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限制漫主角后》
1. 漫画
宽敞的VIP包厢内,氤氲的蓝色灯光如同薄纱般流淌下来,静静笼罩在沙发中央的青年身上。他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灰色卫衣,墨色的短发柔软地贴合着额角,衬得那张脸愈发精致脆弱,此刻,青年眉宇间还残留着才苏醒时的朦胧倦意,浓密的长睫轻颤了几下,底下那双漆黑的眼瞳才骤然惊醒般猛地一缩。
他微微蹙起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打量着这个全然陌生的环境。
封闭的门外,激烈的鼓点音乐如同心跳般轰鸣,暗示着这里应该是某间酒吧的深处。然而此刻,房间里却只有他一个人。
“呃......”一声压抑的呻吟逸出唇瓣,容浠下意识地弯下腰,用掌心抵住阵阵抽痛的额角。他怎么会在这里?记忆的最后一幕,分明还在自己家里。
一股无名的烦躁涌上心头,难道......是有人对他下了药?
就在这时,身侧沙发上的手机屏幕倏地亮起,嗡鸣着震动了一下。头痛似乎随之缓解了些许,他神情恹恹地垂眸,视线落在那片冷光上,是一个漫画软件的推送,提示他关注的漫画已更新至第一章。
“什么啊......”他低声嘟囔着,眉头锁得更紧,有些不耐烦地扯了扯卫衣的领口,试图获得更多氧气。修长的手指划过屏幕,试图点开常用的社交软件。然而,所有其他的应用图标都像是被施了咒语般灰暗下去,纹丝不动。唯有那个“JJ漫画”的应用软件,正固执地跳动着,仿佛无声地引诱着他。
青年撇了撇线条优美的嘴角,带着几分认命般的无奈,点开了那个图标。软件应声开启,空荡荡的书架里,孤零零地躺着一部漫画,名叫《进入贵族学院后被抹.布的我》。封面上,是一个黑发青年穿着笔挺校服,显得孤独又脆弱的背影。
“哈。”容浠轻嗤一声,点了进去。在漫画加载的间隙,他更加仔细地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某个高级酒吧的包厢,吊顶的水晶灯折射出糜烂而华丽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到令人头晕的暧昧香气。沙发旁的酒柜里陈列着各式名酒,而下方透明的隔层中,却整齐码放着不同款式、风味的避孕套,色彩斑斓。
他的目光落在前方的茶几上,那里孤零零地放着一杯色彩缤纷、宛如普通饮料的液体。容浠拿过来轻嗅一下,随即嫌恶地推远,里面被下了别的东西。
他站起身,墙壁上挂着笔触大胆的油画,天花板的角落,一个监视器正无声地闪烁着红光。
怎么看,情况都太不妙了。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一亮,漫画加载完毕。容浠下意识地垂眸,只一眼,他的眉头就紧紧锁住,漫画里的房间,与他此刻身处的这个地方,几乎一模一样。
第一章的开篇便是这个空间的全景,一个穿着灰色卫衣的青年站在房间中央,身形显得无比单薄和无措,手指正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衣角。
容浠墨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拇指下意识地向下一滑。
第二格,便是一个清晰的脸部特写。
漫画的笔触与真人难免有差异,但容浠清晰地看见,画面中那个青年的右眼眼睑之下,并排点缀着两颗小小的、黑色的泪痣。
“......恶作剧?”他低声喃喃,指尖一动熄灭了屏幕。在瞬间漆黑的手机屏上,他看到了自己模糊的倒影——而他的右眼眼下,恰好也有着两颗位置、形状都极其相似的泪痣。
容浠坐回沙发,重新点亮手机,快速地向前翻动着第一章。画面飞速掠过,直到包厢的房门被推开,一群身着昂贵西装、身形高大的男人带着压迫感走了进来。
容浠的瞳孔剧烈震颤,大脑被这超现实的冲击震得一片空白。
他......终于明白“抹布”这个词,在这里意味着什么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手机顶端的时间,晚上8点22分。按照漫画的时间,距离那群男人推门而入,只剩下三分钟。
这究竟是预言,还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品味低劣的玩笑?
“嗡——”
手机再次震动,方才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聊天软件,此刻却突兀地弹出一条信息。备注为 [父亲] 的联系人,发来这样一句话:[小浠,你还在房间里吧?可不要乱跑啊,老板同意让你在这里工作了。]
容浠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短暂地压下了胸腔里的翻涌。直到此刻,所有的一切都在沿着漫画的轨迹精准上演,分秒不差。
他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抹去。手机被利落地塞进卫衣口袋,他拉起宽大的兜帽,阴影顷刻间笼罩了他大半张脸,只留下一个紧绷的下颌线条。那双墨色的眼睛冷冷地锁死在包厢门上。
时间,8点23分。
“咔哒”一声,他拉开门,侧身走出。霎时间,震耳欲聋的音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狠狠撞上他的耳膜。他正站在二楼的环形走廊上,俯视着下方如同沸腾熔炉般的舞池。密密麻麻的男男女女如同罐头里的沙丁鱼,在迷幻灯光与厚重节拍中疯狂扭动身躯。空气里混杂着酒精的辛辣、香烟的迷蒙与各种昂贵香水交织的甜腻,共同酿造出这片空间独有的、糜烂而华丽的气息。
他的视线迅速扫过右边楼梯,一群穿着统一黑色西装、身形健硕的男人正稳步而上,目标明确。
容浠立刻压低头颅,扯紧帽檐,毫不犹豫地汇入下楼的人流,从另一侧楼梯逆向而下。一路上,充斥着醉醺醺的调笑,几只不安分的手试图抓住他,将他拖入这场狂欢。他紧蹙着眉,身体灵活地闪避。
终于挤到一楼,情况却更加糟糕。人群如同粘稠的潮水,几乎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汗水与各种气味混杂,几乎令人窒息。但也正是这密不透风的人墙,成了他最好的掩护。
青年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压低身形,朝着大门的方向艰难移动。然而,他远远地望见出口处那几个同样身着黑西装的身影。
青年抿紧了嘴唇,没有丝毫犹豫,猛地转身,更深地扎进了那片混乱翻腾的舞池中心。
“听说崔叔叔已经准备把那个私生子接回来了。”河泯昊慵懒地倚在二楼围栏上,指尖漫不经心地轻点着玻璃杯壁,目光垂落,“泰璟怕是要气炸了吧?难怪今天都没兴致出来玩。”
“毕竟是那么上不得台面的事。”韩盛沅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将杯中残余的琥珀色液体一饮而尽,语气里满是厌倦,“无聊透了。”
“你这半年在国外倒是有趣。”河泯昊侧过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只可惜回来就要低我一届了。下个月开学,记得乖乖跟学长说敬语啊。”
“啊西,你想死吗?”韩盛沅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底闪过一丝戾气,“要不是那个狗崽子把事情捅到老头子面前,我至于被流放半年?”
“没办法,谁让你差点闹到召开霸凌委员会。”河泯昊无所谓地耸耸肩,笑意却加深了,“不过你也清楚,无论是清汉还是SY,都不可能让那种委员会真的开起来。是你自己太心急了。”
韩盛沅将空酒杯重重搁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冷冷瞥向他:“你好像看戏看得很开心啊,河泯昊。”
“还行吧。”男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几分纡尊降贵的怜悯,“毕竟除了看你们的乐子,我的人生也挺无聊的。”
“滚开。”韩盛沅烦躁地打开他的手,重新将目光投向楼下那片喧嚣的舞池。迷离的七彩灯光掠过一张张沉醉或迷乱的脸庞,千篇一律,令人乏味。他正欲收回视线,一个穿着灰色卫衣、戴着兜帽的身影却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家伙与周围疯狂舞动的人格格不入,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着,不断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有点意思。
正当韩盛沅被勾起一丝兴味时,那青年仿佛有所感应般,微微抬起了头。
一束冷白色的追光恰好在此时扫过他的脸颊。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
韩盛沅清楚地看见,青年因强光而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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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眯起的双眼,那漂亮的眉宇间氤氲着一层如浓雾般的朦胧,脆弱又易碎。右眼睑下那两颗泪痣更是神来之笔,仿佛在极致的纯真中,点染出几分惊心动魄的、成熟的魅惑。
他的唇形饱满,鼻梁秀挺,白皙的瓜子脸上是足以让人一眼惊艳、过目不忘的五官组合。
仅仅两秒,或许更短。
青年便重新低下头,将自己藏回了帽檐的阴影与涌动的人潮里。
韩盛沅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清晰地听见自己胸腔里传来一声沉闷而剧烈的撞击。
就在这时,二楼另一侧传来一阵突兀的嘈杂声,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一群人走了过来,似乎还在四处搜索着什么,打破了此处的慵懒氛围。河泯昊不悦地蹙起眉,声音不大,却带着穿透力:“你们在做什么,李室长?”
他转过身,手肘依旧懒散地撑着栏杆。
“如果把客人们惊扰到......”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浅笑,目光扫过那群人,“我真的会砍掉你们的腿哦。”
李室长浑身一颤,几乎是九十度鞠躬,额头上的冷汗瞬间沁了出来。他一边擦拭,一边慌忙示意手下将一个瑟缩在后面、脸色惨白的中年男人拖拽到前面来。
“泯、泯昊少爷,万分抱歉!”李室长声音发紧,“是这个狗崽子......他在赌场里欠了债,之前信誓旦旦说会把儿子送过来抵账,可现在、人不见了。”
“哈?”河泯昊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他居高临下地睨着那个抖如筛糠的男人,眼神里是一种彻底的空无,他慢条斯理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咬在唇间,李室长立刻躬身,用颤抖的手捧着火机为他点燃。
河泯昊缓缓吸了一口,烟雾模糊了他瞬间冷硬的轮廓。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透过青灰色的烟雾,一瞬不瞬地盯着李室长,瞳孔里读不出任何情绪,唯有深不见底的寒意。
“李室长,”他淡淡开口,“你在开玩笑吗?”
李室长的背脊佝偻得更低了,几乎要将自己对折起来,冷汗已然浸湿了衬衫的后领。
紧接着,他听到那毫无波澜的声音再次缓缓响起:“切掉他的大拇指。三天内,把抵债的东西送过来。”
那中年男人闻言,吓得浑身剧烈颤抖,像一滩烂泥般瘫软下去,双手合十拼命求饶。然而在这群高高在上的存在面前,他的恐惧与哀求渺小得不值一提。
河泯昊微微皱了皱眉,身旁的黑西装手下立刻会意,粗暴地捂住了中年男人的嘴,将所有的哀鸣都堵了回去。
李室长深深低下头,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敬畏:“请放心吧,泯昊少爷。”
“啊,真是的......”等那群人连拖带拽地消失在走廊尽头,河泯昊才慵懒地抱怨出声,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难道现在是他们在给我发工资吗?”他轻笑一声,眼底尽是居高临下的漠然,“真是无能到家了。”
然而,这些话完全没能传入韩盛沅的耳中。
韩盛沅的目光依旧死死锁在楼下那个穿着灰色卫衣的身影上。此刻,那青年似乎放松了些许,偶尔侧头时,能瞥见他线条优美的下颌和带着一丝轻松笑意的唇角。
这时,一个男人凑了过去。看模样可能二十半,因音乐的轰鸣,他不得不将身体贴得极近,几乎是将嘴唇凑到了青年的耳畔,姿态亲昵,像是在发出某种邀请。
韩盛沅的瞳孔骤然缩紧,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甚至没回头看河泯昊一眼,只扔下一句冰冷的“我走了”,便飞快地转身下了楼梯。
“哈?”河泯昊微微皱眉,觉得莫名其妙。直到他的目光追随着韩盛沅,看见对方目标明确地直冲舞池,朝着那个卫衣青年的方向而去时,才终于明白了过来,唇角无法抑制地勾起了一个了然而兴味的弧度。
呵,看来今晚......又有好戏看了。
2. 电话
容浠微垂着头,整张脸隐没在宽大兜帽投下的阴影里,身体随着音乐的节拍简单地晃动着,寻找他的人还没有离开,门口的守卫也依旧森严,单凭他自己,想要无声无息地逃离这里,几乎是不可能的。
必须...借助一点外力。
思绪及此,他借着抬头的动作,墨色的眼瞳悄然在迷幻灯光与扭动身躯的缝隙间逡巡。忽然,他的视线与不远处一个男人撞个正着。对方长相中等,大概二十后半,在看清容浠面容的瞬间,眼中毫不掩饰地闪过一丝惊艳。
容浠轻轻眨了下眼,纤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了颤。他微微挑眉,唇角随之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那眼神仿佛带着钩子,在喧嚣中完成了一次无声的引诱。
果不其然,那男人如同被蛊惑般,立刻拨开人群凑了过来。他贴得极近,温热的呼吸几乎喷在容浠的耳廓。容浠抬起眼,用那双氤氲着朦胧雾气的眼睛望着他,嘴角的笑意加深,唇瓣微张,仿佛说了句什么。
那男人被这近在咫尺的美貌迷昏了头,下意识地又凑近了些,急不可耐地问:“你说什么?”
距离更近了,那张精雕细琢的脸庞更是完全摄住了他的心魂。男人心神荡漾,手不自觉地就想揽上青年的腰肢。
容浠却状似无意地侧身,轻巧避开了他的触碰,随即,一句带着些许沙哑,在此刻暧昧氛围中显得格外挑逗的话语,清晰地钻入他耳中:“要带我回家吗?哥哥。”
男人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被这直白的邀请冲昏了头脑,正要满口答应时,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从他侧方袭来,将他狠狠拽开,踉跄着差点摔倒在地!
“西八!你要干什么?!”男人稳住身体,恼怒地破口大骂。然而,当他看清眼前的人时,所有的怒火瞬间被一盆冰水浇熄,脸色“唰”地变得惨白。
韩盛沅正冷冷地盯着他,那双眼睛里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戾气与警告,如同在看一件碍眼的垃圾。
“滚开。”
简单的两个字,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男人如蒙大赦,连一秒都不敢多待,一边拼命鞠躬道歉,一边连滚爬爬地飞速逃离了舞池。
直到彻底脱离那令人窒息的人群,他才靠着墙壁大口喘气,心脏仍在狂跳。
该死......那个韩家的疯子怎么会在这里?难道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青年,是他的人?
可恶,幸好自己反应快。谁不知道半年前,韩盛沅就曾因为......
“你刚才在和盛沅说什么?”一个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轻飘飘地从他耳边响起。
男人下意识地转头,就看到河泯昊那张俊美却带着玩味笑意的脸。对方格外“亲切”地勾住了他的脖子,手臂看似随意,实则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河泯昊的眼底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片冰冷的探究。
“来,把发生的一切,”他笑眯眯地,一字一句地说,“全部告诉我。”
容浠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衣着是看似随意却剪裁极佳的奢侈品牌,腕间那块表的价值恐怕足以买下一栋楼。彻头彻尾的财阀子弟。他的面容带着攻击性的英俊,单眼皮勾勒出凌厉的线条,与刚才那个平庸的男人仿佛存在于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青年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果然,无论是纯爱还是抹布剧情,漫画家总爱给‘主角受’配备这等顶级配置的角色作为‘正牌攻’或重要角色。这么看来,眼前这位,恐怕在漫画里的戏份不轻。
他唇角勾起一抹了然于心的弧度,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把他赶走?”
震耳的音乐几乎吞没了他的声音。韩盛沅正因为刚才那一幕余怒未消,没能听清,只是烦躁地皱紧了眉头,这个表情让他看起来更加凶悍,仿佛下一秒就要动手。
然而,容浠非但没被吓到,反而慵懒地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
韩盛沅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后槽牙咬紧,像是被某种无形的线牵引着,竟真的微微俯身低下了头。
一瞬间,一股清冽的冷香钻入鼻腔,与酒吧里甜腻浑浊的空气截然不同,像雪后初霁的松林,让他躁动的神经莫名一静。他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随即,那个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清晰地钻进他的耳膜:“你把他赶走......是因为也想带我回家吗?”
韩盛沅的瞳孔骤然紧缩。
从他的角度,恰好能撞进青年抬眸望来的视线里,墨色的眼瞳深不见底,纤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颤,每一丝弧度都带着一种漫不经心却又致命的诱惑。
作为韩会长最肆意妄为的小儿子,韩盛沅向来玩得开,无所顾忌。但因着骨子里的挑剔和某种心理洁癖,他从未真正让任何人近身,无论男人还是女人。
可此刻,这个在酒吧里随意邀约的青年,前一刻还在与另一个男人姿态亲密,下一秒却用这样纯然又放荡的眼神问他,要不要带他回家。
看上去......游刃有余。
绝不像第一次,不,该是经验相当丰富才对。
然而,预想中的厌恶并未降临。胸腔里那颗心脏,反而像被重锤擂动,撞击出前所未有的激烈声响。
意外的,他发现自己竟然......并不排斥。
“不是吗?”见男人久久不语,只是用那双带着压迫感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容浠心底那点所剩无几的耐心终于告罄。他伸出纤细的食指,带着些许凉意,不轻不重地戳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将他推离了几分,语气也随之冷了下来:“不想的话,就离我远一点。”
“你要去找别人约.炮?”韩盛沅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把攥住了青年那截即将收回去的手腕。力道有些失控,指尖传来对方微凉的皮肤触感。
容浠微微蹙眉,随即挑衅般扬起了眉毛,眼神里满是事不关己的漠然:“似乎不关你的事吧。”
这满不在乎的态度,像野火一样瞬间点燃了韩盛沅骨子里的占有欲。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后槽牙,在心底恶狠狠地想:有经验也好,有经验才更懂得如何让人舒服。
所有莫名的犹豫和洁癖,在这一刻都被一种更原始的冲动碾得粉碎。
他扯起一边嘴角,露出一个带着几分野性、几分肆意的笑容,终于给出了答案,声音因压抑的兴奋而略显低哑:“我带你回家。”
容浠依旧兜帽遮面,安静地跟在韩盛沅身后,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姿态闲适。果不其然,那些守在门口、面色冷峻的保镖一见到韩盛沅,便如同摩西分海般迅速让开道路,齐刷刷地九十度鞠躬,不敢有丝毫阻拦,恭敬地目送他们离开酒吧。
外面的温度不算太冷,等候入场的人群依旧排着长龙。容浠摸出手机,屏幕的冷光映亮了他小半张脸,他需要搞清楚“自己”的家在哪里。指尖在社交软件间快速滑动,试图从‘主角’的数字轨迹中拼凑出地址信息。
韩盛沅简短地打完电话,回头就看见那家伙埋着头摆弄手机,一时间又有些恼火,难道自己和他之前约.炮过的男人没什么两样吗?
“司机马上就到。”他状似无意地开口,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想要吸引对方注意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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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这才慢悠悠地“哦”了一声,将手机塞回口袋,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容浠微微仰起脸,帽檐下露出那双带着笑意的墨色眼睛,语气轻松:“啊,不好意思,突然有事,今天晚上不和你约了。”
韩盛沅瞳孔骤然紧缩,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谬至极的笑话。他猛地出手,死死攥住容浠的手腕,声音从齿缝里恶狠狠地挤出来:“你以为我是什么很好说话的家伙吗?由得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容浠蹙了蹙眉,随即却又挑起眉梢,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家里真的有点急事呢......要不这样,”他放软了声音,带着点诱哄的意味,“我给你我的联系方式?你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呵。”韩盛沅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冰冷的嗤笑,显然不信这套说辞,但他还是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眼神沉沉地垂睨着青年,看着他输入号码,然后按下拨通键。
清脆的铃声立刻从容浠的口袋里响起。
直到这时,青年才挂断电话,将手机递还回去。他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伸出微凉的指尖,像猫爪般轻轻勾了勾男人紧绷的小指,声音压低,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承诺:
“放心吧......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有空的。”
韩盛沅只觉得心口像是被烫了一下,看着通讯录里新增的号码,那股无名火奇异地被抚平了些许。他低声开口:“我是韩盛沅。你叫什么名字?”
容浠眨了眨眼,脸不红心不跳,流畅地报出一个名字:“朴律。”
韩盛沅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嗯”字,算是记下了。就在这时,一辆线条流畅、价格不菲的豪车无声停在面前,瞬间吸引了四周所有艳羡或敬畏的目光。
韩盛沅微微蹙眉,像是习惯性地发出邀请:“我送你?”
“不用了。”容浠拒绝得干脆。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让这个明显有问题的危险人物知道自己的住址?他正想转身,口袋里的手机适时震动了一下,一个要命的问题突然砸进脑海,他现在身无分文,仅有的钱恐怕早被那个所谓的“父亲”搜刮干净了。
心思电转间,容浠重新仰起脸,凑近韩盛沅。
啊西......他要做什么?告别吻吗?
韩盛沅呼吸一滞,大脑瞬间宕机,只剩下对方身上那股清冽的冷香萦绕鼻尖。然而,预想中的触碰并未落下,耳畔响起的,是青年含着笑意的、理直气壮的声音:“给我点钱吧。”
明明认识不到一小时,索求却如此自然。若在平时,韩盛沅绝对会讥讽对方厚脸皮。可此刻,对着容浠那张漂亮得毫无攻击性的脸,他心头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是:他或许真的遇到难处了?
身体远比思维更快。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皮质钱包,刚将一叠崭新的纸币抽出来,容浠便眉梢一挑,极其自然地将钱全部抽走,顺带附赠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你,盛沅。”
不等韩盛沅反应,青年便轻声催促:“你该走了呢。”
韩盛沅终于觉出一丝不对劲,可刚要开口,容浠已经利落地拦下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他半张精致的侧脸,对韩盛沅说道:“记得给我打电话,盛沅。”
话音未落,出租车便毫不停留地汇入车流,绝尘而去。
韩盛沅僵在原地,晚风吹过他手中空空如也的钱包夹层,发出细微的、嘲讽般的声响。
“少爷,要走吗?”司机小心翼翼的询问终于拉回了他游离的神志。
男人瞳孔骤然紧缩。西八!被耍了!
3. 更新
出租车窗外的流光溢彩飞速向后掠去,直到此刻,容浠才终于得以喘息,直面这个荒谬绝伦的处境。
尽管有千万个不愿意,但所有线索都指向同一个结论——他,容浠,似乎真的穿越进了这本名为《进入贵族学院后被抹.布的我》的漫画里,并且取代了那个命运堪忧的主角。
只是......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右眼睑下那两颗小痣。他能百分百确定,这依旧是他自己的身体,而非某个虚构的纸片人。
青年无声地叹了口气,重新点开那个“JJ漫画”软件。界面依旧只有孤零零的第一章。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再次逐格审视:
第一章的情节简单而恶俗:“主角”被嗜赌成性的父亲卖给了酒吧抵债。天真无知的主角还以为只是寻常工作,却不知那地方表面光鲜,内里却经营着“陪酒”乃至“性.服务”这等肮脏勾当。结果,在故事的开篇,他就在那里遭遇了最不堪的抹布。
容浠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反胃,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抬手用力抵住额角,试图压下那股恶心感。
第一章的结尾,是“主角”拖着残破不堪的身体,如同被丢弃的垃圾般走回了家。画面在此定格,留下“未完待续”的字符。
容浠扯了扯嘴角,顺手点开地图软件,粗略估算了一下酒吧到家的距离。
“就算是漫画,也得讲究点基本逻辑吧......”他低声自语。以第一章结尾那种状态,真的能独自走完这么长的路吗?
那么,他究竟为什么会坠入这个剧情狗血、逻辑存疑的漫画世界?
难道......是因为他穿越前的工作?
不能再想了。
容浠烦躁地闭了闭眼,将那些混乱的思绪强行压下。他利落地取出手机里的内存卡,摇下车窗,随手将它扔到外面。明天再去换个新号码吧,他心想。
十几分钟后,出租车在一片与江南区截然不同的街区停下。容浠付钱下车,一股混杂着陈旧气息的凉风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与刚才的纸醉金迷堪称天壤之别,街道狭窄,楼宇破败,路灯昏暗地闪烁着。
他独自站在路边,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恰好能看见远处横亘的汉江,以及江对岸那片如同黄金熔铸般璀璨耀眼的江南区。那里灯火通明,彻夜不眠,连空气里都仿佛弥漫着金钱与权力的味道。
还真是......有点讨厌啊。
容浠面色冷淡地凝视着那片辉煌,夜风撩起他额前的碎发,为他精致的侧脸更添了几分疏离的冷意。
良久,他才转身朝着那个所谓的家走去。
然而,就在他迈开脚步的瞬间——
手机屏幕,再次突兀地亮起,伴随着一次短暂的震动。
他下意识地蹙眉,垂眸看去,锁屏界面上,一条推送信息显得格外刺眼:
【JJ漫画】您所关注的漫画《进入贵族学院后被抹.布的我》已更新至第二章,请前往观看吧~
容浠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他微微抬起头,望向那条通往“家”的、阴影幢幢的狭窄路径,一抹极淡的、混合着嘲讽与警惕的弧度在他唇角无声地勾起。
看样子......前方的剧情,又有“新内容”在等着他了。
“主角”的家庭条件,远比容浠预想的还要不堪。父亲沉迷赌博,几乎不着家,只留下这具身体的原主独自居住在这间狭窄、阴暗得如同囚笼的房间里。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潮湿、霉菌和某种腐臭的刺鼻气味。石板地面永远湿漉漉的,布满滑腻的青苔,不知源头的脏水在地面低洼处积成一个个小水洼。
容浠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脸色难看至极。早知如此,刚才还不如跟那个叫韩什么的走了。光看这巷子的环境,所谓的“家”内部只会更加惨不忍睹,毕竟原作漫画里用内心独白强调过,他们家的贫穷,是整个社区都“公认的可怜”。
青年长长呼出一口气,总算走到了目的地。这是一幢老旧的三层自建楼,楼上两层住着房东一家,而原主租住的,则是阴暗潮湿的半地下层。
容浠绕到楼后,从口袋里摸出那把锈迹斑斑的钥匙,内心涌起一股真切的悲凉,忍不住又叹了口气。铁门旁边堆放着不知积攒了多久的垃圾,他目不斜视,只想尽快穿过。
然而,下一秒——
一只冰冷的手,猛地从垃圾堆的阴影里伸出,死死攥住了他的脚踝!
容浠猛地闭了闭眼,盯着近在咫尺的铁门,腿部用力,试图挣脱向前。可不知是那手的力气太大,还是他太疲惫,那只手竟纹丝不动,箍得他生疼。
容浠握紧拳头,终于将视线狠狠投向那堆“垃圾”。
那是一个穿着昂贵皮夹克的男人,面容出乎意料的英俊。他此刻显然陷入了昏迷状态,额角渗出细密的热汗,眉头紧锁,眼睑不安地颤动着。然而,即便在无意识中,他抓住容浠脚踝的手,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近乎偏执的力道。
容浠实在无法理解,一个身中迷药、神志不清的家伙,究竟是怎么从光鲜亮丽的江南区,一路摸到这个隐蔽又凌乱的贫民窟的?
没错,在走回来的路上,他已经看完了漫画刚刚更新的第二章。
剧情很简单:原主拖着残破的身体回到家门口,“善心大发”捡回了这个中药昏迷的男人。结果,就在这间破败不堪的房间里,再次被这个意识不清的男人翻来覆去地折磨、占有。
而眼前这家伙,自然又是一位财阀。他颈间的项链、腕上的名表,乃至指间的戒指,无一不在无声地宣告着他身份的非同一般与价值连城。
容浠垂眸,眼神没有温度,更生不出半点无用的善心。他抬起另一只脚,不轻不重地踢了踢男人的手臂,对方却依旧毫无反应。
装的?
青年皱眉,脚下毫不留情,直接踩上那只紧攥着自己脚踝的手,逐渐施加压力。鞋底碾过指骨的痛楚似乎穿透了昏迷的屏障,男人眉头痛苦地拧紧,喉间溢出一声模糊的闷哼,手指终于无力地松脱开来。
容浠抽回脚,转身欲走。结果,脚踝再次被那只冰冷的手抓住!
没完了是吧?
他猛地回头,对上了一双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那双眼眸因药效而无法聚焦,蒙着一层浑浊的水雾,却依旧死死地“锁”着他。男人喉结艰难地滚动,声音沙哑:“我......给你钱......”
容浠微微挑眉。
这就很好说了。
他唇角勾起一抹算不得善良的弧度,声音却放得轻缓,带着诱哄:“你先松手,我开门带你进去。”
男人迟钝地反应着这句话,松开了手。体内汹涌的药效几乎要吞噬理智,灼热的欲望在小腹疯狂叫嚣。他呼吸粗重,无意识地撕扯着自己的领口,眼中翻滚着被算计的暴戾。
西八!该死的狗崽子,竟敢给他下药!等他明天清醒过来,一定要——!
容浠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木棍扔到地上,看着眼前彻底失去意识、倒下去的男人,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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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嗤笑了一声。
他利落地拿出钥匙打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然后弯下腰,抓住男人的脚踝,像拖拽一件货物般,将对方硬生生拖进了门内。
至于那昂贵的后脑勺会不会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遭受再次重击?
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崔泰璟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与身体深处灼烧般的空虚感中醒来的。
后脑勺像是要炸开,而更难以忍受的是那股在血管里疯狂冲撞、却始终得不到纾解的燥热。他整个人昏沉得厉害,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在睁眼的瞬间就恢复了清明,如同蛰伏的猛兽,迅速扫视着周遭——
狭窄、破败、充斥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他猛地想动,才惊觉自己正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昂贵的皮夹克被随意扔在一旁,身上只剩一件单薄的无袖短袖。而他的双手,被粗糙的麻绳死死反剪在身后,牢牢捆缚在锈迹斑斑的铁架床脚上,任凭他如何发力,竟也撼动不了分毫。
绑架?
这个念头刚闪过,就被他强行压下。耳鸣声渐渐退去,昏黄的灯光勾勒出这间陋室的轮廓,也让他清晰地听见了从一旁浴室里传来的、淅淅沥沥的水声。
崔泰璟强压下翻涌的火气,又尝试着挣动了一下手腕,换来的是绳索更深地嵌入皮肤的刺痛。他猛地垂下头,因药效和失血而泛起一阵晕眩,脸色苍白地喘息着。当他再次抬起头时,目光锐利地锁定在一旁的小桌上,他的钱包被翻开,里面的现金、信用卡、身份证件散落在上面。而他的手机、项链、腕表、戒指,也如同战利品般,被整齐地陈列在一起。
该死......难道是遇到抢劫犯了?
记忆像是断了片,他完全想不起自己是如何从江南区跑到这个鬼地方的。大头疼,小头也疼。他烦躁地晃了晃脑袋。
就在这时,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
崔泰璟眼神一凛,迅速收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已经准备好了谈判的筹码与威慑的话术。
容浠站在浴室内,氤氲的水汽模糊了镜面。他抬手,抹开一小片清晰,注视着里面那张熟悉的脸,指尖轻轻划过眼睑下的两颗小痣。神情恹恹,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但身体却对门外那张唯一的床抵触到了极点。
他双手撑在冰凉的盥洗池边,微微抬眼,镜子里的那双墨色眼瞳中,清晰地映照出烦躁与深不见底的厌倦。
门外似乎传来了细微的响动。
......醒了?
容浠扯了扯嘴角,慢条斯理地套上干净的睡衣。中了药挨了揍还能这么快清醒,身体素质还真是好得惊人。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底泛起生理性的水光,这才伸手,拧开了浴室的门把。
崔泰璟死死盯着那扇打开的门。
当那个身影映入眼帘时,他准备好的所有威逼利诱、审问算计,全都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青年穿着洗得发白的旧睡衣,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角,水珠顺着白皙的脖颈滑入领口。一张脸比他所见过的任何精心雕琢的艺人都要漂亮,是那种带有攻击性的、让人过目不忘的精致。尤其是右眼睑下那两颗并排的小痣,在昏黄的灯光下,如同落在雪地上的墨点,独特,更带着一种纯然又致命的魅惑。
崔泰璟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瞳孔骤然紧缩。
体内那把被强行压抑的邪火,仿佛被瞬间泼上了热油,轰然烧得更旺、更烈了。
4. 上相
“啊,你醒了?”容浠挑了挑眉,对他的处境视若无睹,自顾自地走到那张摇摇欲坠的书桌前,垂眸拿起男人的身份证。指尖夹着卡片,他将证件照上那张严肃的面孔与眼前狼狈却依旧难掩英俊的男人细细比对。
“崔泰璟?”他念出这个名字,尾音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玩味。
崔泰璟从喉间挤出一声压抑的“嗯”,凌厉的视线紧紧锁在容浠身上。他尝试动了动已经酸痛到麻木的手臂,声音因欲望和压抑而异常低哑:“你要做什么?”
容浠眨了眨眼,好整以暇地在唯一的椅子上坐下,优雅地翘起二郎腿,用下巴点了点桌上那堆“战利品”:“你说过要给我钱。”
崔泰璟眉头紧锁,脑中一片混沌,完全想不起自己何时做过这种承诺。但眼前的青年实在太过精致漂亮,与这肮脏的环境格格不入,更不像穷凶极恶的绑匪。他强压下翻腾的怒火与不适,试图谈判:“我明白了。钱你可以拿走,现在能松开我吗?”
容浠闻言,轻轻笑了一声,接着拒绝:“不行。”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崔泰璟紧绷的下.身停留了一瞬,语气平淡地陈述,“你被下药了吧?”
崔泰璟小腹猛地一紧,那股被强行压制的燥热几乎要破体而出。他咬紧牙关,从齿缝里又挤出一个“嗯”字,额角渗出忍耐的汗水。
“既然这样,”容浠站起身,慢慢踱步到他面前,唇角勾着浅淡的笑意,“你就是危险人物呢。”
从崔泰璟被迫仰视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青年睡袍下摆晃动间,露出白皙纤细的小腿,微微泛着粉色的膝盖,以及再向上......引人遐想的阴影地带。
“你想上我?”容浠居高临下地挑眉,问得直白。毕竟在原作的剧本里,他们可是在这个小房间呆了三天呢。
崔泰璟深吸一口气,几乎用尽了全部自制力,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没有。”当务之急,是获取信任,解除束缚。
容浠不再言语,只是忽然抬脚,不轻不重地踩了上去!
崔泰璟瞳孔骤然紧缩,猛地抬起头,撞进青年那双居高临下、满是嘲讽的墨色眼瞳中。
“什么啊…”容浠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脚上的力道也随之加重,几乎只有纯粹的痛感,“原来是个骗子吗?”
这绝不该带来任何快.感。崔泰璟原以为自己只会感到屈辱和愤怒。然而,身体却先于意志可耻地背叛了他。他咬紧后槽牙,全身健硕的肌肉绷紧,下腹那团火烧得他几乎理智尽失。
不到一分钟。
崔泰璟难以置信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看见眼前的青年嫌弃地撇了撇嘴,轻飘飘地问:“你早些?”
容浠收回脚,瞥了眼时间,凌晨一点。他垂眸看着地上狼狈的崔泰璟,语气平淡:“应该可以了吧?该睡觉了。”
“松开我。”崔泰璟咬牙切齿,每个字都浸透着屈辱。
“才不要。”容浠端详着对方愤恨的表情,精致的脸上是面无表情的冷漠,“像你们这种有钱人,事后报复我太容易了。你得给我一个承诺才行。”
“什么承诺?不管什么,我都答应你。”崔泰璟狠狠盯着他,眼神像被困的狼。
容浠微微蹙眉。后续剧情尚不明朗,第二章的时间线直接跳到了三天后。刚才绑住崔泰璟后,他仔细翻查过这个房间,只能看到原主是个勤奋努力、认真学习的天才优等生,甚至在高三的年纪还被清汉贵族学校挖过去,进行资助。显然,那些校方承诺的丰厚奖学金对一贫如洗的原主有着致命吸引力。
但容浠只觉得麻烦。首先,清汉贵族学校还有一个月就开学,其次,按照他穿越前看过的韩剧,在这种贵族学校里,贫困生往往就是最佳的霸凌对象。那些财阀子弟有无数种方法让人生不如死,就算闹出人命也能用钱摆平。更别说......他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自己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
就在这思考间,容浠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目光扫过桌上的物品,定格在崔泰璟电量告急的手机上。
“密码?”容浠拿起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语气透着不耐烦。
崔泰璟强压怒火报出数字。容浠坐回椅子,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很快,他眼中闪过一抹兴味,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随手将手机扔回桌上。
“你是清汉高中的学生?”他笑盈盈地望向崔泰璟。
崔泰璟憋屈地“嗯”了一声,眉头紧锁。
“啊,那真是太好了。”容浠轻笑起来,墨色的眼眸里漾开危险的愉悦,“我们马上就要成为校友了呢。”
在崔泰璟骤缩的瞳孔中,青年继续说道:“其实我很担心被校园霸凌。不过既然我们提前认识了......崔...呃、泰璟是吧?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既然如此,你会好好保护我的,对吧?”
崔泰璟暗自冷笑。清汉高中的霸凌手段层出不穷,就算现在许下承诺又如何?到时候他有的是办法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尝尽苦头。
“当然。”他勉强扯出笑容,声音低沉,“我会保护好你。”
就在这时,体内好不容易平息的燥热再次席卷而来。崔泰璟眼中戾气翻涌,先是父亲要接回那个私生子,现在又被那狗崽子算计落到这步田地。
西八。他一定要让所有得罪他的人付出代价。
“那真是太好了!”容浠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崔泰璟趁机要求:“放开我吧。”
“不要。”冰冷的拒绝再次落下。崔泰璟咬紧牙关,终于意识到对方根本是在戏耍自己。
容浠拿起自己的手机,笑着说:“口头承诺总是不太让人安心呢。作为朋友,泰璟应该可以做得更多一点吧?”
崔泰璟呼吸一滞,喉结不自觉的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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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欣赏着他额角渗出的汗水,轻声补充道:“唔…看来又需要帮助了呢。”
**口口**
容浠冰凉的手指捏住崔泰璟的下巴,强迫他抬起脸,正对手机的摄像头。屏幕的冷光映出男人屈辱而紧绷的面庞,汗水沿着鬓角滑落。
“泰璟很上相呢。”容浠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崔泰璟死死咬住后槽牙,口腔里弥漫开铁锈味。今夜,他积攒的骄傲与尊严,被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毫不留情地碾碎在地,而对方只是这样恶劣地、漫不经心地笑着。
“你很不满?”容浠挑眉,脸上那点浅淡的笑意瞬间消失,面无表情时,他那张过分精致的脸会浮现出一种近乎非人的冷漠,“不是说好要成为朋友吗?”
崔泰璟猛地闭了闭眼,颓然地垂下头颅,汗湿的额发遮挡住眼底翻涌的狠戾与杀意。声音因极力隐忍而沙哑不堪:“是......我们是朋友。”
容浠眼皮慵懒地耷拉着,显露出几分厌倦。他当然清楚自己正在玩火,极有可能招致毁灭性的报复。但是......这些自诩为上流社会的人,最看重的,不就是面子吗?
他唇角重新勾起,看着屏幕里崔泰璟强忍怒火的狼狈模样,声音轻柔:“那真是太好了呢,泰璟。”
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脸颊,动作亲昵:“不要想着报复我哦。只要我有任何一点点不高兴,这则视频......就不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了。”
“明白了吗?”
崔泰璟深吸一口气,从齿缝里挤出回答:“我明白了。”
自始至终,青年都没有显露出任何激烈的情绪,即便目睹他最不堪的模样,也仅仅是几声轻飘飘的嗤笑。此刻,他浑身狼藉,被欲望与愤怒双重煎熬,而容浠却依旧干净清爽,毕竟刚才只用一只脚就......
崔泰璟烦躁地闭上眼:“总该......结束了吧?”
容浠停止录制,将手机随意放到一旁,然后垂眸俯视着地上的崔泰璟,眼神平静,像是在思考该如何处置一件棘手的物品。他的目光甚至若有所思地,再次飘向了斜靠在门边的那根木棍。
“不用松开我!”崔泰璟瞬间明白了自己后脑勺剧痛的来源,急忙开口,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我坐在这里......没关系的。”
容浠倒是为难地蹙起了秀气的眉毛,语气听起来甚至有点关切:“会很难受吧?”
崔泰璟深知这又是对方恶趣味的戏弄,他僵硬地摇头,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艰难:“不难受。”
“那好吧。”容浠从善如流,拍了拍他的脸,似乎是在奖励他的听话,然后有些嫌恶地抽出纸巾,仔仔细细地将指尖沾染的汗水擦干净。他随手将纸团扔进角落的垃圾桶,脸上重新绽开一个毫无阴霾的、甚至称得上纯良的笑容。
“那么,晚安。泰璟。”
5. 道歉
韩盛沅仰面躺在昂贵的定制大床上,手机屏幕的冷光映亮他烦躁的眉眼。从发现不对劲开始,他就不停地拨打那个名为“朴律”的号码,听筒里传来的却永远是冰冷的忙音。发出去的信息也石沉大海。眼看时针就要指向十二点,他胸口的郁气几乎要炸开,终于忍不住拨通了河泯昊的电话。
听筒那头背景音嘈杂,夹杂着模糊的音乐和人声。
「呵,盛沅。」河泯昊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背景音随之减弱,似乎走到了稍安静的地方,「今天晚上和那个男人相处得怎么样?」他顿了顿,语气里的促狭几乎要溢出来,「他的经验应该很丰富吧?爽吗?」似乎竭力想从好友的狼狈中榨取一点乐子。
“啊西,你给我闭嘴!”韩盛沅暴躁地低吼。这狗崽子明明亲眼看着那个“朴律”把他耍得团团转后扬长而去,现在还敢故意问这种令人作呕的问题。
「行吧行吧,」河泯昊像是吐了口烟圈,声音带着尼古丁浸润后的慵懒,「你要干什么?」他靠在别墅阳台冰冷的金属围栏上,身后的房间里正播放着血腥的恐怖片,主角凄厉的尖叫声刺耳地传来。
韩盛沅猛地从床上坐起身,眼底戾气翻涌:“我要看监控。”他要看清那个家伙到底是谁,又是怎么......把他当成傻子一样戏弄。
「然后呢?」河泯昊轻笑起来,仿佛早有所料,「报复他?还是说......找到他,再和他上床?」他活动了一下脖颈,将指间的烟蒂摁灭在栏杆上,另一只手垂眸划动着平板。屏幕亮起,正是今晚八点多,那间包厢的监控录像。
画面中,穿着灰色卫衣的青年站在房间中央,微微仰着头,面无表情地直视着隐藏的监控摄像头。他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近乎厌倦的冷漠。
只此一眼。
河泯昊感觉自己的呼吸滞了一瞬,一股混杂着惊艳与征服欲的兴奋感窜上脊梁。他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因某种渴望而微微沙哑:“他叫什么名字?”
“关你什么事?”韩盛沅的耐心耗尽,怒火几乎要冲破听筒,“帮不上忙就滚!”
河泯昊看着屏幕上那张冷清又勾人的脸,缓缓弯起嘴角,吐出一个名字:“容浠。”
“什么?”韩盛沅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果然告诉了你一个假名字。”河泯昊挑了挑眉,又慢条斯理地点燃了一支烟,语气里带着掌控一切的愉悦。
“西八!你到底知道些什么?!”韩盛沅再也忍不住,对着电话怒吼。
河泯昊享受着好友的失控,愉悦地公布答案:“知道得不少。比如,他那个嗜赌如命的父亲,把他卖到了我们旗下的场子里抵债;比如,他下个月会作为特招的资助生,转学进入清汉;再比如——”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笑声几乎压抑不住,“他把你耍得团团转,然后拿着你的钱,消失了。”
讲到最后一句话时,河泯昊终于憋不住,对着夜空放肆地大笑起来。
韩盛沅直接掐断了电话,他将手机狠狠攥紧,指节泛白,眼神阴鸷地盯着通讯录里那个刺眼的“朴律”,最终,带着满腔被愚弄的怒火,咬牙切齿地按下了删除键。
崔泰璟是在一阵刺骨的酸痛中醒来的。双手依旧被反剪在身后绑得死紧,维持着同一个屈辱的姿势在冰冷地板上坐了一夜,让他全身关节都在发出哀鸣。这半地下室狭窄得连他那双长腿都无法伸直,唯一称得上“仁慈”的,是容浠最后施舍般扔过来的那件外套。
他原以为自己绝无可能在这种环境下入睡,身为连床垫硬度都要精确到毫米的财阀继承人,怎么可能在这种弥漫着霉味、连张像样床铺都没有的鬼地方合眼?更何况还是被绑着坐在地上!
但后脑勺持续的钝痛和昨夜极度的精神肉.体双重消耗,最终还是将他拖入了昏沉。崔泰璟深吸一口污浊的空气,怀疑自己可能真的被打出了脑震荡。
天花板上那扇小小的气窗透进微弱天光,能看见行人脚步匆匆掠过。呼救的念头刚升起就被掐灭,他丢不起这个人。更何况,还有那段视频......他的目光猛地钉在容浠枕边的手机上。青年还在熟睡,晨曦为他精致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光,收敛了醒时的刻薄锋利,竟显出几分无害的乖巧。
崔泰璟动了动手臂,一个晚上过去,随着他的挣扎,那绳子似乎松了些,男人咬紧牙关,一边观察着容浠,一边尽力收敛自己的力道,终于,他的手挣脱了。
崔泰璟强压着火气,活动了下已经酸胀麻木的手腕,上面是被绳子束缚而泛出的血迹,但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高大的身体几乎将整个房间笼罩,他放轻脚步走到摆放手机的那个方向,将手机拿了过来。
崔泰璟松了口气,摁亮屏幕,没有锁屏。
男人觉得不对劲,但还是点进相册,里面空空如也,没有照片、没有视频,什么都没有。
空的。
没有照片,没有视频,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
删了?不、他绝不可能放弃这个把柄。
那究竟......藏在哪里?
正当他思考的时候,身后幽幽传来了一个声音:“你在干什么?”
崔泰璟猛地转身,居高临下地瞪向不知何时坐起的容浠。刚醒的青年眼尾还泛着困倦的薄红,可那双墨色瞳孔里已满是熟悉的烦躁。视线扫过男人手中的手机,他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找视频吗?”
“你藏到哪里去了?”崔泰璟握紧拳头,冷声问。
容浠慢条斯理地打了个哈欠,眉眼弯起无辜的弧度:“我删掉了。毕竟朋友就是要相互信任嘛。”
“撒谎。”崔泰璟猛地伸手掐住那截纤细的脖颈,掌心感受着皮下脆弱的脉搏跳动,指节缓缓收紧,“你如果不想死的话,就把视频给我。”
容浠眯了眯眼,仰头看着这个男人,微微挑眉,眼里不见丝毫恐惧,反而勾起嘴角:“不要总是想着在我的手机里找啊,我说过,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崔泰璟瞳孔紧缩,连忙又去看自己的手机,结果下一秒,后脑勺熟悉的剧痛再度炸开!他眼前一黑跪倒在地,额头顶着冰冷的地面,疼得眼冒金星,只能徒劳地捂住伤处。
而就在这时,容浠一手拿着木棍,一边下了床,他赤脚踩在地上,捡起掉落的手机,手指在上面轻点了几下,一则视频就播放了出来。
青年轻笑一声,抬脚碾上崔泰璟按着后脑的手背,低声道:“我就知道...你还没明白。”
崔泰璟此刻根本听不清容浠在说什么,疼的耳鸣。
西八,这家伙完全是个疯子。
容浠收回脚,觉得有些无趣,木棍不轻不重地抵住男人脊背,语气带着索然无味的喃喃:“真是完全不长记性啊,这样的话,该怎么相信你呢?”
木棍缓缓上移,抵在了男人的脸上。
“要不,把视频公开,怎么样?”
“不。”崔泰璟强忍眩晕支起上身,仰视着逆光而立的青年,声音嘶哑,“不要公开...你可以相信我。”
容浠却皱了皱眉:“可是你刚才好像要掐死我,真的让人很害怕呢。”
崔泰璟深吸一口气,齿缝间弥漫着铁锈味:“刚才是我脑子不清醒,我现在向你道歉。”
容浠轻笑了几声,懒散的坐在了椅子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崔泰璟,翘起了二郎腿,赤裸的脚背出现在男人面前。
崔泰璟喉结滚动了一下,微微皱眉看向容浠,接着就听见对方开口道:“道歉也得有诚意才行啊。不然,我会很担心呢。”
崔泰璟死死盯着眼前那只脚,白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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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背上淡青色血管若隐若现,圆润的趾尖泛着浅粉。他额角的青筋暴起,撑在地上的手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他抿了抿唇,喉咙有些干涩,最终,像是终于做出了决定,眼中戾气暴涨,猛地抬眼一把抓住容浠的手腕,另一只手掐住青年的脖子,将人整个掼倒在床上。
“唔!”
男人单膝强势地抵进青年双腿之间,高大的身躯笼罩下来,垂眸冷冷睨着身下的人,像审视落入陷阱的猎物。
容浠手中的木棍应声落地。他微微皱眉,神情淡然地仰躺着,黑发凌乱铺散在素色床单上,精致的眉宇间掠过一丝不耐,仿佛厌倦了这种没趣的游戏。他被迫仰起头,颈间灼热的掌心力道让他呼吸微窒。
“这里没有其他电子设备。”崔泰璟嗓音低沉危险,“只要毁了你的手机,视频根本传不出去。”
容浠眨眨眼,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现在是联网时代......”
“你手机里根本没有SIM卡。”崔泰璟眯起眼,后脑的钝痛时刻提醒着他眼前这个漂亮生物的危险性。
对方却像是才想起这回事,轻笑着承认:“哎呀,被你发现了。”
“把视频删掉!”崔泰璟暴躁地低吼,俯身逼近。两人距离极近,他几乎能嗅到青年颈间清冽的冷香。
容浠不答,反而用自由的那只手抚上崔泰璟的脸颊,食指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紧抿的唇峰,带着蛊惑的意味。
男人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攥着他手腕的力道猛地加重,声音狠厉:“别做多余的事。”
容浠挑眉:“药效还没过?需要我帮忙吗?”
崔泰璟瞳孔骤缩,昨夜不堪的记忆汹涌而至,目光不受控地落在那张淡色的唇上,指尖几不可察地颤抖起来:“闭嘴!”
“好哦。”容浠从善如流地弯起眼睛,视线瞥向一旁的手机,“不过,你敢赌吗?”
“什么?”崔泰璟眉头拧紧,凌厉的五官更显骇人。
容浠迎上他的目光,唇角笑意加深:“赌我......能不能发出去。”
崔泰璟心脏砰砰直跳。不可能发得出去,没有SIM卡的手机和板砖有什么区别?这一定只是这家伙虚张声势的把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放在桌上的、属于崔泰璟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似乎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发出震动声。崔泰璟瞳孔微张,猛地抬头望去,身下同时响起青年含笑的提醒:“不去看看吗?好像有你的消息。”
“不过是转移注意力的手段......”崔泰璟齿缝间挤出低语。
“好吧。”容浠无所谓的撇了撇嘴。
崔泰璟内心挣扎,最终还是暗骂了一声松开容浠,起身快步走向桌边。
容浠依旧慵懒地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指尖轻轻抚过颈间红痕,腕上也留下一圈青紫。他冷淡地挑了挑眉,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崔泰璟浑身僵硬了,他垂眸看着刚刚收到的信息,是一条视频,男人胸膛起伏了一瞬,接着点开,印入眼帘的就是他自己的脸。
崔泰璟瞳孔紧缩,指尖用力到几乎要将机身捏碎。
“赌对了吗?泰璟。”耳边传来青年的声音,崔泰璟缓缓转头,强压下摧毁一切的暴怒,看见容浠不知何时已坐起身。晨光勾勒着他颈间暧昧的红痕,那张漂亮的脸上却只有一片百无聊赖的漠然。他歪了歪头,如墨的眼眸中是目空一切的高高在上,唇角弯起冰冷的弧度:“你的确很上相,不是吗?”
耳鸣声尖锐地响起,一边是视频里自己屈辱的喘息,一边是青年带笑的质问。清晨的阳光透过那半扇小窗洒落在他身上,崔泰璟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彻骨的寒冷,正沿着脊椎一寸寸冻结他的血液。
容浠歪了歪脑袋,问:“所以、现在可以好好道歉了吗?”
6. 店长
“你真的不怕我报复你吗?”崔泰璟的声音低沉沙哑,他垂着头,紧握的双拳上青筋暴起,贲张的肌肉线条彰显着被束缚的力量,此刻却只能压抑在这狭小空间里。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呢?”容浠漫不经心地晃着悬空的腿,赤裸的足尖在空中划出轻盈的弧度,“我也没绑着你啊。”
崔泰璟面部肌肉狠狠抽动了一下。
理智上,他清楚自己有一万种方法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无声消失。可他不敢赌,不敢赌那段视频会不会在某个他无法控制的瞬间流传出去。父亲接回私生子的举动,已经将继承权的争夺摆上了台面。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绝不能让自己的形象出现任何污点,不能让家族蒙羞。
所有的骄傲在现实的权衡下被碾碎。他终于从喉间挤出嘶哑的声音:“......所以,我要怎么做,才能得到你的原谅?”
容浠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笑话,肩膀轻轻抖动起来,甚至抬手掩住了抑制不住上扬的唇角。当他再次抬起眼时,那双漂亮的墨瞳里漾着水光,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暧昧的阴影。
“你好高啊,”他轻声说,像是单纯的感叹,“有一米九吗?”
崔泰璟喉结滚动,沉闷地“嗯”了一声。
接着,他听见了那句将他所有尊严彻底击碎的话:“跪下来吧。我的脖子......有点疼。”
一瞬间,所有的骄傲与教养都化作了沸腾的屈辱。崔泰璟的呼吸粗重,指节捏得咯吱作响,但最终,他还是屈下膝,重重跪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他跪得笔直,身躯依旧挺拔,视线恰好能与坐着的容浠平视。
容浠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不满地伸出手,像拍打不听话的宠物般拍了拍他的头顶,随即略微施力,将那颗总是高高扬起的头颅向下压去。
“太高了,泰璟。”
崔泰璟脖颈僵硬地梗着,抗拒着这最后的屈服。
容浠烦躁地咂了下舌,指尖轻轻抚过自己颈间那片被掐出的红痕,语气冷了下来:“我脖子还疼着呢。现在心情真的很不好啊。”他垂眸,冰冷的视线锁住男人,随即抬起脚,用脚底不轻不重地踩上对方宽阔的肩膀,“你刚才......实在让人很讨厌。”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终于,崔泰璟死死闭上眼,颓然垂下了头颅,几乎是行五体投地大礼的姿势,额头即将触地,而这个时候,容浠的脚踩在了后脑上,让他的额头狠狠磕到了地上。
崔泰璟的指尖死死抠抓着粗糙的水泥地,指腹瞬间被磨破,渗出殷红血珠。他声音嘶哑:“对不起,我刚才伤害了你。”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请您原谅我。”用的最高级别的敬语。
头顶传来青年的轻笑,崔泰璟后脑勺的力道消失,他身体紧绷着,屈辱和愤怒席卷着他的大脑,紧接着,他听见了那句如同恶魔低语的命令:“抬头。”
崔泰璟一怔,没有起身,只是维持着跪伏的姿势,僵硬地抬起了脸,下一秒,他便对上了手机冰冷的、黑洞洞的后置摄像头。男人瞳孔紧缩,凌厉英俊的脸上是一片苍白,他猛地咬紧牙关,接着别开脸。但这时他却不敢再伸手抢夺容浠的手机,只能逃避般的闭上眼。
容浠看着屏幕上的一幕,心情终于好了些,他停止录制,将手机扔到床上,说:“这份‘纪念品’,我也会传给你一份。”他微微俯身,一把揪住崔泰璟的头发,迫使男人睁开眼看向自己。精致的眉眼间流转着愉悦的光彩,他压低声音:“希望在学校里,我们也能好好相处啊。泰璟。”
崔泰璟的五官原本充满了野性的攻击力,若说昨夜之前他像一头不羁的狼,那么此刻,他与一条被彻底驯服的狗已无分别。他望着眼前这张放大后愈发惊艳、也愈发可恨的脸,强压下将所有理智焚烧殆尽的怒火,从齿缝里挤出承诺:“...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容浠弯起眼睛,眸中像是落入了细碎的星光。他轻轻拍了拍崔泰璟的脸颊,如同嘉奖。
随后,他垂眸瞥了眼手机——早上7点整。按照原主的日程,今天是他去咖啡店打工的第一天。漫画尚未更新,恐怕真要等到后天才会有第三章。那么这段时间,就是他的自由发挥了。
青年舒展了一下身体,既然如此,就去体验一下打工生活好了。他实在无法继续忍受在这个散发着霉味的半地下室里多待一秒。
打定主意,他径直走进浴室洗漱。出来时,发现崔泰璟竟还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不由得奇怪地挑眉:“你怎么还在这?”
崔泰璟正深陷于屈辱的思绪中,闻声身体猛地一僵。
西八。不是这家伙让他一直跪着的吗?
他僵硬地转过头,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青年,心脏下意识收紧,以为对方又想到了什么新的折辱方式。
然而,容浠只是路过他身边,漫不经心地拿起桌上那张属于他的黑色银行卡,垂眸淡淡问道:“密码?”
崔泰璟离开那间半地下室后,第一时间便打车赶往了WX旗下的私立医院(多亏了容浠的善心,给他留了足够打车的现金)。头部CT结果显示有轻微脑震荡,好在并不严重。毒素检测报告也出来了,除了些微的迷药和助兴成分残留,他身体的其他指标健康得堪称完美。
......所以,为什么昨晚连一分钟都没能坚持住?
这个念头啃噬着他的自尊。男人捂着依旧隐隐作痛的后脑,躺在VIP病房里挂营养针,脸色阴沉。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是一条银行卡的提现短信。因为大额提现需要本人确认签字,那个家伙只提走了一千万韩元。
“西八......”崔泰璟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两个字,打电话给银行,将卡片挂失冻结。做完这一切,他胸中的郁气无处发泄,猛地将手机狠狠掼在地上!
昂贵的手机瞬间四分五裂,碎片飞溅。
“大早上就这么大火气?”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闲庭信步般走了进来。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带着几分矜贵的审视,一副精英知识分子的派头。男人手里拿着崔泰璟的病例,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地翻阅:“脑震荡、多处软组织挫伤,外加药物残留......泰璟啊,你这一晚上过得可真是丰富多彩。”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几乎不加掩饰。
崔泰璟皱紧眉头,充满野性的五官上写满了不耐与暴躁,但他还是强压着火气,冷冷道:“知佑哥,你过来做什么?”
“今早交班,听说VIP病房收了个熟人,结果看到了你的名字。”朴知佑眯了眯狭长的眼睛,走到床尾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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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你的表哥,于情于理我都该来看看。怎么样,需要通知姑姑吗?”他随手将病例扔在床头柜上,然后自然地从上衣口袋里摸出烟盒,叼出一根点燃。
崔泰璟烦躁地咂了下舌,直接伸手:“给我一根。”接着才闷声道,“她不知道。”
朴知佑挑眉:“行,那我暂时替你保密。”他倚在桌边,目光上下扫视着崔泰璟,手腕上明显的绳索擦伤,额头上那片不自然的红肿......他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是金俊那狗崽子。”崔泰璟眼神阴鸷,戾气几乎要溢出来,“他以为那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回来了,就能动摇我的位置,居然联系了媒体想拍我的丑态,急着向他的新主子表忠心呢。”
“你不是已经派人去‘请’金俊过来聊聊了?”朴知佑用夹着烟的手指,隔空点了点崔泰璟的额头,语气玩味,“但这个,还有你手腕上的伤......恐怕不是他的杰作吧?”
崔泰璟的眉头瞬间拧得更紧,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声音因压抑而异常沙哑:“这个不用你管。”
朴知佑觉得更有趣了,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行啊。”他将自己手中的烟蒂在窗台的烟灰缸里摁灭,然后走上前,不由分说地将崔泰璟指间那根也只抽了一口的烟也拿走,瞬间切换回专业医生的严肃面孔。
“医院里,禁止吸烟。”说完,他便拿起病例,笑着离开了病房。
原主应聘的咖啡店位于江南区的边缘。容浠先给自己办了新的手机卡和银行卡,将崔泰璟卡里取出的现金妥善存入,这才打车前往。店铺是个私人品牌,门面在寸土寸金的江南区显得过于朴素。
容浠站在门前,微微挑眉,仰头审视了一下上方的招牌,随即推开了玻璃门。
门铃清脆作响,惊动了柜台后的男人。
他身材极为高大,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衣,外面系着深色围裙。衬衣最顶端的扣子岌岌可危,仿佛随时会被他健硕的胸肌撑开。男人戴着一顶棒球帽,略长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下巴上带着青色的胡茬,为他俊朗成熟的相貌平添几分落拓不羁。听到铃声,他抬起头,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左边眉毛上那道浅疤,更增添了几分不好惹的气场。
在看到容浠的瞬间,他明显愣了一下。
眼前的青年实在太过漂亮。墨黑的发丝柔顺地贴在白皙的额角,高领薄毛衣勾勒出纤细的脖颈,而那双眼睛则如同深不见底的墨潭,只一眼就让人难以移开视线。五官的每一处都精致得恰到好处。
男人顿了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抱歉,还没到营业时间,这位客人。”
“我知道。”容浠弯起眼睛,走到柜台前,将手机上的聊天记录展示给对方,“我是今天新来的店员,容浠。您就是老板吗?”他的目光落在男人胸牌上——玄闵宰。
玄闵宰像是消化了这个信息好几秒,才有些不可置信地微微睁大眼,随即轻咳一声掩饰失态:“是的,我是玄闵宰。”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匆忙洗了手,在围裙上擦干,然后推开柜台门走了出来。
离得近了,男人的身高带来的压迫感更强,容浠也清晰地看见了他挽起的袖口下,小臂上蔓延的黑色纹身痕迹。
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普通的咖啡店老板。
7. 打工
容浠缓缓眨了眨眼。
玄闵宰似乎被这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低声道:“呃......跟我来。”他将容浠带到了后面的员工休息室兼换衣间。空间比想象中宽敞,有隔间、沙发,甚至还有一张床。
......简直是抹布漫画里必备的场景元素。
容浠默默观察着,几乎可以预见后续剧情一定会“善用”这个空间。
玄闵宰从衣柜里拿出崭新的制服,似乎不太确定容浠的尺码,一边对比着青年的身形,一边翻找。终于,他笑着将合适的制服递过来:“今天第一天,不用紧张......你先跟在我身边学习。放心,日薪照算。”此刻的他,看起来像个可靠的前辈。
容浠点了点头,他看看手里的衣服,又看看玄闵宰:“那我现在换衣服?”
玄闵宰点了点头,身体却没动。
容浠歪了歪头,语气疑惑:“老板要在这里看着我换吗?”
玄闵宰瞳孔微缩,立刻压低帽檐遮住瞬间尴尬的神情,声音低沉:“不是。我在外面等你。”他几乎是有些仓促地转身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玄闵宰才长长舒了口气,后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微微仰头看着天花板。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
太奇怪了。
他活了二十五年,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他抬手按住自己躁动的胸口。不过......这孩子看起来还在上学,资料上写的是......清汉高中?真是个难得的优等生。
他平复着呼吸,拿出手机,看着和容浠的电子合同——证件照上的人,除了那两颗标志性的泪痣,与真人的气质差距实在太大了,难怪他第一眼没能认出来。
......
容浠换好制服,趁机仔细观察这个休息室。里面似乎只有玄闵宰一个人的生活痕迹,原来目前只招了他一个店员?他挑了挑眉,用Naver搜索了这家店名。果然,评论大多围绕着“帅气的老板”展开,加上前段时间的媒体报道,生意火爆到老板不得不招募帮手。
容浠收起手机,看向试衣镜中的自己。今早被崔泰璟掐出的指痕在脖颈上愈发清晰,甚至显得有些狰狞,手腕上也浮现出青紫。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刚刚遭受过粗暴的对待。
然而,青年对着镜中狼狈的自己,却露出了一个满意至极的浅笑。他勾起嘴角,整理了一下衣领,推门走了出去。
听到门响的瞬间,玄闵宰立刻站直了身体望过去。
店员制服很合身,恰到好处地勾勒出青年清瘦却不失线条的身材。那双含笑的眼,正是时下最受欢迎的花美男类型。玄闵宰几乎能预见到日后生意会更加火爆。
但下一秒,他的视线便猛地钉在了对方的脖颈上。
原本温和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甚至渗出了一丝冰冷的杀气。
是了......他早该想到。
一个贫穷却漂亮到极致的青年,最容易招惹那些不干不净的畜生。
玄闵宰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地上前,在容浠疑惑的目光中,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但无论怎么整理,那片刺目的痕迹都无法完全遮盖。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此刻的他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最后,他干脆将制服的领子用力竖了起来。
“怎么了吗?老板。”容浠轻声问,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是因为这个吗?如果不行的话......”
“不是。”玄闵宰打断他,眉头紧锁,口不择言,“我要给你涨工资。”
诶?容浠眨了眨眼。
他最近的财运似乎很好呢。不如下班去买张彩票吧。
“今天先不用穿制服,换回去吧。”玄闵宰的手按在青年的肩上,力道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员工。发生了任何事,都可以告诉我。”
容浠乖巧地“哦”了一声。心底却无声地笑了笑。
按照抹布漫画的套路来看,眼前这个看似可靠稳重的保护者,恐怕、才会是最大的危险源头呢。
————
玄闵宰的余光始终落在那个白色的身影上。
容浠还穿着来时那件柔软的白色高领毛衣,系着深色围裙,正笑意盈盈地与顾客交谈。正如玄闵宰所料,今天的生意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火爆,他抬手用纸巾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看来得提前结束营业了。
青年似乎早已习惯了成为目光的焦点。他嘴角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熟练地为顾客点单,耳边萦绕着不绝的窃窃私语,如同背景音般嗡嗡作响。
“晕,是新店员吗?之前是冲着老板来的,没想到店员更大发!”
“是哪个公司的练习生吧?这颜值不当偶像太可惜了......”
“不像诶,气质好特别,也太漂亮了。”
“是第一天来吗?”
“肯定是,之前从来没见过。”
“晕,这种死亡角度都这么好看......”
......
直到夕阳的余晖将街道染成暖金色,玄闵宰挂上“Close”的牌子,锁好店门,喧嚣的世界才终于被隔绝在外。他长长舒了口气,转身看向依旧从容地站在收银台前的容浠,声音因为疲惫而有些低哑:“你之前......在咖啡店工作过?”
容浠眨了眨眼,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原主的履历,唇角弯起:“我在很多地方都兼职过呢,老板。看来今天的营业额相当不错。”
“啊......是啊。”玄闵宰重重坐进椅子,有些疲惫地仰起头,脖颈拉出硬朗的线条。他下意识摸出烟盒,瞥见容浠,动作一顿,又将烟盒随手扔在桌上。
青年却从柜台后绕了出来,自然地坐在他对面,拿起那盒烟看了看,抬眸问道:“可以吗?”
玄闵宰皱了皱眉:“你抽烟?”
容浠轻笑一声,尾音带着点钩子:“不行吗?”他抽出一支细长的香烟咬在淡色的唇间,随即用那双氤氲着水光的眼睛直直望着男人。玄闵宰无奈地叹了口气,俯身拢着火,为他点燃。
容浠抽烟的姿态很娴熟,朦胧的青色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过分精致的轮廓,平添几分疏离的易碎感。他微微偏过头,望着玻璃窗外熙攘的人流,侧脸在暮色中显得安静而遥远。
玄闵宰无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干涩的下唇,也点燃了一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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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在烟雾中弥漫了片刻,他才用沙哑的嗓音打破寂静:“打算长期做吗?”
容浠转回头,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下个月就开学了呢。”
“放学后可以过来。”玄闵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我给你涨工资。”
容浠轻轻一笑,吐出一口烟:“我考虑考虑。”
又过了一会儿,玄闵宰状似随意地问:“还不回去?之前你在KT上问有没有学习时间......现在看来,店里可能没法给你留出太多空闲了。”
青年抿了抿唇,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不想回去。店长,附近有房子租吗?”那间阴暗潮湿的半地下室,多住一晚都感觉折寿。他打算今晚先去酒店将就一下。
不知玄闵宰脑补了怎样的剧情,眉头锁得更紧。他将烟头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终于开口:“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住在我这边的。”
容浠抬起眼,墨色的瞳孔清晰地映出男人的身影。
玄闵宰感到皮肤莫名有些发烫,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补充道:“楼上两层有空着的客房,你可以随便选一间。”他早就买下了整栋楼。
容浠伸出舌尖轻轻舔过有些干燥的唇角,尼古丁很好地抚平了他心底的烦躁。青年注视着明显有些坐立不安的玄闵宰,听见对方开口:“我没有恶意,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好啊。谢谢你呀,闵宰哥。”容浠却忽然弯起眼睛,打断了他。夹着烟的手缓缓伸了过来,微凉的指尖若有似无地碰触到玄闵宰的手背。那截燃烧后的烟灰随之掉落,在皮肤上留下一小点灼烫感。
玄闵宰却浑然未觉。
他怔怔地看着容浠的眼睛,喉结干涩地滚动了一下,不太自在地“嗯”了一声,随即问道:“那......我现在开车带你回去收拾行李?”
容浠收回手,他轻轻点头:“好啊。”
玄闵宰开的是一辆黑色皮卡,粗犷硬朗的车型与他本人的气质相得益彰。容浠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看着男人熟练地打开暖气,又将一个软枕递过来。
青年眨了眨眼,忽然问道:“闵宰哥有女朋友吗?”
玄闵宰动作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沉声道:“没有。”随即沉默地发动了引擎。
车子按照容浠的指引七拐八绕,最终驶入一条皮卡难以通行的狭窄巷道。看着窗外拥挤破败的景象,玄闵宰的脸色愈发阴沉。虽然早有预见青年家境贫寒,但他没有想过...竟然是这种、无法居住的环境。
“闵宰哥在这里等我吧,我很快就好。”容浠说,玄闵宰原本想跟着一起去,但顾及青年的自尊,最终还是留在了车里。他摇下车窗,目送那道单薄的背影消失在昏暗的巷道深处,胸口的烦躁几乎要满溢出来。
男人摸出烟点燃,然而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容浠颈间那片刺目的青紫——那分明是十分狠戾的动作,几乎要把对方掐死的暴力行为。
如果那个畜生此刻就在他家里......
玄闵宰低骂一声,猛地掐灭烟蒂,迅速下车跟了上去。
8. 生气
听到身后沉重的脚步声,容浠停下脚步,回头便看见玄闵宰高大的身躯在这逼仄巷道里几乎转不开身。他忍不住弯起眼睛:“怎么过来了呢?闵宰哥。”
“我和你一起。”男人压了压帽檐,阴影遮住他半张脸,只露出紧绷的下颌线,“两个人收拾得快一些。”
容浠从善如流地点头:“好哦。”
走到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容浠正要拿钥匙,动作却顿住了——门锁已被破坏,门虚掩着。
玄闵宰立刻皱眉,下意识想将青年护在身后。
容浠却平静地说:“没关系的,闵宰哥,应该是我父亲。你先在这里等我吧。”
玄闵宰沉吟片刻,沉声应道:“嗯。”又不放心地补充,“有事叫我。”
容浠脸上最后一丝笑意消散殆尽,精致的面容覆上一层冰冷的疏离。他推开虚掩的门,只见狭窄的半地下室里竟挤了五个人。除了中间那个捂着手、瑟瑟发抖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个衣着昂贵的英俊男人正饶有兴致地翻看着原主的习题本,嘴角噙着玩味的笑意。
听到动静,那人抬起头,目光与容浠撞个正着。
现实中的青年比视频里更具冲击力,冰冷的眉眼间氤氲着毫不掩饰的烦躁,那种拒人千里的疏离感,简直......
太让人兴奋了。他无聊透顶的生活终于可以增添几分趣味。
“小浠!小浠你总算回来了!”中年男人像看到救星般扑过来,却被保镖死死按住肩膀。他伸出残缺的手,声泪俱下,“都是因为你昨天晚上跑了,我的手才变成这个样子!小浠!这位老板人很好,能给你很多钱......”
容浠垂眸扫过那处伤口,竟轻轻笑了一声:“你欠了多少钱?”
“两亿。”河泯昊接话道,如愿吸引了青年的目光。那双墨色的眼瞳里清晰地映出纯粹的厌恶。河泯昊喉结滚动,感到一阵难言的干渴。
“把我卖了这么多钱?那还挺值的。”容浠强压下翻涌的恶心,一字一句道。好赌的爸、破碎的他......抹布漫画就偏爱这种设定是吧?
老实说,从昨天到现在,他一直一直很生气。不单单因为自己被平白无故拉进了这个漫画,更因为里面的剧情实在是令人作呕。
河泯昊笑了笑,语气轻佻:“原本不值这个价。但今天见到你,我改主意了。”他目光锁住容浠,“或许,我可以免除你父亲的债务。”
中年男人眼中瞬间迸发出希望的光芒,哀求地看向容浠:“小浠!求你了!如果再还不上钱,他们真会把我沉海啊!”他深知儿子从小善良勤奋,尽管因赌博的事和他争吵了很多次,但最终总会打工替他还债。
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容浠绝不可能对他见死不救——!
“所以呢?”青年冷淡地反问。
“什么所以?你这小子!要不是我把你养大,你早就死了!”中年男人气急败坏地吼道。
河泯昊嫌恶地蹙眉,似乎嫌太吵,微微抬了抬下巴,保镖立刻捂住了男人的嘴。
到这时,河泯昊才终于挂上笑容,狐狸般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容浠,几乎势在必得,开口道:“容浠。考虑的怎么样?”
“不要考虑这些。”
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容浠还未回头,一双温热宽厚的大手便轻轻覆上了他的耳朵,隔绝了污浊的空气与令人作呕的交易。玄闵宰终究放心不下,跟了进来,低矮的门框险些撞到他的头。刚靠近房间,他便听到了全部对话。
他的掌心贴着青年微凉的耳廓,垂眸能看到那轻颤的睫毛。男人抬起眼,目光如锁定猎物的豹子,冰冷地刺向河泯昊。
河泯昊眼中趣味更浓,他扯了扯嘴角,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啊,哥。”
河泯昊和玄闵宰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七岁的年龄差距,早已注定河泯昊与继承人身份无缘。他们的家族盘踞在韩国阴影深处,掌控着不见光的地下秩序。而玄闵宰,自出生起便像是为这片黑暗而生的统治者,任何棘手的事到他手中都能被处理得干净利落,不留丝毫痕迹。
河泯昊从未想过与兄长争夺什么,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绝非玄闵宰的对手,但是三年前,这个家伙却像疯了一样要退出,甚至放弃了一切继承权,将手里的产业完完全全交回给玄会长,并且失踪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去年才在首尔出现,甚至开了家可笑的咖啡店。
河泯昊实在厌恶这个家伙,在看见新闻报道上说玄闵宰是“帅气咖啡店长”的时候还笑了好一阵,觉得太丢脸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个肮脏破败的半地下室里遇见对方。
河泯昊的目光死死钉在玄闵宰的手上,那双骨节分明、曾沾染过无数血腥的手,此刻正以一种近乎保护的姿态,轻柔地覆在青年耳边,遮住了那小半张精致的侧脸。
那个漂亮的家伙,此刻看起来就像误入狼群的绵羊,脆弱易碎。
但河泯昊心知肚明,容浠绝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羔羊。
他是能点燃自己枯燥生活的、最烈的火种。
河泯昊扯了扯嘴角,语带讥讽:“你在这里做什么呢?哥。”
玄闵宰眉头紧锁,视线扫过地上那个断指流血、瑟瑟发抖的中年男人,声音低沉:“你做得太过火了。”
“我在向你学习啊,哥。”河泯昊挑眉,语气轻佻,“难道咖啡泡久了,你都忘了自己血管里流着的是什么血了吗?”他慵懒地斜靠在唯一的破桌子上,狐狸般的眼睛却转向容浠,状似随意地问道:“怎么,你在和男人谈恋爱?”
玄闵宰的身体骤然一僵,眉头狠狠拧紧,眉骨上那道旧疤因怒意而显得愈发狰狞,他脸色冰冷,似乎被惹怒了,警告道:“河泯昊,离开这里。”
河泯昊却愉悦地笑出了声,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真是没办法。”他垂眸,冰冷的目光落在中年男人身上,脸上所有笑意瞬间收敛,面无表情时,那股强势压迫感展露无遗。
“但欠的钱,总得想办法还。”他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否则,我们的生意很难做下去。哥,这一点......你应该比谁都明白吧?”
玄闵宰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容浠。”河泯昊的语调被刻意拉长,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弄,缓缓念出这个名字,“你可以......考虑一下。”他意味深长地补充,“毕竟,我们还需要在学校里,‘好好’相处呢。”
自始至终,容浠只是面无表情地回视着他,墨色的眼瞳里是一片冻湖般的冷淡与疏离。
他抬手,轻轻将玄闵宰覆在自己耳边的手拿开。这个动作打破了某种保护性的壁垒,让他完全暴露在河泯昊的注视下。
青年挑了挑眉,脸上忽然绽开一个浅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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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轻声道:“我也很期待在学校里的见面呢,河同学。”
河泯昊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一股近乎战栗的愉悦感瞬间冲上头顶,几乎要淹没他的理智。他无法自控地抬手捂住嘴,压抑不住的笑声从指缝中漏出,可那双眼睛却如同毒蛇,死死锁定在容浠身上,声音因兴奋而沙哑:“......你会期待的。”
等那群不速之客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巷口,容浠才神情恹恹地坐回那张吱呀作响的钢丝床上,垂着眼眸。玄闵宰站在一旁,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目光扫过桌角那摞整齐的习题本,他拿起最上面一本,尽量放柔了声音问道:“这些......要带走吗?”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青年毫无情绪的注视。
“他说的是真的吗?闵宰哥。”容浠的声音很轻,却很锐利,“你以前......也做过那种事?”
玄闵宰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想在容浠身边坐下,但看着那张似乎无法承受他体重的破旧钢丝床,最终选择单膝半跪在青年面前,让自己能与那双冰冷的眼睛平视。这个角度让他成熟却带着疤痕的脸完全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
他点了点头,没有回避:“但我已经很久没有......”
“所以闵宰哥是在骗我吗?”容浠轻笑一声,他抬起手,指尖轻轻触上男人的眉骨,在那道狰狞的旧疤上缓缓摩挲,“故意雇佣我,装成可靠的前辈,然后再把我......卖出去?”
“不是。”玄闵宰皱紧眉头,斩钉截铁地否认,“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我早就......决定要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但是,我该怎么相信你呢?”容浠歪了歪头,眼神清醒得可怕。在这个扭曲的抹布漫画里,任何人都可能是潜在的危险分子。他缓缓凑近,玄闵宰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他颈间。容浠了然地勾起嘴角,抬手将高领毛衣向下扯了扯,让那片青紫的掐痕完全暴露出来,问:“你也想这样对待我吗?”
“不。”玄闵宰抿紧嘴唇,眼底翻涌着清晰的不忍与怒意。他伸手,用指节分明的大手仔细地将青年的衣领整理好,盖住那些伤痕,声音低沉,“我不会那样对你。”
容浠垂眸看着他,脸上忽然绽开一个极其漂亮的笑容。
玄闵宰被这笑晃得失神了一瞬。
下一秒,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便落在了他的脸颊上。力道不算小,带着清脆的响声和细微的刺痛。
男人条件反射地蹙起眉,眉宇间那股属于过往的戾气险些失控地浮现,但当他看向容浠时,那点怒气迅速消散,化为一丝无奈的纵容。他明白,青年此刻心情糟糕,需要发泄。作为年长者,他没必要计较。
“心情好些了吗?”玄闵宰只是这样问道。他甚至低头看了看容浠微微发红的掌心,忽然想到自己好像几天没刮胡子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我的胡茬......扎到你了吧?”
容浠却像是被这句话逗乐了,轻笑出声,问道:“你不生气吗?闵宰哥。”
玄闵宰摇了摇头。他站起身,高大如山的身躯再次带来无形的压迫感,但他的脸上却是温和的笑意。拿起桌上那本习题册,耐心地问:“所以,这些要带走吗?”
容浠眨了眨眼,不太确定地回答:“带吧?”
语气里带着点对自己未来命运的微妙嘲讽。他似乎,真的要重新开始学生生活了呢。
9. 纹身
住所要通过咖啡店后门的一道独立楼梯上去。二楼是开阔的客厅,三楼则是卧室区,有两间空置的客房。容浠选了玄闵宰隔壁的那间。房间很整洁,看得出时常有人打扫。
容浠站在浴室里,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身体。他微微睁着眼,垂着头,看着水流沿着洁白的瓷砖蜿蜒,最终汇入地漏,消失无踪。他平静地活动了一下脖颈,关掉花洒,赤身走到盥洗台的镜子前。
镜中的青年仔细端详着颈间那片青紫的指痕,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垂眸拿起一旁的手机,将那份“纪念品”视频发了出去。
几乎瞬间,手机便开始被狂轰滥炸的短信淹没。容浠看也没看,直接关机。
他换好睡衣走出浴室时,正遇上玄闵宰抱着一床干净的被子走进来。男人取下了棒球帽,半长的头发松散地垂落,身上只穿着一件贴身的白色背心,将他健硕饱满的胸肌和臂膀轮廓勾勒无遗,右臂上那片浓墨重彩的黑色纹身更是彻底暴露,它面积巨大,从小臂一路蔓延至肩膀,甚至隐隐没入背心边缘。容浠怀疑,他的整个后背都覆盖着这黑色的图腾。
玄闵宰似乎刚洗过澡,古铜色的皮肤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发尾也有些潮湿。当他看到从浴室走出的容浠时,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青年穿着他准备的深蓝色丝质睡袍,那光滑的材质将对方白皙的肌肤衬得几乎透明。容浠的头发仍是湿的,青年只是随意地将毛巾搭在头顶,露出那双被水汽浸润得愈发清亮的眼睛,此刻温顺的模样,简直像一只刚刚沐浴后的名贵猫咪。
玄闵宰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朝容浠点了点头,便径直走到床边,动作利落地开始铺床。他做事的姿态娴熟而沉稳,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可靠与力量感。
铺好床,玄闵宰偏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翻阅课本的青年,走过去将旁边的落地灯调亮了些,低声道:“晚上看书,对眼睛不好。”
容浠闻声抬起头,墨色的眼睛微微弯起,头顶的毛巾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到肩上:“闵宰哥,真的很温柔呢。”
玄闵宰一怔,耳根隐隐有些发烫。他转身去浴室取了吹风机,走到容浠身后,先是用干燥的毛巾轻轻擦拭着青年柔软的发丝。看着对方像猫一样眯起眼、微微仰头迎合的模样,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很多年前养过的一只布偶猫,嘴角也忍不住柔和地勾起。
容浠垂着眼眸,继续翻看那些高中课本,但看了没多久,困意便阵阵袭来。他靠在沙发背上,任由玄闵宰温热的手指和嗡嗡作响的暖风拂过他的发间。很快,吹风机的声音停了,男人的脚步声远去。
容浠缓缓睁开眼,脸上已无半分慵懒,只剩下一种冰冷的清醒。他淡淡地注视着天花板,打了个哈欠,接着眨眨眼,忽然想起,今天原本打算去买张彩票的。
可恶,竟然忘记了。
“早点休息?”玄闵宰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在容浠身边坐下,那沉重的体重让沙发瞬间陷下去一块,容浠几乎是毫无防备地朝他的方向倒去。
玄闵宰连忙伸手扶住青年的肩膀,掌心触及丝滑的布料和其下微凉的皮肤,烫得他指尖一缩,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不好意思,我太重了。”
容浠却就着这个近乎倚靠的姿势,抬起眼看他。那目光清清泠泠,直把男人看得面红耳赤,心跳失序。过了好几秒,他才听见青年开口问道:“你和今天晚上那个男人,是亲兄弟吗?”
玄闵宰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泯昊他......接下来应该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容浠勾起嘴角,他才不信。
那些高高在上的财阀子弟,怎么会放过送到眼前的乐子?青年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坐直身体,拉开了与玄闵宰之间的距离。
玄闵宰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感到一阵莫名的空落。他正努力平复着过快的心跳,一只微凉的手却忽然轻轻搭上了他的手臂。
那指尖带着沐浴后的清新气息,顺着男人紧绷的肱二头肌,缓缓向上,抚过他布满纹身的小臂,最终停留在肌肉贲张的肩膀上。
玄闵宰全身的肌肉瞬间僵硬,但没有阻止,只是纵容着这大胆的探索,声音因克制而沙哑:“......纹身,很可怕吧?”
“不。”容浠笑着抬起头,唇瓣轻启,“我很喜欢呢,闵宰哥。”他的指尖在那片繁复的黑色图案上流连,带着纯粹的好奇,“你背后也有纹身吗?”
玄闵宰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哑声应道:“......嗯。”
接着,他便听到了那句近乎命令、带着理所当然的好奇心的话:“脱掉衣服,让我看看。”
直到这时,玄闵宰才猛然惊觉——容浠不知从何时起,已经自然而然地对他使用平语了。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那只微凉的手离开了他的皮肤。玄闵宰用余光观察着青年的神色,心中暗忖:难道是不高兴了?
他暗自叹了口气。这脾气,还真是和猫一模一样。
于是,他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瞬间在容浠面前投下一片极具压迫感的阴影。玄闵宰抿了抿唇,沉默地转过身,背对着青年,抬手抓住了背心的下摆,缓缓向上掀了起来。
发达强健的背肌瞬间展露在灯光下,块块分明的肌肉线条诉说着绝对的力量。而古铜色的宽阔背脊上,盘踞着大片浓黑、狰狞的纹身,如同某种沉睡的凶兽,散发着无声而原始的威压。
“可以了吗?”玄闵宰沉声问道,背脊的肌肉因紧绷而显得更加轮廓分明。
身后传来青年平静的声音:“所以闵宰哥为什么改变主意了呢?为什么......要换一种生活?”
男人放下衣摆,转过身,重新坐回沙发上。这次容浠有了准备,没有再因沙发的凹陷而倒向他。莫名的,玄闵宰心底掠过一丝失望。
他沉默了片刻,组织着语言:“我只是......太累了。”
他的退出并非外人臆想中的幡然醒悟,或是被什么悲惨遭遇触动。老实说,他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生命、生活,于他而言都无所谓。他只是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无聊,所有的一切都唾手可得,毫无挑战,连权力和血腥都变得索然无味。于是他任性地抛弃了原有的一切......但这理由太过荒唐,他不想告诉容浠。
“总是重复的生活,很无聊。”玄闵宰最终选择了一个更温和的说法,“所以三年前我离开后就入伍了,去年才退役。”
“那为什么是咖啡店呢?”青年追问道,眼神清澈,仿佛能看穿人心。
男人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我喜欢喝咖啡。”
容浠眨了眨眼,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轻轻笑出声来。就该这样嘛,这些财阀子弟的任性,果然体现在方方面面,连金盆洗手的理由都如此......任性。
青年垂眸,视线落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开口:“我明天要请假,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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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
怎么突然又变回“店长”了?玄闵宰心中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去买点衣服。”容浠打了个慵懒的哈欠,眼尾泛出些许生理性的泪光,“之前的衣服都穿不了了。”
也是,他以前养的那只布偶猫,也格外偏爱漂亮柔软的垫子。玄闵宰几乎是下意识地问:“我给你钱吧......我陪你吧?”
“不用。”容浠摇摇头。
然而下一秒,男人已经将一张黑色的卡片轻轻放在茶几上:“这个、你先用...不够再问我要。”似乎早就准备好了。
容浠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他看看那张象征着无限额度的卡,又看看玄闵宰,歪了歪头:“闵宰哥难道是想包养我吗?还是说......你也想买我?”
玄闵宰瞳孔骤然紧缩,急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我只是......”只是不自觉的,想要对你好而已。后面这句话,他哽在喉间,没能说出口。
“没关系哦。”容浠却挑了挑眉,忽然伸手,拉住男人宽厚的手掌,将它轻轻按在了自己纤细的脖颈上。
玄闵宰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
掌心下,是对方温热的皮肤和脆弱跳动的脉搏。这只脖颈是如此纤细,仿佛只要他稍一用力,就能轻易折断。脆弱,可怜......却又让人无限疼惜。
然后,他听见青年用那种带着钩子的、缓慢的语调开口:“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在抹布漫画中,说出这句话无异于玩火。但容浠却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玄闵宰,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果不其然,玄闵宰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抽回手,眉头紧紧皱起,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眉骨上的疤痕也因此显得格外凶悍:“你......!”
可他看着青年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最终连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暗自叹了口气,声音因无奈而显得有些沉闷:“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或许,眼前的青年早已习惯了所有善意都明码标价。一个如此漂亮却一无所有的人,除了身体,还能付出什么呢?
他抿了抿唇,压下心头的涩意,低声道:“你早点休息吧,明天......好好出去逛一下。”
容浠愉悦地扬起眉毛,看着男人几乎不敢与自己对视的、微微泛红的耳根,轻快地应道:“好哦。”
等玄闵宰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门廊尽头,容浠脸上那点慵懒的、猫似的表情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他面无表情地直起身,从身后沙发与靠背的缝隙里,随意地摸出一个黑色、巴掌大小的电击器,扔在了茶几上,与那张黑卡并排放在一起。
“无聊。”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随即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百无聊赖地重新瘫倒进沙发里,望着装饰精致的天花板,眼神空洞而疏离。
他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关节发出细微的声响,神情是卸下所有伪装后的恹恹与厌倦。
半晌,他才慢吞吞地拿起手机,按下开机键。屏幕亮起,系统启动的短暂光晕映在他墨色的瞳孔里。
几乎是在信号恢复的同一瞬间,手机便尖锐地振动起来,无数信息涌了过来,还有不少未接来电,用的不同号码。
容浠挑了挑眉,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
没有丝毫犹豫,指尖在屏幕上一划,拨通了电话。
10.命令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敞亮的高尔夫球包间内,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正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如同苍蝇搓手般不断哀求。他恐惧的目光紧紧锁在正在挥杆的崔泰璟身上,旁边的保镖面无表情地矗立,防止他任何异动,而会所的服务人员则如同背景板般静默在角落,眼观鼻,鼻观心。
在这里,没有人会报警,也没有人敢将发生的一切泄露出去。
“啊西,你真的太吵了。”崔泰璟烦躁地开口。现在是晚上,他刚在医院挂完营养针,后脑勺的钝痛和心底无处发泄的邪火让他暴躁得想杀人。球场灯光刺眼,他被这家伙的鬼哭狼嚎搅得心神不宁,一杆挥偏,白色的小球滚入障碍区。
他的情绪瞬间恶劣到极点,冷笑着走到金俊面前,昂贵的高尔夫球杆金属底部狠狠抵上男人的额头,阴狠地问:“你想死吗?”
金俊霎时间抖如筛糠,僵在原地不敢动弹。他们家不过是依附于RP集团生存的小财阀,最近集团内部派系倾轧,加上那个私生子即将回归的消息,让下面不少人慌了神。金俊一时猪油蒙心,以为只要让崔泰璟闹出无法收拾的丑闻,继承人之争就能尘埃落定。可他万万没想到计划会失败,因此招致如此酷烈的报复,也是咎由自取。
“对不起,泰璟少爷!是我一时昏了头,求您......”金俊涕泪横流,猛地将额头砸向地面,发出沉闷的“砰砰”声,血迹很快在地毯上洇开一小片。
崔泰璟垂眸看着脚下这摊烂泥,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闪过昨夜容浠那双居高临下、带着讥诮的眼睛。他喉结滚动,烦躁地抽出一支烟咬在嘴里,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短暂地麻痹了躁动的神经。
那个视频还在那家伙手里......可整整一天过去了,对方竟然毫无动静。他甚至已经冻结了那张被取走一千万的卡。
难道......这样做反而激怒了他?他会把视频公之于众吗?晚上派人去那个半地下室,却发现人已经搬走了......
西八!他到底该怎么办?把卡解冻?主动联系?
金俊还在不住地磕头求饶,崔泰璟心头火起,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金俊甚至不敢呻吟,立刻挣扎着重新跪好。
啊......真是烦死了!崔泰璟用力揉着发胀的后颈,他的脑袋到现在还在一阵阵地抽痛!男人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眯起眼,冰冷的杀意再次凝聚,落在金俊身上。
就在这时——
他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崔泰璟微微皱眉,不耐烦地点亮屏幕,是一条新信息,陌生发件人,他的手指猛地顿住,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果然,信息栏里,静静地躺着一个视频附件。
“西八!”崔泰璟暴怒的吼声几乎掀翻屋顶,他猛地将身旁的水晶茶几踹翻在地,玻璃炸裂,碎片四溅!他胸膛剧烈起伏,额角青筋暴跳,显然处于失控的边缘。
但很快,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屏幕的冷光映照着他野性而扭曲的五官。他深吸一口气,点开了那个视频。
画面里,他正以最屈辱的姿势跪伏在地,而行刑者那只白皙的脚,正稳稳地踩在他的头顶。几秒后,那只脚移开,手机里传来青年略带沙哑、含着一丝笑意的命令:
“抬头。”
一瞬间,崔泰璟感到一股电流般的战栗从尾椎窜遍全身!
而地上跪着的金俊,在听到这陌生声音时,也下意识地循声抬起了头,下一秒,他便对上了崔泰璟那双猩红、狠戾得如同恶鬼的眼睛!
“谁让你抬头的?狗崽子。”
......
等崔泰璟将满腔的怒火和屈辱尽数发泄在金俊身上,命人将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拖出去后,包间内已是一片狼藉。他站在废墟中央,焦躁地掏出自己的手机,开始疯狂地给那个号码发送信息。
【你想怎么样?】
【是因为卡的关系吗?】
【我马上解冻,你不要把视频发出去。】
所有的信息都石沉大海。
他又开始拨打电话,却无法接通。
......难道被拉黑了?啊西。
崔泰璟暴躁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猛地拉开包间门,对着外面的保镖命令道:“把你们的手机都给我拿进来。”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他轮流用不同的号码拨打,听筒里传来的,始终是那令人绝望的忙音。
崔泰璟颓然地陷进沙发,将手中最后一支属于保镖的手机狠狠掼向墙壁,瞬间四分五裂。
该死!他喘着粗气,拿出自己的手机,手指颤抖地翻看着各大新闻网站和社交平台......还好,没有出现任何关于他的丑闻。
崔泰璟长长地、劫后余生般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然而,就在他精神最松懈的这一刹那,他掌中的手机屏幕,毫无预兆地亮了起来。
一个他刚刚拨打过无数遍、却始终无法接通的号码,此刻,正主动地、闪烁着,跃入他的眼帘。
「喂?」
电话几乎是秒接,听筒里传来崔泰璟沙哑紧绷的声音。
「是你吗?」
「......」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沉默,以及细微的、仿佛衣物摩擦的声响。
「为什么不说话?」崔泰璟的耐心在寂静中被迅速消耗,语气焦躁。
容浠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彻底在柔软的沙发里躺倒,然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崔泰璟清晰地听到了这声哈欠,立刻像是抓住了什么突破口,沉声道:「那张卡我已经解冻了,你可以随便用。」
这时,青年才慢悠悠地、带着鼻音地“哦”了一声,算是回应。
崔泰璟咬紧后槽牙,在满地玻璃碎屑中焦躁地踱步,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明天来接我。”容浠抬手,捏起玄闵宰留下的那张黑卡,对着天花板的灯光漫不经心地观察着折射的光泽,声音带着浓重的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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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什么?”崔泰璟一愣,还想追问,听筒里只剩下冰冷的忙音。紧接着,一条写着地址的短信发了过来。
男人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胸膛剧烈起伏,他拼命深呼吸,试图平复那几乎要炸裂的暴躁情绪。手机漆黑的屏幕倒映出他自己那双如同困兽般挣扎的眼睛。
崔泰璟颓然坐回沙发,弯下腰,双手死死插进发间,将头埋得很低,压抑不住的咒骂声在空旷的包厢内低低回荡。
“你最近怎么这么暴躁?需要我给你开点降压药吗?”朴知佑推门进来,视线扫过地上的狼藉,最后落在沙发上一团戾气的表弟身上,忍不住挑了挑眉。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玩味,他取下眼镜,对着灯光看了看,随即倚在门框上,慢条斯理地拿出眼镜布擦拭着镜片,继续道,“金俊那小子已经被你折腾得不成人形了,这还不够你消气?”
“啊西!不关他的事!”崔泰璟烦躁地抬起头,眉头紧锁,靠回沙发背,眉眼间戾气横生,“你又来干什么?”
“看你气势汹汹地把金俊‘请’过来,不太放心咯,跟过来看看。”朴知佑重新戴上眼镜,看上去一副斯文矜贵的模样,“你也清楚,崔会长现在的眼线盯你盯得很紧。毕竟,你那位‘弟弟’......明天就到韩国了。”
崔泰璟烦躁地一把扯开领口,露出紧绷的脖颈线条:“我知道。”
“你就不担心?”朴知佑走到发球台前,随手拿起一根球杆,姿势标准地优雅一挥,白色小球划出完美弧线,精准进洞。他满意地轻笑一声,“手感还可以。”
崔泰璟嗤笑,带着自嘲:“担心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老头子一句话的事?”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另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引爆的炸.弹。
下午他已经让学校董事提供了这学期的转学生名单,并成功找到了那个名字。
容浠。
容浠......
朴知佑挑眉:“你倒是‘豁达’。不过放心,崔会长这么做,明显没把姑姑放在眼里。我们朴家,会站在你这边的。”他走过去,拍了拍崔泰璟紧绷的肩膀,转而问道,“现在要把金俊送去医院吗?再晚点,恐怕真得出人命。”
崔泰璟明显心不在焉,胡乱点了点头,下意识又想抽烟,却在身上摸了个空,烟盒早在刚才的狂怒中不知掉到哪里,恐怕早已被酒水浸透。
啧,真是倒霉透顶。
朴知佑垂眸,目光扫过崔泰璟身边散落的十几部不同型号的手机,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看来,让他这位表弟如此失态的,另有其人。真是......让人好奇啊。
“啧,我先走了。”崔泰璟猛地站起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紧紧攥着手机,大步离开了包厢。
朴知佑目送他离开,挑了挑眉,优雅地在尚且完好的单人沙发上坐下,长腿交叠。他看着闻声进来的工作人员,脸上露出惯常的、温和却疏离的微笑:“麻烦你们,把金俊带过来一下。我有些问题想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