆笑着调侃她白日里的壮举。 白也端起陶碗豪饮一大口果酒,笑着转移话题:“你们这些家伙,怎么全来蹭饭吃了?该不会是闻着香味来的吧?” “早就听说婶子们烤肉乃是皇都一绝,自然要来尝尝。”林惊鸿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丝毫没有年轻天才的架子,接过婶子们递来的烤肉就啃。 “下回蹴鞠可得喊我们啊!”李乘风接过话头。 “一定,等这场仗打完,咱们再一起蹴鞠!”阿羽大声回应。 “哈哈哈,加我一个!婶子,再给我来块肉!”石蛮蛮挥着大手瓮声道。 “吃,都多吃点,烤肉管够,多吃些才有力气……”胖婶给大家递烤肉,声音洪亮地招呼,一句话没说完,就背过身去,用围裙匆匆抹了下眼角。 满院喧嚣微微一静,在场之人皆耳聪目明,哪里会看不见胖婶的小动作。 “都多吃点,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白也笑着招呼,打破了这股沉寂。 小院内重新热闹起来,大家都笑着端起酒碗,互相碰杯。 李乘风等人更是对烤肉赞不绝口,将婶子们哄得合不拢嘴,一口白牙险些冻感冒了。 夜色渐浓,小院里的笑语不绝。今夜无人谈论战事,只说些儿时糗事,江湖趣闻,彷佛只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小聚。 直到月上中天,人群才逐渐散去。 白也辞别好友们,独自一人来到了通天塔顶。 这里是皇都的最高处,夜风凛冽,吹散了天际的乌云。能看见,天穹之外,那道染血的白衣身影,衣衫上的血色越来越浓了。 天际上方的裂痕也越来越大,几头半步妖帝境的大妖,有大半身躯已经进入了九州。 “钟九璃,我们都能活下去的,对吧?”白也低声自语,声音很轻,话音刚出口就被晚风带走了。 …… 九州之外,虚无之地。 两个钟九璃皆已濒临极限。 虚无钟九璃半边身子被黑光侵蚀,生机散去了大半,面色苍白如纸。九州钟九璃长身而立,握弓的手微微颤栗,虎口崩裂,不断有鲜血滴落。 反观对面的三大妖帝,轮番上阵,越战越狂。而那青铜骨骸更是像猫捉耗子般,不断汲取俩人身上的生机。 老猿狞笑,抡动星辰长棍,对着昆虚玉瓶砸去,“我看你们还能撑多久!” 九州钟九璃欲退,双脚却被影妖帝分化出的漆黑触手死死缠住。 轰! 星辰长棍结结实实砸下,九州钟九璃如遭雷击,整个人倒飞而出。 而那承载着九州的昆虚玉瓶,更是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接着,整个瓶子开始解体,碎裂。 这一声碎裂声,就像是惊雷一般,响彻九州大地。所有人都惊恐仰头,但见天穹之上的明月星辰骤然暗淡,消失,只剩下一片灰雾弥漫。 而在那灰雾中,几大帝级强者的气息笼罩下来,让人窒息。 下一刻,无穷无尽的妖族大军如同洪水倾泻,汹涌而入。 那些先前被空间壁垒阻拦的半步妖帝,此刻皆发出震天咆哮,庞大的身躯毫无阻拦地踏入九州大地。 “呜……呜……呜……!” 皇都,苍凉的号角声响彻长空。 所有修士,无论是在疗伤,或是与家人团聚,此刻都化作一道道流光,毅然决然地冲天而起,朝着大阵边缘汇聚。 通天塔顶端,白也的身影化作了一道流光冲天而起,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想管,只想加入那片战场,去到钟九璃身边。 “也崽你别激动啊,钟姐姐不会有事的。”娇娇窝在她怀里,大声说道。 “对啊对啊,大白你冷静点。”小太火也出声劝阻。 两个小家伙的声音,唤回了白也的理智,她的身形顿在半空,仰望着那道重新加入战场的身影。 即便刚遭受了重击,浑身都在淌血,她依旧拦在三大妖帝前方,不允许它们进入九州。 泪水模糊了双眼,白也用手背胡乱抹掉泪水,深深地呼吸着,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钟九璃会没事的,她们是主角,主角怎么会死呢。 她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守住这片天地,而不是冲动地跑到域外去影响钟九璃,拖她后腿,那是最愚蠢的行为。 白也强压下心中的担忧,将小绿也喊了出来,交代道:“绿姐,你和娇娇,把皇都内外所有凡人都收起来,可以做到吗?” “也崽,我想和你一起去前线。”娇娇小声嘟囔。 白也果断拒绝:“你们的任务最重要,我有太火陪着就够了。” 小太火拍着胸脯说:“娇娇你放心,我会保护好大白的。” “臭老虎你放心去,我们一定会守住这些凡人的。”小绿挥舞着叶片,将娇娇卷了起来。 “嗯!”白也点了点头,穿上暗金战甲,带着太火破空而去。 …… 黑云压城,一片肃杀。 防护大阵外,滚滚妖气冲天,无数妖兽挥舞着爪牙,疯狂撞击着大阵光幕。更有如山岳般庞大的巨兽,每一次撞击,都使得大阵剧烈震颤。 大阵内,修士御空而立,衣袂飘飞,此时此刻,九州境内,近乎所有修士都汇聚在此。 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只要大阵一破,就是生死相搏之时。 白也赶到大阵边缘时,这片天地已经被妖族全部占领,抬头望去,再也瞧不见域外那道白衣染血的身影,只有翻涌的黑气和密密麻麻的妖兽。 她落在人群中,目光扫向一众年轻天才,“准备好了吗?” “时刻准备着!!!”李乘风声如洪钟,振奋人心。 “随时待命!”众人齐声应和。 群情激奋,这些少年天才眼中没有丝毫恐惧,只有沸腾的战意。 “我也准备好了!”太火跟着奶声喊道。 “行!那就结阵!!!”白也清越的嗓音响彻整片战场。 两道身影冲天而起,白也周身亮起璀璨金芒,如旭日东升,太火浑身绽放清冷月辉,似皓月当空。 金光与银辉在空中交织,化作烈日与明月,高悬在所有人头顶,照亮这片被黑暗笼罩的天地。 “众星……归位!” 白也一声令下,万修响应! 一万多名年轻天才化作道道流光,各归其位。 柳衔月一步踏出,紫微星位顿时光华大放,江涟等一众实力强大的修士紧随其后。 转眼间,覆盖了整片战场的璀璨星图在苍穹之上铺展开来。每一颗星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彼此间灵力流转,构成一个完整的周天星斗大阵。 白也和太火坐镇阵眼,太阳与太阴交相辉映,引领众星前行,迎接属于她们的战斗。 其实白也心底很清楚,刚才就算娇娇和太火不劝阻,她也不会冲动到不管不顾的。爱情固然重要,但人决不能只有爱情,钟九璃能舍身取义,就更不可能想看到,她的爱人置万民于不顾。 若是没有她和太火,这周天星斗大阵便无法运行。她的爱人在域外血战,她也要带着所有人,一起活下来。 星图璀璨,不仅照亮了被妖群遮蔽的天空,也照亮了大阵外的景象。 妖兽大军正在像潮水一般向两侧退开,让出了一条宽阔无比的通道。 大地震颤,五道恐怖的气息由远及近。 五位半步妖帝联袂而来,它们每一步踏出,都让山河动摇,空间崩碎。 为首的三头蛇妖帝居中而立,它三颗脑袋长的各不相同,此刻那颗中心处的人形脑袋张开嘴,发出刺耳的冷笑:“蚍蜉撼树,自不量力!进攻!” 亿万妖族同时发起冲锋,如同黑色的海啸席卷而来,通天大阵剧烈震颤,显然已经支撑不了太久。 黎守墨当机立断,下令道:“开启大阵,准备迎敌!” 光幕瞬间出现一道缺口,不等妖族大军进入,数百万人族修士便如洪流般涌出。 白也与太火率领众星冲在最前方,星辉所至,妖族皆灭。 战斗瞬间爆发,在这等规模的战场上,什么精妙的招式功法,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每个人都只需要将自己毕生所学,化作最简单的劈砍,剑锋所指,皆是敌军。 周天星斗大阵更是疯狂流转,太阳与太阴交替发光。星光所至,必有成片妖族灰飞烟灭。 “哼,雕虫小技!看我不打穿你们这破阵!”三头蛇低喝一声,庞大的蛇尾对着白也与太火横扫而来。 “星辰为引,周天轮转!” 白也清喝一声,星图旋转,每一个星位都在放光,星辉相连,结成一片,硬撼了妖帝的全力一击。 星图流转,很快就将这股力量化为己用。 与此同时,天穹上方,万千星辰同时显现,周天星力如银河倾泻,透过无尽虚空,灌注进入大阵之中。 “好一个人族大阵!让本帝来会会你!”一头长有双翼,浑身鳞片密布的人形生灵大喝一声,对着白也等人所在之地挥出一拳。 这一拳挥出,整片天地都在震颤,空间裂缝一道道出现,景象骇人。 白也没想到这人形生灵看着体型不大,一拳之威竟然强到如此地步。大阵刚承受了一击,她怕再硬接一击,那些星位上的人承受不住。 就在此时,一道黑色龙影冲天而起。 “那个飞天大黑耗子,吃老娘一爪!”黑泱大喝一声,挥动龙爪,硬接了对方一拳。 下一秒,她的身形化作了万丈黑龙,天穹上方,黑色雷霆密布,对着下方大军不断砸落。 那生有双翼的人形生灵听见黑泱喊它大黑耗子,顿时怒不可遏,调转方向冲着黑泱而去。 “那丑不拉几三头蛇,跟老娘来!”白老太也大喝一声,冲阵而起,带走了一头半步妖帝。 白也等人只需要面对剩余的三头半步妖帝,压力小了许多。 周天星斗大阵运转,璀璨星辰如雨点洒落,每一道星光落地,必有大片妖族融化。与此同时,白也掌心不断搓动,一颗颗寂静无声的黑洞被抛入战场,吞噬大片妖族的性命。 可妖族大军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亿万大军如潮水般扑来,前赴后继,彷佛无止境一般。星光与黑洞不断发力,刚清除掉一部分妖族,立时便有更多妖族补上空缺,冲击而来。 “噗!” 阵中,一名年轻弟子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晃,她的胸口处有利爪探出,洞穿了她的胸膛,一击毙命。 她所站之星位瞬间暗淡下去,接着连锁反应出现,那一小片区域的星位连遭重创,接连暗淡。 “二队补上!”大阵内有人着急大吼! 此前众人早已经商议过,也做好了安排,大阵笼罩范围内的年轻修士,皆是替补。 顿时有近百名大教弟子冲天而起,踏入星位。 被冲击得摇晃不定的星斗大阵再次稳固下来,可那头妖皇的厮杀还在继续,不断有修士惨死于妖皇之手。 战况危急到了极点。人族的防线被全方位压制,高端战力被压制,而中层与底层的差距更是大得惊人。 放眼望去,黑压压的妖兽大军彷佛无边无际,而人族修士的身影正在逐渐减少着。 “一群蝼蚁,也敢妄图螳臂当车。” 充满不屑的冷哼穿透战场。 数十头气息凶戾的妖皇,开始对着周天星斗大阵冲锋,它们骑着一头头浑身长满骨刺的狰狞凶兽,撕裂虚空,直接杀到了近前。 白也面色一变,大吼道:“太火!助我!” 太火心领神会,太阴星位顿时爆发出璀璨光芒,与白也的太阳星力交融。 整个星斗大阵再次爆出璀璨光芒,太阴真火熊熊燃烧,不断有本源之力被抽取而出,而白也体内的太阳真火也是近乎倾泻一空,全部汇入了大阵之中。 浩瀚星力受到牵引,天空之上,星辉不再是随意洒落,而是凝结在一处,汇聚成一股极为可怕的毁灭光柱。 白也留下金乌残魂镇守太阳星位,而她冲天而起,一把握住那道光束,对着冲到阵前的数十头妖皇斩去!—— 作者有话说:[可怜][可怜][可怜]大家对末日小甜饼感不感兴趣呀!大概就是炮灰暗恋女主,然后又争又抢勾搭的故事,如果感兴趣的宝子们,可以点一下新预收咩,主包先给大家磕一个! 双膝落地,嘭——滑铲!谢谢宝子们! 《穿书炮灰又争又抢》就是这本,攒攒收藏,要是收藏够我下本就开,如果攒不起收藏就开另一本。 第153章 大战五 “轰!” 星辉凝聚的光束宛如天罚之剑, 悍然斩落。 刺目的光芒瞬间吞噬了冲锋在前的妖皇与其亲卫,恐怖的能量冲击,在这片大地上撕裂出一道数万里长的巨型沟壑。 待到烟尘散尽,数尊冲在最前方的妖皇当场陨落, 其余几头未曾陨落的, 也是甲胄破碎, 浑身浴血, 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好!!!” “杀!!杀光这帮鬼东西!” “白也无敌!!” 这惊天一击, 大大提升了人族修士的士气。无数年轻修士一边厮杀, 一边怒吼。 白也悬停半空, 呼吸略显急促,方才那全力一击, 近乎抽空了她全部的灵力。 “还是修为太低了……” 她很无奈, 这样的战场,开个大招就去掉半管蓝,根本没法打。 “法相!现!” 白也手掐法决,清喝一声!刹那间, 四尊法相真身显出身形, 分别是白虎、世界树、黑龙,以及本尊。 四道法相各据一方,瞬间组成四象法阵。 阵成的瞬间,这片天地的灵气疯狂汇聚而来, 通过四象循环,源源不断地注入白也体内,灵力生生不息,快速弥补着她的消耗。 眼见周天大阵暂时还能维持,白也凭借四象大阵的加持, 开始在外侧清剿围攻而来的高阶妖皇。 星斗大阵内的众人顿时压力小了许多,许多人都开始取出丹药送入口中服用,补充消耗的灵力。 不过白也方才那汇聚周天星力的一击,实在太过耀眼,瞬间成为了战场上最瞩目的焦点,也引起了余下几位半步妖帝的杀意。 一头通体漆黑,全是骨骼,没有丝毫血肉的骨鸟妖帝腾空而起,它庞大的身躯移动时,彷佛一块漂浮在云端的漆黑大陆,所到之处,空间崩塌,威势骇人。 “唳!” 直达神魂深处的尖啸声响起,许多年轻修士如遭雷击,眼中的光彩瞬间熄灭,软了身躯往地上坠去。 直面这一击的白也更是识海震荡,好在下一刻,她眉心的王字金纹再次发光,洒下道道金辉,挡住了那道精神冲击。 “白虎族的后裔,这一身精纯血气,吞噬起来肯定大补!”骨鸟张开巨大的鸟喙,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 白也持剑而立,暗金甲胄散发出璀璨光辉,将她衬托得极为英武不凡。面对这等强大对手,她毫无惧色地反唇相讥:“你这扁毛畜生,没毛也就算了,连二两肉没有,送给我炖汤都嫌硌牙。” “狂妄小辈!”骨鸟怒骂一声,口中再次发出一声直击神魂的尖啸。 白也并不受这音攻影响,但她身后那些人扛不住。 她眸光一凛,张嘴大吼:“嗷吼~~” 虎啸震天,金色音波冲击而出,抵消了那骨鸟的攻击。 “没毛秃鸟,把你的臭嘴给我闭上。”白也提着大黑,如一道暗金流星,撕裂长空,主动迎着半步妖帝境的对手而去。 铛! 骨鸟利爪与乌黑重剑撞在一处,发出金铁交击之声。 白也身形剧震,如遭陨石撞击,整个人向后倒飞而出,脚下虚空被她踩爆,直至万里之外才算稳住身形。 “咳~” 她张嘴吐出一口鲜血,周身气血翻涌,难以平静。两个大境界的差距,终究是难以靠外力弥补。 即便暗金甲胄将她的战力提升至真仙境,还是连对方的一击都挡不住。 “不堪一击!”骨鸟嗤笑一声,身形一闪,直接跨过万里虚空,来到了白也身前,挥动利爪朝她抓去。 白也提剑格挡,再次被一爪子拍进了地下深处,激起一阵烟尘。 “待会本帝倒是要好好品尝一下,你的骨头是否如你的嘴一般硬!”骨鸟说话间,闪身追着白也而去。 “白虎族后裔,本帝也想尝尝!”另一头形似豺狼,背生骨刺双翼,长有九尾的九尾豺狼低喝一声,也来到了白也身前,要与骨鸟抢夺白也。 它也看出这白虎血脉不凡,吃下之后,或许能帮助它突破至帝境。 “怎么?就你们吃得,我就吃不得?”另一头长得像是大蜥蜴却生有可怖牛角的蜥牛妖帝也闪身而来。 三大半步妖帝都对白也虎视眈眈。 白也身上那纯净强大的血脉气息,对它们而言绝对是大补之物。 “这是我的猎物!”骨鸟怒啸,煽动翅膀,想将那两位赶走。 坑底的白也喘息一声,从空间内取出一颗造化莲子吃下,身上崩裂的伤势瞬间修复,随后她又取出一大团混沌神水塞入嘴里,咽了下去。 “吃吃吃,吃你大爷!我一剑劈死你们这帮鬼东西!”白也怒吼着从深坑中飞出,周身死气与生机交替,剑光中竟也带上了几分死气。 “吼!”蜥牛怒吼,“怎么味道变得这么恶心了,撞死你!” 它甩动头颅,那双漆黑牛角破空而来,近乎要捅穿这方世界,威势惊天。 九尾豺狼也怒吼一声,张口吐出一道漆黑光团轰向白也。 骨鸟振翅,挥动利爪抓去。 三大半步妖帝同时出手,要置白也于死地。 这一幕看得大阵内的众人惊骇不已,白术、江涟等人更是想要脱离大阵冲出去救援,即便不敌,她们也不想眼睁睁看着白也死。 “嗷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边再次有龙吟声传来。 一条由岩石铸成的龙形身躯蜿蜒而来,身长不知几万里,每一片龙鳞上都闪着微光。它那庞大的身躯似一座移动的山脉,带着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龙首之上,一名身穿麻衣的老者迎风而立,满头白发在风中狂舞。 “老身来迟了!” 麻衣老者长叹一声,手中拄着的龙头拐杖朝着下方猛地一点。 嗡! 拐杖落下,一团青光爆发,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将白也整个人笼罩在内,勉强挡住了三位半步妖帝的联手攻击。 “是麻衣前辈!!她老人家出现了!” 人群中传来惊呼声,许多人都一脸激动地看着天穹上方突然出现救场的老者。 “还有我们的护宗神兽!她也回来了!”人群中的路遥扯着嗓子大喊,一脸的与有荣焉之色。 “唳!又来一个送死的!”骨鸟尖啸,调转方向,朝着龙蟒岩抓去。 麻衣老者身影一闪,直接来到骨鸟前方,抬起手中的拐杖,对着那骨鸟的天灵盖点去。 咚!咚! 很是缓慢的两下连击,那骨鸟竟未能躲开。它骷髅脑袋中的魂火在这两击之下一阵晃动,显然遭受了重创。 一击得手,麻衣老者再次挥动拐杖,打在顶撞而来的牛角上。 铛! 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震得许多低阶修士口吐鲜血,更有许多低阶妖族直接身形爆碎。 麻衣老者手持龙头拐杖,眸光平静地扫向对面,话音中带着一丝鄙夷之色:“修行至此,已称得上盖世强者。即便非我族类,亦当有强者之心。如此以多欺少,欺凌小辈,实在令人不齿!” “老东西,你找死!”九尾豺狼怒吼一声,与蜥牛同时爆出滔天黑气,化作两道乌光,朝着麻衣老者扑去。 麻衣老者与龙蟒岩腾空而起,引着那两位半步妖帝远离了战场。 至此,这处战场,只剩下白也与那骨鸟。 有了这片刻的喘息之机,白也身上的伤势已经尽数痊愈,混沌神水也炼化了小半。 “唳,小畜生!吃了你!”骨鸟张嘴尖啸,气势汹汹而来。 白也周身暗金甲胄发光,虚空之力运转,带着骨鸟转身就逃。 她很有自知之明,即便自己拼尽全力,也不可能杀得了这头骨鸟,那还不如将对方带离战场。 如此一来,正面战场上,便没有了半步妖帝坐镇,人族修士有周天星斗大阵加持,勉强能与妖族大军抗衡一二。 …… 皇都内,烽火虽未曾波及,但城内乱象已生。 诸多流民惶恐地望着天穹,以凡人的目力是看不见黑压压的天穹上方有什么的,但是耳朵却能听到,通天大阵外传来的嘶吼声。 小院内的婶子们原本已经歇下,此刻大家都穿上了衣衫,背着长刀大弓,一副严阵以待,随时准备上战场的架势。 小绿和娇娇化身两道流光,回到了婶子们居住的院落内。 “娇娇,少族长她们可是去往前线了?能否安排我们也去参战?”武婶大踏步上前,询问道。 娇娇摇了摇头,说道:“也崽去前线了,你们去不了,妖族太强了,我和小绿是回来保护你们的。” 婶子们还想再说什么,结果小绿动手极快,绿光一闪,满院子的人都被收进了世界树的内部空间。 没有太多时间解释,一树一龟开始在皇都内扫荡,目之所及,所能接触到的凡人,或是家养的牲畜,皆被绿光卷起,送入世界树内。 “哎哎,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把我孙女还回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眼见小绿冲进她家,光芒一闪,宝贝孙女就不见了踪影,顿时急得拄着拐杖冲上前来。 “别吵,救你们命!”小绿抛下这话,绿光蔓延,将那老者以及屋内呼呼大睡的几人全都收起。 老者口中的惊呼还未吐出,便觉意识一沉,瞬间陷入了沉睡当中。 也不光是这老者,所有进入世界树的凡人,都会陷入沉睡。 小绿如今还是一株幼苗,所衍化的世界规则有缺,天地不全,灵气紊乱,根本没法让凡人正常在里面生存。一旦进入,所有生灵都会因为规则限制,自然陷入昏睡状态。 这个临时避难所,也只是应急时才能使用。不然的话,只需几日,这些凡人便会在小世界内饿死。若不是有这个限制,整个九州生灵都可以藏进去,白也她们也不必和妖族血拼了。 时间在忙碌中匆匆而过。 皇都实在太过庞大,内外聚集的生灵,数以亿计。小绿和娇娇从深夜忙到旭日东升,总算是将皇都内外,所有能寻到的凡人,尽数收容。 “小绿,你找个角落藏起来,我要去帮也崽了。”娇娇对着小绿吼道,她很是着急,外面已经打了一整夜了,她担心那小崽子被人打死。 毕竟那崽子嘴巴那么贱,总是莫名奇妙就被人针对,没有她保护,一会别虎皮都被人扒走了。 小绿看着一溜烟跑没影的乌龟,无奈叹息一声,她也想去帮忙,可是她不能去冒险,整个九州亿万生灵,都在她的小世界里,她不能出一点意外。 …… 通天大阵外,已化作人间炼狱。 喊杀声震天,血雨纷飞,脚下的大地早已被血水浸透,变得猩红一片。 无数虚空妖族踏着同伴的尸体,一波波冲击着人族修士的防线。此刻,这片区域已经化作了绞肉场,每分每秒,都有海量的生命在消亡。 周天星斗大阵仍在运转,只是维持大阵的修士,早已经换过数轮。不断有星位暗淡、陨落,又不断有新的光芒冲天而起,补上空缺。 此地死伤虽多,但战局还算勉强能稳住。 另一边的战场,则要危急许多。 白老太悬空而立,战衣破碎,身躯上布满了细小的血洞,不断朝外淌着鲜血。 对面的那三头蛇同样凄惨,庞大的身躯上大半鳞片脱落,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原本狰狞的三颗头颅,也只剩下了一颗半,唯有居中那颗人形头颅还算完整。 它睁着那青白的眼球,死死盯着对面气息衰落,油尽灯枯的白老太,狞笑道:“死老太婆,我看你还有多少精血可以流,还有什么招能使出来!” 白老太闻言,满是血污的脸颊上露出一个飒然的笑,虚弱但坚定地说:“老了……老了,确实没什么招数了,但杀你这孽障,何须那么多花样?” 她说罢,原本衰落到极点的气息猛地开始暴涨。 一股难以言说的可怕威严自她躯体内冲天而起,庄严浩瀚的气势压盖整片战场,所有正在战斗的生灵,皆将目光投向此地。 就连被撵了一晚上的白也,都抽空看向了白老太所在之处。 她不由心惊,自家老太太看起来,好像要开大了呀。 白老太确实开大了,金色道火点燃了她体内的帝血,她全身都在燃烧。 天穹之上,风云骤变,一道模糊却威严无比的虚影跨越时空长河而来。她一步从虚空中踏出,直接融入了白老太体内。 周天大阵中的白家子弟见到这一幕,心下也是一惊,家主召唤来的先祖英灵,怎么还能合体!? 先祖英灵入体的瞬间,白老太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虽依旧满身伤痕,衣衫破碎,却散发出如果远古神明一般的磅礴气势,宛若仙帝亲临。 三头蛇眼瞳收缩,感觉到了恐惧,它想也不想,转身就逃,这死老太婆明显扛不住了,它只要暂避锋芒,随后再来算账便是。 它很聪明,但,为时已晚。 “跑得了吗?” 白老太低喝一声,这一刻,她的声音都变了,带着一种莫名的道韵,似大道之音,响彻天地。 她张开双臂,无数条法则锁链显现而出,每一条锁链都是一种道则演化。 “去!” 万千法则锁链如同拥有生命一般,瞬间洞穿虚空,将已经逃入虚空中的三头蛇缠住,勒紧,从虚空中拽了出来。 “不!!你敢伤我!我定屠你全族!”三头蛇嘶吼,它感觉到了恐惧,发出绝望的咆哮。 白老太眸光如电,战意冲霄:“那就先杀你,再灭你全族!” 她张开的手掌猛地收紧! 噗……! 一声极其沉闷的爆裂声,强大至极的半步妖帝,就这般被她隔空捏碎,化作漫天血雾四散。 这一幕看呆了众妖,它们那么强大的半步妖帝,怎会在这人族手中,像是蝼蚁一般被人随意虐杀。 一击得手,白老太身形在战场上空掠过,开始大肆攻击。不过她的目的并非那些低阶妖族,而是被骨鸟撵得到处乱窜的白也。 她来到白也身前,凌空一指点出。 “灭!” 言出法随,骨鸟头颅中的魂火瞬间寂灭,庞大的身躯寸寸瓦解,化作无数骨粉坠落大地。 “白家主威武!!”许多修士扯着嗓子大吼。 白老太连斩两头半步妖帝,威势惊人,大大振奋了士气。 “奶奶!!”包括白老六等人在内的白家子弟,则声嘶力竭地大吼着,朝这个方向冲来。 白也听到了那些人的呼喊,也看出了白老太的状态不太对劲,她上前一步将人搀住,关心道:“老太太,您还好吗?”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白老太周身的神光便开始收敛、熄灭,她那没有一丝褶皱的面容,迅速爬满皱纹,挺拔的身躯开始干瘪,彷佛一身修为和精血在瞬间被掏空。 似乎生命在这一刻直接走到了尽头! “喂,老太太你怎么了?!”白也心头巨震,将老人枯败的身躯抱入怀中。 轻太轻了! 老太太轻得彷佛没了重量,只剩下一具枯骨。 白老太浑浊的目光扫过白也焦急的脸庞,又艰难地看向那群正在穿越战场赶来的白家子弟。 “老太太,你别吓我……” 白也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手忙脚乱地从丹田中取出最后一枚造化莲子,送到老人唇边,“您还没看到我成亲呢,快把这个吃了。” 老人枯槁的手轻轻摆动,摇了摇头,苍老的面容上挤出一抹笑来,“没用了,好孩子,别浪费了……太奶奶我啊,是真的累了。” “怎么会没用呢。”白也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您刚成就真仙,还有百万载寿元,怎么会没用呢。” “小崽子,别哭……”老人的声音已经弱了下去,眼神却反而明亮了起来,“你看看这片战场,看看那些还在拼杀的人,现在倒下的是太奶奶,下一刻或许就是你娘,你清霁表姐。” 她的目光扫过这片战场,目之所及皆是残破尸骸。 “好孩子,不要哭……我们每个人都在为了必须守护的东西而战,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因为畏惧死亡,而失去了战斗的勇气……”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抚摸着白也脸颊的手也缓缓落下,无力地垂落下来。 眼眸缓缓闭上,再不会睁开。 “老太太……” “祖母!!” 白术等白家子弟终于越过战场,来到俩人身边。 看清白也怀中那个枯槁的身影时,所有人都怔在了原地。 她们几乎认不出,这就是曾经那位气势足以威震八方的白家家主。此刻的她,瘦小得像个孩子,安静地躺在白也的臂弯里,布满皱纹的脸庞看起来,倒真的有了几分慈祥奶奶的感觉。 “奶奶……” 白术缓缓跪倒,抖着手落在那苍老的脸颊上,眼中的泪水似断线珍珠般滚落。 这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了诸多画面,有自己年少时与奶奶斗智斗勇的场景,也有离家多年的她重归白家,老人那湿润的眼眶。 无论是非功过,这个老人,是疼爱她的,也是疼爱她的孩子的。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穿越大半战场,只为替白也解决困境。 白家一众子弟皆在垂泪,她们没想到,修为最高的家主,是最先陨落之人。 “阿娘……” 白也的声音唤回了白术的理智,她松开手,胡乱抹掉脸颊上的泪水,起身说道:“阿也,把你太奶奶收起来,其余人,随我归位!” “是!”白家子弟齐声应答,杀意冲天。 白也听话地将老人收起,大战还在继续,没有时间用来悲伤缅怀。若是战败,此刻的死别不过是开始,所有人都会死,那便不必悲伤了。 众人再次回到正面战场,与虚空妖族展开了激烈拼杀。 白也沉默地挥剑,重剑每一次劈落,必有一头虚空妖族在她剑下爆碎。 滚烫的妖血溅在她脸上、身上,她却浑然不觉,彷佛一头无知无觉的杀戮机器,不知疲倦地厮杀。 【也崽你难过了吗?】 “没。”白也回的很简洁,手下的剑招丝毫不乱。 “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我如果把时间浪费在难过上,死的人只会更多。” 正面战场上的厮杀依旧惨烈,而高端战力的局势已经见了分晓。 远方天际,黑泱与麻衣老者相继归来。龙蟒岩那庞大的身躯上布满了裂痕,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但她们终究是将几头半步妖帝斩杀了。 几大强者回归之后,没有片刻停留,直插妖族大军腹地,开始对战场上的高阶妖皇进行清扫。 每一击都有妖皇陨落,所向披靡。 目睹此景的人族修士士气大振,胜利的曙光仿佛就在眼前。 就在众人开心地欢呼之时,域外战场,传来了巨大的动静。 轰隆! 两道染血的身影如同陨星一般,从域外坠落,重重砸落在大地上,她们浑身浴血,周身满是伤痕。 犹如两个精致的瓷器,内部碎裂,只需轻轻一碰,便会化作无数碎片。 三大妖帝以及那可怕至极的青铜骨骸,降临九州。 恐怖的帝威压毫无保留地压盖下来,超越了这片天地所能承受的极限。 轰隆! 大地开始崩碎,巨大的山体在无形的压力下倒塌,陷落进了地心深处,无数炽热的岩浆冲天而起,这场景恍若灭世。 通天大阵在这股威压之下剧烈震颤,让得众人惊诧的是,大阵竟然抗住了帝威的侵袭,并未完全崩碎。 但战场上的生灵,却无法抵抗这股威压,所有人族修士几乎难以站立,双腿颤栗,脊骨好似要被压断了一般。 方才还在与人族厮杀的亿万妖族大军,此刻全都匍匐在地,以最虔诚的姿态迎接它们的主宰降临。 众人刚刚燃起的一丝胜利希望,在这一刻,瞬间熄灭。 钟九璃败了,妖帝降临,人族再没了希望。 第154章 大战完 “钟九璃!!!” 白也双眼猩红, 周身金光暴涨,顶着三大妖帝的恐怖威压,不管不顾地朝着坠地的钟九璃冲去。 帝威如有实质,似泥沼一般, 每前进一寸都需顶着如山的压力, 她的骨骼咯吱作响, 血肉崩碎。 白也怒吼着, 暗金甲胄发光, 星辰体催发到极致, 一颗颗蕴含杀伐道则的星辰虚影凝聚而出, 撞向帝威笼罩的区域。 在这众生俯首,天地崩碎之时, 唯有她在逆向而行。 “有意思!”妖山发出沉闷的低笑声, 如同戏耍一只虫子般,山体黑光大盛,更沉重的威压笼罩而下。 白也如遭陨星撞击,大口鲜血喷吐而出, 浑身爆开无数血口。 “讨厌的白虎族后裔!”影妖帝随手一挥, 法则大手落下,直接将白也拍得倒飞而出,在空中炸出一大团血雾。 “阿也!!!”白术目眦欲裂,强行腾空想要接住女儿, 却被帝威压回地面,只能眼睁睁看着。 “也崽!” 一道金光从战场后方冲来,娇娇探出爪爪,接住了倒飞的白也,金光爆发而出, 将她完全笼罩,护在自己的龟甲中。 “一群蝼蚁,竟然能阻拦我族大军这般久,看来该我出手了。”影妖帝轻笑一声,黑气翻涌,瞬间吞没了数万人族修士。 “撤退!!先撤回大阵内!”黎守墨声嘶力竭地大吼,指挥着大军回撤。 “想走?你们走得了吗?” 老猿低喝一声,它那山岳般庞大的身形拖着星辰巨棍,直指拦在大军最前方的周天星斗大阵。 那根由星辰凝练而出的星辰巨棍,如同天罚之柱,轰然砸下。 轰! 虚空崩碎,一股可怕到难以想象的巨力落在星图上。维系大阵的一万多名修士如遭雷击,齐齐口吐鲜血,大半修士当场身躯爆碎,化作漫天血雾。 位于阵眼核心,作为太阳主星的金乌残魂,在这一击之下,直接崩成漫天金光,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太火所化的太阴星也骤然暗淡,一身银白月辉几近熄灭,如同风中残烛,化作一簇小火苗,飘飘忽忽地朝着白也飞来。 “散开,散开大阵!!!快逃啊!”白也嘶哑的吼声穿透战场,落入众人耳中。 无需多言,幸存的一众修士早已散开,璀璨星图暗淡下来,万千星辰光芒尽灭。 在妖帝面前,这等需要固定阵型,汇聚众人之力的大阵,已不再是庇护,而是一个方便对方集火的靶子。只需再多几棍,就足以将维持大阵的众人全部崩碎。 最后的屏障失去,战局瞬间崩溃,原本勉强能抗衡的战场,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妖族大军嘶吼着,冲向仓皇逃窜的人族修士,无数身影还未靠近通天大阵,便被妖族探出的利爪撕成碎片,血雨纷飞。 白也逆着溃逃的人流,如同扑火的飞蛾,奋力朝着钟九璃坠落的方向而去。娇娇在她怀中,化作金光护盾,为她抵挡周遭肆虐的攻击。 或许是这片战场上的悲鸣与呐喊太过惨烈,倒在地上的钟九璃眼睫微颤,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 她撑着破碎的身躯坐起,看清了这片血色战场,也看到了那个为她奋不顾身的身影。 在她身旁,虚无钟九璃同样睁开了眼。她周身黑气缠绕,伤势更重,躺在地上无法起身,她艰难地动了动手掌,抓起一把被鲜血浸透的泥土,嘴角牵起一抹释然的笑:“终是,归了故土……如此也算是无憾了。” “终于舍得醒了?”老猿扛着星辰巨棍,大笑着逼近,落在二人身前,“正好让你们亲眼看看,你们拼命想要守护的这片天地,是如何化为乌有的!” 它的话音还未落下,手中那根星辰棍已经对着前方的通天大阵砸下。 轰! 一棍落下,大阵光幕剧烈震荡,光芒暗淡,彷佛随时都会熄灭。 轰! 第二棍紧随而至,大阵传来清脆的咔嚓声,那道一直庇护众人的光幕,终是破碎了。 逃回大阵内的万千生灵望着这一幕,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绝望,所有人都明白,这场浩劫,恐怕无人幸免。 “住手!!”钟九璃怒喝一声,提起体内最后一丝仙力,掌心凝出一支法则箭矢,奋力射向老猿。 那箭矢闪着微弱光芒,还未触及老猿,就在帝威之下自行溃散。 “哈哈哈哈!”老猿猖狂大笑,“就这点力气,是给本帝挠痒痒吗?” 它大手一张,将两个钟九璃抓在了手心,让她们亲眼看着下方那哀鸿遍野的景象,“看啊,好好看着,这就是你们想要保护的蝼蚁,听听那些人绝望的声音,你们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虚无钟九璃眸光暗淡,身体内的死气蔓延,她的身躯已经开始崩毁了。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另一个自己,“分则弱,合则圆满,让我助你登临帝位!” 她一指点在自己眉心,光芒大作。那具肉身彻底消散,元神化作漫天光点,飞向一旁的钟九璃。 “痴心妄想,在本帝面前还想翻盘?”老猿低吼,巨掌合拢,那股灭世之力,足以抹杀世间一切。 “你敢动她!”白也的怒吼声撕裂长空,她燃烧精血,化作一道暗金流光,以超越极限的速度,冲向那大黑猿。 “重剑第九式,无回!” 剑出无回,不斩敌首,誓不归还。 时间彷佛在这一刻凝滞,所有人都只看到一道彷佛来自太初混沌的乌黑剑光,无声无息地掠过战场上空。 下一刻,老猿那足以捏碎星辰的巨掌上,爆出一团血花。 众人眼睁睁看着那只大掌,从空中坠落,随后是老猿爆发出的震天怒吼。 白也的身影快若闪电,瞬移出现在巨掌身边,揽住钟九璃之后毫不停留,借着前冲之势化作一道残影,在战场上空连续闪烁,最后回到了己方阵营。 “小畜生,你找死!!”老猿的怒吼震天撼地。 那只掉落的巨掌尚在半空,便被妖力召回,瞬间接续复原。但被白也这样的蝼蚁斩下手掌,让得老猿愤怒。 一直在旁看戏的影妖帝和妖山也怒了,它们与钟九璃鏖战多日,付出巨大代价才将她重创,岂容她在此刻被救走。 三大妖帝怒意滔天,对着下方人族阵营倾轧而下。 妖山显化本体,化作一座真正横亘天地的太古魔山,山体上遍布星辰残骸,以及无数森森白骨,缓缓下压。 这片天地瞬间黑了下来,阳光被遮蔽,众人只能看着那巨山落下,许多修士当场身躯爆碎,形神俱灭。 老猿抡动星辰巨棍,棍身上缠着无数星辰虚影,朝着人群最密集处横扫。 影妖帝最为诡谲,它周身黑影翻涌,方才被吞没的数万人族修士在此刻被吐出,那些人眼瞳漆黑,面容扭曲,已沦为傀儡,嘶吼着将屠刀挥向了昔日的同胞。 在这末日般的景象里,人族阵营中,一道道身影毅然决然地冲天而起。 “我宁然修剑万载,磨砺己身,便是为了今日,斩妖除魔!” 剑心楼楼主宁然长啸一声,人与剑合一,化作一道极致剑芒,直贯天穹。 “锵!” 朱雀长鸣,柳衔月一身精血疯狂燃烧,化作一头焚天朱雀,义无反顾地冲向那星辰巨棍。 “吼!” 龙蟒岩发出震天咆哮,石龙之躯盘旋绕天,它以背负青天,挽狂澜于既倒的姿态,硬生生顶住了那下压的太古魔山。 “老身苟活数万载,今日若能以这身枯骨,换得一尊大妖伏诛,当是平生一大幸事!快哉!快哉!”麻衣老者仰天长笑,一身道行化作惊天一击,直冲敌阵。 九州各教掌教,宿老,以及所有尚存一战之力的修士,皆在这一刻燃烧本源,化作一道道流星冲向天空。 她们深知此去无回,却无一人退缩。即便死,也要为人族,争得最后一线生机。 “三清宗明无双,前来领教!” 明无双清喝一声,仙剑出鞘,万丈仙灵法相傲立虚空,剑光如银河倾泻,直斩高天。 “我辈修士,何惧死战!林惊鸿在此!” 林惊鸿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无匹的剑光,锋锐剑意似要洞穿万古,直刺老猿眉心。 “白家帝血,可照日月。”白清霁周身帝血熊熊燃烧,整个人化作一道横亘天地的璀璨刀芒,带着一往无前的信念,斩向妖山。 “杀!”北千雪一个杀字吐出,漫天剑芒绽放,天地间只余下这一个杀字回荡。 白也将钟九璃安置妥当,往她口中塞了最后一颗造化莲子,“娇娇,你在这里保护钟姐姐,我去帮忙,可以做到吗?” “也崽你去吧,除非我死,不然钟姐姐不会有事的。”娇娇大声回道。 白也想了想,又将小太火交给了娇娇,“看好她。” 下一刻,她也化作一道暗金光芒冲向高空,奔赴那必死的战场。 “一帮蝼蚁,也妄想撼动青天。” 妖山上传来一阵嗤笑,山体发光,威势滔天,压得下方的龙蟒岩身躯不断崩碎。 轰! 天穹上方再传巨响,伴着一声凄厉的朱雀悲鸣,漫天火焰瞬间溃散,柳衔月的身影如同折翼的飞鸟,带着飘零的火羽,从高空急速坠落。 “柳衔月!” 姜知命双眸赤红,冲天而起,接住了那道坠落的身影。 “咳~!”柳衔月猛地咳出一大团殷红的血雾,那鲜血落在她艳丽的脸庞上,似雪地红梅,凄厉夺目。 她扯起嘴角,露出惯有的不正经模样:“别叫得这么惨,老娘还没死呢。” 姜知命没有回答,只是手忙脚乱地捞起袖子,徒劳地擦着她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 那些血液像是流不尽一般,不断涌出,而柳衔月的生机也在快速消散。 “都说没事了……你不许哭。”柳衔月小声嘟囔,硬撑着想要起身,然而她刚动,身躯就断成了数截。 老猿那一棍,直接将她的身体打碎,如今哪里还有再战之力。 柳衔月垂眸看着自己只剩下半截的身体,有些懊恼地嘟囔:“老娘这么貌美,怎么能死得这么难……” 一句话还未说完,她的眼眸便无力阖上,再没声息。 姜知命抱着她残缺的身躯,失神地望着天穹战场,那里,一道道身影接连坠落。 她的眼神渐渐平静下来,捡起柳衔月散落的身躯一点点拼好,轻声喃喃:“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她取出河图洛书,最后眷恋地看了一眼柳衔月染血的脸庞,口中吟唱着古老的咒文,“以我寿元为祭,奉我神魂为引,逆天命……” 轰! 河图洛书绽放璀璨光芒,漫天星辰受到牵引,化作一道光柱,灌入柳衔月体内,疯狂修复着她的身躯,接续她的生机。 一旁的姜知命还在不断吟唱,满头青丝瞬间成霜,挺拔的身躯如同风化的雕塑,在柳衔月刚刚睁开的眸子中,寸寸崩解,化作点点星辉,消散于天地间。 “姜知命!!!” “你这个大傻叉!!!” 柳衔月嘶声怒吼,那声音混杂着无尽的痛苦与愤怒,磅礴的力量在她体内汹涌,却换不回那已经消亡的身影。 滔天烈焰再起,比之以往还要炽烈,还要疯狂。 浑身赤红的朱雀遮蔽了天穹,发出一声声泣血长鸣,双翼一展,煽下无数火焰翎羽,收割着妖族大军的性命。 血色浸染的战场,每一处都在上演着壮烈的牺牲。 龙蟒岩的身躯逐渐崩碎,在那妖山的重压之下,化作一块块巨石坠落在地,再也难以维持身形。 石蛮蛮挥舞着铁拳,高大的身躯冲在最前方,她双拳挥动间罡风呼啸,带着天崩地裂的威势,砸向老猿。 反被对方一掌拍进大地深处,再也没了踪迹。 “一群蝼蚁。”老猿仰天长啸,手中星辰巨棍砸落而来。 一棍落下,数十位人族最强天才,尽数陨落。 仙灵法相溃散,还未来得及成长起来的三清宗第一天才,无双首席,陨落。 北境州第一杀手,北千雪,陨落。 九州天才榜千年来,第一天才,尽数陨落。 黑泱数次被击溃龙身,再也难以维持本体,残魂浅淡,近乎消散。 妖族大军顿时爆发出震天呼声,它们兴奋地呐喊呼啸,“吾皇威武!” 白也一身暗金甲胄破损,浑身都是鲜血,亲眼目睹一众至交好友全部陨落。 她的眼中有着茫然之色,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故事的最终结局。 她喃喃低语:“这是恋爱本该有的结局吗?” 【也崽……】小王的声音带着哭腔。 “原来,这就是你不让我看结局的原因吗?”白也低低地笑,眼角的泪水不断淌落。 “或许,一开始我就错了。我觉得自己有主角光环,确实,我没死,可大家都会死啊!” “小王,我不想当主角了。” 【也崽,你不要这样,我们还没输呢,钟九璃还活着,我们还有希望。】 白也将眸光投向了后方,那里,一道金色龟甲挡在钟九璃身前,将她牢牢护住。 在她的头顶上方,庞大的山体,一直在降落,离地面已经不足千丈,整片蛮荒州都在崩塌陷落,地心深处的岩浆喷溅而出。 这副场景恍如真正的末日,众人心中充满了绝望,敌人实在太过强大,即便她们拼尽全力,也没法阻挡。 “便宜老娘,我真的到了穷途末路了。”白也在心底低语,她取出了那枚混沌气与死气缠绕的莲子,就要送入口中。 就在这时,一股自远古洪荒而来的强大气息,在这片天地苏醒了。 一道洁白的身影踏破虚空而来,九尾遮天,眸含日月。一条狐尾甩向妖山,将那大山震得一阵晃动。 九尾连续挥动,一道接一道攻击落下,震得妖山倒飞而起,开始远离地面。 “原以为你们要藏到最后,结果居然自己跑出来了。”妖山低语,不惊反喜。 下一秒,吼声再来。 一头通体燃着火焰的麒麟踏火而来,四蹄落下之时,万里焦土焕发生机,祥瑞之气驱散漫天妖气。 “锵!” 凤凰展翅,焚天烈焰烧穿天穹。 一头接一头上古神兽后裔接连现身,她们到来之后纷纷化作人形。九尾狐化作一白裙女子,火麒麟一身火焰化作赤红战甲,手持火焰长刀。凤凰身着七彩羽衣,周身仙光缭绕。 风华绝代,仙姿卓绝。 “正好,我老猿还缺一头坐骑,就你了,火麒麟!”老猿面上同样带着几分喜色,大手一张,就朝麒麟抓去。 火麒麟眸光一凛,火焰长刀劈出万丈刀芒,劈开了老猿落下的法则大手,她冷声道:“就凭你,也配?” “找死!你们的先祖都不敢和我这般说话!”老猿怒喝,抡动星辰巨棍,对着火麒麟砸去。 妖山与影妖帝同时出手,神兽后裔,血脉非凡,于它们而言,那也是大补之物! 天地间再次爆发大战,神兽后裔们各显神通,与三大妖帝打得极为激烈。 在这大战之中,一直不曾被人注意的青铜骨骸,第一次动了。 它转动骷髅脑袋,空洞的眼窝跨过整片战场,锁定了白也的身影,一股远比三大妖帝更加可怕的威压席卷而来。 “混沌莲子的气息,在你身上。”它的声音沙哑干涩,难听至极。 但这声音又似天帝法旨,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意志。 “交予吾!” 白也如遭雷击,识海一片混沌,握着莲子浑浑噩噩地朝那青铜骨骸飞去。 众人见到这一幕皆心头大惊,这里还有一个更可怕的存在,仅仅是听到它的声音,便连抵抗的心思都升不起来。 关键时刻,小金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小老虎!!!醒来!莲子不能交给它,它若是融合了混沌莲子,你们就真的完了。” 白也迷蒙的眼神瞬间恢复清明,她反应极快,在距离青铜骨骸还有百米距离的时候,将莲子直接塞进了嘴里。 “想吃莲子?吃屎吧你!” 生死关头,白也的狠劲与决断展现得淋漓尽致,哪怕以她如今的修为,根本无法承受莲子内蕴含的混沌死气,她也毫不犹豫地吃了下去。 青铜骨骸眼中魂火跳动,骨掌探出,直接攥住了白也身躯。黑光散出,想要逼出她体内的莲子。 然而那莲子入口的瞬间,浓烈的死气就在白也体内爆发。 “呃啊~!” 一声短促的痛呼刚刚出口,便戛然而止。恐怖的死气瞬间腐蚀了白也的内脏、声带,消融了她的血肉。 不过眨眼之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化作了一具骷髅骨架。 【啊啊啊啊啊!也崽!!!】小王疯狂尖叫,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白也听不见小王喊了什么,只觉得意识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与混沌中,她感觉不到时间与空间的存在,只有冰冷的死寂包裹着她。 “自寻死路!”青铜骨骸看着手中枯骨,猛地攥紧,就要将她捏爆。 “阿也!” 白术双目充血,嘶声怒吼,眼睁睁看着女儿的身躯在敌人掌中濒临破碎,她再顾不得别的,体内帝血沸腾,先祖英灵自虚空中显化,与她合二为一。 她化作一道流光决绝地冲向青铜骨骸。 可这巨大的实力差距,并非一腔悲愤可解。 青铜骨骸未曾正眼看待,不过是抬起手掌,随意地一拍。 “嘭!” 白术的身躯当空炸裂,化作漫天血雨飘洒,即便有先祖英灵附身,依旧是连近身都做不到,当场陨落。 “少族长!族长!!” 阿羽、大月等一众年轻人双眼猩红,理智彻底被怒火淹没,她们不顾一切地冲向那青铜骨骸。 黎守墨掌心人皇印发光,对着那青铜骨骸镇压而去。 面对众人的冲击,青铜骨骸没有做出任何防御姿态,它只是静静站在那里,自身散发出的威压,便将所有人的攻击尽数瓦解。 至于冲到它身前的身影,在那股威压之下,接连爆碎成血雾。 “蝼蚁,聒噪!” 它似乎被这些接连不断的骚扰彻底激怒,眼中的魂火剧烈跳动起来,怒意化作了死亡光束,让整片战场都为之一静。 所有虚空妖族,以及三大妖帝,在看到青铜骨骸眼中的黑光之后,全都四散而逃,战场上瞬间只剩下九州众人。 “尔等,全都该死!” 它猛地抬头,双目之中黑光暴涨,两道黑光横扫而出。 黑光所过之处,无论是修为高低,都在那死亡光线的照耀之下化作了飞灰。 几位神兽后裔,试图以自身强大的血脉天赋阻挡,凤凰神火燃烧了片刻之后,也在黑光的侵蚀之下熄灭了。 麒麟、九尾狐,也不过是多抵抗了一会。 这已经称不上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与掠夺。 无穷无尽的生机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涌入青铜骨骸的体内,它那骷髅身躯上,开始长出鲜红的血肉、肌肤,几个呼吸之间,便化作一名黑发披散,面容惨白阴鸷的年轻男子。 他的手上,依旧攥着那具布满裂痕的淡金色骨架,彷佛捏着自己的战利品。 天地寂静无声,这一刻,这片战场上,再没一个人族修士存活。 青铜男子提着白也所化的骨架,一步迈出,斗转星移,直接来到了钟九璃跟前。 娇娇眼中满是泪水,有害怕,更多的是担心,心痛。她没有看那男子,而是死死盯着对方手中的骨架。 那是她的也崽,可是她的也崽死了。 “小乌龟,让开。”青铜男子冷声命令。 娇娇身躯一阵颤抖,死死地拦在钟九璃跟前,寸步不让。 “找死!”青铜男子没有什么耐心,捏着手中的骨架就朝娇娇砸去! 铛! 一击而已,娇娇所化出的龟甲盾就出现了裂痕。她大口吐血,怎么也不肯让开。 她答应了也崽,一定要保护好钟姐姐。 铛! 又是一击落下,娇娇背上的龟甲凹陷了下去,鲜血汩汩而涌。 铛!铛!铛! 青铜男子像是发现了一个好玩的游戏那般,提着白也的骨架不断砸落下去,将娇娇那小山似的身躯砸得逐渐崩碎。 白也的意识陷入了昏沉之中,隐约间听见一声声铛铛铛,吵得不行。 “小老虎,醒来呀!快醒来!运转大造化经,吸收混沌莲子的力量!” 小金拼命呼唤,想要将白也喊醒。 一边是铛铛声,一边是小金的呼唤,还有小王的哭喊声,这么多嘈杂的声音汇聚在一起,白也实在睡不下去了。 她的意识从那无边的黑暗中挣脱而出。 淡金色的骷髅上,亮起两簇魂火。那火焰在白也空洞的眼窝中跳动,一会生机盎然万物复苏,一会又死气弥漫,天地万物归于虚无。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其中交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 青铜男子察觉到了异常,垂眸看向手中的淡金骨架,对上了那两簇跳动的魂火。 他有一瞬的怔愣,不过是与白也对视了一眼,就被那跳动的魂火拖进了可怕的轮回中,一时间难以挣脱。 白也自那无尽的轮回中挣脱,她摇了摇脑袋,眸光落在了身侧那只奄奄一息的小乌龟身上。 娇娇那身金灿灿的龟甲尽数碎裂,可她依旧在顽强地撑着光幕,将钟九璃以及太火护在其中,没让她们受到一点伤害。 “娇娇” “也崽……”小乌龟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清,却带着十万分的喜悦。 她努力抬起头,看向白也,“你没事就好,这样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白也从青铜男子手中挣脱而出,迈步来到娇娇跟前,托起她的脑袋抱在怀中,引出混沌莲子中蕴含的生机,帮她治疗伤势。 “娇娇别怕,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们死的。”白也轻声承诺。 娇娇靠在她的怀中,眼眸微阖,气若游丝,“也崽,其实我有一个秘密,一直没有告诉你。” “那等以后再告诉我好不好?” “现在就要说的,其实我不是什么龙龟,就是一只普通的小乌龟。” 白也点了点骷髅脑袋,轻笑着哄她:“我早就知道了,我那便宜老娘告诉我了。” “你不问我,为什么后来会变成龙龟吗?”娇娇睁大眼睛看向白也,眼中泪光闪动,“其实娇娇很害怕,怕你知道娇娇做了坏事,偷吃了你的蛋壳,就不和我好了。” “傻瓜,我都知道,我们俩在小河里的时候,我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白也收回手,将娇娇放在钟九璃怀中,“你在这里待着,我去把那些鬼东西收拾了。” “呜呜呜,我真的好喜欢也崽,想和也崽一辈子在一起。”娇娇团在钟九璃怀中,小声啜泣。 她的伤已经愈合大半,此刻哭起来都更有力气了,她一边哭泣,一边放出金光,将钟九璃和太火包裹在内。 白也站起身,环顾这片战场,目之所及,尽是血腥,那些并肩作战的身影,阿羽、大月、阿娘,黎守墨、李乘风,这些人全都不见了。 空旷的天地间,彷佛只剩下她,以及被娇娇拼死护住的钟九璃。 “她们都消失了吗?”白也在心底问道。 【嗯……那个青铜人,他把所有人都吃了。】 “知道了。” 下一瞬,无穷无尽的混沌死气自白也体内爆发,如同决堤的冥河,汹涌澎湃,瞬间淹没了整片天地。 妖族大军,三大妖帝,以及那青铜男子,都被这股可怕的死气吞没。 唯有钟九璃和娇娇所在的区域,未曾受到侵袭。 “啊!!吼!!” 死气之下,哀鸿遍野。 妖族大军全都在哀嚎,它们的血肉、生机都在被剥夺,白也那具淡金色骨架,如同一个无底洞般,吞噬着这海量生机。 骨骼上开始长出新的血肉,肌肤。而她的气息也在提升,强大,转眼间就来到了帝境。 直到这时,陷入轮回的青铜男子方才醒转,他瞧见眼前这一幕,并未慌乱,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有趣,一颗混沌莲子,竟能将你的修为推至与吾比肩的程度。” 白也缓缓扭动脖颈,骨骼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掌心虚握,在适应这快速提升的力量。 “你错了!至强者,从来不与人比肩,你,只会成为我脚下的蝼蚁。” 她随意抬手,对着虚空一抓。 影妖帝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啸,瞬间落入了白也的手掌中。 “你们该死,全都该死。” 白也眸中金光大盛,瞬间洞穿影妖帝的本源核心,五指猛地收拢。 噗! 如同捏碎一个熟透的果子般,一位纵横万古,令人闻风丧胆的妖帝,直接在她手中彻底湮灭,化作一股股精纯能量被吸收。 “你无法长久驾驭这颗莲子!它会拖着你走向灭亡,来吧,与吾融合,助吾超脱!”青铜男子大笑着逼近白也,眼中是兴奋的光芒。 于他而言,世间万物皆可吞噬,越是强大的存在,越是无上补品。此刻被混沌莲子寄生的白也,无疑就是他眼中最好的绝世大药! “融合你大爷,融屎去吧!” 白也怒吼,杀意外放,整片天地都在剧烈震颤。 “呵!” 青铜男子负手而立,脸上挂着游刃有余的笑,那笑意中尽是俯视与玩味。从始至终,他都未曾将九州生灵,乃至这片天地放在眼中。 无论是两位钟九璃的联手,还是九州众生的拼死抵挡,于他而言,都像是一场无聊的消遣。 “来,让吾看看,你这强行提升的力量,能支撑多久。”青铜男子率先发难,身形一闪便来到了近前,青铜古剑直刺白也眉心。 白也双手一招,一朵含苞待放的青莲虚影出现在她掌心,生死二气在这莲花中交织,散发出可怕的波动。 “去!” 她双手一推,青莲旋转着迎向剑锋。 轰! 剑光落下,青莲瞬间绽放,死气汹涌而出,瞬间将青铜男子吞没。 他那具刚重生不久的血肉之躯,在死气的侵蚀下,以极快的速度干瘪枯萎,似乎下一秒又要重回骷髅身。 “不够,只是这样可不够!” 汹涌的死气中,传来青铜男子的狂笑声。 他身后,无尽黑光冲天而起,映照出万千世界的虚影。 那些世界有的正在经历末日,星辰陨落,山河崩塌。有的早已生命绝迹,只剩下一片废墟。 无数世界走向终焉时产生的毁灭之力,如同百川归海,向他手中凝聚而来,凝出一柄彷佛能劈开宇宙的漆黑长戟! 他握住长戟,对着白也所在的方位猛力劈落。 这一击来得太快,劈下的瞬间,已经来到了白也面前,她无法躲避,只能硬抗。 大黑爆发出璀璨乌光,凝聚了她全部的力量,劈向大戟。 嘭! 震天动地的巨响爆发,恐怖的冲击波席卷四方,大黎皇都在这冲击之下,瞬间化为废墟。 娇娇拼尽全力释放出的龟甲盾,瞬间布满裂痕,眼看就要崩碎。就在这时,一道绿光自倒塌的皇都中冲天而起,来到了娇娇与钟九璃身边,洒下翠绿光幕,护住她们。 白也余光瞥见这一幕,心中稍安。她剑锋一转,再次杀向青铜男子。 刹那间,两道身影在这方破碎的天地间急速碰撞,剑光与剑光碰撞,拳头与拳头对轰,每一次交锋都让残破的空间破碎,大地不断陆沉。 转眼过了千招,俩人势均力敌,但白也却有些焦急,再打下去,九州将什么都剩不下,还有她体内那颗混沌莲子也在拼命躁动,想要反过来炼化她。 “和我大战,还敢分神。”青铜男子何其敏锐,立刻捕捉到了白也的分神。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中古剑不断劈来,每一击都在白也身上留下一道道伤痕。 许是爱人间的羁绊产生了共鸣,一直沉寂的钟九璃,眼睫微微颤动,她感知到了白也的危险。一股锥心之痛袭来,但她正处于融合的最关键阶段,无法强行醒来。 两个钟九璃的神魂,如同两条分离万古的河流,如今重新交汇。这显然是很困难的,因为这种融合并非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这是一种道法与本源的融合重建。相当于把两套完整的房子彻底拆解,取其精华,融其神韵,以那多出来的砖石,重新盖一座更加宏伟,更加契合大道的殿宇。 此刻,钟九璃的识海中,就在进行着这样的重建。 原本,这最终融合不应该这么快到来。在虚无钟九璃的推演中,应当等到另一个自己同样登临仙帝之位,那时候的融合,或许能铸就出一个更加强大的,超越青铜骨骸的无上境界。 可惜,计划终归赶不上变化。 不过,这提早到来的融合,也让钟九璃提前窥见了一片无法想象的天地。 这一刻,她不再是钟九璃,或者说,她不再是一个单独的个体。 她的意识融于这片天地,化作了脚下承载众生的大地,化作了周天亿万星辰,也化作了大道锁链。 她彷佛与这方宇宙同步运转,与万物生灵共鸣。 一念起,神游太虚,遍观周天奥秘,一念落,万法凋零,可使寰宇重归混沌。 她彷佛同时立于时空长河的源头与终点,过去、现在、未来的无数画面,在她眼前流转和幻灭。 这种全知全能的体验,是半步仙帝境的她根本无法想象的。半步与真正的帝境之间,看似只差一步,实则是凡人与神明,萤火与皓月的区别。 在她彻底融合的那一刻,整个九州天地,皆在震颤嗡鸣。 苍穹之上,无尽祥云浮现,那祥云上散发着鸿蒙神光,漫天星斗,皆大放光明,垂落下亿万缕星辰精华,滋养着这片被战火重创的天地。 大地上,枯木逢春,抽发新芽,喷涌的岩浆渐渐熄灭,崩裂的灵脉再次散发出蓬勃灵气。 一种凌驾万物之上,统御诸天的无上气息,在这片大地上弥漫开来。 钟九璃,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的身上再无半点伤痕,破碎的法衣恢复如初,纤尘不染。她的气息内敛,眸光开阖间,似有星河流转,岁月沉浮。 激斗中的俩人有一瞬的停滞,眸光都投向了钟九璃。 毫无疑问,钟九璃的苏醒,成为了改变战局的重要一环。 钟九璃没有任何停留,她一挥手,将娇娇和小绿都收进了世界树内孕的空间中,随后一步迈出,直接来到了战场中心。 她双手结印,一指点出,一条贯穿万古的时空长河涌向青铜男子,他周身的时间流速瞬间改变,彷佛瞬息间经历了亿万载光阴。 他那身战甲在以极快的速度锈蚀,风化,而那干瘪的血肉更是直接枯萎凋零,重新化为了枯骨。 “你们彻底惹怒我了!” 青铜骷髅怒吼,眼中黑光亮起,射出两道漆黑光束,那足以掠夺万界生机的吞噬之力再现。 钟九璃掌心银光大盛,清叱一声:“定!” 无穷的时空之力化为枷锁,瞬间锁住了这片区域,也定住了那道可怕的黑光。 与此同时,她身后的时空长河奔涌,岁月之力冲刷而下,试图将这具青铜骨骸彻底湮灭在时光长河中。 “无知蝼蚁。”青铜骨骸发出冰冷的嗤笑,“吾乃真正不死不灭的存在,早已超脱时空束缚,岂是你能轻易抹杀的。” 钟九璃不曾开口,她抬手一招,那柄帝弓自虚空中显现,她挽弓如满月,法则箭矢一只只贯入青铜骷髅体内。 “啊!两个蝼蚁,你们伤不了我!”青铜骷髅被法则箭矢暂时压制,无法动弹,但他的气息确实不曾衰落半点,依旧可怕至极。 “不死不灭?我今天偏要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白也低喝一声,抡动大黑,斩下开天一剑。 重剑落下,火星四溅。足以劈开这片天地的剑芒,落在青铜骷髅身上,依旧难以撼动它分毫。 “哈哈,一群蝼蚁,吾说过了,这世间无人可斩我。”青铜骨骸猖狂大笑,就算被时间法则压制无法动弹,它依旧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 白也剑势微顿,感受到体内那颗愈发躁动的莲子,她不再压制混沌莲子,任由那混沌死气席卷全身。 她全力运转大造化经,汲取混沌莲子内的能量。 几乎是瞬间,刚刚重塑的血肉之躯消融,重新化为一具淡金骷髅,既要借力,必遭反噬。 在经历了数万次生死轮回后,白也已经完全领悟了大造化经的真正奥义,造化之力,不仅是生,也是死,生死轮转,方为造化。 她以自身为媒介,以混沌莲子为种,化作一柄造化之剑,从根本上斩断青铜骨骸的生机。 “造化之剑,斩你因果!” 无形无质却蕴含创造与毁灭真谛的造化之刃出现,这剑不斩肉身,不伤神魂,而是沿着冥冥中的因果之线,直溯本源,斩断了青铜骨骸与这片天地的连接,也斩灭了尚未成长起来的他。 白也从根本上,将对方抹除了。 “不,你做了什么?” 青铜骨骸惊惧怒吼,它感觉到了某种可怕的事情在发生,它在被这片天地抹除,它的身体在一寸寸消融崩解,这种消散是不可逆的,无法追回的。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天地间回荡着青铜骨骸的怒吼,任它如何尖叫嘶吼,也无法阻挡自己的消亡。 藏在虚空中的两大妖帝亲眼目睹了古祖的灭亡,这一幕看得它们惊骇不已,两妖想也不想就要遁逃。 白也和钟九璃眸光一凝,同时出手抓向虚空。 曾经不可一世的两大妖帝,如今像是两只小鸡仔似的被抓了回来。 白也果断出手,抽取了两大妖帝体内的生机,填入自己的身体里,暂时压制住了混沌莲子。 至此,这片崩碎的天地只余下白也和钟九璃二人。 钟九璃看着如今的白也,眼眸泛红,嗓音发颤,艰涩喊道:“阿也……” “我没事。” 白也故作轻松地回道:“好啦,别一直盯着我看了,这样光溜溜的,还挺不好意思的,太赤裸了点。我知道你喜欢我这身新造型,等会儿掰一根最亮的手指骨给你留着盘。” “胡闹!”钟九璃又哭又笑,声音哽咽。 她压下心头的慌乱,时空长河从她身后显出,时光之力包裹在白也身上,试图替她重塑肉身,驱逐那股死气。 然而那蕴含着无上伟力的时空法则,也无法带回白也丢失的生命力,她依旧是那副骷髅骨架的模样,混沌莲子已经与她融为一体,在快速吞噬她。 白也上前一步,将钟九璃拥入怀中,这个怀抱很紧,但没有一丝温度。 “别忙活了,休息会吧!这样抱着你会不会有点硌得慌?” 钟九璃脸颊贴在她那坚硬冰冷的骨骼上,泪水无声滑落,“我可以想到办法救你的,我已经是仙帝了,怎么会救不了你呢。你再等等我……” 如果可以,白也肯定不想死,好不容易打赢了大反派,老婆就在身边,她怎么会想留对方一个人独自面对往后漫长孤寂的无尽岁月呢。 但那颗混沌莲子不想让她活呀! 白也抬起骨掌擦掉钟九璃脸上的泪水,问道:“现在没有脸也没有嘴,看起来是不是有点吓人?” 钟九璃抬起头,与她对视,“不难看,还是好看的。” “可惜这样不能亲你了。”白也无奈叹息一声,“钟九璃别哭了好不好,我要开始干大事了。” “不!不要!”钟九璃疯狂摇头,“你再等等,求你了!我会有办法帮你压制混沌莲子的……” 她掌心银芒闪动,不顾一切地催动时间法则。 白也抬手按住了她,“你肯定可以看出来,我不是重塑不了血肉,是重塑了血肉也会被吞噬,那颗莲子也想活下来,它想活我就得死。” “钟九璃,我想还你一个完整的世界。等我把这个世界修好,你以时空之力将那些人召回来好不好?我其实还想见见我亲娘的,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把她找回来。” “不要,等下好不好,阿也,我会想到办法的。”钟九璃泣不成声,只能无力地重复着哀求,彷佛这样便能阻止白也的消亡。 “你看看我,与其彻底变成花肥,不如让我最后当一次救世主,这样也挺酷的是不是,以后我的简历上就可以写,拯救过世界了。”白也依旧是那副轻松模样。 她不再压制混沌莲子,而是将体内全部力量,连同那枚正在吞噬她的混沌莲子一起,尽数献祭。 “造化万物重塑乾坤!” 柔和而神圣的光芒,从白也那具淡金色的骨骼内部扩散开来,席卷过破碎的九州山河,掠过支离破碎的虚无,去到了那永恒黑暗的虚空妖界…… 在这不可思议的造化之力下,三块崩碎的天地开始重组,枯竭的灵脉再次淌出纯净的灵气,被死气浸染的土地焕发生机,这片破碎的天地,在被神奇的造化之力修复,重新变成一个完整的大世界。 钟九璃僵立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怀中的骨骼,在那神圣的光芒中,一点点变得透明,化作无数细微的光点,消散于天地间。 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没有骸骨,没有遗物,彷佛她来到此界,真的只是为了完成这拯救世界的使命。 天地恢复了宁静与完整,甚至比以往更加充满生机。阳光穿透云层洒向大地,万物复苏。 只有她的怀中,空空如也。 她怔怔站在那里,许久,许久,才用那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自语,带着一丝被欺骗的委屈,“骗子……” “说好了,要给我留一块骨的……”—— 作者有话说:[可怜]为了避免大家难过,所以今天两更!诶嘿嘿 其实这章我重写了好几次,大概有一万多字的废稿。所以,我真的很认真在写了,接下来就都是欢乐剧情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第155章 吃药 “时空倒转!” 钟九璃带着哭腔的声音响彻在这片天地间。一条璀璨夺目的时空长河显化而出, 河水开始逆流,那些在浩劫中消散的身影,一一浮现而出。 石蛮蛮破碎的身躯渐渐重组,消散的姜知命复归人间, 爆碎的白术凝聚身形…… 柳衔月、阿羽、大月、黎守墨、李乘风……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在倒流的时光中重现。 复生归来的人, 都茫然地看着这片崭新的天地, 青山碧水, 蓝天白云, 丝毫不见先前的战火痕迹, 彷佛不久之前那场灭世浩劫只是一场噩梦。 “我记得我被一棒子砸成肉泥了呀, 居然又活过来了?”一名年轻修士摸着自己的胳膊和腿,心有余悸地说。 另一人接话道:“我记得最后一刻, 是被那黑光照到了, 现在居然没事?” 人群中传来各种嘈杂声,修士们大声讨论着自己的死相,对于重新活过来这件事,又惊又喜, 还有些担心这一切都是幻境。 毕竟眼前这片天地, 与大家此前所处的世界已经完全不同了。天地辽阔,绿草如茵,充满生机。 也有许多人将目光投向了远处,那道手托时空长河的身影, 翻涌的长河中依旧有人在不断迈步而出,那些都是在浩劫之战中陨落的生灵。 许多人瞬间明白过来,自己确实死了,只不过钟宗主以大神通又将众人救了回来。 白术落在人群中,神识扫过全场, 见到了许多白家子弟,就连白老太都复生归来了,唯独没见到自家那个崽子。 或许是当母亲的都有某种感应,她的心底涌起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良久之后,时空长河在钟九璃掌心消散,便是以她如今的修为,也无法一次性逆转时空救回太多人,只能徐徐图之。 白术迫不及待地飞身上前,颤声问道:“九璃……我家那个崽子呢,怎么还没见到她,难不成又跑哪里闯祸去了? 钟九璃有些空洞的眸光落在白术身上,又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大家都回来了,唯独少了那个总爱炸毛的小老虎。 她还了众生一个完整大界,自身却消散于天地间。 “钟九璃你别这个表情啊,小老虎怎么了,难不成真出事了?”柳衔月也上前来,关心道。 钟九璃轻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别担心。” 她一挥袖,娇娇和小绿、太火相继出现。 小乌龟刚一落地,就急切地四处张望,她找了一圈又一圈,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唯独找不到那个欠兮兮的小老虎。 “钟姐姐,也崽呢?” 小绿也焦急地问:“对呀,臭老虎呢?先前她不是还大发神威暴揍那青铜骷髅吗?” 在所有人期盼的注视下,钟九璃终于抬眸与众人对视,阳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那双比星辰还要明亮的双眸此刻一片死寂。 她张了张嘴,极轻地说:“她不要我们了。” 话音落下,众人皆呼吸一滞。场中再无人开口问话,谁都看得出来,没人会比钟九璃更难过。 虽然不愿接受,但是事实就是如此,白也确实消失了,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 时光悄然而逝,转眼已是数月过去。 九州大地,万物复苏。 浩劫过后,幸存的修士们帮助凡人重建家园,一座座新城拔地而起,百姓安居乐业,似乎早已经从浩劫中走出。 大黎皇都,世界树幼苗扎根在通天塔的遗址上,那只金灿灿的小乌龟每日都在树下打盹,旁边还坐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崽子。 石蛮蛮带着族人在皇都长久定居了下来,开了家武馆,每日带着一群小萝卜头练拳,日子倒也快活。 万象阁内依旧人来人往,喧嚣热闹。 柳老板一身华服,满头珠翠,还是那副全天下老娘最美的张扬姿态,只是如今她的身边,总跟着个怎么赶也赶不走的跟屁虫。 “姜知命!你能不能别老粘着我,老娘还没原谅你呢,看着就烦!”柳衔月柳眉倒竖,故作生气地说。 姜知命温和一笑,被凶了却一点都不生气,她晃了晃手中羽扇,不紧不慢地说:“昨夜闲来无事占了一卦,你不想知道钟九璃何时归来吗?” “别卖关子,快说。” 姜知命指了指天际,“现在!” 柳衔月刚抬头,就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由远及近,正是离去多时的钟九璃。 钟九璃刚落在万象阁内,柳衔月立刻凑了上来,抓着她的手关心道:“怎么去了那么久,我都担心死了,生怕你一个想不开,就殉情而去了。” 看着她友关切的眼神,钟九璃无奈浅笑,“遇上了些小麻烦,耽搁了行程。” 她前些时日去了帝坟,想试试能不能将故友们的残魂接引而出。可惜那处禁忌之地的封印虽有松动,却并未完全开启,时机未到。 不过她没急着离去,而是跨过时空长河,回到了上一纪元,想试试能否找到白也娘亲的踪迹。 皇天不负苦心人,几经周折,她总算收集到了几缕微弱的残魂碎片,这才耽误了些时间。 “婶子们早就念叨,等你回来了让你去吃饭,择日不如撞日,走吧,现在就去。”柳衔月大手一挥,带着钟九璃和姜知命离开了万象阁。 …… 小院依旧,烟火气十足。 石蛮蛮、明无双等一众好友难得聚首,连同不爱搭理人的一树一龟一火,都挤到了这方院落。 炭火噼啪作响,烤肉的香气混杂着果酒的清甜,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众人围坐,谈笑风生,看似热闹,可那笑声总是有些敛着,不够真切,不够畅快。 酒过三巡,石蛮蛮脸庞泛红,许是酒意上头,她大手一拍,哽咽道:“说起来上回说好了要蹴鞠的,那家伙怎么就能食言呢!” 这话一出,满院的喧闹忽地凝滞,只余下噼啪的炭火声,格外清晰。 所有人的眼中都多了几分伤感,是啊,球还在,人还在,酒肉很香,故人皆在座。 唯独少了那个总是龇着一口小白牙,笑得又贱又嚣张,彷佛天塌下来也不怕的小老虎。 “钟宗主,小老虎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她那么能折腾,看着也不像个短命的啊!”石蛮蛮不甘心地问。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钟九璃,眼中写满了希冀与期盼。 钟九璃眸光黯然,轻声道:“她以自身为引,化尽了混沌莲子,代价就是自身存在彻底消散。我寻遍了时空长河的每一个角落,追溯了万千种可能的未来,皆找不到她的痕迹。” “她走得太干净了,干净到……没有一丝追寻的契机。” “那个,我好像还留着点她的东西。”小绿晃了晃枝条,枝叶上托着一颗凝固发黑的巧克力球。 “这是很久以前,那臭老虎第一次淬体时,浑身冒出的污血,她当时随手就丢在我的空间里了,你看看,这个有没有她的气息?” 钟九璃几乎是瞬间就出现在了小绿面前,她伸出的手微微颤抖,接过了那枚黑色血球,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 一丝极其微弱的灵魂波动从那血球上传来,带着熟悉的气息。 “有有用!”钟九璃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她眼中有神采亮起,再不复先前的颓丧。 “诸位,等我消息。” 话音未落,钟九璃的身影已经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 青山精神病院,二零一号病房。 “35床,醒醒,该吃药了!” “35床?” “起来了没有?” 一声接一声的呼唤像蚊子似的在耳边嗡嗡作响,扰得人心烦意乱。 白也不耐烦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 她想要翻身坐起,却发现自己被结实的束缚带捆在了病床上,动弹不得。 视线转向一旁的窗户,加厚的不锈钢栅栏将阳光切割得支离破碎,在地上投下一块块不规则的光晕。 身上是束缚带,眼前是铁栅栏……这是又穿越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铁窗泪还是监狱风云?难道说,这次她要在监狱里打出一片天了吗? 白也感觉脑子里像塞了一团浆糊,混乱无比,各种画面就像是打碎的拼图,根本理不清思绪。 站在床边的小护士见她醒了,笑着问道:“睡这么香,昨晚拯救世界太累了吗?” 白也循声望去,哑着嗓子问:“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小护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自顾自地倒好温水,将水杯递到她唇边:“啊~~张嘴,先把今天的药吃了。” 白也下意识抿了口水,润了润嗓子,余光瞥见托盘里那堆五颜六色的小药片,摇头拒绝:“我不吃药,你先给我松开。” “怎么又不乖了?不吃药待会头又疼了,你不老说脑子里有人在吵架吗?吃了药她们就不吵了。”小护士温柔地哄着她。 白也死死闭着嘴巴,一副拒不合作的态度。 小护士哄了几句,见白也还是不配合,无奈,只好端着药碗往她嘴边送。 白也拼命眨着眼睛,含糊不清地威胁:“你再这样,我可要动手了啊” “怎么,又想御剑砍我?”小护士忍俊不禁。 “你连我会御剑都知道?”白也震惊地瞪大眼睛。 “我不光知道你会御剑,我还知道你有个好朋友叫娇娇呢。”小护士从床头拿起一个有些旧了的乌龟玩偶在她眼前晃了晃。 “喏,把你的娇娇放这里陪你了。快把药吃了,不然等下不解开束缚带,你可就不能去花园玩了。” “你连娇娇都知道?”白也更加震惊,下意识张开了嘴。 小护士眼疾手快地将一把药片塞进她嘴里,又迅速喂了几口水。 白也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稀里糊涂地把药全部咽了下去。 药效很快发作,她本就混乱的思绪变得更加模糊了起来,彷佛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混沌的迷雾中。 吃完药,白也迷迷糊糊地又睡了一觉,再醒来的时候,她被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吵得头疼,眯起眼睛看去,发现是自己的床头柜和隔壁的柜子吵得不可开交。 这个发现让白也很是绝望,她觉得自己可能穿越到灵异世界了。 “护士姐姐快来啊,救命啊!!”她扯着嗓子干嚎。 “怎么了怎么了?”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先前那个小护士快步走进病房,无奈地看着她:“又怎么了呀,刚醒来就嚎!?” 白也拼命转动眼珠,示意她看那两个还在拌嘴的柜子。 小护士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了然地点点头:“它们又吵起来了?” 说罢,她走上前去,对着两个柜子各拍了一巴掌,“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在35床休息的时候吵架,你们吵到她了!” 让白也震惊的是,小护士这一巴掌下去,两个柜子真的安静下来了,再也不吵了。 “起来去刷个牙,等会可以下楼去吃饭了。”小护士手脚麻利地解开白也身上的束缚带,在她肩头拍了拍。 白也僵着手脚爬下床,走进盥洗室,机械地挤出牙膏,她一边刷牙,一边在脑海里呼唤:“小王,你还在吗?” 可惜她喊了半天也没得到回应。 用冷水洗了把脸后,混沌的脑子总算清醒了些,白也伸手抹去镜面上的水汽,镜子里映出一张熟悉的脸。 这张脸她看了二十年,绝对不会认错,这就是自己的身体。 但为什么……她的头发为什么成了鸡窝头?白也伸手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指尖可以触摸到,几道极其明显的疤痕。 谁打她头了? “35床,洗好了就出来,不许在卫生间里玩水。”小护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白也迈步出了卫生间,指着自己的脑袋问:“我头发呢?” 小护士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又忘了,不是跟你解释过很多次了吗?你头部受伤做了手术,头发剃掉了,你看,现在不是已经长出来这么长了吗?再过两月,就可以扎起来了。” “呐,这个皮筋先送给你,到时候给你扎好看的小辫子。”小护士说着往白也手腕上套了根黑色的小皮筋。 白也愣愣地看着手腕上的小皮筋,脑海中闪回自己上上辈子死前的画面,她似乎走在路上,然后脑袋一阵剧痛,接着就没了意识。 难不成,她是穿回来了?那可以见到妈妈了? 白也试探地说:“宫廷玉液酒?” “一百八一杯?”小护士接得很快,接完她就摇头失笑,推着白也出了病房,“行了行了,不许再胡闹了,再这样我的病情要加重了。” 白也被她推着出了病房,去到楼下食堂,吃了一顿不知道什么滋味但很是闹腾的午饭。 吃饭期间餐桌不停地拱她,一个劲嚷嚷着“分一点分一点”,吓得白也头都不敢抬,只能拼命往嘴里塞饭。 吃完饭,她逃离那个充满奇怪病人的食堂,独自来到小花园,试图理清楚思绪。 目前已知的情况是,她在一个看起来有些怪异的医院里,身体似乎出了什么问题,不仅头晕得厉害,还有一些怪异的声音一直在脑海里响起。 “不行,如果这是原来的世界,还是得先试试看,能不能联系上老妈。”白也打定主意,起身快步返回病房。 她在病房里翻箱倒柜,也没找到自己的手机,只好去到护士站,找到那个熟悉的小护士,凑上前小声询问:“姐姐,能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吗?” 护士姐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后递给她,提醒道:“现在别给你妈妈打,她在上班,晚上下班了,她会来看你的。” 白也拨号的手顿住,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盯着小护士,“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每天吃完饭都要找我借手机打电话找妈妈,跟个小蝌蚪似的,你说我怎么知道?”小护士无奈地笑了笑。 “除了这个,我每天还干什么?”白也将手机还回去,趁机打探更多信息。 “嗯……”小护士歪着头想了想,“一般上午睡觉,中午找妈妈,下午修炼仙术,有时候还会和你的好朋友娇娇出去冒险。对了,还有个老婆叫钟九璃,大概就这些!” 白也感觉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都被震惊淹没了:“你是说,你认识那些人?我的朋友们,还有我老婆,你都认识?” “我不认识你老婆呀,这医院里哪有你老婆。”小护士被她逗笑了,“那不是你修仙世界里的老婆吗?” “不是不对,等等!”白也使劲晃了晃脑袋,感觉思绪要被对方带跑了,“你为什么会用这么正常的语气说修仙啊?你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对!我是神经病!”小护士点点头,提醒道,“好了,你该回去修炼了。” “你把话说清楚,你怎么会知道钟九璃的?”白也不肯走,她才刚穿越回来,怎么这里的人都知道钟九璃了?这个事情太魔幻了。 “你天天在病房里念叨,我肯定知道啦!不许闹啊,再闹就给你喂药了。”小护士使出了对付病人最有效的威胁。 白也揉了揉发张的太阳穴,感觉头晕的更厉害了,她指着自己的脑袋,迟疑地问:“我该不会有病吧?” “有一点,但不多。”小护士带着她回到病房,“吃饱了就睡一觉。” “最后一个问题!”白也抓着小护士的手不让走,“这里到底是哪里?” “这里是青山医院。”小护士将她按在床上,转身离开了房间。 “青山医院,青山医院……”白也反复咀嚼着这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名字,突然灵光一闪,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 “等等!?青山精神病院?我居然在精神病院里?” “我是精神病人?” 白也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怎么会是精神病人呢? “火球术!” “水球术!” “大黑!?” “绿姐?” 白也一次次尝试,想证明自己曾经在那个世界的一切,可是她没有法力,也没法打个响指就召出一颗火球,也没有随叫随到的神兵。 她环顾这间明显加固过的病房,还有那个无论她怎么发疯都能从容应对的护士,所有的一切都说明,她可能已经疯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底,如果…… 九州的一切,只是大梦一场呢? 如果根本没有什么穿越,没有什么修真世界,没有与青铜骨骸的灭世之战,也没有钟九璃。 那些波澜壮阔的经历,都只是35床病人白也陷入混沌时,在脑海中构建出的一个幻想世界? 现在她醒了,她不疯了,那个世界便就此消失了? 她抬起手摸着自己的脑袋,上面的疤痕很清晰,说明她的脑袋曾经受过极重的伤,或许是那种因为遭受重创,而产生的精神病变,导致她出现了幻觉。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白也痛苦地抱着头,有些分不清究竟哪个世界才是真实存在的了。 “当然我们才是真的啊!”床头柜插话道,“35床,快别发疯了,乖乖睡觉,不然等会儿护士姐姐要来给你喂药了。” 白也回头瞪向那个床头柜,“你给我闭嘴,床头柜是不会说话的!” “嘿,好心劝你,你还骂人,不对,还骂柜子!懒得理你,你个神经病。”床头柜骂完人,闭上抽屉,不搭理白也了。 “你这个破柜子!!!怎么骂这么难听?”白也生气地吼。 “35床!不许和柜子吵架,快睡觉!”护士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 白也悻悻地躺下,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睡不着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一躺下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脸颊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她睁开眼,看见母亲正拿着热毛巾为她擦脸,短短时日不见,母亲变得憔悴了许多,两鬓多了白发,眼角的皱纹也深了许多,看起来老了十岁不止。 “妈……!” 白也的眼泪瞬间决堤,她坐起身,将眼前这个苍老憔悴了许多的女人紧紧搂进怀里。 “呜呜呜,妈!我好想你。”她把脸埋进母亲肩头,哭得像个一百斤的孩子。 白语竹轻轻拍着女儿纤瘦的脊背,柔声问:“怎么这么想妈妈了?昨天晚上不也见过了吗?今天有没有乖乖吃饭?” “妈……不是昨天,是很久很久,几十年没有见过你了。” 白也哭得眼眶鼻头都红了她抬起脑袋,泪眼朦胧地说:“我穿越到一个修仙世界了,然后我在那里修炼了很多年,还谈了一场恋爱,本来都准备结婚了。” 她也不管自家老妈能不能接受,就将穿越后的事情叽里咕噜说了出来。 “嗯,妈知道,是叫钟九璃对吗?你前几日还说,要去提亲了,现在是轮到妈妈出场了吗?”白语竹顺着她的话问。 白也默了一瞬,有些无奈地说:“妈,你也觉得我疯了吗?” 病房里安静了片刻,白语竹有些哽咽的声音响起,“怎么会呢,妈的阿也才不会疯,我们阿也很快就会好起来,到时候还能回学校继续上学,想谈恋爱也可以谈一场恋爱!” 白也从母亲手中夺过热毛巾,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平复好情绪后,冷静道:“妈,你听我说。” “嗯,妈听着呢。” “我真的没疯,虽然可能之前是有点问题,但是我现在真的很清醒,我一点问题都没有。这里的住院费是不是很贵?你怎么老了这么多?你是不是打了好几份工?” “不贵,你别操心钱的事情。”白语竹从她手中接过毛巾放回水盆,在她床边坐下,轻轻叹了口气,“妈妈养得起你,妈妈也知道,你肯定会好起来的。” “不过,听说你下午还在和柜子吵架,这样就出院,病情会加重的。” 白也:……《 》 155-160 第156章 正文完 无论白也如何信誓旦旦地证明自己已经康复, 白语竹始终没有松口。 她看着女儿吃完晚饭,又监督她洗完澡,将头发也吹干后,才提着包离开了医院。 空荡荡的病房里只剩下白也一个人, 隔壁床空着, 连个能交流病情的狱友都没有。 白也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 怀里抱着小乌龟玩偶, 两眼放空, 盯着天花板发呆。 直到病房门被人推开, 一名陌生的护士进入病房朝她走来, 抓起束缚带就要把白也绑上。 “姐姐,今晚能不绑吗?绑着睡觉太难受了。”白也试图讨价还价。 护士看了看她, 又瞥了眼隔壁空着的病床, 点头道:“那今天就不绑了,你夜里不许胡闹,把药吃了就睡觉。” 白也乖乖接过药片,就着温水咽下, 不过几分钟就感到一股强烈的困意袭来。 药物里的安定成分让她很快陷入沉睡。 …… “35号, 该起床了。” 次日清晨,熟悉的呼唤声将白也唤醒。她睁开眼,看见护士和一名白大褂医生站在床边,顿时眼睛一亮。 “医生!”她急忙坐起身, “我觉得我的病已经好了,可以出院了吗?” “当然可以,现在就批准你出院!”医生大手一挥,写下出院证明,“拿着这个去办手续吧!” 白也欣喜若狂地接过纸张, 掀开被子跳下床就往外跑。 “哎哎哎,35床,别跑。”小护士急忙拦住她,“今天的药还没吃呢。” “我都出院了,还吃什么药?这药吃多了,该把我吃傻了!”白也快乐地在病房里转圈圈,像只迫不及待要奔向自由的猴子。 护士夺过她手中的出院证明,指着身后的移动输液架说:“你看看,这是刘医生吗?” 白也怔怔地望向护士手指的方向,刚才还站在那里的医生不见了,只剩下一根冰冷无情、无理取闹不爱搭理人的输液架。 “医生呢?”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根本没有医生。”小护士担忧地看着她,“你这几天出现幻觉的频率有点高啊,待会得让刘医生来看看。” 白也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让自己清醒点,结果那输液架又变成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对着她挤眉弄眼。 “我……真的有病?” “没事的,出现幻觉是常见症状,把药吃了就会好。”护士柔声安慰。 服下药片后,白也又陷入了昏沉中,她瘫在床上,思绪渐渐模糊,从昨天醒来到现在不过二十四个小时,她的信念遭受了巨大的冲击。 或许她真的病了,只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那些穿越九州的经历,就是她发病时的幻想? 钟九璃也是她虚构出来的人物吗?那她想得还挺美,知道给自己挑一个最漂亮的老婆! 白也抓起床头那个破旧的小玩偶,小声嘟囔:“娇娇,你能听见吗?” “也崽,怎么啦?”小乌龟眨巴着大眼睛,关切地望着她。 “你到底是玩偶,还是我的娇娇?” “我是娇娇啊!”小乌龟歪着头,一脸困惑,“也崽你今天有点奇怪哦?” “你是娇娇,龙龟娇娇?”白也轻声喃喃,“不对,娇娇是金色的,你是绿色的,你们的颜色不一样。” 她在这边和乌龟聊天的时候,病房门再次被推开了,小护士和穿着白大褂的刘医生走了进来。 刘医生见到白也在和小乌龟聊天,笑着招呼道:“35床,聊着呢?” 白也点了点头,不想搭理那凑上来搭话的棒槌。她不搭理对方,那棒槌却一个劲地在旁边说话,烦得要死。 刘医生问了半天,见白也不搭理她,只好作罢,她摇了摇头,和小护士转身离开了病房。 烦人的棒槌走了,病房里安静了下来。 白也抱着娇娇,昏昏沉沉睡了一觉,天黑之后,老妈又来了。 这次,白也冷静了许多,她条理清晰地讲述着自己小时候发生的事情,试图证明自己是清醒的。 白语竹坐在床边,耐心地听着白也絮叨,待她讲完了,她才开口道:“阿也很想出院吗?” 白也用力点头,“妈,我觉得这地方不对劲,医院里的东西太奇怪了,今天上午还有棒槌来找我说话,我都不想搭理她。” “好,妈答应你,等什么时候没有奇怪的东西找你说话了,我们就出院好不好?”白语竹柔声哄她。 白也有些气馁地点了点头,翻身背对着老妈躺下了。 白语竹沉默地站在床边,看了闹脾气的白也良久,随后帮她把被角掖好,小乌龟也放在了她的枕边,默默起身离开了病房。 房间里关了灯,白也抱着娇娇躺在床上,听着那两个床头柜吵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日子在药片和幻觉间乱七八糟地流逝,白也渐渐习惯了精神病院的生活,习惯了和床头柜吵架,甚至开始认真思考,作为一个精神病人以后该怎么谋生,养活自己。 毕竟老妈年龄越来越大,自己肯定要担负起给她养老的责任。 “要是你真是娇娇就好了!”白也把脸埋在玩偶龟壳上,闷闷地说,“把你的龟壳切下来卖掉,我和老妈都能过上好日子。” 小乌龟在她怀里瑟瑟发抖:“也崽你不要说这样吓人的话,好可怕。” “我有个好主意。”一旁的床头柜突然插嘴。 白也和小乌龟同时转头看去。 “你可以找个收废品的,把医院里所有床头柜都卖掉,这样你妈妈就能安心养老了!” “屁嘞,要卖也是卖你!”另一个床头柜立刻反驳,“35床别听它乱说,把它卖了,留我就够了。” 白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们两个神经病柜子,我要偷肯定也不偷你们啊,这破柜子又不值钱。我要偷输液架,那些是不锈钢的,更值钱!” “我觉得也崽说得对……”小乌龟的话还未说完,突然定格在了原地。 白也诧异地看着突然安静的小乌龟和床头柜,扭头看向窗外,树影停止了摇曳,粉尘定格在了半空,这个世界彷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时间停止了流动,但她还能动? 阳光透过铁窗洒进病房,破碎的光束中,一道朦胧的身影踏着光晕走来。 白也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自光晕中走出的女人,她抬手拍了拍脸颊,怀疑自己又出现幻觉了。 钟九璃缓步而来,眸光落在病床上,穿着病号服眼神呆滞的白也。 “阿也” 白也的嘴唇微微颤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是新的幻觉吗?病情已经严重到这个程度了? 直到钟九璃走到近前,微凉的指尖抚上她的脸颊,那触感无比真实。 白也猛地抓住那只手,温热的体温,细腻的肌肤,这根本不像是幻觉。 “阿也……我终于找到你了。”钟九璃的嗓音发颤,眼眶迅速红了。 她伸手将眼前人紧紧拥入怀中。 怀抱柔软温暖,鼻尖嗅到的清冽冷香熟悉无比,白也确信,这不是幻觉,这就是钟九璃。 “钟九璃,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是我。”钟九璃哽咽着回答。 得到准确的回答,白也终于放下心来。 她放声大哭,像是要把这些日子的惶恐害怕以及委屈都宣泄出来。 “呜呜呜~~~你怎么……才来啊……” “所有人都说我疯了,说我是个神经病,还把我关在精神病院里,就连我妈都不信我,我还以为那些经历真的都是我的幻想。” 钟九璃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哄道:“对不起,是我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现在,我带你回家。” 时空之力流转,两人的身影渐渐透明。 “哎哎哎,等下,钟九璃,等下。”白也连忙阻止。 “不能就这样走了,晚上妈妈要来看我,到时候发现我不见了,她会疯的。我要让她看看你,见到你,她就会明白我没有疯。” “好,都听你的。”钟九璃前所未有的温柔,就这样抱着她,在床边坐下。 两人不再言语,静静感受着这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良久之后,白也才开口问道:“我回来之后,你过得好吗?” “不好。” “一般面对这种问题,不是都会说过得还行吗?”白也小声咕哝。 钟九璃摇了摇头,说:“没有你,我过得一点都不好,每天都很不开心。” 白也嘿嘿直乐,“你这样打直球,我很喜欢,哈哈哈。” 两人正聊着天,病房门又被人推开了,小护士进入病房,看见病床边多了一位白衣胜雪,美得不似凡人的女子,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转过头不敢再看,把药递给白也就要离开。 “你没看到这里多了个人吗?”白也叫住她。 护士背对着她们摇头:“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快把药吃了,我也得去吃点药了。” 白也无奈叹气:“从第一天见你,我就觉得你病得不轻。” “对,我病得不轻!”护士认真地点头,她真觉得自己病得不轻,现在都出现幻觉了。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婆,钟九璃!” 听白也这么说,护士更加确信,自己真的病了,她脚步匆匆地离开了病房。 钟九璃望着护士离去的背影,轻声问道:“这便是你生活的世界?” “嗯……”白也点完头,又猛地摇头,“不对,这里是我生活的世界,但不是这个地方,这里是医院,就像是医馆,只不过这里住着的都是神志不清之人,所以她们不太正常。” “在她们眼中,你也是神志不清之人,所以才将你关押在此?”钟九璃问道。 “不是关押,是治疗,我妈花了不少钱把我送到这里,希望大夫能治好我的癔症。” 钟九璃执起她的手腕,指尖搭在脉门上,一缕灵气探入其中,在白也的经脉间游走。 “你这具身躯,确实有些阻滞,经脉多处阻塞,尤其头部,有淤血凝滞不散。” 她说罢,并指点在白也眉心,精纯的仙力注入白也体内,无论是堵塞的经脉还是淤积的血块,都在瞬间融化。 对于已经是仙帝的钟九璃来说,这般出手替人梳理经脉,效果堪比上古仙丹洗精伐髓。 不过片刻功夫,白也就感觉灵台一片清明,连日来的昏沉尽数消散,眼前的世界变得清晰了许多。 “感觉可好些了?”钟九璃轻声问道。 她的指尖自白也眉心描摹而下,如同在抚弄一块稀世美玉,珍而重之,最终停留在那微启的唇瓣上,轻轻摩挲。 “感觉好得不得了。”白也眼神有些迷离,脑子快不会转了,叽里咕噜乱回道。 “现在就是让我去跑个全马,参加铁人三项,再打一百个青铜骨骸,都不在话下。” “就只想着这些?”钟九璃眼波流转,嗓音似浸透了蜜糖,每一个音都透出股勾人甜味来。 指腹依旧流连在那柔软的唇线上,不舍得松开。 白也擒住那作乱的手,贴近她耳畔低语:“那些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 “我要吻你了,钟九璃。” “呵~”钟九璃低低地笑了一声,倾身含住那片柔软,辗转碾磨,循环往复。 “唔~”白也闷哼一声,眼睛都还没来得及闭上,就被老婆强吻了,她往后退了退,想重新来过。 钟九璃的纤指没入白也的发间,将人禁锢在自己身前,“想逃去哪?” “唔没想逃。”白也的声音被淹没在逐渐加重的鼻息中。 温热的鼻息交缠,病房里的空气暧昧旖旎,两人沉浸在这久别重逢的亲吻中,全然没有察觉到病房门被人推开了。 提着饭盒的白语竹站在门口,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她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也出现了幻觉。 “阿也……”她试探着轻声唤道。 相拥的两人顿时一僵。 钟九璃松开按在白也后脑勺的手,稍稍拉开距离,转身时便已经平复好了情绪。 白也抹了抹嘴角的水渍,红着一张小脸看向她老妈,“妈,你进来怎么不敲门啊?” 白语竹目光落在钟九璃身上,久久没法移开,这姑娘好看得不像是个真人,她开始严重怀疑自己的精神状态。 “阿也啊,妈好像出现幻觉了,刚才看到一个穿白衣服的姑娘在……在亲你。” “咳~!”白也清了清嗓子,翻身下床,牵起钟九璃的手走到母亲面前,“妈,你没出现幻觉,这里确实有个人。” 她郑重介绍道:“她就是钟九璃,我老婆。” 白语竹愣愣地点了点头,抱着饭盒转身就往外走,直奔护士站:“小张,不得了了!我怎么也出现幻觉了呀,你快帮我看看,病房里是不是有个人。” 下午就怀疑自己出了问题的小张护士闻言一惊:“阿姨您也看见了?” “对啊,你也看见了?” 俩人对视一眼,齐齐转头看向站在病房门口的白也和钟九璃,异口同声地问:“你房间里真有个女人?” 白也无奈点头:“真有啊,我早就说过了,我有个老婆。” …… 病房里,三人相对而坐,气氛微微有些尴尬。 白语竹思绪有些乱,目光总是不自觉飘向钟九璃,心底直犯嘀咕,这姑娘也忒好看了点,简直就像是画里走出的仙子。 自家孩子虽说长得也清秀白净,个子也高挑,但怎么配得上这样出众的人儿? “妈,你别老偷看她了。”白也出声提醒,“你的小动作瞒不过她的。” 白语竹尴尬地收回目光,否认道:“别瞎说,妈哪里偷看了。” “行行行,你没偷看。”白也敷衍地点点头,“现在你总该相信我没疯了?” “信了,妈信了。”白语竹恍惚地点头,目光仍忍不住在钟九璃身上流连。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刘医生办出院手续?我想回家了。”白也很是迫不及待。 “刘医生早就下班了,再说了,出院前还得经过全面检查,要经过专业评估,确认你确实康复了才能出院。”白语竹解释道,语气有些心不在焉。 她的心思早就飘到了别处,家里存款大概还剩十万左右。原本已经攒了三十多万,打算等白也毕业后给她付个首付买房。等过几年自己退休了,用退休金帮孩子还房贷正好。 可现在……孩子大学还没毕业,突然就要结婚了,还把姑娘都领回来了。 对面这姑娘一看就气质不凡,怕是家境优渥,自家这点积蓄,连个像样的婚礼都办不起,更别提买房了。 万一对方长辈嫌弃她们家里条件不好怎么办? 短短片刻间,白语竹已经在心里把婚房、酒席等等盘算了一遍,越想越是发愁。 “那明天一早可以办出院吗?”白也的追问声将她跑偏的思绪拉回现实。 “可以,妈明天请个假,一早就来帮你办手续。”白语竹连忙应下。 她站起身就要离开,走了几步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钟九璃问道:“九璃啊,你晚上住哪里?要不跟阿姨回家,阿也的房间我一直收拾得很干净,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去她房里凑合住一晚?” 白也闻言双眼一亮,立刻接话:“妈,我也想回家住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再来办理出院手续,行不行?” “你等着,妈去问问看。”白语竹说着便往护士站走。 经过一番沟通,她拿着签好字的临时外出单回到病房,脸上带着几分笑意道:“走吧,咱们回家。” “走咯~我们回家!”白也兴奋地嚎了一嗓子,牵着钟九璃的手,跟在老妈身后离开了医院。 钟九璃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街道两旁灯火通明,一座座高楼拔起而起,直插云霄。 她轻声感叹:“此界虽无灵气,却能筑起如此巍峨建筑,倒也神奇。” 白也贴近以压低声音说:“我们这里和九州很不一样吧?等过几天,我带你好好逛逛,让你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奇妙之处。” “好。”钟九璃收回目光,转头望向身旁人。外界如何并不重要,只要身边之人,还在就好。 …… 回到家中,白语竹将俩人赶去洗澡,自己则进了白也房间,替她换了一套干净的床单被罩。 等白也和钟九璃洗漱完出来的时候,客厅的灯已经熄了,主卧的门也紧闭着。作为母亲,白语竹很懂得给年轻人留出独处的空间。 “小老太太还挺懂事。”白也小声咕哝。 钟九璃拧住她的脸颊,小声训斥:“又胡言乱语,没大没小。” “嘿嘿,我这是夸她呢。”白也笑嘻嘻地握着钟九璃的手,“给你介绍下我的房间,那张书桌,我从小学到高中,每天放学后就在这里写作业。” 钟九璃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张略显陈旧的木质书桌,桌面上整齐地摆放着几本书籍。书桌旁是一张单人床,铺着刚换好的浅绿色碎花床单,两个枕头整齐地摆在一起。 “还有这个,看,这些都是我小时候得到的奖状呢。”白也一一指给她看,语气中满是骄傲,“这是小学时候作文比赛得的,那张是物理竞赛的。” 钟九璃目光流连在这个小小的房间上,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白也生活过的痕迹。 她彷佛已经可以看到,小小的白也成长的每一个瞬间。 “咦,我们家的相册怎么在这里?”白也随手抓起书桌上那本厚厚的相册,翻开来看了一眼,又立刻合上了。 钟九璃的目光被吸引,望了过去,“为何不打开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啦。”白也干笑两声,将相册丢回桌上,“我们该睡觉了,明天还要去办出院呢,到时候我再带你出去玩。” 话未说完,那本相册便已经浮空而起,落在了钟九璃手心。 “哎哎,钟九璃,你怎么能这样?这是耍赖你知不知道?”白也压着声音抗议,伸手要去抢,钟九璃已经翻开了相册。 第一页就是白也婴儿时期的照片,圆滚滚的小家伙只穿着纸尿裤,坐在小椅子上笑得不见眼睛。背景明显就是这个家,照片旁还有娟秀的字迹:阿也的百日照。 “不要看啦,好傻的。”白也小声嘟囔。 “不傻,很可爱。”钟九璃轻抚过小阿也圆嘟嘟的小脸蛋,眼底满是温柔。 “不许摸她!”白也撑起身子,一把抢过相册丢到书桌,“要摸就摸现在的我。” 她说着伸手关了灯,在黑暗中寻到那人,俯身贴了上去。 “我让你摸个够好不好?”她贴着钟九璃的耳畔低语,气息交缠。 “臭不要脸,没羞没躁。” “跟自己老婆要什么脸?”白也理直气壮地反驳,指尖灵活地解开睡衣纽扣。 黑暗中传来衣料摩挲的细响,还有木床轻微的吱呀声,所有未尽的言语,都融在了相拥的体温里。 …… 次日清晨,三人再次回到医院,经过一系列检查,确认白也的精神状态确实恢复正常了以后,顺利办理了出院手续。 回到家中,白也兴冲冲地规划着,接下来要去哪里玩。 “阿也。”钟九璃出声提醒,“九州还有很多人等着你。你阿娘、娇娇、石蛮蛮……都很想你,你不想先回去见见她们吗?” 白也脸上的笑容顿了顿,转头看向一回家就跑进厨房忙碌的母亲背影:“想的,那我妈怎么办?总不能留她一个人在这里……” “那有何难,一起去便是。” 洗菜还不忘偷听女儿聊天的白语竹听到这话,连忙回头摆手道:“不行不行,我只请了一天假,明天还得上班呢。” “妈!你女儿可是神仙,还上什么破班,我带你去修仙,从此告别打工人生!”白也大声道。 “修、修仙?”白语竹震惊脸,“真的能御剑飞行那种?” 即便昨日见到了钟九璃那超凡脱俗的模样,她也只当是现在年轻人,喜欢玩那个叫什么cos的,还是穿汉服来着。 “真能修。”白也笑得眉眼弯弯,“钟九璃我们走,带我妈去长长见识。” 钟九璃温和一笑,“阿姨放心,此地我们随时可以回来,只是先带您去见见阿也在那边的亲人朋友。” “哎,好,她在外头有别的妈了啊?”白语竹有些酸溜溜地问。 “咳,是有几位。”白也小声嘀咕,“不过您想啊,以后是不是再也不用愁,凑不齐牌搭子了?” “还好几位?”白语竹闻言心中有些不安,担心自己被别的妈比下去,“那我们要去多久?我这要是旷工好几天,工作怕是不保了。” 她还惦记着那笔未到手的退休金。 白也好笑地搂住母亲的胳膊,“从今天起,咱一个班也不上了,咱去当神仙。” “去当神仙,也得把饭先吃完了再说,我菜都准备好了。”白语竹笑着拍开了女儿的手,转身进了厨房。 “我和您一起。”白也跟了进去,陪着老妈一起,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 饭后,白也手脚麻利地清理完厨余垃圾,关好水电,这才和钟九璃一起,踏入了时空通道。 …… 大黎皇都,世界树下,微风轻拂,天气正好。 白术与众人早已静候在此,昨日姜阁主已推演出,今日重逢之期。 天际上方,忽然荡开一圈圈涟漪,一道流转着时空之力的光门缓缓开启。 三道身影相继从光门中走出,居中的那人,脸上挂着欠兮兮的笑,正是消失许久的小老虎。 “诸位~~~” 白也张开双臂,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声音清亮,响彻天地,“我回来了!” 故友重逢,归期恰好。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烟花][烟花]放个烟花庆祝一下,又写完了一本。先夸夸自己,五个月的时间,写了将近一百万字,我可真是太棒了。 重点还是要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如果没有大家一直留评支持,或许这本书从西州开始,就腰斩完结了。 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的陪伴,因为有了你们,所以我才能坚持下来,将这个故事写完整。 在开文之初,女友就说过,我这样的写法,女生不爱看。(仅代表她的个人观点,因为她不爱看我的书,说我整天都是打来打去,没有吸引她的点,她喜欢看女主谈恋爱,我逼着她看,她也不看。) 算了,不吐槽她了,她不爱看,还是有很多读者宝宝爱看的,第三次感谢你们,比心[红心][红心] 接下来我就要好好看看电视剧电影什么的,学学怎么写感情拉扯了,要是学会了,以后主包就是个很会拉扯的作者,把读者钓成翘嘴。 要是没学会,那就继续打打杀杀吧。[可怜][可怜][可怜] 第157章 大婚 古州, 白帝城。 白家炼器堂内,炉火噼啪作响。白也额角沁着一颗颗汗珠,眸光落在手中的婚服上。 衣料上流转的灵光正在消散,布料也在渐渐褪去色彩, 显然又一次炼制失败了。 “阿也歇歇吧。”白术站在门外, 出声劝道, “婚服之事, 不如让百大师来操办?” 白也摇了摇头, “不行, 我想亲自炼制一套婚服。” “可是你们大婚之日, 九州各大教派皆会前来观礼。总不能让九璃穿着你炼制的这个婚服吧?”白术看着她手中已经完全失去光彩的婚服,语气很是担忧。 “没事, 还有一个月, 时间足够。”白也毫不气馁,眼神很是坚定。 她擦掉额角的汗水,在心底喊道:“小王,帮我全程记录炼制过程, 我要看看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好得, 也崽~】识海中响起欢快的应答声。 白也回到九州的第二日,在这片天地飘荡许久的小王就又一次找到了她。 虽然她们从未真正见过面,但多年相伴积累的情感早已让她们亲如家人。 只可惜不知小金散落何方,或许又化作无数碎片, 散落在天地间,等待着陪伴又一个天才少年崛起。 白也收拢思绪,重新点燃炉火,开始又一次炼制。 白术见她不听劝,也不再多言, 转身出了炼器堂,回去找白语竹等人搓麻将了。 …… 时光荏苒,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经历无数次失败与重炼,白也终于炼出了那套凝聚着她全部心血的婚服与凤冠。 衣衫之上,三千大道神纹交织成流动的祥云,衣袂翻飞间似有星河流转,那顶凤冠更是以无上造化法则凝就,即便静置于案,冠上的凤凰依旧羽翼舒展,周身环绕着淡淡的混沌气息,美得惊心。 这套婚服,在炼制成功的那一刻,就被快马加鞭送往三清宗,到了钟九璃手中,而她为白也亲手炼制的婚服,也同样送到了对方那里。 “数月未见,也不知那家伙如何了。”钟九璃心不在焉地浸在灵泉池中,喃喃低语。 屋内氤氲水汽缭绕,池面浮着无数鲜嫩欲滴的花瓣,这些花瓣皆非凡品,暗香浮动,沁人心脾。 哗啦一声,钟九璃起身踏出水面,水珠顺着优美的颈线滑落,掠过玲珑起伏的曲线,滴滴坠地。 未着鞋袜的脚掌踩过灵玉铺就的地面,留下串串湿痕。 她抬手展开白也送来的婚服,衣衫上似乎还带着那人的气息。 “钟九璃,你洗好了没有?” 刚穿戴整齐,门外就传来了柳衔月的催促声。 “进来吧。” 柳衔月推门而入,目光立刻被钟九璃身上的婚服吸引,不由赞道:“这小家伙,炼器的本事倒是不错,这凤冠更是灵气得很,老娘今天定要亲手将你妆点成九州最美的仙子,让那只小老虎看得移不开眼!” 她说话间手腕一翻,一堆瓶瓶罐罐就出现在了梳妆台上,螺黛描眉,一点胭脂落下,眼尾便多了一抹桃花初绽的薄红。 不过是略施粉黛,镜中人已美得令人窒息。 凤冠落于发顶,彩凤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冠珠轻摇,流光溢彩。 “不错,不愧是九州第一的钟宗主,美得人神共愤了都,看得我都想成婚了。”柳衔月夸道。 钟九璃莞尔:“你若是愿意,只怕姜阁主明日就能将婚服送到万象阁去。” “别别别,现在这样正好。”柳衔月连忙摆手,生怕被人绑着去结婚。 钟九璃:“左右不过是一个仪式,成不成婚,也不影响什么。” 二人相携而出。 门外,三清宗上下早已列阵等待,九只彩凤牵引的銮驾悬停在天穹上方,羽翼挥洒着七彩霞光。 见到盛装的钟九璃出现,万千弟子齐声行礼: “恭迎宗主……!” 钟九璃微微颔首,飞身踏上銮驾。凤鸣九霄,仪仗启程,朝着蛮荒州的方向迤逦而行。 另一边,白也同样穿戴整齐。 她身上的婚服是钟九璃以时空之力编织而成,行走间彷佛将整片星空都披在了身上,极其炫目。 娇娇化作巨龟本体,驮着白也升空而去,小太火同样化出一身红衣,跟白也坐在一处。 白家一行人相伴在后,四个老妈保驾护航,浩浩荡荡朝着蛮荒州而去。 …… 大黎皇都,这些时日已成为整个九州最热闹之地。 天穹之上流光不绝,灵舟飞剑穿梭如织,神禽异兽载着各方修士纷至沓来。 有手持请柬而来的贵客,亦有闻讯自发前来的修士。 在那浩劫一战中,钟九璃和白也力挽狂澜,救下众生。今日这场结契大典,自然引得八方来贺。 皇都中央,已经长成参天巨木的世界树上栖满了瑞兽神禽,麒麟懒懒地蜷在枝桠间打盹,凤凰梳理着璀璨的尾羽。 来自各族的修士与灵兽,几乎占满了整座皇城,将此地衬得宛如仙境。 小院里的婶子们更是早早换上了崭新的衣衫,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红光,只等着喝自家少族长的喜酒了。 在这万众期盼中,吉时悄然而至。 天地陷入一片玄妙的寂静中。风停云驻,连树叶都停止了摇曳,彷佛天地万物在这一刻都停了下来。 “锵!” 清越凤鸣划破长空,遥远的天际上,九只彩凤拉着銮驾破云而出。 钟九璃负手立于銮驾上,头戴凤冠,着一身赤金婚服。盛装之下,她平日清冷的容颜在这一刻,更添几分惊心动魄的明艳。 她目光沉静,望向远处,静静候着。 几乎是同一时刻,另一片天穹上,云海翻涌,娇娇显化的巨龟踏浪而来。 白也立于龟首,一身婚服彷佛将整片星空都披在了身上,衣摆处星辉洒落,似周天星辰都伴于周身。她的眸光捕捉到远处那道赤金身影时,眼底的笑意比星河更璀璨。 两道目光穿越云海相汇,天地间彷佛只剩下彼此。 下一刻,奇景出现。 一条横贯天穹,叫人望不见尽头的红色星河自虚无中奔涌而出。 这不是凡间水流,而是由天地法则与众生愿力凝聚而成。星河中亿万星辰闪烁,每一颗都是九州亿万生灵对于两位新人最真挚的祝福。 这条横跨十万里天穹,璀璨到极致的星河,将两人连接在了一处。 “踏星桥,结同心。”天机阁阁主姜知命的声音响彻云霄。 在万灵的注视下,钟九璃和白也相视一笑,同时迈步踏上星河。她们每一步迈出,脚下便会生出一朵朵法则道莲。 星河两岸,更是有无数瑞兽齐齐升空,麒麟踏祥云,口吐瑞气,仙鹤展翅长鸣,青龙在云层中翻涌,洒下甘霖…… 万兽齐鸣,与漫天仙乐交织。 白也望着渐行渐近的身影,不禁有些恍惚。 相识数十载,她从未见过钟九璃这般明艳的模样,盛装红衣衬得那张容颜更具有侵略性,让人心旌摇曳。 “回神了。”钟九璃传音提醒,话音中带着几分笑意,“这么多人看着呢。” 白也眨了眨眼,回过神来,握住对方递来的手,十指相扣,两人携手转身,面向下方万千宾客。 姜知命手捧金色法旨,声震九霄: “今以天道为证,钟九璃与白也结为道侣,自此生死相随,祸福与共,道途相携,可愿?” 白也握紧钟九璃的手,朗声道:“我愿意!纵使星河倒转,纪元更迭,天地重塑,此心绝不移!” 钟九璃回望着她,眼底的温柔似要溢出,她唇角微扬,轻声道:“只愿朝暮相伴,岁岁相依。” 话落的刹那,九霄之上降下万道霞光,神圣的天道之力落下,在二人腕间缠绕凝结,化作一枚殷红如血的朱砂痣。 与此同时,姜知命手中的法旨无火自燃,化作一道金虹直冲云霄,没入天际。 这昭示着,这场盟约已经得到天地认可,万古不移。 “好!!!” 石蛮蛮第一个振臂高呼,声如惊雷。 霎时间,整个皇都沸腾起来,万千修士齐齐贺喜,声浪冲霄。彩凤清鸣,真龙长吟,世界树洒落漫天光辉,共同庆祝这一时刻。 远处观礼台上,白语竹紧紧握着白术的手,望着这超越想象的宏大场景,即便已经知晓了自家崽子在这异界做的那些事情,她依旧感到一阵目眩神迷。 这婚礼要是搁现代办,别说十万了,就是十个亿她也办不下来呀。她家这小崽子,还真是出息了。 结契礼成,这场婚礼才算是真正开始。 宴席设于云海之巅,白玉铺就的平台上,摆了万千张灵玉案几,前来观礼的宾客纷纷飞身上了这处巨大的平台。 案几上列着来自九州各地的珍馐美食,更有那无数陈年仙酿刚一启封,醇厚的酒香便弥漫开来,光是闻上一闻,就让人有了几分醉意。 白也和钟九璃携手而至,方踏入宴席场地,石蛮蛮洪亮的声音就在人群中响起:“姐妹们还等什么?快把酒都搬上来!这臭老虎,今天别想清醒着离开宴席。” 一语落下,满场沸腾。 方才还有些矜持的一众年轻天才,此刻个个摩拳擦掌,眼中闪动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抱着酒坛围拢而来。 白也有些无奈地瞥了石蛮蛮一眼,嘴上不服软道:“喝酒就喝酒,咱怕过谁?但今天不喝,我晚上可是要……” “呵忒~!”白也话还未说完,就被路遥打断了。 这小丫头抱着一个比她脑袋还大的酒坛,上前道:“想得美!你这搞事王,不声不响就把我们最敬爱的宗主拐跑了,还想顺顺利利入洞房?” 第158章 大婚2 “没错!”明无双也磨着牙上前, 脸上挂着和善的笑,眼中冒着凶光,“今日这酒,你必须得喝!” “喝, 必须喝!”卖茶的小掌柜混在人群中, 看热闹不嫌事大地举杯起哄, 声音格外响亮。 面对好友们的围攻, 白也和钟九璃交换了一个眼神, 洒脱一笑, 挽起宽大的袖袍道:“上酒, 今天就让你们这帮小崽子见识下,九州第一天才的厉害。” 她伸手接过路遥递来的酒坛, 拍开泥封, 豪气干云地与石蛮蛮抱着的那个更大的酒坛咚地一碰,仰头就灌。 清冽醇香的酒液倾泻而下,些许酒液顺着她的唇角溢出,划过线条流畅的下颌, 流入纤细的颈项, 最后没入大红衣领深处,留下一道暧昧的水痕。 静立在旁的钟九璃眸光微沉,不动声色地上前半步,抬起手, 以指腹拭去白也颈间那抹湿意。 瞧见这一幕的众人,莫名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有些多余,她们是不是该当场把床搬来才对? 就连仰头喝酒的两人都察觉到了气氛不对。 白也放下空酒坛,迷离的醉眼扫向众人:“怎么不闹腾了,方才不是还要喝个痛快吗?难不成是被本天才的英姿吓到了?哈哈, 就说你们是一群没见识的小崽子。” 一众年轻天才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钟九璃,谁也没敢接话。白也顺着她们的视线望去,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我懂了!你们想和我老婆喝是吧?” 她笑着拉拉钟九璃的衣袖,“来,让这群年轻人见识下我们钟宗主的厉害!” “好。”钟九璃含笑应下,随手提起一坛未开封的佳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感谢大家前来观礼,这一杯,敬诸位。” “敬钟宗主……!” 众人受宠若惊,齐声响应,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能得仙帝亲自敬酒,这份殊荣足以让大家铭记终生,死后也要刻在墓志铭上。 与这些年轻修士们对饮数巡后,钟九璃搀着微醺的白也,去到了婶子们所在的席位。 俩人执手相携,向每一位婶子恭敬敬酒,婶子们笑得合不拢嘴,连连说着吉祥话。 最后来到主桌时,白也的脚步已经有些虚浮,双颊泛着酡红。她如今修为尚未完全恢复,这些蕴含精纯灵气的仙酿对她而言,后劲着实不小。 “嘿嘿,四位老妈!”白也提着酒杯,笑得跟村口的二傻子似的,“喝上女儿的喜酒感觉怎么样?女儿敬你们一杯!” 被钟九璃以无上大神通自时空长河中寻回的沈清辞,望着身披大红喜服,眉眼如画的女儿,眼中泪光盈盈,她轻声道:“真好,我们阿也,长成这般出色模样了。” “少饮一些。”白虎仙帝关切道,“结契大典这般重要的日子,莫要醉了。” 白术和白语竹俩人则含笑点头,“喝完这杯吃些东西,早些去休息吧。” 四位母亲表达关心的方式不同,但那份殷切的慈爱却如出一辙。 “知道啦~” 白也乖巧点头,拉着钟九璃坐下,抄起玉筷埋头吃了起来。 “都是结婚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光顾着自己吃。”白语竹轻声嗔怪,眼底笑意不减。 她执起玉筷,将最鲜嫩的炙灵虾送到她们盘中。望着女儿穿着大红婚服,与另一人并肩而坐的身影,她心中百感交集。 虽然知晓孩子长大了必定会有属于自己的家庭,但在她眼里,白也还只是个会整天缠着她,天天问能不能喝可乐喝奶茶的孩子,转眼就已经成了婚。 “哎哟妈,您可太小看她了。这是谁?这位可是威震九州的钟宗主,平日里她不动筷,谁敢先举箸?”白也话虽这么说,手却已经伸了出去,将钟九璃爱吃的紫晶果推到了她面前。 “你这孩子,尽知道瞎说,她在外面什么身份都不重要,作为爱人的你,给予的关怀才是最重要的。”白语竹笑骂道。 “确实如此,阿也既已成婚,自该学会关心道侣,爱护道侣。”沈清辞跟着出声道。 钟九璃含笑注视着这温馨的画面,白也被四位母亲关怀投喂,她好似也感受到了那份早已被遗忘的亲情。 她的阿也,虽历经坎坷,却始终被这般充沛的爱意浇灌着。 不论是另一个世界的白语竹,还是白虎部落里的孩提时代,白也都在被母亲的爱意包容着。正是这些来自母亲的爱意,才养出了如旭日般明亮温暖的性子。 俩人陪着几位母亲用完餐,起身来到一众好友们所在的席间,和大家郑重道别。 柳衔月饮得双颊绯红,笑靥如花地拉住白也的衣袖,叮嘱道:“臭老虎,可不许把我们家钟宗主拐走太久,玩够了就回来。” “就是!三清宗可不能没有宗主坐镇。”路遥凑过来大声附和,小丫头同样喝得小脸通红,两眼迷离。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就是度个蜜月,玩一段时间就回来了。”白也笑呵呵地应着,与众人一一拥抱作别。 “呜呜呜,也崽,度蜜月就不能带上娇娇一起吗?”娇娇依依不舍地看着白也,想跟着一起去。 “我也想去。”小太火眼巴巴地看着白也。 “你们就是跟去了,你家也崽也没空陪你,还不如跟我们在皇都玩呢,柳姐姐带你去寻摸些好吃的。”柳衔月笑着捞起小乌龟抱在怀中哄她。 “对,娇娇、太火,你们跟柳姐姐还有明老二白老三她们一起玩,想吃什么让她们付灵石。” 听到白也这话的两人全都脸色一黑,眼神不善地盯着她。 白也悄悄往钟九璃身后躲了躲,现在她打不过对面那两人,还是躲老婆身后安全点。 钟九璃好笑地看着她,这家伙,真是又怂又爱玩。 她看向众人,开口道:“诸位,再会。” “再会!”众人齐声回应。 辞别众人,白也和钟九璃携手踏月而去,落在悬停于云海之巅的灵舟上。 这艘精心打造的灵舟是柳衔月送给二人的新婚礼,舟上悬挂满了赤晶宫灯,船身上缠着红绸,甲板上铺着柔软的天蚕丝毯,处处摆满娇嫩欲滴的仙灵花,在月色下氤氲着朦胧光晕。 “不愧是柳老板,这灵舟布置得够浮夸的。”白也满意地点点头。 “喜欢吗?”钟九璃含笑问道。 白也转眸望向身侧的女人,明亮的眼瞳里只余下她一人的身影,“喜欢,但是,最喜欢的是你。” 她说罢,将钟九璃拦腰抱起,笑着踏过摇曳的烛影与芬芳的花瓣,迈入贴着囍字剪纸的船舱。 “现在”白也低头,轻蹭了蹭怀中人白皙的额头,嗓音低哑,“该洞房了。” 俩人额头相抵,呼吸交融,眼中只有彼此。 “那你还在等什么?”钟九璃哑声问道。 白也吻上那沾染着胭脂的红唇,怀中人仰首回应,如玉的手臂勾住她的后颈,宽大衣袖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皓腕,在这夜色中分外惹眼。 良久,白也才轻喘着退开些许,指尖抚过钟九璃愈发红润的唇瓣,咂摸着笑道:“怎么这么甜?这什么口红,尝着还挺香。” “我也不知。”钟九璃同样气息不稳,靠在她肩头平复呼吸,眼尾泛着诱人的红,也不知是那胭脂的功效,还是方才那一吻,已然叫人动情。 “柳老板向来爱琢磨这些,那些上妆的物什都是她精心备下的。” “既然如此……”白也眸光一暗,再度俯身逼近,“可不能辜负了柳老板这份美意。” 未尽的话语消失在相贴的唇间,烛火轻轻摇曳,将两道渐渐重合的身影,投在舱壁上,随着火光微微颤动。 衣料摩挲的细响中,束腰的玉带“咔哒”一声滑落在地,这清脆的声响让得白也微微一怔,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稍稍退开些许,望着身下之人。 钟九璃头上的凤冠已经摘去,散落的青丝铺了满枕,眼尾泛着动人的红,衣襟散落,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与一抹圆润的弧度,雪白的肌肤上有着几点红痕。 “我们是不是得喝个交杯酒啊?”白也的声音因着情动,而微微带着几分哑意。 钟九璃眼底水雾弥漫,拢了拢散开的衣襟,坐起身道:“民间确有这习俗。” “那还是按规矩来吧。”白也翻身而起,走到圆桌前斟了两杯酒,一手一杯端着走回到床边。 钟九璃接过她递来的酒杯,和她手臂交缠,仰头饮尽杯中液体。 喝完交杯酒,白也端着两个空酒杯放回桌上,再回到床边时,她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体内似乎有火苗窜起,正在迅速蔓延向四肢百骸。她抬眸望向钟九璃,发现她的眸中也泛起涟漪,眼尾那抹绯色愈发艳丽。 钟九璃指尖轻抬,一张字条自桌面飞了过来。 两人低头看去,瞧见柳衔月龙飞凤舞的字迹: 知你二人久别重逢,难免生疏。特备此良药助兴,非毒非蛊,乃是世间难寻的宝药,可助小老虎提升修为,灵力难解,春宵苦短,好好享受。 字条从指间飘落,打着转掉在了地上。 白也磨了磨后槽牙:“这个柳衔月……” 话音未尽,唇已被人堵住。 钟九璃主动仰首,双臂如水藻般缠上她的脖颈,气息交融,带着浓郁的酒香:“既然如此……还是莫要辜负她一番美意。” 白也顺势搂紧怀中温香软玉,腰身微一用力,便将人重新压入铺着大红锦被的床榻间。 方才匆匆拢起的衣襟被这般动作一带,便松散了开来,露出其下更多雪白细腻的肌肤—— 作者有话说:每天八点更新,明天要准时一点[可怜] 第159章 洞房 大红婚服层层叠叠落在地上, 床榻上的二人已经无心理会。 白也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都在沸腾,柳衔月那不知从何处寻来的药,霸道无比。 她的灵力都在沸腾,功法自行运转, 口鼻间呼出的尽是灼热气息, 连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我好热……”她轻喘着, 滚烫的唇从钟九璃唇瓣上移开, 黏黏糊糊地贴在对方的颈侧上。 那处的肌肤如玉般生凉, 细腻无比。白也忍不住用脸颊蹭了上去, 发出小猫似的哼唧声。 “嗯……” 钟九璃喉间溢出一声轻吟, 眸底水雾流转,整个人几乎要化在白也身下。 她修为更高, 那药力在她体内烧得更凶, 几乎要将理智焚烧殆尽。 “将烛火灭了……”钟九璃难耐地偏头,声音沙哑。 “好。” 白也大手一挥,满室烛光瞬间熄灭,只余下窗外漏进的朦胧月色, 落在了床榻上, 映照出二人交缠的身形。 灭完烛火,她复又低下头,眷恋地贴了回去,在那片肌肤上流连, 唇齿细细碾磨,留下一串红痕。 钟九璃抬臂勾住白也的脖颈,微微用力,按住她的脑袋。 压着嗓音说:“别闹不许蹭了。” “真的别吗?”白也低笑,灼热的气息喷在脖颈。 “哼……” 钟九璃不满地哼唧了一声。 她披散的长发如墨般泼洒在绣着鸳鸯交颈的软枕上, 红与黑交织,更显她一身肌肤雪白,似在发光。 她低低地喊:“阿也” “嗯,我在的。”白也哑声回应。 “阿也” “宝贝,说清楚好不好?”白也手掌搭在她纤细的腰肢上,轻声说。 钟九璃轻摇着头,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阿也……阿也~” “不要闹……” 她的声音又软又糯,像是在控诉她的坏心肠。 “告诉我好不好?”白也哄着她,额角有汗珠渗出。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钟九璃的脸颊上。 钟九璃不说话,只抬起手指,深深插入白也的发间,收紧了力道。 “嘶!” 白也吃痛,轻嘶了一声。 “别拽头发好不好,会痛。” “哼……” 钟九璃轻哼一声,“就要拽,你这个坏心眼的臭老虎,就知道折腾人。” “胡说,我什么时候折腾人了?”白也小声反驳。 钟九璃不语,只是紧紧搂住白也的脖颈,将滚烫的脸颊埋入对方肩头,身子微微弓起,整个人几乎要蜷入白也怀中 白也被她抱住,没法动作,只得停下比试。 她轻拍着钟九璃的后背,笑道:“这样算不算耍赖?嗯?” “自然不算,我这怎么算耍赖!”钟九璃轻喘着回道。 “你输了……还干扰我,就是耍赖了。”她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像是有些满意,自己居然这么棒,轻而易举地打赢了对方。 钟九璃羞恼至极,张口便在她肩头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你咬我?”白也眸色一暗,嘴角浮起一抹坏笑,“那我可要咬回来了……” 话音未落,她开始运转功法,调动体内全部灵力,开始冲击对方的防线。 钟九璃的灵力也开始自发流转起来,二人的灵力交织,你来我往之中,彼此的灵力都愈发强大起来。 “唔……!” 钟九璃含住她的肩头。 白也吃痛,也埋头咬住她的,两人的搏斗瞬间升级,不再是单纯的灵力比拼,还有耐力的。 便如高手过招那般,一旦真的交起手来,只会越打越快,越打越乱了节奏,直到另一方败北为止。 钟九璃修为虽高,但在此等战斗之中,一旦失了先机,便会落在下风。 毕竟占据上风之人,总是喜欢乘胜追击,得理不饶人。 白也便是那得理不饶人的,即便对手已经举白旗投降,她出手依旧毫不留情。 这一夜注定漫长。 待一波战斗暂歇,两人倒在凌乱的床榻间轻喘。 钟九璃周身泛着绯色,眼底水雾弥漫,整个人像一滩融化了的软玉,伏在白也胸前微微颤抖,彷佛仍未回神。 白也同样呼吸未定,体内躁动的灵力并未完全平息,依旧在经脉中乱窜。 但经过那一番交融之后,灵力变得精纯磅礴了许多。 “看来,柳老板给的果真是好东西。”白也嗓音低哑,带着一丝丝餍足后的慵懒,“修为都涨了一大截。” “嗯……” 钟九璃懒懒地哼出一声鼻音,头也不抬,显然是不想理会这只坏透了的臭老虎。 “怎么了?不开心了吗?”白也俯身凑近,指尖拂开她汗湿的鬓发,露出泛着粉晕的脸颊。 “你说呢?” 钟九璃抬眼瞪她,眸中水光潋滟,隐着一丝危险的光泽,“方才,那样折腾我,还不许我生气了?” 白也低笑,指腹落在她微微肿胀的唇瓣上,轻轻摩挲,“不开胃,后面的正餐又怎么会让人念念不忘?” 她俯身,衔住那两片温软慢慢品尝,“告诉我,方才……舒不舒服?” 钟九璃齿关微松,逸出一声轻哼,她偏过头去,拒绝了那人愈加深入的掠夺。 “不说话……”白也的唇蹭着她敏感的耳廓,以气音问,“就是舒服得不想说话了对不对?” “嗯”钟九璃哼唧一声,小声咕哝,“困了,我们睡觉吧。” “窗外月色正好,睡觉岂不是浪费了?” 迷迷糊糊间,钟九璃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已落入那人的怀抱中。 几步之间,两人已来到窗边。 微凉的夜风扑面而来,让得钟九璃稍稍回了几分神智,她这才察觉,自己竟被带到了窗边。 “你看,外面的星星是不是很亮?”白也一手紧揽着她的腰肢,将她固定在窗沿,另一手指向窗外,“漂亮吗?” 窗户洞开,灵舟穿行于云海之上,下方是沉睡的万里山河,上方是璀璨的星河。 夜风灌入,吹起钟九璃散落的长发,也激起她肌肤一阵战栗。 “为何,要来窗边?”钟九璃轻声发问,身体不住朝她靠去,那是此刻唯一的热源。 “因为,想和你一起,看着这片天地,如何颠倒失色。”白也的吻落在她的颈侧,同时扶着她腰肢的手微微发力,让她正对着无垠夜空。 钟九璃被她转过了身,双手撑在窗框上,身后是白也滚烫的胸膛,紧密相贴,不留一丝缝隙。 尽管知晓灵舟禁制严密,外界绝无可能窥探,但这种近乎暴露于天地之间的羞耻感,仍让她脚趾蜷缩,浑身都绷紧了。 “阿也我们不看月亮好不好……我想回床上。” 她说话的同时,身体不住往白也身上靠。 “可是刚才我们交手有点激烈,床上都湿了,睡起来不舒服。”白也在她背后,将她搂得很紧。 “是有点冷了吗?” 钟九璃摇头,“就是有些不想在这里。” “可是,我还想继续修炼。”白也小声咕哝,她说话的时候,突然出手袭击。 “呃啊……” 钟九璃猝不及防,被她的偷袭击中了要害,猛地仰头,脖颈绷出漂亮的线条,闷哼出声。 眼前是壮阔的星河,身后是爱人滚烫的身躯,耳畔是她的低语,“你还记得吗?第一次离开白虎部落,你带我去看的月亮。” 思绪随着白也的低语,被拉回了过去。 那时的小老虎,还是个会因为离开家,而偷偷红了眼眶的可爱幼崽。 她怎能料到,昔日那般可爱的小老虎,有朝一日会长成这般,用那甜蜜的回忆作为前奏,勾着她在这窗边,行此等恶劣之事。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么漂亮明亮的月亮。” 白也喟叹着,手上的攻击加重了力道与速度,像是在弹奏一首,激烈而缠绵的乐章。 “现在……” 白也的声音低哑,“我们又一次相拥赏月,这次,明月在看着我们。” “嗯……”钟九璃低低应了一声。 接下来,让我用通俗易懂且不卡审核的方式描述以下场景: 白也和钟九璃相拥着站在窗边,两人齐齐仰头,望着窗外明月。 钟九璃的体力并不算好,看了一会儿月亮,就觉得有些累了,于是只能轻声讨饶:“阿也……歇一歇” “可是……”白也虽然也觉得有些累,但是她是一个很喜欢赏月的老虎,于是拒绝了钟九璃的提议。 并说道:“赏月还没结束呢,堂堂仙帝,怎么可以轻易半途而废。” 话落,她运转功法,改了战术。 骤然的变招,又攻了钟九璃一个措手不及。 下一秒,白也并起如剑,再次直攻要害。 “唔嗯。” 钟九璃如遭雷击,身体瞬间绷成一张拉满的弓,眼前似有烟花炸开,绚烂夺目,抢走了她所有的呼吸与思考。 白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受创之后剧烈的反应。 她的喉间溢出一声得逞的,带着几分满意的低笑,“你喜欢这样是不是?反应好激烈。” 趁着她失神之际,白也再次变招。 这一段写的是白也的出招,审核不让过…… 大概就是你来我往,高手过招,哼哼哈嘿,打来打去的,但是审核锁了好多次,就变成这样了,嗯,我真没招了 长夜漫漫,船舱里的战斗很是激烈。 两人你来我往之下,呼喝声不断…… 你点我一指,我便挺胸撞击,打的那叫一个不可开交 第160章 度蜜月 天色渐渐转为鱼肚白时, 忙碌了一整夜的两人终于歇下。 白也抱着浑身瘫软,连眼皮都不想抬的钟九璃回到床榻,将那片被水渍浸染,还未干透的床单扯落, 随意丢在一旁, 直接拥着怀中女人躺下。 几乎是瞬间, 两人便都睡了过去, 连衣衫都没来得及穿。 再醒来时, 已是晚霞满天。 橘红色的晖光透过敞开的窗户, 洒满整个船舱, 暖融融的光火红一片,照得空气中浮动着的尘埃, 都染上了几分金辉。 白也幽幽醒转时, 发现钟九璃早已醒了,侧躺着,一手支着下颌,垂眸静静看着她。 霞光落在她的侧脸上, 衬得她好似在发光。眼尾那一抹秾丽的红, 比天边的晚霞更艳,蕴着几分昨夜未散尽的春意。 见白也睁眼,她唇角微弯,嗓音带着纵欲后的绵软低哑:“我的小老虎真能睡!” 白也低笑, 像只大型猫科动物似的,将毛茸茸的脑袋埋进她温热的颈窝,轻蹭着,嗅着她肌肤下透出的香气,含糊道:“你怎么醒这么早?看来……是我还不够努力啊, 让钟宗主还有余力先醒?” 钟九璃被她蹭得发痒,笑着按住那颗不安分的脑袋,“少贫嘴,起来吗?想不想出去看看晚霞?此刻的景色,应当不错。” “好啊,走吧。”白也翻身坐起,随手捞起自己那件大红里衣披上,系带也懒得认真系,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与大片雪白肌肤。 她自己穿好衣衫,俯身要将钟九璃打横抱起。 “你这人!”钟九璃惊呼一声,嗔怪地翻了个白眼,她抬手,指尖戳了戳她半敞开的衣襟,恰好落在那起伏的绵软上,陷了进去。 白也眸光低垂,落在她的指尖,不明所以地问:“不是要出去看晚霞吗?刚醒就要继续啊?” “我何时说过这话?”钟九璃无奈地收回手,“你知道给自己披件衣衫,就不知道给我也拿一件?这般模样,如何出去?” “穿了等下又要脱,不是麻烦吗?”白也小声咕哝。 钟九璃闻言,耳尖倏地染上绯色,嗔了她一眼,那眼波水光潋滟,羞恼中又带着几分撩拨。 她不再理会白也,径自翻身下床,赤足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迈步往一旁的衣柜走去。 白也的目光落在那片毫无遮掩的雪白脊背上,自线条优美的肩颈开始,一路向下,越过微微颤动的蝴蝶骨,直至那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 原本光滑的肌肤上,此刻布满了错落有致的红痕,宛若皑皑雪原上,被骤然侵袭的风雪逼出的红梅,肆意绽放,旖旎又糜艳。 她不自觉跟了上去,从后方将人重新拥入怀中,下巴轻蹭着她的肩窝,低声道:“要不别穿了,反正晚霞也不好看,我们继续……睡觉吧。” 钟九璃手肘往后顶在她的肋骨上,力道带着些警告的意味,“不许胡闹。” 抛下这话,她自顾自打开衣柜,取出一件质地极佳的长衫,抖落开来。 柳老板准备的东西,自然非凡品。那白色长衫也不知由何种灵丝织就,自带一层柔和的莹润光辉。触手冰凉滑腻,似水流一般柔软,极其舒适。 穿上身后,那衣衫更是极其服帖地依偎上钟九璃的身躯,顺着每一处起伏的曲线流淌而下。 白也咽了咽干渴的喉咙,眸光倏地转深。她看着钟九璃,觉得那衣服穿上之后,反而更诱人了。 衣料朦胧地勾勒着起伏的曲线,行走间,光洁的长腿在下摆处若隐若现。那单薄的衣料下,昨夜留下的点点红痕依稀可辨。 钟九璃岂会感受不到身后那几乎要将人灼穿的目光,她回眸轻睨了那人一眼,随即转身,步履袅娜地踏上了甲板。 白也缀在她身后,跟着出了船舱。 天边晚霞似火,瑰丽的色彩泼洒满天。甲板上铺着柔软的毯子,赤足踩上去,如同陷入云朵中一般。 白也深吸一口混合了花香的空气,双手高举伸了个懒腰,浑身筋骨一阵噼啪作响,一整夜的双修,让她修为提升了一个小境界。 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这就是度蜜月的快乐吗?确实好爽。” 钟九璃没搭理身后那人,径直走到软榻边,放松身体躺了上去,目光懒懒地望向天际。 明明一旁还有空着的软榻,白也却偏要挤到钟九璃身边,和她抱在一起。 晚风拂过,带来阵阵凉意,也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放松与惬意。 “总觉得应该配点烧烤和啤酒。”白也小声咕哝。 “可是饿了?”钟九璃轻声问。 “吃东西就免了,还得做,麻烦,要不然喝点酒吧?” 钟九璃指尖微抬,一抹流光闪过,一壶灵酒与两只剔透的玉杯便出现在榻边。 白也执起酒壶,斟满一杯仰头一饮而尽,浓郁的果香瞬间在唇齿间弥漫开来,她眼眸一亮,赞道:“这酒好香,像是把所有热带水果都融进去了。” “都是柳老板准备的,她知晓你爱喝这些,备了许多。” “啧啧,你也尝尝。”白也轻笑着俯身,封住了那双微张的唇。 灵酒的醇香在唇齿间弥漫开来,果香混着清冽酒气,随着这个缠绵的吻,尽数渡入钟九璃口中。 她喉间溢出一声模糊的低哼,像是抗议白也一言不合又吻她,手臂却搂紧了身上那人的脖颈,与她贴得更近。 一吻终了,白也意犹未尽地直起身,又仰头饮尽一杯,再度俯身,衔住那微肿的红唇。 如此往复几次,一小壶灵酒很快便见了底。 此时,天边的落日也已沉入地平线,一轮明月攀上天际。 周围黑了下来,白也才察觉到,她抬手打了个响指,甲板上的灵灯顿时全都亮起,红通通一片,很是喜庆。 灵舟乘着夜色漫无边际地前行,两人懒懒地瘫在软榻上,像两只吃饱喝足只想睡觉的猫猫,连话音都是懒懒的。 她们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地,任由灵舟随意穿行,走到哪里算哪里,总之这片天地于钟九璃而言,也没什么危险的区域。 白也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钟九璃散落的发丝,眸光落在她有些迷离的眼眸上,心头被一种饱胀的满足感填满。 这种悠闲的时光于她们来说,实在是难得。 “钟九璃。”她低声唤她。 “嗯?” 钟九璃懒懒掀开眼皮,望了她一眼。 “我感觉,好像有点醉了。”白也咕哝。 “那一壶果酒,如何能醉倒你?” “酒不醉人人自醉。”白也嘿嘿一笑,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额头,“尤其是咱们这样躺在一起,我感觉更晕了,要不我们回屋去吧?” 听闻此言,钟九璃察觉到了危险,想避开,却被那人揽得更紧了些。 她软声劝慰:“别闹……昨夜说是赏月,结果一眼也没瞧着,咱们今夜好好赏赏月色不好吗?” “好,赏。”白也含糊地应着,唇却顺着她的颈线一路蜿蜒而下,流连忘返。 那层薄薄的灵丝布料,此刻成了最欲盖弥彰的阻碍。 白也低笑一声,捏起布料一角,感受着那衣衫的细腻软滑。 “嗯……” “阿也”她试图按住那只手,做着最后的抵抗,“不是说赏月吗?” “对啊!!”白也理不直气很壮地点头,“昨天晚上,我们不也是这么赏的吗?” “你这人!!”钟九璃气息紊乱,嗔怪地瞪她,眼尾尽是风情。 “不要生气,度蜜月不就是这样吗,两个人啥也不干,要不就干起来啥也不管……昏天黑地,哪管窗外的月亮是圆是缺。” 白也不再给她反驳的机会,低头吻住了那微张的红唇。 残存的果酒甜香在交缠的唇舌间弥漫开来,催化着本就灼热的空气。 接下来一段,其实就是接吻,但是审核一直通不过,于是就变成了这样…… 晚风吹来,带来一丝丝凉意,接着就是这样…… 钟九璃仰起头,视线里是漫天碎钻般的星辰,和身上人那双专注得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眼眸。 她无奈叹息一声,终是不再抵抗,环住对方的脖颈,沉溺在这个……这样那样。 白也的吻从唇瓣上移开,落在钟九璃的……这里和……这里 “钟九璃……看看我。”白也哑声喊道。 钟九璃迷蒙地睁开眼,瞬间便被那深不见底的旋涡捕获,灵魂都彷佛要被摄进去。 “小混蛋……”她轻喘着骂道,声音绵软,没有一点气势。 “我喜欢听你这样骂”白也得逞地笑了。 “何时学会的这些孟浪语句?”钟九璃眼波流转,嗔了她一眼。 白也毫不在意她的眼刀,转移话题道:“软榻有点挤,我们去甲板上躺着看月亮好不好?” 话音出口的时候,她已经揽着怀中人的腰肢,将人带入铺满柔软花瓣的地毯上。 脱离了软榻的束缚,行动更加自如…… 白也和钟九璃躺在一起,两人仰望着天穹上的明月,星空…… “今天的月亮,和昨天的月亮一样圆……”白也轻声说。 钟九璃望着天穹上的明月,觉得今夜的月亮比昨夜还要明亮许多…… 月光同样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将灵舟上这对爱人,笼罩在一片清辉之中。 天地寂静,唯有一艘挂着红绸的灵舟,在这云海中漂浮—— 作者有话说:[锁]作者有话要说内容存在问题,暂时锁定《 》 160-170 第161章 现代篇 “阿也阿也?快醒醒, 再不起上课要迟到了。” 室友刘悦的呼唤一声接一声,将白也从漫长的梦境中拽出。 她昏昏沉沉地应了一声,好半天才睁开惺忪的睡眼,也不知为何, 这一觉感觉睡得格外漫长, 像是在梦里度过了数百年似的。 “哗啦”一声, 床帘被拉开, 刘悦的大脑袋探到她枕边, 用那还带着水汽的手在她脸上拍了拍, “喂喂喂, 你别睡了啊,还有十二分钟, 上课就要迟到了, 你再不起姐们不等你了。” “哎,别摸,把你那臭手拿开。”白也嫌弃地拍开她的手,翻身坐起。 被子随着她的起身滑落, 露出那身明黄色的海绵宝宝睡衣。 刘悦看到她那一身儿童睡衣, 不住吐槽:“不是姐们说你,你已经二十岁了,怎么还能穿成这样呢?” “这是我妈挑的,你懂个屁。”白也的声音远远从卫生间传来。 清凉的水泼在脸上, 驱散了几分睡意,她抬头望了眼镜中的自己,发丝凌乱,眼下一片青黑,看起来有些疲惫。 白也抓了两把头发, 在脑后随意扎起,她快速换上简单的白恤和牛仔裤,抓起书包和等在一旁的刘悦冲出了寝室门。 十月的晨风已带着些许凉意,扑面而来之时,让得早起的一众学子们精神了许多。 白也扫了眼周围,学生们三三两两步履匆匆,神色之中满是兴奋,看起来有些不同寻常。 “今天怎么回事?有明星要来吗,怎么感觉格外热闹?” 刘悦瞥她一眼,“前两天校园网不就刷屏了吗?那位杰出校友给咱们学院捐了一栋楼,今天要回来开讲座,现在大家都赶着去占位置,想一睹真容呢。” 白也拍了拍脑袋,这才恍然想起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班级群里也有人讨论过,但她最近忙着兼职,只是匆匆扫了一眼,没仔细看。 两人对讲座兴致缺缺,没再关注,一路小跑冲进教学楼,好悬没有迟到。 选了个后排的位置坐下,刘悦从书包里摸出两个牛角包,递了一个给白也。两人做贼似的低垂着脑袋,三两口吃完早餐。 专业课的内容艰深晦涩,好不容易熬完一节大课,下课后,白也只觉头脑发涨,和刘悦互相搀扶着走出教室,彷佛两个刚受完刑被释放的犯人。 “一节大课,已经耗光了我全部能量,还是有点饿,去吃早餐吧?”刘悦偏头问道。 “走吧,去食堂,我也饿。” 白也应了一声,和刘悦一起往食堂的方向走去。前方人头攒动,学生们簇拥在道路两旁,举着手机,翘首以待。 “这阵仗,搞得跟追星似的。”刘悦小声嘀咕,拉住一个女生询问,“同学,你们这是干嘛呢?” “在等钟总啊,她马上就到了。”女同学压着激动答道。一句话没说完,人群忽然骚动起来。 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驶来,流畅的车身在秋日阳光下泛着暗哑的光泽,如同黑绸缎般丝滑。 就在车子行径她们面前时,一个被挤到路中央的女生不慎摔倒,将车子逼停。 驾驶座的车门打开,走下来一名身高腿长面容冷峻的黑西装女子,她快步走到女同学面前将人扶起,关心道:“同学你没事吧?” 那名摔倒的同学很是紧张,脸颊涨红,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刚才就是不小心,没站稳,真的不好意思,我不是碰瓷的。” “行,没事就好,要是有事一定要去医院检查。”司机叮嘱了一句,递了一张名片给那女生,转身往回走。 她还未走到车子旁,后座的车门打开了。 刹那间,秋日的光影彷佛都聚焦在了这一处。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下车的女人身上,珍珠白的真丝衬衫在风中轻扬,袖口挽起半截,露出的手腕上带着一枚百达翡丽古董表,除此之外再无赘饰。 及腰的长发如海藻般垂落,裁剪精良的阔腿西裤随着她的步伐轻晃。 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那位传说中的钟总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被人注视,面上神情并无太多变化。 她对着靠近的司机说:“小张,现在学生太多,开车不安全,我走过去吧。” “好的,钟总。”小张应了一声,跟在迈巴赫后方的车子上,顿时又下来了四名穿黑西装的高挑女子,快步跟上了钟总,护在她的周围。 在这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人群中心的钟总忽地顿住脚步,她的目光转向了白也所在的方向。 一双清冷的眸子,直直对上白也的目光。 白也无法描述,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像是平静的湖水,倒映着漫天星光,又像是冬日的初雪,清冷中透着澄澈。 只这一眼,就叫白也的心跳漏了半拍。 相交的视线只停留了短短一瞬,她便收回目光,带着四名保镖,从容地朝礼堂走去。 所过之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白也还怔怔站在原地。 “我的天……阿也你看到了吗?”刘悦拽着白也的手臂,激动得声音发颤,“那就是三清集团的钟总?这美貌也太不真实了吧?这是什么顶级白富美啊?” “你说她刚才是不是在看我?她会不会眼瞎了看上我,然后朝我脸上甩一个亿说,女人,以后别上学了,跟我回家,伺候我?” 刘悦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发现白也根本不搭理她,她搡了搡白也的胳膊,“喂喂喂,回神了。” 白也这才回过神来,捂着自己胡乱蹦跶的心脏,觉得自己还是不能熬夜了,不然心脏病都要出来了,她现在就感觉心里不太舒服。 周围的讨论声还在继续,所有学生都被钟九璃的美貌镇住了。套用大家的话说大概就是,修图的时候都不敢修成这样,而有人居然长成了这个样子。 “我们要不别吃早餐了,也去凑个热闹怎么样?”刘悦提议道。 “可以。”白也遵循内心的想法,和刘悦一起往礼堂走去。 …… 礼堂里早就人满为患,两人费了一番功夫,方才挤进来。 白也挤进会场,目光不自觉在人群中搜寻。 其实根本不用搜寻,那个身影自带光芒,她站在哪里,哪里就是最中心处,校领导们都众星拱月地围在她的身侧。 她唇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既不失礼数,又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白也望着那抹身影出了神,连刘悦在耳畔呼唤了好几声都没听见。 “醒醒吧你。”刘悦出声打趣,“还真敢对着这样的人物发花痴啊?玩笑话说说就得了,咱们就算做梦也要做点实际的好不好?” 白也瞪了眼吵得不行的刘悦:“你今天,话好多。” “还不是为你操心。”刘悦笑着将她往前带,“这位置视野好,让你看个够。” 她们站在喧闹的学生群中,像两粒不起眼的尘埃,而远处那人,却如骄阳般夺目,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全场的视线。 白也不得不承认刘悦说得在理,她们这样的普通学生,就连梦里,都不敢奢望与这样的明月比肩。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个女人,就感觉全部心神都被吸引了,根本无法从她身上移开目光,就像是,自己天生就被对方吸引。 台上的演讲很快结束,那位钟总在几位校领导的簇拥下离开,礼堂里的学生们也相继散去。 饥肠辘辘的白也和刘悦好不容易从人群中脱身,直奔食堂而去。 饭后,她们走出食堂大门时,白也又一次看见了那个身影。 不过这次只是一道渐行渐远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林荫道的尽头。 白也心中泛起一丝说不清的惆怅,或许这就是最后一面了吧?早知道应该大胆一点,鼓起勇气凑上去搭个话的。 “如果还能见面,我就主动开口。”她在心底默默立下这个看似永远不可能实现的誓言。 令她意外的是,这个机会比想像中来得还要快。 …… 天黑之后,白也如常来到打工的酒吧上班。换上制服,站进吧台洗了几个杯子,忙碌了几个小时终于可以歇一口气时,刚抬起头,就瞧见白天那个身影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进了酒吧。 与白日里的清冷知性装扮不同,今夜的她着一袭暗红色长裙。那红色深沉得近乎墨色,唯有在灯光掠过时,才会泛起细碎星光,彷佛将漫天星辰都镶在了衣料里。 比长裙更引人注目的,是她大片雪白的肌肤,漂亮的脊背在红裙的映衬下,愈发耀眼。 白也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流连在那片雪白上,直到对方似有所觉地回首望来。 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深邃,淡淡扫过全场,似乎没找到偷看的视线从何处而来。 她并没认出白也,只是扫了眼吧台里低垂着脑袋装鸵鸟的工作人员,便又转过身去,继续与友人们谈笑风生。 直到那视线彻底移开,白也才敢悄悄抬眼,望着那个背对自己的窈窕身影,忍不住在心底唾弃起自己的怯懦。 “没出息白天是谁信誓旦旦说如果再见到,一定要上去搭话的?结果人家一个眼神过来你就躲?躲什么躲,她难道还能吃了你不成?” 一番自我检讨之后,白也心安理得地原谅了自己的怂,重新投入到工作当中,专注地为客人调酒,再不敢将目光飘向那个角落。 直到下班时间到了,白也和同事交接完毕,换回自己的常服后,推开更衣室的门,意外地被人拦住了去路。 “你是江大的学生?” 那道嗓音不复白日的清冷,许是沾了酒意,带着几分慵懒的沙哑,在昏黄的灯下格外撩人。 第162章 现代篇2 白也怔在原地, 望着突兀出现在更衣室门口的女人,一时忘了回话。 钟九璃斜倚在门框上,暗红裙摆如夜色中绽放的玫瑰,夺人眼目。她似乎微醺, 眼尾染着薄红, 含糊地问:“傻了?” 白皙纤细的手掌在她眼前晃过, 腕间冷香随之浮动, 清冽又缠绵。 白也莫名觉得这个气息熟悉, 彷佛在梦中, 曾无数次沉溺其中。 她的目光落在对方的脸上, 夜里的口红比白日的更浓烈,是熟透的车厘子色, 带着几分细闪, 衬得肌肤愈发剔透,与那身暗红长裙也很搭。 作为一个穷学生,白也很少去关注化妆品,此刻却无端想知道, 那口红, 会是什么触感,什么滋味。 想咬一口。 “不自我介绍一下吗?”钟九璃收回手,懒懒地环抱在胸前,贴身的布料随着她的动作泛起一阵碎光。 两人距离很近, 呼吸可闻,白也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味捕获了,无处可逃。 “白也。” 她接着补充道:“白色的白,也许的也。” “白也……”钟九璃缓缓重复。 白也从未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什么特殊的,但此刻被对方以这般缱绻的语调说出来, 她莫名有些脸热。 钟九璃倾身靠近,发丝掠过白也的发烫的脸颊,带来一丝凉意,她轻声道:“我叫钟九璃。” 白也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捉,可那抹调皮的发丝很快便随着主人抽身离去,只余下一缕冷香萦绕不去。 她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轻咳一声,“我知道您的名字。” “我以为你想听我,亲口说出来。”钟九璃眼尾微挑,话音带笑。 白也被对方这声线烫得耳尖发麻,慌忙移开视线,转移话题:“您找我有事?” “嗯。”钟九璃向前半步,裙摆擦过白也的裤脚,近乎与她面对面站着,“你经济上有困难?” 白也瞬间屏住呼吸,悄悄与她拉开一点距离,才敢小声回道:“不困难,比我困难的同学还有很多。” “呵”钟九璃低笑,抬手抚上白也的衣襟。 “别紧张,我没说要资助你。” 白也视线随着她的手移动,看着那纤长手指从自己的领口拈起一根长发。 “抱歉,落了根头发在你身上。”钟九璃晃了晃指尖的发丝,她没再多言,转身便走。 高跟鞋声逐渐远去,每一步都似踩在白也心尖,等她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跟着那道身影走出了酒吧。 夜风卷着凉意扑面而来,钟九璃停步回眸:“一直跟着姐姐,想做什么?” “您一个人?”白也四下张望,没见到白日里那几个高大的黑西装身影,“保镖呢?” “谁出来玩还带保镖?”钟九璃面不改色地胡言乱语,完全无视了不远处车里严阵以待的保镖团队。 “那那那……那您的司机呢?” “司机不用下班吗?”她理直气壮地反问。 不远处正等着老板上车的司机猛打几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担心自己有些感冒了,连忙取出口罩戴上,可不能传染给老板了。 “那您打算怎么回去?”白也问道。 “出租车呀。”钟九璃说得理所当然,完全不管自己穿着这身露背长裙坐出租车有多不合适。 “穿成这样打车?” “我的衣服有什么问题吗?”钟九璃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裙子,很普通的长裙啊。 “夜里凉了。”白也脱下衬衫递过去,“披着吧,不然会感冒。” 钟九璃接过之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指尖不经意擦过对方的手背,白也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猛地收回手。 她眼底浮起一丝笑意,抖开那衬衫,披在了肩头,纯棉布料还带着对方的温热体温,还有一股很清爽的柠檬气息,并不讨厌。 白也见她穿上衣服,在心底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要对方的联系方式,这不过是一次偶然,她不该心生幻想。 她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我走了。”她轻声道别,说完转身就走。 “你就这样走了吗?”钟九璃望着她的背影问道。 白也没有回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说:“如果提出送你回家,未免太过唐突。对你来说,我不过是一个陌生人,深更半夜,莫名其妙说要送你回家,这样很危险。” “你应该回去找朋友,或者叫保镖来接,而不是打车或让陌生人送你回家。” “你觉得,送我回家是件坏事?”钟九璃低笑着问。 白也转头看向她,目光很清澈:“我觉得,您让任何人送,都是一件坏事。我不相信有人送您到家后,还舍得离开。” 钟九璃将带着体温的衬衫裹紧,唇角勾起,她没有回答关于安全与否的问题,而是向前几步,高跟鞋尖几乎抵住白也的运动鞋。 “那你呢?”她声音压得很轻,话音出口的瞬间就要随风而去那般,“如果说,送我回家的人是你,你会舍得离开吗?” 白也呼吸一滞,下意识就要后退。 钟九璃反应比她更快,直接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肢,将人固定在眼前。 “我你,那个。”白也结结巴巴,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两人的距离太近了,呼吸间全都是对方身上的香水味,她的视线不受控地落在对方近在咫尺的唇瓣上。 那抹车厘子红在霓虹灯下泛着水光,让人无端想起熟透的果实,似乎咬上一口,就会沁出甘甜的汁水。 钟九璃抬手托住白也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 “小朋友,一直盯着姐姐的嘴唇干什么?”她的拇指若有似无地摩挲着白也的下唇,“刚才在更衣室门口,就一直盯着我瞧,现在又用这样的目光看着。” “告诉姐姐,你想做什么?” 嗡地一声,白也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脑袋上涌,她觉得自己一定在冒烟了。 “怎么?这是要给姐姐表演红脸关公?”钟九璃好笑地看着这个害羞的小家伙,偷看自己的时候倒是胆子很大。 白也摇了摇头,用很低的声音咕哝:“您能放开我吗?太近了。”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钟九璃答非所问,身体往前倾,呼出的酒香若有似无地拂过白也的脸颊,“要么现在转身就跑,以后在江大见到我,也绕着走……” 她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片刻,满意地看到白也下意识摇头的动作。 “要么,送我回家。” 不远处的黑车里,四名保镖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远处相拥的俩人。 在她们的视角里,就是自家老板大晚上在街上强抢年轻姑娘,几人对视一眼,默默将降下一条缝隙的车窗升起,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夜风卷着道路两旁的落叶,打着旋地朝俩人飞来。 白也垂下眼帘,眸光落在那旋转的叶片上,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她似乎猜到了点什么,对方可能想寻找刺激,于是找上了自己? “选好了吗?”钟九璃轻声催促,尾音微扬,她很笃定,对方一定会送她回家。 白也伸手,握住了她捏在自己下巴上的手,问出了自己的猜想,“你想和我一夜情?” 钟九璃闻言,低低地笑了起来,她从白也的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回,指着自己的脸说:“你觉得,姐姐需要这样在街上,拉着你这样的……” 她话没说完,只是目光在白也身上上下扫了扫,不得不承认的是,眼前这人虽然还有些稚嫩,但长得确实很合她的心意。 白也自然懂她的意思,如果钟九璃需要,只怕一个眼神,整个江城的人打破头都想跟她回家。 “为什么是我?”她颤声问道。 “为什么不能是你?”钟九璃反问。 白也盯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我怕送你回家之后,我就不想走了。” “你以为,我会让你走?”钟九璃低笑,眼底流转着暧昧的光,她牵起白也的手,带着人往停在路边的车子走去。 白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她的脑子有些乱,但又很兴奋,脚下的步子像是踩在云端,走起路来都是轻飘飘的。 直到坐进车里,见到那个熟悉的司机姐姐,她才回过神来。 她瞟了眼司机,又把目光落在钟九璃身上,小声问:“你不是说她下班了吗?” 钟九璃眼眸微弯,笑得很是开心:“她们是双胞胎,白天你见过的那个是姐姐,她确实已经下班了,我又没说只有一个司机。” 白也默了一瞬。 “怎么?怪姐姐骗你了?” “没,其实我猜到了,你怎么可能真的打出租车回家。” “猜到了,还愿意跟姐姐走,是不是说明你,早就想跟我回家了?” 钟九璃说话间,拉起白也的手腕,贴在那暗红长裙的腰侧。 隔着那层薄薄的衣料,白也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正源源不断传来,让她掌心发颤。 “我……” “嘘。”钟九璃的食指按在她的唇上,“这个时候,你不应该说话。” “那,那我应该干嘛?”白也傻愣愣地问。 “你先前,盯着我的嘴唇看时,在想什么?” “想咬一口。” 得到满意的答案,钟九璃眼底浮起一丝笑意,“那现在,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了。” 白也咽了咽有些发干的嗓子,她真的有些招架不住了。 她抖着嗓子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钟九璃没再回话,她松开了手指,半坐起身,一手揽住白也的后脑勺,主动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抱抱][抱抱][抱抱]码这章的时候,嘴角疯狂上扬,根本控制不住寄几。 第163章 现代篇3 迈巴赫的升降挡板缓缓升起, 将后座化作了一个完全私密的空间。 双唇相接的刹那,白也脑中炸开了绚烂的烟花。 原来,亲吻是这样的感觉。比想象中还要柔软,带着丝丝甜香, 以及淡淡的酒香, 像是酒心果味软糖。 她紧张得忘了呼吸, 扶在对方细腰上的手掌无意识地收紧, 眼睛也紧紧闭着, 整个人都因紧张而微微发颤。 钟九璃低笑着退开些许, 指腹抚过她泛红的脸颊, “呼吸,小傻子。”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颊上, 白也这才找回飘走的灵魂,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本想偷瞄一下,却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眸。 那眼眸里映着她不知所措的模样。 “这么紧张?第一次?” 白也点了点头,长睫低垂, 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她用很轻的声音问:“你会嫌我没有经验吗?” “怎么会?”钟九璃勾唇浅笑,俯身凑近,红唇贴着她的耳垂,吐气如兰, “姐姐最喜欢你这样的……” 她的指尖顺着白也的脊背徐徐游走,“年轻,干净,像一张纯白的画布。” 单薄的恤无法阻拦对方指尖传来的温度,那带着魔力的指尖移动到哪里, 白也感觉自己体内的火就烧到哪里。 她握在对方细腰上的手猛然发力,将人按在怀中,偏头吻上那双诱人的红唇。 钟九璃眼底有一瞬的讶异,随即放软腰肢,陷进她的怀里。手臂环上她的脖颈,头颅微仰,任由这个吻愈发深入。 “姐姐想当第一个,在画布上落笔的人?”白也喘息着轻啄她的唇角。 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滚烫的气息,眼底是浓浓的占有欲,“姐姐还在哪些画布上,落过笔?” 钟九璃迎着她灼热的目光,指尖抚过她衣领下的锁骨,“难道我不是,正在落笔吗?” 话音未落,两人的身形已经互换,白也将人压在座椅上,搭在腰肢的手缓缓上移,最终落在起伏的曲线之上。 “嗯……” 钟九璃轻哼一声,从天旋地转中回过神来,按住了那不安分的手掌,轻喘着说:“别在车里。” 白也听话地住了手,不再动作,只是俯下身去,将脸埋进她的颈间,衔住一块软肉,用齿尖细细研磨。 钟九璃仰头轻颤,指尖没入她柔软的发丝,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真乖……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白也从她身上抬起头来,眸光幽深,盯着在她身下动情的女人。 “嗯?” 白也看着她水雾弥漫的眼睛,重复道:“姐姐还在哪些画布上,落过笔?” 钟九璃轻笑,“这很重要?” “很重要。” “这样啊……”钟九璃若有所思地拍拍她的后背,示意她起身。 白也顺从地直起身,看着她拎起滑落的肩带,遮住了呼之欲出的浑圆,然后伸手按下通话键:“去江大。” “好的,钟总。”司机的应答在车厢里响起。 突然转变的气氛让白也有些无措,她偷偷打量着钟九璃的侧脸,试图从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分辨出什么。 钟九璃拾起滑落的衬衫递给她:“穿上吧,夜里凉。” “你生气了?”白也抱住衣衫,轻声问道。 “没有。”钟九璃轻抚了抚她的脸颊,“别多想,只是时间太晚了。” 她说完便阖上了眼眸,不再开口。 车厢里安静下来,一路无言,直到车子稳稳停在江大门口,钟九璃始终没有再睁开眼。 白也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下了车,看着黑色轿车驶入夜色,消失不见。 夜风卷起她的衣角,白也没来由觉得有些凉了。 回宿舍的路上,她反复回想着刚才的每个细节,明白是自己越界的问题,惹得对方不悦了。 想来也是,钟九璃什么身份,人家想睡什么样的人,想睡多少人睡不到? 用她在那里多嘴吗? 可白也实在有些不甘心,那个女人确实很吸引她。 可在她憧憬的爱情里,一切都该从怦然心动开始。或许她们可以从一束鲜花开始约会,共享一颗冰淇淋,在电影院里小心翼翼地牵手,最后在表白中接吻。 而不是这样不明不白的亲密。但很显然,钟九璃只是想寻个刺激。 “哎~” 白也轻叹一声,用备用钥匙打开已经锁好的宿舍楼门,放轻脚步上了楼。 …… 宿舍里,刘悦戴着耳机,在游戏里激战,键盘敲得噼啪作响。 听到开门声,她随意一瞥,瞬间瞪大了眼睛,连游戏也不管了。 “卧槽!” 她丢开键盘,快步冲到白也身前,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上下打量,“啧啧啧~~~” “你这是去酒吧兼职,还是去偷吃了啊?” 白也有些烦躁地拨开她凑近的脸,“别闹,没心情。” “怎么回事,约会不顺利?还是被富婆姐姐强吻了?”刘悦亦步亦趋跟着她走到卫生间门口。 白也进了卫生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这才知道刘悦为什么那样说。 镜中人的唇边有着一抹红,像是被熟透的果子沁出的汁水晕染了那般。 她猛地拧开水龙头,掬起冷水反复擦拭嘴角,那抹红色却像是渗进了心里一般,即便已经洗净了,她依旧觉得还有印记。 “说说嘛~~”刘悦靠在门口,满脸都是八卦,“遇到心动的姐姐了?还是被坏人占便宜了?” 回应她的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浴室里响起哗啦啦的水声,刘悦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紧闭的磨砂玻璃门,最终还是走了。 片刻之后,水流声停止,白也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卫生间,发梢还滴着水珠,她手里抓着毛巾胡乱擦着,有些心不在焉的。 刘悦已经退了游戏,盘腿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刚晾好的温水递给她。 “真没事?”她打量着白也的神色,“有什么情况,和姐们说说啊,说不定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白也接过水杯,在她对面坐下,洗了个澡,并没能洗清楚她的思绪,反而更烦躁了。 她抿了口温水,整理了下思路说:“我今天遇到了一个很特别的人。” 刘悦一听就来了精神,立刻凑近问道:“谁,是谁,我认识吗?是在你脸上留口红印的人?” 白也点了点头。 “等等!”刘悦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今天遇到了一个喜欢的姐姐,然后晚上就亲上了?” 她的声音拔高了许多,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羡慕。 “声音小点!”白也慌忙要去捂她的嘴。 “好好好,我小声点。”刘悦压低声音,表情依旧很怪异,“你这家伙,该不会是回来炫耀的吧?” “不是。”白也垂下眼帘,沮丧地说,“她好像只想要一夜情……但我有点动心,不想这样开始,然后,她好像生气了,直接把我送回学校了。” “她漂亮吗?” “很漂亮。” “年上、漂亮、想睡你,你却想谈恋爱。”刘悦掰着手指,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我懂了,人家是怕被你缠上啊。” “为什么?” “你想啊,一个成熟漂亮的姐姐,寂寞时想找个人陪,正好看上你了。结果还没怎么样就先要谈感情,换谁不害怕?” 白也困惑地皱眉,“可是没有感情基础,怎么能……” “那我问你,”刘悦打断她,“你亲她的时候,感觉不好吗?” 白也下意识抚过自己的唇瓣,耳尖微红,“……很好。” “那不就得了!” 刘悦摊手,“既然喜欢,又能亲密接触,干嘛非要执着于恋不恋爱?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最靠不住的,喜欢你的时候,上下嘴唇一碰就是爱,不喜欢了,转身就走。” “你不是母单吗?哪来那么多经验?”白也狐疑地看着她。 “喂!我好心开导你,你还人身攻击?”刘悦气鼓鼓地转身爬上床,“不管你了。” “对不起啦,呐,昨天剩的半包饼干,归你了,别生气。”白也将自己桌子上的饼干丢到她的桌上。 刘悦从床帘里探出头来,气哼哼地说:“还要加一袋薯片!” 白也好笑地从自己柜子上,摸出一袋薯片丢过去,“可以了吧?” 刘悦满意地点点头,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白也去吹干头发后,也爬上了床。 眼睛一闭,就是钟九璃的模样,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道多久之后,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 第二天课堂上,白也迷迷瞪瞪地看着讲课的教授,眼睛却没有聚焦。 下课之后,和刘悦一起去食堂吃完饭,两人回到宿舍,白也上床补觉,睡醒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 她起床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身衣服就出了校门,赶往兼职的酒吧。 上班的时候,她的精神也不是很集中,擦着玻璃杯出神,眼底有着些期待,期待对方今夜还会来到酒吧。 可惜直到下班,也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白也换回了自己的常服,垂头丧气地往外走,夜风裹着细雨扑面而来,打了她一个激灵。 她抹了把脸,拔腿就往公交站台冲去,刚跑出两步,就看到路边停着那辆熟悉的迈巴赫。 车窗缓缓降下,钟九璃撑着额角望向她,指尖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在细雨中明灭。 白也顿住了脚步,两人隔着朦胧雨雾对视,谁也没开口说话。 良久之后,还是钟九璃先开口,她的声音有些低,不知是不是昨夜受凉了,“下雨了。” “要不要送你一程?” 第164章 现代篇4 雨点淅淅沥沥落下, 在车灯照耀下,似一串串银线。 白也望着车窗内朦胧的侧影,看着雨水从车顶蜿蜒而下,看着她指尖的细长香烟。 脑海中想起昨夜刘悦说的那些话, 私心里明白, 对方已经给了台阶, 自己该顺势而为, 但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一般, 扎在原地, 动弹不得。 车门被人推开, 钟九璃执伞踏进水洼,细高跟踩碎一地霓虹倒影。 她迈步而来, 每一步都将白也踏进更深的泥沼中。 伞面倾斜而来, 遮挡了漫天细雨,混着水汽的香水味,将她整个人笼罩。 “就算不想坐我的车,也不要傻站在这里淋雨啊。”伞柄上的手指骨节分明, 声音里也有几分无奈, 她将伞往前递了递。 白也没接伞,她的眸光落在钟九璃的肩头。 雨丝落下,浸湿了她的肩头。一看便知是私人订制的炭灰色西装套裙,及膝裙摆下是纤细的脚踝, 上身真丝v领衬衫,有些宽松的款式,露出了平直的锁骨。 这身过分正式的装扮,不像是来酒吧玩的样子。 看起来,是特意来找她的, 心里这么想的,她也就问出口了:“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钟九璃抬眸与她对视:“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我希望你说,是。” “是。”她答得毫不犹豫,声音格外温柔,“是专门来找你的,昨天是,今天也是。” 这个直白的答案让白也心脏狂跳,她上前接过雨伞,将大半伞面倾斜向对方。 “你昨天,为什么来找我?” 钟九璃轻笑,“大概是,鬼迷心窍了。” 这个回答让白也的眼角跟着弯起,“巧了,我也觉得自己鬼迷心窍了。” 两人站在伞下对视傻笑,雨点落在伞面上的声音噼啪作响。 钟九璃抬手落在白也手腕上,“现在,白同学愿意让我送你回学校了吗?” 车厢内暖意融融,驱散了雨夜的寒凉。 白也坐在真皮座椅上,目光不时飘向身旁的人,又在对方看过来时慌忙移开。 “怎么总是偷看我?”钟九璃含笑问道。 “就是觉得不太真实。”白也轻声说,“昨天从你车上下去后,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就这样放弃了,你甘心?” “当然不!” 白也摇头,眼神坚定地看向她,“所以我今天查了三清集团的招聘信息,准备寒假的时候去应聘实习。” “看到合适的岗位了?” “没!”白也耷拉下眼睫来。 “那你还有别的计划?” “暂时没有了,只能好好读书,等毕业之后,再想办法从你们集团子公司做起,总有一天能进入三清集团的。” 钟九璃低笑,有些沙的声音在密闭车厢里,格外勾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按你的计划来,需要多少时间,才能走到我面前?” “想过!”白也认真地回答道,“可能要很久,五年十年二十年都说不定。” “要是那时……” 钟九璃朝她靠近,垂落的发丝擦过她的脸颊,“我身边已经有别人了,你来到我面前,又有何意义?” “那我就祝你幸福呀。” 温热的呼吸又逼近了些,钟九璃带着几分凉意的指尖落在她的脸颊上,“可是,你明明有更快的路可以走。” 她们鼻尖几乎相触,眼中只有彼此。 “只要你愿意,现在就可以朝我走来。”钟九璃的声音带着蛊惑,传入白也耳中。 她几乎想不管不顾地亲上去,就在双唇即将相贴的刹那,理智叫停了她的动作,白也仰起脑袋,避开了这个吻。 “昨天是我的初吻,我觉得很美好,很值得回味。”白也说,“美好到,让我贪心地想要更多,一段更健康、更正式的关系。” “我承认你很有魅力,确实让我心动,但是我不想成为你无数人中的一个。” 钟九璃微微怔住,撤身向后靠在椅背上,眼底泛起复杂的神色,“你怎么就断定,我有很多个?” “难道不是吗?”白也诧异地反问。 车厢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钟九璃轻笑着摇头,“所以我的主动接近,在你眼里就成了随便?让你理所当然地以为,我身边围着无数年轻姑娘?” 白也没有说话,但她的表情已经默认了这件事。 “小朋友,以貌取人可不是好习惯,难道在你这儿,姐姐长得好看,反而成了罪过?” “不是,我没有这么认为。”白也急忙否认,“我就是不想这么快和你发生关系。” “别整天将发生关系挂在嘴上,我今日来,真的只是想送你回学校。” “哦。”白也低低地应了一声,意识到自己会错了意,整张脸都有些涨红。 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车子早已经停下了,只是她们聊的太专注,都不曾察觉。 车窗外的雨已经小了,只剩下零星雨丝在路灯下闪着微光。 望着车窗外的校门,白也心中有几分不舍,不想这么快就和钟九璃分开。 她磨磨蹭蹭去解安全带,手指就像是借来似的,半天都按不开卡扣。 “解不开?”钟九璃侧头看来。 “嗯”白也红着脸含糊应道。 “我来看看。” 清冽冷香靠近,钟九璃俯身时,衬衫领口微微垂下,隐约露出黑色蕾丝花边的轮廓。 “咔哒”一声,安全带被解开。 钟九璃退了回去,含笑打量着白也,眼底是了然的笑意,“解个安全带而已,怎么脸红成这样?” 被她这么一打趣,白也的脸更红了,她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走了。” 话虽这么说,搭在车门上的手又迟迟没有动作,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钟九璃也不催促,只是静静打量着小朋友纠结的模样。 白也被她这么注视着,实在装不下去了,只好推开车门下了车,她脚下步子慢吞吞地挪着,一步三回头地往后看。 钟九璃柔声叮嘱:“路上小心,淋了雨,回去尽快洗个热水澡,早些休息。” 白也失落地点点头,慢吞吞地走出十几步后,她忽然停住脚步,转头往回望去。 细雨中,那辆黑色轿车依旧静静停在原地,后座车门敞开着,车里的女人眸光落在她的身上。 隔着绵绵细雨,她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白也不再犹豫,小跑着回到车边,微微喘息着发出了邀请:“你想不想看看,江大的夜景?” 话出口的瞬间她就知道自己这个借口有多糟糕了,作为校友,钟九璃哪里会没看过江大的夜景。 然而钟九璃听到这个邀请,面上反而浮起一丝笑来。 她迈出车门,和白也并肩而立:“正好,毕业这么多年,旧地重游,倒也不错。” 深夜的校园静谧无人,只有路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一圈圈光晕。 白也撑着伞,目光不时飘向钟九璃垂在身侧的手,她悄悄将手从口袋里拿出,假装不经意地轻轻擦过对方的指尖。 钟九璃眸光一直落在前方,在白也又一次试探着靠近之时,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的手。 “满意了?”她举起十指相扣的手,在路灯下轻晃了晃,暖黄的光晕从她们交握的指缝间流淌而过。 “满意了。”白也弯起眼睛,笑得像只偷到罐罐的猫。 “现在不觉得姐姐握你的手,很随便了?”钟九璃调侃她。 “我没有觉得你随便。” 白也强调道:“这是战术,这一招叫做欲擒故纵,就算你外面还有一百零八个好妹妹,我也要做你最特别的那个,让你永远都忘不掉。” “傻气。”钟九璃无奈摇头,眼底笑意弥漫。 即便俩人都刻意放慢了脚步,宿舍楼还是很快就到了。 白也望着已经熄了灯的宿舍楼,止住了脚步说:“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出去是不是有些危险,要不然我送你回车上吧?” “怎么?”钟九璃挑眉望向她,“你该不会想让姐姐穿着高跟鞋,陪你在雨里走到天亮吧?” “那好吧。”白也将伞柄递给她,“那你到家之后,可以给我发个消息吗?” “这是现在年轻人要联系方式的套路吗?这么迂回?” 被戳穿了心思,白也有些脸热,尴尬地摸了摸发烫的耳朵,“那可以加吗?” “你说呢?” “我觉得可以。”白也咧嘴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 钟九璃取出手机,解锁后递给她:“你说可以,就可以了,自己加。” 白也没想到她居然把手机递了过来,她接过手机,点开聊天软件,装作不经意地扫了眼聊天界面,很好,只有一个置顶的人。 看起来,就算外面还有竞争对手,那也只有一个,她的胜算大了许多。 白也没敢多看,加快速度加上好友后,乖乖将手机递了回去。 “不多检查检查?”钟九璃轻笑着问道。 听到这话,白也顿时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急声反驳:“我没有偷看……” “好吧,就偷偷看了一眼。” 钟九璃打开聊天界面给她看:“置顶的那人,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最近她出国了,等她回国,我带你去见她。” “好。”白也晕晕乎乎地答应下来。 “那我走了。”钟九璃说完,转身要走。 “等等……” 白也喊住她,视线落在她的红唇上,“我觉得,今天算是我们第一次约会了吧?约会结束的话,是不是该有个晚安吻?” 她说完便期待地看着钟九璃,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便闭上眼睛缓缓靠近,在即将触碰到那抹嫣红时,被微凉的指尖抵住了嘴唇。 “小朋友。” 钟九璃的指尖抵在她唇上轻轻摩挲着,眼底闪着微光,“姐姐可不是你想亲就能亲的人。” 她说完,撑着雨伞转身离去。 白也站在原地,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她轻轻触碰方才被钟九璃抚过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若有似无的香气。 “别发痴了,人都走没影了。” 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吓得白也一个激灵。 她转身望去,瞧见刘悦从路边的灌木丛里钻出来,头发湿漉漉的,还挂着几片树叶。 “你蹲在草丛里干什么?”白也惊讶地瞪大眼睛。 刘悦气哼哼地拍掉脑袋上的树叶,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所以,你昨天晚上说的那个让你心动,想睡你的年上漂亮姐姐,就是钟九璃?” 她一步步朝着白也逼近,声音颤抖,“而你居然拒绝了?” “好!好!好!” “白也,我可真是小看你了!!!” 第165章 现代篇5 宿舍里, 洗完澡的刘悦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抓着毛巾擦着发梢上的水渍,怒目看向白也。 刘悦压着嗓子说道:“今晚不把事情交代清楚,谁都别想睡。” “也没什么好说的呀, 该说的我昨天都已经说了。”白也困倦地揉了揉眼睛, 手上同样抓着一条毛巾擦着头发。 现在有些晚了, 两人都没有用吹风机, 只能用毛巾尽量擦干。 刘悦追问道:“昨天你还说人家把你送回来就结束了, 今天怎么又凑到一起了?” “刚才在楼下还差点亲上了, 白也同志, 你现在很危险啊!” “我也不知道,今天下班的时候, 发现她来接我下班了……而且我没有亲上!”白也小声辩解, “好了,等我们确认关系了,介绍你们认识可以了吧?” “哼哼~”刘悦发出两声小猪哼唧,“还要请我一顿烧烤, 再要一个星期的奶茶。” “行行行, 等我真谈上了就请你。”白也一口应了下来,总算安抚好室友。 她爬上床第一件事就是抓起手机,锁屏上叠着好几条未读消息,全都来自同一人。 钟:到家了 钟:记得喝杯感冒冲剂, 淋了雨容易着凉 钟:还在忙? 钟:小猫探头.jpg 最新一条消息是一分钟前,是条语音消息。 白也先是取出耳机戴上,然后才点开那条消息。 “小朋友该不会睡着了吧?” 耳机里传来的声音比平日更添几分沙哑,带着些微的电流声,彷佛那人枕在她耳边低语。 白也摘下耳机, 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耳廓,稍稍平复了下心绪,这才重新戴好耳机,重新听了一遍两遍三遍。 一连听了好几遍,白也才打字回复:“刚应付完室友的审讯,她看见你送我回来了。” 消息刚一发出,对话框顶端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钟:她说什么了? 白:她说我不识好歹 钟:那倒也没说错 钟:小猫转圈.jpg 白:还威胁要我请她吃饭 钟:我也想尝尝白同学请的饭 白也看见这条消息,心头微动,她鼓起勇气打字邀请:那周末的时候,我们一起吃饭可以吗? 钟:好。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记得喝感冒冲剂 白:晚安~宿舍没有,明天去买 互道晚安后,白也抱着手机,听着那条语音沉入梦乡。 这一觉睡得不是很安稳,后半夜的时候,白也开始不安地辗转反侧,浑身肌肉与骨头酸痛无比,她发出的动静惊醒了刘悦。 “阿也?” 刘悦迷迷糊糊地下床,来到白也床边,掀开床帘往里瞧,“你怎么了?” 白也意识模糊地哼唧了一声。 刘悦见她情况不对,连忙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筒,这才看清白也双颊泛红,她伸手一摸,触手一片滚烫。 “哎,我去,你发烧了啊!”刘悦惊呼着收回手,在书桌上翻找着。 好在这是女生宿舍,常备有布洛芬,刘悦找到药后给白也喂下,又喂了几口温水,这才将人放回床上。 折腾了一通,两人再次睡下。 次日清晨,刘悦先醒了过来,她收拾好自己,来到白也的床边轻声喊道:“阿也,你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白也昏沉地睁开眼,只觉头痛欲裂,呼吸不畅,她吃力地摇了摇头,哑声说:“不太行,有点难受。” 刘悦探身试了试她的额温,试了半天,没试出来,“可能还有点烧,但是摸起来不明显,要不你今天别去上课了,我帮你请假?” “好”白也低低应了一声,整个人蜷进被窝,再次睡去。 “那你好好休息,我中午给你带饭回来。”刘悦交代了一声,就小跑着冲出了寝室,再不快点,她上课要迟到了。 …… 三清集团,顶层会议室。 钟九璃端坐在主位,纤指捏着钢笔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市场总监站在投影幕布前,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新一季度的方案。 钟九璃一手撑着下颌,眸光不时瞥向放置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始终暗着,从早上开始,一直没有收到那个家伙发来的消息。 她心中有些恼,那家伙怎么连个早安都不知道发? 还是说,现在的小朋友都这么不粘人? 钟九璃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实在没忍住,伸手划开了屏幕。 钟:小朋友还没睡醒吗? 钟:猫猫探头.jpg 手机在枕边轻轻震动,将白也从睡梦中唤醒,她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机。 白也:姐姐,我生病了。 (消息已撤回) 白也:醒了,刚刚醒。 钟九璃看着那条一闪而过的消息,眉头微蹙,她站起身看向会议室里的众人,“你们继续,我出去一会。” 在众人有些讶异的目光中,她快步走向门口,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敲击: 钟:发烧了? 钟:【视频通话已取消】 钟:接电话 白也无奈,只好接通了她打来的视频。 画面里一片漆黑,只能听到那头传来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钟九璃险些被这家伙气笑,“白也,不许挡着摄像头。” “刚睡醒……还没洗漱呢。”白也哑着声音说。 “嗓音怎么哑成这样了?你什么样都是好看的,乖,让姐姐看看。” 画面终于亮起,白也半倚在床头,睡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平直的锁骨。但钟九璃的目光只停留在她干裂的嘴唇和泛红的脸颊上。 “吃药了吗?” “昨晚吃了布洛芬” “等着,我一会就到。”钟九璃说完挂断视频,看向秘书,“我今天还有什么行程?” 秘书条理清晰地回道:“下午两点与子公司的高层有个会议,晚上六点在海悦酒店与王总有个饭局。” 不等钟九璃开口,秘书又接着道:“不过这些都可以推后。” 钟九璃点点头,拎起搁在沙发靠背上的外套,快步走进专用电梯,按下去往b2层的按钮。 …… 黑色迈巴赫畅通无阻地驶入江大校园,停在了宿舍楼下。 车门推开,钟九璃踩着细高跟快步走向宿舍楼。 来到303门前,她刚抬起手准备敲门,宿舍门便从内打开了。 白也穿着她那儿童睡衣,看着门外的女人傻笑:“你来得好快哦。” “你一直守在门边?”钟九璃眉梢微蹙,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不算很烫。 “没有,我听到你的脚步声了。” 钟九璃点点头,目光在宿舍内快速扫过,一眼就认出了挂在椅背上的开衫外套,她伸手取过替白也披上。 “能走吗?”她低声询问,手臂拖着白也的胳膊。 “我要是说不能走……会有公主抱吗?”白也偏头看她,眼底满是小期待。 “想得美!”钟九璃在她脑门上轻弹了下,“姐姐那么多保镖是用来当摆设的?” “哦~”白也蔫蔫地应了一声,随着钟九璃下了楼。 两人坐上车后,钟九璃朝司机道:“去医院。” 白也昏沉沉靠在钟九璃肩头,小声说:“其实我很少生病的,上次感冒好像还是两年前。” “嗯,知道你很棒了。”钟九璃柔声哄她,“睡会儿吧,到了我喊你。” “你不会觉得我很弱,就把我pass掉吧?”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钟九璃又好气又好笑,“我选女朋友还是选保镖呢?” 白也满意地笑了,她往钟九璃怀里蹭了蹭,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们霸总不都有一个当医生的朋友吗?” “没有医生朋友,但有私人医生。”钟九璃示意司机调整路线,“既然小朋友不害怕,那就回家。” “你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禽兽的人,还能对病人下手?” “谁知道呢。”钟九璃故意吓她。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感觉没过一会,车子就停了下来。 钟九璃扶着白也下车,穿过客厅,将人安置在主卧的大床上。 白也陷进蓬松的鹅绒被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正躺在钟九璃的床上。 即便因为感冒而有些呼吸不畅,依旧能嗅到那股熟悉的冷冽香气,这股香味从枕头被褥间透出,将她整个包裹。 白也悄悄将脸颊凑近枕头,轻蹭了蹭。 “咳咳~” 走到床边的私人医生轻咳一声,“白小姐,我现在为您扎针输液。” 白也有些尴尬地抬起头来,对上了钟九璃似笑非笑的眼神,她连忙把眼睛闭上,装鸵鸟,任由私人医生扎针,从始至终都没睁开过眼睛。 本来只是想闭眼逃避尴尬,结果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等她醒来时,已是黄昏。 夕阳透过落地窗洒进屋内,留下一地昏黄。 白也揉了揉眼睛爬起身,呼吸已经通畅了许多,能闻见空气中漂浮的香气。 她循着香气走进开放式厨房,看见钟九璃系着围裙站在灶前搅拌砂锅。 居家的米白色针织衫柔和了她的气质,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温婉。 这样的钟九璃,也好迷人。 “醒了?”钟九璃回眸望去,“好些了吗?” 白也点了点头:“好多了,你还会做饭?没有做饭阿姨吗?” “有。” 钟九璃答的言简意赅,她盛了一碗山药排骨粥放在岛台上:“但我想亲自看着,趁热吃吧。” 白也闻言,眸光落在那碗粥上,这是钟九璃亲自下厨做的粥。 米粥熬得绵密浓稠,配着爽口的凉拌黄瓜,白也连喝了两碗,抬头时才发现钟九璃一口没动,支着下巴看她,眼底漾着笑意。 “年轻人就是不一样。”她伸手扯了张纸巾,擦去白也唇边沾到的油渍,“生病了食欲还这么好。” 脸颊上传来轻柔的触感,白也有一瞬的愣神,她抬手抓住那只欲要抽离的手,贴上自己微烫的脸颊。 她用很低的声音说:“因为是你煮的,肯定不能浪费。” 钟九璃眼底笑意更浓了些:“这么会说话,平时没少哄别的姐姐吧?” “才没有。”白也急忙摇头否认,“我只对你这样。” “是是是,你最专一,还要粥吗?” “不要了。”白也说完瞥了眼已经黑下来的天色,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直到钟九璃将她带到沙发上坐下,看见茶几上的手机,她才猛然惊醒。 “糟糕,我忘记告诉刘悦……”白也慌忙起身去够手机。 “现在才想起来,是不是有些晚了?”钟九璃将她按在沙发上,将私人医生配的感冒药递了过来,“你睡着的时候她就来过电话了。” “她打电话,你接的?”白也重新紧张起来,看向钟九璃,小声问:“她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作者有话说:[黄心][黄心][黄心]明天就留宿了。 第166章 现代篇5 窗外夜色渐浓, 客厅里亮着暖黄的灯光。两人一坐一站,目光在空中交汇。 钟九璃低笑:“放心,她什么都没说,先把药吃了, 然后去洗个澡。” “洗澡?”白也低声重复, 这敏感的字眼, 让得她开始胡思乱想。 现在就留宿, 会不会太快了?虽然白天已经在那张床上睡过了, 可过夜的话, 万一钟九璃想发生些什么, 她是接受好,还是接受好啊? 脑子里乱糟糟闪过各种念头, 连钟九璃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都没察觉。 “发什么呆呢?”钟九璃牵起她的手, 将人往主卫带,“下午发热出了那么多汗,不洗澡怎么行,臭烘烘的可不许上床睡觉。” 白也任由她牵着走向主卫, 脚下的步子又一次开始轻飘飘起来, 像是踩在云端。 钟九璃从衣帽间取出一套墨绿色真丝睡衣递过来:“我这里没有适合小朋友穿的睡衣,先将就着穿。” 白也接过睡衣,眸光落在钟九璃身上,小声问:“我一个人洗吗?” “嗯?”钟九璃挑眉, 眼尾扬起一抹浅浅笑意:“年纪不大,玩得倒是挺花,还想要姐姐陪你一起洗澡不成?” “不是。”白也脸颊瞬间烧了起来,抱着睡衣逃也似的躲进浴室,砰地关上门。 背靠着冰凉的门板, 她呼吸略有些急促,空气里弥漫着的像是大地海洋与某种果香的混合,也是钟九璃身上常有的香味。 深呼吸了几口气后,白也渐渐平静下来,她才开始打量这个空间。 大理石台面上整齐陈列着各种看外壳就很精致的护肤品,按摩浴缸嵌在窗边,宽大得足以躺下三个人。 这里不仅比宿舍宽敞,也比她从小到大住过的任何一个房间大。 怀中的真丝睡衣触感细腻,想来这套睡衣的价值同样不菲。白也的心底浮起一丝丝自卑来,钟九璃的生活,与她相隔得太远太远了。 “白也?”门外传来轻叩声。 “我没事,在脱衣服,马上就洗。”白也慌忙应道。 她三两下扒光衣裤,站在花洒下,任由温度稍高的热水兜头浇下。 氤氲水汽在卫生间内蒸腾,心底的不安彷佛也随之流走。 白也长出一口气,不再纠结,既然已经心动,又何必自寻烦恼,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谈一场无疾而终的恋爱。 冲洗干净一身黏腻之后,白也站在镜子前擦着湿漉漉的发丝,周身萦绕着钟九璃同款的香氛。这个认知让她的心头泛起一抹奇怪的满足感,好似俩人的距离因为相同的气息拉近了许多。 收拾好自己,推门出来时,发现钟九璃还等在门外。 四目相对的刹那,钟九璃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墨绿色真丝睡衣衬得白也肤色愈发白皙,敞开的领口露出平直的锁骨,极其亲肤的衣料贴着身形,显出几分平日里锻炼留下的紧实线条。 她脸上浮起一抹笑来,上前几步,指尖落在她的胸口上方,轻轻一点,声音里含着低哑的笑意:“没想到……我们小白同学,藏得这么深。” 温热的吐息拂过耳廓,这略有深意的夸赞,让白也耳尖发烫,她慌乱垂下眼帘,有些不敢和钟九璃对视。 “没藏没刻意锻炼,就是打柠檬茶打得比较多。”她小声解释。 钟九璃看着小朋友害羞的模样,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牵起她的手,将人带到梳妆台前,抓起吹风机替她吹头发。 白也望着镜中那人专注的眉眼,怔怔出神。 “一直盯着我做什么?”钟九璃抬眸,在镜中与她对视。 “看你给我吹头发,感觉很神奇,像做梦一样。” 对于白也来说,这几日的际遇,美好得不太真实。 吹风机工作的嗡鸣声停了下来,钟九璃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没什么好神奇的,往后多吹几次,你就习惯了,快去床上躺着,别又着凉。” 白也晕乎乎地爬上床,躺在柔软蓬松的被窝里,听着浴室传来的淅沥水声,不自觉浮想联翩。 待到水声渐停,钟九璃推门而出时,白也更是呼吸一滞。 钟九璃裹着黑色真丝睡裙走来,两根纤细的吊带挂在肩头,往下则是饱满的浑圆,摇曳生姿的裙摆。 见白也要起身,她摆手打断:“乖乖呆在被窝里,姐姐可不想明天还得照顾你这个小病号。” “哦。” 白也应了一声,重新缩回被窝里,目光却追随着那抹身影,看她对着镜子轻拍脸颊,看真丝布料贴着她纤细的腰肢轻晃。 心底像是有小猫在抓挠一般,她终究还是没忍住,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从身后凑近,将发烫的脸颊贴在钟九璃的脸上,轻蹭了蹭。 “我也没护肤,分我一点嘛……” 钟九璃反手轻拍她的额头,眼底漾开一抹无奈的笑意:“桌上那么多瓶瓶罐罐不够你用?非要蹭我脸上的?” 她说着指尖沾了点面霜,轻点在白也的鼻尖上,将人往床上赶:“小混蛋,快回床上躺着去,别耽误姐姐护肤。” 白也听话地站起身,她也不走,就那样站在原地,胡乱抹开脸上的乳霜,目光仍牢牢黏在钟九璃身上,像只生怕主人离开的小狗。 “其实你不用保养也很年轻,看起来和我们学校的同学没什么两样。” “少哄我。”钟九璃对着镜子轻拍脸颊,“姐姐都快三十了,哪能跟你们这些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比。” “真的。”白也趁机在她身边坐下,占了梳妆凳一个角,信誓旦旦地说:“你看起来,最多比我大个一两岁,要是脱下西装换一身运动服,混进我们教室,绝对没人能猜出你的年纪。” 镜子里映着两人依偎的身影,钟九璃转头看她,指尖轻戳了戳那嫩滑无比的脸颊:“这么会哄人,在酒吧没少对别的姐姐说甜言蜜语吧?” “哎?”白也瞪大眼睛,“怎么又提这茬?我都说没有哄过别人了。” 钟九璃轻哼一声,起身走向大床。 白也连忙跟上,在她身后小声嘟囔:“你在外头有没有别人我都没计较,倒先审问起我来了……” 钟九璃突然停步转身,白也猝不及防,整个人撞进她怀里,两人双双跌入柔软的床铺。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白也着急忙慌地撑着身子想要起身,又一不小心按在了柔软之上。 钟九璃闷哼一声,抬眸无奈地望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忽地暧昧旖旎起来。 “小混蛋,你故意的是不是?听到姐姐年纪大了,就想把我的腰撞断?” 白也摇了摇头,怔怔望着身下的人。墨色长发在雪白的床单上铺散开,一根吊带从肩头滑落,露出大片莹润肌肤。 那抹晃眼的雪白在微微起伏,就像是最新鲜的,刚从树枝上采摘下来的荔枝,剥完壳之后,果肉颤巍巍的,白中带着点透,如质地上好的羊脂白玉。 有个声音在脑海中蛊惑:尝一口,就尝一口。 白也像是被施了咒,缓缓俯身,含.住了那剥壳荔枝。 “嗯……” 钟九璃仰起脖颈,手指插入她的发间,声音带着轻.颤:“你做什么?” 白也抬起迷蒙的双眼,唇瓣仍旧含着汁水饱满的果肉不舍得放开,含糊低语:“在尝尝……荔枝甜不甜。” “小混蛋”钟九璃低骂一声,对着智能家居下令,“关灯。” 主卧的灯光次第熄灭,只余窗外月光为大床上交.叠的身影提供一丝丝光明。 黑暗助长了勇气,白也的手指勾住另一根细滑的肩带,将它从圆润的肩头上拨落。 真丝睡裙如流水般滑下,在腰际堆叠出暧.昧的褶皱。 白也再次俯身,咬.住那通透的果肉细细品尝。 她这番只想吃果肉的态度,引得钟九璃有些不满,她的指尖深深陷入白也的后背,在光滑的肌肤上留下淡粉的痕迹。 “怎么了?”白也喘息着问。 黑暗中,钟九璃的眸子闪着水光,指尖抚上了白也的唇瓣:“你还没吻我。” “感冒会传染。” “那就一起病。”钟九璃仰头,封住了她的唇.舌。 这个吻就像是一个信号,白也如同受到征兆的士兵,开始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唇齿交缠间,白也开始反客为主,深深探入敌方的领地。 落地窗帘轻轻晃动,彷佛在应和着她们的节奏。 漫长得几乎叫人窒息的吻结束的那一刻,两人额头相抵,急促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白也看着身下人绯红的脸颊:“你怎么也不太会接吻的样子?” 钟九璃眼波流转,嗔了她一眼:“所以呢?” “没事,没经验也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进步。”白也拉着钟九璃的手,来到自己的睡衣领口上。 钟九璃手指绵软得没有什么力气,虚虚地搭在那,也不动弹。 “你不想帮我脱掉衣服吗?”白也出声提醒。 “抱歉。”钟九璃轻声道歉,指尖在衣料上流连,纽扣一颗颗被解开。 脱离了纽扣的束缚,衣襟散开,露出了藏在衣衫之下的美妙景色。 钟九璃眸光被那对起伏的小山丘吸引。 “想碰碰看吗?”白也嗓音低哑,带着某种蛊惑的意味。 话音未落,温热的掌心已经覆了上来。 白也轻颤着吸气,强忍住躲闪的冲动。 “原来,被人触碰是这种感受……有点痒,又有点舍不得躲开。” “想知道我的感受吗?”钟九璃低声说。 “什么感觉?” “比想象中……要可爱。”她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白也低头看了眼她的手掌,不服气地辩解:“我这可是标准身材,绝对达到了全国的平均水平。” “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淘宝啊。”白也答得理直气壮,“淘宝上,最小码的内衣永远销量第一。” 钟九璃被她逗得笑出声来,指尖轻轻滑动,来到那平坦的腹部。 白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漂亮的腹肌凸显出来。 “练得不错。” 钟九璃的声音里透出的全然是满意之色。 “你喜欢就好。”白也说着抓住了那只不安分的手掌。 她俯身靠近,与对方相贴,那触感如同最上等的丝绸,细腻柔润得让人沉醉。 钟九璃仰起脖颈,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喟叹。 白也的呼吸同样乱了节奏,紧张得手都在发颤,生怕自己没有经验,让得对方不舒服了,或是伤到了哪里。 月光在地板上投下晃动的剪影,像两株暗夜中疯狂生长的藤蔓。 挂在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地跳动,当指针指向最高点的那一刻,钟九璃张嘴咬住白也的肩头,将一声呜.咽埋进了喉咙深处。 黑暗的房间中,只剩下交叠的喘.息。 白也轻抚着她汗湿的脊背,在渐平的呼吸中问:“现在……还觉得我小吗?” 回应她的是肩头上传来的轻微刺痛。钟九璃叼着她肩头上的软肉轻轻啃咬,像是闹脾气的小猫,可爱得要命。 “宝贝”白也低笑着躲闪,“别咬,痒。” 身下的人忽然顿住,钟九璃松开嘴里的软肉,仰起脑袋看她,“你叫我什么?” “宝贝啊。” “厚脸皮。”钟九璃轻哼一声。 “厚脸皮就厚脸皮脸皮不厚怎么会有老婆。”白也说完坐起身,抓起新的指.套往手上戴,塑料包装的细微声响在夜色中很是清晰。 “你干嘛又换一个新的?”钟九璃警觉抬眸,这小混蛋不会还想折腾吧? “因为原来那个已经用过了呀。”白也说得理直气壮,做得更加肆无忌惮。 朦胧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屋内,照亮了被随意丢在床头柜上的塑料包装,原本盛放在包装里的物品被黑暗吞没,去往了未知之地。 长夜缱绻,时断时续的细碎声响在房间里起伏,不知疲倦的年轻恋人总有办法,让这个夜晚过得格外漫长—— 作者有话说:[黄心][黄心][黄心]嘿嘿 第167章 现代篇7 次日天明, 晨光透过昨夜未合拢的窗帘倾泻而入,在凌乱的床单上洒下一片金色光晕。 白也在有些刺目的光线中醒来,意识还未完全回笼,先感受到的是怀中的温软。 她眯起眼睛掀开被子一角, 瞧见钟九璃蜷缩在她怀里, 绸缎般光滑的长发铺满枕畔, 睡颜恬静, 脸颊上带些昨夜未曾散尽的红晕。 “怎么喜欢埋被窝里睡觉跟小猪仔似的。”白也低声呢喃, 话音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她收拢手臂, 将怀中人搂得更紧了些, 另一手摩挲着钟九璃肩头上那几处淡粉痕迹。 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充盈感在胸口弥漫开来。 白也从未有过这种感受,原来真的会有这样一个人, 能让你在清晨初醒时, 仅仅是看她一眼,便觉得人生圆满了。 钟九璃像是察觉到了那恼人的目光,无意识地往她怀里蹭了蹭,“好亮。” “醒了?”白也的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 “嗯……困~” “你再睡会儿, 我今天有课, 得回学校了。”白也将又缩进被窝里的女人捞了出来,自己放轻动作下床,走到落地窗前,将那敞开一条缝隙的窗帘合拢。 被窝里少了另一个人的温度, 钟九璃彻底醒了过来,她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弯腰捡睡衣的那人。 “小朋友,知道你这叫什么行为吗?” 白也穿衣服的动作一顿,转身看见钟九璃俯身趴在她昨夜睡过的枕头上, 被子只搭在了腰际,露出大片有着斑斑点点红痕的雪白肌肤。 “我怎么了?” “昨晚折腾到半夜,天一亮就想穿裤子走人?”钟九璃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这样子是不是太渣了?” 白也失笑,知晓对方是舍不得自己离开,回到床边俯身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乖,我就请了一天假,放学去公司接你下班好不好?” “不好。”钟九璃伸手环住她的脖颈,“先抱姐姐去洗澡。” “行,抱你去。”白也笑呵呵地掀开被子,将人抱起,“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崩人设了……” 她的话音忽地顿住,床单上那抹毫无遮挡的暗红,极其惹眼。 白也整个人僵在原地,目光在钟九璃的脸上来回逡巡。原谅她没有经验,昨夜真的没有察觉到,她是第一次。 “你你,你昨夜怎么不说?”她的嗓音有些干。 钟九璃紧了紧环在她脖颈上的手,在她耳边低语:“说了又如何?难道我们小白同学,还会因此发挥得更好些?” “咳”白也尴尬地轻咳一声,“应该会更慢更轻更温柔一点?” 钟九璃嗔怪地睨她一眼。 “好吧好吧,我回去之后一定好好学习,保管让您下次有更美好的体验。”白也说话间,抱着人走进浴室。 落地的时候,钟九璃腿软得晃了晃,险些没站稳。 白也连忙伸手扶住她的腰肢,凑近说:“要不,我帮你洗?” 感受着酸软的腰肢,钟九璃只得轻哼着默许。 氤氲水汽中,沐浴露的香味渐渐弥漫开来。白也的手掌带着泡沫游走过光滑的脊背,在腰窝处流连忘返。 “好滑”她忍不住低叹,指尖贪恋地不舍得离开,见钟九璃只是将发烫的脸颊埋在她肩头,默许的姿态让得她愈发大胆。 带着泡沫的指尖悄悄下滑,去往那更隐秘的区域,还未临近,就被一只湿漉漉的手轻握住。 “小混蛋”钟九璃抬眸睨她,水珠顺着优美的颈线滑落,在锁骨处积起一小片晶莹水洼。被水汽浸润的肌肤泛着诱人的薄红,似沾满了晨露的白色鸢尾,在薄雾中盛烈绽放。 “诶~在呢。”白也笑着凑近,鼻尖轻蹭她的脸颊,另一手仍不安分地在滑腻的肌肤上游走,引得怀中人连连轻.颤。 “嗯”钟九璃眼底艳.色更浓,抓住那只作乱的手,“别闹,你还上不上课了?” “我其实,也没有那么爱学习。”白也贴着她耳畔低语,“古人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我觉得清晨,最适合运动。” “乖”钟九璃软声求饶,眼尾泛着动人红晕,“姐姐不是铁打的,昨夜折腾到那么晚,现在还在疼” 白也瞬间清醒,慌忙收回手,眼底满是愧疚与心疼,“对不起,我一时忘了。” 说完这话,她果然老实本分了下来,仔细为对方冲洗身上的泡沫,再不敢逾越分毫。 冲洗干净后,白也抓起大浴巾,将钟九璃整个包裹在内,打横抱出了卫生间。 她将人放在梳妆镜前,抓起吹风机,替钟九璃吹着头发。 白也的指尖穿梭在如绸缎般光滑的发丝间,那触感柔得不可思议,让人不住流连,其中的快乐大概可以和撸猫画上等号。 钟九璃慵懒地靠在她怀里,任由她摆弄。 吹完头发,白也又拿起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虽然第一次帮别人护肤,手法有些生涩,但她脸上的神情却格外认真。 做完基础护理后,白也有些跃跃欲试地问:“要我帮你上妆吗?” 钟九璃果断摇头拒绝:“我不想成为公司今日的热门话题。” “嘿,看不起人。”白也撇撇嘴,眼中满是不服,“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化妆而已,有手就行。” “别在这碍事,去把头发吹干,衣帽间里有适合你的衣服。”钟九璃开始挥手赶人。 白也听话地去到一边吹头发,然后进到衣帽间,略过那些精致的西装套裙,在休闲区挑了套浅灰色运动装,换上后对着镜子照了照,尺寸意外地合身。 等她穿戴整齐从衣帽间出来,钟九璃已经完成了简单的妆容,她并未上太多妆,只是遮了遮颈间的暧昧红痕,便算作完事。 她瞥了眼站在身后不远处的白也,警告道:“下回,不许在脖子上留痕迹了。” “昂,知道了。”白也乖乖应下,心里想着的却是下回,她昨晚就惦记上那大浴缸了,也不知道今天晚上能不能和钟九璃一起泡上澡。 “你最好是知道了。”钟九璃轻哼一声,起身进了衣帽间,留白也一个人在房间里。 她看着那凌乱的床铺,不由有些脸热,走到床边,抖开被子,遮住了两人昨夜留下的各种痕迹。 等钟九璃换好衣服出来时,白也小声问道:“这个床单,阿姨不会看到吧?” “不会,阿姨没有我的吩咐,不会进卧室的。”钟九璃的回答打消了她的疑虑。 白也点点头:“那等我晚上来收拾。” 钟九璃和她一起往楼下走,眼底都是笑意:“怎么,小朋友今晚还想来?” “嗯,不然你又要说我渣了。” 两人下了楼,餐桌上,阿姨已经摆好了早餐。 钟九璃将一笼蒸点推到白也面前:“快吃,吃饱了送你去学校。” 白也抄起筷子,夹起一个虾饺送进嘴里,咬下的瞬间,鲜甜的汁水迸溅而出,她顿时瞪大眼睛,夹起一个虾饺喂到钟九璃唇边:“哇,这个虾饺好鲜,老婆你尝尝。” 钟九璃执筷的手一顿,抬眸望向对面那个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家伙,似笑非笑地问:“刚叫我什么?” “老婆啊。”白也小声重复,心底有些发虚。 “小白同学,我要提醒你一件事。”钟九璃放下筷子,双手交叠抵住下颌,“既没有正式追求,也没有表白,却想跳过所有步骤,直接喊老婆?” “明白,钟总。”白也立即端正坐姿,双手奉上小蒸笼,“您要尝尝这个虾饺吗,真好吃!” “不吃!”钟九璃冷着脸执起汤匙,搅动着碗里的小米粥。 白也咀嚼的动作微顿,小心观察她的神色:“你生气了?” 钟九璃抬眼看她,简直要被这迟钝的反应给气笑了。 “我保证!回学校就制定一份详细的追求计划。”白也举手发誓。 钟九璃的神情刚有所缓和,又听她小声嘀咕:“再说了,不是你不让我喊的嘛,我喊钟总你又要不开心。” “我让你不喊,你就不喊,我昨晚让你停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听话?” “那不一样!”白也小声反驳,“虽然我没有经验,但我也是看过电影的人,那种时候绝对不能停!” “你闭嘴吧!”钟九璃羞恼地放下汤匙,“别吃了,现在就去学校。” 看着桌上还剩下大半的早餐,白也有些恋恋不舍,她扯着钟九璃的胳膊问:“我可以把这些都打包带走吗,刘悦昨天还照顾我了,我带点吃的回去犒劳她。” “阿姨!把早餐都给她装起来。” 阿姨手脚麻利,很快将几份蒸点都装好了。 白也拎着打包好的餐盒,跟在钟九璃后头离开了别墅。 回学校的路上,车厢里很安静,白也抱着饭盒,偷瞄了好几眼身旁人冷艳的侧脸,结果那人连个眼神都不想给她。 白也只好收回目光,闭目养神。 车子很快在学校门口停下,白也下车前,凑到她耳边说:“老婆别生气了,我放学就去找你。” 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她直接一溜烟下了车,往校内跑去。 钟九璃望着那抹雀跃的背影,终是绷不住嘴角,露出个浅笑来。 …… 教学楼下的花坛边,刘悦打开她带来的饭盒,惊得瞪大了眼:“你发财了?” “没,从钟总家打包的,趁热吃。” 两人凑在一起,大快朵颐,刘悦含糊不清地问:“所以你昨晚,真的是在钟总家过的夜?” “嗯哼。”白也晃晃脑袋,咽下嘴里的食物才开口说话,“虾饺也是她家阿姨包的,超级好吃,我就吃了一个,就被她赶回学校了。” “可以啊你!都登堂入室了,这速度,简直是吾辈楷模啊!”刘悦激动地拍她肩膀。 “我还没追到人呢。” 刘悦一脸纳闷地说:“你都直接在那过夜了,这还要怎么追?” “就像谈恋爱那样追吧?算了,跟你一个母单说,你也不懂,我一会上网查查怎么追吧。” “你个臭不要脸的,又攻击我。”刘悦恼羞成怒,猛咬一口烧麦泄愤。 两人吃饱喝足,重新回到教室,开始了漫长又无趣的上课时间。 白也支着下巴,藏在课桌下的手偷偷玩着手机,她翻了很多帖子,最后还是觉得,先从一束花开始比较好。 放学后,白也拎着餐盒,和刘悦招呼了一声,便快步冲出了教室。 她先是打电话去兼职的酒吧请了个假,后才去到大学城里最受好评的那家花店。 白也在花店里和老板沟通了半天,最后选定了白百合、洋桔梗和小雏菊的搭配。 颜色搭配很是清新淡雅,而且没有刺,就算钟九璃不喜欢想用花抡她,打起来也不那么痛。 在花店等了半个多小时,花店小姐姐才包好花束。白也没有选择要花泥,而是让对方扎成小巧精致的一捧,这个大小藏在书包里正正好。 抱着洗干净的餐盒,背着漂亮的鲜花,白也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地铁,才来到三清集团总部。 不过因为没有预约,她被前台人员拦在了大厅。白也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下班时间了,她不想打扰钟九璃工作,索性在休息区坐下,准备等老婆下班,给她一个惊喜。 另一边,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钟九璃第不知道多少次瞥向手机,按照白也的下课时间算,这人早就该到了才对。 结果到了现在还没出现,也不知那家伙去了哪里。难不成说要来接她下班,只是小年轻的随口一提? 望着窗外初上的华灯,钟九璃不禁好笑地摇摇头,觉得自己或许太过认真了。 她抓起外套走进专用电梯,指尖悬在负二层的按钮上方停顿了一瞬,鬼使神差地按亮了一楼。 “叮!” 电梯来到一层,电梯门滑开,钟九璃迈步而出,目光扫过空旷的大厅,最终定格在休息区的角落。 那个让她傻等了许久的家伙,此刻就歪倒在沙发里睡得香甜,怀里紧紧抱着餐盒,好似那是多重要的物件一般。 书包鼓鼓囊囊地搁在身旁,不知藏了什么宝贝。 钟九璃放轻脚步走进近,俯身看着那家伙熟睡的模样,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浅浅阴影,她忍不住伸指尖,捏住了白也的鼻子。 毕竟是在外头,白也睡得不算太熟,她皱了皱鼻子,迷迷糊糊睁开眼。 瞧见是钟九璃之后,瞬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眼神明亮,倒映着眼前女人的身影。 “你下班啦。” 刚醒的嗓音还带着几分哑,似昨夜厮磨时的低语,听得钟九璃有些耳热,她有些不自在地收回手,柔声问:“怎么不上去找我,等很久了吗?”—— 作者有话说:[黄心][黄心][黄心]嘿嘿,明天又要留宿了。 第168章 现代篇8 “前台说没有预约不能上去, 我怕打扰你上班,就在楼下等着了,反正你下班总要经过这里,我就能等到你了。”白也解释着自己为何不上去。 钟九璃点点头, 拎起她的书包:“走吧, 回家。” 见她又往地下车库走, 白也连忙拉住她的衣袖:“不是要回家吗, 怎么又往电梯走?” “车子停在地下车库。”钟九璃解释道。 “昂, 对。”白也拍拍自己的额头, 她没有车, 下意识就觉得所有人下班都是往地面走的,差点忘了她老婆是个富婆。 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问道:“既然车子在地下车库, 那你怎么会特意来一楼啊?” 钟九璃停下脚步,转身看她:“我要是不来,你要在大厅里睡到什么时候?” “嗯,大概要等到睡醒吧。” “所以你说, 我来一楼是为了什么?”钟九璃嗔她一眼, 带着人走进电梯。 坐进车里,白也凑到她身边,语气雀跃:“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看电影?” “回家吧,家里有影音室。”钟九璃轻靠在座椅上, 语气带着一丝疲惫,“今天有点累,不想去人多的地方挤了。” “是昨天晚上累到了吗?”白也压低声音,体贴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要不要靠着我休息会?” 钟九璃顺势靠了过去, 枕着她的肩头阖上眼帘。 车内顿时安静下来,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白也垂眸,静静凝视着枕在自己肩头的人。虽然钟九璃念叨着自己已经三十岁了,可她的肌肤薄透得能看见皮下的血管,更能瞧见细小的绒毛,像是自带雾面柔光一般。 就连最容易长黑头的鼻子上,也没有一丝毛孔的痕迹,柔腻得让人移不开眼,白也看得入了神。 直到车子停在别墅门前,她才恍然回神,不等她出声提醒,假寐的钟九璃已经睁开了眼睛。 “你没睡着啊?”白也轻声问。 “没。只是眼睛有些乏。”钟九璃说完便推开车门下了车。 …… 回到家中,餐桌上早已摆好热腾腾的饭菜。阿姨见两人回来,连忙将灶上一直温着的靓汤盛了出来。 洗完手在餐桌前坐下,白也望着满桌丰盛的菜肴,忍不住好奇:“你每天晚上都吃这么多吗?身材还保持得这么好?” 钟九璃没好气地白她一眼。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哪个注重身材管理的女人,会在晚餐吃这么丰盛的碳水大餐? 她轻哼一声,眼底却有着藏不住的笑意:“给你准备的。” 白也闻言微怔,看着钟九璃故作冷淡的模样,心头泛起一阵甜意。她伸手夹了一筷子清蒸东星斑,送到对方碗里。 “鱼肉吃了不会发胖,可以吃。” 钟九璃看着碗里雪白的鱼肉:“长进了,都知道给姐姐夹菜了。” “哦~~~”白也恍然地点点头。 “原来你早上生气,是因为我没有主动给你夹菜吗?”她边说边将汤碗推到钟九璃面前,“呐,阿姨煲的汤,喝汤肯定不长胖的,以后吃饭我都先给你夹菜,好不好?” “就你话多。”钟九璃执起汤匙轻轻搅动,借着低头的动作掩饰唇角那抹藏不住的笑意。 白也看破不说破,端起汤碗喝了一口。作为一名饱受食堂涮锅水汤摧残的大学生,这碗花胶鸡汤简直为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三两口喝完碗里的汤,捧着空碗就往厨房跑:“阿姨!我要换个大碗,这汤太好喝了,我要喝一大碗!” 阿姨被她逗得眉开眼笑,有种从业多年,终于遇上个能吃孩子的满足感。 她乐呵呵地接过碗,当真换了个大汤碗,盛了满满一碗金黄的汤汁,还特意夹了两个鲜嫩的鸡腿放进去:“孩子,够不够?不够阿姨再给你盛!” “够啦够啦,谢谢阿姨!食堂就该请您这样手艺好的阿姨,而不是请一群帕金森患者。”白也皮了一句,开开心心地端着堪比小盆的汤碗回到餐桌。 钟九璃看着她这架势,忍不住轻笑摇头:“怎么,在我这儿吃还不够,还想把我的阿姨挖走?” “哪儿敢呀。”白也笑嘻嘻地坐下,“我就是发自内心觉得你家阿姨的手艺好,你要鸡腿不,我分你一个。” 钟九璃摆手拒绝:“你自己吃吧,我喝碗汤就好。” “那行吧。”白也美滋滋地啃了一口鸡腿,含糊不清地说,“可惜刘悦不在,不然以她的战斗力,这一桌子菜都能扫光。” 钟九璃执勺的手微微一顿,眼眸微眯,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们……关系很好?” “特别好!”白也浑然不觉地点头,“她是猪来着,吃什么都不剩,早上带回去的早餐,她全都消灭光了。” “这样啊……”钟九璃往嘴里送了一勺汤,提起的心放下了大半,“那等周末,我请你们两个一起吃饭?” 白也啃着鸡腿,头也不抬地说:“吃完饭我问问她,她要是知道和你一起吃饭,说不定紧张得吃不下了。” “就知道胡言乱语,快吃你的饭吧。” “我一直在吃呢,呐,再吃一口鱼肉。”白也又给她夹了一筷子鱼肉。 钟九璃就这么被她连哄带劝地多用了几筷子菜。 饭后,钟九璃回卧室洗漱,白也则摸到了影音室,先是选好了今晚要看的电影,又将自己带回来的花束藏在沙发靠背后面,这才去到客卫洗澡。 洗漱完换了一身舒适家居服的两人一起来到影音室,并肩窝在沙发里,定格在片头的屏幕再次开始播放。 “这是什么电影?”钟九璃看着陌生的片名,好奇地问。 “好看的电影,网上很多人推荐。”白也搂住她的肩头,“我们一起看看就知道啦。” 这部影片叙事节奏很舒缓,画面清新细腻,确实很适合情侣约会时观看。 当剧情发展到男配拜托女主代写情书,而女二因为那些文字动心时,白也轻笑了几声。 “笑什么?”钟九璃偏过头看她。 “就是觉得挺有意思。”白也指尖缠绕着钟九璃的发梢把玩着,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 “学生时代,大家总爱找成绩好的人代写情书,却从来没有想过,文字其实是思想的具象化。当你用心书写,用心与对方交流时,早已经是两个灵魂在碰撞了,高度契合的灵魂,又怎么会碰撞不出火花呢?” “嗯,没想到只知道吃的小白同学,还能有这么深的见解。”钟九璃笑着调侃她。 “嘿,又瞧不起人了,我可是一个非常有思想深度的人。”白也傲娇地一扬下巴,将藏在身后的花束变魔术般捧到钟九璃面前。 “送你的!” 突然出现的花束让钟九璃有些惊讶,她接过花束:“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去找你之前就买好了。”白也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明亮,“第一次约会,怎么能少了鲜花和电影呢?送完花之后,再来一个甜甜的吻这才是完整的约会流程。” “现在,你愿意和我接吻吗?” “笨蛋!”钟九璃将花束小心地放在茶几上,抬手搭在白也的肩头,微凉的指尖轻划过她的后颈。 白也浑身一颤,电流般酥麻的感觉顺着脊椎一路向下,她张了张嘴,像是想问怎么又说她笨了。 “这种时候,为什么要提问呢?”话音未落,她已主动迎上。 柔软的唇瓣贴合在了一起,影音室里只剩下电影配乐和交缠的呼吸声。 这一吻很是克制,唇舌的触碰温柔而缠绵,带着抚慰的意味。白也还记得早上洗澡时,钟九璃说的那句有些疼,此刻她只想和对方进行一个单纯的吻。 但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两个高度契合的灵魂,一旦被点燃,火焰便有些难以遏制。 钟九璃环在她脖颈上的手逐渐收紧,似鼓励又似渴求。白也顺从着那股力道,更深地吻了下去,探索着那片藏在深处的甘甜。 无人观看的影片逐渐走到了尾声,悠扬的旋律在房间里回荡。 沙发上相拥亲吻的两人,她们的世界只剩下彼此,交错的呼吸,急促的心跳,以及唇齿间愈发炽烈的纠缠,每一个动作都在诉说着她们对彼此的渴求。 白也的手彷佛拥有自己的意志,探入了柔软的居家服下,掌心贴着柔腻的肌肤,沿着腰线缓缓游移,最终攀上那起伏的峰峦。 “嗯……” 钟九璃喉间溢出一声呜.咽,似痛苦,又似欢愉。 这细微的呻.吟,如同一捧热油浇在火焰上。 白也再难控制自己,她将怀中人笼在身下,压进柔软的沙发里。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肺部的空气几乎耗尽,四片唇瓣才艰难分离。 两人剧烈地喘息着,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对方潮.红的脸颊上。 “我们不能亲了。”白也的声音很是沙哑,带着几分挣扎,“再继续,就真的停不下来了。” 钟九璃用那双氤氲着水汽的眸子深深望着她:“为何要停?” “早上不是说有点疼吗?我担心你,还没休养好。”白也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欲望。 “休养得好不好,不该由你来判断。”钟九璃揽住她的脖颈,将人按向自己。 撑在沙发上的手臂失了力道,白也整个人都陷入她温软的怀抱里。 刚刚平息的火焰再次点燃,且烧得愈加猛烈。白也的吻沿着锁骨逐渐下移,在家居服敞开的领口间流连。 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感受到对方急促的心跳。 钟九璃难.耐地仰起脖颈,揽在白也后颈上的指尖轻轻抓挠着,随着她每一次吮.吸,发出极低的呜咽声。 白也就像是一个贪得无厌的探险家,明明已经寻得宝藏,偏要越过丛山峻岭,去开启那最珍贵的、藏有明珠的贝壳。 藏得极深的珍珠被贪得无厌的探险家叼进口中,钟九璃的腰肢瞬间绷紧,脚背在沙发边缘无力地蜷缩又张开。 她像是一颗搁浅在灼热沙滩上的贝,在烈日的炙烤下濒临干涸,渴望着甘霖降下,拯救她的生命。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窒息之时,潮水便会涌上沙滩,一遍遍席卷过因干渴而微张的硬壳,冲刷着那颗被贝肉严密守护的明珠。 “别” 求饶声刚溢出唇缝就变了调。 钟九璃的手指深深陷进白也的发丝,分不清是要推开还是要拉近。 潮水拍打得越来越急,无力抵抗的贝壳只能颤抖着张开硬壳,任由最柔软的贝肉迎接寻宝者的冲击。 直到某个瞬间,明珠在浪潮持续不断的冲刷下,展开了自己的搏命一击。 她将自己保命的,藏于贝肉深处的,用于缓解干涸的清甜汁液,全部喷洒而出。 激射而出的汁液浸湿了入侵者,也浸透了身下的沙发。 白也终于愿意放过那可怜的、不住颤抖的小贝壳。 抬起头望着眼前浑身泛着薄红,仍在轻颤的女人,她伸手抹去对方眼角的湿意,将人紧紧抱在怀中,平复着剧烈的喘息—— 作者有话说:[黄心][黄心][黄心]嘿嘿,有宝子看过这部电影吗!看过的应该能猜出来我写的哪部,不过我觉得面子更好看,第一次看的时候没给我乐死。 特别是女主带着女朋友和她妈妈吃饭那一段,宝子们没看过的可以看看,记得找没删减的,我第一次看的时候,就错过了床戏。 第169章 现代篇9 浪潮初退, 空气中还残留着暧昧的气息。 钟九璃无力地瘫软在沙发里,棉质居家服领口大敞,露出漂亮的锁骨和大片雪白肌肤。 原本白皙的肌肤此刻泛着淡淡的粉红,随着她尚未平息的呼吸起起伏伏, 晃得人有些眼晕。 白也在她汗湿的额间落下一吻, 这才撑起身子, 目光落在一片狼藉的沙发上, 那片深色的水渍格外显眼。 “别看了……”钟九璃的声音带着情动后的沙哑, 想伸手去遮蔽白也的视线, 发现够不着她, 转而羞赧地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呵~”白也的低笑惹来对方的一记轻踹。 她猝不及防,险些跌下沙发, 慌乱中握住了钟九璃的脚踝才稳住身形。 这个动作却让钟九璃的腿被高高抬起, 方才经历过激烈情.事的身躯顿时门户大开,微凉的空气拂过还有些潮湿的肌肤,激得她浑身一颤。 “白也!!!”钟九璃羞赧地睁开眼,水光潋滟的眸子瞪向她。 “哎哎, 我在, 别生气,我替你清理一下。”白也连忙放开她的腿,快步朝着卫生间走去。 她回来时手中捏着一条热毛巾。 钟九璃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双腿微微蜷曲, 脸上带着一抹散不去的红晕。 “我擦了啊。”白也提醒了一句,握着热毛巾覆了上去。 热毛巾触碰到肌肤的瞬间,钟九璃喉间又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白也眸色微暗,捏着热毛巾,放轻动作, 细细擦过每一处肌肤。 她越是轻柔,于钟九璃而言便越是难熬,到得后来,本就潮润的毛巾,反而越擦越湿起来。 “算了,还是回卧室洗澡吧。”白也收了毛巾,将人抱起换到干净的沙发角落。 她指着那滩明显的水渍问:“这沙发怎么办?” “还不是你!”钟九璃瞪了她一眼。 “好,都怪我,是我的错。”白也乖乖认错,“床单我知道怎么洗,这沙发能洗吗?” “洗什么洗,抱我回房间。”钟总靠在她怀里,很是财大气粗地说,“明天让人换一套就是了。” “嗯嗯,果然是我们有钱的钟总。”白也笑着将她打横抱起,朝主卧走去。 回到卧室,白也将钟九璃安置在沙发上,去更换床单,同时给浴缸放满了水。 等她换好床单的时候,浴缸里的水也差不多放好了,她抱着钟九璃走进卫生间。 “一起泡个澡好不好?”白也轻声询问。 “嗯”钟九璃低应一声,任由她帮自己褪去衣物。 热气在浴室里袅袅升腾,衣物无声滑落,两人相拥着进入宽大的按摩浴缸,温热的水流瞬间包裹上来,激起层层叠叠的白色水浪。 “嗯”钟九璃满足地轻叹,舒展身体,任由水流抚慰着过度使用的腰肢和发颤的大腿肌肉。 她放松地向后靠去,将自己完全交付给身后那人。 白也的手臂环在她的腰肢上,“昨天我一个人进来洗澡的时候,就在想,要是能和你一起泡澡,该有多好。” 钟九璃唇角扬起一抹浅笑,向后靠了靠,让俩人的身体贴得更紧了些,“现在如愿了,开心?” “很开心。” “不是因为泡澡,是因为你。”白也补充道,“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开心的。” 钟九璃在她怀里转过身,带起一阵哗啦水声,氤氲水汽将她白皙的脸庞蒸得泛起绯色,似初夏早熟的水蜜桃,透着诱人的光泽。 “让姐姐看看。”她伸手轻捏住白也的脸颊,“这张小嘴,怎么就这么会哄人呢?” 白也捉住她作乱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用很暧昧的语调说:“这张嘴,怎么可能只会说话呢?还能做别的事,你不是刚刚才体验过?” “要死啊你!!!”钟九璃的耳尖瞬间染上薄红,她羞赧地抽回手,撑着浴缸边沿站起身来。 水珠顺着她光滑的肌肤簌簌滚落,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白也仰头望着,看得有些移不开眼。 钟九璃简单冲洗了一下,披上浴袍,转身时见白也还傻呆呆地坐在水里,不由莞尔,她将另一件浴袍展开,对着水中的身影轻晃了晃。 白也顿时像是受到主人召唤的小狗,哗啦一声从水中站起,接过浴袍时顺势把身前的女人揽入了怀中。 “我帮你擦。”她伸手要去拿毛巾。 钟九璃轻拍开她的手,“不用,你先冲一下。” “好。”白也乖巧应声,站到花洒下冲洗。 钟九璃不像白也那么厚脸皮,没有看人洗澡的习惯,裹好浴巾便先行离开了浴室。 不过片刻,白也就收拾妥当跟了出来,硬是挤到梳妆凳上,非要和她一起护肤。 “我现在发现,之前对你的判断有些误解。”钟九璃睨着镜中挨得极近的人,眼底有着一抹无奈的笑意。 她先前怎么会觉得现在年轻人不粘人呢?明明粘人得要命! “什么误解?” “没什么。”钟九璃放下手中的乳霜,牵起白也的手,“快睡吧,明天不是满课?” 两人上床后,白也很是安分,她记挂着对方需要休养,加上影音室里已经缠绵过一阵,更不可能再继续折腾钟九璃了。 她只是搂着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不多时,谈话声便低了下去,两人都沉沉睡去。 即便什么都不做,这样肌肤相贴的温暖,也足以让梦境变得更加香甜。 …… 第二天一早,白也又一次先醒来,她放轻动作抽出那只被枕得完全麻木的手臂,酥麻感如电流般窜过整条胳膊。 她蹑手蹑脚地挪远了些,无声地活动着发麻的手臂,一边甩动胳膊,一边龇牙咧嘴。 这个瞬间,她想起曾经看过的某个笑话:一对恩爱的情侣夜夜相拥入眠,最后一人得了肩周炎,一人得了颈椎病。 白也忍住笑意,回身望向床上依然安睡的钟九璃,在心底想着:“能天天抱着这么漂亮的老婆睡觉,得肩周炎也可以接受。” 她走回床边,俯身在钟九璃的额头落下一吻,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进了卫生间洗漱。 …… 一楼的餐桌上,依旧摆着丰盛的早餐,白也匆匆吃了几口,拎起阿姨准备的餐盒,就快步离开了。 二楼主卧里,白也离开后不久,钟九璃就醒了过来。半梦半醒间,她在床上一阵摸索,指尖触到的床单只剩余温,已经没了那人的身影。 她翻了个身滚进白也睡过的位置,将脸埋进还残留着对方气息的枕头里,彷佛又被拥入了那个温暖的怀抱。 就着这份感觉,她又沉沉地睡了个回笼觉。 再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钟九璃掀开被子坐起身,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暖融融的阳光顿时倾泻而入,洒满整个房间。 她站在窗边伸了个懒腰,这才进入卫生间洗漱,之后去到影音室里,取出那束已经有些蔫了的花束。 她抱着花束在别墅里游荡,选了一个半透明的水晶花瓶,将那束花拆开,一支支插入花瓶中。 做完这些,钟九璃才慢慢悠悠地换上一身外出的衣服。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她忽然不是很想去公司了,索性自己去车库挑了辆符合年轻人审美的车子,径直往江城大学去了。 …… 正值午间,江城大学的校道上都是来往的学生,白也和刘悦随着人流往校外走。 两人上了半天课,此刻已经被耗尽了电量,只能慢吞吞挪着步子。 “中午得给自己多加一个鸡腿,我要吃双份鸡腿饭。”刘悦揉着咕咕叫的肚子,有气无力地说。 白也懒洋洋地眯着眼,声音同样有些有气无力:“你早上也没少吃啊,我带来的早餐你不都吃完了吗?” “那都是几个小时前的事情了。”刘悦大声反驳,“对了,你说钟总请我吃饭这事,没开玩笑吧?” “当然是真的……”白也的话还没说完,裤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掏出一看,见是钟九璃打来的电话,立即对刘悦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快步走到小道旁的梧桐树下接起了电话。 “在哪儿呢?”听筒里传来钟九璃带着笑意的嗓音。 白也老实回答:“刚下课,正准备和刘悦一起去校外吃饭。” “等我,我过来接你们吃饭。”话音未落,听筒里已传来了忙音。 白也握着手机,走到刘悦身边说:“钟总来学校找我们吃饭,你可以吃三个鸡腿了。” “现在?”刘悦震惊地瞪大眼睛,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头发,“完了完了,我没洗头啊,你快帮我看看,头发油不油?” 没等白也回话,她又捏着自己的衣领凑过去:“身上这衣服还是昨天的,会不会有味道啊,你帮我闻闻。” “走开啊你,不要这样搞,好恶心,我不想闻你的味道。”白也笑着往后躲,刘悦却不依不饶地非要她闻。 两人正笑闹着,一阵低沉的引擎声由远及近。 线条流畅的天蓝色跑车缓缓停在路边,瞬间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嚯,这比亚迪看起来有点好看啊。”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 打闹中的白也和刘悦被那声音吸引了注意力,齐齐扭头看去。 车窗降下,钟九璃指尖微抬,推高了架在鼻梁上的茶色太阳眼镜,目光在拉扯的两人身上轻轻一转,唇角微微勾起:“看来……我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第170章 现代篇10 白也连忙推开与自己拉扯的刘悦, 急忙辩解:“不是你想的那样。” 刘悦更是瞬间站得笔直,双手紧贴裤缝,站得比军训还要直:“钟、钟总好,我和阿也没什么的, 我就是和她闹着玩。” “别紧张。”钟九璃轻笑一声, 下颌微微扬起, “上车吧, 带你们去吃饭。” 刘悦十分识趣地拉开后座车门:“你坐副驾, 我坐后面就好。”说着便钻进了后座。 白也坐进副驾, 悄悄打量钟九璃今日的穿着, 海藻般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米白色的针织开衫搭白色背心, 衬得她的气质格外柔和, 看起来与这校园里的学子别无二致。 “你怎么突然来学校了,今天不用上班吗?” 钟九璃透过后视镜瞥了她一眼,没接白也的话茬,而是对着刘悦问道:“小刘同学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都行我都行, 钟总您决定就好。”刘悦紧张地摆手。 “她想吃鸡腿。”白也替好友发言, “刚才她还在说,要吃双份鸡腿饭。” “这样啊。”钟九璃想了想说,“那就去我常去的那家私房菜馆,那里的蜜汁烤鸡腿很是不错, 你们年轻人应该会喜欢。” 那家私房菜馆距离江城大学不远,约莫二十分钟车程便到了。 车子停在一座雅致的青砖小院前,钟九璃推开车门下车,领着两个年轻人往里走。 白也和刘悦跟在她后头,好奇地打量着这座隐在闹市中的静谧院落。 进门转过一道爬满花枝的影壁, 耳边便传来潺潺水声。 一方清浅水池横陈院中,池底铺着青玉石片,在水光映照下,泛着温润的青光。水面上矗立着灰石雕琢的山水景致,一道细瀑沿着石壁缓缓流淌,溅起细细水花。 立在门口的迎宾人员见到钟九璃,立即含笑上前:“钟总您好,包厢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钟九璃微微颔首:“带路吧。” 迎宾人员走在前方引路,三人缓步跟在后头。 白也凑到刘悦耳边小声嘀咕:“诶,你看池底那些玉片,会不会是真的?” “不过是些玉石边角料罢了。”钟九璃头也不回地接话。 “昂,我就说嘛,要是真用这么好的玉,怕是每个来吃饭的客人,都想顺手摸走几块。” 钟九璃回头嗔她一眼:“偷东西犯法的。” “我又没说要偷。”白也小声反驳,又换来老婆一个白眼。 说话间,已经到了她们预定好的包厢。 这处包厢采用的半敞开式设计,竹帘卷起,外面精心布置的园林景致尽收眼底。 钟九璃示意两人落座,她先点了几道招牌菜后,将点餐平板递给刘悦:“不知道你爱吃什么,看看有没有想加的。” 刘悦双手接过菜单,和白也头碰头地研究起来。看到菜单上面的价格,两人不约而同地倒抽一口凉气。 刘悦最终只加了份炒饭,白也则点了壶鲜榨果汁。 “不用替我省钱。”钟九璃轻抿一口茶水,“这家店是朋友开的,我来吃饭有折扣。” “打几折?”白也好奇地追问。 “一折,满意了?”钟九璃被她逗笑,“快点些你们爱吃的。” “嘿嘿,那就谢谢钟总请客了。”白也笑着点了几个她和刘悦平时想吃但是吃不起的菜。 点完菜,白也将平板还给了服务员。 服务员接过平板,目光询问地看向钟九璃,见她微微颔首,这才躬身退下。 不多时,服务员便端着精致的瓷盘鱼贯而入。 随着一道道菜肴被端上桌,诱人的香味在包厢内弥漫开来。 被钟九璃提过一嘴的蜜汁鸡腿果然名不虚传,外皮烤得金黄酥脆,裹着晶莹的蜜汁,最关键的是,一口咬下去,香浓的肉汁就爆了出来。 这滋味,让吃惯了僵尸鸡腿的两个年轻人惊喜不已。刘悦咬下一大口,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含混不清地赞叹:“这鸡腿也太好吃了吧!” 钟九璃含笑看着她们大快朵颐的样子,执起公筷,给她们各夹了一只油焖大虾:“尝尝这个,这虾味道也不错的。” “谢谢钟总。”刘悦忙不迭地道谢。 “不必这么拘谨,我比你年长几岁,喊我一声姐姐也行。”钟九璃温声说着,很自然地与刘悦聊起校园里的趣事。 在这样平易近人的钟九璃面前,原本紧张的刘悦渐渐放松下来,到得后来她已经开始主动说起些系里的趣事。 整顿饭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进行着,钟九璃就像是一个温和的邻家大姐姐,亲切得不可思议,白也都有些看傻眼了,她都没见过这一面的钟九璃。 饭后甜品是店家秘制的桂花酱酿小丸子,糯叽叽的麻薯裹着清甜的桂花酱,让已经吃撑的刘悦又干下了一大碗。 就连不爱吃甜食的白也,都吃了小半碗。 她们吃饱喝足,准备离席之时,包厢门忽地被人推开。 一位身着正红色旗袍的女子翩然而入,女人腰肢纤细,气质出众,美得极其抓人眼球。 钟九璃显然与她相熟,见到来人并不意外,含笑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刚回来,本来想周末约你,结果你倒是自己跑来我店里吃饭了。”女人说着将目光转向了那两位年轻客人身上,眸中带着几分好奇。 她莞尔一笑,声音柔媚:“小同学们好呀,我是这家店的老板柳衔月,今天的饭菜还合口味吗?” “柳老板好!”白也和刘悦齐声回答,“合的合的,超级好吃。” “行,喜欢就好,下回还来照顾姐姐的生意哈。”柳衔月笑吟吟地说。 白也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呃那可能不太行,柳老板这里的菜有些贵,我们吃不起。” 这直白的回答让得柳衔月微微一怔,她挑眉看向钟九璃,眼神带着询问,这是从哪里找出来的实诚孩子? 钟九璃起身,牵起白也的手介绍道:“这是我新认识的小朋友,白也。” 她顿了顿,又接着道:“目前正在追求我。” 白也跟着点头,语气认真:“对,我正在追钟总。” 钟九璃又指了指一旁的刘悦,“那是她的同学,刘悦。” 柳衔月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流转,颇有些一言难尽地问:“你是说,她在追求你,而你还没答应?” “嗯,我还没答应!”钟九璃坦然地点点头,“好了,有什么话回头再说,我该送她们回去上课了。” 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柳衔月忽然想起什么,扬声问道:“周末姜知命组局露营,你去不去?” “去。”钟九璃头也不回地应道。 三人出了私房菜馆,照旧是钟九璃开车,回学校的路上,钟九璃透过后视镜看向刘悦:“小刘同学,周末有安排吗?” “没有没有,我周末一般就在宿舍打游戏。” “那周末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露营,不必拘束,有白也陪着你。” “好啊,谢谢钟姐姐。”刘悦爽快答应。 这次钟九璃只将车停在了校门口,白也等刘悦下车后,才凑到钟九璃身边说:“我放学就去找你。” 钟九璃摇头:“这几天先好好待在学校学习。周末带你出去玩,我也要处理公司的事。” “那……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白也眼巴巴地望着她。 “白天不行,晚上十点以后可以。” “好的,我会每天都给你打电话的。”白也说完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她和刘悦站在原地目送车子远去,这才往教室走去,没想到一进教室,就被同学们团团围住。 中午那一幕被不少人看见,此刻消息已经传开了。 刘悦不耐烦地挥散人群:“别打听了,钟总就是好心想请我们吃顿饭而已。” 众人见问不出什么,便也散去了,倒是没人往花边新闻想,毕竟这俩人,不论哪个拎出来,都不像是会被钟总看上的。 见大家散去,白也轻轻舒了口气。虽然她没想过要隐瞒恋情,但和钟九璃这样的人谈恋爱,难免要承受过多的关注,这让她感到些许压力。 中午吃得有些撑,整个下午,白也和刘悦都有些昏昏欲睡,到得后来,两人直接趴在课桌上睡了过去。 下课后回到宿舍,白也换了身衣服便赶往酒吧兼职。忙到深夜下班,她才能与钟九璃通上几分钟电话。 转眼就到了周末,白也提前请好假,特意嘱咐钟九璃不必来接,她和刘悦直接前往别墅那边汇合。 周末清晨的校园很是静谧,大多数学生都还窝在宿舍酣睡。 白也和刘悦换上适合户外活动的冲锋衣裤,背着塞满零食的书包,挤着早班地铁赶往钟九璃家。 她们起得早,到达别墅时不过早上八点多。 早已经熟悉白也的阿姨笑着打开门禁,放俩人进入,“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可以先吃个早饭。” 白也对刘悦说道:“你先去吃早餐,我去看看钟九璃起了没。” 她说完轻车熟路地踏上二楼,主卧的窗帘紧闭,床铺略有些凌乱,但不见人影,只有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白也放轻脚步走到门前,轻叩房门:“在洗澡吗?” “嗯!等我一下,马上好。”水声渐歇,钟九璃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白也贴着房门,试探着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浴室里传来一声轻笑,那把子嗓音似被水汽浸透,勾人至极:“这么着急?” “想你了嘛!”白也撒娇道,“我都好多天没见到你了。” 房门咔哒一声被人拉开,氤氲水汽先一步蔓延出来,是她身上常有的味道。 钟九璃裹着浴巾站在门内,湿润的发丝贴在肩头,水珠顺着发梢滑入那隐秘的深处。《 》 【全文完结】 第171章 现代篇完 白也的呼吸微微一滞。 浴巾下露出一双笔直白皙的腿, 晶莹水珠沿着纤瘦的脚踝缓缓滑落。 钟九璃单手扶着门把手,另一手随意地整理着落在肩头的湿发,眼尾带着被热水浸润过的薄红。 她伸手在白也眼前轻轻一晃:“傻了不成?” 话音还未落,白也已欺身逼近, 将人重新推回热气氤氲的浴室:“我觉得, 我们可以一起重新洗个澡。” “别闹”钟九璃的拒绝被炽热的吻封缄。 白也紧紧拥着身前的女人, 彷佛要将这几日的思念尽数倾泻在这个吻里。 良久, 她才喘息着松开, 眼底翻涌的情愫灼得人心惊。 钟九璃抬手掩住她的双眼, 气息微乱:“今日还要出门, 别让姐姐为难好不好?” 白也乖乖点头:“那晚上?” “晚上我们要在山顶露营。”钟九璃睨她一眼,指尖轻点她的额头, “你倒是想得美。” 她侧身从白也与门框的缝隙间钻出, 带起一阵清冽的香风。 白也快步追上,抢先一步拿过吹风机,替她吹着湿漉漉的发丝。目光不时流连在那段白皙的颈线上,像极了等着开饭的小狗。 “不许咬。”钟九璃透过镜子与她对视, 眼含警告, “也不许留下痕迹,待会还要见人。” “上次之后,我就很注意了……”白也小声咕哝,脸上的神情有几分委屈。 “嗯, 乖~”钟九璃回身轻抚她的脑袋。 白也顿时被安抚好了,她仔细帮钟九璃吹干头发,便安静地待在一旁,看着对方进行日常护理。 镜中倒映着二人的身影,一个专注涂抹, 一个目光痴迷。 钟九璃护完肤,起身走向衣帽间,白也下意识就跟了上去,又在门口被眼神制止。 “不许进来。” 白也刹住脚步,眼巴巴地望着她:“我就是想着可以帮你系系扣子什么的。” “我有手。”钟九璃晃了晃自己白皙纤细的手掌,转身关上了房门。 被关在门外的白也无聊地抠着手指,约莫几分钟之后,房门再次开启,看着钟九璃的装扮,不由双眼一亮。 钟九璃将长发扎成了高马尾,亮橙色的冲锋衣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黑色冲锋裤显得双腿修长无比。这身充满活力的装扮与平日里职场上的她判若两人,别具魅力。 “你这样穿好帅。”白也眼睛发亮,好听话不停往外冒。 “你的外套也很好看。”钟九璃笑着替她理了理衣领,牵起她的手往楼下走,“走吧,别让刘悦等太久了。” 来到楼下,白也瞧见刘悦端正地坐在餐桌前,面前的餐具纹丝未动,“刘悦,你怎么不吃早餐?” 刘悦闻声回头,见到两人,她立即起身:“钟姐姐早上好!” “早上好,小刘同学。”钟九璃含笑点头,“快坐吧,不用拘谨。” 三人在餐桌前落座,吃完一顿丰盛的早餐后,钟九璃看向白也问道:“会开车吗?” 白也点点头:“高考完就考驾照,之前还做过一段时间代驾。” “那今天你开车。”钟九璃将车钥匙递给她。 “好诶,我先去把车子开出来。”白也握着车钥匙,背起自己的双肩包快步往车库跑去。 穿过庭院来到车库,看着一辆辆豪车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她不由咋舌,老婆的有钱,还是超出了她的想像。 她按下钥匙,角落里一辆黑色越野车亮起车灯。 白也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启动引擎,稍稍等了一会儿之后,才松开手刹,将车子开出车库,停在了别墅门前。 钟九璃和刘悦已经背着包等在了门口,见车子停稳,两人相继上车。 “我们去哪儿?”白也调整了一下座椅,转头看向正在系安全带的钟九璃。 “落云山。”钟九璃伸手在导航屏上轻点,输入了目的地,“我们到山脚停车场,之后从那里徒步登顶,今晚在山顶露营。” 白也点点头,脚下轻点油门,越野车驶出别墅区,沿着城际公路向郊外驶去。 车窗外的景色从林立的高楼逐渐变成苍翠的山林,白也单手掌着方向盘,晨光透过车窗落在她的侧脸上,浓密卷翘的睫毛上好似染上了一层浅金。 “钟姐姐,给你这个。”刘悦打开书包,递过来一包手撕牛肉干。 钟九璃接过包装袋,撕下一小块牛肉干,递到白也唇边:“尝尝吗?” 白也偏头从她指尖叼过牛肉干,慢慢咀嚼着,“挺好吃的,你也尝尝。” 钟九璃闻言,撕下一块牛肉干送入口中。 “那就是落云山吗?”刘悦趴在车窗边,看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林。 “对,那一片都属于落云山脉。”钟九璃回答道。 随着车辆行进,空气愈发清新湿润。 白也将车窗降下一条缝,清脆的鸟鸣声伴着草木清香一起涌入车厢,她深深吸气,感受着山间特有的沁人气息。 车子又往前行了一段,最终停在坐落于半山腰上的停车场。 三人下了车,钟九璃取出提前准备好的登山杖分给俩人。 “你的朋友还没来吗?”白也接过登山杖,随口问道。 “应当到了。”钟九璃说着取出手机,刚要给柳衔月打电话,就瞧见她正朝这边走来。 身着运动装的柳衔月依然风姿绰约,她身后跟着一位气质温婉的年轻女人。 “小同学们,又见面了。”柳衔月笑吟吟地打着招呼,随即拉过身后的女人,介绍道,“这是姜知命,叫姜姐姐就好。” “姜姐姐好,柳老板好。”白也和刘悦齐声喊道。 众人简单寒暄后,便沿着山道开始攀登。 起初五个人还能齐头并进,但不过走了几百米,体力的差异便显现出来。 柳衔月扶着膝盖微微喘息,朝前面三人摆手:“你们先走,姐姐们年龄大了,爬不了那么快。” 白也笑着回话:“本来就是来活动筋骨的,又不是参加比赛,最先上山的人也没冰箱领呀,慢慢走才能欣赏到沿途的风景。” 她说着也放慢了脚步,虽如此,队伍还是渐渐散开了。 不知何时,精力充沛的刘悦已经消失在山道尽头,后面的两人也落在了远处。 “就剩我们两个了。”白也紧了紧俩人相握的手,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这样笑,太傻了。”钟九璃好笑地摇了摇头,“我们去前面的平台休息一会,顺便等等柳衔月她们。” 前方不远处就是一道银练般的瀑布从山崖垂落,水声潺潺,在幽静的山林间回荡,阳光穿过氤氲水雾,折射出一道若隐若现的彩虹。 那里搭建了一处观景台,设有休息区域,可供登山的游客暂时歇脚。 两人来到瀑布旁,清凉的水汽扑面而来。白也从口袋里取出手机,两眼亮晶晶地看着钟九璃:“我们拍张合照好不好?” 钟九璃上前一步,与她并肩站在瀑布前。 白也将手机高高举起,镜头里的钟九璃站得比电线杆还要笔直,她只好悄悄曲膝,将自己的脑袋搁在她的肩头。 趁钟九璃还没反应过来,先一步按下了拍摄键。 “看看,看我拍得怎么样?”白也献宝似的将手机递到钟九璃面前。 照片里,两人在飞瀑前亲密依偎,身后是绚丽的彩虹光晕,钟九璃唇角噙着宠溺的浅笑,靠在她肩头上的那个家伙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任谁都能看出她们之间流动的暧昧氛围。 “还行吧。”钟九璃轻描淡写地评价了一句。 “怎么可能就还行?”白也不服地辩驳,“是超级超级行,我要把这照片设为屏保,天天看。” 钟九璃战术性轻咳了一声。 白也会意地点点头:“知道知道,把原图发给你,你也想要是不是?” 钟九璃睨来一眼,意思不言而喻,知道还问,找打是不是? “想要照片也可以啊。”白也在自己脸颊上点了点,“亲我一口就传给你。” “我咬你还差不多!”钟九璃作势要咬,又在触及她脸颊时放轻了力道,只留下一个轻吻。 “真咬啊?”白也假装吃痛,顺势将人揽入怀中。 后方姗姗来迟的柳衔月和姜知命刚走到休息区,就瞧见了相拥着的二人。 “两位,公共场合注意点影响,这里可没有床。”柳衔月娇笑着调侃。 钟九璃耳尖微红,抬手轻锤白也肩膀,这才从她怀中推开半步。 白也转向那两人,解释道:“我们没有在亲亲,就是抱着看瀑布呢。” “哦~姐姐知道了,你们没有亲亲!” 柳衔月怪模怪样地重复了一句,惹来钟九璃一个白眼。 在瀑布边稍作休整后,四人继续向着山顶进发。越往上走,山路愈发陡峭,爬起来也更加耗费体力。 好在白也背了一书包的零食,柳衔月几人爬累了,她就掏出些小零食投喂。 “原来旺仔牛奶这么好喝吗?”柳衔月喝完一盒旺仔牛奶,颇有些意犹未尽地舔舔唇瓣。 “旺仔牛奶天下第一好喝!”白也大声宣告。 “是是是,好喝。你们小年轻爱喝奶倒也正常。”柳衔月意有所指地说。 “柳老板你是不是在开车啊?”白也笑着追问。 “别跟她瞎扯,我们继续往上爬。”钟九璃牵起白也的手,拉着她继续往上走。 四人在山道上缓慢上行,等她们终于登顶时,日头已是西斜。 “耶~终于到了。”白也踏上山顶平台,张开双臂迎着山风欢呼,清亮的嗓音在群山间回荡。 山顶地势开阔,补给站坐落在侧,旁边散落着几家已经亮起灯光的餐馆超市等。 坐在长椅上休息的刘悦见看见她们,立刻小跑着迎了上来,“总算等到你们了,再不来我就要找搜救队了。” “是你跑太快了。”白也笑着拍了拍好友的肩头。 “我们接下来干什么,是不是要去租帐篷先?”刘悦兴奋地问。 “露营装备都已经安排好了,先去看看落日吧,现在景色正好。”钟九璃说完牵起白也的手,往观景台走去。 站在观景台上,整个落云山脉的壮美尽收眼底。晚霞漫天,落日余晖洒向山林,似点点碎金落入人间。 “好漂亮啊!”白也轻声感叹。 “喜欢这里吗?”钟九璃轻声回应。 “喜欢。” “那边的两位,别腻歪了,来拍合照。”柳衔月大声招呼,冲两人招了招手。 白也和钟九璃迈步朝着她们靠近,五人一起站在观景台上拍了几张合照,之后几人又轮流拍了不少单人照和组合照,天边的霞光也就彻底消失,天色黑了下来。 山顶平台亮起了暖黄的灯串,几人来到露营地,提前登上山顶的保镖们早已经搭好了帐篷,空地上燃起了一小团篝火,跳动的火苗与露营灯将这片小天地照得温馨明亮。 露营桌上摆满了各式食材,腌制好的肉串,新鲜蔬菜,还有放在冰桶里的起泡酒和啤酒等…… “准备得这么周全?看来我得给你们露一手才配得上这阵仗。”白也脱下冲锋衣外套,卷起袖子朝烧烤架走去。 “露什么?露你那小细胳膊?”柳衔月晃着酒杯打趣道。 “别小瞧人!”白也得意地一甩头,“江湖人称烤串西施,就是在下了。” 她边说边将肉串铺上烤架,动作极其娴熟,看起来确实没少烤串。 刘悦帮腔道:“阿也以前在烧烤店打工,好多女生特意去排队呢。” “后来呢?”钟九璃轻声追问,眸光却落在那道忙碌的身影上。 白也手上动作不停,往肉串上撒着各种香料,接过话头:“后来生意太火爆,老板天天让我加班还不加钱,我就溜啦。” 她将烤好的和牛装盘,捡起一根送到钟九璃唇边:“尝尝吗?这个得趁热吃。” 钟九璃就着她的手轻咬了一口,眼底漾开惊喜:“很好吃,你也尝尝。” 白也顺手将她咬过的肉串塞到了自己嘴里,她满意地点点头:“确实不错,看来手艺没有生疏。” 她说完重新回到烤炉边,继续翻烤着炉子上的肉串。 待考好的食物铺了半桌,钟九璃拉住还要继续的白也:“这些就够了,吃完再烤,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来,敬我们大厨一杯。”柳衔月起身为众人斟满酒。 “干杯!” 五只酒杯在篝火上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年轻人围坐在跃动的火光旁,笑声随着夜风飘向远方。 众人酒足饭饱后,柳衔月拉着姜知命说要去玩冷焰火,刘悦不想留在营地当电灯泡,便跟着那两人走了。 营地顿时只剩下白也和钟九璃,还有木炭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白也从帐篷里摸来一张厚毛毯,和钟九璃一起来到营地边缘的长凳上坐着。 她们相拥在一起,共享一张毛毯的温暖,远眺山脚下的万家灯火,那片人间星河与头顶的璀璨夜空遥相呼应。 钟九璃靠在她的怀中,“今天开心吗?” “特别开心。以前总是忙着打工,很少有机会这样放松地看风景。” 钟九璃转头看向白也,在星光下凝视着她的眼睛:“以后可以少打些工吗?” “可是”白也刚要解释,就被一个温柔的吻封住了未尽的话语。 这个吻很轻,很缠绵,相贴的唇瓣轻柔地碰触着对方的。 一吻结束,钟九璃稍稍退开,鼻尖蹭着她的鼻尖,声音很是温柔:“你可以把打工的时间用来追求我吗?等追到了,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白也望进她盈满星光的眼眸:“可我还是想靠自己的努力……” “你当然可以。”钟九璃很肯定地说,“毕业后,有的是时间让你大展身手。” “但现在,让我陪你好好享受大学生活,好吗?” 白也笑了起来,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那你不许太难追啊,不然我发现追不到的话,可能就不追了。” “你敢不追!打死你!”钟九璃故作凶狠地说。 “追追追,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追。”白也笑着将她拥得更紧。 少女的誓言炽热真挚,在夜色中传出去很远,天边的星子彷佛听到了她的声音,愈发明亮了几分。 远山沉默伫立,晚风驻足聆听,整片天地都成了这份承诺的见证—— 作者有话说:[烟花][烟花][烟花]番外就在这里结束吧,我实在不知道写什么了。 谢谢大家的厚爱,一路看到这里,爱你们。 如果可以打五星的话,给我一个五星评分就更好了,不给我也是爱你们的。 等我有灵感了,就写点福利番外[抱抱][抱抱][抱抱]再次感谢大家,我们下本书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