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父兄献祭后,我掀了这男权天下》 第258章 盛世的日常 晨曦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入紫宸殿内,驱散了最后一缕夜色。 殿内萦绕着淡淡的、宁神的檀香,与窗外隐约传来的宫人打扫庭院的细微声响交织,构成了一幅宁静而有序的宫廷晨景。 李昭华早已起身,梳洗完毕,换上了一身相对轻便的玄色常服,坐在了那张宽大的堆满了奏章的御案之后。 岁月似乎格外厚待这位开国女帝,她的面容依旧保持着威严与锐利,只是眼角处,终究是不可避免地添了几许细密的纹路,那是十数年殚精竭虑、执掌乾坤留下的印记。 她随手拿起一份由通政司整理放在最上面的奏章。 这是新任首辅苏琬呈送的每日政务摘要,条理清晰,重点突出,将需要她最终裁决或知晓的大事一一列明。 李昭华快速浏览着,目光沉静。 第一份附上的详细奏报,来自远在香料群岛的望海堡,由暂代主事秦远和海军都尉岳翎联名签署。 奏报中提到,望海堡的拓殖初步稳定,与周边几个土着部落的关系在“胡萝卜加大棒”的策略下趋于缓和,通过贸易换取了大量香料和当地特产。 然而,新的麻烦也随之而来——东卡洛斯公司的武装商船活动日益频繁,双方在争夺一处新发现的盛产丁香的小岛屿控制权上发生了数次摩擦,虽未爆发大规模冲突,但火药味已浓。 秦远在奏报中请求朝廷指示,是采取更强硬的驱逐手段,还是以外交谈判划界为主? 李昭华拿起朱笔,在奏报空白处批注:“着理藩院会同兵部议处,拟定应对方略。 原则:利益必争,底线不让,然须避免全面开战,现阶段以巩固望海堡、发展贸易为要。” 她深知,海外殖民地的经营,非一朝一夕之功,步步为营方为上策。 第二份奏章,来自鸾台(原首辅崔沅的班子,现由苏琬统领),是关于在全国各州府推广“新式官学”的进展与困难汇总。 奏章中提到,得益于《格物通玄》的刊行和工部技术的下放,新式官学除了教授传统经义,普遍增设了格物、算学、简易农工技术等实用科目,在东南沿海及京畿地区成效显着,吸引了大批平民子弟入学。 然而,在内陆一些保守的州府,阻力依然很大,当地士绅和旧学官员抵制强烈,认为这是“败坏学风”、“舍本逐末”。 李昭华微微蹙眉,批注:“新政推行,岂能无阻? 着鸾台、礼部派员巡视督导,顽固阻挠者,可酌情调换。 务必使新学之利,惠及四方,不拘一格降人才。” 她明白,改变千年的观念非易事,但这一步必须走。 第三份奏章则让她目光稍凝。 这是海关总署署正林婉清直接上奏的密报,事关跨大陆贸易。 随着陆上丝绸之路的繁荣,帝国与更西方国度的贸易额激增,但纠纷也随之增多。 奏报中列举了几起复杂的商业诉讼:一桩是大凤商队与波斯胡商因一批丝绸品质问题产生的巨额纠纷; 另一桩则涉及大食商人试图利用贸易规则漏洞,大规模走私帝国明令限制出口的优质铁器; 还有一桩,甚至是关于西方某小国使团成员,在凤翔京番商馆区内,与本地商户因借贷问题引发的斗殴事件,牵扯到了所谓的“领事裁判权”争议。 这些问题,在以往闭关锁国的时代是不可想象的。 李昭华沉吟片刻,批注:“《外贸律》虽定,然世事万变。 着理藩院、海关总署、刑部,即行厘定《番商纠纷调处细则》与《涉外刑事诉讼律例》,明确权责,统一法度。 凡在我大凤疆域内,无论华夷,皆需遵我律法!至于走私,严厉打击,绝不姑息!” 批阅完这几份紧要奏章,她端起手边温热的参茶,轻轻呷了一口。 目光掠过御案一侧,那里摆放着一座精致的、由工部最新制作的青铜地球仪。 上面,帝国的疆域被清晰地标注出来,而更广阔的海洋与未知的大陆,则留有大片的空白,等待着被探索和填充。 殿内安静,只有她翻动奏章的细微声响,以及铜壶滴漏规律的滴水声。 这看似平静的日常,处理的却已是跨越重洋的殖民地纠纷、关乎国本的教育革新、以及错综复杂的跨大陆贸易规则。 帝国的疆界与影响力,早已延伸向了更广阔的世界。 她放下茶盏,又拿起一份关于北方草原互市税收增长的例行报告,以及一份工部欧冶明呈送的关于新一代“凤鸣式舰炮”缩小口径试验取得进展的简报…… 日头渐渐升高,阳光将她的身影拉长,投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 这位帝国的掌舵者,就在这一份份关乎现在与未来的奏章中,度过了一个看似寻常,却决定着帝国航向的清晨。 盛世的日常,并非只有歌舞升平,更是于无声处,运筹着万里之外的波涛,勾勒着更加恢弘的未来图景。 帝国的车轮,在她沉稳的掌控下,正碾压过一个个新的挑战,坚定地驶向不可预知的远方。 喜欢被父兄献祭后,我掀了这男权天下请大家收藏:()被父兄献祭后,我掀了这男权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9章 帝星的考量 昭武十七年,秋。 御花园的枫叶染上了一层绚烂的金红,映衬着碧空如洗,本该是心旷神怡的时节。 然而,端坐于凉亭内的李昭华,目光虽落在眼前石桌上摊开的几份储才院最新考评奏报上,心思却已飘向了更远的未来。 岁月终究是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纵然威仪日盛,眉宇间那份掌控天下的锐气不曾稍减,但偶尔独处时,眼底深处会掠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必察觉的疲惫。 帝国这艘巨舰,在她手中已航行了近二十年,劈波斩浪,开拓了前所未有的疆域与格局。 但巨舰不能永远只由一位舵手掌舵,哪怕这位舵手再英明神武。 她开始更加频繁地翻阅储才院的档案,关注那些在各自岗位上崭露头角的年轻官员的动向。 帝国的未来,需要新的掌舵人,而她,必须在星辰陨落之前,为这片星空选定最亮的指引。 血缘?她从未考虑过。 她李昭华能走到今天,靠的不是父兄的荫庇,而是自己的铁血与手腕。 她的帝国,也不需要依靠虚无缥缈的血脉来维系,它需要的是能力,是能与她开创的这片基业相匹配的魄力与智慧,是能理解并坚定执行她“凤仪天下”核心理念的继承者。 “苏琬。”她轻声念着现任首辅的名字。 苏琬是崔沅一手培养起来的,沉稳干练,律法精通,处理政务已是井井有条,将鸾台打理得如同精密的仪器。 她是合格的守成之臣,能确保帝国体系平稳运转。 但……李昭华微微摇头,苏琬身上,少了些崔沅当年那种敢于打破常规、为她披荆斩棘开创新局的锐气,也缺乏对更广阔天地的强烈野心。 让她维持现状可以,但若要引领帝国走向更深远的未来,似乎还差了一股劲。 她的目光移向奏报中的其他名字。 柳明薇,那个当年在储才院论政堂内,与陈士安争得面红耳赤的激进派代表。 如今已是津海府市舶司的实权人物,在她的推动下,津海港的贸易额连年攀升,对新式海商的支持不遗余力,甚至多次上书,要求朝廷给予海外商站更多自主权,以更灵活地应对西方势力的竞争。 她锐意进取,敢想敢干,对海洋战略有着超乎常人的热情和理解。 但……李昭华指尖在柳明薇的名字上点了点,此女锋芒太露,行事有时过于激进,若掌大权,恐失之操切,易引来强烈反弹。 陈士安,当年的渐进派。 在北疆安民县任上数年,政绩卓着,将一个人心初附的边城县治理得井井有条,民生改善,赋税增长。 他务实,注重根基,关注底层民瘼,是典型的实干派。 奏报中称,他最近正在尝试推广太医院培育的耐寒土豆品种,成效显着。 让他治理一方,安抚民心,是再好不过。 但……李昭华蹙眉,陈士安过于求稳,在开拓性和应对大变局的魄力上,似乎有所欠缺。 帝国的未来,不可能永远风平浪静。 还有几位在工部、兵部、乃至海外据点表现出色的年轻人。 有在欧冶明麾下参与新舰炮研发、展现出惊人天赋的年轻匠官; 有在岳翎手下、于望海堡几次摩擦中表现冷静果决的年轻海军将领; 甚至有在理藩院,凭借着对番夷律法和语言的精通,成功处理了好几起棘手外交纠纷的年轻官员。 这些人,各有千秋,都是帝国未来栋梁。 但他们中,谁有能力,更有那份心胸与格局,来驾驭整个帝国这艘越来越庞大、航向越来越复杂的巨舰? 李昭华合上奏报,站起身,走到凉亭边缘,负手而立,眺望着远处宫墙外隐约可见的象征着帝国繁荣的袅袅炊烟。 她知道,单凭纸面考评远远不够。 她需要更近距离地观察,在他们处理实际难题时,看他们的决断,看他们的心性,看他们是否真的将帝国的利益、将她所确立的“唯才是举”、“海陆并重”的理念,融入骨髓。 “传旨。”她并未回头,声音平静地吩咐侍立在不远处的内侍监首领。 “着储才院,自下月起,增设‘御前问对’。 每月遴选三至五名考评优异、或有特殊功绩之年轻官员,朕要亲自考较其政见、策论与应变。” 她要亲自当这个考官,在这些帝国未来的希望之星面前,设置一道道关乎国运的难题,看他们如何解答。 不仅要听其言,更要观其行,察其心。 “另,”她顿了顿,补充道,“命通明院,加强对上述官员平日言行、交际、乃至家风的暗中记录,定期密报于朕。” 这不是不信任,而是作为帝王,必须掌握的全面信息。 她要选的,不仅仅是一个能力出众的官员,更是一个理念相合、心术端正、能够在她之后,继续扛起“凤仪天下”这面大旗的继承者。 内侍监首领躬身应下,悄然退去传旨。 秋风拂过,带来几片火红的枫叶,盘旋着落在李昭华脚边。 她弯腰,拾起一片,指尖摩挲着叶脉的纹路,眼神深邃。 她的时间或许不多了,但帝国的未来还很长。 这颗帝星,必须在光芒熄灭之前,为这片她亲手开辟的星空,找到最合适、最明亮的继任者。 这场关乎国本的考量,就在这看似平静的秋日里,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序幕。 而储才院中的那些佼佼者们,尚不知晓,他们即将面对的,将是来自帝国最高统治者的,最严厉,也最关键的审视。 喜欢被父兄献祭后,我掀了这男权天下请大家收藏:()被父兄献祭后,我掀了这男权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2章 定策:以实力求和平 三日之期,说到就到。 天还没亮透,整个凤翔京却已经醒了过来。不是被鸡鸣叫醒,而是被无声的肃杀气氛给催醒的。 通往皇城的朱雀大街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全是顶盔掼甲、手持长戟或崭新“凤鸣一式”燧发火铳的禁军士兵。 他们站得笔直,眼神锐利地扫视着空旷的街道,阳光照在冰冷的甲片上,反射出森然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新近涂抹的桐油和铁锈混合的味道,那是从兵仗局紧急调拨、加强给禁军的新装备散发出来的。 寻常百姓早就被通知,今日皇城周边戒严,不得靠近。 但远远的,还是有胆大的爬上屋顶,或是躲在巷口,伸长了脖子朝皇城方向张望。 谁都知道,今天是那帮鼻孔朝天的西洋红毛鬼特使,进宫见陛下的日子。 皇宫,太极殿前广场。 汉白玉铺就的宽阔广场上,今日的仪仗格外不同。 除了按制排列的旌旗、伞盖、斧钺,更引人注目的是广场两侧,每隔十步便肃立着一名身披玄甲、腰佩横刀、背挂劲弩的“玄甲卫”。 这些是当年跟随李昭华起家、百战余生的老底子,如今虽多已年长,调到宫中担任仪卫或教官,但那股子从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杀气,却丝毫未减。 他们沉默地站在那里,就像一尊尊黑色的铁像,目光如电,扫过广场的每一寸地面。 更让人心惊的是,在广场四角的望楼之上,隐约可见不同于以往弓弩手的黑影,以及某种被油布覆盖着的、长管状的金属物体轮廓。 知情的人心头一跳,那是工部最新打造、尚未完全列装的“神机连弩”和轻型火炮,射程和威力远超普通弓弩,据说连厚木板都能轻易洞穿。 欧冶明亲自带人,连夜将它们布置上去的。 这哪里是迎接使臣的仪仗,分明是展示肌肉、暗藏杀机的战阵! 辰时三刻(上午八点左右),沉重的宫门缓缓打开。 西洋三国联合使团,在礼部官员的引导下,踩着点儿,准时抵达。 安东尼奥侯爵依旧是一身华丽的礼服,手持宝石杖,冯·施坦因男爵面色冷硬,范德维尔则眼珠乱转,打量着四周。 当他们踏上太极殿前的广场时,脚步都不由自主地顿了一顿。 眼前这阵仗,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在他们的经验里,东方国度的宫廷仪仗,往往是繁复、华丽而柔和的,充满了礼仪性的装饰。 可眼前这些……那些黑甲士兵眼中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敌意,那望楼上隐约泛着冷光的金属管,还有这过于空旷、安静、以至于让人心头压抑的广场,都透着一股毫不妥协的强硬。 “哼,虚张声势。”安东尼奥侯爵用卡洛斯语低声对同伴说了一句,下巴抬得更高了些,努力维持着贵族的傲慢,继续向前走去。 但他握着宝石杖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冯·施坦因男爵灰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作为一名军人,他更能感受到那些玄甲卫身上散发出的经过实战检验的危险气息,以及望楼上那些陌生武器的威胁。 他没有说话,只是脚步更加沉稳。 范德维尔则暗暗记下了那些弩机和火炮的大致模样和位置,心里飞快地计算着它们的可能造价和工艺水平。 进入巍峨的太极殿,气氛更加凝重。 大殿内光线充足,巨大的盘龙金柱撑起高高的穹顶,文武百官分列左右,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实质般落在三位西洋特使身上。 御阶之上,山河凤座中,李昭华端坐。 今日她未戴沉重的冕旒,只以简单的金冠束发,穿着一身更加修身利落的玄色绣金龙凤常服,少了几分繁琐的帝王威仪,却多了几分锐利和干练。 她的面容清晰地展露出来,眉目如画,却带着久居上位的沉静与威严,目光平静地看向下方。 礼官唱喏,引导使臣行礼。 安东尼奥侯爵按照他们西大陆的礼节,单手抚胸,微微躬身。 冯·施坦因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范德维尔则是商人式的深深鞠躬。 “卡洛斯王国(圣罗曼帝国/维京商业联邦)特使,参见大凤皇帝陛下。”三人用生硬的官话说道。 李昭华微微颔首,算是回礼,声音平和:“三位特使远来辛苦。赐座。” 有小太监搬来锦墩,放在御阶之下,比文武百官的位置稍靠前,但明显低了一等。 安东尼奥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还是依言坐下。 冯·施坦因和范德维尔也随后落座。 短暂的寂静后,安东尼奥侯爵率先开口,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腔调:“尊敬的皇帝陛下,我等奉本国君主之命,跨越重洋而来,是怀抱着对贵国古老文明的敬意,以及对未来友好交往的诚挚期望。” 开场白倒是冠冕堂皇。 李昭华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哦?敬意?朕倒是看到,诸位的敬意,是带着二十七艘炮舰,两千名士兵,陈列于朕的家门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话直白得让安东尼奥噎了一下。他轻咳一声:“陛下误会了。远洋航行,海盗猖獗,必要的武装护卫,是保障使团安全的无奈之举。这正说明我们对此次会面的重视。” “重视与否,不在言辞,而在行动。” 李昭华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既然特使提到了‘友好交往’,不妨直言,尔等君主,究竟想与我大凤,进行何种‘交往’?” 终于进入了正题。安东尼奥和两位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从随从手中接过一份早已准备好的、装饰华丽的羊皮卷文书。 “陛下,这是我三国君主共同拟定的《友好通商及互助条约》草案。”安东尼奥将文书递给上前的小太监,由小太监转呈御前。 李昭华展开,快速浏览。文书是用西洋文字和官话双语书写,篇幅不短。 她看着看着,脸上的那丝淡笑慢慢消失了,眼神变得越来越冷。 殿下的文武百官虽然看不到具体内容,但见陛下神色变化,心中都是一紧。 柳明薇站在文官队列中,手心里微微出汗,她那份准备了三天三夜的“上中下三策”草案就揣在袖中,但此刻,一切都取决于陛下的决断。 李昭华看完,将羊皮卷轻轻合上,放在御案上,抬起眼,目光如冰刃般扫向三位特使。 “好一个‘友好通商及互助条约’。”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刺骨的寒意。 “免除三国商船一切关税? 允许三国在朕指定的津海、宁海、望海(即香料群岛据点)等地设立‘自治商站’,享有法外治权? 优先购买朕的工部所产之精铁、火药配方? 还有……租借津海港外三岛九十九年,作为三国舰队‘补给与修整基地’?” 每念出一条,殿下文武百官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等到“租借津海港外三岛九十九年”这句话出来,不少人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尤其是那些年轻将领,眼珠子都红了,死死瞪着那三个西洋人,恨不得扑上去生撕了他们。 这哪里是什么通商条约?这分明是**! 安东尼奥侯爵却仿佛没看到那些杀人的目光,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努力让语气显得诚恳而理所当然: “陛下,请勿激动。这些条款,是基于双方实力与需求的公平考量。 免除关税,是为了促进贸易繁荣,贵国同样可以向我三国商品征税。 自治商站是为了便于管理我国商人,避免不必要的纠纷。 至于精铁与火药,贵国工艺精湛,我们愿意出高价购买,这是互利互惠。 而租借岛屿……陛下,远洋舰队需要安全的锚地和维修场所,这是保障未来贸易航线畅通的必要条件。我们愿意支付合理的租金。” “公平?互利互惠?”李昭华忽然轻笑了一声,这笑声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无尽的嘲讽。 “特使阁下,你当朕,是那不懂事的三岁孩童,还是将那在深宫里养废了的旧朝皇帝?” 她缓缓站起身,玄色的衣袍垂落,身姿挺拔如松。 目光居高临下,落在三个西洋特使身上,那股久经战阵、执掌生杀养成的帝王威压,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免除关税,朕的国库岁入,你替朕补上? 自治商站,法外治权,是不是下次你们的人在我大凤境内杀了人,朕还得客客气气请你们自己审理? 购买精铁火药配方……呵,朕的工部尚书欧冶明,花了二十年心血才弄出来的东西,你们出点金银就想拿走?至于租借岛屿……” 李昭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斩金截铁的决绝: “朕的疆土,是无数将士用鲜血和白骨一寸寸打下来、守下来的! 每一寸山河,都刻着大凤的名字! 租借?九十九年?朕告诉你,一天都不行!一个时辰都不让!” 这雷霆般的怒喝,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 安东尼奥侯爵脸上那故作诚恳的表情终于维持不住,变得僵硬难看。 冯·施坦因男爵的手已经下意识地摸向了腰侧(虽然武器早在宫门就被卸下)。 范德维尔脸色发白,身体微微后仰。 “陛下!”安东尼奥强自镇定,语气也硬了起来。 “请您冷静考虑!我三国联合舰队,就停泊在贵国港口之外! 我们的火炮,足以将任何敢于拒绝和平善意的地方,化为焦土! 战争,对贵国没有任何好处! 我们只是要求一些合理的、对双方都有利的商业便利和必要保障而已!” 威胁!赤裸裸的武力威胁! 殿下的武将们几乎要炸了,文官们也气得脸色铁青。 苏琬眉头紧锁,石红绡眼神冰冷,柳明薇握紧了袖中的草案。 就在这时,李昭华却忽然收敛了怒容,重新坐回了凤座之中,脸上甚至恢复了一丝平静。 但这平静,比刚才的震怒更让人心悸。 “合理的商业便利?必要的保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重复了一遍这两个词,点了点头,“好,既然特使阁下喜欢谈‘实力’,那朕,就跟你谈谈实力。” 她侧过头,对侍立在旁的内侍监首领吩咐了一句。 内侍监首领躬身,快步走到大殿一侧,对一名等候已久的低级军官点了点头。 那军官立刻转身,飞奔出殿。 不过片刻功夫,一种低沉、悠长、仿佛巨兽苏醒般的号角声,从皇宫外的方向隐隐传来,穿透厚重的宫墙,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这是什么声音?殿内众人都是一愣。三位西洋特使更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李昭华却好整以暇地端起御案上的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仿佛在等待什么。 大约过了一盏茶(十分钟)的时间,突然—— 轰!!! 一声沉闷如雷鸣、却又远比雷声更加厚重、更加撼动人心的巨响,从东南方向,隔着遥远的距离传来。 即使身处深宫大殿,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脚下地面传来的微微震颤,殿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轰!轰!轰!!! 紧接着,又是接连几声巨响,一声比一声清晰,一声比一声震撼。 仿佛有巨神在抡起大锤,狠狠地砸击着大地与海洋。 西洋特使的脸色彻底变了,安东尼奥侯爵猛地站起,冯·施坦因男爵霍然抬头望向殿外声音传来的方向,范德维尔直接失手打翻了手边的茶盏。 这是……炮声!而且是威力远超他们想象的重炮齐射声!距离似乎并不太远! “不必惊慌。”李昭华放下茶盏,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地动山摇的炮声只是寻常的礼炮。 “今日天气不错,朕的水师,正在津海外海进行例行实弹演习。 方才那是工部最新研发的‘镇海吼’重型舰炮,第一次齐射试鸣。射程嘛……” 她像是想了想,“大概比贵国舰队现在停泊的位置,还要远上那么三五里。 威力嘛,朕的工部尚书说,一炮下去,若正中靶船,龙骨断裂,顷刻沉没。” 她看着脸色惨白、惊疑不定的三位特使,微微一笑,笑容里却没有任何暖意: “特使阁下说,你们的火炮足以将任何地方化为焦土。 巧了,朕的水师新炮,也正好想找些够硬的靶子,试试斤两。 就是不知道,贵国那些漂洋过海而来的‘铁壳船’,经不经得起朕的‘镇海吼’吼上几嗓子?”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遥远的似乎意犹未尽的隐隐炮声余韵,还在空气中回荡。 安东尼奥侯爵的傲慢彻底被击碎了,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发不出任何声音。 冯·施坦因男爵作为一名老军人,更能从那炮声的沉闷和回响中,判断出那绝非虚张声势,而是真正拥有恐怖毁伤能力的重炮! 维京商人范德维尔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情报有误!严重低估了这个东方帝国的军工实力!他们的火炮技术,恐怕已经不在卡洛斯王国最先进的战舰之下! 李昭华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知道火候差不多了。打一棒子,还得给个枣,或者至少给个台阶。 “当然,”她话锋一转,语气稍稍缓和,“朕的初衷,始终是和平与通商。朕不怕打仗,但也不想无谓的兵戈,殃及百姓,中断商路。” 她目光看向下方:“柳明薇。” “臣在!”柳明薇精神一振,立刻出列。 “将你草拟的《大凤与西洋诸国通商章程草案》要点,说与三位特使听听。” “遵旨!”柳明薇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自己的草案,面向三位特使,声音清晰而坚定地开始陈述: “基于平等、互利之原则,我大凤提议: 一,双方商船进出港口,均需按我朝《海关税则》缴纳关税,税率公开透明,一视同仁。 二,各国商人可在指定港口区域内租赁货栈、设立商号,但须遵守我大凤律法,接受我朝有司管辖,绝无法外之权。 三,精铁、火药等战略物资及敏感技术,禁止出口,但优质生丝、瓷器、茶叶等商品,贸易额度可议。 四,关于保障商路安全,我朝水师愿意在双方协商划定的公共航道上,承担主要巡逻护航职责,他国商船可按次缴纳适量护航费用……” 柳明薇一条条说下去,每一条都紧扣着之前李昭华和苏琬划定的底线,寸步不让核心利益,但在具体贸易细则、港口服务、护航安排等方面,又留下了可以讨价还价的空间。 这才是真正基于实力的平等谈判基础。 三位西洋特使听着,脸色变幻不定。 柳明薇提出的条件,与他们带来的那份近乎掠夺的条约草案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但此刻,听着殿外似乎还未完全平息的隐隐炮声,感受着这东方帝王那深不可测的威压和决心,他们心里那点凭借舰炮优势予取予求的念头,已经被彻底动摇了。 “三位特使,”李昭华最后开口,下了定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朕的诚意,在这里。朕的底线,也在这里。 是带着诚意,坐下来,好好谈谈这份真正的、对双方都有利的章程; 还是带着你们的舰队,来试试朕的‘镇海吼’究竟能不能把海轰穿……你们可以慢慢考虑。” 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朕的耐心有限。三天。 三天之后,若贵国舰队仍未就演习区域(实为封锁线)后撤五十里,朕的水师,可能会进行下一轮射击精度校准演习。 届时若发生任何‘误伤’……那就只能怪风浪太大,炮口难控了。” 最后通牒!赤裸裸的武力威胁!但这一次,威胁的主动权,完全掌握在了李昭华手中! 安东尼奥侯爵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冯·施坦因男爵紧紧抿着嘴唇,范德维尔则是额头冒汗。 他们来时趾高气昂,以为凭借船坚炮利,足以让这个东方帝国低头就范。 却万万没想到,对方不仅骨头硬得出奇,手里攥着的刀,似乎也比他们想象的,要锋利得多! “朕,乏了。”李昭华不再看他们,摆了摆手,“送三位特使回四方馆,好好思量。退朝。” 内侍监高唱:“退朝——!” 文武百官山呼万岁,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振奋与激动。 而三位西洋特使,则像是斗败了的公鸡,在无数道冰冷、审视、甚至带着嘲弄的目光注视下,脚步沉重、失魂落魄地,被“请”出了太极殿。 走出宫门,那秋日高照的阳光,此刻落在安东尼奥侯爵身上,却只感到一片冰冷。 海那边的挑战?呵。 现在,压力完全回到了他们这一边。 是战?还是真正地回到谈判桌? 李昭华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了他们答案:想要和平?可以。但必须用实力来求!在朕的大凤面前,没有什么“不平等条约”,只有基于实力的、平等的对话! 定策:以实力求和平。 这,就是昭武帝的答案。 喜欢被父兄献祭后,我掀了这男权天下请大家收藏:()被父兄献祭后,我掀了这男权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3章 海上阅兵 三天时间,像被东海的海风吹着跑,一晃眼就过了。 四方馆里,那三位西洋特使的日子,可一点不好过。 头一天,安东尼奥侯爵还强撑着贵族的体面,试图通过礼部官员递话,说什么“演习危险,容易引发误会,建议暂停”。 结果礼部那位接待的郎中,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回了句:“我朝水师例行操演,自有章法,不劳贵使费心。” 第二天,外海那“镇海吼”试射的动静,非但没停,反而更加频繁,隐约还能听到不同于沉重炮响的、更加密集清脆的连射声,那是水师战船上装备的中型速射炮在演练齐射。 轰隆隆的声音隔着几十里地传进凤翔京,仿佛一下下敲在三位特使的心口上。 冯·施坦因男爵几次爬上四方馆最高的阁楼,用单筒望远镜朝着津海方向张望,只能看到海天之际偶尔腾起的淡淡烟柱,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到了第三天早上,一份盖着鸾台大印、措辞正式却不容置疑的公文,送到了四方馆。 “为彰两国(三国)友好,展我大凤海疆新貌,特邀贵使于今日巳时(上午九点),赴津海外海观摩我大凤水师‘昭武盛威’海上阅兵……” 海上阅兵! 安东尼奥拿着公文的手都有些抖。这哪里是邀请观摩?这分明是示威!是赤裸裸的实力展示! 可他们能不去吗?不去,就是露怯,就是承认怕了。去了……那场面,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绝不是什么愉快的观光。 巳时初,津海港码头。 今日的码头,比三天前迎接使团时更加肃穆,也更加……热闹。 当然,这种热闹是井然有序的,透着军旅特有的杀伐之气。 码头最前端,停靠着三艘明显不同于普通战船、通体漆成玄色、船身更加修长流线、船头镶嵌着巨大金色凤首雕像的崭新战舰。 这便是工部呕心沥血、欧冶明亲自督造,前不久才刚刚下水服役的“凤翔级”一级战列舰,分别命名为“凤翔”、“定海”、“靖波”。 每艘战舰侧舷密密麻麻的炮窗已经打开,露出一排排闪着幽冷金属光泽的炮口,黑洞洞的,像巨兽的牙齿。 码头两侧,旌旗招展,身穿崭新水师蓝色军服、手持燧发铳的水兵列队肃立,站得如同标枪。 岸上临时搭建的观礼台上,已经站了不少人,除了奉命前来的部分文武官员,更惹眼的是那些穿着各异、肤色不同的番商代表、小国使节,显然,朝廷这次是打算把“观众”范围扩大,让该看的人都看到。 三位西洋特使几乎是硬着头皮,被引到了观礼台最前方、视野最好的位置。 他们一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有好奇,有审视,有幸灾乐祸,也有毫不掩饰的敌意。 安东尼奥努力挺直腰板,维持着风度,冯·施坦因则板着脸,目光死死盯向海面,范德维尔则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朝四周点点头,活像个初次登台的蹩脚演员。 辰时三刻,几匹快马护卫着一辆玄色马车,疾驰而至。 车帘掀开,一身常服、未戴冠冕的李昭华,利落地跳下马车。 她今日的打扮更加简洁,玄色劲装,外罩一件暗金纹的披风,长发高束,只在鬓边簪了一支不起眼的金凤钗。 但那股子久居人上的威仪,却比任何华丽的朝服都更加慑人。 “参见陛下!”观礼台上所有人,除了那三位西洋特使,齐刷刷躬身行礼,声音震天。 李昭华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全场,在三位西洋特使身上略微停顿,嘴角似乎弯了一下,便径直走向观礼台正中的主位。 “诸位不必多礼。今日,只看我大凤子民,操舟弄海的本事。”她声音清朗,远远传开。 巳时正,一声高亢的号角,从“凤翔”舰上响起,撕裂了海面的平静。 阅兵,开始了! 首先出场的,并非那三艘巨大的“凤翔级”,而是二十余艘体型稍小、但行动异常迅捷灵动的“海鹘级”巡洋快船。 它们如同离弦之箭,从港口两侧的预设位置飞掠而出,在海面上划出白色的尾迹,迅速组成一个尖锐的箭头阵型,破浪前行。 船速快得惊人,转向更是灵活无比,在海面上进行着复杂的穿插、迂回、包抄演练,展现出极高的操舵和协同水平。 船首的小型火炮不时喷吐火舌,进行模拟射击,发出“砰砰”的爆响。 观礼台上,懂行的人已经暗自点头。 海军作战,除了巨舰重炮,这种快速灵活的巡洋舰至关重要,用于侦察、袭扰、追击,不可或缺。 大凤水师能在短短几年内,将这种快船操练得如此纯熟,可见下了苦功。 紧接着,是十余艘体型敦实、船舷更高、搭载火炮更多的“镇岳级”护卫舰出场。 它们排成整齐的两列纵队,以稳定的速度航行,船身随着海浪微微起伏,显得异常沉稳。 侧舷的炮窗依次打开,露出更多、口径也更大的火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虽然没有开火,但那森然的炮口阵列,已经足以让观者感受到其强大的火力投射能力。 “阵势倒还齐整。”冯·施坦因男爵用卡洛斯语低声对安东尼奥评价了一句,语气里带着职业军人的审视。 “快船不错,护卫舰的火力配置……也尚可。但比起我们的主力战列舰,还差得远。”他这话半是客观评价,半是给自己这边打气。 安东尼奥侯爵点了点头,脸色稍缓。 维京商人范德维尔则掏出个小本子,飞快地记录着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航速……转向半径……目测载炮数量……” 然而,他们的“稍安”并未持续太久。 当那三艘巨大的“凤翔级”一级战列舰,缓缓驶离码头,以“品”字形编队驶入预定阅兵海域时,整个观礼台,乃至远处海岸上那些被允许远远观看的百姓,都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 太大了! “凤翔”、“定海”、“靖波”三舰,每一艘都比西洋联合舰队中最大的卡洛斯旗舰,还要长出一大截,船体更加宽厚,桅杆更高,帆面更大。 玄色的船身在水面上投下巨大的阴影,金色的凤首雕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真的有三头神话巨鸟,降临在海面之上。 最让人心惊的是它们侧舷那密密麻麻的炮窗。粗略一数,单侧就有超过四十个! 这意味着每一艘“凤翔级”战舰,单舷齐射的火炮数量,就接近甚至超过了西洋一艘大型战舰的全部火力! “这……这不可能!”范德维尔失声叫了出来,手里的本子差点掉地上。 “他们的造船技术,怎么会……”他作为商人,对船只造价和工艺最敏感,眼前这三艘巨舰,无论是规模、用料还是工艺复杂度,都远超他的预估。 冯·施坦因男爵的脸色彻底变了,作为一名海军将领,他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更多的火炮,意味着更凶猛的火力密度和持续性,更大的船体意味着更强的生存能力和载重(更多的弹药、补给)。 单从纸面数据看,这三艘巨舰,已经具备了与西洋最强战舰正面抗衡、甚至可能占据优势的硬件条件! “镇定!”安东尼奥侯爵低声喝道,但声音里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原本以为大凤只是有几门不错的新炮,虚张声势,可现在……人家是实实在在造出了如此规模的巨舰! 这背后反映出的,是整个国家的工业实力和战争潜力! 就在这时,主舰“凤翔”号上,升起了一面特殊的赤金色令旗。 “炮术操演,开始!”站在李昭华身旁不远处的海军都督,高声传令。 令旗挥下。 首先开火的,是外围的“海鹘级”快船和“镇岳级”护卫舰。 它们对准远处海面上早已设置好的一排排木质靶船(有些还是缴获的旧式海盗船),进行了数轮急速射。 砰砰砰!轰轰轰! 硝烟弥漫,炮声震耳欲聋。海面上炸开一团团白色的水柱,木屑纷飞。 那些靶船在密集的炮火下,很快就被打得千疮百孔,有的直接断裂沉没。 快船的速射炮如同疾风骤雨,护卫舰的重炮则一击必杀,配合默契。 但这,只是开胃小菜。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住了缓缓调整着队形、将侧舷对准更远处一片密集礁石区(模拟敌方坚固据点或舰队)的三艘“凤翔级”巨舰。 “预备——”各舰炮长的吼声透过海风隐约传来。 炮窗后,隐约可见士兵们忙碌的身影,装填,瞄准…… “放!!!” 轰!!!!!! 不是一声,也不是几声,而是如同天崩地裂般、连绵成一片、几乎分不清先后的恐怖巨响! 三艘巨舰单侧超过一百二十门重炮同时开火! 橘红色的火焰从每一个炮口喷涌而出,瞬间在海面上形成了一道长达近一里的、壮丽而又无比狰狞的火墙。 浓重的白烟如同怪兽般升腾而起,几乎遮蔽了小半边天空。 炮弹出膛的尖啸声撕裂空气,下一刻,远处那片作为目标的礁石区,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剧烈的爆炸连成一片,海水被高高掀起,形成一道道白色的水幕,碎石漫天飞溅。 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观礼台上的人们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脚下传来的、比三天前更加猛烈的震动。 不少人被震得耳朵嗡嗡作响,脸色发白。 炮击持续了三轮。 当硝烟被海风吹散一些后,众人骇然发现,那片原本嶙峋的礁石区,靠近海面的部分几乎被削平了一大片。 海面上漂浮着无数碎石,浑浊的海水久久未能平息。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海风呼啸,以及远处海面上尚未散尽的硝烟味。 咕咚。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三位西洋特使,已经完全石化了。 安东尼奥侯爵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冯·施坦因男爵死死抓着观礼台的栏杆,指节捏得发白,灰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撼、难以置信,以及一丝……恐惧。 作为军人,他太清楚这样一轮齐射意味着什么了!如果目标是他们的舰队……他不敢想下去。 范德维尔腿一软,要不是扶着旁边的人,几乎要瘫倒在地。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所有的谈判筹码,所有的武力恫吓,在这三头海上巨兽面前,全成了笑话!这根本不是他们能轻易拿捏的东方弱国! 观礼台上其他番商、小国使节,更是噤若寒蝉,看向李昭华和大凤官员的眼神,充满了敬畏,甚至有些惶恐。 原来,这才是大凤真正的实力! 李昭华一直安静地看着,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仿佛那惊天动地的炮击只是寻常烟火。 直到炮声彻底停歇,海风将最后一丝硝烟吹散,她才缓缓转过身,面向观礼台,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那三位失魂落魄的西洋特使身上。 她的声音,清晰地在寂静的海风中响起,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 “海疆万里,是我大凤的门户。这门户,朕开着,欢迎四方客商,公平交易,互利共赢。” 她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厉,目光如电: “但谁若想趁着开门的时候,伸脚进来,甚至想拆了朕的门板……” 她的手,指向海面上那三艘如同山岳般巍峨、炮口余烟未散的巨舰,声音斩钉截铁: “那朕,也不介意用这‘镇海吼’,告诉告诉他——” “什么叫,关门打狗!” 话音落下,海面上,所有参与阅兵的战舰,同时拉响了汽笛(一种工部新发明的、利用蒸汽的号角装置),低沉雄浑的鸣响汇聚在一起,如同巨龙咆哮,震荡着海天,宣示着无可置疑的力量与主权。 海上阅兵,盛世军威,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这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一个以大凤海军强大实力为后盾的、全新的海洋时代,正在拉开帷幕。 而那三位西洋特使,以及他们背后所代表的势力,必须重新审视他们面对的这个东方帝国,和她那位……深不可测的帝王。 喜欢被父兄献祭后,我掀了这男权天下请大家收藏:()被父兄献祭后,我掀了这男权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4章 文明的自信 海上阅兵的硝烟,在海风吹拂下,渐渐散去了。 但那惊天动地的炮声,那三艘如山巨舰侧舷喷吐的恐怖火墙,还有帝王那句“关门打狗”的冰冷宣言,却像烙铁一样,深深地烫在了所有观礼者的心头,尤其是那三位西洋特使。 阅兵结束后的当天下午,津海四方馆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安东尼奥侯爵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那身华丽的礼服皱巴巴地扔在一边,他脸色灰败,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额头,半天没动一下。 什么贵族的傲慢,什么使臣的体面,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都被碾得粉碎。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遮天蔽日的炮火,还有那位东方女帝平静却凛然的眼神。 他知道,他们带来的那份近乎掠夺的条约草案,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冯·施坦因男爵的房间,则不时传来沉重的踱步声。 这位严谨的军人,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尽毕生所学,在脑海中反复推演: 如果联合舰队与那三艘“凤翔级”巨舰正面对上,胜算几何?推演的结果,让他心头越来越沉。 对方的舰炮射程和威力,似乎并不逊色,甚至可能更胜一筹,而舰体规模、火炮数量则明显占优…… 最要命的是,这里是对方的主场,补给、维修、情报,全面劣势。打?拿什么打? 范德维尔则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小本子上密密麻麻的记录,唉声叹气,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造价……工艺……维护……他爹的,他们到底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里造出这种东西的?这得要多少钱?多少工匠?多少精铁?” 作为商人,他更敏锐地意识到,能支撑起如此规模海军建设的,必然是一个国力极度雄厚、工业体系完整的庞然大物。 之前以为可以随意拿捏的“东方肥羊”,转眼就露出了尖牙利爪,甚至比狮子还要凶猛。 就在三人各怀心思,惶惶不安时,四方馆的管事再次叩响了房门。 “三位特使大人,陛下有旨,今夜于宫中设宴,款待远来之客。 请三位特使大人,准时赴宴。”管事的声音客气,但眼神里却没什么温度。 又来了! 安东尼奥心头一跳。阅兵是下马威,这晚宴……恐怕就是最后的“通牒”了。 是战,是和,恐怕就在今晚见分晓。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 皇城,今夜显得格外不同。 宫灯盏盏,将重重殿宇楼阁映照得如同仙境,但空气中弥漫的那股肃穆与威严,却比白日更甚。 通往设宴的“麟德殿”的宫道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禁军士兵如同雕塑,唯有手中的兵刃,在灯光下偶尔闪过寒芒。 三位特使再次踏入宫门,心境与三日前入太极殿时,已是天壤之别。 那时是带着施压的傲慢而来,此刻,却只剩下了忐忑、忌惮,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他们甚至觉得,那些沉默肃立的禁军士兵,看他们的眼神,都像在看砧板上的鱼肉。 麟德殿内,灯火通明,却并不显得喧嚣。 殿内布置典雅大气,没有过分奢华的堆砌,每一处细节都透着东方式的含蓄与庄重。 受邀前来的,除了几位重臣(苏琬、石红绡、新任海军都督等),还有几位在凤翔京常驻、颇有名望的番商代表(包括几位来自西域、南洋的),以及通晓西洋语言的鸿胪寺官员。 显然,这不仅仅是一场针对西洋特使的宴会。 李昭华依旧是一身简洁的玄色常服,坐在主位。 她没有刻意营造压迫感,但那份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执掌乾坤的气度,却让整个大殿都以她为中心。 礼乐奏响,不是激昂的战鼓,而是清越悠扬的宫廷雅乐。 宫女太监们穿梭往来,奉上精致的宫廷菜肴,酒是御窖珍藏的佳酿。 一切似乎都符合一场友好宴会的规格。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殿内气氛在刻意营造下,稍稍缓和了一些。 几位番商代表谨慎地说了几句恭维话,鸿胪寺的官员也尝试着引导一些轻松的话题。 安东尼奥侯爵知道,不能再沉默下去了。他必须摸清这位女帝真正的底线。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端着酒杯起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尊敬的皇帝陛下,今日得睹贵国水师雄姿,实在令人震撼。贵国工匠之巧思,军士之精锐,令我等叹为观止。” 李昭华微微举杯示意,没有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安东尼奥顿了顿,斟酌着词句:“陛下,海上阅兵,展现的是力量。 而力量,既可以用于守护,也可以用于开拓。 我三国君主,派遣我等远渡重洋,初衷确实是希望能与贵国这样强大的帝国,建立更加紧密、更加互利的联系。 或许……之前我方提出的某些条款,在沟通上存在一些……误会。” 他开始往回找补了。冯·施坦因和范德维尔也紧张地看着李昭华。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误会?”李昭华放下酒杯,轻轻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特使阁下指的,是那免除一切关税、法外治权、租借领土的误会吗?” 安东尼奥脸皮一热,硬着头皮道:“或许是表述方式,未能完全体现双方平等的原则……” “平等?”李昭华打断了他,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若真讲平等,那么,朕是否也可以派遣使团,前往卡洛斯、圣罗曼、维京,要求同样的条件?贵国君主,会答应吗?” 一句话,噎得安东尼奥哑口无言。冯·施坦因脸色铁青,范德维尔低下头。 “看,这就是问题所在。”李昭华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位特使,又掠过殿内其他番商代表。 “在你们眼中,或许认为,谁的舰船多,谁的炮火猛,谁就有资格制定规则,谁就可以要求‘特权’。 这,不是平等,这是欺凌,是强权。” 她顿了顿,声音提高了一些,清晰地传遍大殿的每个角落: “朕的大凤,不认这套。” “朕认的,是‘和而不同’,是‘互利共赢’。” 这两个词,她用官话清晰地说出,然后看向鸿胪寺的通译。 通译连忙用西洋语言高声重复了一遍。 “和而不同?”安东尼奥皱起眉头,这个词组他理解起来有些吃力。 李昭华解释道:“大海浩瀚,能容纳万川归流。世界广阔,本就该多姿多彩。 你卡洛斯有卡洛斯的律法习俗,圣罗曼有圣罗曼的信仰传承,维京有维京的经商之道。 而我大凤,也有我大凤的礼仪文明,典章制度。” 她目光清澈而坚定:“我们不必变得一模一样。 你们不必非要穿上我大凤的衣冠,诵读我经典;我大凤的子民,也不必放弃自己的传统,去膜拜你们的神只。 我们可以各自保持自己的模样,尊重彼此的不同。此谓‘和而不同’。” 这番话,让殿内不少番商代表,尤其是那些来自文化迥异地区的人,眼睛微微一亮,暗自点头。 他们在大凤经商,最怕的就是被强迫改变自己的习俗信仰。 “至于‘互利共赢’,”李昭华继续道,语气更加务实。 “通商贸易,不是零和游戏,不是你赚了,朕就必然亏了。 朕的丝绸、瓷器、茶叶,运到你们那里,能丰富你们的生活,能为你们的商人带来利润。 你们的自鸣钟、呢绒、还有那些精巧的机械玩意儿,运到朕这里,也能让朕的子民开阔眼界,便利生活,同样能让你们的商人赚取金银。” 她指向宴席上几样明显带有异域风情的器皿和水果:“就像这玻璃酒杯,这来自南洋的香料,还有范德维尔先生之前进献的那座自鸣钟。 它们来自远方,但朕用了,觉得不错,朕的子民喜欢,自然就愿意花钱购买。 你们赚到了钱,朕得到了需要的物品,丰富了生活,这便是‘共赢’。” 道理很简单,很朴实,却切中了贸易的本质。范德维尔忍不住微微点头,作为商人,他太明白这个道理了。 “但是,”李昭华话锋一转,语气再次变得严肃。 “共赢的前提,是公平的规则。关税,可以谈,定一个对双方都合理的税率。 港口停靠、货物查验,可以有章可循,一视同仁。 商人在朕的疆域内,必须遵守朕的律法,这是底线,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至于领土、主权、还有那些关乎国家命脉的技术,想都别想。” 她看着三位特使,目光如炬:“这便是朕的态度。朕有足够的力量,守护朕定下的规则。 朕不怕冲突,但朕更愿意,在公平的规则下,与所有带着诚意而来的朋友,做生意,交朋友,互通有无。” “大海足够宽广,容得下更多航船。世界足够辽阔,未必只有刀剑相向这一条路。” “朕今日设宴,不是炫耀武力,也不是逼迫你们立刻答应什么。” 李昭华举起酒杯,面向全场,“朕是希望诸位明白,我大凤,愿以武止戈,更愿以礼待人。 我们既有扞卫家园、守护规则的铁甲利炮,也有海纳百川、寻求合作的宽广胸襟。” “这杯酒,”她目光扫过神色复杂的西洋特使,扫过若有所思的番商代表,扫过自家目光灼灼的文武臣子。 “敬这浩瀚的海洋,敬这多元的世界,也敬所有愿意在公平、尊重的基础上,与我大凤共谋未来的——朋友。” 说完,她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动作干脆利落,气度从容不迫。 没有咄咄逼人,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自信。 那不是建立在单纯武力上的傲慢,而是一种对自身文明、制度、理念的深切认同与从容展现。 是一种“我自巍然不动,任凭风浪起”的底气。 麟德殿内,安静了片刻。 随即,苏琬率先举杯,声音清越:“臣等,谨为陛下贺,为大凤贺!”她一饮而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石红绡笑了笑,也干了一杯。 海军都督,番商代表,鸿胪寺官员……纷纷举杯。 安东尼奥侯爵、冯·施坦因男爵、范德维尔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复杂难言的情绪。 有震撼,有深思,有挫败,也有那么一丝……或许连他们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折服。 这位东方女帝,不仅手握让他们心悸的武力,更拥有着一种与他们认知中截然不同的、深邃而自信的文明气度。 她不是在乞求和平,而是在定义和平的规则。 安东尼奥深吸一口气,端起酒杯,站起身,这一次,他的腰微微弯了下去,姿态放低了许多: “皇帝陛下……睿智之言,令我辈深思。这杯酒,敬陛下,敬……一个全新的开始。” 他将酒饮下,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也浇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冯·施坦因沉默地举杯,一饮而尽,动作刚硬,却是一种无声的认可。 范德维尔挤出一丝笑容:“敬……公平的贸易,敬共赢的未来。” 商人最识时务,也最懂得在什么样的规则下才能利益最大化。 这一刻,没有战书,没有条约,但基于实力与相互认知的平衡,似乎在推杯换盏间,悄然建立。 海上阅兵,展示了肌肉,让人畏惧。 而这麟德殿中的一席话,却展示了风骨,让人不得不正视,甚至……心生敬意。 文明的自信,不在于声嘶力竭的宣扬,而在于面对挑战时,那份从历史深处积淀而来的从容,那份对自身道路的坚定,以及那份愿意与不同文明平等对话、寻求共存的智慧与气度。 李昭华,今夜在这麟德殿中,给这些远来的西洋客,也给整个天下,上了一课。 大凤的崛起,不仅仅是武力的强盛,更是文明的复兴。 而她,便是这复兴路上,最耀眼的那盏明灯,照亮着前路,也定义着方向。 喜欢被父兄献祭后,我掀了这男权天下请大家收藏:()被父兄献祭后,我掀了这男权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5章 观星台夜话 麟德殿的夜宴散了。宫灯渐次熄灭,皇城重新沉入宁静的夜色之中。 那推杯换盏间的机锋相对,那番关于“和而不同”、“互利共赢”的言语交锋,仿佛也随着夜风飘散,只在某些人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李昭华没有立刻回寝宫休息。 她屏退了大部分侍从,只带着两名贴身的女官,踩着清凉如水的月光,穿过重重宫殿的回廊,朝着皇宫深处、那座地势最高、也最为幽静的“观星台”走去。 观星台是工部几年前应玄真道长所请,特意修建的。 台高九丈,通体以白色巨石垒砌,呈八角形,取法天地八方之意。 台顶平坦开阔,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几座精铜所铸、用于观测天象的巨型仪器,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这里平日里除了少数被允许的钦天监官员和玄真道长及其弟子,少有人至。 夜风比下面大了许多,吹得李昭华玄色的披风猎猎作响。 她走到台边,手扶冰凉的栏杆,举目望去。 脚下,是整个沉睡中的凤翔京城,万家灯火如同倒映在地上的星河,静谧而祥和。 远处,是更深的黑暗,那里是农田,是山峦,是无垠的大地,是她用二十年心血,一手缔造、守护的江山。 一阵极轻的几乎融入夜风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李昭华没有回头。 来人走到她身侧稍后的位置,停下。 一袭简朴的灰色道袍,在夜风中微微拂动,正是玄真道长。 她看起来比李昭华年长不少,两鬓已见霜色,但面容清癯,眼神温润而深邃,仿佛能洞悉世事,又带着出尘的宁静。 “陛下深夜登台,可是心潮未平?”玄真道长的声音温和,如同拂过石台的夜风。 李昭华轻轻吐出一口气,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道长今夜观星,可有所得?” 玄真顺着她的目光,也抬头望向浩瀚的夜空。今夜无云,银河如练,横亘天际,无数星辰闪烁明灭,神秘而壮丽。 “紫微垣中,帝星光芒稳定,辉光凝而不散,四周辅弼之星亦各安其位,拱卫有序。” 玄真缓缓说道,“可见我大凤国祚稳固,中枢清明,陛下威德,泽被四方。” 这是好话。但李昭华听出了弦外之音。玄真说话,从来不会只说一半。 “只是?”她微微侧头。 玄真沉默了片刻,抬手指向南方天际,一片星辰相对稀疏、却有几颗异常明亮的星宿所在的方向。 “陛下请看那里,南天朱雀之域。 数月前,贫道便注意到,那‘异雀’、‘海石’、‘天船’几宿,光华有异。 原本暗淡或稳定的星芒,近日却隐隐有躁动增强之势,且彼此之间的气机,似有勾连牵引之象。” 李昭华顺着她所指望去。她对星象之学虽不如玄真精通,但身处高位多年,也略懂一二。 那片星域,按照玄真和钦天监以往的观测记录与对应,似乎与更南方的海洋、以及海洋彼端的未知大陆有所关联。 “这意味着什么?”李昭华问,声音平稳。 “星象示警,未必精准对应具体人事,但天地交感,气机牵引,往往有所预兆。” 玄真收回手,语气凝重了些,“‘异雀’振翅,或主远洋风波;‘海石’动荡,恐涉岛礁权争;‘天船’光盛且联,……或许预示着,有强大的‘船队’或‘势力’,正在那片遥远的星域之下集结、活动,其势渐成,其光已可映照天穹。” 她顿了顿,看向李昭华:“结合近日西洋三国联袂而来,其舰船工艺、火器水准,确有其独到之处。而他们,或许并非那片星域下唯一的‘强光’。” 李昭华的瞳孔微微收缩。玄真的意思很明白了。西洋人的到来,可能只是一个开始。 在更遥远的南方海洋,甚至海洋的彼岸,可能还存在其他强大的、未知的势力。 他们的光芒(实力),已经隐隐能被“观星”这种古老的方式所察觉。 “陛下今日在麟德殿中,以力慑人,以理服人,挫其锋芒,定我规矩,贫道虽未在场,亦能想见其风采。” 玄真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赞许,“然,西洋三国,终究是已知之敌。 其来意、其手段、其实力,经此一番,我等已大致有数。 可那南方星域隐现之‘强光’……却是未知之数。” 未知,往往意味着更大的变数和挑战。 李昭华久久凝视着南方那片星空,那里繁星点点,与北方并无不同,但在玄真的解读下,却仿佛隐藏着暗流汹涌。 她想起欧冶明曾根据那些被俘西洋船员提供的零碎信息,拼凑出的、关于更南方“新大陆”以及西方其他强大王国的模糊描述; 想起柳明薇在整理海贸情报时,偶尔提及的、关于南方航线尽头一些光怪陆离的传闻; 想起石红绡手下那些深入番商群体搜集信息的人,带回来的关于“黄金之国”、“香料群岛更南”的只言片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世界,远比她从前坐在赵王府后院里想象的要大,也比她这二十年征战中原、经略海疆所见识的,还要辽阔得多。 “道长是提醒朕,解决了眼前的狼,或许还要提防更远处的虎,甚至……龙?”李昭华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虎豹居于山林,其患在眼前;蛟龙潜于深渊,其势在未知。” 玄真缓缓道,“西洋诸国,跨海而来,所求者利,其势虽汹,其根却远。 陛下以力拒之,以理导之,可保一时之安。 然,星象变迁非一朝一夕,南方之光隐现,恐非短期之势。 或许十年,或许二十年,更大的风浪,终会拍岸而至。” 她看着李昭华:“届时,我大凤面对的,可能不再是一两支远来疲敝的舰队,几个心怀鬼胎的特使。 可能是更成体系、更富侵略性、也对这个世界有着更大野心的……全新对手。 他们看待东方的方式,可能和卡洛斯人、圣罗曼人,又截然不同。” 李昭华沉默着。夜风吹动她的发丝,拂过她依旧年轻、却已刻上岁月与责任痕迹的脸颊。 她并不感到恐惧,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在她胸中涌动。 那是一种……站在已知世界的边缘,眺望无尽未知时,混合着警惕、凝重,却又隐隐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与期待的感觉。 打天下难,治天下更难。 而带领一个古老的文明,在这样一个似乎正在急速变得“更小”(因为航海技术)又“更大”(因为新发现)的世界里,找到自己的位置,迎接前所未有的挑战,这恐怕是比打天下、治天下,更加艰难,也更加波澜壮阔的使命。 “所以,道长以为,朕当如何?”李昭华问,语气平静,却是在认真请教。 玄真道长稽首一礼:“陛下心中,想必已有定计。 贫道方外之人,只能观天象,察气数,妄言几句。 窃以为,当下之策,对内,当如陛下近日所为,继续锤炼甲兵,精进格物(科技),富国强民,此乃根基,无论面对何种风浪,根基深厚,方能屹立不倒。” “对外,西洋三国,既已示弱,当趁势与之厘定详细商约,将其纳入我朝可控之贸易体系,以商制夷,以夷之利,养我之民,强我之技。此为一。” “其二,”玄真目光再次投向南方星空,“对那未知之‘强光’,不可不察。 当鼓励海商向南探索,水师护航当逐渐向南延伸。 工部之新船、新炮,亦当以跨洋远航、持久作战为目标,早做准备。 情报搜集,更需着力。知彼,方能不殆。” “其三,”玄真看向李昭华,眼神深邃,“或许也是最难的一点。 我大凤之文明、制度、理念,乃我立国之本,陛下‘凤仪天下’之根基。 面对必将到来的、更加复杂多元的碰撞,如何让我们的文明,不仅能够自保,更能在碰撞中汲取养分,焕发新生,甚至……照亮他人? 这需要远超武力和财富的智慧与定力。” 李昭华静静地听着,将这些话一字一句,记在心里。玄真道长的话,总是能拨开眼前的迷雾,让她看到更远的地方。 良久,她忽然笑了笑,那笑容在星月光辉下,显得有些朦胧,却又无比坚定。 “道长,你看这满天星辰。” 她抬手指向无垠的夜空,“有的亮,有的暗,有的聚,有的散。 但无论亮暗聚散,它们都在那里,按照自己的轨迹运行,亘古不变。” “我大凤,便是这东方天穹下,最亮的那一颗星。” 李昭华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必须是。” “西洋人来了,带来了他们的船炮,也带来了他们的规则。朕用朕的炮,告诉了他们,在这里,规则得按朕的来。 将来,不管南方来的是虎,是龙,还是什么别的……” 她转过身,直面着浩瀚的星空与脚下沉睡的帝国,玄色的身影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朕,和朕的大凤,都会在这里。” “朕不怕挑战。这江山是打出来的,这海疆是闯出来的,未来的路,也一样。” “星海虽遥,但朕的脚步,不会停。大凤的船,会驶向更远的海。大凤的光,也会照向更深邃的夜。” “至于碰撞、融合、新生……”李昭华望向玄真,眼中闪烁着锐利而智慧的光芒。 “道长,这不正是你我,以及无数先贤,一直孜孜以求的吗? 固步自封,只会僵化腐朽。唯有在风浪中前行,在碰撞中思考,文明之火,才能越燃越旺。” “朕,期待那样的碰撞。” 玄真道长看着眼前这位君临天下二十载、却依旧保持着开拓者锐气的女帝,看着她眼中那仿佛能点燃夜空的火焰,心中最后一丝隐忧,悄然化去,取而代之的,是欣慰与信心。 她稽首,深深一礼:“陛下圣虑深远,贫道拜服。大凤有陛下,实乃万民之福,文明之幸。” 李昭华扶起她,两人并肩,再次望向星空。 今夜观星,未见吉兆,亦非凶兆。看到的,是浩渺的未知,与一条注定充满挑战、却也无比壮阔的前路。 但她们的眼神,都一样的平静,一样的坚定。 因为她们相信,无论未来有多少风浪,只要脚下的根基够稳,手中的刀够利,心中的灯不灭,那么,这艘名为“大凤”的巨舰,必将乘风破浪,驶向星海所能照亮的,任何地方。 夜还长,星正明。 而故事,远未结束。 喜欢被父兄献祭后,我掀了这男权天下请大家收藏:()被父兄献祭后,我掀了这男权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6章 凤仪天下,何惧风浪 观星台的夜风,吹了大半夜。 李昭华回到寝宫时,天色已近拂晓。 她没有睡意,只是换了身更轻便的常服,坐在窗前的书案边,就着将熄未熄的烛火,翻看着这几日堆积的、尚未批阅完的奏章。 窗外的天色,从浓黑渐渐透出鸭蛋青,又染上几缕鱼肚白。 宫墙外隐约传来第一声鸡鸣,紧接着,是整个皇城从沉睡中苏醒过来的细微声响——宫人扫洒庭院的沙沙声,换岗禁军整齐的脚步声,远处御膳房开始准备早膳的叮当声…… 新的一天,开始了。 李昭华放下朱笔,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眉心,站起身,推开窗户。 晨风带着凉意和草木清新之气涌入,吹散了殿内一夜的沉闷。 她望向东方,那里,一轮红日正挣破地平线的束缚,将万道金光洒向人间。 脚下,凤翔京城在晨光中逐渐清晰。鳞次栉比的屋瓦染上金边,街巷间开始有人影走动,炊烟袅袅升起。 学堂的方向传来隐约的、稚嫩而整齐的诵读声,那是新式官学的孩子们在上早课。 更远处,工坊区传来有节奏的锻打声和蒸汽机低沉的轰鸣——那是欧冶明主持的工部下属各坊,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这座她一手缔造并为之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城池,正以一种蓬勃而坚韧的生命力,迎接着又一个清晨。 这里的每一个人,从朝堂上的大臣,到街巷里的贩夫走卒,从学堂里的孩童,到工坊里的工匠,都在以自己的方式,为这个国家的运转和未来,添砖加瓦。 海那边的挑战?南方星域的隐忧? 想到昨夜观星台上与玄真道长的对话,李昭华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反而更添了几分沉静与锐利。 “来人。”她转身,声音清朗。 早已候在外面的内侍监首领立刻躬身进来:“陛下。” “传旨,辰时三刻,于紫宸殿召开内阁扩大会议。着首辅苏琬、监察院使石红绡、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工部侍郎、礼部尚书、新任海军都督、津海市舶司提举柳明薇、北疆安民县知县陈士安……即刻入宫议事。” 一连串的名字报出,涵盖了文武、内政外交、海防边疆、经济民生的核心官员,甚至包括了她正在重点考察的柳明薇和陈士安。 内侍监首领心中一凛,知道必有要事,不敢怠慢,连忙应下,快步出去传令。 辰时三刻,紫宸殿侧殿。 这里比正殿小一些,但气氛更加肃穆。受邀前来的官员们已经到齐,分坐两侧。 苏琬神色沉稳,石红绡眼神锐利,户部尚书捏着袖中的算盘珠子(习惯动作),兵部尚书腰杆挺直,工部侍郎显得有些疲惫(显然是被欧冶明抓着连夜干活了),新任海军都督脸上还带着海上阅兵后的亢奋余韵,柳明薇眼神明亮跃跃欲试,陈士安则沉静端坐。 李昭华没有坐在高高的御座上,而是坐在了长条议事桌的一端。 她面前摊开着一幅巨大的、最新绘制的《大凤疆域及四邻海陆图》,上面不仅标注了帝国现有的疆土、重要的港口、军事要塞,还用不同颜色的线条,勾勒出了主要的贸易航线、已探明的航道,以及在香料群岛的“望海堡”据点。 而在更南方的海洋区域,则有大片的空白,只简单写着“远洋未明”、“传闻有新陆”等字样。 “都坐吧。”李昭华示意众人不必多礼,开门见山,“昨夜,朕与玄真道长观星夜话。” 一句话,让所有人的心神都提了起来。 玄真道长虽然官职不高,但她在陛下心中的分量,以及那神乎其技的观星占卜、医学格物之能,朝中无人不知。 陛下特意提及,必有深意。 李昭华将昨夜玄真关于南方星域“强光隐现”、预示未来可能有未知强大势力崛起或迫近的推断,简要地说了一遍。 她没有说得太过玄乎,而是将其与现有的情报——西洋船员的零星描述、番商传闻、水师远哨的模糊报告——结合起来。 殿内安静了片刻,只有众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陛下,”苏琬率先开口,眉头微蹙。 “玄真道长之言,不可不察。然星象玄奥,未可尽信。 当务之急,仍是处理好与西洋三国之关系,稳定现有海疆。” “苏相所言甚是。”兵部尚书接口。 “然防患于未然,亦是兵家要义。若南方真有未知强敌,我水师主力如今大多集结于东海、津海一线应对西洋人,南方海防空虚,需早做调整。” 新任海军都督立刻道:“都督府已初步拟定南下拓展巡航训练计划,只是新式‘凤翔级’战舰数量尚少,远洋补给点不足,需要时间与钱粮。” 户部尚书一听“钱粮”两个字,脸就有点苦,下意识地拨弄了一下算盘珠子。 柳明薇眼睛发亮,抓住机会发言:“陛下,臣以为,无论南方是否有强敌,开拓更远洋的贸易航线,势在必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西洋人能来,我大凤商船为何不能去? 与其坐等未知威胁上门,不如主动出海,探明情况,抢占先机! 若真有丰饶之地或强大国度,亦可早做接触,或贸易,或结盟,或防备!”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冒险家的热情。 陈士安沉吟了一下,缓缓道:“柳提举锐意可嘉。然跨海远征,耗费巨大,风险极高。 臣在安民县,深知民生不易。朝廷大政,当以稳固根基、改善民生为先。 海贸可拓,但须量力而行,步步为营,尤其需防范民间海商借机无序扩张,或与未知势力勾结,尾大不掉。” 两人观点,一激进一稳健,截然不同,但都言之有物。 石红绡嘿嘿笑了一声,声音沙哑却带着洞察:“柳丫头想得美,陈小子虑得深。 要我说,管他南方来的是人是鬼,咱们自己的眼睛耳朵得先亮起来、灵起来。 通明院在南洋的网点还是太少了,得多派得力人手过去,不只是番商馆驿,那些土着部落、海盗窝子、甚至是西洋人自己的商站里头,都得想办法塞进人去。 这银子,户部可不能省。” 户部尚书的脸更苦了。 工部侍郎也忍不住开口:“欧尚书让下官代奏,新式‘远洋级’战舰的龙骨设计图已经初步完成,采用了部分西洋战舰和咱们自己‘凤翔级’的优点,更适合长途航行和恶劣海况。 但新式蒸汽机的稳定性还是有问题,需要更多时间试验。 还有陛下要求的那种能打得更远更准的‘长身管舰炮’,冶炼和铸造工艺遇到瓶颈,欧尚书已经三天没出工坊的门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面临的问题、需要的支持、不同的思路都摆在了桌面上。有争论,有顾虑,也有强烈的进取心。 李昭华一直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个人的脸,看过他们或激昂、或凝重、或务实、或焦虑的神情。 这些都是她的臣子,是这个国家运转的中枢,也是未来迎接风浪的基石。 等到大家说得差不多了,她才轻轻敲了敲桌面。 议论声立刻停止,所有人都看向她。 “诸位爱卿所言,都有道理。”李昭华的声音平稳,带着一种定海神针般的力量。 “苏相要稳定当下,没错。兵部要未雨绸缪,也没错。 柳明薇想劈波斩浪,陈士安念及民生根基,石院使要耳目灵通,工部要攻坚克难……都没错。” 她站起身,走到那幅巨大的地图前,手指从凤翔京的位置,缓缓划过漫长的海岸线,划过东海,划过已经标注出的香料群岛“望海堡”,最后悬停在南方那片浩瀚的、标注着“未明”的蓝色区域之上。 “西洋人来了,我们用大炮告诉他们规矩。将来,不管南边来的是什么,朕的态度也一样。” 她转过身,背对着地图,面向所有臣子,阳光从侧窗洒入,给她玄色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边。 “但朕今天叫你们来,不是只为了讨论如何防备,如何打仗。” 她的目光变得深邃:“我们打下的这片江山,我们正在经营的这片海疆,不是为了关起门来称王称霸。 朕要的,是一个能够历经风浪而不倒,能够在与任何强敌、任何文明碰撞时,都能保持本色、甚至吸收养分变得更强的——煌煌大凤!” “所以,”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与西洋三国的详细商约,苏相牵头,柳明薇辅助,给朕尽快敲定下来。 底线不动,细节可谈,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走进我们设定的贸易框架里来。 用他们的钱,养我们的民,学他们的技术!” “海军南下巡航计划,兵部与都督府细化,户部协同预算。朕准了。 不仅要巡航,明年开春,组织一支精干混合舰队,搭载工部匠师、通明院探子、还有敢于冒险的官营商队,向南探索! 朕不要听‘传闻’,朕要海图,要水文资料,要当地情报!” “工部,”她看向工部侍郎,“告诉欧尚书,朕不管她几天没出门,朕要结果。 新船、新炮、蒸汽机,还有她鼓捣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朕给她全力支持,要人给人,要钱……找户部。” 户部尚书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敢吱声。 “通明院,”李昭华看向石红绡,“南洋情报网,朕准你扩大编制,增加预算。 但朕要的不是铺摊子,是要真正能带回来有用消息的耳朵和眼睛。 那些番商、海盗、甚至土着首领,该收买的收买,该合作的合作。” “陈士安。” “臣在。”陈士安连忙起身。 “你的稳重,朕欣赏。开拓进取,不能以动摇国本为代价。 朕命你,调任户部侍郎,专门负责统筹海贸开拓与民生保障之间的平衡。 每一笔拨给水师、工部、通明院用于向南拓展的银子,你都要给朕盯紧了,既要花在刀刃上,也不能让百姓觉得朝廷穷兵黩武,不顾民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陈士安深吸一口气,感受到肩上沉甸甸的责任,郑重躬身:“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 李昭华重新走回桌边,双手撑在地图两侧,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扫视全场: “诸位,我们面前的路,从来就不是一条平坦大道。以前是烽火内战,是草原边患,现在是西洋舰炮,未来可能还有更未知的挑战。” “但哪一次,我们退过?哪一次,我们不是踏着荆棘闯过来了?”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仿佛能将人心中的犹豫和畏惧一扫而空。 “朕知道,有人觉得,守着现在的疆土,过太平日子就好。但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个世界在变,大海不再是屏障,而是通途。我们不走出去,别人就会闯进来! 到时候,难道要我们的子孙后代,再去经历我们经历过的战火,再去用血肉之躯,填补因为今日怯懦而落后的差距?” “朕,不答应!” “凤仪天下,不仅仅是让女子站上朝堂,执掌权柄。更是要让我们的文明,我们的国度,无论面对何方风浪,都能展现出凤凰涅盘般的生命力与自信!” “星海虽遥,”她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殿宇的穹顶,望向了无穷高远的天空,又落回眼前这些臣子身上,最后化为嘴角一抹沉静而无比自信的弧度, “足下路实。” “凤仪天下——”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金玉交击,铿锵有力,在殿中回荡:“何惧之有?!” 寂静。 随即,首辅苏琬第一个站起身,深深一揖,声音带着激动:“臣等,谨遵陛下谕旨!愿随陛下,劈波斩浪,共辟新天!” “愿随陛下,劈波斩浪,共辟新天!”石红绡、兵部尚书、海军都督、柳明薇、陈士安……所有人,无论之前持何种意见,此刻都被那话语中的豪情与自信所感染,齐声应和! 声音汇聚,冲出殿宇,在晨光中的皇城上空回荡。 李昭华站在地图前,玄衣如墨,身影挺拔如松。 脚下,是已然苏醒、生机勃勃的帝国。 前方,是浩瀚无垠、充满未知与挑战的海洋与世界。 但她的眼中,唯有坚定,与那永不熄灭的、开拓进取的火焰。 凤仪天下,何惧风浪? 这,便是她的答案,也是这个正在崛起中的东方帝国,向整个世界发出的、最强有力的宣告。 喜欢被父兄献祭后,我掀了这男权天下请大家收藏:()被父兄献祭后,我掀了这男权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7章 薪火相传 内阁扩大会议的决议,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帝国的肌体。 与西洋三国的谈判正式启动,首辅苏琬亲自坐镇,柳明薇作为副手,带着一群精通律法、贸易和西洋语言的官员,与安东尼奥侯爵等人开始了漫长而艰难的拉锯。 每一款税则,每一项港口管理细则,甚至每一个用词的微妙差别,都可能争执半天。 但大凤这边底气十足——海上阅兵的威慑犹在眼前,麟德殿夜宴定下的基调不可动摇。 谈判虽难,主动权却牢牢掌握在手中。 兵部和海军都督府开始全力运作,调拨舰船,选拔人员,筹备物资,为开春后的“南下探索舰队”做着紧锣密鼓的准备。 军械坊里彻夜灯火通明,新下水的两艘“凤翔级”战舰“镇远”、“平波”正在加紧舾装,更小但更适应远航的“探海级”快船也在批量建造。 户部忙得脚不沾天,陈士安新官上任,立刻陷入了无穷无尽的账目、预算、协调之中。 他既要确保南下探索和海防建设的钱粮供给,又要盯着各地民生,防止赋税过度影响百姓生计,常常是熬夜核对到天亮,眼睛里布满血丝,但那股子沉稳细致的劲头,却让原本有些担忧的户部老吏们渐渐服气。 工部所在的区域,几乎成了禁区,日夜传出各种奇怪的响动。 欧冶明似乎进入了某种“疯魔”状态,据说为了攻克长身管舰炮的膛压难题,她直接搬到了冶炼炉旁边住下,脸上经常黑一道白一道,但眼睛亮得吓人。 通明院的探子们像是被撒出去的豆子,通过各种渠道,或伪装成商人、水手,或重金收买线人,开始向南洋更深处渗透。 石红绡虽然半隐退,但遥控指挥起来依旧老辣,一条条指令通过加密渠道发出,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罩向未知的南方。 整个帝国,如同一架被上紧了发条的精密机器,开始朝着更具挑战性的目标,高速运转起来。 而在这片繁忙与变革的浪潮中,紫宸殿侧殿的一场小型召见,却显得格外宁静,也格外意味深长。 时近黄昏,夕阳的余晖透过雕花窗棂,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殿内没有其他人,只有李昭华独自坐在案后,面前摊开着几份特别整理过的卷宗。 内侍监首领悄然入内,低声禀报:“陛下,柳明薇、陈士安、林墨、岳翎、苏合,五人已在殿外候旨。” “宣。” 片刻,五道年轻的身影,依次步入殿中,在御案前恭敬行礼。 “臣等参见陛下!” 李昭华抬抬手,目光温和地扫过这五张年轻的面孔。 柳明薇,依旧穿着她那身绯色官袍,身姿挺拔,眼神明亮锐利,带着海风般的张扬与勃勃野心,但经过与西洋使团的谈判磨砺,眉宇间又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锋芒与韧性。 陈士安,穿着户部侍郎的崭新青色官服,面容清瘦了些,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但眼神沉稳专注,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踏实可靠的感觉。 林墨,是工部新近冒尖的年轻匠官,还不到三十岁,是欧冶明破格提拔的弟子之一,参与了“凤翔级”战舰的部分设计和新型蒸汽机的改良。 他穿着工部特有的、沾了些许油渍的简服,手指关节粗大,眼神有些腼腆,但提到技术问题时,又会瞬间变得狂热专注。 岳翎,海军都督府年轻的都尉,曾在望海堡与西洋武装商船对峙中表现冷静果决,也是这次南下探索舰队内定的分舰队指挥官之一。 她肤色黝黑,身材精悍,站在那里如同标枪,带着军人特有的干练与肃杀之气。 苏合,太医院最年轻的女医官之一,玄真道长的亲传弟子,医术精湛,尤其擅长外伤救治和疫病防治,曾多次随船队出海,处理过复杂的热带疾病和海上伤病。 她穿着素净的医官常服,面容清秀,眼神清澈而充满仁心,安静地站在一旁。 这五人,有文有武,有工有医,有男有女,都未满四十,是大凤新生代官员中的佼佼者,也在最近的各项事务中,展现出了各自独特的才华与潜力。 “都坐吧。”李昭华指了指早已备好的锦墩。 五人谢恩坐下,腰杆依旧挺得笔直,心中既激动又忐忑。能被陛下单独召见,这份殊荣非同小可。 “不必紧张。”李昭华笑了笑,拿起案上一份卷宗,“柳明薇,与西洋人谈判,感觉如何?” 柳明薇精神一振,立刻答道:“回陛下,西洋人狡诈,尤擅利用条款细节设陷。 然其势已挫,心气已泄。只要我朝守住底线,步步为营,最终定能达成一份于我有利之商约。 只是……” 她犹豫了一下,“臣与苏相……在某些具体让步尺度上,偶有分歧。” “苏相老成,虑事周全。你锐意进取,善抓战机。有分歧,是好事。” 李昭华点头,“但要记住,谈判非一味强硬,也非无原则退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如何拿捏分寸,在维护核心利益的同时,获取最大实惠,这便是你需要向苏相学习,也是需要在实践中磨炼的。” “臣谨记陛下教诲!”柳明薇心悦诚服。 “陈士安,户部事务繁杂,民生多艰,可还适应?” 陈士安起身,恭敬回道:“回陛下,千头万绪,确感压力。 然每理清一笔账目,协调好一处钱粮调拨,想到能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解困,为水师南巡略尽绵力,便觉辛苦值得。 只是……开源节流之间,平衡不易。开拓需银钱,民生亦不可伤。” “你能想到平衡,便是对了。” 李昭华赞许道,“户部是国家的钱袋子,也是民生的秤杆子。 银子要花在刀刃上,但也不能让秤杆子偏了。既要会算账,更要懂人心。 这个位置,朕交给你,是看中你的细致与公心,好好干。” “谢陛下信任!臣必殚精竭虑!”陈士安深深一揖。 “林墨。”李昭华看向那位年轻匠官。 林墨连忙起身,有些局促:“陛、陛下。” “欧尚书跟朕夸过你,说你有灵性,肯钻研,是块好材料。新式蒸汽机的难题,可有头绪了?” 提到技术,林墨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那份腼腆也少了许多: “回陛下,弟子……臣与师尊及同僚反复试验,发现症结在于密封材料与气缸内壁的耐受性。 目前已尝试了三种新的合金配方和软木石棉复合垫片,最近一次试车,持续运转时间已超过之前一倍!只是稳定性还需反复验证……” 他滔滔不绝地说起了技术细节,李昭华耐心地听着,不时点点头。 等他告一段落,才道:“格物之道,精益求精。不要怕失败,每一次失败都是通往成功的台阶。 工部是帝国强盛的根基,你们匠人手中的锤子、炉子,某种意义上,比刀剑更重要。 用心去做,需要什么支持,直接报上来。” 林墨激动得脸都红了,用力点头:“是!陛下!臣……臣一定做出最好的机器,最好的船,最好的炮!” “岳翎。” “末将在!”岳翎刷地站起,声音洪亮。 “南下探索,风险莫测,远非津海外海演习可比。可能遭遇风暴,可能迷失航向,可能面对未知的敌人甚至疾病。你,怕吗?” 岳翎胸膛一挺,目光坚定:“陛下!末将自入伍之日起,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能为帝国开疆拓土,探索未知,是军人的荣耀!末将只怕没有机会为陛下、为大凤效力!” “好!”李昭华眼中闪过欣赏,“有胆气!但光有胆气不够。 远航领兵,需沉稳果决,需善纳建言,需体恤士卒。海上无援,你就是主心骨。 记住,带出去的将士,朕希望你们,尽可能都带回来。” 岳翎心头一热,沉声道:“末将明白!定不负陛下重托!” “苏合。”李昭华最后看向那位年轻的女医官,语气格外温和, “海上伤病,与陆上不同。湿热、瘴气、怪病,还有战伤急救,都需特殊医术。 你多次随船出海,颇有心得。 此次南下,医疗救护至关重要,朕将船队医护之事,交给你统筹,可有信心?” 苏合起身,声音轻柔却清晰:“陛下,臣虽年幼学浅,然得玄真师尊倾囊相授,亦有数次出海救治经验。 海上伤病,确有其特殊之处,臣已着手整理常见病症及急救预案,并与太医院同僚探讨防治热带疫病之法。 臣必竭尽所能,护佑南下将士及探索人员安康!” “嗯。”李昭华满意地点点头,“医者仁心,更需胆魄。此行艰险,你的担子,不轻。” 问询勉励了一圈,李昭华让五人重新坐下。夕阳的余晖更浓了,将殿内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 她看着眼前这五张朝气蓬勃、却又已初具沉稳气度的年轻脸庞,心中感慨万千。 曾几何时,卫铮、崔沅、石红绡、欧冶明、玄真她们,也是这样,在更艰难的时刻,聚拢在她的身边,用青春和热血,打下了这片江山。 如今,当年的伙伴们,有的已退居幕后,有的鬓生华发,而帝国的事业,却需要更年轻的力量来接续,去面对更广阔的海洋,更未知的挑战。 “知道朕今日为何单独召见你们五人吗?”李昭华缓缓开口。 五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激动与猜测。 “因为你们,代表了帝国未来的不同方向。” 李昭华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柳明薇,你代表着锐意开拓、纵横捭阖的外交与海贸; 陈士安,你代表着沉稳务实、平衡内外的财政与民生; 林墨,你代表着精益求精、推动变革的格物与匠造; 岳翎,你代表着勇猛忠诚、扞卫海疆的武力与开拓; 苏合,你代表着仁心仁术、保障人本的医术与关怀。” “帝国这艘大船,要行得稳,走得远,需要坚实的龙骨,需要强劲的动力,需要劈波斩浪的船首,需要辨别方向的罗盘与帆,也需要抚慰人心、保障健康的船舱。缺一不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五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跳如鼓。这是在告诉他们,他们每个人,都是帝国未来不可或缺的一环! “你们还很年轻,有冲劲,有想法,但也有不足,会犯错。” 李昭华的语气变得格外郑重,“这不要紧。谁不是从年轻走过来的?朕当年,犯的错比你们只多不少。” “但朕希望你们记住几点。”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殿中回荡: “第一,永远记得‘凤仪天下’为何。 它不只是让女子为官,更是要让公平、正义、进取、包容,成为这个国家的底色。 无论你们将来走到多高的位置,手握多大的权柄,都不要忘了这个初心。” “第二,要团结。你们五人,所长不同,看法或许也有分歧。这很正常。 但切记,你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让大凤更强,让百姓更好。 可以争论,但不可内斗;可以竞争,但不可拆台。帝国的未来,需要你们携手并进。” “第三,要学习。向苏相学老成谋国,向石院使学洞悉人心,向欧尚书学钻研精神,向卫元帅学铁血忠诚,向玄真道长学济世仁心……也要向你们的对手学,向未知的世界学。 固步自封,是最大的危险。” “第四,”李昭华顿了顿,目光如深潭,望进每个人的眼睛深处。 “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你们肩上扛着的,不仅仅是官职,是责任,更是无数人的身家性命,是这个文明传承与未来的希望。 做任何决定之前,多想想后果,多听听不同的声音,多看看脚下的土地和身后的百姓。” 她站起身,走到五人面前。夕阳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笼罩着这些年轻的臣子。 “帝国的未来,终究要靠你们,和像你们一样的年轻人,去开创,去守护。” “朕,和朕这一代人,能做的,是为你们打下尽可能好的基础,扫清一些障碍,指明一个方向。 但更远的路,需要你们自己去走;更高的山,需要你们自己去攀;更深的海,需要你们自己去闯。” “朕,看好你们。” “莫要辜负了,这个时代,这片江山,还有……朕的期望。” 没有激昂的誓言,没有华丽的辞藻。 但这平实而厚重的话语,却比任何封赏和褒奖,都更让五人感到心潮澎湃,肩头沉甸甸的,仿佛真的接过了某种神圣的使命。 五人齐齐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臣等——” “定不负陛下教诲!” “定不负帝国重托!” “定不负——这煌煌大凤,昭昭天命!” 李昭华看着伏地的五人,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也有属于开拓者将火炬传递给后来者的释然与期待。 薪火,已备。 只待东风起时,便可燎原。 而她们这一代人未竟的、望向星海的梦想,终将在这新一代的手中,继续前行。 夕阳西下,殿内的光影渐渐黯淡。 但某种更加明亮的东西,却在这五位年轻臣子的心中,被悄然点燃,并且,必将照亮他们未来很长很长的路。 喜欢被父兄献祭后,我掀了这男权天下请大家收藏:()被父兄献祭后,我掀了这男权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8章 永续的征程 寅时末,天还黑沉沉的。 寝宫里,值夜的宫女脚步轻得像猫,小心地拨亮了灯烛。 昏黄的光晕驱散一角黑暗,映出御榻边那道已经坐起的身影。 李昭华自己抬手,制止了宫女上前服侍的动作。 她掀开锦被,赤脚踩在冰凉光滑的金砖地上,走到窗边,推开了半扇窗。 深秋黎明的寒气立刻涌了进来,激得人精神一振。 远处宫墙的轮廓在墨蓝色的天幕下隐约可见,更远处,传来第一声隐约的、拖着长音的报晓鸡鸣。 她静静站了一会儿,感受着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天开始的时刻。 二十多年了,从在初阳谷那个简陋的窝棚里被冻醒,到在云州府衙熬夜处理政务,再到如今在这巍峨宫殿中迎接又一个黎明。 场景变了,身份变了,但这份在寂静中等待天光、思考着接下来要面对的一切的感觉,却似乎从未改变。 岁月终究是留下了痕迹。 鬓角早已染霜,眼角细纹深刻,年轻时那股子仿佛能焚烧一切的火焰,如今沉淀为更内敛、更磅礴的力量,如同深海,表面平静,内里却蕴藏着能推动潮汐的伟力。 只是偶尔,在独自面对晨昏时,身体会传来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那是二十年殚精竭虑、日理万机累积下来的分量。 但她的眼神,依旧锐利。像打磨了无数遍的玄铁,沉静,冰冷,却依旧能斩开最坚硬的障碍。 这双眼睛看过至亲的背叛,看过战场的血腥,看过民间的疾苦,也看过江山的壮丽,文明的兴衰。 如今,它望向的,是更远的海,更深的夜,和那注定不会平坦、却必须走下去的未来。 宫女捧着温水、青盐和今日要穿的朝服,悄无声息地侍立一旁。 李昭华洗漱完毕,换上了一身玄底金绣的十二章纹朝服,头戴平天冠,旒珠垂落,遮住了部分面容,却更添威严。 当她走出寝宫时,天色已从墨蓝转为鱼肚白。 宫道两旁,灯笼尚未熄灭,与渐亮的天光交织在一起。 沿途遇到的宫人、侍卫,无不屏息垂首,恭敬行礼。 她没有乘坐步辇,而是像往常许多个清晨一样,步行前往举行常朝的宣政殿。 脚步沉稳,不急不缓。 玄色的袍角拂过清扫得一尘不染的宫道,冕旒上的玉珠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出极细微的、富有韵律的碰撞声。 这声音,像是某种计时,敲打着新旧交替的节点。 沿途,她看到年轻的低品级官员,抱着厚厚的文书,脚步匆匆地赶向各自衙门,脸上带着初入职场的青涩与干劲; 看到换岗下来的禁军士兵,虽然疲惫,但眼神依旧警惕;看到负责洒扫的宫娥,在清理最后一片落叶。 一切井然有序,充满生机。这个庞大的帝国机器,已经在晨光中苏醒,开始新一天的运转。 宣政殿前,文武百官早已按照品级序列,肃然而立。 绯袍、青袍、绿袍,如同不同颜色的浪潮,安静地涌在汉白玉铺就的广场上。 当那玄色的身影出现在殿前御道时,所有声音瞬间消失,只剩下衣袍摩擦的细微声响和晨风吹动旗幡的猎猎之声。 李昭华踏上御阶,步入大殿,走向那至高无上的山河凤座。 “陛下驾到——”内侍监悠长的唱喏声响起。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整齐划一地响起,震得殿宇梁柱似乎都在微微共鸣。 李昭华坐定,目光透过垂落的旒珠,扫过下方黑压压的臣工。 她看到了站在文官前列、神色沉稳的首辅苏琬;看到了武官班中、依旧精神矍铄的海军都督;也看到了站在中后排,因破格参与常朝而略显紧张,但眼神明亮的柳明薇、陈士安等人。 “众卿平身。”她的声音透过冕旒传出,平稳而清晰。 “谢陛下!” 朝会,按部就班地开始了。各部院依次出列,汇报近期政务,提出需要裁决的事项。 户部尚书(陈士安的上司)首先出列,汇报了与西洋三国最新一轮谈判后,预计关税岁入的初步核算,以及为南下探索舰队、海军扩编所做的预算调整方案。 数字庞大,牵扯甚广,但条理还算清晰。 工部侍郎(代欧冶明)出列,声音带着疲惫却兴奋: “启奏陛下,欧尚书命臣禀报,新型‘远洋级’战舰一号舰‘破浪号’,龙骨已于三日前铺设完成! 新式蒸汽机的第七次改良型,连续运转测试已超过十二个时辰未出现重大故障! 长身管舰炮的铸造难关亦有突破,预计月内可试铸第一门样炮! ”虽然都是“预计”、“有望”,但进展实实在在。 新任海军都督详细汇报了南下探索舰队的筹备情况:舰船调配、人员选拔、物资囤积、航线规划……事无巨细。 他特别提到,将从南洋归来的老水手、通晓多种土着语言的通译、以及太医院派出的精干医护(由苏合领队)编入舰队,尽可能做足准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礼部尚书汇报了与几个南洋小国近期使节往来情况,以及凤鸣书院拟增设“远洋事务”、“异域语言”等新学科的准备。 柳明薇作为津海市舶司提举,也得到机会简要奏报了与西洋商约谈判的最新进展,以及津海港为应对未来可能增加的远洋贸易所做的扩建计划。 陈士安静静听着,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象牙笏板,脑子却在飞速运转,评估着每一项汇报背后对应的钱粮调拨与民生影响。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那么充满希望。帝国在按着既定的蓝图,坚定地向前迈进。 然而,汇报中也不全是好消息。 兵部尚书提到,北疆最新哨探回报,草原萨仁公主的部落联盟内部,似乎因为商路利益分配和对外(主要是对更西方势力)策略问题,出现了新的争论,有小规模摩擦发生,虽未波及边境,但需密切关注。 通明院的一位主事出列,密奏了在南洋更深处活动的情报人员传回的零星信息: 有番商提及,在“香料群岛以南更远的巨大岛屿”边缘,曾见过不同于西洋制式的奇异大船轮廓; 有被收买的土着提到,遥远的南方有“皮肤黝黑如炭、乘坐巨大独木舟”的部落,似乎在向北缓慢迁移…… 这些消息模糊、破碎,无法证实,却像一丝阴云,悄无声息地飘进了这充满进取气氛的朝堂。 李昭华仔细听着每一条汇报,每一个消息。 她时而询问细节,时而做出简明扼要的指示。 当听到南洋的模糊传闻时,她的目光似乎微微凝滞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 “北疆之事,着理藩院加强与萨仁公主联络,重申《凤原协约》,以贸易稳其心,以武备防其变。 边境驻军,保持警戒,但不可擅启事端。” “南洋传闻,继续探查,勿要捕风捉影,亦不可掉以轻心。通明院增派人手,重点核实‘奇异大船’与‘南迁部落’之事。” 她的处理干脆利落,既未因好消息而盲目乐观,也未因坏消息而杯弓蛇影。 这份历经风雨锤炼出的定力,让有些浮动的人心,迅速安稳下来。 朝会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当所有重要事项都议过一遍后,殿内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李昭华的目光,再次缓缓扫过下方。从白发苍苍的老臣,到锐气逼人的少壮派,从沉稳的苏琬,到目光灼灼的柳明薇、陈士安…… 她知道,这个朝堂,这个帝国,正在经历一场静默的新陈代谢。 老一辈的功勋逐渐退隐,新一代的栋梁正在成长。 思想的碰撞,路线的分歧,利益的纠葛,都会在未来不断上演。 这是任何组织、任何王朝都无法避免的规律。 但,只要那最核心的东西不变——那“凤仪天下”的初心,那“和而不同”的胸怀,那“永续发展”的追求,还有那面对任何挑战都“何惧之有”的勇气与自信——那么,这个国家,就依然拥有最强大的生命力。 她缓缓站起身。 冕旒轻响,玄袍微动。 “诸卿,”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仿佛能直达每个人心底,“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昨日,我们与西洋人周旋,定了海疆规矩。 今日,我们要为南下探索做准备,要盯着北方的邻居,要听着南洋的风声。 明日呢?或许有新的挑战,或许有新的机遇。” “这就是帝国,这就是征程。没有一劳永逸的太平,只有永不停歇的前行。” 她的目光似乎越过了殿门,望向了晨曦初露、金光渐染的天空。 “朕老了。”她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语气平静,却让所有臣子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想要开口。 李昭华抬手,止住了他们可能的话语。 “但帝国,正年轻。”她的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却充满了力量的笑意。 “看看你们,看看这殿外的朝阳,看看那海上的帆,看看工坊里的火,看看学堂里的孩子……帝国的心跳,比朕刚起兵时,更加有力。” “朕能做的,是在朕还看得清、走得动的时候,为这艘大船,把把方向,添几块压舱石,再为你们这些年轻的水手,鼓鼓劲。” 她的目光,落回殿内,变得无比锐利而明亮: “船,已经造得够大,够坚固。帆,已经张得够满。风,正在吹来。” “接下来的航程,是穿越更莫测的风暴,还是发现全新的彼岸,靠的不是朕一个人,甚至不是朕这一代人。” “靠的是在站的每一位,靠的是将来会站在这里的下一代,下下一代。 靠的是我们定下的、并愿意为之坚守的规矩与精神,靠的是我们敢于探索、勇于创新、善于学习的胆魄与智慧。” “路,永远在脚下。征程,永不会结束。” “记住朕的话:星海虽遥,足下路实。凤仪天下——”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凤鸣九霄,清越激昂,在宣政殿的穹顶下回荡不息: “何惧风浪?!何惧征程?!” “愿诸卿,与朕,与大凤——” “共勉之!” 话音落下,余音袅袅。 殿内,一片寂静。 随即,以苏琬为首,所有文武百官,无论老少,无论派系,全都心潮澎湃,深深躬下身去,齐声应和,声音汇聚成洪流: “臣等——愿随陛下,永续征程,万世不移!” 声浪冲出殿宇,与殿外恰好完全跃出地平线、将万丈金光洒满大地的朝阳,交融在一起。 李昭华站在御阶之上,玄衣沐晨光,冕旒映朝霞。 她年迈,但脊梁笔直如松。 她面前,是充满了无限可能与挑战的全新一天,是一个古老文明面向浩瀚世界的崭新启程。 身后,是二十余年心血浇筑的煌煌基业,是无数人用梦想与汗水推动的滚滚向前的历史车轮。 凤鸣王朝的故事,在这个希望与挑战并存的清晨,翻开了注定更加波澜壮阔的一页。 永续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第五卷 终) 喜欢被父兄献祭后,我掀了这男权天下请大家收藏:()被父兄献祭后,我掀了这男权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章 北风里的根 北风那个吹啊,像刀子一样,刮得人脸皮生疼。 边塞的冬天来得早,刚进十月,天就冷得能冻掉人的鼻子。 营寨的土墙被风吹得呜呜响,像是谁在哭。 卫铮缩在自家那个低矮的土坯房里,把身上那件补丁摞补丁的棉袄裹紧了些,还是觉得冷风从四面八方钻进来。 她今年八岁,个子在同龄孩子里算高的,就是瘦,瘦得像根柴火棍。 脸被北风吹得通红,还有几道小口子,一碰就疼。可那双眼睛,黑亮黑亮的,像两颗浸在冰水里的黑石头。 屋里就她一个人。 娘躺在床上,已经咳了三天血,今天连咳都咳不动了,就睁着眼睛望着屋顶那根歪斜的梁木。 爹不在家,三个月前就走了,说是北边草原上又闹腾,斥候队得出任务。 “铮儿。”床上传来微弱的声音。 卫铮赶紧凑过去:“娘。” “水……” 她跑到墙角,从破水缸里舀了半碗水。 水面上飘着薄冰碴子,她用手捂了捂碗边,才递到娘嘴边。 娘只抿了一小口,就又躺回去,胸口起伏得厉害。 “你爹……”娘的声音轻得像蚊子,“该回来了。” 卫铮没吭声。她也觉得爹该回来了。往常爹出任务,最长也就两个月。可这次,三个月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很重,是军靴踩在冻土上的声音。卫铮眼睛一亮,蹭地站起来:“爹——” 门帘被掀开,进来的不是爹。 是两个人。一个是跟爹一个斥候队的王叔,胡子拉碴,眼睛通红。 另一个卫铮不认识,是个年轻些的兵,低着头不敢看她。 王叔手里拿着个布包,布是深褐色的,但上面有一块一块的黑,像是被什么浸透了。 他走到床边,张了张嘴,喉咙里咕噜了几声,才发出声音:“嫂子……” 卫铮的娘慢慢转过头,眼睛盯着那个布包,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卫大哥他……”王叔说不下去了,把布包放在床边,又从怀里掏出半截断矛。 那矛杆上刻着字,卫铮认得,是爹自己刻的“卫”字。 娘的呼吸急促起来,突然“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溅在被子上,红得刺眼。 “娘!”卫铮扑过去。 娘的手抬起来,想摸她的脸,可抬到一半就垂下去了。眼睛还睁着,望着屋顶,再也没闭上。 屋里死一样静。 王叔蹲下身,双手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的。那个年轻兵噗通一声跪下了,磕头:“嫂子,是我没护好卫队正,我……” 卫铮没哭。她看着娘的脸,又看看那个布包,伸手打开。 里面是爹的腰牌。铁打的牌子,边角磕得坑坑洼洼,中间刻着“斥候队正卫长风”。牌子上全是干涸的血,黏糊糊的。 她拿起腰牌,握在手里。铁牌冰凉,可她觉得烫手。 按军中的规矩,战死了,家眷能领一笔抚恤银子,然后搬出军营——营房是给当兵的人住的,死了,家眷就不能白住了。 抚恤银子该有二十两。可王叔送来的,只有五两碎银子,还有半袋发霉的粟米。 “上头说……军饷吃紧,先发这些。”王叔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地上,“剩下的,等、等以后……” 卫铮没问。她见过爹以前骂那些克扣军饷的官,骂得唾沫星子横飞。 爹说过,当兵的命贱,死了,连抚恤都要被扒层皮。 娘下葬那天,风更大了。 王叔和几个爹的老兄弟凑钱买了副薄棺材,草草埋在了营寨外的乱葬岗。 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就插了截木棍,上面用炭灰写着“卫门李氏”。 埋完娘,回到空荡荡的家,卫铮才觉得冷。不是风吹的冷,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冷。 天快黑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了。 是叔父,爹的弟弟。 卫铮记得他,以前来过几次,每次来都找爹借钱,借了从来不还。 爹说过,这个弟弟不务正业,好赌。 “铮丫头。”叔父搓着手,脸上堆着笑,可那笑看着假,“你爹娘都没了,以后跟着叔过吧。” 卫铮看着他,没说话。 叔父在屋里转了一圈,翻箱倒柜,把娘留下的那点可怜家当——半罐盐、几件破衣服、还有王叔送来的五两银子——都揣进自己怀里。然后才转过身,上下打量着卫铮: “丫头啊,你也知道,叔家里穷,多一张嘴吃饭不容易。不过叔给你找了个好去处……” 他凑近了点,压低声音,“城里李牙婆那儿,正缺丫头片子。你去了,有饭吃,有衣穿,比在这儿挨饿受冻强多了!” 卫铮听懂了。爹说过,牙婆就是买卖人口的。 “我不去。”她说,声音不大,但很硬。 叔父脸色一沉:“由得你?你爹娘都没了,我就是你长辈!我说去哪就去哪!”说着就来拉她胳膊。 卫铮往后一躲,眼睛死死盯着叔父。 叔父被她盯得有点发毛,骂了一句:“他爹的,跟你爹一个德行,倔驴!”又扑上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次卫铮没躲。她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是爹留下的那把旧匕首。匕首不长,但刀刃磨得雪亮。她握着匕首,刀尖对着叔父。 叔父愣住了,随即大笑:“哟嗬,还动刀了?小丫头片子,你当这是过家家呢?”说着又要上前。 卫铮手腕一翻,匕首在油灯下闪过一道寒光。她不会什么招式,但她记得爹教过:握紧,捅的时候别犹豫。 叔父看她那眼神,不像八岁孩子该有的。那眼神冷,硬,像狼崽子。 他犹豫了,骂骂咧咧地退到门口:“行,你等着!明天我叫人来,看你还横不横!” 门砰地关上了。 卫铮握着匕首,站了很久。直到油灯里的油快烧干了,灯芯噼啪响,她才动。 她走到墙角,扒开一块松动的土砖,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布包。 布包里是爹以前穿的旧皮甲上拆下来的几片甲片,磨得发亮。爹说过,这是好铁打的,能挡刀。 她把甲片塞进怀里,又拿起爹的腰牌,看了看,也揣好。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住了八年的家——空荡荡的土炕,破了个洞的窗户,娘躺过的地方还留着血渍。 转身,推门,走进黑夜里。 军营西边有个废弃的马厩,早就没养马了,屋顶塌了一半,四面漏风。卫铮钻进去,找了个角落的干草堆,把自己埋进去。 草是干的,但有一股霉味。她蜷成一团,怀里紧紧抱着匕首和甲片。腰牌硌得胸口疼,但她没拿出来。 外面传来巡夜士兵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听说了没?卫队正没了。” “唉,可惜了。老卫人不错,就是脾气太直。” “留下个女娃,才八岁吧?这世道,一个女娃咋活?” “能咋活?要么饿死,要么被卖到脏地方去。女娃嘛,命贱。” 声音渐渐远了。 卫铮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干草扎得脸疼,但她没动。怀里那块甲片被她握得死紧,铁片的边缘都嵌进掌心了,可她感觉不到疼。 她想起爹最后一次离家前,摸着她脑袋说的话。 “铮儿,爹要是回不来,你拿着这个。”爹把那把旧匕首塞到她手里,“别让人欺你太甚。” 那时候她还不太懂“回不来”是什么意思。现在懂了。 风从破屋顶灌进来,呜呜地响。卫铮把脸埋进干草里,终于,有湿乎乎的东西从眼角流出来,但很快就被风吹干了。 她咬着匕首的皮鞘,咬得很用力,牙齿都酸了。 这一夜,北风那个吹啊,吹了一整夜。 马厩里那个干草堆,偶尔会轻轻动一下,像是有只小兽在里面发抖。但天快亮的时候,不动了。 卫铮睡着了,怀里还抱着爹的匕首和甲片。睡梦里,她听见爹在说话,声音很远,但很清晰: “铮儿,握紧了。” “握紧了,就没人能欺你。” 天亮了。边塞的太阳惨白惨白的,照在马厩破败的梁木上,照在干草堆里那个瘦小的身影上。 新的一天开始了。 可对八岁的卫铮来说,昨天那个有爹有娘的世界,已经永远地关上了门。眼前这条道,又黑又冷,可她得走下去。 握着匕首,走下去。 喜欢被父兄献祭后,我掀了这男权天下请大家收藏:()被父兄献祭后,我掀了这男权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章 马厩里的眼睛 日子像边塞的风沙,一刮就是两年。 卫铮十岁了。个子又蹿高了一截,可还是瘦,瘦得肋骨一根根能数出来。 脸上那些被风吹裂的口子好了又裂,裂了又好,留下一层粗糙的壳。 那双眼睛倒更亮了,黑沉沉的,看人的时候像两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这两年,她活得像条野狗。 白天,军营里开饭的时候,她就躲在伙房后面的柴火堆里,等火头军倒泔水。 那些人会把剩饭剩菜倒进一个大木桶,有时候还有些能吃的——半块没啃干净的馍,几根菜帮子。 她就等没人的时候,飞快地跑过去,用手抓出来,塞进怀里,再跑回马厩。 起初有人撵她,骂她“小叫花子”。她就跑,跑得快,像只受惊的兔子。 后来伙房的老赵头——一个瘸了条腿的老兵看不过去,跟她说:“丫头,别偷泔水了。每天来,帮我劈一个时辰柴,我给你留块干净的饼。” 卫铮就去了。老赵头的柴刀沉,她两手抡着,一下,一下,砍得木屑乱飞。 一个时辰下来,虎口震得发麻,手掌磨出血泡。老赵头真给她留饼,有时候还有半碗热汤。她蹲在墙角吃,吃得很快,像怕谁抢。 晚上,她回马厩。马厩还是那个马厩,破屋顶补了补,至少下雨不漏了。 她在角落里给自己搭了个窝,铺了些干草,上面盖着从垃圾堆捡来的破毡子。 怀里那把匕首一直没离身,睡觉都握着。 但她最常干的,是偷看。 军营里每天都要操练。步兵在校场上列阵,喊着号子,长矛刺出去,齐刷刷一片寒光。 骑兵在另一块空地上练骑射,马蹄声如雷,箭矢嗖嗖地射中草靶子。 卫铮看得最多的,是斥候营的小校场。 那地方偏僻,在军营西北角,用木栅栏围着,不大。 斥候练的东西跟普通兵不一样——不列阵,不齐射,练的都是些零碎的、要命的玩意儿。 她藏在栅栏外一堆废弃的拒马后面,从缝隙里看。 看那些人练刀。刀是短刀,比爹留下的那把长不了多少,但用法刁钻。 不是大开大合地砍,是贴、是抹、是捅,专挑喉咙、心窝、软肋下手。 看那些人练步法。脚步轻得像猫,走起来没声音,忽左忽右,让人摸不着方向。 看那些人练攀爬。不用梯子,就靠手和脚,蹭蹭蹭就上了丈把高的木墙,再悄无声息地滑下来。 她看得眼都不眨,心里默记。手在地上划拉,模仿那些步伐;捡根树枝,比划那些刀招。 有一回,她看得太入神,没注意到身后来了人。 “看啥呢?” 卫铮浑身一激灵,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转身,匕首已经抽出来一半。 身后站的是个老头。很老,脸上皱纹深得像刀刻的,左眼是个黑窟窿,用块破皮子遮着。右眼却亮得吓人,正盯着她看。 卫铮认得他。军营里的人都叫他“独眼张”,是老斥候,据说当年很厉害,后来眼睛坏了,就在营里打杂,偶尔教教新兵。 她没说话,握着匕首,身体绷紧,随时准备跑。 独眼张没再往前走,反而从怀里掏出半块硬馍,扔过来。馍砸在地上,滚了几圈,沾了土。 “吃吧。”他说,声音沙哑,像破风箱。 卫铮盯着那馍,没动。 独眼张也不催,就站着看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说:“女娃子,想学真的?” 卫铮心猛地一跳。她抬起头,对上那只独眼。那眼睛里没恶意,也没同情,就是平静,像看透了什么似的。 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回去。最后,她收起匕首,走过去,捡起那块馍,拍了拍土,没吃,握在手里。 然后,她对着独眼张,扑通一声跪下了,磕了三个响头。 额头撞在冻土上,砰砰响。 独眼张没拦她,等她磕完了,才叹了口气。那口气叹得深,像是从肺腑里掏出来的。 “起来吧。”他说,“你爹……卫长风,救过我的命。” 卫铮抬起头,眼睛亮了。 “那年在黑石谷,要不是你爹替我挡了一箭,我这剩下这只眼也保不住。”独眼张说着,摸了摸左眼的皮罩,“他临走前,托我照看你。” 卫铮愣住。爹从来没说过。 “但我没管你。”独眼张说得直白,“不是不想管,是不能管。这军营里,规矩大过天。女子入军营是大忌,让人知道了,你活不成,我也得掉层皮。” 他顿了顿,那只独眼盯着卫铮:“可我看你这两年……像野草似的,硬是活下来了。还偷学。” 卫铮抿着嘴,手里那块馍捏得紧紧的。 “真想学?”独眼张又问了一遍。 卫铮重重点头。 “行。”独眼张转身,“跟我来。” 独眼张把卫铮带到一个更偏僻的地方,是军营后头一处塌了一半的烽火台。里头堆着些破烂军械,积了厚厚一层灰。 他从角落里翻出两把木刀,扔给卫铮一把。木刀是给新兵练手用的,比真刀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握刀。”独眼张说。 卫铮照做,两手握着刀柄,像握爹那把匕首一样。 “错了。”独眼张走过来,掰她的手,“右手握实,左手托着,别太紧,太紧了转不动。” 卫铮调整着,手有点抖。 “站稳。”独眼张踢了踢她的脚,“两脚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微屈。对,就这样,像根桩子,风吹不倒。” 然后他开始教最简单的——劈。 不是胡乱劈,是斜着劈,从右上到左下,再从左上到右下。一遍,又一遍。 卫铮咬着牙劈。木刀沉,劈几十下胳膊就酸了,可她不停。汗从额头流下来,流进眼睛里,辣得生疼,她眨眨眼,接着劈。 独眼张靠在墙边看着,偶尔说一句:“手腕用力,别用胳膊。”“步子跟上,别僵着。” 练了小半个时辰,卫铮两条胳膊都抬不起来了,木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独眼张没骂她,走过去捡起刀,塞回她手里:“今天就到这。明天这个时候,再来。” 卫铮喘着气,看着他:“张……张伯,我能叫您师父吗?” “别。”独眼张摆手,“我不是你师父,你也不是我徒弟。让人知道了,麻烦。” 他顿了顿,“你就当……我是个看不惯的老头,闲得慌,教小孩玩。” 卫铮明白了,点点头。 临走前,独眼张叫住她,从怀里又掏出个布包,扔过来。卫铮接住,打开一看,是两个杂面馍,还温乎。 “吃。”独眼张说,“吃饱了才有力气练。” 卫铮眼睛又湿了,但她憋着,没哭。 “还有,”独眼张看着她,那只独眼在昏暗的光线里格外锐利,“记住我今天教你的第一课。” 卫铮抬头。 “斥候的刀,”独眼张一字一句地说,“不是砍人的。” “是保命的。” “所以,用刀之前,先想好一件事——” 他指着烽火台破败的门口,又指了指后墙那个塌了一半的窟窿: “永远,先找好退路。” “打不过,就跑。不丢人。活着,才不丢人。” 卫铮愣愣地听着,把这几个字在心里翻来覆去地嚼。 活着,才不丢人。 她握紧了手里的馍,重重点头。 那天晚上,卫铮回到马厩,吃着独眼张给的馍。馍很硬,嚼得腮帮子疼,但她吃得很慢,很仔细,一点渣都没掉。 吃完后,她拿出爹那把匕首,在月光下看。刀身映着清冷的月光,泛着幽幽的光。 她想起爹,想起娘,想起这两年的野狗日子。 然后她握着匕首,在心里默默地说: “爹,娘。” “我找到路了。” “我会活下去。” “好好地活。” 窗外,边塞的月亮又大又圆,冷冷地挂在天上,照着这片荒凉的土地,照着军营里那些沉睡的士兵,也照着马厩里那个握着匕首、眼睛亮得惊人的十岁女娃。 夜还长。 但路,已经在脚下了。 喜欢被父兄献祭后,我掀了这男权天下请大家收藏:()被父兄献祭后,我掀了这男权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章 第一次见血 又是三年。 卫铮十三岁了。个子蹿得更高,手脚都长,像抽条的柳枝。 脸上那些粗糙的壳褪了些,露出底下被风沙打磨过的带着麦色的皮肤。 眼睛还是黑,但多了点别的——像藏在鞘里的刀,不轻易露锋芒。 这三年,她白天给老赵头劈柴换饼,晚上跟独眼张学本事。学刀,学步法,学怎么看地形,怎么藏踪迹,怎么在荒地里找水喝。 独眼张教得严,有时候也狠。卫铮手上、腿上、背上,添了不少伤——是木刀抽的,是爬墙摔的,是练翻滚磕的。她从来不吭声,抹点口水或者抓把土按上,接着练。 独眼张那只独眼里,偶尔会闪过一点光,像是满意,又像是别的什么。但他不说,卫铮也不问。 这天黄昏,独眼张把卫铮叫到烽火台。 “有个活。”他开门见山,“敢不敢干?” 卫铮看着他,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北边来了个新部落,叫‘黑狼部’,人不多,但凶。上头想知道他们在哪扎营,有多少人。” 独眼张说,“明天有支商队要出关,我打点好了,你扮成哑巴小厮,混进去。” 卫铮心突突跳。出关,进草原,那是敌人的地盘。 “怕了?”独眼张问。 卫铮摇头:“不怕。” “好。”独眼张从角落里翻出套破旧衣裳,扔给她,“换上。记住,你就是个聋哑小厮,只管低头干活,别抬头看人,别出声。” 卫铮接过衣服。是套灰扑扑的粗布短打,比她身上这件还破。 “还有这个。”独眼张又递过来个小布包。 卫铮打开,里面是几个硬得能砸死人的杂粮饼,还有一小包盐,一截火折子,几根针线。 “万一走散了,这些能救你命。”独眼张说,“记住我教你的:在草原上,顺着河流走;晚上找个背风的地方生火,火要小;遇到狼群,别跑,站定了,拿火把晃。”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卫铮都记在心里。 “明天卯时,在营门东边那片胡杨林等。”独眼张最后说,“我会在商队里,但别认我。该找你的时候,我自会找你。” 第二天天没亮,卫铮就溜出军营,到了胡杨林。 等了约莫一刻钟,商队来了。七八辆大车,拉的都是布匹、茶叶、铁器。 护卫有十来个,骑着马,腰间挎着刀。独眼张果然在里面,打扮成个赶车的老把式,戴顶破草帽,遮了半边脸。 商队头领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姓胡,跟独眼张对了个眼色,就指了指卫铮:“这小哑巴,去,跟着装车。” 卫铮低着头走过去,帮着搬货。货沉,她咬着牙扛,肩膀压得生疼,但一声不吭。 装完车,商队出发。卫铮坐在最后一辆车的车辕上,腿悬着,一晃一晃。 她眼睛看似盯着地面,实际余光在扫——记路,记地形,记哪里有水源,哪里有可以藏身的土丘。 出关的时候,守关的士兵检查。看到卫铮,皱了皱眉:“这小崽子……” 胡老板赶紧塞过去一小块碎银:“军爷,是个哑巴,可怜,混口饭吃。” 士兵掂了掂银子,挥挥手:“走吧走吧。” 过了关,就是草原了。 一望无际的草,黄绿黄绿的,风一吹,像海浪一样起伏。天格外高,云格外白,看得人心慌。 卫铮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爹那把匕首,她一直带着。 商队走了两天。白天赶路,晚上扎营。卫铮跟着打水、捡柴、喂马,像个真正的哑巴小厮。 独眼张偶尔会从她身边经过,不说话,但会轻轻碰一下她的肩膀——是叫她留心。 第三天下午,卫铮看到了目标。 那是一片河谷地,水草丰美,扎着几十顶毡房。牛羊散在周围,像撒了一地的芝麻。 人影晃动,大概有两三百人,其中能骑马提刀的,约莫五六十。 她默默记下方位,记下地形,记下哪里有岗哨。 独眼张在不远处卸货,朝她这边看了一眼。卫铮微微点头——意思是:看清了。 任务完成,该回了。 归途走到一半,出事了。 当时商队正经过一片矮丘,突然从丘后冲出五骑。 不是草原上常见的牧民打扮,是游骑——皮甲,弯刀,脸上涂着黑灰,眼神凶得像狼。 “抄家伙!”胡老板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护卫们拔刀迎上去,但对方马快,一个冲锋就撞散了队形。有个护卫被一刀砍下马,血喷出老高。 商队乱了,伙计们尖叫着四散奔逃。货物撒了一地。 独眼张从车上跳下来,手里多了把弓。他搭箭,拉弦,嗖的一声,射中一骑的马脖子。那马嘶鸣着倒地,骑手摔下来。 但另一骑已经冲到他近前,弯刀劈下。 独眼张侧身躲,刀锋擦着他肩膀过去,划开一道口子。他反手一箭,扎进对方大腿。那人嚎叫着,却不退,又挥刀。 卫铮躲在车后,看着这一切,手脚冰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见过血——杀鸡宰羊,打架斗殴。但没见过这样的血,喷泉似的,热乎乎地溅到脸上。 一个游骑发现了她,狞笑着策马冲过来。马蹄子扬起尘土,咚咚咚,像敲在她心口上。 跑!脑子里有个声音喊。 但腿像钉在地上,动不了。 眼看马要到跟前了,卫铮猛地一滚,滚到车底下。马从车上跃过去,骑手骂了一句,勒马回头。 卫铮从车底下爬出来,手里握着匕首。她看见了——那骑手的脚,就在马镫上晃荡,离地不高。 独眼张教过:马背上的人,下盘是弱点。伤了腿脚,就骑不稳马。 她没时间多想,在那骑手再次冲过来时,猛地从车后窜出,不是往上,是往下——匕首狠狠捅向那只晃荡的脚踝。 刀锋扎进皮肉,感觉像捅破一层厚牛皮,然后碰到骨头。 “啊——”骑手惨叫,脚一软,从马上栽下来。 卫铮拔出匕首,血跟着喷出来,溅了她一脸。热的,腥的,糊住了眼睛。 她抹了把脸,看见那骑手在地上打滚,弯刀掉在一边。她扑过去,捡起弯刀。 刀比匕首沉得多,她两手握着,还在抖。 另一个游骑看见了同伴倒下,怒吼着冲过来。 卫铮转身就跑,不是乱跑,是绕着一辆辆货车跑。这是独眼张教的:用障碍物分割敌人,别被围住。 那骑手追着她,马在货车间不好转弯。卫铮看准机会,突然从两车之间钻过去,反手一刀,砍在马腿上。 马嘶鸣着跪下,骑手摔下来,还没爬起来,卫铮的刀已经到了——不是砍,是捅,捅进肩窝。那人瞪大眼睛,喉咙里嗬嗬作响,倒下去不动了。 卫铮喘着粗气,手里刀还在滴血。 那边,独眼张已经解决了两个,正跟最后一个——看样子是头领——缠斗。独眼张肩膀中了一箭,血染红了半边衣裳,动作慢了。 那头领看卫铮连伤两人,吼了一句草原话,挥刀逼退独眼张,策马朝她冲来。 卫铮站着没动。她看着那马越来越近,看着马上那人狰狞的脸,看着举起的弯刀。 然后她蹲下了。 不是害怕,是捡东西——地上有根掉落的车辕,一头削尖了,像根粗矛。 马到跟前时,她猛地起身,把车辕斜插进地面,尖头朝上。 噗嗤一声。 马肚子被捅穿,巨大的冲力让车辕折断了,但马也倒了,把骑手压在下面。 独眼张趁机一箭射出,正中那人咽喉。 结束了。 剩下的两个游骑见头领死了,怪叫着打马跑了,消失在草原深处。 一片死寂。 只有风声,和伤者的呻吟。 卫铮站在那里,手里还握着抢来的弯刀。刀身上血在往下滴,一滴,两滴,渗进土里。 她低头看自己。手上、身上、脸上,全是血。别人的血。 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她弯下腰,哇地吐了出来。早上吃的硬饼,混着酸水,吐了一地。 吐完了,还在干呕,眼泪都憋出来了。 这时,她听见旁边有哭声。 扭头看,是商队的一个女眷——之前躲在车里,现在爬出来了,正抱着个什么东西哭。 卫铮走过去看。 是个女人,看打扮是商队里的厨娘。衣服被扯烂了,露出大片皮肉,脖子上有道深深的刀口,血已经流干了,眼睛还睁着,空洞地望着天。 卫铮看着那尸体,看着那被扯烂的衣服,看着那双空洞的眼睛。 她想起娘。娘死的时候,眼睛也是这样睁着。 她慢慢直起身,用袖子擦了擦嘴。袖子上全是血,擦不干净,反而抹了一脸。 然后她弯腰,从地上捡起那把弯刀。刀柄上还有血,黏糊糊的。 她握紧了。 握得很紧,指节都白了。 “原来……” 她低声说,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 “这就是他们说的……” “‘见血’。” 风吹过草原,带着血腥味,远远地传开。天边的云被落日染红了,像血泼上去的一样。 卫铮站在那里,浑身是血,握着刀,像尊从血里捞出来的雕像。 十三岁的她,今天,第一次杀了人。 也明白了这世道的血,不是红的,是黑的。粘稠的。洗不掉的。而她要活下去,就得学会,在这片黑血里,站着走。 喜欢被父兄献祭后,我掀了这男权天下请大家收藏:()被父兄献祭后,我掀了这男权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