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室出逃后,清冷权臣强娶豪夺》 第1章 入府为妾 一辆雕花饰锦的马车穿梭街市,眼看便离那碧瓦朱甍的大门越来越近。 马车里,一满头珠翠的中年妇人对着身前女子皮笑肉不笑道:“姜晚玉,前头便是侯府了。” “该说的我昨日都同你说了,快收起你那哭丧的脸,没得掉了我们伯府的面子。” 名唤姜晚玉的女子在马车一侧正襟危坐,闻言应了声是。 姜夫人扫了眼女子细白的面容,呷了口茶又道:“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早日为平宁侯府诞下子嗣,我和月娥将来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那宋览便是再好也不过是个书生,还能同侯府一般有泼天的富贵?” “这是他今早送来的退婚书,你且看看吧。” 姜夫人动作随意地自宽袖里拿出一物丢在车厢里,目光鄙夷。 一旁的姜晚玉目光定定地看着地上龙飞凤舞的“退婚书”三字,袖中白皙的指节倏然收拢。 不过只是三个字。 却如同钢刀刮骨,让姜晚玉眼下皮肉俱痛。 她早该想到的。 那人不过是一赴京赶考的士子,在云京里又无甚倚仗,如何能与伯府权势相抗衡? 但,她姜晚玉不痴也不傻,也能猜到那人兴许是还得了什么好处。 所以……也是她一早就看错了人。 姜晚玉敛了眉眼,黛浓睫羽轻轻遮住眼中神色,“母亲说的是,女儿能有今日全靠母亲和嫡姐所赐的一场造化,这退婚书也不必看了。” 看了也是徒增伤怀。 姜夫人并不是姜晚玉的生母,而是嫡母。 姜晚玉是庆安伯府庶出,生母是云姨娘。 云姨娘也是京中官宦人家不受宠的庶女出身,入府时凭借容貌和温柔小意也曾有过几年恩宠,只如今都是过眼云烟了。 马车对面的姜夫人似乎很满意她这般识趣,待马车停稳下来便率先打了帘子。 “走吧,你与月娥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了。” 正是暮春时节,芭蕉新绿。 平宁侯府处处楼阁轩敞、重檐重拱,果真如姜夫人所言气派得紧。 姜晚玉垂着头跟在她身后,步履不急不缓,身上的月白棱素绢裙随着走动勾勒出了少女玲珑有致的窈窕情态。 姜夫人一侧头便瞧见侯府有不少下人皆注意到了姜晚玉,心里暗啐了一句,面上仍不动声色地带她朝着绿漪院走去。 绿漪院便是姜月娥的院子。 见姜夫人过来,守在门口的大丫鬟紫苏当即笑着屈膝道:“世子夫人在里头等候多时了,伯夫人还请快快进去吧。” 至于后头的姜晚玉,她竟是只字不提。 不光如此,姜晚玉还觉出有几道十分不善的打量落在自己身上,想来都是嫡姐院中的下人无疑。 姜晚玉恍若未闻地跟着姜夫人跨进去,被注视的感觉也越发浓烈了。 而后是珠帘晃动的声响,姜晚玉耳边便传来了姜月娥的声音。 “母亲!您怎么才过来!” 姜月娥声如黄鹂,几步下来便托住了姜夫人的手,脸上也现出撒娇之态。 姜夫人笑着点了点她的前额,慈爱道:“不是和你说好了是这个时辰,做什么慌慌张张的?” 姜月娥依恋地将脸靠在姜夫人肩上,“可是女儿想您了,自然就想早些见到您。” 母女俩你来我往地说着话,姜月娥又扶着姜夫人在圈椅上坐下,浑然忘了在下方垂首静立着的姜晚玉。 姜晚玉静立在那里只盯着眼前的四方地,脊背挺得笔直,恍若对一切充耳不闻。 而姜月娥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姜夫人叙旧,一边拿眼去瞥姜晚玉。 十六岁的少女,身姿正是丰盈。 第2章 不由自己 虽低垂着的面容不甚真切,但依稀可辨颊边那一抹朦胧皎洁,浑如天边的一捧清月。 待过了一盏茶,姜月娥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方才“呀”了声呼道:“母亲这带的是四妹妹?瞧我竟给忘了!” 姜晚玉只觉一阵香风袭来,手就被姜月娥给一把执住。 “我瞧瞧,三年未见,四妹妹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姜月娥个子高挑,以手抬起姜晚玉下巴端详时便带了审视的意味。 姜晚玉被迫抬头,入目珠围翠绕的女子便是她的嫡姐姜月娥了。 本是一府姐妹,虽嫡庶有别,但也有三四年未见了。 姜晚玉只打量她一下便垂下眼。 嫁得了平宁侯府世子陆慎这样的人物,姜月娥自然风光无限。 也是因此,姜晚玉更加不明白,这个嫡姐明明极为欢喜重视这场婚事,又怎会要将她带到侯府里来与她分宠? 姜月娥瞧见姜晚玉的容貌一怔,只觉这个庶妹看着不声不响人淡如菊,竟渐渐生成了这般惹眼的相貌! 明明衣裙素净人也并未敷脂抹粉,可那绿鬓如云,雪腮粉面,玉芙蕖的发簪更衬得她如一株潋滟风荷。 月白的素裙掐出一段细细的柳腰,通身都带着少女独有的绰约多姿。 姜月娥强忍了心内不适,抬手自发间拔下一根金累丝嵌海珠发钗,十分郑重地插到了姜晚玉的鬟发之间。 “许久未见,这是给四妹妹的见面礼,还望四妹妹能中意。” 姜晚玉免不了屈膝谢了番赏赐。 姜月娥又打量她两眼,不知为何心中隐隐生起悔意。 转而想起那人待她淡冷模样,复又下定了决心,转身朝着上头走去。 姜夫人搁下茶盏,只道:“好了,说正事吧。” 她目光转向堂下的姜晚玉,声音重了几分道:“方才在马车里已和你说了一回,如今月娥在这里,少不得再和你说道两句。” “将你带入侯府,是为了给侯府世子,也就是我那金贵女婿陆慎做妾。” 偏头瞥见女儿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姜夫人咳了一声又道:“平宁侯府与庆安伯府那是多年前由老侯爷定下的婚事,只后来陆世子因母丧守孝三年,又因奉旨出京剿匪耽搁了时日,引得月娥十九岁,也就是去岁才嫁入侯府。” 姜晚玉静静听着,这些她都知晓。 “你这三年都在庄子上有所不知,月娥去岁不慎落入水中也落下了病根,大夫言说这两年还需好好调养,也不宜怀有子嗣。” 姜夫人拿帕子揩了揩眼角,“只是如今的陆世子已然二十有三,又时常领命不在京中,月娥心中体恤,这才思虑过后将你带进了侯府。” 一席话说得委婉,但姜晚玉已然明白了前因后果。 原是如此。 在云京里,男子二十三还没有子嗣的实在少之又少。 更何况到了这一辈,陆家的大房也只有陆慎这一个嫡子。 自是受尽瞩目。 姜月娥想给平宁侯府开枝散叶,偏自己有心无力,这才想到了纳妾一事上。 她约莫是怕如果她不主动,届时由陆家长辈直接插手,到时她便面上无光,也易落得个善妒的名声。 而自己是她的庶妹,于她而言最是好拿捏。 姜晚玉眼底划过一抹轻讽。 有一缕青丝被风吹起,拂过纤细的下颔。 再抬眼时她敛了所有神色,斟酌着道:“母亲所说晚玉都已明白。” 清冷如水的嗓音十分悦耳。 顿了一下,她又道:“只是不知,瑞珠和彩环何时才能入这侯府?” 第3章 两个丫鬟 瑞珠和彩环是姜晚玉的丫鬟。 这两人自小跟她到大,便是后来去庄子上也是对她不离不弃。 只是今日一早姜夫人来庄子上接她时,却将她身边两个丫鬟扣了下来。 姜夫人一愣,眼底划过不悦道:“这里是侯府,你那两个丫鬟在庄子上粗野惯了难免笨手笨脚,自是让你嫡姐重新给你拨来丫鬟使唤。” 姜晚玉垂下头不语,神色微微黯然。 那眉眼也如一汪清秋之月,映着胜比细雪的两腮,无端就让人生出不忍。 若是个男子站在这里,只怕早已心折。 姜夫人想起子嗣一事,到底顿了一下喝了口茶道:“罢了,等你在这里安顿下来讨得了世子欢心,再来提这事不迟。” 果真是不上台面的庶女出身,眼皮子就是浅。 左右不过两个丫鬟,到时要是真给她也就给了,只是眼下必须得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 “是,晚玉多谢母亲。”姜晚玉笑着屈膝,姣好的眉眼泛着美玉般清透的质感。 姜夫人摆了摆手,也不想再见她这般模样,“行了,我和你嫡姐还有话要说,你先出去吧。” 这个女儿便是生得再好看,看多了也只会给自己添堵。 原本也不是养在她膝下的。 一直静静看着的姜月娥适时张口,“紫苏,带四妹妹到绛云轩,再将念春也拨过去。” 等出了堂间的门瞧见一个尖脸丫鬟,姜晚玉便猜测这就是念春。 念春看到她的时候也不行礼,反而将下巴高高昂起,活像是见到了什么腌臜东西一样。 姜晚玉眉心蹙起。 一旁的紫苏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只加快了朝前的步子。 姜晚玉跟着她七拐八绕,心里的怪异也更甚。 “四小姐,这就是绛云轩。” 跨过一个月洞门,紫苏停住了步子。 口中虽唤着小姐,但态度却实在算不上恭敬。 姜晚玉打眼看这间小小的院子,虽五脏俱全,但位置实在是太偏僻了些。 方才从绿漪院走到这处竟是足足花了一刻钟,眼见越走越幽深才到了地方。 不必问,自然是姜月娥的嘱咐。 紫苏清了清嗓,“绛云轩里还有一个原先洒扫的丫鬟,名唤鹊儿,眼下也不知去了何处躲懒,待会回来四小姐自能见到。” “既然已经将四小姐带到,世子夫人那头也还有旁的事,奴婢就先告退。” 说罢也不待姜晚玉如何反应,一个径便转身走了。 姜晚玉侧头对着念春吩咐道:“去将屋子收拾收拾,晚些时候再与我讲讲侯府的一些事情。” 念春睁大了眼又上下打量她几遍,“四小姐自己有手有脚怎么不自己收拾?” 上来就对她颐指气使的,还真以为自己在侯府是个主子了! 姜晚玉冷下脸将要张口,余光却瞥见一个宝蓝比甲的丫鬟走了进来。 这丫鬟生得眼小眉淡,五官算端正却有点点雀斑,发间还簪了一朵艳色的绢花,哼着小曲似是心情极好。 姜晚玉注意到她的绣鞋上也绣了不一样的花样,约莫是自己添上去的。 眼下她一跨入院子看到姜晚玉二人便傻了眼。 “鹊儿?” 姜晚玉试探了一句,果然见到对面的丫鬟点了点头,随即目露疑惑。 “你是何人?” 听到这一句,姜晚玉心里几乎是要气笑。 姜月娥竟是什么都没有为她提前打点。 姜晚玉笑着上前两步,素手摘下了耳上的烧蓝坠子。 “我是庆安伯府的四小姐,长姐安排我这几日住在此处,这便算作是给你的见面礼。” 鹊儿爱俏,见了那对成色极好的烧蓝坠子便眼睛放光。 姜晚玉又弯唇一笑,“如今我初来乍到,还得劳累鹊儿你收拾一下屋内,然后我想向你打听几句话。” 得了新首饰鹊儿自是连连点头,目光又落在她头上方才姜月娥给的那支金累丝嵌海珠钗上,隐隐现出两分贪婪。 “奴婢这就去收拾,小姐再等等。” 姜晚玉轻轻颔首。 念春看着那主仆二人先后进了屋,当即恨得在原地跺了跺脚,随后也急忙跟了上去。 不去巴结她这个世子夫人身边的丫鬟,反对一个洒扫的小丫鬟如此殷勤。 这伯府四小姐当真是个蠢的! 第4章 陆慎归来 绿漪院里,姜晚玉走后姜夫人母女俩又闲话了几句。 “月娥,世子他这次离京可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 姜夫人一脸慈爱亲厚,同方才对待姜晚玉时天差地别。 一个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亲生女儿,一个是丈夫小妾所出的庶女。 孰轻孰重高下立见。 姜月娥道:“约莫三日后便回来了,所以我才让母亲今日将她接进府里。” 似是知道姜夫人在担忧什么,姜月娥握住她的手神色骄矜道:“母亲不必担心。” 她高高扬起脖颈,“过几日是侯府老夫人寿辰,我一人忙活不来,所以禀报了她将姜晚玉接到了侯府一同帮忙,这事老夫人也是准允的。” 高门宅邸的人个个都是人精。 陆慎虽生母已逝,可他的祖母尚且身子骨康健,再过十多日便也是她的六十多寿辰。 而陆慎身边的人也一早传信回了侯府,会在这一日之前赶回府中。 姜月娥虽然用的是请庶妹进府帮忙这个由头,但陆老太太心里未必不清楚她打的是什么算盘。 只不过侯府上下都盼望着能早添子嗣,所以陆老太太也对她接庶妹进府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想到那日她在府中听到的一些闲言碎语,姜月娥面容隐有几分扭曲。 姜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隐有愁容道:“我只是觉得姜晚玉生得太招摇,怕她起了什么旁的心思……” 她眼珠一转又道:“不过她姨娘和那个死丫头都还在伯府,料她也不敢玩什么花样。” “你在侯府里可得将她盯紧了些,还有你自己的身子,也必须好好调养,这男人归根究底还是抓在自己手中才是最放心的。” 纳妾也是不得已的下策。 姜夫人自然希望平宁侯府的第一个孩子是自己亲生女儿所出。 姜月娥面容一僵,心里暗想只怕自己就算调养好了身子那人也不会碰她。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又怎会让姜晚玉那个贱蹄子入了侯府? 姜月娥深吸了几口气才将心中堵着的郁气缓解,口中柔声道:“是,女儿都明白。” 母女俩又叙了会儿话,姜月娥便让丫鬟将姜夫人送出了府。 待到暮色四合,姜月娥用过了晚膳靠在美人榻上,难免就再次想起了那个庶妹。 白日有母亲在,有些话她不好说得太直白。 眼下趁着世子还未归府,她还是要早早将规矩给她立起来才行。 也免得她痴心妄想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里姜月娥便一抬下巴,“去,将姜晚玉唤过来陪我说说话。” 紫苏脸上现出幸灾乐祸,忙出去叫绿漪院下面跑腿的小丫鬟前去叫人。 只是等到她回屋前却听说了一个消息,忙不迭又回了姜月娥的卧房传话。 “世子夫人快起来准备准备,世子回府了!” 姜月娥心里一惊坐起了身。 不是说还要三日?怎地今日陆慎就回来了? …… 已是暮色四合,天边唯有一轮素月和三两疏星,衬得这绛云轩也十分冷清。 绛云轩里本就人少,眼下姜晚玉静坐在屋内,念春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躲懒。 反倒是鹊儿这个丫头得了好处还会做点面子功夫,自发去了膳房要给她拿些晚膳回来。 但姜晚玉心中清楚,念春本就是姜月娥身边的人,派她过来定然也是为了监视自己,甚至还会变着法的与她为难。 而鹊儿这个丫头也是无利不起早。 姜晚玉总不能天天许她好处,那她岂不是就成了冤大头? 这平宁侯府比起伯府,无异于又一个虎狼窝。 偏她眼下却逃不开。 恰在此时,柳叶窗外忽地起了一阵淅淅沥沥的声响,竟是下了雨。 姜晚玉眼帘微动,一双水眸也定在了某处。 暮春的雨下得缠缠绵绵,滴滴答答声声催人。 可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屋檐下那滴将要悬落下来的雨珠,只要砸在地上便是粉身碎骨。 那声声催人的落雨声,也在此刻变成了催命符。 睫羽倏忽一颤,姜晚玉忙稳住心神移开了目光。 她心中有预感,她入侯府的这桩事绝不单单只嫡母和嫡姐口中说的那般简单。 所以……还要早做打算。 这时有丫鬟挑帘进来,声音不轻不重。 “四小姐,世子夫人唤您去绿漪院,似是有话要同您说。” 第5章 冲撞了他 仿佛是早有预感,姜晚玉一张芙蓉美人面上平静无波,随手披了件外裳又拿起一柄纸伞便朝外走。 到了院子里,那来传话的丫鬟却已经不见踪影。 姜晚玉只停顿一瞬便继续朝前走,夜色也恰好盖住了她的眸色。 这绛云轩与绿漪院相隔这样的远,姜月娥故意将她安排在这般偏远的位置,明摆着是有意要刁难于她。 仅仅走过一次的路,眼下无人带领又下了雨,若是她迟了半分定然会惹得姜月娥以此为由头怪罪下来。 兴许还会责罚她。 好在她先前记了路线,再走到绿漪院应当也不难。 姜晚玉松了口气,听着纸伞上滴滴答答的落雨声,转身拐入抄手游廊。 猝不及防与一男子正正相撞。 “嘶!” 对面也传来一道斥责嗓音:“你这丫鬟怎么回事?冒冒失失居然冲撞了世子,你有几条命能担待得起?” 陆慎皱眉瞧见伞下女子的装束并不似侯府的丫鬟,当即张口道:“篱阳,住嘴。” 姜晚玉揉了揉额头紧接着又听到另一男子的声音,一愣间便抬起了头。 廊下的男子身形挺阔、眉如墨画,似是刚从浓重的夜色里穿行而来,却丝毫不曾被外头的风雨减损了眉宇间的逸气。 那一双凤目沉着夜色般的漆黑,打量她时亦显而易见地顿了一下。 姜晚玉想到侍从方才的称呼,当即欠身:“晚玉乃世子夫人的庶妹,今日将被长姐接入侯府,方才不小心冲撞了世子,请世子恕罪。” 随着她盈盈欠身,月白的裙裾也跟着如花绽开,越发显出腰肢的纤细。 “庆安伯府的小姐?” 男人的声音像是冰雪山巅上的一抹风,凉凉沉沉,也让人琢磨不透。 姜晚玉袖中的手微拢,咬唇应是,心中却不平静。 陆慎。 姜月娥将她接入平宁侯府,为的就是要给眼前这个不好接近的男人为妾。 姜晚玉的心里一瞬间闪过许多想法。 倘使她给眼前这个男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那是不是她当下便会被赶出侯府,也不用再为姜月娥行事? 但,这念头也仅仅鼓噪了一瞬便熄灭了下去。 陆慎乃云京的天之骄子,瞧着便喜怒不定不好揣测,倘使她当真冲撞了他,还能不能有命活着出去都不一定。 “庆安伯府的小姐,为何会出现在侯府?” 陆慎眉头皱起,高大的身形在廊下投落一道颀长暗影。 “世子爷,这事属下知晓。” 篱阳语速极快,“属下方才听门房的人说了两句,是老太太寿辰将近,世子夫人一人忙不过来,这才将姜四小姐接入了府中帮忙。” “是吗?”陆慎拂了拂袖上雨丝,语调中的意味不明。 “既是如此那你且先下去吧,侯府人多,往后走路也得当心些。” 姜晚玉没有停顿地应了声是,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纸伞便越过了二人。 女子腰间淡色珍珠白的带子被风扬起,空气中隐隐有潋滟的香雾传了过来,将头顶的雨都衬得朦胧了不少。 不知为什么,这阵香气竟使得陆慎的喉间有些痒意。 他偏头望了眼女子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道:“篱阳,你觉不觉得这女子有些眼熟?” 篱阳略一思忖道:“是有些眼熟,只属下愚钝……” 陆慎言简意赅道:“两年多前,城东外的庄子上。” 第6章 婚事由来 篱阳当即恍然大悟,咂舌道:“是她?” 两年多前陆慎在城外遇到了一伙刺客追杀,不光弃了马,几人的身上也都负了些伤。 彼时恰好走到一处庄子,瞧见内里灯火通明,陆慎便让篱阳前去叩门,看能不能借一些白布和热水等物来用。 也是在那里遇到了姜晚玉和她的丫鬟。 篱阳“啧”了一声,“属下记得那时这姜四姑娘瘦得跟什么似的,方才夜色太黑也实在是没认出来,还是世子慧眼如炬。” 那时瞧着清瘦弱小,将他们当成了下山的匪徒却又凶得如狼崽似的,还费了他们好大的劲去解释。 同方才女子文静纤弱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也好在那时他们做了乔装,想来方才这姜四姑娘也并未认出来。 “不过传闻里可并未说过世子夫人同这个庶妹走得近啊,怎会将她接到侯府来帮忙老夫人的寿辰一事?” 陆慎眼眸微闪,“明日你且找人去查一查。” “走吧,先去给父亲请安。” …… 姜晚玉这头走到了绿漪院时,到底还是因为方才的插曲耽搁了些时辰。 原以为会迎来姜月娥的故意诘难,却没想到眼下绿漪院的下人进进出出忙成一团,根本没一人能顾得上她。 最后还是紫苏跨出来看到她愣了一下,又拽起她的胳膊道:“世子夫人眼下有要事在身,四小姐还是先在次间里等一等吧。” 姜晚玉听到世子两个字心中便划过了然,从善如流地跟着她跨入次间又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而此时卧房里的姜月娥,也的确早就将姜晚玉抛到了脑后。 “紫苏,你来瞧瞧这件好不好看?” 姜月娥换了一身挑红刍纱的镶边裙,如云鬓发里插着如意金的梅花簪,敷过脂粉的脸上也布满了刻意打扮过的娇艳。 陆慎这次离京,她也已经有两个月不曾见过这个夫君了。 眼下突然听闻他回了府,姜月娥一颗心也是按捺不住的激动。 侯府和伯府原就有门第悬殊,姜月娥这桩婚事来得也是颇为意外。 原本陆慎这样冠绝云京少年便成名的人物,便是公主郡主或是国公府小姐都能娶得。 根本轮不到姜月娥一个小小伯府的嫡女。 还是因为昔年老侯爷只身赴任在外地走水路遭逢了意外,险些就命悬一线,又恰好为访友路过的庆安伯所救,伯府才高攀上了这门亲事。 按照如今平宁侯府的地位权势,还有陆慎自个儿的情况,也根本不需要靠联姻来巩固地位。 所以老侯爷才为了报答恩情定下了这样一桩亲事,且传出去还是一桩美谈,道侯府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家。 而姜家也只有姜月娥一个嫡女,这婚事自然也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陆慎的夫人这个头衔,让姜月娥真是赚足了不少风光。 唯一的缺憾就是,陆慎待这个夫人好似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但这也不妨碍姜月娥眼下心中生起娇羞喜意。 紫苏连声道:“夫人是神妃仙子的人物,自是穿什么都好看!” “世子两个多月没见您,待会定然瞧夫人瞧得移不开眼呢。” 姜月娥神态倨傲,两弯细细的吊梢眉也跟着扬起,明显极为受用的模样。 “就你嘴贫,还不快找人去瞧瞧世子到哪了!” 第7章 让她跪下 紫苏双手交叠在身前,笑着应是。 听闻陆慎先去给老侯爷请安,姜月娥左等右等,又吩咐绿漪院的膳房准备了些拿手好菜,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才将人等过来。 “奴婢见过世子。” 陆慎跨入檐下,摆了摆手便往里走。 此时雨已停,乌蓝的夜空斜挂了半轮镜月,越发衬得进来的男子如松英逸也如玉明亮。 姜月娥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当即便盈盈欠身道:“妾身见过世子,世子可曾用了晚膳?妾身备了些……” 一把嗓音甜得发腻。 对面男人却拧了眉,“不必了,我在父亲那用过了晚膳,你们都退下吧。” 一句话便浇灭了姜月娥的所有热情。 她神情一僵,娇美面庞也现出一分扭曲。 紫苏等丫鬟退下后,陆慎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抬眼时目光清明。 他满头青丝以玉冠高束,其下剑眉压着星目,目光冷然。 “姜月娥,我是不是同你说过,不必再在我身上耗费这等心思。” 绿漪院的卧房灯火通明,姜月娥却如同置身冰窖。 便连精心的打扮,都在此时成了一场笑话。 忆起男人离京前对她的警告,姜月娥深吸口气,“妾身的确遵世子吩咐打理好侯府上下,今日世子回来绿漪院上下都极为高兴,世子所指的是什么?” 陆慎的视线淡淡拂过她的面庞。 “我指的是什么,你心中清楚。” “我与你说过,只要你好好的尽世子夫人的本分,我暂且还不会动你,也劝你莫要生起不该有的心思。” 陆慎抬眼落在姜月娥身后明显是新铺好的床榻锦褥之上,内里充满讽刺。 姜月娥还要再张口,就见他说完这两句便毫不留情地推开门转身离去。 紫苏和岑嬷嬷进来时也是战战兢兢。 “世子夫人……” 姜月娥后知后觉的涌上难堪,当即拂落了桌上的酒壶娇喝道:“滚!你们都滚出去!” 酒壶摔在地上爆出不小的声响。 紫苏心中一惊,忙吩咐下人将东西都收拾好撤了下去。 姜月娥坐在榻边平复呼吸,目光幽怨如毒,指甲也嵌入了掌心。 是,她是做过一次错事。 但,她也同陆慎再三保证过往后绝不会再犯。 他为何还要这样几次三番给她找难堪还羞辱于她? 还有他那句敲打的话。 到底是因为不满她今日精心打扮迎接于他,还是他发现了姜晚玉的事? 想到姜晚玉,她心口更是堵得慌。 陆慎不与她同房,前几次还会顾忌着平宁侯还有府中老太太的面子,在她这装模作样睡在次间里。 到了眼下,他更是直接待不了一刻钟便走。 她从哪里给他们变出一个子嗣? 难道是她想将姜晚玉接进来给自己添堵? 姜月娥抚了抚心口,门外却又传来一道女子清泠泠的嗓音,如玉石相击。 “嫡姐,我是晚玉,嫡姐这么晚唤我过来可是有何事?” 姜月娥眼中一闪,冷声道:“进来。” 姜晚玉推开门走进来,下一瞬额上一痛,整个人也跟着晃了晃。 一个香膏盒子骨碌碌滚在地上,姜晚玉当即倒吸了口凉气,抬眼时神色也染上了疑惑。 上头的女子却不由分说道:“跪下!” 第8章 如何不怪 姜晚玉僵了一瞬,裙裾曳动间便在卧房内的绒毯上跪了下来。 额上的伤也在烛火下隐隐作痛。 她深吸了口气,颤着嗓子道:“晚玉初来乍到,不知嫡姐因何动怒?” 姜月娥转动着腕上的玉镯,视线绞在她如明珠般熠熠生光的面庞上,猝然冷笑了一声。 “你是什么时辰来的?方才又听到了什么?” 原是如此。 姜晚玉敛下心中复杂深沉的情绪,抬眼时眼波流转间尽数都是慌乱和关切。 “晚玉是半个时辰前到的,那时紫苏说嫡姐有要事在忙,便将晚玉安排在了绿漪院的次间等候。” 她顿了一下,“晚玉今日有些疲乏,便不小心在次间睡了过去,还是方才紫苏将晚玉唤醒,这才来找了嫡姐。” “是我不该惫懒惹得嫡姐生气,嫡姐莫要气坏了身子。” 姜月娥不依不饶道:“你当真什么都没听到?” 姜晚玉点头,发间的玉簪倚倚晃晃,“紫苏可为晚玉证明。” 紫苏是姜月娥身边最重要的心腹,姜月娥自然信得过她。 她倏然松了口气,换了副友爱姊妹的面孔上前将姜晚玉搀扶起来。 “快起来,方才是我误会了你。” “一个时辰前我便让人去唤你,还以为是你不愿过来。” 她能接受让姜晚玉给陆慎做妾已经是她能容忍的最大限度,不代表能让她听到什么不该她听的东西。 姜晚玉摇了摇头,清浅一笑道:“晚玉不怪姐姐。” 乌色发髻微微松散,她微微垂眸敛下异样。 如何能不怪? 如果不是因为她和姜夫人,她眼下根本不会在这里,也不会无缘无故受伤。 想到方才在次间里隐隐听得的一点争执,姜晚玉心头颤然,不自觉屏息。 嫡姐和陆慎……好似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这是为何? 只可惜,她的确是没有听到他二人具体说的什么。 听到瓷盏碎裂的声响她便有所预兆的装睡,紫苏来唤她时她也睡眼惺忪的,一连好几下才清醒过来。 方才在外面更是站了半晌才叩门。 却没想到,还是没逃过这一场责难。 “好妹妹,姐姐今日有些累,待会让紫苏给你拿些伤药过去,你且先回去吧。” 姜月娥拍了拍姜晚玉的手,目光不经意在她额角的红肿上划过,心里不以为意。 姜晚玉屈了屈膝,“多谢姐姐。” 翌日姜晚玉起身梳洗,随后便对镜上了昨夜紫苏给她的伤药。 姜月娥砸她用的香膏盒子虽小又是木制的,但落在人额上还是不轻,红肿也比昨日更甚。 念春见她少不了又是一顿幸灾乐祸,鹊儿也在给她拿完早膳后又躲回了屋里。 姜晚玉心中清楚,越是高门大户的人越是拜高踩低。 鹊儿也不可能在瞧见她的伤后还视若无睹,只怕心里早就给她这个所谓的姜四小姐降了好几个等级。 姜晚玉放下瓷瓶叹息一声,心想若要在侯府让自己好过一些,竟还是要倚靠那些人的权势。 她可以巴结嫡姐,也可以奉承侯府将要过寿辰的老夫人。 还有……陆慎。 不知为什么,明明嫡姐姜月娥才是与她有着血缘的。 但,姜晚玉此时却在心里将她排到了最后。 第9章 误会了她 昔年在庆安伯府,姜晚玉也不是没试着对这个嫡姐好过。 最后却换来她不清不楚的在十三岁那年被送去了庄子上。 自此她就无人问津的与丫鬟独自活了三年,直到又被姜夫人突然接入了侯府。 姜晚玉默默想,大抵这就是她总是与姜月娥亲近不起来的原因。 虽然巴结姜月娥或许能让她眼下的日子好过,但那也只是一时,往后还是要处处都仰仗着她的鼻息过活。 这次伤在额头,下次伤恐怕就不止于此。 她还是要好好想想别的法子。 傍晚姜月娥唤姜晚玉去绿漪院时,姜晚玉再一次在游廊中遇到了陆慎。 陆慎似是刚回府,步子迈得极大。 瞧见这次姜晚玉在五步远就停下了步子,仿佛生怕再次撞上了他,陆慎不由得凤眸微挑。 “姜四小姐怎在这里?” 姜晚玉从容答道:“长姐唤我前去商议寿宴一事,不想又在这里碰到了世子。” 她行礼十分规矩,白净饱满的双颊在日暮里显出瓷白,翠蓝天青的长裙也勾勒出女子亭亭袅袅的韵致。 却也……衬得那额上的红肿更加惊心动魄。 陆慎的视线挪移到她额上,皱了眉道:“姜四小姐的伤……” 姜晚玉抚着额角张了张唇,复又有几分不自然道:“是昨夜天黑,晚玉自己不小心在花园摔了一跤,让世子笑话了。” 陆慎却没错过她方才一瞬的欲言又止。 昨夜见她时还没有这伤,瞧这伤势也的确像是刚添上去的。 她虽不是侯府的人,但名义上也是客,除了姜月娥以外也无人会如此待她。 陆慎心里这般想着,面上也并未拆穿,只淡淡“嗯”一声道:“可有伤药?” 他虽眉色疏淡,气势却端得矜贵凛然。 姜晚玉心头一跳,颔首道:“长姐昨日已给了伤药,想来过几日就会痊愈了。” 陆慎没有再说话,将要越过她时不经意一瞥,而后又停下了步子。 女子腰间攒花结的丝绦下缀着个雨过天青色的香囊,纹样和绣法都十分熟悉,好似他曾在哪里见过。 倏然他瞳孔一缩,语气也有些不善。 “你这香囊是从何处而来?” 姜晚玉低头一瞥,又莫名道:“这香囊自是我亲手所绣,世子怎这样问?” 自己亲手做的,换言之也不是意外了。 陆慎当即冷嗤一声道:“若是你亲手所绣,我白日还在安国公府的小公子身上见到了一样的香囊,你又作何解释?” 大邺虽民风开化,但男女间互送这类信物也还是越矩。 她一个伯府的庶女,如今既然身在侯府便该洁身自爱,又岂能做出这等丑事来牵累两府名声? 姜晚玉呼吸一滞大脑一片空白,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轻咬下唇,美目也涌上冷意,“世子认为这香囊是我送给安国公府小公子的?” 陆慎眉眼低垂微蹙,心想难道不是? 姜晚玉走近两步仰起脸,肤如凝脂的芙蓉面上染着微恼的红晕,“莫说是安国公府的公子,世子下次在云京里任何一人身上看到都不稀奇!” 陆慎一愣,身后的篱阳顿觉不可思议。 这姜四小姐居然敢对他们世子叫板,是将这里当成了伯府不成? 陆慎垂眸不解,“这是何意?” 第10章 他的道歉 姜晚玉压低嗓音,娇白的面庞上娥眉浅蹙。 “事到如今我也不敢欺瞒世子,过去三年我并非在伯府长大,而是在……城外姜家的庄子上。” 她闭了闭眼似有几分难堪,空气也跟着停滞了一下。 陆慎凝望着她,脑中闪过一些画面,几乎也跟着心口一窒。 姜晚玉继续道:“那处生活不比京中,时有生活拮据之时,我便会做些绣活再托人拿到京中的铺子上去卖,以此来换取银子。” 这说出来其实十分可笑。 纵使庆安伯府在云京的权贵中只能算个中流,但她好歹也是伯府名义上的小姐。 却沦落到,要自己想办法讨生活的地步。 陆慎本想反驳,脑中想起两年多前在庄子上那夜见到的瘦弱女子,心里又有个声音告诉他是真的。 罢了,下次见到沈琅时再问问他就是了。 想到自己方才还认为眼前女子是水性杨花,陆慎喉头一梗,当即歉声道:“方才是我的不是,你、你莫要生气。” 平宁侯世子克己复礼,若是他的不对他自当该道歉。 反倒是姜晚玉愣了一下,耳边又听他哑声道:“这些时日在侯府若是有什么欠缺的,你随时可以让人来找篱阳,他自会为你打点。” 他能为她做的不多,想来这也是她最可能需要的。 望着男人大步走远的身影,姜晚玉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她方才在此地遇到陆慎时,的确是想借额上的伤来试探一番他和姜月娥之间是否真如昨夜不小心听到的那般。 却没想到,因为一个香囊又牵扯出了这样的事。 陆慎……竟给她道了歉。 而且他的承诺,怎么也比姜月娥施舍的那一点庇护要有用吧? 姜晚玉不确定自己这是不是因祸得福。 但她承认方才在陆慎这个天之骄子面前袒露那样的过往,还是让她从心底里感到难堪。 随即她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都是要沦落为妾室的人了,还计较这过往做什么? 等姜晚玉到了绿漪院,姜月娥看着她额上的伤便不悦道:“昨夜不是让紫苏给了你伤药?怎瞧着一点都不见好?” “伤药已经用了,想来还需一些时日。”姜晚玉答道。 紫苏斜眼看了她的伤,暗想约莫是这四小姐皮子白得晃人眼,这才显得那伤更严重了些。 也真是矫情。 “行了行了,你来和我一起看看这宾客礼单和那日的用度。” 虽然让姜晚玉进侯府帮她一起操持侯府老太太寿宴一事只是由头,但该做的面子功夫还是要做,姜晚玉亦学得十分尽心。 她性子聪慧,看这些也并不难。 待她走后,姜月娥便和身边的岑嬷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依嬷嬷所见,我该何时将姜晚玉引见给世子好一些?” 岑嬷嬷斟酌着道:“老奴只怕世子不肯,又猜忌到世子夫人头上。” “不如还是让侯府老太太将纳妾这事直接定下来,世子素来有孝心,想来也不好拒绝。” 原本就是侯府老太太和平宁侯都盼着能再添子嗣。 只平宁侯是个男子,有些话就让老太太对姜月娥去说了。 姜月娥咬牙想了想也是个办法。 只要姜晚玉有了子嗣再过到她的名下,她这世子夫人的位子才能坐得更稳当一些。 至于陆慎的心,她再想法子慢慢来就是。 亦或是,直接给二人下药。 姜月娥想到这里便想起陆慎那双冷眼…… 昨夜他这个夫君那般拂她的面子,她现在心里想起来都还发怵。 自然也将下药的念头压了一压。 只是她没想到,她不敢做的事,外头却有人帮她做了。 过了两日紫苏呼吸急促进来,“世子夫人不好了,世子在外头与人吃酒时中了那、那花楼里的催情药,眼下正往侯府来呢!” 姜月娥心中一喜,随即又僵了神情若有所思。 “快,等会想法子直接将世子带到绛云轩去!” 第11章 暖香盈帐 姜月娥身边的紫苏来报信时,姜晚玉正要准备歇下。 听了紫苏的话后她心中一惊,很快就明白过来姜月娥存的是什么心思。 脑中的弦也“叮”地一声就断了。 明明姜夫人与姜月娥说的是会为她打点好纳妾的一切事宜。 却没想到是用了这种,想让他们先生米煮成熟饭的法子! 屈辱与不甘齐齐涌上心头,姜晚玉的指节都透出了雪色。 还不待她先思考对策,绛云轩已然被人破门而入。 天色乌沉,喝醉酒的陆慎不似白日那般张扬凌厉,被门房扶着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门房的男子给她使了个眼色,姜晚玉一看便知这人是姜月娥身边的人。 她咬了咬唇,心知到了这个地步也是再无路可退。 在念春鄙夷、鹊儿震惊的目光下,姜晚玉一路将陆慎扶回了屋中,掩好了房门。 陆慎扶着山水画的屏风,甩了甩头,依稀瞧见屋中还有一身姿曼妙的女子。 女子身着月白里衣,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段,正俯身在案前斟茶。 有半数的青丝顺着一侧肩膀流泻下来,迤逦着绸缎般的光泽。 姜晚玉执着杯盏到他身前,深吸口气道:“世子先喝下这盏茶,解解酒。” 陆慎的嗓音却喑哑冷沉,“滚!” 姜晚玉动作一顿,美眸低垂染着恼意,“这是我的地方,要离开也是世子先离开!” 又不是她给他下的药! 姜晚玉来到床榻边坐下,看着因为中了催情药而极力忍耐的男人。 没想到堂堂世子也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若非是不合时宜,姜晚玉简直想嘲笑他两句。 而陆慎也知晓自己被下了药。 那千金阁的暖香散十分霸道,他知晓今日恐是一场鸿门宴所以也一直心存提防。 却没想到那李大人为了从他这里拿到文书,竟用了这样下作的手段。 而篱阳也在今日一早就被他派出了城,他是强打着精神才一路回了侯府。 眼前的女子面容不甚真切,声音却隐约透着熟悉。 陆慎只知并不是姜月娥。 得到这点确认,他反而松缓了一口气。 姜晚玉正颦眉想着下一步,忽然就听见了“咚”的一声。 她当即两步上前,“陆慎?” 陆慎埋首在女子脖颈,能隐约嗅得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 清淡似梨花,十分好闻。 他狭眸微暗,眉宇也随着这梨香缓缓舒展。 陆慎清楚的意识到,他喜欢极了这香气。 而眼下的他……也的确是情动了。 屋里的温度缓缓攀升,姜晚玉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衔住了双唇。 薄唇微凉,有红晕爬上雪腮,一双清莹的水眸里布满了不可置信。 陆慎吻得又凶又重。 他以舌尖描摹着花瓣一般的唇形,一双漆眸因为药效而泛着赤红,眼中也唯有女子的柔媚芳容。 姜晚玉被他吻得晕晕沉沉,指腹不自觉捻动着他身前衣领上的一粒搭扣,几乎要被她扯坏。 陆慎却似不满意般,拉过她的一双手便绕到了自己的身后。 有那么一瞬间,姜晚玉怀疑陆慎是将她当成了嫡姐姜月娥。 想到是姜月娥算计自己入府又有了眼下的这一切,姜晚玉也主动伸出手去拆解陆慎的腰封。 女子的手柔弱无骨一般。 但她从前并未做过这样的事,解了几次都不得章法。 反倒是陆慎额间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他“啧”了一声,猛地将人抱起放在了床榻上,随后便欺身覆了上去。 哪儿哪儿都是白的,也哪儿哪儿都是香的。 粉波盈面,皓质呈露。 中了暖香散的男人力气多少有些失控。 姜晚玉“嘶”了一声,不必看也知晓腰肢必是被他掐的留下了掌印。 而门外的念春和鹊儿,早就已经面红耳赤。 第12章 处心积虑 念春是姜月娥的人,也知晓自家主子接姜晚玉入府的目的。 但鹊儿不知。 听着内里连绵不绝的春色,她心里震惊的无以复加,也开始恼恨为什么不是自己爬上了世子爷的床榻。 这姜府的四小姐真是胆大包天,明日起来阖府知晓了定有她好看! 这一夜,里屋叫了三次热水,直到半夜方才安歇下来。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的时候,念春就出了绛云轩的门,赶往绿漪院通风报信。 姜月娥枯坐在妆奁前头,眼下青黑,瞧来也似一夜未睡。 待从念春口中得知那个狐媚子是如何娇娆地缠住了陆慎直到半夜,姜月娥气得摔了一整套天青色仿汝窑的茶具! “和她那个娘一样狐媚魇道,下贱坯子!” 念春浑身一抖,竟也有一瞬开始同情起了姜晚玉。 明明都是世子夫人授意,也知晓早就会有这么一天。 但世子夫人明显还是没过自己心里那道坎。 最后还是岑嬷嬷出来打了圆场。 “夫人莫恼,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再怎么也不可能越过了您去。” “眼下还是早早将纳妾的事定下来,往后有的是她要日日来侍奉您的时候。” 姜月娥掐了掐掌心,强迫自己不去想二人的那些细节,这才慢慢缓了神色。 是了。 等到姜晚玉这个妾室的身份过了明路,日后她便不光是姜晚玉的嫡姐,还是她的主母。 有的是她晨昏定省看自己脸色的时候。 “走,去集福堂。” 集福堂是平宁侯府老太太的院子。 昨夜陆慎吃醉酒未宿在绿漪院的消息,若她这个世子夫人不想办法解释,只怕要不了半日就会传遍整个侯府。 而如今这个府里能做主给陆慎纳妾的,也只有老太太和自己这个陆慎的正室。 她只管将姜晚玉妾室的名头按下来。 至于这个庶妹昨夜过后身上要被泼上多少脏水…… 那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了。 …… 即便昨夜吃多了酒又中了暖香散,陆慎还是如往日一般早早转醒。 等见到眼前景象,他霎时气血上涌,满心愕然。 入目处是凝脂般的一截藕臂横在自己身上。 而身侧的女子容颜恬静,锦被滑落在了肩头之下,衬得白皙的脊背十分纤弱。 陆慎定定地瞧了女子的面容两眼,认出了这是自己的妻妹,姜晚玉。 脑海里随之而来的,也涌现出了更多的记忆。 他捏了捏眉心缓缓起身,也惊动了一旁的姜晚玉。 姜晚玉素来觉浅,瞧见陆慎的面容便知是怎么回事。 随着她的动作,锦被也自然而然地跟着滑下。 只见浑身白皙通透的肌肤上,布满了榴花般艳丽的痕迹。 无疑都是他昨夜留下的。 陆慎的目光看似不染纤尘地移开了,可内里的惊涛骇浪却只有他自己知晓。 他下榻去穿里衣,嗓音喑哑也透着冷:“姜晚玉,我生平最讨厌被人算计。” 他眸色冷沉下来,觑着她的目光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 全无昨夜的柔情蜜意。 也是,昨夜本就是一场意外。 床榻上女子的两颊薄红一片,呼吸急促道:“陆世子,我只是一个小小庶女,没有你想的那么多的能耐。” 陆慎却声色俱厉:“若非处心积虑,你现下又怎会这般冷静?” 闺阁女子素来将贞洁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可从他醒来开始,她却不哭不闹,想来根本就是早有算计。 姜晚玉的美眸也染上恼意,细看眼角还蓄着一点湿润,“陆慎,昨夜是你先主动的。” 陆慎整个人一僵,脑子里也不合时宜地再次想起昨夜的事。 罢了,事已至此。 他闭了闭眼恢复漠然,“如果你想要的只是一个妾位,那我给你就是。” 姜晚玉被他眼中的嘲讽刺住,又见他穿好衣裳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开。 她重重吐息,却还是忍着酸痛快速收拾好了自己。 她知道,今日等着她的,也不只有这一桩事。 第13章 三日纳妾 “也真是不害臊,世子夫人待她那么好,她居然还爬上了世子的床榻!” “到底是姨娘养的,一样上不得台面罢了。” “嘘,人过来了。” “可别说了,指不定咱们侯府今日过后又得添一位主子呢。” 平宁侯府的院子逶迤曲弯,池塘水榭皆是胜景。 眼下姜晚玉便由念春引路,向着侯府老太太的集福堂而去。 这一路上的风言风语她不知听了多少,便是前头的念春也时不时投来看好戏的神色。 原以为会对上一张无地自容更甚羞愤欲死的脸。 却没想这姜四小姐仍是四平八稳的,仿佛被议论的不是她一般。 念春撇了撇嘴,暗道她也只会装模作样。 而姜晚玉自己看似神色平静,走动间的步子却极为僵硬。 昨夜陆慎中了暖香散,她的腿侧也维持了一个姿势太久。 眼下每走一步都是酸痛难忍。 明明是被推着走到了这一步,无人怜惜她初经人事不说,还受尽了侯府下人的冷眼。 他们都当她上赶着想给陆慎做妾,甚至陆慎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可在她入侯府之前,明明差一点就能成为正头娘子。 她本就是姨娘生的,幼时云姨娘这个妾室在庆安伯府的日子如何,她比谁都清楚。 如果可以,她宁做寒门妻,也不想当这高门妾。 姜晚玉将指节扣入掌心,跟着念春一起跨入了集福堂的门槛。 侯府富贵,姜晚玉本就不是侯府的人,只停在堂下将双手合在腹前屈膝施礼,一双眼并不乱看。 “庆安伯府姜晚玉,见过陆老太君。” 嗓音清越如珠玉碰撞,也让上首的陆老太太觉得有些意外。 “抬起头来。” 姜晚玉抬头。 烟水青的罗裙衬得她皮肤越加柔美白皙,鹅蛋脸上眸眼澄澈,鼻梁也秀丽又挺翘,是个难得的美人坯子。 是个美人倒也不意外,自家的孙儿能看得过眼的,模样定然差不了哪里去。 唯一让陆老太太意外的,便是这女子礼数周全姿态恬静,不像是那等狐媚之人。 难不成真是自家孙儿先做了越矩的事? 一旁的姜月娥清咳了声,巧笑道:“祖母,这就是孙媳方才和您提过的晚玉,也是孙媳自幼在家中的妹妹,排行第四。” 身着石褐色褙子的陆老太太不轻不重“嗯”了一声,捻动着腕上的佛珠道:“昨夜的事我已经听月娥说了。” “是我那糊涂孙儿吃醉了酒,让你受了委屈。” 这道声音看似温和,实则充满了试探。 一双矍铄的眼也盯紧了堂下的女子。 姜晚玉自幼在伯府冷眼旁观过许多事,也有几分察言观色的本事。 她抬眸,声音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凄苦,“晚玉位卑,不敢说世子爷的不是,只是晚玉也不知昨夜会发生这样的事,还顺带牵累了嫡姐的名声。” “眼下如何责罚,任凭老太君处置。” 陆老太太这下露出点意外,又眯了眯眼道:“若是让你给慎儿做妾呢?” 姜晚玉身子一颤,眼尾沾着点湿润,动动唇瓣又俯身行了个郑重的大礼。 裙裾如花散开,泪珠也悬在颧骨欲落不落。 明明未直接说什么,但陆老太太硬生生从她的欲言又止里看出了一丝不愿。 这倒是稀奇了。 一旁的姜月娥帕子险些拧烂,暗骂了她不知道多少句。 只是对上陆老太太沉思的脸,姜月娥忙不迭离了位子也站到了姜晚玉身旁,声音急切。 “祖母,孙媳这妹妹已然没了清白,若不让世子纳了她,往后她要如何自处?” 可不能将姜晚玉送回去! 陆老太太睇她一眼,“如此岂不又叫你受了委屈?” 姜月娥强撑着挤出个笑,“孙媳不委屈,孙媳自幼与四妹妹交好,情同手足,若能与她一同在侯府,想来往后也多了几分热闹。” 她故作亲热地挽着姜晚玉的手,心里却怄得要死。 陆老太太便点头。 “你说的有理,待会我遣人去问下慎哥儿的意思,若没什么意外三日后便行了纳妾之礼吧。” 她方才只是试探,况且这姜晚玉已然同慎儿有了实质关系,指不定眼下腹中就已经有了侯府的骨肉。 自然不能让她离去。 只是得知她竟有些不愿,陆老太太对她的不喜也退去了两分。 加上一刻钟前在姜晚玉还没到集福堂的时候,她身边的林嬷嬷就已经先行带人去绛云轩核验过了榻上的落红。 既然家世清白,品行也不似那般狐媚,那这妾便是纳得的。 堂下的姜晚玉唇瓣翕张,应了声是。 她方才露出不愿,也是为了让姜月娥亲自站出来承认她并不是品行不端的人。 这样即便侯府外的下人还有嚼舌根,但这集福堂里外的丫鬟婆子都是听着的。 姜月娥想模棱两可往她身上泼污水,她定然不能白白受着。 第14章 攀他的枝 陆慎回了书房后,便见到一身玄衣的篱阳正跪在堂下请罪。 “请世子爷责罚!” 陆慎若有若无地提了下嘴角,轻嗤一声道:“你随我进来。” 篱阳战战兢兢起身,跟在他后头跨入了书房。 世子爷名下有不少资产,当中有些盘根错节,而近日恰逢春收城外又有人闹事,昨日一早他便请命去城外用一日将事情摆平。 谁想这个关头世子爷竟遭了算计! 等昨夜亥时末他回了侯府的时候,世子爷已然同那姜四小姐…… 所以他一大早就赶来请罪。 陆慎一句闲话也没有,上来便道:“千金阁的事都摆平了?” “回爷的话,属下今儿一早就去了千金阁,那姓李的也被属下找人兜头打了一顿,不会将您昨夜中药的事说出去。” 陆慎点头默了默。 篱阳目光有意无意在他颈间瞥了几下,陆慎想不注意都难。 他抬手摸到自己颈间细细的抓痕,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脑海里有些画面也挥之不去。 床榻上腰线玲珑的女子,在摇晃烛影下显得格外靡艳的雪白肌肤,几乎晃花了他的眼…… 明明暖香散已解,可他还是觉出了几分燥意。 想起早上女子清凌凌含着委屈的一双眼,陆慎有些烦躁地屈起指节在案上叩了叩。 姜晚玉说,昨夜是他先主动欺了她。 他知晓自己身为男子,这类事也多数都是女子吃亏。 而且他也确信,自己是在外头中的药,同她没有关系。 至多就是,她听到了府外的消息,也抓住了这个机会。 绛云轩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若非有人蓄意引他前往,也不会有昨夜的一切。 陆慎当即沉下眉峰,冷冷道:“你晚些将姜月娥唤过来。” 篱阳应是。 陆慎又道:“罢了,我不想见她。” “你晚些去绿漪院,叫她即日起闭门思过一月,除了祖母的寿辰那日不许她跨出院门一步。” 篱阳咂舌,“属下待会就去传话。” “爷,那姜四小姐呢?” 陆慎凉凉看他一眼,“你很闲?” 篱阳:“……” 陆慎似忽然想起什么,凤眸微眯道:“我几日前便叫你查这姜府四小姐,你是月钱不想要了是不是?” 篱阳一拍脑袋,忙从怀中掏出一物递到案上。 “爷恕罪,这姜四小姐的过往实在乏善可陈,属下一时忙别的事就忘了呈上来了。” 陆慎一目十行,果然见这上头枯燥得唯有寥寥几字。 唯一可数得上的便是这姜晚玉十三岁那年,因为得罪了伯府老太君而被罚去了庄子上思过。 这与她自己亲口所说也是吻合。 难不成她攀附自己,只是想在京中寻个高枝作为后半生的依仗? 无论如何,在陆慎如今的心里,这姜晚玉多少都算计了他。 她与她的嫡姐姜月娥一样,皆是心计深沉不值得同情的女子。 陆慎抿了抿唇,心中渐渐升腾起怒意。 如果她有苦衷想寻依附,她大可诉说难处,为何非要用这种手段想做他的妾室? 上回他也同她说过,让她在府中有什么难处就来找篱阳。 她就这般没有骨气? 陆慎自幼习得是君子之道是祖宗礼法,不管怎么样姜晚玉都是他的妻妹,而他也是她的姐夫。 如今这样成何体统? 正在这时,院外传来林嬷嬷的唤声。 “世子在吗?老奴奉老太太的命来找世子。” 这个关头集福堂来了人,不必想也知道是为着何事。 林嬷嬷在外等了等,很快便有劲瘦修长的手推开了房门,露出后头男人高大的身形来。 她连忙低头,“老太太听闻了昨夜绛云轩的事,特意遣老奴来问您一声。” “昨夜的事已成事实,况且咱们与伯府一向交好,老太太的意思是三日后直接纳了姜四小姐,这样也能堵住府中下人的嘴,不知世子爷意下如何?” 篱阳抬手摸了摸鼻子,陆慎则目光冷然。 只想起女子早间那句泣诉还有昨夜的肌肤相亲,陆慎还是没法说服自己就这么将人赶走。 罢了,一个妾而已。 大不了往后他不见她。 “便依祖母所言。” 第15章 避子香囊 姜晚玉从集福堂回了绛云轩,没多久又见到了紫苏。 紫苏仍是居高临下地道:“世子爷那头的篱阳过来传话,爷已经允了三日后纳你为妾的事。” 姜晚玉凝眸看向窗外,芙蓉面上并无欣喜。 也没有旁的什么情绪。 紫苏视线凝着在她脸上,总觉得自从昨夜世子留宿过后,这个四小姐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面若桃李眼含春水,像一株已然绽开的娇艳菡萏,浑身都透着一股别样的魅惑。 怪道念春早上说得绘声绘色,自己都脸红起来。 再想到绿漪院的冷清,紫苏看她也只剩嫌恶。 这样的狐媚子,只怕天生就是给男人当妾的。 “行了,你晚上记得去绿漪院,夫人还有话要同你说。” 姜晚玉收回视线,神色平静地应声。 姜月娥还能与她说什么? 无非是想问问她方才为何在陆老太君面前流露出不愿。 亦或是狠狠再敲打她一番,让她往后务必安分守己,早日诞下子嗣完成自己的任务。 见她应声,紫苏这才转身离去。 绛云轩的屋内焕然一新,床榻也被重新换上了干净整洁的床褥,看不出分毫昨夜凌乱时的模样。 屋外也开始飘起了细蒙蒙的雨丝。 许是因为三日后纳妾一事传了出去,回来的时候嚼舌根的人少了很多,甚至有些下人看她的目光也透出了敬畏。 姜晚玉这些时日在平宁侯府,对府中的情况也有所了解,大抵也知道是为什么。 陆慎是侯府金尊玉贵的世子,自小文武双全极为出众,在整个云京都是人人瞩目之所在。 这样的儿郎,本就有不少女子都盼嫁。 自打和庆安伯府定下婚事后,即便那些人再怎么眼红姜月娥,也还是有人没歇了心思。 偏陆慎自己也洁身自好,这么些年下来除了娶妻,府中一个妾室没有不说,便连个通房暖床都没有。 因此姜晚玉也成了陆慎唯一的妾。 所以府中那些下人,眼下只怕也各有思量。 姜晚玉唇角掀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从漆花柜自己的一件衣裳里摸出了一个杏白的香囊。 小小的一个香囊,绣了竹外桃花的纹样,内里还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药香。 这是姜夫人来接她之前,她预先备下的“避子香囊”。 她藏得很小心,也是直到现在才拿出来。 姜夫人和姜月娥让她入侯府是为了让她诞下陆慎的子嗣,若眼前这个东西叫她们二人知道,定然只会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可姜晚玉也有自己的私心。 如果她当真早早就怀了身孕,等孩子出世的时候,姜月娥真的会那么轻易就放过她吗? 只怕不会。 昨夜陆慎中药之事,她都是在陆慎要到绛云轩的前一刻方才知晓。 可见姜月娥行事,根本从未顾及过她的感受。 既然无人为她打算,那么她自己总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至少以她眼下的情形,绝不能这么快就有身孕。 伴着屋外的雨声,姜晚玉沉沉睡了半日,直到傍晚才换了身衣裳向着绿漪院缓缓走去。 …… 水榭书房里,陆慎站在四君子雕花楠木翘头案前,垂眸看着案上的公文。 陈管事叩门走进来,觑一眼他脸色道:“世子,纳妾一事老奴想来询问您一些事。” 再次听到纳妾两个字,陆慎的眉峰显而易见地沉了下来。 “说。” 陈管事道:“老奴是世子房中的管事,世子既要纳妾,可要打点一些东西到绛云轩去?” “而且这绛云轩不管是离主院还是离世子的书房都太远,可要为姜四小姐做主换一处院子?” 侯府里不止一个管事。 即便陆慎娶了姜月娥,姜月娥也在慢慢从老太君手中接管掌家之事,但陆慎自己的资产账目还有一些用度都是由陈管事和篱阳接手的。 姜月娥的手插不进来。 今日陈管事过来,也是看看世子这头是否要为新姨娘做主添置些什么。 毕竟侯府是大户人家,虽然纳妾和娶妻比起来只是一件小事,但若是世子喜爱,办得铺张也是有的。 哪知陆慎却不耐地摆了摆手。 “你随意办就是,也不必太铺张,就暂且让她在绛云轩住着。” 他本就不太想见到这小庶女,就让她在绛云轩待着就挺好。 陈管事心里默默同情了这新姨娘一瞬,暗道世子的想法倒是和夫人的不谋而合了。 若是旁人家纳妾,再怎么也会赏赐些东西过去的。 既然世子和世子夫人都没有这个意思,那他自然也不好僭越。 而这位世子爷更是不关心后宅的弯弯绕绕,也不知自己这般态度会叫那群素来捧高踩低的下人又生出什么心思。 陆慎看了眼书房外的水榭,负手道:“我出去走走,你不必跟来。” 第16章 给她赐茶 姜晚玉这头到了绿漪院时,内里灯火通明,在夜色里恍若吃人的巨兽。 堂下的婆子看她的眼神也充满了鄙夷。 姜晚玉抿唇,心跳都快了几分。 虽然她心里已然知晓姜月娥的为人,也猜到她不会让自己好过,但以她如今卑弱的身份,还是无法与之抗衡。 偌大一个绿漪院都是姜月娥的人,而她就连身边的丫鬟都不是自己的心腹。 真正是孑身一人。 尽管如此,若她今日不踏入这个门,明日只会更有千百种手段朝她招呼过来。 罢了,见招拆招就是。 总归这个嫡姐也还有要用得上她的地方。 姜晚玉抿了抿唇,任由裙裾拂过了门槛,又轻飘飘拢回了原位。 在她身后,紫苏和另一个丫鬟骤然将门掩上,隔绝了外头的一切。 顶着屋内一众人的注视,姜晚玉面容低垂屈膝施礼,同往日一般道:“晚玉见过嫡姐。” 在姜月娥面前,姜晚玉从来不会打扮得太娇艳。 方才醒来后她换了身天青色刍纱罗裙,鸦羽般的乌发随手挽了个随云髻,上头只用了一根银丝玲珑的莲瓣簪作为点缀。 饶是如此,灯火通明下的美人一双明眸越发如水洗过一般,多了分明澈干净的惹眼。 姜月娥也越发气不打一处来。 她重重一拍桌案,呵斥道:“跪下!” 姜晚玉顿了一下,俯身跪在了绒毯上。 海棠垂首,面容依旧美得让人失神。 姜月娥沉着脸:“紫苏,给四妹妹赐茶。” 姜晚玉呼吸一滞,并不认为姜月娥口中说的赐茶是真的给她赐茶那么简单。 果然见紫苏略一颔首之后,便端着一盏滚沸的茶水走了出来,瞧着竟是要置在她的头顶。 姜晚玉骤然脸色煞白,险些生了夺门而出的心思。 可,门口还有岑嬷嬷等人看着,便是只苍蝇只怕都飞不出去。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四小姐可别动,奴婢这茶可是刚从炉子上烧好的,可不保证会不会毁了四小姐的脸。” 紫苏的声音饱含阴阳怪气。 几乎在东西刚放上去的一瞬间,姜晚玉就头皮发麻,后脊也布满了冷汗。 她昨夜经历过那样的事,即便下午休息了半日如今也还是体力不济的。 更遑论头上还要放上这样一个茶盏。 此刻她额头跳动着抽疼,只觉呼吸都被扼住。 本来清丽的脸上也开始现出了几分狼狈。 “敢、敢问嫡姐,晚玉做错了什么?” 姜月娥拈了块芙蓉糕放入口中,慢条斯理咽下后道:“今日在集福堂,你为何不愿为妾?可是生了什么旁的心思?” 姜晚玉早有准备,小心翼翼道:“嫡姐误会,并非如此。” “陆老太君明显不喜于我,若答应得痛快只怕她才要心生悔意。” “况且我与嫡姐同样出自庆安伯府,若我的名声有损只怕会连累嫡姐,所以才不得已以退为进。” 姜月娥猝然冷笑一声。 这么说来,她在陆老太君面前进退有度,还是为她这个姐姐考虑了? 姜月娥没说话,过了半晌才问出了那个她真正在意的问题。 “昨夜世子是中了药不假,可你也该顾惜世子身体,怎能缠着他一直胡闹到半夜?” 话音一落,姜晚玉脸色顿红。 她支吾道:“这也是误会,是世子中了药非要强行攀缠,晚玉也是苦不堪言……” 这话不但没有熄灭姜月娥的怒火,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情势。 即便早上被岑嬷嬷劝住,可只要一想起念春的话,姜月娥还是嫉妒得发狂。 天知道昨日得知陆慎中药时,她多么希望是自己入了他的眼! 偏偏还是给这个小蹄子做了嫁衣。 眼下她顶着一张乖巧天真的芙蓉娇面说着这样的话,更是让姜月娥恨不得撕烂她的嘴。 姜晚玉闭了闭眼,只觉头上重逾千钧,艰难道:“嫡姐莫恼,晚玉所说都是真的,对嫡姐也是绝无二心。” 姜月娥又慢悠悠啜饮了一盏茶,方才叫紫苏将她头上的东西撤了下去。 姜晚玉松缓口气,浑身的冷汗让她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自觉敲打到位,姜月娥便叹口气话锋一转:“晚玉,你也别怪姐姐罚你。” “姐姐今日这样对你也是不得已,你也知晓我嫁到侯府已经快要一年,但老太君和侯爷无不盼望着世子能够早有子嗣,你心里也莫要有怨言。” 姜晚玉低低摇头。 姜月娥又故作大度道:“紫苏,将玉姨娘扶起来,赐座。” 这个称呼再次让姜晚玉呼吸一窒。 第17章 前路渺茫 玉姨娘。 是了,自己与姜月娥同样姓姜,她这个世子夫人又怎会允许旁人叫她姜姨娘? 姜月娥没有错过她一瞬间的停顿难堪,心里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 即便和陆慎做了亲密之事又怎样? 说到底,她以后也只是一个姨娘,想要什么都得从自己手中讨过来。 便是她来讨,也要看看自己想不想给。 从前在伯府里庆安伯也纳了不少姨娘,姜月娥在姜夫人身边养大,也是见惯了母亲是怎么对付那些狐媚子的。 而男人么,再是对貌美女子如何新鲜,也改不了风流本性。 只要自己占着世子夫人的位子,这个庶妹也只是一条向她摇尾乞怜的狗。 姜月娥心里越发畅快,甚至将自己碟中剩余的几块芙蓉糕都推了过去。 嘴上也故作大方道:“好妹妹尝尝,这是膳房新做的,余下的都给你了。” 本是寻常的一句话,却被她说出了赏赐的意味。 主母赐,姜晚玉自然不能推辞。 她拈起一块放入口中,只觉唇齿留香,果真不俗。 与之相反的,心里却品不出半分甜味。 姜月娥又敲打了几句,最后将念春留下说话,姜晚玉十分自然地出了绿漪院。 念春跪在地上,将姜晚玉这几日的所作所为一一道来。 “四小姐每日惫懒得很,多数时候都在屋子里待着,奴婢没见着她有什么异样。” 姜月娥点头,染了丹蔻的指甲刮过扶手,“你盯紧些,虽然这个四妹妹是我看着长大的,但过去三年她都在庄子上,我怕她还是有什么旁的心思。” 姜晚玉看着乖巧又闷声不吭的,谁知她心里在盘算什么。 念春应是,岑嬷嬷又赏了她一些银锞子,念春当即喜笑颜开。 姜月娥语重心长:“把你放在绛云轩,你应该也明白我的心思,好好当差看紧了她,往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世子夫人,奴婢定看好四小姐!” 姜月娥满意道:“往后记得叫她玉姨娘。” 姜晚玉不是不喜这个称呼么?那就让她天天听着。 “行了,下去吧。” 念春应声告退,姜月娥又对紫苏道:“助孕的汤药都备好了么?” 紫苏道:“夫人放心,往后玉姨娘每侍寝一次,奴婢就叫念春看着她喝下去。” 即便姜晚玉构不成威胁,姜月娥也并不想长年累月看着她在自己眼前得宠。 只要让她快速有孕生下子嗣,也能早早了结了这个祸患。 姜月娥眼底划过狠色。 …… 姜晚玉这头出了绿漪院后,并没有急着回绛云轩。 方才姜月娥一番敲打让她喘不上气,她便想在花园里走走,晚些再回去也不迟。 而姜月娥留下念春是什么用意,姜晚玉不用想也明白。 她活在念春的监视下,即便摆脱了念春也还会有下一个绿漪院送来的丫鬟。 偏偏姜月娥是她名义上的嫡姐,她不好拒绝。 该要如何才能一劳永逸? 姜晚玉垂着眼立在池边,手中一缕缕撕下一朵兰花的花瓣,又胡乱扔进了池里。 此刻停了雨,池面的水波也越发澄明。 春夏之际本就草木勃发,花园里迎春吐蕊修竹正茂,在姜晚玉眼里正成了“澄波拥翠”之景。 若是白日景致应会更好些。 只是白日下人众多,她反而没有眼下自在。 而陆慎走到这里时,一眼就瞧见池边立着的青衣女子。 夜色里女子霞姿月韵、黛眉玉肌,一根银簪松松挽发,却也显得整个人越发纤细。 陆慎沉下眼,暗道怎么又是她? 他正皱眉想转身换一条路,余光却见那女子又朝着池边靠近了一步。 黑暗里,天水青的裙裾似要和澄波融为一体。 陆慎当即脸色一变,上前道:“姜晚玉,你在做什么?” 第18章 丫鬟连枝 夜色四合,漫天星子皆消失不见。 姜晚玉弯下腰本想捡不小心掉下的豆绿汗巾,却被忽然出现的声音一惊,眼看就要跌落湖里。 下一瞬有人勾住她的腰肢,将她带离了池边。 一触即分。 等看清来人是陆慎,姜晚玉也有些没好气,偏偏人在屋檐下,礼数不能废。 “晚玉见过世子。” 一日还没有行纳妾礼,她便一日不想自称妾身。 陆慎却沉下眼劈头盖脸道:“这么晚你为什么在这里?又为什么想不开?” 方才他眼中的姜晚玉云鬓雾鬟,裙裾也宛如朝露,好似下一瞬便要乘风归去。 若不是他来得及时,她早就溺死在池中了。 姜晚玉一脸莫名地看他。 陆慎生得肩背宽厚,穿着缂丝圆领长袍,此时站在她面前脸色深寒,宛如一座耸峙的山岳。 这位平宁侯府的世子爷,气度着实不凡,面容也冷隽得紧。 皮囊再好脾气却古怪,也不知姜月娥喜欢他什么。 压下心绪,姜晚玉晃了晃手中豆绿的鸳鸯巾子,轻轻解释道:“世子爷误会。” “我只是在捡不小心掉落的东西,并没有要轻生的打算。” 陆慎顿了一下,不知是信还是没信。 刚刚有一瞬,他险些怀疑她是因为被自己夺了清白所以想寻短见。 眼下看她目光澄明,哪里有半分难过的意思? 陆慎在心中一哂,倒是他多管闲事了。 “不过是一条汗巾,丢了就丢了,若不小心跌入池中可不一定会有人来救你。” 他语气凉凉,姜晚玉并不觉得他是关心自己。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意有所指道:“贴身之物丢了事小,但若是不小心被旁人捡到,转眼世子又误会我是那等水性杨花的女子,那我却是无论如何都洗不清了。” 陆慎眯起眼看她。 她话里话外便是在说前几日,他误会她与安国公府小公子有一样的香囊是私相授受一事。 陆慎忽然发现,自己这个妻妹并不似长得乖巧,反而也有自己的小脾气。 譬如上次的误会,也譬如眼下拿话来刺他。 但他今早还斥了她,说她对自己的清白看得不甚重要,发生了昨夜的事竟还不哭不闹。 眼下为了一条汗巾,她又冒着这样的危险也要拿回来。 这一刻,陆慎忽然觉得自己早上的话是不是说重了。 他轻咳一声,冷声道:“天冷了,你早些回去,莫要在这池边逗留。” 她是否清白,他才是最清楚的不是吗? 到底前不久才有过肌肤之亲,陆慎待她还是有些微的不自在。 姜晚玉屈膝,明眸轻眨了下,目送着他的身影渐渐走远。 陆慎这个人,她还是有些琢磨不透。 也罢,方才出了这样的插曲,她也没了再赏景的兴致,便转身一路朝着绛云轩的方向走去。 念春和鹊儿的事她还得再好好琢磨琢磨,也不能太过心急。 尤其是念春。 她一路缓步慢行,途径一片乱石小径时却在一侧假山听到了女子的哭声。 姜晚玉悚然一惊,在想会是何人在这里哭泣? 这已经离绛云轩不远,在整个侯府也是极为偏僻,便是下人都很少来这里。 眼下又是这个时辰,饶是姜晚玉素来性子沉静也忍不住冒起了不好的念头。 她还未做出决断,假山后率先传来了女子的质问:“谁…谁在那里?” 这声音怯懦,紧跟着出来一个身穿翠色比甲的丫鬟。 姜晚玉松了口气,听那丫鬟问道:“你是何人?” 原想说自己是庆安伯府的四小姐,可侯府的下人哪里还有必要认识什么伯府的小姐? 话到嘴边,姜晚玉改了口:“我是你们世子将要新纳的姨娘。” 这个时候,反倒是后一个身份能够有些用处。 而那丫鬟虽未见过姜晚玉,但世子将要纳妾的消息早在今日晌午过后就传遍了府中,当下便要行礼。 姜晚玉将她胳膊托住,柔声道:“不必如此,你这么晚在这里,可是遇着了什么难处?” 丫鬟见她相貌不俗,神色也并无骄矜,当下就哽咽了声。 “奴婢是膳房的丫鬟,名唤连枝。” “这几日奴婢的母亲生了重病,管事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允奴婢出府。” “还说、还说除非奴婢委身于他,否则就要告诉世子夫人奴婢偷拿了膳房的东西!” 第19章 她与宋览 姜晚玉闻言也颦起了眉。 “那你可当真拿了膳房的东西?” 连枝急忙摇头,泪水在眼眶打转:“奴婢从未拿过侯府的一件东西,否则定叫奴婢一家人不得好死!” 姜晚玉又道:“你口中的可是膳房的总管事?” 连枝恨声道:“正是。” “丁管事素来在府中作威作福,平日里揩了不少油水不说,还动辄就对丫鬟动手动脚……” 她气得捂住脸又哭出声:“方才奴婢在这里哭着,都想着要么自毁了容貌算了!” 姜晚玉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衣裳浆洗得有些发白,头上只有一朵再普通不过的素色绢花,姣好的脸上却布满了泪水。 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很可能是家中长女。 如今母亲重病,家里的担子都在她身上。 却偏偏遇着了这样的事。 姜晚玉抿了抿唇,心里也想拉她一把。 她摸了摸身上,又拔下发髻上的莲瓣簪。 “我这有二两银子,还有这根簪也能当些银钱,你先拿去寻个信得过的人叫她去给你母亲请个大夫。” 治病最要紧,万不能耽搁。 连枝一愣,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忙推辞道:“这不行!您是主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 她只是心里绝望,想找个清净地方好好哭一场。 没想过会有这样的造化。 姜晚玉却很坚持:“你先收着,若是你往后得了月银再还我也不迟,只是丁管事的事……” “连枝,我也是刚到侯府不久,丁管事的事实在棘手,但你也不可做出自毁容貌的傻事。” 若是在伯府,她解救一个丫鬟定然容易。 可这里是平宁侯府。 连她自己尚且自顾不暇,更别提膳房总管事这样大的位子,极有可能是侯府老太太或者是姜月娥的人。 姜晚玉露出苦笑,转瞬又坚定道:“不过我可以指点你一条路。” 连枝看她的眼神早就如看活菩萨似的,忙不迭道:“您尽管说!” 姜晚玉认真道:“以你的处境,最好还是让主人家为你做主。” “只是不知丁管事是谁的人,我也不想你贸然去冒险,反倒是府中世子身边的人你可以一试。” 以她对姜月娥的了解,若膳房管事是她的人,她根本不会管一个丫鬟的死活。 侯府老太君她眼下也不甚了解。 反倒是陆慎。 姜晚玉对他虽算不上了解,但凭着这几次他对自己说的话,陆慎至少应是极为公正且见不得腌臜阴私之人。 男人么,应当也是见不惯欺凌婢女一流的下人的。 连枝面色有几分犹豫,最后还是咬牙应承了下来。 依照她在府中这段时日,世子夫人瞧着的确不大面善。 而世子爷名声在外,只是她往常碰见都有些怕他。 或许可以一试。 “多谢姨娘!往后若有机会奴婢定要报您的大恩大德!” 连枝跪在地上头磕得砰砰响,姜晚玉还从未受过如此大礼,忙哭笑不得的唤她起来。 见她走时总算放下了自毁容貌或轻生的心思,姜晚玉松了口气,又拐过一条小径便回了绛云轩。 这世道女子想要活着,总归是有几分不易。 譬如她,譬如连枝。 只是她的情况比起连枝,到底还是好了太多。 姜晚玉不是怨天尤人的人。 没能从姜夫人肚子里爬出来做成嫡女,这就是她的命。 但她可以选择自己的活法。 即便是三年前姜老太太让她去庄子上思过,她也是既来之则安之。 能够远离伯府那一大帮子乌烟瘴气的人,即便生活拮据了些,可她带着瑞珠彩环也总有营生的手段。 谁知兜兜转转还是又被姜月娥拿捏在了手里。 今晚的一番敲打言犹在耳,想到嫡姐提起陆慎时有几分扭曲的脸,姜晚玉越发笃定他们二人之间并没有那般夫妻情深。 檐下的念春见到她回来当即阴阳怪气。 “奴婢同世子夫人又说了几句话都回来了,怎玉姨娘回来得这么晚?” 姜晚玉淡淡扫她一眼:“只是在花园里走了走。” “怎么,念春姐姐这是怕我丢了不好交差?” 念春脸色微变,大有深意道:“那哪儿能啊,您是主子我是奴婢,奴婢只是担心您罢了。” 姜晚玉扯了扯春,兀自入了内间。 过两日就是纳妾的日子,绛云轩也被添置了不少东西。 姜晚玉无心去看,只解下自己的荷包数了数碎银。 这一细数,当即涌起两分窘迫。 原以为还有八九两银子,却没想到只剩五两多碎银了。 不过她也并不后悔方才给了连枝。 只是忽然想起她若是成了陆慎的妾室,往后或许少不了要用银子打点行事。 还真是步步艰难。 姜晚玉正叹息,忽然有一声极轻的脆响,是一枚碧玉佩掉了出来。 她一怔。 这是…… 数月前她在庄子上及笄那日,宋览赠她的。 第20章 只往前看 说起姜晚玉和宋览,也只有一段不长久的缘分。 庆安伯府有几处庄子在栖云山下,每年收成都很不错,姜晚玉十三岁那年被安置的就是这处地方。 而栖云山上有广善寺和金山寺两座极为出名的庙宇,附近不远还有京畿驻军的西山大营,天气好的时候有时还能看到他们在城外跑马。 也是因此,姜晚玉在那里生活三年也并未遇到什么山匪贼寇,甚至还和周边几处庄子上的人有了几分交情。 这当中也不排除她有时乔装和故意套消息的缘故。 起初刚到庄子上的第一年,不知是不是姜夫人或是姜月娥暗中的故意刁难,姜晚玉着实是被狠狠饿过一段日子。 那时有个姜夫人身边的邹婆子跟了过来,每日都吩咐姜晚玉做活,从不将她当做伯府的小姐看待。 十分凶狠。 当果腹都成了问题,她和两个丫鬟也不得不仔细考虑起了生计。 有一回姜晚玉在回庄子的路上饿晕过去,中途便是被宋览所救。 宋览在云京里虽无甚倚仗,但外祖在雍州却是名门望族,也是个有规矩的书香之家。 他自幼被诗书浸淫,是个极清俊斯文的少年郎君。 遇见姜晚玉时,他的面庞总是含着笑,一双白玉般的手给她递吃食的动作都分外好看。 那年姜晚玉也不过豆蔻之年,于情事分外懵懂,只是在心里记住了他的恩情。 后来姜晚玉年岁渐长,再被年迈的邹婆子磋磨得狠了时,也会和瑞珠彩环一起反抗。 她们主仆三人的日子,是在第二年才慢慢开始好起来的。 原以为会越来越好,却从来探望的云姨娘和幼妹口中得知,姜夫人有意待她及笄后便用她为娘家铺路,许给一个极有资财的商户做填房。 姜晚玉如坠冰窖。 她暗暗掐算自己及笄的时日,不得不开始想办法筹谋起了自己的婚事。 家中有父母,可庆安伯不喜她,云姨娘也素来软弱,她只能靠她自己。 从隔壁庄子上婆子的口中得知,山上的金山寺每年都有不少士子前去求科考顺遂,姜晚玉便也时不时开始往寺中去赏景。 再见到宋览的时候已经隔了一年多的光景,但姜晚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弱冠的少年,身形像春柳一般青翠挺拔,眸中的温煦比暖阳都更耀眼。 同身旁的学子辩论时他眼眸带光,让人移不开眼。 姜晚玉觉得他生得不错,说话也有趣,心里就生了点别的心思。 嫡母要拿捏她的婚事,她得在那之前将自己的婚事安排出去。 而后在云京春日的暖阳里,一个弱冠少年要往外走,一个杏色妆花裙的女子要提裙往里进。 姜晚玉脚下打跌,宋览见状忙丢了手中抱着的画轴将她扶住。 四目相对,反倒是宋览先红了脸。 姜晚玉扑哧一笑,心中越发觉得他有趣。 自那以后,二人就时有“偶遇”,但也极守规矩。 无非是论论诗书再看看景,不过见片刻便分开。 将要及笄的女子容貌姝丽,满身都有了少女初长成的风情,很容易就叫男人心湖摇荡。 宋览望着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热切。 姜晚玉佯装不知,只等着宋览先开这个口。 在她及笄那日,宋览果真开了这个口,称自己科考过后便来娶她。 也将这枚碧玉佩给她做了信物。 姜晚玉自然欢喜。 她让瑞珠送了信回府给云姨娘,让云姨娘越过姜夫人径直去找了庆安伯,最后应下了这事。 这样一来,即便姜夫人是她的嫡母也不能做什么。 再后来…… 姜晚玉想到那刺眼的退婚书,想到离开庄子前一日自己在金山寺后足足等了他一日,都没有等到他一个正面的解释。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场婚事是她筹谋来的,即便成不了,她也不会后悔。 她只恼自己看错了人,竟连来见自己一面的勇气都没有,也恼自己低估了嫡母的手段。 再过两日她已然是陆慎的妾,而宋览既弃了她,她自然也不会再念着他。 兴许他是如愿考取了功名,由着家里给他安排了如花美眷吧。 姜晚玉知晓自己当初瞧上他是存了利用的心思,但他最终如此行径,二人便算就此扯平。 她不会往回看。 但,这碧玉佩还是要想个法子还回去才行。 姜晚玉将那碧玉佩又塞了回去,转身熄了烛火上了床榻。 一夜无梦。 第21章 他不会来 姜晚玉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翌日是被檐下念春与鹊儿的说话声吵醒的。 “还以为世子有多看重这位姨娘,库房居然就送了这么点东西糊弄过来……” 这是鹊儿的声音。 念春道:“纳妾原本就是小事,怎可能和娶妻一般排场?” 她本就不待见姜晚玉,这会见鹊儿也对姜晚玉不满,遂叽叽喳喳与她说了许多。 “我从前是世子夫人房里的,你是不知娶妻那日有多热闹,便是云京里的权贵几乎都没有不赏脸的!” “还有那喜房里的赏赐,真真如流水一样……” “世子夫人给了我们每人都不少赏银,在这你就别指望啰!” 鹊儿的声音满是遗憾。 “可惜我没有那个命去主院里伺候。” 若是在主院,还能日日见到世子…… 世子那样丰神俊秀的人物,怎会喜欢这出身不显又寒酸的姜四小姐? 想到二人中药那夜的动静,鹊儿至今都有些回不过神,一张脸又红了起来。 这四小姐也不过是命好罢了。 屋里的姜晚玉听着念春描绘姜月娥嫁进侯府那日有多风光,脑子里不由自主就有了画面。 非是嫉妒,只是大抵没有女子不向往凤冠霞帔、三媒六聘。 可她是个妾,注定这辈子与这些无缘。 听闻她的生母云姨娘嫁到庆安伯府那日,庆安伯也只是随意找了个就近吉日,用一顶小轿就将人抬入了侧门。 而后就同其他妾室一样,被困在了四四方方的宅院里。 姜晚玉吐出口气,下榻趿鞋开始梳洗。 鹊儿见她醒了,不情不愿地将早膳端了上来。 一小碗清粥,一碟清炒豆芽,还有腌制的冬芥和酱炒三果。 粥也有些放凉了。 鹊儿见她不动筷,冷嘲热讽道:“姨娘不吃这些是等着燕窝还是等着牛乳呢?膳房里可只有这些。” 想吃好的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姜晚玉定定地看着她,忽而弯唇露出个笑。 “鹊儿,明日晚上便是我的好日子了,这些日子你的辛劳我也看在眼里。” “这镯子便赏你,你们打扮得漂亮些,整个绛云轩也好看,我脸上也跟着有光。” 姜晚玉褪下腕间的白玉镯递到她手上,笑得人畜无害。 鹊儿愣愣地看着她的举动,随即二话不说将东西收下。 还不忘转头看了眼门外的念春有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姜晚玉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底,轻蹙黛眉又抓住了鹊儿的手。 似是难以启齿道:“鹊儿,我是真心将你当做自己人的。” “你也知晓念春是我大姐姐的人,我如今在这府中无依无靠,往后也只能指望得上你……” 姜晚玉说到难处抬手抹了抹眼角,鹊儿见她如此心里只觉说不出的得意。 连府中的半个主子都要仰仗自己,可见自己当真是极为重要的。 鹊儿嘻嘻笑了两声,忙不迭道:“姨娘哪里的话,奴婢在绛云轩一日便会将姨娘当做自己的主子!” 她眼珠骨碌碌转了两圈,说这话还有点心虚。 昨日她浣洗衣裳,见姜晚玉有一件上襦实在好看。 她洗的时候有些用力,将那料子都给洗坏了。 原以为姜晚玉会斥责她,却没想到连一个字都没有。 果真是个软弱可欺的主儿呢! 想到这里,鹊儿的腰板也挺得更直了。 “奴婢待会就去膳房瞧瞧有没有糕点,也拿过来让您尝尝。” 姜晚玉拍了拍她的手笑着点头,见她揣着镯子高高兴兴地往外走了,一下收了脸上的笑。 念春到底是姜月娥的人,轻易还动不得。 她打算从鹊儿下手。 姜晚玉静坐着想了想,心里便有了对策。 时间眨眼而过,今日便是正式纳妾的日子了。 自从三日前侯府老太君定下了纳妾一事,便遣人去伯府说了这事。 姜夫人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日,也像模像样地送了点东西过来,却也不是多么值钱的东西。 而侯府的人知道是纳妾,且又是庶女,对于姜夫人送的东西自然也并未说什么。 毕竟连侯府自己都知道这纳妾仓促,也只是下人之间摆点酒席自己乐呵乐呵得了。 可以说除了绛云轩外,侯府其余的地方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姜晚玉却一大早就被念春拖着沐浴打扮。 望着铜镜里俨然有几分陌生的人,姜晚玉却只有几分想笑。 任凭如何打扮,只怕那陆世子今夜也不会过来。 不过是白折腾罢了。 第22章 她睡下了 余晖将落不落,天色也青红交加。 明明只是纳妾,念春却也有许多讲究。 “玉姨娘,这妆面是好不容易上的,今日的晚膳还是免了吧。” 念春阴阳怪气撂下这句,又扭身去外头张罗旁的事去了。 姜晚玉叹息一声。 在她眼里,晚膳还是比陆慎要重要太多。 好在鹊儿白日拿来的酥栗糕还有一点,姜晚玉趁着念春出去的时候拈了几块,这才不至于饥肠辘辘。 她净了净手看向铜镜,只觉里头的人实在陌生。 妾室穿不得大红,她便着了件水红的薄褙。 料子是极为修身的样式,也恰到好处的勾勒出了女子身段的窈窕。 晚霞开始一点点浸过来,好似给女子莹润的颊边都添上了胭脂。 那仔细描过的细眉,还有微微上扬的眼尾,越发显得白腻的肌肤就像是淌着汁水的荔枝一般,兼具了少女的明媚和初经人事的风情。 姜晚玉也从未见过这样的自己。 便是鹊儿这几日见惯了她的容貌,这一进来也险些被晃花了眼。 人得了甜头便会格外宽容,鹊儿笑嘻嘻道:“姨娘今日真好看!等世子晚上见了定然连路都走不动了!” 姜晚玉拿眼尾扫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是吗?你今日也格外不一样呢。” 鹊儿今日也是精心打扮过的。 原先只有四五分的长相,仔细妆扮后也有了六七分。 只是她身上充斥了廉价脂粉的香气,闻起来叫人有些不舒服,偏她自己还不觉得。 鹊儿脸上的笑有些僵:“是吗?是姨娘说今日是好日子,奴婢也不敢疏忽……” 姜晚玉只看她一眼便没了后话,鹊儿闻言也松了口气。 她今日打扮也是有缘由的。 这个玉姨娘只是侥幸入了世子的眼,那说不定她也可以! 即便世子眼下不会多看她,但往后只要妾室有了身孕,世子再到绛云轩来,难保就不会要她伺候。 这在大户人家,也是常有的事。 而念春是世子夫人的人,若世子起念,自己便是头一个。 没有人会想一直当奴婢,况且她素来爱俏,觉得自己生得也并不差。 姜晚玉非但没斥责她,反而还赞了她两句。 鹊儿心里的得意更甚,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姜晚玉移开视线,落在了屋中的陈设上。 其实也难怪下人们会嚼舌根。 这次纳妾,府中的管事只送来了些普通的绫罗绸缎和一些陈设,瞧着也只是走个过场。 怕是其中最值钱的,也就是架子上那只粉彩双鱼戏莲的赏瓶了。 姜晚玉已然能想象到明日去给姜月娥敬茶时,这位嫡姐会如何的数落她了。 …… 夜色一点点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侯府。 鹊儿在门口不住朝外张望,急切道:“都这个时辰了,世子怎么还不过来?” 过了片刻,念春提着裙裾气冲冲跨进来。 “姨娘倒真是坐得住,门房的人说世子今日一大早就出了门,只怕是有要事呢!” 屋里的红烛将气氛烘得有些热,姜晚玉脸也有些红,只坐在那里的身影还是四平八稳的。 没有一点新嫁娘的激动。 她已然坐得太久,身子都有些麻木了,听了念春的话却像如蒙大赦。 眼风不动,声音却染上了倦意:“这不是正好?咱们还是都回屋睡吧。” 念春瞠目结舌。 鹊儿跺了跺脚:“奴婢去院子里等!这样的日子,世子一定会过来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为姜晚玉着想。 即便念春再想让姜晚玉早点拢住陆慎好怀上子嗣,但眼看着到了亥时末还是不见人影,也拦不下姜晚玉要梳洗睡下的决心。 …… 月影如钩,平宁侯府门前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陆慎翻身下马,将缰绳随手丢给了门房便大跨步往里走。 篱阳紧紧跟在他身后,眼见他头也不回朝着书房方向跨步,脑子一热就唤住了他。 陆慎顿住步子回头看他,面容在夜色里更加冷峻。 “何事?” 篱阳见他当真忘得一干二净,不由败下阵来。 “……世子,今日是您纳妾的日子。” 眼见陆慎顿住,篱阳继续苦口婆心道:“早上老太君身边的林嬷嬷对属下再三提醒,今夜无论如何都得让您宿在绛云轩,也该为子嗣一事好好考虑考虑了。” 他说的话或许没用,但搬出老太君陆慎便会听进几分。 陆慎也是实实在在忙得忘了这茬。 眼下他眉头拧紧,只觉深深的麻烦。 半晌后还是道:“罢了,那就去看看吧。” 第23章 同榻而眠 在去绛云轩的路上,篱阳又絮絮叨叨对陆慎说了许多。 “林嬷嬷还说,上回您中药一事侯府里本就有些对姜四小姐不好的流言。” “若您连今儿都不去瞧瞧,那姜四小姐往后更无法在府中立足了……” 陆慎额头直跳,打断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 明明是他的侍卫,现在却操心起了他后宅的事。 篱阳缩了缩脖子。 “林嬷嬷是老太君身边的人,每回拉着属下,属下也不能当没听见不是?” 其实他也知道,老太君并不关心什么姜四小姐,无非是想早点抱孙。 还是因为世子的生母,平宁侯府的侯夫人前些年病逝了。 否则这些什么纳妾什么子嗣,也都是该由侯夫人操持的。 陆慎自然也知晓这些,闻言默了默。 想到老太君一大把年岁还要操心后宅这些事,陆慎也软下了心肠,揉了揉眉心一径朝着绛云轩走去。 要么说绛云轩偏僻,陆慎这会也开始想姜晚玉怎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远远瞧见了垂花门,当先就有一个丫鬟迎了上来:“请世子爷的安。” 这丫鬟正是鹊儿。 篱阳见这丫鬟迎上来也不带路,又不说任何姜晚玉的事,只一径盯着世子爷含羞带怯的瞧。 当下就狠狠拧了眉。 原先平宁侯府里都是有铁规矩的,绝不容许丫鬟做出惑主的事。 而世子爷一年有几月都不在府里,素日也是冷着张脸并不主动与丫鬟搭话,一来二去也没有人会真的冒险。 难不成便是因世子纳了妾,就又有人生了这起子心思? 陆慎只沉声道:“她人呢?” 篱阳看了眼自家主子眼风都不扫一眼的模样,心道还是莫将这起子污秽事情说与他听了。 兴许只是夜色太黑,自己瞧错了眼。 鹊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陆慎口中的“她”是谁,忙不迭道:“爷说玉姨娘?姨娘她已然先睡下了。” 陆慎的眉狠狠一跳,不知为何脸都黑了几分。 篱阳额上也浸了汗。 陆慎深吸口气,甩袖道:“不必通传,你也回……” 话音未落,前头院子里又传来一道清凌凌的嗓音。 “世子可是来找妾身?” 嗓音清越,恰如珠玉碰撞。 陆慎顿住步子,回身看她。 夜色里,姜晚玉穿了身藕荷色的缎面寝衣,如绸缎般的乌发披散在身后,周身流露出一种浑然天成的秀美雅致。 令人移不开目光。 陆慎扫了她一眼,华贵的长靴微动,轻轻“嗯”了声道:“先进去吧。” 姜晚玉轻轻松了口气,在陆慎越过她之后才跟在他后头回了屋中。 她方才的确是准备睡下了,但又被念春给叫醒了。 眼下二人进了屋后,念春便将房门掩上。 屋里的红烛尚未燃尽,床榻也是整洁的。 但因为多了个人,姜晚玉很明显能感觉到独属于男子的气息萦绕,一抬眼就和陆慎的目光撞在了一处。 彼此的眼中都有些不自然。 陆慎移开眼,目光落在那床榻上,不免又想起了三日前的夜里。 “……” 姜晚玉轻咬下唇,试探道:“可要妾身伺候世子梳洗?” 陆慎盯着她静默两息,随后摇头:“不必,你先睡吧。” 而后径直跨入了里头的净室。 他还没有习惯自己多了个妾室,也从没有让旁人伺候他沐浴的习惯。 姜晚玉一愣,也知晓陆慎这是不打算碰自己的意思,遂又回到了床榻。 这样也好。 她也不想自己日日用那避子香囊,总归于身体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只是陆慎不在自己尚且能睡里头,便是在床榻里打滚也无人会来说教。 眼下他也要宿在绛云轩,那依照世家大族的规矩,她也只能睡在外头方便起夜伺候他。 姜晚玉心里叹息一声,将要阖眼就见陆慎已然从净室里跨了出来。 第24章 请安奉茶 平心而论,陆慎的容貌生得当真是极好。 世人论男子当先都是他的才能和家世,但陆慎出挑的相貌也并不在这二者之后。 二十三的年岁,身材颀长挺拔,宽肩阔背,点漆般的双眸宛如寒星,周身尽是不容人忽视的威严气势。 姜晚玉在侯府这些时日,也听过不少他的事。 侯府嫡长的身份已然足够显贵,偏他还少年英才。 年仅十六就被帝王钦赐为状元,两年前便已官至右佥都御史并参知政事,在大邺风头无两。 这也就难怪,当年姜月娥得知自己的未婚夫婿竟是陆慎时,足足高兴的几日夜都不曾合眼。 自那以后她也越发眼睛长到了头顶去。 姜晚玉悠悠叹息一声,便听对面的陆慎皱了眉道:“怎还不睡?”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当真叹出了声音,忙不迭收回目光,暗自懊恼道:“这就睡了,爷您也早些睡吧。” 侯府里的下人叫他世子爷,她便也这么叫吧。 陆慎想了想,道:“膳房那个叫连枝的丫鬟,是你让她来找我的?” 说到正事姜晚玉便半起身看着他,任由发丝流泻下来。 她将前两日遇到连枝的事简单说了,又清清嗓道:“妾身也是在回绛云轩路上凑巧遇上的,那丫头也是可怜……” 陆慎摆了摆手:“我没有要追究你的意思,我已然敲打了管事,她不会有事。” 正如姜晚玉所料。 陆慎这人虽不大过问府中琐事,但对于府中如丁管事这样欺凌婢女的蛀虫,若真有人求到了他面前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只不过眼前女子竟会管一个丫鬟的事,让他觉得有些意外。 姜晚玉松了口气,又听陆慎忽然看着她道:“你如今什么年岁?” 不知他为何这么问,姜晚玉愣了一下,迎上他的目光道:“妾身今年十六,比嫡姐小三岁多。” 陆慎轻轻“嗯”了一声,看着她的目光却有了些变化。 才这样小的年岁。 罢了。 如果她当真只是想攀高枝,只要不惹是生非或是给侯府带来麻烦,府中也并不缺她一双筷子。 只是……有些事还是要提前与她说清楚。 陆慎垂眸,沉肃的面容与白日并无什么区别:“我今日过来,是因着这是祖母的意思,也算正式过了纳妾一事。” 官府的纳妾文书也送到了侯府。 往后,她姜晚玉就是陆慎板上钉钉的妾室了。 姜晚玉手攥紧被褥,仰头时露出一截细腻如玉的白颈。 纤弱不堪折。 “妾身明白,妾身往后定会安分,世子爷放心。” 她这样乖巧沉静,反倒将陆慎后头的话给堵住,也不好再开口说什么。 “好,那就睡吧。” 陆慎着了一身里衣上了榻,又随手拂落了帘帐上的玉钩。 烛火熄灭,床榻里的任何动静都被放大,陆慎也能清晰听见身旁女子清浅的呼吸声。 自己原本的话没有说完,她应当知道自己往后不会经常过来的意思吧? 他每日实在太忙,没心思去揣测一个女子的心思。 陆慎慢慢闭上眼,过了许久方才真的睡下。 …… 翌日姜晚玉醒的时候,陆慎已然离开了绛云轩。 她唤来念春为她梳洗,谁知念春撂下梳篦便冲她发了火。 “世子爷难得来一次,姨娘倒好,也不想尽办法拢住世子,反倒自己睡得香甜……” 这是在责怪她昨夜并未与陆慎行床笫之事。 姜晚玉也沉了眼,定定看着她道:“念春,如你所说我只是一个姨娘。” “陆慎他是侯府世子,他自己身体乏累想早早休息,你想让我怎么做?” 念春话被堵住,一双眼瞪得愈发圆。 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是这是世子夫人牺牲了多少争取过来的,这四小姐怎不懂得珍惜? 咬牙半晌,念春道:“您别忘了您和世子夫人的约定!” 姜晚玉拈起一枚银钗,口中徐缓道:“你放心,我时刻记着呢。” 子嗣一事,姜月娥每次看见她都要耳提面命。 怎么可能忘记? 待梳妆过后,姜晚玉便前往绿漪院去给姜月娥奉茶请安。 绿漪院的陈设一如往日,岑嬷嬷和紫苏这个大丫鬟分别站在姜月娥的两侧。 姜晚玉一跨进去就瞧见紫苏手中托盘上的茶盏。 脑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姜月娥为她“赐茶”那日。 第25章 她的罗裙 “妾身姜氏,见过世子夫人。” 姜晚玉今日着了一身浅紫薄褙,一头鸦羽般的乌发也已然做了妇人打扮。 她本就生得不俗,这会半垂着羽睫,颦颦一笑间颇有几分妩媚风情。 姜月娥几乎将银牙咬碎,口中却大方笑道:“还唤我嫡姐就是,做什么如此生分?” 姜晚玉摇头,耳下的葫芦坠儿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这是在侯府而非伯府,若我失了礼数只怕也会给嫡姐招来麻烦,人前还是唤您夫人好些。” 姜月娥觉得她还算识趣,口中便道:“那就依你吧。” 她本就喜欢被人捧着的感觉,况且和陆慎的这桩婚事也一直让她引以为傲。 “紫苏,还不将茶给玉姨娘。” 姜晚玉一顿,笑道:“怎敢劳烦紫苏姐姐,我自己来就是。” 她接过紫苏盘中的茶盏,上前屈膝跪在姜月娥身前。 口中的茶盏也稳稳托了上去,嗓音清越道:“请夫人喝茶。” 世家大族的规矩,妾室需得第二日给主母敬茶,方才算过了主母这关。 仅仅也是第一关。 姜月娥却在此时掩面打了个呵欠,神态惫懒着并不动作。 二人一高一低,极大满足了姜月娥心里膨胀的那点欲。 岑嬷嬷垂眼盯着姜晚玉的面容,紫苏也露出看好戏的神色。 这个伯府四小姐,是否当真以为给世子做了妾室便是高枕无忧? 需知在大邺妾室是什么身份,便是主母想随意发落也是使得。 若不在敬茶这一日就叫她明白身份也立下规矩,往后也难保她会不会安分为夫人所用。 时间一息一息过去,姜晚玉心里倒吸口气。 只是那奉上的茶仍旧稳稳端着,没有丝毫错处。 姜月娥自觉时间差不多了,遂轻轻睁开了眼,姿态闲适地接过茶盏饮了一口。 “有些凉了。” 姜晚玉不动声色偏头,“妾身给夫人换一盏热的过来。” 来回折腾两三次,姜月娥不是嫌茶水凉了便是烫了,在第三回的时候才喝下了姜晚玉奉上去的茶。 随后便是主母训话的时间。 姜晚玉垂眸静立,温秀的容颜在日头里有如美玉。 “你既成了世子的妾,往后我们姐妹俩首要之务便是伺候好世子,子嗣一事你也要时刻放在心上。” “譬如昨夜之事,若再有个下回……只怕我也要罚你了。” 姜月娥睨着她,一双手缓缓攥紧。 姜晚玉口中应是,心里却忍不住笑了笑。 她这个妾做的,连怎么侍奉主君都要被安排好,同青楼里不能自由的女子有何区别? 待折腾够了她,姜月娥便摆摆手让她回去。 姜晚玉只是一个姨娘,第二日也唯有应对主母这一桩大事。 旁的譬如平宁侯还有老太君,都不是她这个姨娘能有资格去见的身份,除非是他们传唤。 至于下人就更不必说了,她一个妾室又不需要掌家,也不必见那些个管事婆子。 因此应付完姜月娥之后,姜晚玉就回了绛云轩。 “过两日是侯府老太君的寿辰,这两日你们当差都仔细些,莫要出了什么岔子。” 念春和鹊儿听了点头,心里却不以为意。 姜晚玉在绛云轩里百无聊赖,唯有自己做些绣活亦或是练字打发时间。 这一夜,陆慎果然并未过来。 只是姜晚玉下午多睡了会,到了晚上便有些睡不着,所以打算到院中走走。 她身边的两个丫鬟都各有心思,陆慎不在也很少在外守夜,眼下应当也是各自睡在了各自的屋中。 姜晚玉在檐下走了两步,忽然听得了一点细碎的声响。 自前头的廊角传来。 她心头一凛,暗道难不成又是哪个丫鬟在这附近偷偷发泄被她给撞见了? 可再仔细一听,那声音又隐约透着熟悉。 姜晚玉贴着檐下往前走,果然没多久就听见了鹊儿的呢喃声。 借着初夏清澄的月光,姜晚玉看清了廊角的情形。 鹊儿穿着一身天青色刍纱的罗裙,发髻半挽,当中还插着一根桃花簪。 姜晚玉在看清的那一瞬便拧紧了眉,心里也泛起不适。 原因无他。 鹊儿身上那身衣裙还有那根银簪,赫然正是她的! 第26章 胆大至此 夜色里,伴随着鹊儿轻移莲步的动作,姜晚玉还从她的口中听到了几句呢喃。 尾音拖得悠长,语调也十分奇怪。 远远听咿咿呀呀浑如唱戏一般。 “世子爷,您回来了。” “爷,让妾身来伺候您吧……” “妾身仰慕爷久矣……” 她捏着嗓子,在夜色里拧成一股熟悉的调子。 姜晚玉越听越是心惊,悄然转身回了屋中,当做从未出来过的模样。 她没想到,鹊儿居然胆大至此。 借着浣洗衣裳的由头偷用她东西不说,竟还学习她的样子和语调,妄想爬上陆慎的床榻! 可她何时对陆慎说过这样的话? 连带着她用过自己的那些东西,姜晚玉都心内不适不打算再要了。 原先还想等过些时日再收拾她。 如今看来,不如先推她一把好了! …… 姜晚玉好好睡了一觉,翌日又趁念春不在的当口将鹊儿唤进来说话。 她面露愁容,看着她犹豫道:“鹊儿,你是我的心腹,有些事也不好瞒你。” 鹊儿愣住了,不知她又要说什么。 “我虽是庆安伯府名义上的小姐,但自幼在伯府不受宠,也有好多年没有拿到伯府的月银。” 姜晚玉有几分难以启齿:“如今我成了世子的妾,这手中没点银钱打点实在难以行事。” “所以我想请你将这些绣活拿出去找人变卖,若做得好了定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鹊儿顿时了悟。 原先还觉得麻烦,转瞬一想又觉得是个好差事。 将这些绣活拿去变卖,这玉姨娘又不知她真正卖了多少,长此以往岂不是她也能从中捞点油水? 虽不值钱,但也能积少成多。 所以她喜滋滋地应了:“这是小事,奴婢定为姨娘办好。” 姜晚玉露出个欣慰的笑,又看了眼外头与她压低了声音:“你也知晓念春是大姐姐的人,这事暂且不要让她知晓。” 鹊儿自是连连点头,心里却觉得又多了个主子的把柄。 她实在没见过这么窝囊的主子。 没有银钱要变卖东西,连争宠也争不好,也就只剩下命好了。 这事一过,鹊儿更加笃定姜晚玉往后只能靠着自己。 到了晚上姜晚玉沐浴的时候,自屏风后又唤了声鹊儿。 念春在廊檐下竖起了耳朵,听到姜晚玉扬声道:“鹊儿,帮我妆奁里第二层的玫瑰香露拿过来。” 听得这一句,念春撇撇嘴,暗道这玉姨娘还真是不少讲究。 好在她识相,平日这点活都找鹊儿,并不喊自己。 毕竟她是奉世子夫人的命过来看着她,可不是真的给她端茶倒水的。 鹊儿推开房门走到妆奁处,打开第二层小屉果然见到了一个白瓷罐的玫瑰香露。 除此之外,还有一支金累丝嵌海珠的发钗。 发钗精巧,在烛火里也难掩宝光熠熠,她一双眼都看直了。 她只是个洒扫的小丫鬟,不比念春还在主院伺候过,可以说从未见过这样的好东西! 身后的屏风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净室的门帘也隔绝了一切。 鹊儿咬了咬牙,还是将那金钗拿起收入了怀中,又将玫瑰香露给姜晚玉送了进去。 这个姨娘不得宠,性子也和软好拿捏。 鹊儿实在眼馋,心想她不偷拿,只用几日再还回来就是。 月影如钩,两个丫鬟都回屋之后,姜晚玉睡前打开了妆奁下头,果然见姜月娥送她的那枚金钗已然消失不见。 她面色微冷,沉吟片刻上了床榻。 眼见姜晚玉都已然成了陆慎的妾还是不争不抢,也不知何时才能怀上子嗣,念春心焦不已。 这一夜还是如往常一般,陆慎并未过来。 念春再也忍耐不住:“让四小姐成了世子的妾,可不是当真让四小姐来享受锦衣玉食的!” 姜晚玉想起今日晌午的膳食,也不知到底谁才是锦衣玉食。 反正不是她。 只是见时机已到,姜晚玉遂无奈道:“念春姐姐到底想让我怎么做?” 念春冷眼看着她:“世子不过来,姨娘便不会主动去找世子吗?” 再这样下去,她要如何给世子夫人交差? 姜晚玉面色露出几分为难,低了低头咬牙道:“要么还是劳烦念春姐姐,明日将世子请过来?” 第27章 唤他姐夫 如果是姜晚玉自己殷勤想见陆慎,那念春定会怀疑。 可眼下是念春先提起,那点疑心顿时去了大半。 念春扫她一眼:“姨娘当真能有把握?” 姜晚玉姣好的面庞露出苦笑。 “你也说我不能辜负了嫡姐的一番心意,总归都要试一试的。” 想到紫苏上回送来的助孕汤药,念春定了定神,应了下来。 只要姜晚玉能早早怀上子嗣,她这头的差事便能早些结束回到主院。 也能早点离开这冷清的绛云轩。 …… 翌日听闻陆慎晚上要过来,鹊儿激动不已,早间梳洗时又往脸上多敷了层脂粉。 陆慎这日也当真早早下值回了侯府。 念春去水榭书房先找到了篱阳,同他低声絮语了几句。 篱阳挠了挠后脑勺,进了书房传话。 “爷,玉姨娘那头说有事找您,您待会可要过去?” 陆慎自案后抬头,皱了皱眉:“可说了是何事?” 篱阳摇头,试探道:“要么世子便去看看?刚好您还未用晚膳。” 陆慎平日忙起来别说是晚膳,在衙署里有时午膳都顾不上用。 原先这些都该是姜月娥要上心操持的事。 偏偏她不得世子喜爱,所以篱阳一个大男人竟成了陆慎身边最“贴心”之人。 这就导致老太君的许多叮嘱,多数是提醒到篱阳这头来的。 也因此,他巴不得世子身边能多个贴心之人,好叫他卸了这差事。 陆慎拧了眉心,半晌还是道:“那就叫绛云轩那头备晚膳吧。” 他上次明明暗示过她,自己不会时常过去看她,难不成她还是没领会他的意思? 那就今夜与她说清楚就是。 篱阳应声,忙不迭叫底下的小厮去传话了。 …… 绛云轩里,姜晚玉换了身杏色的软烟罗裙,一头乌发挽成了百合髻。 瓷白饱满的面颊如同凝脂,衬得那双眸子宛如春日的湖泊,粼粼动人。 待收拾妥当,姜晚玉便对念春道:“晚间世子用膳想来要再备些酒和点心,可否劳烦念春姐姐跑一趟膳房?” 念春撇了撇嘴,明显不大乐意。 姜晚玉又道:“我原也想唤鹊儿去或是我自个儿亲自去,可膳房那头唯有念春姐姐最得脸……” 念春神色涌上倨傲,便道:“行吧,那姨娘便在这等着。” 姜晚玉点头,目光却渐渐冷了下来。 一刻钟后,鹊儿满脸兴奋地跑了进来。 “世子来了!” 鹊儿不期然对上姜晚玉惨白的脸色,顿时愣住了。 这是怎么了? 姜晚玉攥紧手心,六神无主道:“世子今日过来我原是要伺候世子的,可、可我刚刚才发现自己癸水突至,这可如何是好?” 鹊儿也惊住了。 姜晚玉一把攥住她的手,掌心里湿汗滑腻:“好鹊儿,你先给世子斟盏茶,容我想想办法再过去。” 鹊儿不知想到什么,心脏都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姨娘身子不便伺候,这不正和她先前设想的一样吗? 迎着漆黑的夜色,鹊儿越想越觉得这是自己的机会。 反正这个姨娘软弱,即便发现,届时木已成舟又能如何? 她打了个激灵,在看到次间里坐着的人时瞬间下定了决心。 陆慎未见到姜晚玉,当下便皱眉道:“你们姨娘呢?” 鹊儿心跳的险些抑不住:“姨娘还在准备,马上就过来。” 陆慎伸出手在案上叩了两下,并未多说什么。 看着朝思暮想俊美的人近在眼前,鹊儿鼓起勇气,上前便移着莲步斟了茶水。 “爷,奴婢给您斟茶。” 鹊儿看准时机,踩着裙裾便扑了上去。 陆慎原本正看着手中拿过来的卷宗,迎面一股廉价的脂粉气扑过来,想也不想便一脚踹了上去。 鹊儿被他踹中膝窝,惨叫一声跌在了地上。 若说原先只是怀疑,接下来一句便是彻底暴露。 “爷,奴婢只是想求爷垂怜……” 陆慎脸黑如锅底,朝外呵斥道:“篱阳,滚进来!” 垂花门外的人听见这一声忙不迭跨了进去。 陆慎指着地上的鹊儿,嗓音冷厉:“去把姜晚玉唤过来。” 话音刚落,门前便出现一道杏色身影。 瞧见里头的一幕,姜晚玉满目愕然。 “世子,这是发生了何事?” 地上的鹊儿抖如筛糠:“世子恕罪!是、是玉姨娘让奴婢来伺候世子的!” 篱阳倒吸口冷气。 陆慎一双眼扫了过去:“是吗?姜晚玉?” 深邃的眉骨之下,一双眼含着幽深的冷清和锋锐。 他最是厌恶爬床的丫鬟,她怎敢做他的主? 月悬于天,姜晚玉眼角沁着水光,随着杏色裙裾如花落下,人也盈盈屈下了膝。 姜晚玉仰起脸,如云的鬓发里珠钗轻轻晃动。 红唇微张,水眸里如有流光暗转。 半晌,唇瓣溢出一声颤颤的:“姐夫……” “姐夫信我,我并不知鹊儿有此等心思……” 随着这声“姐夫”落下,陆慎整个人都僵住了。 仿佛有呼吸喷洒在他的耳畔,让他心口都烫了起来。 第28章 为她做主(上架第一更) 三尺夜色铺地,堂下的姜晚玉身影纤细,水眸如波。 上头坐着的男人看似姿态岿然面无表情,但篱阳跟随他许久,自能看出他并没有往日平静。 他轻咳一声,暗想自己这个“世子贴心人”的差事,看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卸任了。 陆慎目光从少女...... 当一道银蛇从乌云中钻了出来,将只属于天上的雷火带到了人间,点亮了世界,撕裂了乌云,却也让倾盆大雨履至凡尘。暴雨就像天空中有一个决了堤的无边长河,无穷的河水直接劈落。 郑清即便心底带着几分不安,脸上也遏制不住略显灿烂的姨母笑。 这个问题,让唐资沉默下来,这不好投靠王浚的道理,听起来简单,但他先前陷入了思维误区,没有看到更广阔的局势,因而都没能想到,是唐太公的一句话点醒,才恍然大悟,这顷刻之间又如何能想个周全? 这人做护卫打扮,不过体格健硕,双目炯炯有神,亦步亦趋的跟着,虽然没有手持刀剑,但只是看那身板,就知非同一般。 夜风掠过袍角,年轻巫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向四周看了看。‘灵感’‘直觉’或者‘心血来潮’这类词汇,都是描述巫师对未见证、但与自己相关的某些事件的神秘感应。 也就是说,如果把真理岛比作一个城市的话,塔灵就是市政厅的主要负责人,虽然不像‘城主’道格拉斯和其他传奇阶一样拥有决策权,但却是各项事务的主要执行者,掌握着非常大的权力。 不过在投影溃散的瞬间,迪亚洛的灵魂核心却并没有毁灭,而是化作一道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过重重阻碍,投入到了罗生的眉心之中。 在这座研究里有,能成为研究员主要看的是脑子和天分,与力量强弱无关。 吴彦青没有废话,利用005神鬼莫测的手段再次用假护照订了去美国的机票。 然后喊谢承忠进来,两人连推带拉,费力地把明澈拉出去,令他的心腹看紧白梅,这才把明澈拉到他暂住的卧室里苦劝,好半天明澈才气顺了些,想起亡妻,却还是意难平。 这时候梁父梁母也凑了上来,终于是完了,梁栋是他们的孩子当然还是他们最关心。 掌握了二刀流的路飞扬,现在战斗起来,显得是得心应手!这种的组合都可以轻而易举的使用,完全没有任何的阻隔。 “轰!”王彪的‘杀破狼’剑,狠狠的轰击在那些命运丝线上面。只见坚韧的命运丝线在王彪的轰击之下,轰然断裂,根本就毫无作用。 不过,周莹莹和赵馨同样说起了青冥药剂的事,许哲一一答应她们的请求。 “唉,我们之间还说这些干嘛?你放心,等下你们出去之后,我安排飞机直接送你们回国。”卢世友满不在乎的说道。但是他这话一说出口,那约翰先生就咳嗽了几声。 “光芒?净化”安东尼奥眼中没有半点怜悯,对萨麦尔动了最后一击。一大片白sè的圣炎将暴怒主神萨麦尔包裹起来,焚烧着他的神体。最终,被烧成了灰烬,仅留下一枚神格。 豪斯眼中冷光一闪,扫视一遍四周的属下们,只见所有人都失去了战斗的意志,所有人都看着他,希望能听到他下达投降的命令。 第29章 决意争宠 “对了,篱阳说你今日有事要找我商讨,是何事?” 陆慎轻睨着她,姜晚玉神色却略略僵硬。 她只让念春今夜将陆慎请过来,可没说过是有要事要找他之类的话。 她抿了抿唇,故作羞涩地低下头:“妾身原是想和世子一同用个晚...... 紫雷神舰上有自动导航系统,只要设置好目的地和线路,全程可以自动航行,十分好驾驶。 恍惚中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我撇过头慵懒的看了一下手机,来电竟是何雅。 说到这里,我还问元少恢复的怎么样了。宇城飞说,不错,反正就是还得在床上,在躺一段时间。 封常清看了他一会,忽然笑道:“去吧去吧,记得活着回来。”不知为何,林音竟是心里一松,对封常清好感大增。 “蓝梅师姐,你打算怎么办?要不由我直接把他们斩杀了算了。”我狠狠地说道。 他的指尖轻轻的抚上了她的‘唇’瓣,光洁的指甲触上那温润的‘唇’瓣,两两相贴,似乎是‘交’织着暧昧。 王彦把羽飞白和慕容药儿请进了自己的府邸,在外院给她们安排了客房,至于鼹鼠,王彦把他安排进了县衙后院。 王彦接连躲过数次攻击,瞅准空隙,一掌打出,结结实实的印在了神秘人的胸口。 “我们也走。”大师姐一挥手,走进了降临之门,我们赶紧跟着走了进去。 “下山一个多月,不知山上怎么样,师父掌门他们应该还在峨眉吧。”斜看巍峨垂耸的华山,林音又想到:“到了这里,上山看看再说。”华山天险,马不能攀,将马放在山下,也不拴系,任由而去。 顾远第一次仔细打量起了这个胖子,这个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都保持乐观的胖子。 两名巡神稍微缓过神来,跟着他,打算给他再来一次祈福,结果郭青直面他们,就这么看着他们。 郗风心道找死,当下混元之力凝于掌心,抬手便对上一掌。陡然间见阿龙怪萎顿的神态消散,两只眼睛神采炯炯。忽的心头一凛,暗道不妙。但是他适才指望一掌震死阿龙怪,出手之时奋以全力,此时哪里还能变招? 这些人纷纷散去,但并没有离开,他们现在还有些期待:这苏辰,还有没有什么敌人呀? 朱明溜达到了江边,看着这碧水蓝天,心情大好。沿着江边一路走去,忽见前面有座石桥,石桥上人头攒动,也是热闹非凡。 但是林轩猜测,任天鹰只是从一个混混混到帮派的老大,他不可能跟修武界有什么交集,而他的实力,是通过外家功夫苦修而来的,并不是通过什么内功心法练出来的。 看着雯雯这个样子,林轩深吸了一口气,旋即一把便是把雯雯嘴上的胶布给扯了下来。 旋即身化万千,在整个战台留下了无数道身影,那些都是残影,而不是分身。 两人做完这些事,相视一笑。眼见的天已经黑了,朱明从怀中拿出一个火折子,撕开外边的油纸,将火吹明了,把两个椅子腿做成的火把点着了。 朱明回到军营后立刻把正负责工程的吴用和朱武都请了回来,把刘唐也叫到了大帐,两人工程进度良好,都已经打地基了,各有数千工匠在施工,想必年底完工不成问题。 第30章 国公小姐 翌日是个晴日,陈管事一大早就将膳房的连枝领了过来。 姜晚玉也是在这时才见到这位陈管事是什么模样。 四十上下的年岁,蓄着点须,穿着簇新的袍子,待人接物都极是稳重。 听闻是已故侯夫人身边的老人,平日专管陆慎房里的账,姜月娥也插不进手。 ...... “所有的绞肉车都进入要塞了是吗……”菲娜确认了一边,确实所有绞肉车都进入了要塞,菲娜立刻按下按钮,奥妮克希亚立刻爬高飞走。 “倒背如流。”武媚娘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样的人就是如此的气人,自己可能需要背诵上百遍,都是记不住的,可是呢,人家只是看了一遍,就可以背下来,但是倒背如流倒是一种夸张的说话,大家倒是不在意的。 可是,他更加需要的是安抚民心,国内还有不少李建成的势力需要除掉,更多的是如何牢牢地捏住军权,这些都是他需要忙活的。 而李传统等人只是听到了雷声滚滚,然后水汽突然就聚集起来了,他们发誓,这辈子都没有看到过如此秘密的水汽。 陈勃发现,自己又一次“失声”了,即便自己不停拍打着看不见的隔膜,不断大声吼叫着,可是却诡异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不是,他没有经纪人,现在的一切都是他父亲在打理!”埃尔南德斯解释道。 “不好意思,因为您不是注册角斗士,在加上刚刚的战斗并不是正常结束的,所以我们无法给您胜利奖励。”角斗场的工作人员向楚云解释道。 这一次正好看到网上有一个招聘大会,苏樱就整理了简历,投了进去。 “好的,谢教授,我这就……你怎么擅自进来了,不知道这里不准随便进入吗?”那个工作人员刚准备跑回去叫楚云离开,就看到楚云来了这儿。 刚穿好衣服下楼的楚云感觉有点不太舒服,以为是晚上没有睡好,环顾了一下四周,旅馆的老板还像昨天那样在前台忙碌着,看到楚云出现,顺手从柜台上拿了一瓶饮料扔给了楚云。 看着顾少辰略显不满的神情,温蕊凑了过去,在他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才见他笑容逐开的进了浴室。 王子墨的这些情话可真是信手拈来,钟情可没心情听他在这表白,恨不得掐死他,有病,这么多人呢,这得多不要脸才能做出这事,她可不想出名,明天一大早报纸上就爆出这么个艳照门来,她妈得被吓疯了。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你跟我一起去吧。”我没接那个手拿包,虽然情况紧急,但总觉得随便拿别人的钱包不太好。 那一刻,郭盛竟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拦在了娃娃的身前,他竟宁愿自己被操控,也不想被毁掉这仅剩的雨露。 莫以辰望着钟情进进出出找东西的身影,其实,他心里还是希望钟情能在家的,你看放假的这几天多好,一转身就能看到她,一伸手她就在旁边。 一派是侯府的世仆,许多都是世代伺候宁家之人,从老祈国公去世时分家跟过来的,如今雍城侯府的大总管宁世忠,便是宁家世仆之一,甚至还被老祈国公赐了宁姓。 范筱希的思绪依旧还是呆住的,难怪冷云馨会那么恨她,会指名道姓要她的子宫,要她也变得残缺,不能生育。 第31章 推她挡箭 沈若华其人,乃是安国公府呵护备至长大的嫡长女。 在平宁侯未和庆安伯府定下陆慎和姜月娥的婚事之前,外界都传唯有安国公府的长女方能配得上这惊才绝艳的陆世子。 沈若华不是寻常京中闺秀,在云京的地位也颇高。 安国公宠她如珠似宝,几乎要天上的星星月亮都能摘得。 ...... 当然不止是这位护卫绝望而已,那名管事更是如此,他本来可是还想因为自己如此高效率的办事会得到那位孙大人一些奖赏的。 杰拉尔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的心疼,这个孩子和伯特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从一开始一切就注定了,这一切都是他们的使命。 “这你就别管了,好生用膳,完事抓紧去找人。”顾乘涵懒得同玉玲珑解释,三两句话便搪塞了过去。 既然这样,陈舟也没什么好跟他说的了,举起重锋剑就朝孔黎明冲去。 漆黑的武装色霸气和被收束的等离子体碰撞在一起,鹰眼咬牙发力,武装色霸气狂飙,直接将罗克手中的光剑击飞了出去。 但是陈舟并不知道老者是谁,看模样,应该是卧龙三派的最高级别的几人之一。 苏睿和林雨萱要进入的便是军统训练班,成为军校的学生,接受训练按照要求完成任务。 坐车吉普车上的江凡,发现道路两边时不时会出现一些庙宇,而且不是那种荒废已久的。 如果这时云隐或者木叶进攻岩隐村,势必会让岩隐村陷入非常窘迫的境地。 蔺若溪曾经留了几件衣服在家里没有拿走,沈雅偶然间发现了,问她这是谁的。 因为她从好姐妹的反应就能看出,悦悦对那男生的好感度是越来越高了。 她此时己经不太确定,那夜看到的那张脸到底是真的,还是她在做梦。 她的后半生,都被那段创伤不断纠缠。都说时间会带走一切,可是那段经历,却像一条阴魂不散的毒蛇,每每想起,通身都是寒意。 沐云姝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他耍了,却又觉得他今天太过反常。 旋即迅速祭出龙纹棍,一个箭步冲到人面魔蛛的背后,而后将其挑飞。 太子冷笑一声,抬手狠狠地扇了梦瑶两个巴掌,扇得她眼前金光直冒,吐出一口血。 和下乡那段懵懂的感情比起来,边城的妈妈更能和他共鸣,他们有着一样的家庭背景。 他看了苏玉心一眼后,从侍卫的腰间拔出一把刀,照着苏玉心的脸就是一通画。 没人知道他怎么钻进去的,大人进不去,他自己不出来太危险了。 而叶栗现在的脾气,若真的要负责,那么他陆柏庭也是难辞其咎。 萨格让底下的将领收拢残军,稳定军心,随即带着亲信向着沼泽深处行去。 “是!”虽然不知道江承天想怎么做,但灵慧还是答应了下来,来到了副驾驶座。 他们都穿了最正式的衣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胡子刮得干干净净。 “停停停!”姜瑞直接抬手打断他。“你爱干嘛干嘛去,别跟我这儿废话。 这下网上议论纷纷,都在猜测我和江清婉是否和好,柳若白是不是一个笑话。 他吃下的精品兽牙米,绝对是一个恐怖的数字,要不是运气好,连续刷新出‘催熟’词条。 “放心吧,我在上面布置了二阶幻阵,普通筑基期根本无法看破。”头戴佛祖面具的黑袍修士,接过那株七彩洗心莲,淡然自若地说道。 第32章 看她好戏 初夏时节,侯府的花园堪称一步一景。 姜晚玉带着连枝和念春走在紫苏后头,没多久就到了那处临烟水榭。 远远见那拥翠亭里相对坐着两个华裳女子,想来那一身鹅黄锦裙的便是安国公府的大小姐,沈若华了。 姜晚玉目不斜视跨进去,当先就见姜月娥迫不及待道:...... 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向岚清只觉身子被人抵住,挡住了她下沉的动作。 公孙止求之不得,撒腿就往后跑,白马义从已经整装完毕,他们不敢再去刚金鹰卫,但是突围完全无惧,在公孙止带领下,两千骑发足马力便往外冲去。 眼前的人一身黑色风衣,风衣内部是如墨的西装,紧束着的领带,将他显得略带几分禁欲之感。 夏眠的手机在口袋里传来了几声震动,她甚至不用去看,就知道是陆甯给她发来的提醒消息。 那原本隐于雾气中枯败衰落的植被,也突然间长满了绿叶,开出了繁花。 意识到这一点,二人都觉得头皮一阵一阵发麻,一股寒意顺着脊背上升到了头顶。 他这话说的到没错,比如他和程璟琛之间,虽然大多时候只是生意伙伴,但现在能玩到这种地步,也和他们之间某些相似的性子有关。 众人都以为他伤的很重,但血迹干涸之后,才发现这刀刺中的位置根本没有伤到要害,只是皮下损伤,甚至只需缝合处理。 跟收购曰立存储不一样的是,这一回,茜部数据拥有绝对的主场优势。 她低下了头,没有让霍凭阑发现藏在她唇边的狡黠的笑意。她可是熟练掌握剧情的人,自然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盛雪晴瞪着一双充满怀疑的眸子,装伤都装的那么像,装不会功法,应该也很容易吧? 一记巨响之后,包厢门应声而倒,惊得旁边的老八直接目瞪口呆。 翠翠才从花陌羽那里回来,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地将最新的消息带给扶苏。 过了这么久,不知道星儿是否已经回到了北塞?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已将阿离放下? 扶苏这才想起,昨日他弄掉了她的糖葫芦,她似乎说过要他赔偿的话。 “哼,老子是雪豹突击队退役队员,从来不信你们这些整日几装神弄鬼的家伙,别和我说什么龙虎山,老子根本没听过!”熊九不屑说道。 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只能拼了。所以,雨馨一瞬移出来,根本连半息都没有停留,就再次运转瞬移。这次她往回偏了三度。 林飞有些诧异地看了光头一眼,他原本觉得光头虽然不至于像刚开始那么猖狂,但心里肯定是不服自己的,没想到现在竟然把自己的身段放这么低,还让自己接替他的位置当老大。 赵荨打了个招呼,直接奔军医处去了。战时肯定缺军医,他与其心头不舒服的待着,不如去力所能及的帮把手。 他淡淡一笑,递上自己的手,从地上爬起来,跟着她一道前往族长,也就是火儿的娘亲,所在的地方。 沈糖明白哪里不对了,按照薄夜和自己对外的形象。叶方平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从漩涡中抽离出来后,以旁观者的视角观察,就能明白很多的事情。 陈得新苦笑着,说:“命里该吃逑呢”,边说边给大家捋赔了票子。王会整当然不是哪儿的莽子,他也知道这打麻将就是他一种收钱的形式,遮羞布呢,最不公正的目的要通过最公正的形式来实现呢。 第33章 沈琅讨她 随着话音落下,姜晚玉瞧见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轮廓。 来人着一身红色箭袖中衣,腰间黑色皮革的腰封下别着一枚银鱼袋,跨步而来的动作十分沉稳。 皮相绝佳,肤如美玉,细看和沈若华还有三分相像。 姜晚玉在离京之前对京中的权贵也略有些耳闻。 ...... “哈哈哈!”众人见他们二人笑得如此开心,知道是在为取到了证据而乐,也都远远地跟着笑。 就算高帅已经连续主导了两次星际战争,可是这样的宇宙奇观依然震撼了他的神经,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另一个声音出现了。 “这个时候不适合说这个,他们就要过来了。”魏源压低声音道。 夫妻俩都有惊人的精神力水准,加上对年轻时候的回忆,所以完全融入了音乐当中,也将众人带到了那座位于天空中的城池,那里有很多水果、那里有清澈的湖水、翠绿地草地,是仙的世界。 章卿这个丫头,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这首词,看看象是苏大学士的风格,其中一句“若待得君来向此,花前对酒不妨触”比较眼熟,很能恰当地反映她此时的心情,只是最后一句“共粉泪,两簌籁”则听起来有些悲伤。 不过全贵清如同一条蛟龙,无穷的力量在喷发而出,活力无限,潜力惊人,对方实力越强,越是能够激发他的斗志,让他舍生忘死的朝对方冲杀过去。 秦暮顿时淡淡道。面对着凌云子强横的气势,秦暮脸上神情平淡,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胡耀来到厨房就问道一股浓烈的牛肉味,不用看都知道肉汁已经差不多了,找了一个大盆子将牛肉捞起,然后再用漏勺将各种调料清理干净,将泡在温水中的西瓜子过滤出来后倒入锅中继续加热炖煮十分钟。 唐卡笑了,把通过米立奇和洪学义“转而达之”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其实,在此之前,根据老付传达唐卡的指令,毒窝的“正兵”已经上演了一出好戏。 苏糖糖已经给他们表现出来了,自己真正的实力,那些人也,不是眼瞎的人,所以说,也是非常明白事理的人。 说完,还恨不得上去踹两脚,如果不是叶沁拦着的话,谭静真的能够在大街上做出这种事情来的,难道是那个时候? 凤云染站在原地没动,双目古井无波,脸上依旧是惯有的慵懒邪笑。 那是一座极为华美葱郁的青山,其中有一只庞大占据了整片山的身躯。 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居然看不懂,苏糖糖运用的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步伐。 凤楚儿和凤落云也缩在角落看着这一幕幕,思考着等会儿她们怎么办。 不过古籍上说的也很模糊,到底怎么样才算‘有灵’,他也弄不准,否则的话,找起来会容易很多。 帝无忧带着迎亲队伍,霸气横飞在天际,迎接已飞跃上朱雀背上的凤云染。 心神略微恍惚了几秒,星雅提醒着自己,现在还不是叶尘和殷钧年露面的时候,自己必须继续主导局势,为之后的计划做铺垫,这才赶紧找回了状态,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这些魔物里面还有一些保持着冷静,准备帮助同伴们来挡住花月凌他们的进攻。不过双方的实力差距多少还是有些大的,在这种情况之下,它们只能延缓一些时间,而且还是以自己的安全为代价。 第34章 祸家根源 宴席过后,宾客陆陆续续散去。 平宁侯今日也在府里,唤陆慎晚些时候到他的书房一趟,陆慎却在院子里迎面遇上了气冲冲过来的姜月娥。 “世子!我好歹也是你的世子夫人,你便这么纵着那个沈若华欺我吗?” 姜月娥当真是气怒不已。 ...... 元默下意识的重复了一下,从手腕的伤口上来看,确实像是一把利刃切割出来的痕迹。 这天,卡卡西一如往常地出门,却在开门的一瞬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知道一些,按照现在各大军团的实力来看,加上国外的军团,有资格晋升超级军团的最多也就两三个。”张一凡如是说道。 下午来了南宫家的人,这是南宫昭和的家族。来的是南宫家家主南宫浩瀚,南宫家的老三南宫长恒,还有一个年轻人,据说是南宫浩瀚的独子,名为南宫景,武功在年轻一代中也是佼佼者。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面对德乌洛费乌的邀请,陈子华没有拒绝,两人拍了一张,随后,三人站在一起又拍了一张,其中德乌洛费乌站在中间。 “但是这样做,值得吗?”习习夜风中,身上袍角簌簌作响的他,在发出了一声呢喃后,声息俱无,气势静敛宛如一尊人形雕像。 “我去外面看看葬礼准备的情况。”辰锋说了一句便独自离开了宫殿。 八大派中逍遥派除外,最后剩下的就是五峰派了,他们来的人倒有不少。五大首座都来了,金云峰首座谭惊云,土飓峰首座池风,冰水峰首座洛水梦,还有两个是木霜峰首座齐霜,以及火焰风首座。 没有广告商的合同,也没有球迷的骚扰,当然他回家途中也多少乔装改扮了一下,不然让球迷认了出来,就不好脱身了。也有些眼尖的球迷似乎认出了他,只是不敢确定,张述杰遮掩得好,才没有被“当场揭穿”。 项月娥心里同样不好受。她和王雯婧两看相厌,可得知王雯婧突然离世,项月娥心中非常失落和难过。 林川好奇的走到门口,打开门,只见到一名身穿粉红色衣裙的仙子走进来。 “老公,兰兰姐要来首都了!我们三姐妹终于可以又要见面了!”项月娥回到家后就兴奋地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了唐振华。 “志哥,妈晚饭的时候说要叫项月娥和彭兰兰过来过节。你有什么看法没?”刘莲问道。 然而稀奇的是,结界里并没有走出青狐,而是一个奶娃娃从结界里爬了出来。 不过半日功夫,六大凡界仙门之首长安秋氏掌门秋楠枫死去的消息传遍了各界。 气海处翻涌不停,肖何惊叹于陆东阳手中兵刃与那结晶石的厉害。 祁总兵点了点头,望向远处这场比试的胜利者,竟露出了一丝敬意。 这几年两人接触越来越少,昔日跟自己亲密无比的林逸,似乎也变的越来越陌生了。 到了商厦之中,范雨欣并不表现得那么疯狂,很是理性的买了几件。 对于向罡天的决定一号等人自然是不会阻挡,众人知道,真正的要想让炎黄联盟强大,还是得需要至强者坐镇。而在整个联盟中,能先一步达到这样的实力,显然是非向罡天莫属。 我不由仔细打量起这位摄政王妃,她体态轻盈,风流婀娜,那双美目顾盼流飞,面带微笑,似六月荷花,又如三春杨柳,柔弱中带着几分妩媚,让人不知不觉为之倾倒。 第35章 丫鬟碧萝 陆慎出了平宁侯的书房,迎面便撞上了陆璠和陆瑾二人。 平宁侯虽只有陆慎一个嫡子,但还有两个妾室生的庶子,那就是陆璠和陆瑾。 这二人生得也与平宁侯有三四分相像。 但陆慎的面容却更加肖似其母,也就是已故的侯夫人。 而平宁侯府的子嗣取...... 随后我又跑回峡谷的坡道处,从哪里拾来不少干燥的草堆,将整个房屋铺垫的软绵绵的,生怕它们睡着了翻滚到坚硬的泥板上会磕碰着。 这胸罩可是她自制的,她敢说全京城都找不到相似款,杜青缘之所以眼熟,肯定是偶然间在沈衍那里看到过。她负责沈衍的起居日常,要发现沈衍身上有奇怪的东西,一点都不难。 苏御澈有点佩服林静怡的脸皮和演技,这么拙劣,还想骗过多少人? 不过调理了个内息而已,难道……她想起了什么不该想起的事情? 很显然,赵云与修罗天尊的关系,这就类同于他与龙劫那贱人,总想着他家老九,抽空便跑去看看,哪次不是被他满天下的追杀,一旦逮住,便是朝死了打。 张扬无奈的暗中耸肩,没办法,被人看轻就被人看轻吧,谁让他这么冒昧的过来,又忘了要陈妍希的电话号码。 关锦璘把银子递过来的武器扫了一眼,将那支武士战刀抓到手中示意银子后退。 毕竟,在宗动天的修士们,若是明知道有门绝世功法就在自己身边,便很难遏制住自己内心的贪欲。 “喂?刘夫人您好,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吗?”张扬含蓄客气的问道。 关锦璘惊叹,藏经洞一路走来的机关;竟然跟赫昭通道中遇到的机关别无二致。 “蒙奇,你刚才的话……”愣了片刻乔峰紧追两步跟上了蒙奇开口道。 剑吟之声在那宫殿之中响起,似乎愤怒唐逸的抵抗,一股股几近可以撕裂虚空般的剑气肆虐而出,在那宫殿之中来回激荡,剑雪莹眼神一凝,也不敢去硬抗剑气的肆虐,虽然为剑侍,但是已经数万年没有和它沟通。 林飞笑道:“其实也不用太仔细地去算,比如八二年的玛格丽特,因为那年高温少雨,所以造就了那批红酒的经典,最便宜的也要一万五美元左右,贵的更是价值连城,这都是通过简单数据就能推算的”。 她的话音落下,魏子杰还没来得及动弹,他手上的戒指已经发出了一道光芒。 可怕的力量汇聚在手中,一座庞大无比的冰山出现在郎驽的头顶之上,远处刚击败一个对手的朗明见到弟弟被唐逸碾压,神色狰狞难看。 而在对面的蒙奇在看到龙魄舞动大刀向着自己砍来之时却是无奈的微微摇头叹息,只是这般的叹息却是短短的一瞬间而且被掩藏得极深,几乎没有人能够发觉。 他越想越是难过,心酸眼热、悲不可抑,忍不住回头望去,但见长街之上,洒然走来一个老人,灰布袍,四方巾,形容枯槁,貌不惊人。他左手挽琴,右手持弓,两眼朝天,旁若无人,茫茫人海之中,就如一只孤舟逆流而上。 冰糯神色一紧,再也顾及不了唐逸和路加的对战,迎接上了战天,她知道自己和路加比的就是谁能坚持的更久,因为前三和前五的差别,终究是十分巨大的。 第36章 讨好陆慎 堂间里寂静,姜晚玉袖中莹白的手也握了握。 云姨娘是她的生母,翘翘则是她的妹妹,如今将要八岁了,生得可怜又可爱。 当年云姨娘一心想生下儿子傍身,却没想第一胎是女儿,对姜晚玉便不大喜欢得起来。 后来时隔八年才怀上翘翘时她满心欢喜,以为终于要出人头...... 龙殊特倒是没有对主教练的换人表达不满,更没有批评他缺乏职业精神。 “大胆,竟敢看不起我蜀山剑派!”徐仁英身后的师弟秦尹杰一听岳鹏的话,哪里忍得住,背后长剑自行出鞘,直射岳鹏面门。 这边一众大臣自然劝阻,就连费仲、尤浑这二人也难得劝起纣王,其实这二人却是在提醒纣王别忘了之前的约定,奈何纣王怒气上头,全然不顾其他,这可急坏了费仲、尤浑二人。 但是,它庞大的身躯刚刚一动,一根七彩箭羽竟然毫无声响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而在箭羽之后的几十里外,音波滚动,有着持续不断的破空之声响起。 待竹篮离开水面,千年老黿这才走进水府查看,哪里还有一个囫囵的人影?一片鱼鳃在他面前漂过,他总觉得这就是他的鳜鱼婆。 可是蚩尤的爪碰触到紫青双剑上,就好像折断一支树枝一样,轻易的将紫青双剑折断,余势不减的抓住傅君婥的脖子,轻轻一抖,傅君婥全身骨骼就被巧妙错开,元神也被封印,失去了反击之力。 本来诛仙大阵乃是被动阵法,不入阵,杀伤力太过薄弱,这一世却是在教主的不断刺激下,通天愣是将诛仙剑阵化被动为主动,剑阵威力更是再进一步。 这是一次非常成功的防守,剩下的只需要把球传给接应的队友就可以,如果实在觉得不安全,也可以一脚踢出边线,给对方一个界外球,或者送一个角球都可以。 穆里尼奥从座椅上直起了身体,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场上的形势,以三打一……而且完全没有队友接应,再加上当世第一门将圣卡西坐镇门前,就算是梅西也不能越过这道防线吧? “怎么了?钟离尘”苏瑾满脸疑惑望着钟离尘,这有人捐款不是好吗?怎么唉声叹气的。 莫浅夏听到苏天那话,心里默默的笑,脸上却是一副微冷的表情。 顾祎这两天就为了找顾太太的事情烦心。看见了齐爱更烦心了。话都说到地方了。你要是还不走。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南宫宇寒扶着涂宝宝在客厅里坐着,然后他走到餐桌前,一脸温和的问道:“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对于这个姐姐,南宫宇寒一向都是敬重有加的。 涂宝宝那天晚上睡的很不安稳,梦里梦外都是高中时期那个穿白衬衫的干净的少年。涂宝宝的眼泪顺着眼角打温的整人枕头。 “没事,云云,我们一起看看海景。”龙明把赫连紫云搂入怀中。 “果然还藏了一手,一起上,杀了他们!”赫人首领似乎对于白衣人拿出一件法器丝毫不感到意外,一声令下,身边的其他四人蜂拥而上,另一边的青年男子也是挥剑迎了上去,眼看着双方就要再次混战在一起。 正在惊悚之际,只听“嘎吱”一声,头顶突然响起一片树叶的晃动,她的身子顿时震了一下,头顶上,莫非有人? 第37章 为他研墨 淡淡的月光濯濯而落,姜晚玉回了绛云轩便将那盒玉露团分给了连枝。 连枝如今知晓她的处境,每回见她去绿漪院都颇有些忧心忡忡,像是个看着孩子离家去学堂的操心母亲。 姜晚玉回来的时候,又过了一刻钟念春才进了绛云轩的院门。 她和连枝都注意到念春的脸色不...... 邱素心神色平静,看着辰星的眼神中却有一丝鼓励,鼓励他把自己的话都说出来。 宋熙铭走上前,‘揉’了‘揉’宋御宸的头发,牵起宋御宸的手。宋御宸再怎么成熟,也就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遇见这样的事情,肯定会慌‘乱’的。 端凌云双手支在桌上,低头掩盖着自己痛楚的模样,耳边传来冷月离去的脚步声,在房门关上的霎那,端凌云眼角一滴清泪话落。 “好!”傅名扬懒得在意叶天羽的嚣张,点头,示意众人退后,他留在了场中。很显然,一场精彩的剑术对决就要展开。 青问不想和她多说些什么,直接一掌打在沈冰莲颈后,这一掌恰到好处,沈冰莲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再说,也没人会把自己原来出‘色’的长相个整容成一般的模样。就算真的整容,整张脸全动,没个几年不可能实现的吧。 宋依依忽然有些后悔了,该死的,这厮这么没脸没皮的,天知道接下来他还能干出什么来? 用陈子昂的一句话:“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着。”孙思邈正是古代中医承前启后的大人物,就是明代的李时珍都显得有点逊色。 大牛巨斧与吴一物匕首触碰时,天色大变。竟然有雷光闪烁,瞬间一道闪电击中鬼牙,吴一物倒退两步。 在舞池玩得开心的连昕突然口渴了,想要喝水。连昕的癖好是口渴的时候不喝饮料,要不然就会心理作用,感觉越喝越渴。蒋遇知道连昕的特殊要求,就带着她去找经理要水。 傅绍廷冷冷的盯着她,似乎是像看透她,苏晚晚也一直微笑着,没有露出半点破绽。 南宫靖月手臂转起一个剑花,直接将白卓紫转上来的衣衫绞得粉碎,又直直刺上来。 但是当这两者一路的打探,试图的寻找到叶梵天的时候,却当年的那个地方早就变化了,一路的打探,根本没有办法寻找到叶梵天的踪迹。 可如同洪水般滚滚奔腾的迁徙队伍横跨在众人面前,还有周围长着血盆大口的猎食者们,该怎么办呢? 豹子的手下,看到村人吓成这样,马上就嚣张起来,他们赶紧从杨杰家的后门,仓皇逃走了。 秦怡在严易泽的怀里挣扎,叫他让开,不要管她,可严易泽根本不理她,依然死死的护着她。 银面看着卿鸿瞬息万变的表情,微微的轻移着脚步,将自己的身隐藏在鬼面等人的身后,目光从几人身旁的缝隙中瞄着卿鸿,生怕她又会拿自己开刀。 “我也挺想他的,至少他比你正常多了。”唐唐感觉搂在腰上的手在用力,忙抬头看白少紫,眯着眼睛抛了个媚眼。 和兰心走在后面的唐唐身体僵了一下,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再次遇到西门飘雪。 忽然凌琳放在包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下,她起身歉意的冲在座的所有人打了声招呼,借口去洗手间,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谢谢。”马尔福道了声谢,然后开始着手解开了包裹,显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第38章 心悦他吗 “依你的意思……你心悦的人是我?” 陆慎撩起眼皮看着姜晚玉,漆黑的眼眸好似能透视人心。 他本就生得身量高挑又气度斐然,如今这般沉着嗓音更具说不出的压迫感。 水榭书房里一片静默,不远处的湖面明...... 郭啸坤眉头微微一皱,杨毅这么称呼宋佳雯,他有点敏感,不由自主的多看了杨毅两眼,实在没发现对方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便稍稍安心,心说即便宋佳雯眼光再差,估计也不会看上这种土包子的,倒是自己想多了。 此时在洞穴外面不远的地方,张睿正在焦急的搜寻,见到林芷出现,张睿瞪大了双眼,心中惊喜不已。 周程以新的角色跟大家排练了几遍,在团长满意的情况下,也就可以回家吃饭了。 只是杨毅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那些天纵英才,有宋佳雯的爱恋和喜欢,他就已经无数次的感激上天对自己的眷顾,根本不敢所求更多。 过了一会又听到敲门声,然后他就又,过去开门了,这次还是没人,他们就觉得有点奇怪了。 当然,如果不是几人说出了,他们属于天下第一宗,是一个宗门的,他们甚至还想把几人招收到他们的门派当中来,毕竟像这样的天才高手,哪个门派都不会嫌多,都会当着宝贝一样的供起来。 不过最后咬咬牙,还是买了贵的回来,毕竟他这辈子还没有吃过这么贵的菜,正好孤狐想要买回来,到时候他也能沾沾光,反正是孤弧出钱。 “其实我就是随口一问,你别放在心上,去忙自己的事吧。”许玫好像看出了季萱的想法,连忙这样说着。 商融没有说话,而是坐正身体,整理了一下衣服,启动车子继续往前开。 特瓦克城北方官道上,密集的行军队伍在道路两边积雪的映衬下有些突兀…这是兽人第十七旗团和冈瓦克王国第二军团的行军队伍。 陆家庄大厅之上,坐满了人,而正前方一桌,是郭靖全真七子,以及南僧四大徒弟等在这里为德高望重之人。当然其中还有丐帮新帮主鲁有脚。 在马背上晃荡了半天,陆清宇几次差点摔了下来,不过幸好朱清怡选的这批马还算温顺,慢慢地总算有些听话了,而朱清怡也是故意放慢了些,于是陆清宇也渐渐跟上了朱清怡的速度,两人并肩而行,缓缓地离开了清河镇。 “回去吧,我的家人都在家里面等着我呢!改天我再去拜访怀哥!”洛依璇立刻回道。 一月功夫,张家的大局已定,王家几乎是步步退让,完全不抵抗,似乎已经没了什么问题,夏天也开始向张老爷子提出离开的意思了。 佩恩还需要对手还提升实力。可现在,哪怕只比一星龙弱的四星龙,实力顶多与佩恩相当,与之战斗增加不了太多的力量。 “如果你所指的飞船,是奇怪入蜘蛛形状的奇怪盒子,那么我知道。”回忆很久的比克,道。同时把地点告诉给弥彦。 慕雨琴手执一把长剑,寒光闪闪,剑气飞舞,和慕修治慕修德三人成功将一名黑衣杀手击杀。 林天的崛起可以说是岛国那场战斗,林天的法‘门’谁教的?也没有人知道,只知道林天是得到了一个上古大能的传承,继承了上古大能的道统,才会在短时间内一跃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