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娇鸾》 第九十二章 皇上为了她早朝都抛下了? 谢滢琅掏出怀中的香囊,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人家根本不需要她,她还傻乎乎地给他准备小礼物,愤恨自己的愚蠢,于是,她将香囊砸在地上,转身对着驾者道:“你先送本宫进城吧,本宫要回谢府一趟。” 谢滢琅跳上马车,头也不回地离开迷津河。 而此刻的李扶渊只赶往郊外,与驾者行驶的路线截然不同,两人就此错过了。 直到在朱雀街,谢滢琅跳下车,并剥下自己的耳坠,这些都是李扶渊赏赐的首饰,价值不菲,她将耳坠递到驾者耳中,“老者陪本宫一夜,着实辛苦。这耳坠你就收下吧,若是在太仆寺太过辛苦,也可将它变卖了换点养老钱,出宫同家人团聚。” 驾者睁大眼睛,“使不得啊娘娘。娘娘昨晚赐的银子,已经够多了。” 谢滢琅将耳坠塞进他手掌中,“你还是收下吧。本宫有点事,就先不回宫了。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本宫回到飞镜台即可。” 说完,就离开了。 一夜未眠,她只觉头痛,视线也开始模糊,她靠在客栈前的门板休息,皇宫那地方,她真的不想待了。之前心如死灰时,只觉去了哪里都一样。如今她的眼中只有他,让她在宫里看着他和别的女人恩爱,她做不到。 谢滢琅仰头看天,月臣,是我错了,我不该忘了你,爱上别的男人。你能否告诉我,该如何离开皇宫? 她好想爹爹和娘,她要去谢府找他们诉苦。 清晨的马车行人稀疏,她一步一顿,形单影只。 片刻,阵阵马蹄声传来,她转身,心头涌起一丝喜悦,却在看清那人后,脸色沉了下来,不是李扶渊,是高武。 “滢琅?你怎会在宫外?” 谢滢琅一阵苦笑,须臾间天旋地转,又晕了过去。 此刻,张福海在宫门口跺脚,怎么办,都要上朝了皇上还未回来。这时,远处的李扶渊策马奔腾,在他面前斥问,“娘娘可曾回来了?” 张福海抿唇摇头,“不曾,飞镜台那边奴才也寻过了,娘娘未归。” 因为自己大意,让皇上和娘娘错过了。 李扶渊冷哼一声,马鞭就抽在他胸口上,张福海扑通跪了下来,哭泣着,“皇上,是奴才错了。皇上先去上朝可好?让奴才和子忠去找,若找不到,奴才愿提头来见。” 李扶渊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扬鞭又是几下,张福海的脖子,还有脸庞,瞬间鲜血渗出,“狗东西。朕的好事全都被你耽搁了,若她因此和朕绝交,朕就杀了你。” 张福海再也忍不住,本就细腻的声音噙了被针刺到般的痛楚,听了让人起疙瘩,“皇上饶命。娘娘,你快来救救奴才呀……呜呜呜。” “够了,”李扶渊闭上眼睛,顿了顿,“你去大殿宣旨,就说朕身子不适,今日不上朝了。另外,不能让旁人知晓朕和她都出宫了,否则,你别在朕身边伺候了。” 言毕,又策马离去,侍卫们紧随左右。 张福海瞠目结舌,皇上为了一女子,连早朝都抛下了? 谢滢琅醒来时,发现周边竟是那么熟悉。这是自己少时的闺房,她看着屏风外那人,身形挺拔,但有些削瘦,“爹?” 谢道安猛然越过屏风,来到她跟前,“孩子?可好些了?” “我怎会在家里?” “是高将军把你送过来的,滢滢,大清早的,你怎么出宫了?” 谢滢琅垂眸,爹爹的语气是那样亲切,她眼眶突然红了起来,“没有,我本来想去感业寺上香,却没想到晕倒了。” “还在骗我。你出宫连个婢女都不带,皇上真的放心?你是不是瞒着他,偷偷溜出来的?”那日在宫里,他明显瞧出,女儿和皇上有了隔阂。此番女儿离宫,想必也和皇上有关。 他眉眼有忧,“皇上是不是因避子药一事,惩罚了你?” 她听言一愣,到嘴的委屈硬生生地咽回,“没有,皇上待我一直都很好。他没有惩罚我。” 谢道安哪里肯信,光凭她那憋回去的泪水,就知李扶渊这阵子没少朝她发火。 什么狗皇帝?他眸中有怒,敢伤他女儿的心,就算是皇帝他也敢骂。他给女儿披了件外套,“滢滢,要不你就别回宫了。那是非之地,岂能久留?那个负心汉,我满怀希望地把你交给他,他却害你如此伤情。” “爹爹你小点声,辱骂当今圣上,那可是大不敬之罪。”想起和李扶渊的纠葛,谢滢琅只觉累到极点。“若他真弃了我,我就回家,再也不和爹娘分开了。可现下,我若离宫久久不归,传了出去,人家会说谢家女有失体统,有违妇道。” “说便说,在我眼中,面子哪里有女儿重要。” 见谢道安如此为自己着想,她的心头涌起一丝暖意。 正在这时,庭院传来阵阵嘈杂声,有小厮在门外喊道:“老爷,你快出来,府里来了一群人,指名要带走娘娘。还说什么老爷要是不交人,他们就要烧了这谢府……”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谢道安目光一凛,是何人敢如此嚣张?谢滢琅有些忐忑地握上他的手,“爹,要不让我出去看看?我是皇上的妃子,敢说要带我走的,除了……” 讲到此处,她脸色大变,除了那人,还能有谁?心里有过一丝欣喜,他还是寻来了,可她不想见他,凭什么戏耍她之后,又来招惹她? 谢道安看出女儿的纠结,正打算佯装不知,让人把李扶渊一伙轰出去,却又听见拉扯的声音,紧跟着小厮一声惨叫,似被人殴打。 这下坐不住了,谢道安来到庭院,只见青年双手负立,本就棱骨分明的脸庞,被晨光勾勒得更为犀利。华贵的紫袍在秋风下如云飘展,散发着高傲的气质。 这便是帝王,不容谛视,纵横天下。 谢道安轻哼一声,不肯给他行礼。李扶渊却也不恼,看着他是滢滢父亲的份上,用平静的语气说话,“岳父,朕是来接滢滢回宫的。还请你,把她还给朕。” 谢道安脸色错愕,未料他速度如此之快。青年却不再搭理他,径直闯进后院,朝谢滢琅的闺阁走去。 “且慢。”谢道安提步跟上,挡在他跟前。 张子忠率人跟在后头,见谢父如此大胆,连皇上的路都敢截,暗忖这是不要命了。 李扶渊顿住脚步,勾唇冷笑,“好个谢道安。朕在城中苦寻滢滢未果,原来她是被你私藏起来了。” 谢道安躬身,“草民并非私藏,只是滢滢不仅是皇上的妃嫔,更是草民的女儿。身为父亲,怎能见自己的女儿无辜受屈,却无动于衷?” 李扶渊瞥了他一眼,目光如炬,“你这是在指责朕是非不辨,没能护好你的女儿?” 谢道安咬咬牙,心中知晓他必是为女儿而来。想起高武送她回家时,她脸色病白,还发着烧,心头宛如被人一扎,哪怕此人是君王,他也豁出去了。 “草民不敢,只是皇上对草民允诺过,会护滢滢一事。君无戏言,如今她心灰意冷,草民不敢妄加揣测。只是想求皇上一事。” “不行。” 谢道安还未道明何事,李扶渊已知他心里所想。他放弃早朝相寻,有探子打听到她被高武抱进谢府,他火冒三丈,高武和谢道安,搅得他方寸大乱。 若不是高武不得她心,谢道安是她的父亲,他岂能容他们活于世间? 他要将她带回宫,好好忏悔。自他看见那信函后,看见河边那被扔弃的香囊后,他已知她的心。隐忍多日,终于换来她的吐露,决不能功亏一篑。 李扶渊看着谢道安,目光炯炯,“此时,我不是帝王,只是滢滢的夫君。岳父,今日我志在必得,一定要带滢滢走。” 谢道安点点头,敬佩李扶渊的气度,未以君王权力威胁,既然如此,他要为女儿争取一把。 “还敢说你是滢滢的夫君,你待她不好,她不会跟你走的。”谢道安双眸微眯。 “不,她不会。她是我的女人,说不定腹中此刻已有我的骨血。就算她不跟我走,也由不得她。” 什么?谢道安握紧拳头,叨叨作响,眼神早已愤恨到极点,好个蛮横的君王。 “你无耻!”说完,大吼一声,拳头朝李扶渊胸膛锤去,青年挑眉,并未躲闪,“咚”的一声,似有千钧巨石砸落下来,震得李扶渊连连后退,须臾间,鲜血从他唇瓣渗出。 “扶渊!”一声焦急而轻柔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李扶渊闻声望去,果真见谢滢琅正朝他奔来。 谢道安一愣,未料女儿竟会在此刻冲出。只见她扶住青年,待窥见他唇角的血渍后,星眸闪过丝丝痛惜,“你受伤了。”又看向谢道安,“爹,你怎能打他呀?” 张子忠在旁急红了眼,和众侍卫纷纷拔剑,“谢道安,你竟敢殴打皇上。”他们疾步涌上,要将谢道安拿下,被李扶渊厉声呵斥, “退下。”李扶渊捂住胸膛,“今日之事,是朕与岳父的家室。谁若因此为难岳父,朕绝不轻饶。”说完一把将谢滢琅搂在怀里,朝她额间一吻, “岳父,你看到了吗?” 他在提醒,她还是关心他。对他的亲近,来者不拒。 谢道安方才已瞧清,女儿为皇上担忧不已,甚至还为了他指责自己。其实他只想让女儿过得开心,在见到女儿依旧割舍不下这个男子时,才明白女儿陷得太深了。 一遇到危险,谢滢琅便真情流露。 谢滢琅的小手搭在他的唇边,那直流的鲜血令她泪流满面,就见他捂住胸口,“啧”的一声,显然痛得剧烈,她手足无措,想去抚摸,却又怕伤了他。 接着,双脚离地,她被李扶渊抱了起来,“岳父,只怕我还要停留片刻。” 像是在通知他一般,径直往谢滢琅的闺房走去。 谢道安脸色沉到极点,没有回应,李扶渊扬起一抹胜利的笑意,这才看向怀中的人,见她将脸蛋朝自己的胸膛蹭了蹭,似乎想舒缓自己的苦痛,顿时,李扶渊心里又喜又暖,只觉那一拳没有白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换她牵肠挂肚,值得。 …… 谢滢琅醒来时,已经是傍晚。她轻轻叩打脑袋,只记得上午李扶渊寻了过来,爹爹出去应付他,她寻到院子,接着见爹爹打了李扶渊,他流血了。 此刻,又回到闺房。周边有些昏暗,只见门外传来呵斥声,似有人在商议什么。 “爹爹?”她低低唤了一声,外面的声音很快停止,紧跟着屋内的烛灯被点亮,一个身影极快地越过屏风,却不是谢道安,而是李扶渊。 她一脸讶然,他却笑了起来,坐在她身边。 烛光下,他的神色柔和得宛如春风扶柳,她看向他的嘴角和胸膛,似乎无碍了。 “滢滢,你醒了?我已安排下去,即刻带你回宫。”他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下午你昏迷不醒,我让医者看过了,是风寒所致。”他俯身,打算亲吻她的脸颊,却被她用手抵住唇瓣。 他一笑,缓缓坐直了身子。 “你的信函我看到了,上面说你有话要说,现在,你可以对我说了。” 他的语气带着迫切与温柔,就像之前一样,对她总有说不完的话。 谢滢琅侧头,总算将前因后果记起,这其中也包括他的冷漠和绝情。她的确在信函写到,只要他赴约,她愿诉衷肠,可现在,她不想对他说了。 “滢滢,”见她迟迟不语,他有些紧张了,“你说呀,我就在身边,乐意听着。”他想听她说,她爱上他了,她要和他携手共度一生,永不分离。 然她却神色冷漠,不言不语,他心里一颤,就知她生气了。 “不错,可信函有写,‘若不来,便知君有两意,故而相决绝’。”她闭上眼睛,“所以,臣妾想求皇上,放臣妾出宫,准臣妾到感业寺带发修行。” 她一口一个“皇上”和“臣妾”,摆明了就是不想和他亲近了。他眼中闪过一丝懊悔,接着又是一痛,声音沙哑,“我不是不肯去,是张福海那个狗东西,他迟迟不把信函交给我。” 喜欢缠娇鸾请大家收藏:()缠娇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九十三章 “皇上,我们从此一刀两断。” 谢滢琅冷笑,到现在还想骗她。她明明听到,他去念云殿了。 见他不信,他又补充了一句,“我着实思念你,本想借酒消愁,没想到喝醉了,所以在殿里小憩了会。” 还借酒消愁?八成是和李玉涵花天酒地了,就拿她当借口。 她呵呵地讽刺,星眸却开始流泪,“皇上这是拿我当成小孩子一般哄骗,想找借口也得编个高明点的。” “等回到宫里,你尽管盘问张福海。” “你是他的主子,他自然替你说话。” “不,滢滢,”他开始惊慌,握上她的手腕,她别过头,抿唇不语,就是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这时,张子忠在外面禀报,“皇上,已准备就绪。” “知道了,”他回应,又对谢滢琅哄道:“你先跟我回宫,你要耍威风,也不能当着你爹娘的面。否则岂不叫别人笑我没用?” 谢滢琅被气笑了,先说先赢,还耍威风?这人的嘴?她瞪着他,但见他起身,腰间的香囊不断晃动,顿觉有点眼熟。这不是她绣的吗? 趁她出神之际,他快速地掀开被子,拿出一件披风给她套上,将她抱起朝门外走去。 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香囊上,不是被她扔掉了吗?怎还会挂在他身上。 见她一脸惊愕,他讪讪一笑,“你真是狠心,都还没理清缘由呢,就把给我的礼物扔掉了。” 谢滢琅白了他一眼,不再回应。 夜幕降临,一行人朝唐宫奔回。 谢滢琅原打算和爹娘告别,但被李扶渊拦着,他紧紧抱着她,不愿放她下来,她反抗也没用,进了车厢后,她只觉浑身无力,似要瘫软一般。 眼见青年要靠过来,她就往一侧缩了缩,用十分冷淡的语气讲话,“皇上,我们从此一刀两断。” “胡言乱语,”就听他吃吃笑道:“我们早就分不清彼此了,谢滢琅,便是死我也不放过你。” 翌日,谢滢琅醒来时,晨光袅袅,她轻呼一声,才发现瓜子不在身边。起身一看,咦,这不是飞镜台。 金被褥,黄纱帐,龙纹灯,还有猛兽香炉,玉制屏风……想来这是李扶渊的寝室无疑了。手臂和后背袭来凉意,她往下一看,见自己身着寝衣,床榻上还有衣桁上,都没有她的襦裙和外衫。 她该如何回飞镜台? 李扶渊走了进来,见榻上的女子一袭轻衣似烟云缭绕,若隐若现的肌肤宛如冰玉凝脂,女子清丽皎洁,完全与生俱来,娇美风情在刹那间油然而生。顿时,他只觉喉咙干痒,似乎迫切得到滋润。 他坐了下来,将被褥往她身上一拢,“已经入秋了,小心着凉。” “你带我来承宇阁作甚?” “我昨日未上早朝,若在深夜贸然抱你回飞镜台,恐会惹人非议。” “我要离开。” 李扶渊黑着脸,“不行。你身子还很虚弱,不能离开。” 谢滢琅吐出一口闷气,“我没法给太后请安,人又不在飞镜台,若是太后怪罪……” 李扶渊按住她的肩胛,目光如水漫过她的脸颊,“我已下令,贵妃在雨花阁为大唐祈福,谁都不能近身。” 女子一窒,竟找不到借口反驳,双手紧紧捏住被褥,“皇上,你这是要作甚?” 李扶渊笑了笑,没应,端起几案上的膳食,“杨密说得为你补补身子,我命人制了燕窝牛乳羹,来,趁热吃。” 他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边,谢滢琅冷哼,不张嘴。 “可是燕窝牛乳羹不合你胃口?那我让人再加点芋泥进去?” 谢滢琅眸露不屑之色,弄点甜品就想抚平她心里的伤口?他太天真了。 “李扶渊,”她直呼他的名讳,这换了别人那可是大不敬,可国君的规矩到了她这,从来都是例外,“我已经说过了,我们一刀两断。” 李扶渊叹了口气,将瓷碗置于几案,又执起她的手,眼见抽不出,她只能别过头。“我也跟你挑明了,死都不会放过你。再者,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还能去哪里?” 谢滢琅嗤笑,又侧头看他,“你说我是你的人,那你凭什么对我爱答不理?让我走了岂不是更好?”顿了顿,“你想诀别就诀别,想拉回就直接到我家里抢人,难道在你眼中,我就真那么不堪?” 她越说越气,“我这么能干,又这么出色,有的是人要我。就算你是皇帝,我也不稀罕。” 李扶渊满脸歉然,往她身旁挪动,将她搂在怀里,她开始扭动,终究还是安定下来。 他轻轻点了她的鼻子,“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你。滢滢的确超群绝伦,是我有眼无珠。” 他还懂得道歉?但是不是有点晚了,但他的声音又带着凶狠,“我那日的确很气,你服用避子药,肯定是因为那人。他都死了那么久,还能被你惦记。这让我觉得,我连个死人都不如。我那日连掘他坟墓的心都有了,你却还在狡辩。” “我没有狡辩,我只是在表明心思……” 李扶渊一喜,目光锁在她身上,她有些窘迫,她承认,之前的确很想月臣,可如今,她心里全然是他。 “我服用避子药,只有前面那段时间。” 李扶渊屏住呼吸,“那后来为什么不服了?” 谢滢琅刚启口,猛然将话咽回,明白他这是在引诱,她本来是想同他谈离去的,他却刻意将话题绕回。 她不语,恼羞成怒,他却吃吃地笑了起来,深眸宛如手段高明的猎人捕捉到猎物,充满了耀武扬威之态,“我知道,你爱上我了对不对?你想孕育我的子嗣?” 谢滢琅呵呵嘲讽,他好自信啊。 然片刻,他就收回玩味的笑容,神情开始有些凝重,“你告诉我,是不是?” 她还未亲口说出,他心里仍有点担忧。 他的眼神开始噙了火花,似要带着她一起燃烧。 她咬咬牙,想说几句违心话,但她敢爱敢恨,哪怕想走了,她也敢将心事吐露,毕竟,真正的无坚不摧,从来都是毫无保留,不是吗? “不错,我的确爱上你了,可是你无情无义……” 话还未讲完,李扶渊已低头吻了上来。 喜欢缠娇鸾请大家收藏:()缠娇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九十四章 和好 她拼命挣扎,换来的却是他攻城略地般的侵夺。方才如春泥护花的温柔和怜爱荡然无存,只有狂风暴雨似的粗鲁和狠绝。他将她压在榻上,手毫不犹豫地在移动着,最后,一把撕开层层衣衫,玉骨冰肌裸露在眼前,只剩下紧贴在身上的襦裙。 这阵子,他忍得太辛苦,为了这句话,他压抑得太久。 现在是他讨还的时候了。 他气她,为了别的男子服用避子药,不要他的子嗣。她屡次相寻,被他拒绝后就扬长而去,对他没有半点坚持,她伤了他,难不成还让他先低头么? 她对他没有耐心,就像朝容对高武那样。 他故意对李玉涵好,故意让她安排后宫侍寝制度,就想看她发狂,看她吃醋,可她却云淡风轻,这让他十分失望。 好不容易等到她的信函,他欣喜若狂,那迷津河可是他们的定情之处。却阴差阳错,擦身而过,后得知她回家后,就马不停蹄地赶过去。 她要说出爱他的话了,他岂能放过。谢道安伤他,他也可以不问罪,因为那是她的父亲,他愿意放弃帝王的威严,为她妥协。 一切只为得到她的爱。他身为一国之君,却卑微至此,真的很可怜。 她竭尽全力却无法将他推开,他发了狠,将她的衣服一件件扔在榻边,片刻,她上身已寸缕不沾。 他眼眶通红,迅速脱下衣袍,谢滢琅拉来被褥遮挡,却被他扯去,微热的双唇在她身上掠过,她开始哭泣,他禁锢她的腰身,双唇从脸上缓缓滑下,直至…… 感受他的唇舌在打圈,她尖叫起来,“李扶渊,你放开我。” “你想走?没那么容易。” 他的呼吸渐渐沉重,赤裸的身躯贴了上来,“滢滢,你是我的。”充满暧昧的声音宛如潮水,浸得她思绪涣散,“你逃不掉了。” 体内的激情令他的大脑被亢奋充斥,缓缓压下身躯,谢滢琅将心一横,额头狠狠地撞在李扶渊的胸口上,“嘶”的一声,加上新伤,忍不住吃痛一声,身躯骤然瘫软下来,谢滢琅趁机将他推开。 见他胸膛被片片乌青沾满,她再次哭泣,也放弃躲避,连忙将头买下,在他胸部的肌肉上吹了吹,“扶渊,你受伤了。别再闹了好不好?” 她言语中的关切令他一顿,终于停止了动作,深眸带着浓烈的情欲,“滢滢……”他声音沙哑,他又强迫她,她也不恼,还在关心他。 该死的,他究竟在干嘛? 她下了榻,“你先等着,我让人去唤医者。” 他愣愣地看着她,突然嘿嘿笑出声,她盈润光滑的身子是那么美妙,在晨光的映衬下,宛如一尊白玉观音,见他不断咽口水,谢滢琅这才明白过来,提起地上的衣物披在身上,他就像一个吃不到糖的孩子嘟囔道:“我又不是第一次看,你遮遮挡挡干什么?” “那你看都看了,还想如何?”谢滢琅跺脚,气急而问。 李扶渊深眸露出狡黠的光,“我想如何,你便让我如何吗?” “滚!” 谢滢琅是再也说不出其他了,本就爱入骨髓了,他对她低头道歉了,她哪能真狠下心? 李扶渊将她拉了过来,拉来被褥,盖上两人身上,又亲了亲她的脸颊,“对不起,我兽性大发,又想上了你。” 女子的脸“腾”的一下,满上了胭脂红霞,她噤声靠在他的臂弯里,闻着他气息的同时深呼吸了一口气。 片刻,只听他说来,“我是刻意逼你的。” 他吸了吸鼻子,洋洋自得。 谢滢琅抬眸,“你说什么?”她抬手轻轻捶打,“你怎能如此?” 李扶渊任由她闹,脸上尽是宠溺和纵容,“你那么呆萌,让你说句爱我都扭扭捏捏。我若不这么做的话,你能自愿上钩?” 谢滢琅瞪着他,“什么自愿上钩?说得好像你在钓我一样。” 她转过身去,这个无赖,好卑鄙,搞了半天,原来他是故意的。早知就不搭理他了。 李扶渊拥住她,用灼热的胸膛贴紧她的后背,在她耳边轻声道歉,“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在迷津河畔找到那香囊,却见不到你,我担心你就此逃走了,又担心你被歹人掳走,”说到一半,他轻含她的耳坠,手臂拥得更紧了,“我当时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如若真的见不到你了,那这帝位我也不要,天涯海角寻你。” 他的话让她心里一暖,她转过身来,抚摸他的脸庞,“扶渊,答应我,以后想要什么直接同我说,我待人真诚,不喜别人试探,隐瞒。” 李扶渊心里一抖,她不喜别人隐瞒,可他却藏了那么多的秘密。连跟她的亲事,都是靠他隐瞒骗来的。这可如何是好? 但听她又说道:“你利用李昭仪来试探我,这一下子就伤了两个女子,你可知道?” 李扶渊点点头,目光深情,“我知,可我是迫不得已。” 这时,张福海在门外禀报,“皇上,李昭仪来了,可要召见?” 谢滢琅一愣,就见李扶渊起身,穿戴整齐后,又俯身看她,“我出去处理一下,稍候即回。” 见她双眉拧在一起,他抓住她的手,坐了下来,“你怎么了?” 谢滢琅也坐起身,神色认真,“以后,还会有其他女子进宫吧?” 李扶渊一怔,复尔摇摇头,目光坚决。 她见了之后,心头一喜,又叹了口气,“不管你有多少女子,我都希望你的身心,只能属于我一人。我的心胸既能容纳四海,却也会锱铢必较。既然我们说清楚了,那我要你去拒绝她,你能否做到?” “这个自然。”李扶渊笑道:“不必你说,我也知道该怎么做。她们于我而言不过可有可无,只有你才是不可取代的。你不喜我和她们亲近,我很高兴。” 这时,张福海的声音又响起,“皇上,奴才去传话,让李昭仪回宫去?” 李扶渊看着她,一本正经,“你让她稍候片刻,朕也有话对她说。” 喜欢缠娇鸾请大家收藏:()缠娇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九十五章 议婚 李玉涵在殿外站了半个时辰,那人的踪影迟迟未见,奇怪,这阵子她隐约能感觉到,他开始朝自己靠近了,今日怎会如此懈怠? “张公公,皇上究竟在忙什么?” 张福海润润嗓子,“皇上正在批奏章,劳娘娘再候片刻。” “那本宫有无打搅到皇上?”说完,却见张福海皱了眉头,抚了抚疼痛的脸庞,又问,“公公脸上的伤?” 张福海有些尴尬,该怎么说呢?难道能说就因皇上醉倒在李昭仪的寝殿,他不敢进去呈上贵妃的信函,所以才挨的打吗? 这时,李扶渊黑着脸色走出,“他是自作自受。” 众人纷纷行礼,尤其是张福海,吓得跪了来。李扶渊瞪着他,只觉胸口极为郁闷,就因他疏忽大意,害得滢滢候了一宿,还染上风寒,若不是看在他服侍多年的份上,真想把他剁了。 他甩了甩袖袍,坐回高位,“你来找朕有何事?” 李扶渊淡淡的神情令她一怔,然她还是鼓起笑容,“臣妾听闻皇上病了,连早朝都上不了。不知可唤了医者?” 李玉涵语气温柔,这阵子也十分体贴,若不是有了滢滢,如此贤良的女子也不失为一伴侣,只可惜他必须做取舍。 “当然。” 见他叹了口气,李玉涵的眉头紧皱起来,复尔从袖里掏出一香囊,绣工精致,布料丝滑,堪称香囊中的精品。 “臣妾为皇上绣了这个,里面放了龙涎香,请皇上收下。” “劳你费心了,你何必亲力亲为。” 李玉涵一笑,“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这是臣妾该做的。” 闻言,李扶渊摇摇头,扯下腰带的物什,“贵妃已做了一个,朕觉得甚好。若是佩戴两个,就有点累赘了。你还是留给自己吧。” “累赘?”李玉涵心里默默念叨这两个字,原来在他心里,已经在她和谢滢琅之间做了选择。原以为她失宠,给了自己可乘之机。未料多日来的努力,还是毁于一旦。 看出她低落,李扶渊不知如何开口,她陪伴他多年,可他却未能回应她一丝感情,他感动她的痴心,但这不是爱。 于是说道:“朕知道这么说的确伤人,但朕不喜欢拖泥带水,更不能心里没有你,却让你毕生耗在朕身上。你父亲是太原王,是李氏皇族的老宗长,若你愿出宫,朕可以……” “不,皇上,”李玉涵断然拒绝,“臣妾既然嫁给皇上,就算死也是皇上的鬼。” 怕李扶渊说出更伤人的话,李玉涵匆匆离去,那狼狈的背影,叫李扶渊心里不是滋味。然既然已经认定滢滢,那就只能亲近她一人。 回到内殿,谢滢琅已穿戴整齐,刚和那人小打小闹了一阵,此刻见他带着灼热的目光走进,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滢滢。” “嗯?”她抬眸。 “我有件东西要给你。”语毕,他走向榻边的柜子,从里面掏出一锦盒,“这是我生母临终前交给我的,说是要把这琳琅玉璧,转赠给她的儿媳。如今,你与这玉璧相得益彰,该交到你手中。”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玉璧系在她腰身。 谢滢琅按住他的手,轻声问,“可先皇后的儿媳,不该是皇后吗?我不过一妃子。” 李扶渊一笑,复尔将她搂在怀里,似笃定,更似期许,“后位我只属意你一人,只待你产下皇子,便可名正言顺地扶你上位。” “扶渊?”她抬起头,看着他认真的目光。 “来,我为你戴上。”自此,谢滢琅不再多言。爱上他是个意外,然也是惊喜,是他让她走出失去宁月臣的伤痛。可在不久的后来,这份爱却压得她喘不过气,以至于生不如死。 翌日,李扶渊亲自抱谢滢琅回飞镜台的消息不翼而飞,众人议论纷纷,前几日李昭仪还一个劲地缠着皇上,结果眨眼功夫,皇上又投到月贵妃的怀抱去了。 武昭琦更是在众人面前,狠狠地耻笑一番,“本宫还以为她有多厉害呢,没想到是个草包。”虽然被将为昭容,可仗着太后,她依旧胆大。这无疑打了李玉涵的脸,她哭泣着撕裂念云殿的帷幔,“原来这阵子,皇上都是在骗本宫的。” 怒火之后,便是平静,她令扶桑准备点礼物,要亲自去飞镜台向谢滢琅请安。 扶桑嘀咕道:“明明是月贵妃抢了皇上,娘娘为何要伏低做小?” 李玉涵听了,冷笑道:“本宫之前不待见她,经此一事后更加明白,皇上心里只有她一人。靠近她,本宫才有更多接触皇上的机会。你明白么?” 扶桑恍然,点点头。 李玉涵来到飞镜台时,宋蝶英还有刘雅素已经来了,在门口就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李玉涵一脸讶然,记得宋蝶英不爱讲话,刘雅素性格安静,而谢滢琅也是淡雅之人,不知她们三人是何时走到一起的? 藏于袖子的手悄然握住,李玉涵努力蕴出一个笑容。 瓜子禀报后,笑声戛然而止。众人各自行礼,李玉涵忽而窥到,谢滢琅腰间挂的那玉璧,那不是先皇后的遗物吗?当真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她心里愤愤不平,脸上却维持友好之色。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闲聊几句之后,李玉涵笑道:“娘娘天人之容,臣妾早已仰慕多时。如今能和娘娘一同侍奉皇上,臣妾很高兴。” 刘雅素听言,敛起脸上的笑容,看向谢滢琅,就见她淡淡笑着,笑意却未达眼底,就听李玉涵又道:“臣妾陪伴皇上多年,却一直未能虏获圣心。皇上虽赐珍宝无数,却从来没有人能像娘娘这般,得到先皇后的遗物。看来这后位,是娘娘的囊中之物了。” 谢滢琅听言,眸光暗淡,这时候提及后位,不是明摆着要给她招惹麻烦吗? 就听宋蝶英来到她面前,呵呵笑道:“昭仪既知皇上心有所属,就更该好好在念云殿修生养性了。之前同贵妃不身热络,如今上门又是送礼又是猛夸的,真不知昭仪意欲何为?” 早就知道宋蝶英讲话难听,没想到如此刺耳。李玉涵脸色黑到极点,谢滢琅朝宋蝶英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伤人。 再说大殿上,李扶渊昨日刚称病,今日上朝时却神清气爽,众臣有说不尽的疑问。 这时,见赵世坤整理衣襟后出列,像是有话要说,李扶渊点点头。 “皇上登基多年,后宫后位却一直空悬。若皇上能立后,非但能安抚百姓之人,也能扩充后宫,早日诞下嫡子,于我大唐是百利之事呀。” 李扶渊闻言,脸色微变,好端端的,赵世坤为何提及后位之事。立后,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他属意的那人,至今为诞下皇子,若贸然扶她上位,恐会引起轩然大波。 大殿上骤然安静下来,有人睁大眼睛,一副期许之色,有人附和赵世坤的话,有的沉默不语。 张德裕与高武对视一眼,皆淡着色。 就听李扶渊说道:“朕即为多年,迟迟不立后。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赵世坤极快地打断他的话,“皇上即将二十七了,这唐宫中的妃妾却寥寥无几,是时候该增添几个。到时多子多福,李氏皇族才能流芳百世。” 李扶渊笑道:“赵相忠君之心,朕十分欣慰。只是大唐如今内忧外患,前有高句丽战乱不停,后有民间贼寇群起,若这时隆重大婚,恐会叫百姓以为,国君枉顾平民之苦,只懂享乐。恐怕不妥。” 仿佛早已猜到李扶渊的心思,赵世坤笑意悠然,环顾众臣后,又道:“正因内忧外患,皇上繁忙于前朝,后宫才更需要一位主事的。此时皇室迎娶,能满足百姓遐想,为百姓带来欢乐。一来二去,振奋人心。皇上应当早作谋划才是。” 赵世坤说得井然有序,合情合理地驳回李扶渊的推辞。 李扶渊越发觉得他更加气势逼人,心里怨愤,却不好同他撕破脸皮,仍然保持微笑,“如此,也得朕同太后商议后,才能定下哪家贵女,才能迎娶。” “不必了,”赵世坤自然说出,可这话叫李扶渊听去,却像是在忤逆和打压一般,他贵为一国之君,却被一个下臣直言拒绝,只觉逆鳞受到挑战,这赵世坤越发得寸进尺了。 见李扶渊刻意压下怒火,赵世坤挑挑眉,脸上颇有胜利的快感,“皇上何必白费时间,臣已为皇上安排好人选。” 什么?安排?众人开始窃窃私语,他赵世坤这是把自己当成太上皇了,敢为皇上安排事宜?他算老几啊?然他位极人臣,却没人敢站出来和他辩驳。 李扶渊抿了抿唇,心中恼怒,一股屈辱感油然而生。贵为一国之君,他的婚事居然要由一臣子来指手画脚。赵世坤盛气凌人,他环顾四周,竟无一人敢站出来,为国君正言。 这时,赵世坤继续讲道:“臣之女,唤赵纤瑶。容貌倾城,性格端庄,实为后妃的上乘人选。” 赵纤瑶?李扶渊一愣,不就是那同谢滢琅交好的赵家小姐吗?前阵子在街道上,还见她伤心落水。此刻被赵世坤提及,显然是被他当成棋子送进宫。 他的目光扫向张德裕,就见张德裕正了色,“皇上,臣以为,赵小姐进宫无可厚非,可这后位非他国公主,谁也不能轻易染指,除非那人诞下子嗣。若赵相执意送女进宫,也须效仿月贵妃,从妃嫔当起。” 赵世坤刚想反驳,没想李扶渊反驳得更快,“此事不妥。朕如今心系国事,实在无暇顾及后宫。” 明知张德裕在用缓兵之计,他还是朝张德裕投去不满的眼神。他明明知道,他心里只有那人,若再迎赵纤瑶进宫,那人跟他急了起来怎么办? 在赵世坤还想启口时,就听李扶渊一声呵斥,“退朝。” 赵相想送女进宫为妃的消息传进后宫,众人心思各异。谢滢琅听到这消息时,心里一突,自打银梨死后,她和赵纤瑶的关系已经走到尽头。若此时再同她侍奉一个夫君,不知会有多尴尬。 好在那人没让她失望,兑现了他的诺言。惊喜之余,又是一番担忧,赵世坤权倾朝野,李扶渊跟他硬刚,不知会有何后果? 翌日,众妃一大清早,就来到慈安殿给太后请安。客套几句后,武太后的脸色变得凌厉起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你们想必都听说了,昨日赵相提议让赵纤瑶进宫,却叫皇上给拒绝了。赵相是先皇托孤重臣,若是有人恃宠生骄,想借此霸占皇上恩宠,害得朝堂君臣不睦,哀家是断断不允的。” 顿了顿,将矛头抛向谢滢琅,“月贵妃,你可知罪?”武昭琦挑了挑眉,一脸欣喜。李玉涵也是轻咳几声,未置一语。 谢滢琅一愣,走到殿中央跪了下来,“臣妾惶恐。请太后明言。” 武太后怒斥,重重拍了案板,“还敢装傻?你整天在皇上跟前晃悠,说不定就是你怂恿皇上,同赵相针锋相对,如今皇上根基未稳,你可知你这么做,跟妲己妹喜无异。” 这时,就听李扶渊的声音沉沉传来,“母后此言,是在指责朕是非不分,黑白不辨,连贵妃是贤是败,都弄不清楚?” 他刚下了朝,甚至还未褪去身上的朝服,就往慈安殿赶来。众人瞧着皇帝俊眼,嘴上挂着微笑,“参见皇上。” 李扶渊抬手,示意众人起身。又亲自扶起谢滢琅,眸光尽是温柔,“贵妃,你也起来吧。” 众人看在眼里,却不敢置喙。李扶渊在一侧坐下后,就听武太后语重心长地道:“皇帝,你来得正好。哀家有件事要告诉你,今日哀家已命人到相府传话,说哀家已经同意赵纤瑶进宫为妃,不日就会嫁进宫来。” 什么?李扶渊又惊又怒,未料到武太后的自作主张。“母后,你……” “哀家是你的母后,讲的话也一言九鼎,我皇家,绝无反悔之意。”武太后叹了口气,似乎也颇为无奈,“哀家这么做,都是为了你。眼下我们还不能和赵世坤真正翻脸,若走错一步满盘皆输。” 喜欢缠娇鸾请大家收藏:()缠娇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九十六章 赵纤瑶进宫 李扶渊看了谢滢琅一眼,见到她凝重的神色后,满脸歉然。怎么办,他答应她只能有她一个,眼看着就要失言了。 “可是母后,若赵世坤处处威逼,我们是不是要次次妥协?若他成了碍手碍脚的大树,我们却退避三舍,他只会得寸进尺。” 武太后怒了,她绝不容许自己的允诺被任何人破坏,她怒声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想反悔这婚事?你可曾知道,朝中有多少人如今都在他的麾下,若贸然出手,哀家担心你偷鸡不成蚀把米,到时江山动荡,外敌趁虚而入,受苦的只会是我大唐百姓,不是吗?” 二人一来一回,互不想让。众人垂下头,不敢插话,凭心而论,赵纤瑶进宫她们是不开心的,可这样一来,就多一个人来分享月贵妃的那份宠爱,如此未尝不可,凭什么皇上总被她一个人占着。 要论纠结,此刻没人能比得过谢滢琅。这是她深爱的男子,要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再纳妾侍,她做不到。可他悔婚之后,若是真引发朝堂动荡,那岂不是她之过? 再说,她怎能让扶渊为了她,背上违约毁诺的骂名,他对她这么好,就为他忍让这一次又有何妨?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朝李扶渊看来,“皇上,太后说得对,臣妾其实也怪想瑶姐姐的,有她进宫作伴,未尝不可。” 李扶渊一怔,未料她竟会说出此话?他握紧拳头,轻轻砸在膝盖上,声音带着极易察觉的沉痛,“滢滢?” 他不要她委曲求全,她曾说过,喜欢尊重和自由。那她就要以她为先,让她在这深宫大院,也不必拘束自己。如今看来,他失言了。 但见她双手一辑,朝他鞠了一躬,“臣妾恭喜皇上。”众人见状,也纷纷行礼,“臣妾等恭贺皇上。” 自此,赵纤瑶进宫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飞镜台 秋天已经到了,甚至连月光都带着凄凉的韵味。 谢滢琅刚换上寝衣,就见李扶渊从外面走进。两人相视一笑,在李扶渊张开双手的那一刻,她连忙钻进他怀中,“日子都订好了?” 难得有片刻的宁静,等赵纤瑶进宫后,不知会是何局面。 李扶渊满脸歉意,下颌抵在她的秀发上,“对,母后怕我反悔,连聘礼都下了。然我没打算给她过高的位分,就封她为昭仪即可。赵纤瑶会在半月后进宫。你若不愿,我明日即刻让张福海去吧聘礼和聘书带回。” “不要。”谢滢琅闭上眼睛,将他搂得更紧了,“君无戏言,你怎能为了我,出尔反尔呢?扶渊,你的心我知。可我更明白,眼下还不是除去赵世坤的好时候,只能先安抚,再谋动。” 听了此话,李扶渊心里更不是滋味,“滢滢,我答应过的你的,身心只属于你一人,绝不会变。等赵世坤一除,朕会寻个借口,送赵纤瑶出宫。” 谢滢琅一笑,“我信你。” 赵府 赵纤瑶昨日在接到聘礼的那刻,内心竟涌起一股欢喜。姬夜烨啊姬夜烨,离开了你,我却能嫁给比你更优秀的男子。索性都要寻找依靠,何不找更强大的李扶渊。 王氏来到赵纤瑶的闺房时,就见她手握聘书,嘴角笑意匪浅。在窥见王氏那凛然的神情时,她收起笑容,“母亲?” 王氏走到她跟前,声音不自知地颤了颤,“瑶儿,你真的要嫁给皇上?” 她低下头,唇角轻勾,“是,太后懿旨已下,女儿不得不嫁。”自打上回她坠水,他救下她的那一刻,她的心就仿佛被他的手抓扯,总会忍不住为他悸动。 看着女儿这模样,王氏心里已知道七八分,她唉声叹气,有些恨铁不成钢, “究竟是不得不嫁,还是恨不得嫁?瑶儿,你忘了那谢氏女也在宫里?我知道,银梨的死对你打击极大。但那是她咎由自取,你若是因此迁怒旁人,想进宫寻仇,那万万不可。当心遭到天谴。那预言你千万不可小觑。” 何意?母亲居然还相信那预言?她嗤嗤一笑,见王氏脸色难看下来,又收起笑容, “娘,不仅仅如此。在我万念俱灰之际,是皇上给了我温暖。他就像我生命里的一道光,只有追寻他,我才会快乐。” 见女儿一本正经,王氏惊讶,“瑶儿,你……” 赵纤瑶猛然将王氏拥紧,下颌靠在她的肩胛上,用难得的柔和讲话,还噙了点女儿的娇气,“母亲,我答应你,进宫之后,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至此,王氏是再也说不出话了。女儿同自己一般,看似通透,实则骨子里十分怯懦,总是在渴望被爱,姬夜烨伤透她的心,若能寻到新的希望,她是不会轻言放弃的。 “你执意如此,那我也没辙了。我只希望你能记住,不忘初心,与人为善,方得始终。” 由于赵纤瑶要进宫,赵世坤对其的态度也和善了许多,甚至当着赵振海的面,夸赞女儿终于为赵家争光。 这让容氏和赵振海极为不舒服,尤其是赵振海身为长子,却屡次被父亲数落,此番更加重了父子间的裂痕,“老东西,一天到晚死要面子,全然不顾父子之情。走着瞧,总晚有一天,我会让你知晓,谛视你儿子会是何下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八月初七,是赵纤瑶进宫的日子。因她是丞相之女,场面自然隆重了些。 她一袭华服,由婢子木梨搀扶进马车,朝唐宫驶去。 行人争先恐后地探出脑袋,有赞美,也有咒骂,赵振海在长安早已声名狼藉,此番其妹进宫为昭仪,少不了赵相的手笔。皇上实施新政施惠百姓,却娶这么个出自奸臣府邸的贵女,实在替皇上叫屈。 赵纤瑶端正坐着,双手叠于腹间,珠光宝气,嘴角也跟着挂起笑容。 木梨是银梨的表妹,自打银梨死后,木梨就跟在赵纤瑶身旁伺候,见主子一脸愉悦,不禁打趣道:“恭喜昭仪,得皇上看中,尚未行过礼,就获昭仪封号。” 闻言,赵纤瑶眸光一暗,复尔叹气,“这算什么?月贵妃也是未嫁进皇宫就有封号,她的位分比我还高呢。然我不在乎,待有朝一日爬上高位,我一定会向那些曾经歧视过我,羞辱过我的人报复。” 木梨点点头,“是啊,进宫后,皇上就是昭仪的依靠。肯定会有出头之日的,到时昭仪便可扬眉吐气了。奴婢会跟着昭仪,不离不弃。” 赵纤瑶点点头,复尔一笑,“到时,我就能护住母亲了。” 街道上的客栈,姬夜烨站在二楼,居高临下地看着送亲的队伍,神情复杂。 俊杰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呵呵笑了起来,“真没想到,赵纤瑶居然也要进宫了。之前对主子还爱得死去活来的,转眼就把你给忘了。” 姬夜烨正了色,淡淡道:“自打滢琅嫁进宫的那晚,她对我只怕是恨之入骨了。” “主子在伤感?” “不,我只是再为滢琅担心。她在宫中本就引人嫉妒恨,如今加上个赵纤瑶,这以后的日子只怕……” 俊杰目光凝重,“主子莫要忘了,我们是高句丽的间谍,来大唐,就是为了杀李扶渊。如今她的心一直在他身上,主子关心她,小心惹祸上身。” 傍晚,李扶渊站在唐宫太极殿门前,身穿礼服,头戴王冠,身姿挺拔。 他淡漠地看着赵纤瑶一步步跨上台阶,朝自己走来。 她不过一昭仪,若非太后执意让他给赵世坤面子,他是不会亲自到大殿前相迎的。 他不设宴席,也没有祭祀宗庙,然赵纤瑶不在意,能得国君亲迎,已经是她莫大的荣幸。站在台阶下,看着上面那个英俊翩翩的青年,宛如天神般璀璨夺目,那一刻她就知道,李扶渊的身影已经深深刻进她心里。 她目光呆愣,木梨凑到她耳边小声提醒,她这才踏上红毯,缓缓朝上走去。那响彻云霄的乐声提醒她,嫁进深宫,她便无出宫之日了。然她不后悔,已经觅得这世上最强者为自己的夫君,还要出宫作甚? 长裙拖地摇曳,她莲步轻移,在李扶渊五步之遥外驻足,躬身行礼。 李扶渊淡淡抬手,“起来吧,朕亲自送你回舜华殿。”他的声音不冷不热,然他却能看见她勾起的唇角,心里更加排斥了,但仍佯装镇静。 赵纤瑶下意识地伸出手,示意他过来签她,李扶渊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打上她的手背。 舜华殿装潢华丽,此时烛影摇红,花果飘香。虽无乐舞,但也喜色浓郁,赵纤瑶坐在榻上,木梨朝她宽慰一笑后,退出了寝殿,她抬眸,看见李扶渊的深眸似云一样轻,他今日好像不开心,也对,他那么喜欢谢滢琅,怎会甘心娶自己呢? 夜幕渐渐深沉,侍女们纷纷退出,寝殿顿时安静下来。李扶渊坐在岸边,久久不起身,赵纤瑶见状,心里一闷,难道他打算就这么晾着自己?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他仍旧不动。这时,赵纤瑶终于憋不住了,轻轻开口,“皇上,你,还不歇息吗?”说完,她立即羞红了脸,将眸子投在地上。 感受到他的注视,这才朝他看来。只见他手掌搭在案板上,目光幽深,分不清是喜是愁。 赵纤瑶蕴起力量,缓缓朝李扶渊走来,“皇上,让臣妾伺候你就寝?” 李扶渊也跟着起身,拒绝道:“不必了。” 女子十分惊讶,未料他竟然如此果决。妃嫔进宫当晚,若皇上有来寝殿探望却不让侍寝的话,传了出去,恐会叫人笑掉大牙。尤其还是赵相之女,那么隆重的场面将她迎进宫,到头来却拿她当成摆设。 一种屈辱感涌上心头,赵纤瑶咬了咬唇,开始落泪,“喏。只是皇上,还请三日后允臣妾出宫,臣妾靠不得任何人,只是唯有一个母亲,是臣妾心中牵挂。进宫前,她就不断教导臣妾,事事要以夫君为重。虽皇上未必拿臣妾当成什么,可在臣妾心里,您已是夫君了。母亲之言,断断不敢忘记。” 他一动不动,然神情却有些惆怅,原来她也是个可怜人。如此牵挂自己的母亲,想来赵世坤也未曾善待过她们母女。可若是和她……那他岂不是对不起滢琅? 赵纤瑶仔细观察他的神色,见他似乎有所犹豫,趁热打铁,缓缓跪了下来,“皇上恕罪。敢问皇上,可是与我爹早有不睦,想寻机除掉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李扶渊目光一亮,忽而伸出手,扶她起身…… 竹林 谢滢琅来到树下,不让瓜子跟着,李扶渊纳妃,这是她一直不愿面对的事。哪怕他心里只有她一人,可他是皇帝,也需要皇子。 他只是尽量不去临幸,所以,他才会催促她早点诞下皇子,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地将她扶上后位。 谢滢琅脚步沉重,眉头紧锁,她自认是通情达理之人,但她也会锱铢必较,尤其是情爱之事。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夫君,身心只属于自己。 思及此,谢滢琅牙齿轻颤,环顾周边冷冰冰的宫墙,难道这辈子就要困在此处,一辈子倚仗那人的宠爱吗 她叹了口气,心潮澎湃之余,骤然觉得背后有道目光在盯着自己。 笛声悠扬,错落有致。 她闻声望去,只见那边竹树下,一黑衣男子带着面罩,举笛而吹。 男子似乎也在看她,朝她微微颔首,面具下的眸子似有涟漪晃过,仿佛在很久之前,他和她曾有一段缘分。 谢滢琅望着他,也是有股莫名的熟悉感。明明不相识,却像是多年故人,他究竟是何人? 她似陷入了回忆,直到那人来到她跟前,“娘娘。” 谢滢琅颔首点头,“你是?” “小人鸠浅,是刚进宫的乐师。”听这声音,谢滢琅顿时想起,刚和李扶渊成亲那会,在宫外碰到的那黑衣人,没想到兜兜转转,又碰面了,原来他叫鸠浅。 见到他,谢滢琅心里莫名发慌,转身就走。 却被鸠浅叫住,“娘娘留步,在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喜欢缠娇鸾请大家收藏:()缠娇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九十七章 鸠浅 “何事?”当日在街上相遇,就觉得他为人冷漠。没想到进宫后,居然会主动挽留她。 于是,她淡淡地看着他,“何事?” “小人学过看相之术,能判定一个人未来是祸是福,不知娘娘可愿听小人解说几句?” 谢滢琅眉头紧皱,一个乐师,居然还会看相?之前见过他的真容,当真丑陋至极,想来是经过不少磨难。可两人从无交集,他怎么突然关心起她的事来? 鸠浅一本正经,“只因娘娘曾在感业寺修行,佛心未眠,又仁善友爱,宫中不少人对娘娘赞不绝口。小人久仰娘娘,故而多嘴了些。” 听了这缘由,谢滢琅点点头,好像无不妥之处。于是笑道:“这样,那你说说。” 鸠浅的声音刻意压低,“娘娘之相,乃祸。” 谢滢琅睁大眼睛,只听鸠浅又道:“娘娘眉眼沉重,想来心事重重。君之危若累卵,而不寿于朝生。” 面容暗淡如累卵,眉宇间尽是倾覆之危。行事过度如不及,皆非中道。 谢滢琅不明所以,他究竟在说什么? “娘娘进宫后,皇上的恩宠和众人的勾心斗角,早已如牢笼困住娘娘,让你面容愁苦。娘娘心之所系,可若过度追求完美反失其本。” 谢滢琅手指轻颤,鸠浅一句“心之所系,可若过度追求完美反失其本。”宛如阙石,击中她的胸口。想起李扶渊有那么多的女子,只觉被他说中一般。 半晌,她竭力鼓起笑容,“那么此祸可有解决之法?” “有,”鸠浅说得急促,“远走高飞,娘娘当尽快远离这牢笼之地,像以前那样……”顿了顿,还是住口。 谢滢琅却摇摇头,对着鸠浅叹道:“这皇宫不是牢笼,这里有本宫爱的人,还有朋友。待在此处固然有不开心,但离开他,我会更难过。一个女子,哪里有牵挂,哪里就是扎根的地方。”顿了顿,“倒是鸠浅先生,能看相却来当乐师,真是大材小用了。” 她瞧不出他的关切,拒绝了他的提议。 鸠浅冷哼几声,仿佛在责备,谢滢琅笑了笑,那赌气的目光,怎么就像极了宁刻羽,然转念一想,宁刻羽远在江南,怎会来此? 湛王府 鸠浅回到舍房时,李玄华已坐在正屋等候。烛影中,他缓缓拿下面罩,露出一张尽是烧痕的脸。 李玄华斜倚在软榻上,手指轻叩几案,闭上眼睛小憩,明知他就在身边,也没朝他看来。 片刻,他才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问,“你去劝她离开皇宫?” 鸠浅点点头,“是,她是我的姐姐,我实在不忍——” “蠢货,”李玄华厉声辱骂,“谢滢琅已经爱上李扶渊了,和他正难舍难分,你去劝了也没用。再者,就凭你我的实力,要杀李扶渊难如登天。可她就不同了,作为李扶渊的枕边人,由她来代替我们行事,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主子,那样她会痛不欲生的。与其如此,复仇大事不如让我来,我是先生的弟子,岂能看着他最爱的人为他丢了性命?” 李玄华呵呵一笑,“她之前不也和宁月臣山盟海誓,转眼就爱上的别的男子,这种女人,吃点苦头又有何妨?普天之下,能杀死李扶渊的只有她。何况,是李扶渊害死宁月臣的,由她来执行此事,再好不过了。” 鸠浅叹了口气,“可姐姐是受了那狗皇帝的蒙蔽,才会动心的。她并非无情无义之人。” 李玄华挑挑眉,桃花眼噙着犀利,还带着阴狠,与平时在人前的迷茫昏醉截然不同,“如此更好了。等到她知道真相的那日,杀李扶渊就会更加毫不犹豫。” 鸠浅目光一聚,想象着大仇得报的那天。 这时,李玄华悠悠走出房门,鸠浅跟在身后相送。 庭院里,那紫衣女子又现身了。她果真是这宫中的间谍,只是她带着帷帽,鸠浅看不清她的真容。 在见到她的那瞬间,李玄华邪笑起来,搂着她往深宫走去。 转眼间,中秋节如期而至。 赵纤瑶进宫这几年,一直前往慈安殿给太后请安。恰逢谢滢琅这几天都称病,两人一直没碰个正面。 直到中秋宫宴这天,两人总算相见了。皇上婚后不久,众人都对这位新来的赵昭仪好奇不已。赵纤瑶自是盛装出席,哪怕位分比谢滢琅低,也不能在气场上输给她。 见赵纤瑶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谢滢琅淡然不语。时隔多日重逢,早已物是人非。昔日那个能为自己挡剑的赵纤瑶,早就死了。 宋蝶英和刘雅素安静地坐着,武昭琦顾着给太后敬酒,李玉涵目光在月贵妃和赵昭仪之间来回穿梭,嘴角轻勾。 李扶渊坐在胧月阁的正前方,眼神时不时地落在谢滢琅身上,她似乎有所感应,见他眸中有火,也报以一笑。 两人相视无语,却深情款款。这令赵纤瑶心里不是滋味,为什么她喜欢的男子,都那样迷恋谢滢琅?姬夜烨如此,李扶渊也是如此。然再不舒服,也是掩埋情绪。朝容公主便不同了,不时朝谢滢琅白上几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时,张福海嘿嘿禀报,“皇上,太后,湛王来了。” “就那个败家子吧?”武太后噗嗤笑了起来,李扶渊却皱起眉头,今晚这宫宴,还款待了从吐蕃来的使臣,李玄华品行荒诞,实在不宜在此刻出现。 然门口还是传来了嬉笑声。 一袭深蓝袍衣,长发束起,容貌英俊,棱骨和李扶渊一般分明,然眸子却截然不同,一个深眸沉如潭水,一个桃花眼多情晃荡。在众妃交头接耳时,李玄华却一个转悠,磕倒在门槛上。 众人失声笑了起来,李起甚是跑到武太后身边,“母后你看,大兄他好笨啊。” 武太后用食指抵在李起的唇瓣上,示意他噤声。面对旁人的揶揄,李玄华不以为意,反而嘻嘻地笑了起来,桃花眼不时在众人身上扫过。 最终如大梦初醒般,“给皇上,太后请安。” 说完,又是打了一嗝,浑身还散发着难闻的酒味。武太后勉强微笑,这个先皇的长子,品行败坏,甚至还强抢过民家妇女,将皇室的脸都丢尽了。 她不打算给他好脸色,但他国使臣尚金尚在,李扶渊不得不维持场面,于是淡淡道:“兄长起身吧。” 李玄华忽而抽泣起来,桃花眼仿佛沾着雨水,李扶渊瞥着金尚,有些难为情,只见李玄华一边拭泪,一边叹气道:“皇上,母后,你可知我在宫外,有多想你们啊?先皇给了封我为湛王,还赐我一座府邸,可是在宫外十分寂寞,不像皇上他……” 说完,又扫了一遍宫中的各位妃嫔们,嘿嘿笑了起来。 众人听言,纷纷黑着脸色,这人居然敢说出此话,尤其是看看着她们色眯眯的模样,简直不堪入目。 太后有些不耐烦地呵斥,“够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种话,也不嫌丢人。你若觉得寂寞,以后常来宫里走动便是。” “儿子可以吗?”李玄华眨眨眼睛,随即道:“那儿子经常来看母后。” 太后默不作声,这在李玄华看来便是默许了,于是又拍拍手掌,蹦蹦跳跳地跑回席位。 看到这,金尚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李扶渊也跟着摇摇头,“让金大人看笑话了。如今秋季菊花正当时,膳房特地熬制了蜜菊水,请金大人尝尝。” 片刻,有宫人将一碗碗蜜菊水端到众人跟前,金尚送到鼻尖一闻,只觉芬芳扑鼻,蜂蜜的甜美掺杂了菊花的清雅,令他犹如被女神拂过脸颊,心旷神怡,浅酌一口后,金尚赞不绝口,“不错。尤其是这蜂蜜,甜中带润,深沉却柔,必是蜂蜜中的极品。不知是宫中哪位蜜糖使,能酿出如此佳肴?” 说到这,赵纤瑶心里一紧,她记得,谢滢琅最擅长的便是酿蜜。果不其然,就见李扶渊朝谢滢琅看去,深眸尽是赞许与欣赏。今日她盛装出席,李扶渊从头到尾未曾看她一眼,目光唯有落在她身上。他们刚刚完婚不久,谢滢琅就跑来和她争夺吸引力,为何,她总会令她感到窒息? 李扶渊看着坐在一侧的人,笑得悠扬,“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今日之蜜,便是朕的月贵妃所酿。” 闻言,众人神态各异,武昭琦不屑冷哼,李玉涵看到李扶渊的眼神后,眸光黯淡。倒是宋蝶英朝谢滢琅点点头,示意赞扬。 金尚一脸惊愕,朝谢滢琅拱手,“想不到娘娘久居深宫,养尊处优之下竟有此妙手,既有林下之风,举止高雅,又能隐于蜂房,冒险酿蜜。真乃女中英杰啊。” 李扶渊听完,哈哈大笑,“能得她为妃,的确是朕之幸。” “是啊,世间谁人能有皇上此等好福气?”金尚举起酒盏,向李扶渊敬了一杯。 青年只觉神清气爽,从没想过,这个弱女子,还能为他争光。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被赵纤瑶听了进去,她竭力保持微笑,然双手却紧紧绞着腹部的襦裙,谢滢琅啊谢滢琅,我才大婚不久,你就来抢我的风头。你是故意的吗? 宫宴持续了两个时辰,直到深夜才结束。李扶渊在众目睽睽下,就牵着谢滢琅的手,往飞镜台走去。 褪去繁琐的宫装,两人换上寝衣,在榻前紧紧相拥。 李扶渊搂在怀中人的秀发,有些宠溺地道:“你今日给我长脸了,我该赏你什么好?” 女子环住他的腰身,声音柔得像刚睡醒的猫儿,“扶渊,若你真想赏我的话,就带我去江南看看。” 青年心里一紧,轻轻将她推开,俯视着她,“怎么你如今还念着他?” 见他目光凛然,谢滢琅笑得无可奈何,这人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不是,我是想携带自己的夫君回江南看看伯母,并告诉那个视我如亲生女儿的长者,跟了你之后,我很开心。” 闻言,李扶渊目光一亮,嘴角勾起舒心的弧度,他的滢滢,终于认可他了。可转念想到宁月臣,还有甘霖私塾的人,他又咽了咽口水,按住她的肩胛,“滢滢,如果有一天,你恨极了我,能不能别不要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滢琅一笑,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子,“好端端的我为何要恨你,我要跟你天荒地老,一辈子也不分开。我相信伯母还有刻羽,他们若是见到我过得如此幸福,定会为我感到高兴的。扶渊,你带我回江南看一看好不好?” “这?”李扶渊的眸子垂下,不让谢滢琅发现他的惊慌,片刻,他又胡乱地找着借口,“滢滢,你也知道,从长安辗转到杭州,有数千里之遥。这样一来一回,届时恐就是赶不上宫里的上日节的。你知道的,上日节乃重大节日,我身为皇帝,不能缺席。” 谢滢琅一愣,来回数月是真,但也不至于赶赴不上,他这是?她只道李扶渊怕是醋劲又上来了,不允许她想着别的男人。哪里知道,他是在害怕,宁家无辜遭人惨杀,他到现在还查不出是何人所为?若叫她知道他答应的事没有做到,不知会闹出什么大乱来? 几日后,李扶渊在承宇阁来回踱步,张子忠早上突然来禀,说是远在杭州的暗卫已经找到蛛丝马迹,几乎能断定谋杀宁家的究竟是何人。 刚下朝回来,他便守在此处等候。就希望找点找到凶手,好杀了他,也算给滢滢一个交代。 午膳时分,他压根就吃不下。候了几个时辰,就见张子忠领着暗卫走了进来,李扶渊屏退左右,只留下张福海。 “如何了?可曾找到杀害宁母等人的幕后者?” 张子忠点点头,趴跪在地,唇齿开合,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在李扶渊的一再催促下,他才竭力说道:“皇上,杀害宁家的幕后者不是别人,就在宫中?” 李扶渊双脚开始发软,“是何人?” “回皇上,是太后娘娘。” 喜欢缠娇鸾请大家收藏:()缠娇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九十八章 宫宴私会? 张福海听言,心里又是一阵担忧。张子忠握紧腰间长剑,屏住呼吸。 李扶渊踉跄后退,直至身躯靠在桌案上。他摇了摇头,随手抓起案板上砚台扔砸在地,张子忠跪移上前,“皇上勿急,只要娘娘一辈子不回杭州,她永远不会知道。” 张福海吸了吸鼻子,他能体会到皇上此刻的彷徨与无助,宁月臣因他而死,宁母被太后所杀,这一切的一切,若是叫娘娘…… 李扶渊瘫坐在地上,恨恨地看着棚顶,眼神阴骘如林中毒蛇,若此刻目标在眼前,定会接到他致命的一击。 他拳头重重砸在地面上,以此来抒发心中的颤栗,复尔扯下不远处的帷幔,“你们滚,给朕滚出去。” 张子忠艰难起身,被张福海拖出殿中。到了门外,张福海不断跳起,拍打弟弟的脑袋,“你们怎么到现在才查出此事?这下好了,他们两人如胶似膝的,让皇上将她送走,她也不愿意走呀。” “不愿意走的话,我就把她杀了。”张福海听言张大嘴巴,见不远处还有些宫人,又连忙捂住他的嘴巴,“你不要命了,杀了她皇上能放过你?” 张子忠冷哼一声,“为了皇上的安危,我就是死,也要护皇上到底。便是皇上要我陪葬,我也认了。” “住口,”张福海鲜少发脾气,“你死了事小,可她若死了,你能保证皇上活得下去?” 这话将张子忠敲醒,是啊,皇上爱她如生命,他怎能…… 殿中,李扶渊除了恐慌,还有不能让别人看到的崩溃。老天就仿佛故意跟他作对似的,为何,为何要等到滢滢和他表明心意后,才让他知道,宁母是被武太后所杀? 本来可以将她送走,可她对他的爱,令他骑虎难下。 为追求权力,他可以心狠手辣。可唯独她是个例外。将她留在身边,他该如何面对她?他一次次地隐瞒欺骗,倘若叫她知晓全部的真相,要么就是他死,要么就是她亡。不,他无法接受。 知道此事后,李扶渊像是刻意躲避般,开始不去飞镜台了。 两天,半月,刚开始谢滢琅还以为他繁忙,谁料到了十月份,他还是没有过来这可将她急坏了,好端端他怎么了? 是了,想起上回跟他提过江南一事,不知他是不是为此跟自己怄气了? 好小心眼的人。谢滢琅叹了口气,罢了,以前是他缠着她,如今换成她来寻他,这岂非很公平? 于是,她亲手泡制了蜜茶,来到承宇阁前,却被张福海拦着不让进,“娘娘还是请回吧。皇上身子不适,正在歇息呢。” 她垂下眸子,她都亲自找上门了,他还是不肯相见吗?见她神色伤感,张福海张了张嘴,复尔合上唇瓣。他想安慰她,却又怕说多错多,到时候露出蛛丝马迹就糟了。皇上爱她都来不及,怎会故意不见?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啊。 直到十月十五,李扶渊宴请群臣,谢滢琅才有见到他的机会。 这天,整个唐宫欢声笑语,乐师不断吟唱,歌颂大唐国泰民安。 宾客们陆续进了胧月阁,妃嫔们交头接耳,待李扶渊仪仗驾临时,众人这才噤声,纷纷朝他行礼。 “谢滢琅……”李起从武太后身边跃起,来到谢滢琅身边甩动她的袖子。 多日不见她,李扶渊心里又欢喜又难过,然还是平静地教训着,“阿起,这么多人你缠着贵妃,不像话。” 李起别过头,小声嘀咕,“自己不缠着,别人缠你又要骂人。” 声调虽然很平,但还是被李扶渊听到了。他怎会不想缠着,而是不敢缠了。再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她时,他能做的就是离她远一点,再远一点。 见他从头到尾,未曾迎接她的目光,她不免有些难过。多日未见,他竟然连正眼瞧一下自己都不肯。难道他真的因为她想去江南而生气? 他步步走上高台,朝众人颔首,笑得高雅,温和。可谁也没有窥觑这位帝王,心潮早已澎湃到极点。赵纤瑶坐于谢滢琅对面,在瞧见她失落的一幕时,微微笑了起来。他们两人,似乎有隔阂,这个发现,让她觉得,是到时候了。 看着殿内乐舞飘扬,谢滢琅有些低落。她无意抬起星眸,就见赵纤瑶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若即若离。 见到她,谢滢琅咬咬唇,想起在来胧月阁之前,她收到姬夜烨亲笔书信,“竹林相见”。难道他约她相见,是和赵纤瑶有关?她看向李扶渊,他正和武太后交谈。 犹豫片刻,还是提步走出殿中。 宫中有不少人认得她,一路人她尽量低着头,越过几条宫道,才是通往竹林的方向。 此时,朝容带着采薇在小径上晃悠,想到高武对自己的拒绝,她便厌极了谢滢琅。突然一道身影闪过,朝容机灵一动,“采薇你看,那不是——” 采薇迎着她的手指方向望去,“咦,那不是月贵妃吗?” “皇兄还在胧月阁呢,她跑出来也不带婢子,如此鬼祟,肯定有什么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那公主,我们去看看?” 朝容点头,两人就跟了上去。 此刻,李扶渊刚和武太后聊完,却窥见席位上已没有那人的身影,心头不免烦闷。赵纤瑶看着他,那人才离开不久,他的愁容,是因为她吗?他就那么在意她,眼里没有别人。 皇帝举杯,众臣也跟着附和,李扶渊只得掩去心思,和众臣敬酒。 宫中的妃嫔们也向武太后敬酒,她瞟了刚进宫的赵纤瑶一眼,见其眉头紧锁,笑得饶有深意。赵世坤的女儿她岂会喜欢,若不是为了安抚那老贼,当日怎会让皇帝娶她? 武昭琦乃太后侄女,深得众人追捧。贵女们七嘴八舌地谈论首饰,华服,最终将称赞落在她身上,“昭容身份尊贵,乃开国皇亲武氏之后,就凭这荣宠,诞下皇子,登顶后位指日可待了。” 武昭琦听言得意一笑,如鱼忽然凑到她耳边嘀咕,“娘娘,奴婢瞅着贵妃朝竹林去了,似乎在私会一男子。” 什么?武昭琦又惊又喜,匆匆随如鱼走出。 谢滢琅到竹林时,就见姬夜烨在对面伫立。月色朦胧,视线迷茫,然他琥珀色的瞳孔却格外耀眼。她深吸一口气,莲步轻移,襦裙飘扬。 她应约,就想来看看他搞什么鬼。他是高句丽的间谍,混进宫中多日却按兵不动,这说不过去。然才走了两日,她便开始怀疑来此处是对是错,李扶渊本就在躲着她,若被人发现,不知道他会气成什么样。 见她驻足不动,姬夜烨已经走上前,“怎么?见到我为何不言语?” 她淡淡道:“我同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姬夜烨见她一脸冷漠,丝毫没有想同他说话的念头,脸色凛冽下来。方才他在太医署调配药方,忽收到一小厮送来一信函,他打开一看,是她的字迹,约自己来竹林相见。谁知,他在此等候许久,等到的却是她冷冰冰的言语。 若知她会如此,还不如不来。 姬夜烨竭力呼吸,抑制住心中的怒火,“你就那么爱他?为了他,甚至连他娶了你昔日好友,你都不在意?” 她咽了咽口水,不去回应。 姬夜烨继续嘲讽,“既得你说过,你喜欢一心一意的男子。如今却接受自己的丈夫三妻四妾,难道李扶渊,真有那么大的魔力,能让你变得如此卑微不堪?” 谢滢琅摇摇头,不,她怎会为了一个男子而牺牲尊严? “他是皇帝,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可他的身心,从始至终都在我这。倒是你一个高句丽人,没事不管好自己,潜进他国深宫妄议国君与妃嫔之事,你丢不丢人?”语毕,她眸中带着轻蔑。 谁料他却不以为然,反而勾唇一笑,“那你希望我做什么?你不是知道我乃高句丽间谍吗?为何不到李扶渊面前揭发我?” 这话令谢滢琅一窒,她的确讨厌他,但从未想过,要置他于死地。 见她目光躲闪,姬夜烨忽然一笑,“因为你舍不得我死,对不对?” 谢滢琅突然呵呵嘲讽,“你凭什么这样觉得?在你对月臣图谋不轨,对扶渊暗下杀手时,我便恨你入骨。他们是我的爱人,若你真正顾虑过我,便不会如此。” 他们是她的爱人?那自己算什么?姬夜烨气得发抖,紧紧揪起她的手腕,她瞪着他,有恨有怒,两人就这般对峙。 朝容和采薇远远看见这一幕,“那个人,好像是太医署的人,叫姬夜烨?” 经采薇一提醒,朝容睁开眼睛,忽而愉悦笑了起来,“大晚上的她抛下皇兄跑来竹林,还和别人鬼祟,肯定有私情。” “哈哈哈,”她出声笑了起来,忽而捂住自己的鼻子,“不能叫他们发现。” 朝容兴高采烈,“我要把高武找来,让他看看他喜欢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话刚落下,就拉着采薇疾步离开了。 就在谢滢琅还和姬夜烨争论,“你约我过来,就是为了来嘲笑我?” 姬夜烨气急反笑,“不是你约我过来的?你说有事相告。” 两人都是聪明人,经对方这么一说,立马便发现其中猫腻。 这时,周围突然响起一片吵闹声,不远处火把腾腾,将原本昏暗的竹林,照得明亮通透。姬夜烨轻声喊道:“有人来了,我们快跑。” 那边一群人正往此处赶来。两人就算想离开,也来不及了。 “贵妃娘娘,你怎么在此处和人私会啊?”武昭琦故作惊讶之色。 如鱼也跟着眨眨眼睛,尖叫起来,“这不是姬医丞吗?和皇妃幽会,那可是大罪啊。” 武昭琦逮住谢滢琅的把柄,岂能放过?“来人,姬医丞在竹林和月贵妃私相授受,罪不可赦,将他拿下,交由皇上处置。” 谢滢琅看着武昭琦,目光一聚,“武昭琦,又是你搞的鬼?” “真是讽刺,”武昭琦冷笑,“贵妃娘娘自己不检点,反倒怪到臣妾头上。” 李扶渊原本在胧月阁与人饮酒,忽见众武士押着姬夜烨走了进来,紧跟在后头的还有武昭琦。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武昭容,你这是作甚?” 武昭琦正了色,“皇上恕罪。臣妾有要事禀报,此事涉及到贵妃娘娘,故而请皇上定夺。” “贵妃好端端的,需要朕定夺什么?武昭琦,你大胆,被朕降为昭容还不够,是不是要将你打入冷宫,才能罢休?”她想告发谁都成,但只要一涉及谢滢琅,李扶渊心里的刺便犹如被拔起。 武太后在旁劝道:“皇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昭琦想必该有分寸。你且听她说什么,再指责她不迟。” 赵纤瑶端坐于一旁,从头到尾不插一句话,然双眸紧紧锁于武昭琦身上,有期盼,还有紧迫。 不待武昭琦开口,姬夜烨先行一步,“皇上,臣在竹林和月贵妃偶遇,却被武昭容污蔑,才来的胧月阁。” “好个偶遇。”武太后疾言厉色,“月贵妃本该在大殿陪同,却无故离席,而你本在太医署当值,若非提前相约,怎会如此之巧?昭琦,你来同皇上说。” 武昭琦轻应一声,“皇上,太后,臣妾多喝了几杯,想到竹林透气,谁料遇见贵妃娘娘正和姬医丞谈笑,那神情像是……” “像是什么?”武太后追问。 “像……不,臣妾不敢妄加揣测,臣妾怕……”武昭琦吞吞吐吐的模样,更加重了殿中人的猜疑。这不是明摆怕被月贵妃秋后算账吗? 李扶渊见她这幅模样,心头不悦,滢滢在进宫之前,喜欢的一直都是宁月臣。为了他不惜诈死欺君,过后被他寻到,后面的一切他都知道,怎么可能会和姬夜烨勾搭在一起? 摆明是武昭琦故意诬陷。 可宁母被武太后所杀,他还敢将滢滢留在身边吗?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将滢滢推远? 于是,他沉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如鱼,你是武昭容的贴身侍女,你来说清楚。” 喜欢缠娇鸾请大家收藏:()缠娇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九十九章 他在气她? 如鱼将她和武昭琦“偶然”经过,又“意外捉奸”的过程详细说了一遍。 武太后气得咬牙切齿,对着李扶渊道:“皇上,月贵妃与他人私通,当废除位分,即刻杖杀。” 李扶渊神色阴沉,莫说他不相信滢滢会干这种事,就算会,又让他如何能下得去手?但要将她留在身边,他也万万不敢了。万一事迹败露,让她知晓他刻意隐瞒欺骗,还占有她的身子,尴尬与懊悔,怨恨与纠结,是能将她逼疯的。 这时,赵世坤步入殿中央,白了款款走来的谢滢琅一眼,双手一辑,“皇上,月贵妃秽乱后宫,论罪当诛。” 李扶渊疾言厉色,“赵相,贵妃之事乃宫闱内的事,你一外臣,要懂得分寸。” 青年目光凛然,赵世坤却毫不歉让,“皇上此言差矣。臣之女嫁入后宫,那臣便是皇上的老丈人。宫闱之事牵扯到小女,臣定义不容辞。” “放肆!你女儿不过一小小的昭仪,也敢和皇上提翁婿之情。”这次开口的却是武太后,赵世坤越发无法无天了。 李扶渊眸中寒芒腾起,这是赵世坤首次敢凌驾在皇帝之上,心中杀机已起,然他只能按兵不动。 “呵呵呵呵……”一道大笑声骤然充斥了胧月阁,张德裕从人群中走出,“皇上,太后,这赵相也太可耻了。” 赵相权倾朝野,敢当众这样扯笑他的,也就只有张德裕了。 “敢问张中书,赵某之言何处不妥,今日你要不说个明白,这事没完。”赵世坤瞪着他,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张德裕抚了抚胡须,“‘臣之女嫁入后宫,那臣便是皇上的老丈人。’你哪来的自信?赵昭仪只是一侍妾,并非嫡妻。你不过侍妾的父亲,就敢自卖自夸。能当皇上老丈人的,只有那些列国国君,难道你想和他们相提并论?” 此话一出,叫赵世坤脸色一黑,连赵纤瑶也羞愧得低下头,自己在后宫本就地位不高,还要被父亲这般拖累。这下好了,往后这话还不知成为多少人的笑柄。 李扶渊脸色恢复平静,倒是众妃妾心里乐乎乎的,朝赵纤瑶挤眉弄眼。 武太后脸露喜悦之色,“皇上,我们还是说回贵妃之事吧。” 这时,宋蝶英上前说道:“皇上,此事定是个意外。娘娘绝不会故意和别人私会的。” “是么?”武太后指责,“宋修仪,你素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今日事亲眼看见此事了么?”宋蝶英脸色微变,武太后继续发难,“谢滢琅,还不跪下?” 谢滢琅抬眸看着李扶渊,沉静的眼神下暗藏汹涌,李扶渊盯着姬夜烨,努力搜寻回忆。 他相信他的滢滢,可不代表就觉此人清白。此人长着一张异域脸,摆明就是他国子明。为何会千里迢迢跑到唐宫里来当御医? 种种谜团,叠加上宁母之死,叫李扶渊精神恍惚,何不借此机会,将她送走?强烈的纠结令他心口掀起惊涛,张福海能感受到皇上的为难,就见他抬脚一踢,几案瞬间翻滚,他随手拿起一茶盏,砸落在姬夜烨的肩胛上,“趴”的一声,碎了一地。 “姬夜烨,你好大的胆子。” 帝王发威,众人纷纷跪了下来,姬夜烨单膝而跪,垂下眸子,“皇上恕罪,臣绝不敢私会娘娘。” 胧月阁安静得诡异,李扶渊的寒意宛如升腾的冷云,将大殿团团困住。有的人身子开始颤抖,偏偏朝容还强出头,站了起来,“皇兄,是我亲眼看见贵妃和这医者在竹林私会的。” 朝容指着他,“他对贵妃有笑有说的,两人肯定有奸情。” “住口,”李扶渊爆破喉咙,眸如鹰隼,“你未经朕许可,擅自出言,堂堂一国公主,竟如此莽撞?”顿了顿,“来人,将公主押回雨悦阁,禁足一月。” 话毕,两位禁军走进来,将朝容押走,朝容哭了起来,还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皇兄,你是不是气昏头了,我说的句句属实。” 武太后看着李扶渊那模样,摆明就是在维护谢滢琅。 殿内一片安静,李扶渊令众人起身,随后端坐在椅上,“姬夜烨,你且说来,你和贵妃可曾相识?” 姬夜烨不应,李扶渊正要发怒,就听谢滢琅喊道:“皇上,臣妾与姬医丞的确是少时故人,然我们已有十几年未见,方才在竹林只是偶然相见,故而多聊了几句。并无其他。” 她迎上李扶渊审视的模样,说得坦荡磊落,没有丝毫隐瞒。姬夜烨进宫多日,加上上回她中毒一事,他们不可能头回相见。她虽然有所隐瞒,但她希望他明白,她心里只有他一人。 李扶渊怔怔地听着,片刻来到她跟前,“你说的句句属实,没有丝毫隐瞒?” 谢滢琅犹豫片刻,“是。”她垂下眸子,除了姬夜烨是高句丽间谍一事,她没有隐瞒。可她终究骗了他,待日后时机成熟,她再据实相告。眼下,她真的不能看姬夜烨死去。 “如此,甚好。”皇上这是何意,就这样放过贵妃了?尤其是赵纤瑶,紧紧咬唇,交叠的双手握成拳头,差点砸在几案上。精心筹划的局,就因为谢滢琅一句轻飘飘的解释,草草了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扶渊看着武太后,“母后,此事不过是误会。”顿了顿,目光如刀地看向武昭琦,“你捕风捉影,以讹传讹,武昭容,若再有下次,朕定严惩不贷。” 武昭琦脸色一窒。 场面恢复了和谐,李扶渊大步离开,不看谢滢琅一眼。武太后在他身后喊道:“皇帝,难道此事,就这么算了?” “自然不是,”李扶渊深呼吸,“如何处置她,朕会给母后一个交代的。” 直至青年身影消失,武太后狠狠地瞪着谢滢琅,随后,挥挥手,示意众人可离席了。 谢滢琅走出胧月阁,姬夜烨跟了上来,“滢琅,无论如何你要赶紧走。我瞧皇上的神色,八成是心里有结了。” 谢滢琅看着他,“今日我们是着了别人的道。武昭琦她……” “未必是她,”姬夜烨打断,“今日我们会赴约,皆因彼此的字迹乃出自对方之手。武昭容久居深宫,又从不和你走动,如何能熟知你我二人的字迹?” 经他这么一说,谢滢琅脑中猛然晃过一个人的面容,“你是说——” 姬夜烨目光一暗,“不错,以后你要小心她才是。”说完拂袖离去。 丹芝阁内,武昭琦几乎是被如鱼搀扶着回来的。她竭力按住颤抖的双腿,声音沙哑,“如鱼,你是如何得知谢滢琅和那男子在竹林中的?” 如鱼一愣,回想起当时那情景,“是一不知来自何方的婢子,在奴婢出胧月阁之际,偷偷告诉奴婢的。那时奴婢接到这消息,兴高采烈的,只想早点告诉昭容,未曾细想。” “枪打出头鸟,”武昭琦苦笑,“那幕后人八成是想借本宫的手,揭发谢滢琅。她只是没料到,皇上居然会这般宠爱她,但她已经准备让本宫当替罪羊了,所以就算事迹败露,也查不到她头上。” “此人会是谁呢?”如鱼细思极恐。 “眼下最让人担心的,是皇上应了太后,会给此事一个交代。但皇上可没说,会饶过你。”武昭琦忧心忡忡,“若皇上没处置谢滢琅,那此事也就罢了。可皇上若真动手了,本宫怕你也难逃一劫。” “什么?”如鱼瞬间跌坐在地。 飞镜台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半月后,李扶渊仍旧未至。初冬已到,谢滢琅站在门口遥望承宇阁的方向,任由朔风刮过她的脸颊。 她托瓜子出去打探消息,却被侍卫拦在宫门口。没有李扶渊的消息,她心急如焚。他这是何意,不是说武昭琦乃捕风捉影吗?为何又要禁她的足? 到底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她已经如实告知和姬夜烨的过往,他依然不能理解她么? 冬日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却显得她无比落寞。 “娘娘,多穿点衣服。” 瓜子拿了披风,裹在她身上。谢滢琅只觉眼前天昏地暗,为何那人迟迟不来相见? 相思如刀,刀刀割人心。 那个翩翩青年,在雨夜里和她紧紧相拥,搂着她,亲吻她,忽然朝另外一个女子走去,那个女子穿着绛红色的衣裳,是赵纤瑶吗? “扶渊,不要!” 谢滢琅心痛难忍,失声尖叫,猛然睁开眼睛,熟悉的纱幔,原来她在做梦。 “娘娘,你醒了?”瓜子走进内室,就见她失魂落魄地从床上坐起来。 瓜子倒了一碗热水,又将膳食摆放到榻边的几案上,“娘娘昏迷了一天一夜,先吃点东西吧。” 说完将瓷碗送到她嘴边。瓜子眸中也是一片迷茫,然却是那般真诚,便是她失势,她也依然不离不弃。 “皇上呢,他可曾来过?”她呢喃而问。 “娘娘还是先用膳吧,别饿坏了肚子。”瓜子闪烁其词,不敢直接回应。而谢滢琅此时心里眼里只有那人,怎能吃得下? 她捉住瓜子的手腕,“你快告诉本宫?皇上是不是没来过?” 她越说越急促,喉咙本就干渴,此时一着急,倒犯了干呕,瓜子连忙端起碗,“娘娘先喝口水吧。”为了能让她安心,瓜子劝道:“宋修仪来过了,她说皇上这几日一直都在承宇阁,年关将近,宫里宫外有很多事要忙,等过些日子,皇上就会来的。” 谢滢琅听言,只能自我安慰,一定是这样,她和姬夜烨一事,闹到人尽皆知,他没处置她,说明他相信她。他不来见她,肯定是因为繁忙。 紧跟着,瓜子又长叹一声,“听张公公说,皇上已经拘押了如鱼那婢子,说她妄议主子们的私事,要割掉她的舌头,逐出皇宫呢。” “什么?”谢滢琅睁大眼睛。 “不仅仅如此,皇上本来还打算降了武昭容的位分,结果被太后拦下。”瓜子笑道:“娘娘你说,皇上如此惩治她们主仆,是不是在给你出气?” 谢滢琅惊讶,随后又是一慌,李扶渊气的,只怕不是她们指证自己,而是她们害他没了颜面。他仍旧气她。 这事的始作俑者,并非武昭琦。只怕她也是着了别人的道。还有那如鱼,她当初处心积虑地进宫,没想到最终还是被逐出皇宫。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见她星眸无光,瓜子又迅速堆起笑颜,“娘娘别担心。皇上肯定会来的,听张公公说,皇上这几日其实一直都寝食难安。” 谢滢琅顿时明白过来,他肯定是在生气。 瓜子又劝说了几句,就退出内室。 谢滢琅躺在榻上,翌日清晨,宋蝶英又来了,还带了了羊奶糕和牛乳茶,笑言说她能得皇上如此厚爱,封后指日可待了。 她摇头苦笑,别人不知,她还会看不出来吗?李扶渊摆明给她出气,实则是把武昭琦主仆当成发泄怒火的工具。 “滢琅,”宋蝶英握上她的手,两人相处多日,她竟也不知不觉地把她当成朋友,“你这脸色怎么还是病怏怏的,可有让医者来调理?” 谢滢琅笑了笑,“医者来了又能如何?能治身,但能治心吗?” 宋蝶英点点头,又提及宫中这几日之事,如鱼被割去舌头,已经逐出宫门了,因武昭琦将一切过错赖在如鱼头上,未被定罪,只被禁足。赵纤瑶承担起照顾皇上饮食起居的重任,比起谢滢琅更胜一筹。 谢滢琅脸色沉重,就听宋蝶英又道:“待皇上过来,你可以告诉他,当日银梨下毒一事,她口口声声要你放过银梨,如此自私之人,是断断不能留在皇上身边的。” “可皇上这几日一直不来看我。” “这?”宋蝶英一脸错愕,“这不可能。他那么爱你,你又被人诬陷,他怎会……” 谢滢琅摇摇头,说不定他还觉得被伤害了,原来她跟姬夜烨有过往,却迟迟不相告。她想和她诉苦,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虽觉得李扶渊有些大题小做,但还是将一切委屈咽进肚子。只要他来,那她撒娇也好,认错也罢,她都愿意。 喜欢缠娇鸾请大家收藏:()缠娇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章 “朕要送你回感业寺。” 宋蝶英见状,轻拍她的手背,“自古多情空余恨,”顿了顿,又提醒道:“若是皇上一直不肯来见你,那就证明他有心结。你要找机会同他说清楚才行。” 谢滢琅点点头。 “你虽深得皇上宠爱,但毕竟背后无大树可靠拢。比不得那些权贵之女……”说完又是一番苦笑,“我本以为,此事正处于风口上,你莫名遭人诬陷,皇上肯定会对你关怀备至才对。然听你方才一说,我才知道,皇上许是……” 宋蝶英仿佛猜到了什么。 谢滢琅听言,心就更低沉了,人也跟着垂头丧气。 “滢琅,对不起,我不该妄议你和皇上的事。” 谢滢琅自嘲一笑,“即便你不说,我也知道。他在气我隐瞒……”片刻,她又轻轻将宋蝶英往外一推,“我现在很累,想歇息,你先走吧。” 宋蝶英心知,“那你先睡会。”她扶她躺下,为揶好被褥,才转身离开。 谢滢琅躺在榻上流眼泪,李扶渊不愿见她,可她不能就这般逃避。 湛王府 夜深人静,鸠浅悄悄回到舍屋。却见李玄华早已侯在屋里,心里一抖,却也极快正了色,向他行礼, “主子,你怎还在宫里?” “你是不是不希望本王来此?”李玄华漫不经心,没看向他,反而伸出手轻抚鸠浅置于几案上的笛子,“好东西呀,宁月臣留给你的?” “是,先生待属下恩重如山。”说完,鸠浅心里又是一愣,那笛子看似普通无奇,实则笛子的材质乃千年老竹,刚硬不易折,吹声清脆响亮,能被李玄华一眼窥破,可见他对乐器轻车熟路,实在难以想象如此精明的人,在旁人面前,竟是一副玩世不恭之态。 鸠浅朝他躬身,“不知主子何时行动?” 原本抚摸笛子的手骤然停顿,李玄华缓缓倚向后方木椅,“如今谈行动为时尚早。李扶渊不是傻子,你在宫里和谢滢琅还是鲜少接触为妙。若你被他察觉,那就枉费本王一番苦心了。” 鸠浅听得心慌,垂下头。 李玄华走到他跟前,谛视着他,笑容却温柔得异常,“就算费尽千辛万苦将你救下,本王一样能弃了你。接下来,本王会常进宫,为了本王,也为了你自己,你且按捺住心性。” 鸠浅叹了口气,“喏。” —— 飞镜台 谢滢琅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思忖着李扶渊这般,想来也是同避子药那事一样,等着她主动上门,于是在翌日侍卫们撤走后,她就踏出宫门。 事发到现在一月有余,她首次踏出飞镜台。武昭琦,李玉涵在长廊见她,有点惊讶,这才一月不见,怎么变得那么瘦了。瓜子拿了件披风包上她,“娘娘不必理会。” 谢滢琅声音娇软,“本宫当然不会管她们,只是瓜子,本宫是不是很难看?” 瓜子摇摇头,她忍不住摸了自己的脸颊,“一点肉都没有。也对,这个月本宫鲜少吃东西。”她一门心思都落在李扶渊身上,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瓜子安慰,“娘娘只是瘦了些,等过些日子,就能补回来了。” 谢滢琅星眸暗淡,若那人真和自己置气,美回来又能如何?她叹了口气,“我们走吧,女为悦己者容,何况他喜欢的,从来不是我的美貌。” 承宇阁前,两人偶然遇到赵纤瑶。寒风呼啸,天气一夜之间骤然变得冰冷,赵纤瑶一袭绛红色的衣裳,给这个萧瑟的季节带来几分艳色。 一见到她,赵纤瑶不得不维持表面友好,她行了一礼,“贵妃娘娘。” 谢滢琅报以一笑,赵纤瑶走上前来,轻轻握住她的手,“娘娘病了一月,足不出户。臣妾都不敢上门打扰,此刻见娘娘走出宫,臣妾就放心了。” 她热情得宛如她们就如当初相识那般,谢滢琅有些尴尬,她们明明早已陌路,为何她还能如此虚伪?加之和姬夜烨“私会”一事,八成和她脱不了关系。她就更不想和她说话了。 于是她淡淡应道:“多谢赵昭仪关心,本宫无恙。” 她说完,木梨又在赵纤瑶身边提醒,“娘娘,我们得赶紧走了,这肉羹是皇上爱吃的,你熬了足足两个时辰,再拖下去,肉羹就凉了。” “闭嘴,”赵纤瑶瞪了她一眼,果然见到谢滢琅脸色更白了,她嘴角的弧度依旧得体,“贵妃莫怪。皇上近日都吃臣妾煮的肉羹,木梨也是怕这羹放久了会影响口味,还请贵妃体谅。” “无妨,”谢滢琅苦笑,“既然皇上喜欢,你们就赶紧送去吧。” 瓜子狠狠地白了木梨一眼,“送个肉羹有什么了不起?比起围着皇上团团转,我家娘娘可是受皇上专宠的,整个后宫谁人不知,皇上只让我家娘娘侍寝。” 赵纤瑶当即黑了脸,然还是挂着笑容,“是,论昔日恩宠,有谁能比得过娘娘?” 她刻意强调“昔日”,谢滢琅岂会听不出?然此刻只觉心中郁闷,实在无力和她辩驳,拉着瓜子就往回走,“我们走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回飞镜台?” “是,本宫很累。” 直到两人身影消失,木梨才愤愤不平,“娘娘,她害死银梨姐姐,还屡次抢夺你的心上人,为何要对她那么客气?而且,皇上不是不待见她了吗?” “你懂什么?”赵纤瑶胸口一起一伏,似在压抑内心波澜,“皇上越是生气,就说明越在意她。同她交好,便是同皇上交好。以后见到她,都要毕恭毕敬的,明白么?” 木梨听言,愣愣地点头。 谢滢琅回到飞镜台,就将自己关在内室里,不吃不喝。 傍晚,瓜子端着膳食走进来,“娘娘,若是想皇上何不去找他?将自己关在殿里有何用,只会中了某些人的心思。” 是啊,她明明想去找他的,为何半途而退?是因为听到他经常吃赵纤瑶做的膳食吗?心里有怒,有嫉妒,但更多是恐慌。 见她落泪,瓜子也跟着难受,片刻说道:“娘娘,奴婢代您过去寻皇上。无论说什么,奴婢都要将皇上寻来。” 听言,谢滢琅吸了吸鼻子,刚想阻拦,就见瓜子转身冲出飞镜台。 扪心自问,她是骄傲之人。便是以前跟宁月臣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从未怯懦。 李扶渊已在她心里扎根,难道如今要连根拔起?她是隐瞒了和姬夜烨相识之事,难道他就得小题大做? 谢滢琅宛如掉进刺骨的冰窟,比当日中毒还要痛苦,想起上次在迷津河畔,她也曾期待,失望过,而这次还添了一分惶惑。那时,她敢和他诀别,可这次,早已爱入骨髓,该如何抽身? 她靠在美人榻上,默默自我安慰,他肯定是爱她的,否则上回怎会为她放弃早朝,只要她以后同姬夜烨保持距离,他一定会理解,是了,他惩罚如鱼和武昭琦,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谢滢琅嘴角轻勾,开始幻想见到他的场景。 夕阳西下,殿内的视线越来越暗,不知不觉她便沉睡过去。直到她醒来时,殿内一片黑暗,她坐起身,揉揉朦胧的睡眼,惊觉自己身上掉下一件狐裘。 “瓜子,你在外面吗?” 她轻轻抚摸了狐裘,毛质柔软厚实,黑暗中隐约可见是白色的,咦,飞镜台鲜有白色狐裘。难道是他…… 思忖间,李扶渊已经越过屏风,目光紧紧拘着她。 她先是一愣,随后猛地站起,人如离弓之箭射进他怀里。“扶渊,你终于来了……你好狠的心,自打胧月阁一别,就不见我……”她的声音似控诉,还带着撒娇,宛如壮阔的波澜撞得李扶渊心疼,他伸手朝她后背搭去,咬咬牙,还是放下了。 女子靠在他怀里,思念,酸涩,还有满足,快乐,百感交集。 青年贪婪地汲取她的气息,赖着自己的身子是那样的柔软,她令他如此迷恋,可到了这种地步,他怎能将她留在身边,一旦真相被揭发,后果不堪设想。 然她还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只觉他不说话,也不动,如冰冷的雕像,拒人于千里之外。 是了,他在用冰冷的态度拒绝她。 她有些惊慌,抬起眸子,伸手搭在她的胸膛,“扶渊?” 黑暗中看不出青年是何表情,只听见他叹了口气,又轻轻拿开她的手,来到案前,点亮了烛灯。 殿内须臾间被亮光充斥,两人四目相对,她恨不得将心头的苦水吐出,换了以前,他会冲过来紧紧搂住她,可这次,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一动不动。 相比上个月,他也瘦了,下颌也长出了胡须。是因为繁忙,还是因为她? 之前,他在她面前,总是温柔而无赖,就算生气,也舍不得令她难过,总会给她道歉解释,而此刻,他全身散发着一种抗拒与无所谓,这让她不悦。 谢滢琅敛起不喜,咬了咬唇,她的确不该隐瞒,所以这次,她愿意先低头,“扶渊,我知道隐瞒和姬夜烨一事,你很生气。可我也是怕你误会,又因他早就是可有可无之人,所以才……” 说完,就见李扶渊苦笑摇头,只因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却又不能言明。可这在谢滢琅看来,就是不满意她的解释,于是她又道:“瞒你确实不对。可我和他之间,不是外界传的那样,我对他从无私情。” 顿了顿,见他唇瓣启动,又急道:“后来,我爱上你,就更觉得没必要同你说了,毕竟谁也无法卡在我们中间,不是吗?” 她一本正经地说出,期盼他的回应。原来骄傲如她,也会有向他低头的这天。以前他费尽心思她都不肯多看他一眼,如今呢? 李扶渊耸了耸肩,双手负于身后握紧拳头。 “这些都是你的借口。你总是这般自以为是,以前看不上朕,如今不尊重朕。” 他开口指责,一个“朕”字足以说明一切。面对他的指责,她百口莫辩,“你竟然如此看我?是,瞒你是我不对,可你就能揪住这点小事不放?”她越说越颤抖,泪珠已经掉下来了。 “不错,朕最恨别人欺骗隐瞒。”他一针见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滢琅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得这般伤人,“所以呢?” 李扶渊隐忍地厉害,喉间似有腥味的血涌上,他急忙咽了咽口水,不让她看出蛛丝马迹,“他想必不是中原人,一个异域男子远道而来,潜入大唐皇宫,而你就和他年少相识,朕不得不怀疑,你当初是不是有备而来,这么多年,你是否对朕欲擒故纵?你进宫,究竟是为了什么?” 谢滢琅差点跌倒,幸而扯住了一旁的帷幔,“我进宫是为了什么?若不是当初你强取豪夺,我怎会进宫?如今你想抛弃我,便将所有过错赖在我身上。” 她试图走近他,却被他用手掌挡在跟前,她紧紧盯着他,试图从他身上找到一丝谜底。 他不敢看她,目光落在别处,有些彷徨,“朕是一国之君,却被你一女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并非刻意隐瞒。” “不,你是故意的。一开始你没爱上朕时,你不提朕能理解。但我们后来倾心相待,你却将你和别人的私情隐瞒,朕——无法接受你这种三心二意的女子。” 谢滢琅只觉他的话犹如惊雷,彻底将她劈成两半,她眸中无光,宛如被黑暗包围。 “所以,你是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李扶渊才能回应,“是,朕对你失望透顶。过几天,朕会送你回感业寺,你就在那里带发修行,朕会令人安排好你的饮食起居。” “什么?你要送我回感业寺?”她原本就是红尘中人,如何遁入空门?他早已融入她的骨血,她如何能心如止水? 该死的李扶渊,兜兜转转,还是将她送回原地?那这一年来的情爱,都算什么? 在她迷茫之际,李扶渊趁机“逃”出飞镜台。她缓缓地蹲坐在地,呼啸的朔风不断拍打着木窗,似在幸灾乐祸。 人一旦不如意,连老天爷都赶来欺负她。才坐在地上不久,她全身已经被冻僵了,冰冷至极。 喜欢缠娇鸾请大家收藏:()缠娇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一章 他的害怕 李扶渊回到承宇阁时,只觉胸口郁闷气结,似有什么东西欲迸发而出,须臾间,“扑”的一声,一股鲜血自口中吐出,张福海在旁看得心惊胆颤,手中的拂尘不断挥动,脚也跟着跺起来,“皇上,这可如何是好呀?” “不许声张。” “可您这样不瞧医者?” “滚。” 张福海不敢再问,躬身退出。 殿外,张子忠已等候多时,“皇上如何了?” 张福海瞅了眼殿门,唉声叹气,“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在感叹之余,他的衣领被张子忠揪起,“若她还是死缠烂打,我就把她杀了,永绝后患。” 张子忠性情耿直,张福海明白他不是在开玩笑,当即一把将他推开,甩给他一个耳光,“你脑子进水了,杀了她,你以为你能逃得过?” “牺牲我这条烂命,换来皇上一世无忧,也值了。” “你个蠢货,即便你杀了她,皇上也会痛苦一辈子。” 张子忠一愣,别过头冷哼几声后,拳头重重砸在石柱上,眼神冷冽如暴雪刮过。 这时,就听李扶渊在他们身后呵斥,“子忠,你好大的胆子。” 二人皆是一惊,不知皇上何时走了出来,却见皇上已拔剑刺来,目光骇人,张子忠一愣,被迫东躲西藏。 李扶渊刺他不得,便将剑尖抵在石柱上,竭力按下,似在出气,见他神色凶狠,还噙着悲痛,张子忠愣住了,“皇上,你这是?” 李扶渊声音嘶哑,“谁敢伤她一根毫毛,朕便要了他的命。” 张福海惊慌失措,狠狠地剜了弟弟一眼,他讲话不看场合,结果被皇上听到了。张子忠也不躲闪,跪到张子忠跟前,“皇上,你对属下有再造之恩。那年若非您将我们兄弟二人带进东宫,我们早就饿死了。你若想杀属下,属下绝无怨言。”说完,他将剑仍在地上,仰起脖子,又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之态。 “子忠,你个傻子。”张福海连忙扑在他跟前,用身躯给他挡着,“皇上,子忠他就是个蠢货,你就当他犯傻,别同他一般见识成不成?奴才就剩这个弟弟了……” 李扶渊冷哼几声,一脚将他踢开,张福海瞬间趴在一旁,李扶渊盯着张子忠,目光如刀,将剑加在他的脖子上,疾言厉色,“你为朕出生入死,朕何尝不明白你忠心耿耿?而你却可曾为朕着想过?你杀了她,你觉得朕能活下去?算了,朕饶你这次,但从此,你不再是惊鲵卫的统领,朕不需要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护卫。” 说完,将剑插回剑鞘,“你走吧,滚得越远越好,朕不想再看见你。” 张子忠闻言张大嘴巴,猛得磕头,皇上就是自己的一切,被他驱逐,这跟杀了自己有何区别? 张福海暗笑几声,皇上真“无耻”,尽往别人的痛楚里戳,张子忠哪怕死在他手里也甘之如饴,可若是被他否决抛弃,那只会令他痛不欲生。 下一刻,果见张子忠又跪又挡,拦住李扶渊的去路,又保住李扶渊的腰身,声音带着颤抖,“皇上,属下再也不敢了。求你别赶属下走。” “你走吧,你已经动了杀她的念头,朕岂能容你?”李扶渊将他推开,甩袍而去。 张子忠又朝张福海投来求救的眼神,张福海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摇头,“以前说你蠢你还不认。杀娘娘这种话你也敢讲?你还是先在舍房待几天,待皇上气消了再说吧。”说完,摇头晃脑地离开了,张子忠白了他几眼。 次日,张子忠果真不能跟随皇上左右,他的位置被原来的禁军副统领马卓取代。 张子忠一直跪在承宇阁前,不肯离开,李扶渊一进一出,却不理不睬,见状,他就怨恨自己的愚蠢了。 李扶渊除了夜深人静能发泄心中的痛楚外,白天同朝臣们论政,还是温文尔雅的。然深眸的凌厉之色,却也不时显现。 自打上回新政一事后,面对这位青年帝王,赵世坤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了。甚至时时刻刻保持警惕,就怕一不小心出了差错,被李扶渊逮住借口。 秋日税报,百姓们粮食颇丰,税收虽在今年降低,但胜在量多数额大,收上来的银两居然比去年还多。听到这消息,李扶渊总算笑了,张福海在旁见了,暗忖这还是这一个多月来,皇上第一次愉悦。 于是,准备趁热打铁,看看能不能让皇上多吃点东西,但刚把膳食端上来,就见皇上神色又暗淡下来,“她最近都在做甚?” 不用说也能知道,他在关心谁。 张福海轻声道:“听瓜子说,自打皇上说要送她去感业寺,她便卧床不起,不吃不喝。听瓜子提及谢家父母后,她才勉强吃了点东西。但一直掉眼泪,也不说话。” 未几,李扶渊双手紧案桌板,只觉心如刀割。 “再等几天吧,再留她三天即可,等朕悄悄看完她最后一眼,就将她送走……送到感业寺那里,以后朕要看她,还能有个祭天祈福的理由。再派两个侍女跟过去伺候,等等,让侍女伺候她会叫她起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想了想,他急忙否决这个想法,“还是派去吧,她那么娇气,没人照顾她怎么成?两个肯定不够的,得再加几个,还要那些银票给她。对了,寒风刺骨,十一月的天冷得跟什么似的,得多带些被褥过去,她的禅房要多备点炭火。还有,马车都安排好了吗?马车也要多放点被褥,她身子弱,坐起来舒服一点。还要准备些点心,她爱吃甜点……这一路上,就让高武送过去吧?不,不妥,高武爱慕她,万一趁虚而入怎么办?朕该怎么办?” 李扶渊不断呢喃,似在做安排,张福海神情复杂,吸了吸鼻子,也跟着难过。 “不然由朕亲自送过去,还能顺便看她一眼?”李扶渊尝试性地问。 张福海哭出声,跪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皇上,你若朕舍不得娘娘,就留下她吧。宁月臣一事不会有人知道的,还有宁母和甘霖私塾的人,奴才和子忠,定会守口如瓶。娘娘不会知道的。” 李扶渊眸光涣散,宛如灵魂被魔鬼吞噬了一般,他看着窗外那阴沉沉的天色,“还是让她走吧,朕承受不了她的恨。” 他并非怕她恨之入骨后要杀他,而是怕她不要他,要和他诀别。 当初她和宁月臣在一起时,他有些不屑,宁月臣究竟能给她什么?他是叱咤风云的帝王,整个大唐都是他的,他可以将她捧若皎月瑰宝,他能宠爱着她,给她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荣耀,还有她的孩子,也能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人,然此刻他才明白,比起宁月臣,他却是低人一等。 宁月臣之死,还有他的种种隐瞒,这么大的仇恨,她岂能原谅。 慈安殿 武太后听闻李扶渊要把那人送回感业寺,心情好到了极点。连绘秋送来的瓜果,都觉得香甜如蜜。 正闭眼间,忽听见一阵阵笛声悠扬传来,武太后诧异,“何人在吹笛子?竟如此悦耳。” 绘秋一愣,“许是宫里新来的乐师不懂事,惊扰了太后。奴婢这就把他赶走。” “且慢,”武太后睁开眼睛,阻止道:“笛声哀婉动人,如泉水直抵人心,想来这人的乐技造诣匪浅,绘秋,你将他寻来,哀家要瞧瞧,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喏。”绘秋应声而退,片刻便将一带着冰雕面具的人走进殿中。 此人便是鸠浅。 只见他缓缓跪拜,声音恭谨谦逊,“小人参见太后。” 鸠浅一袭天蓝色衣袍,似晴天一样清明,武太后愣愣地看着地上那人,忍不住问,“你是新进宫的乐师?” “是。” 武太后盯着他脸上的面具,“既进了宫,为何带着面具?” 鸠浅不急不缓,淡淡而回,“禀太后,小人面貌丑陋,唯恐惊扰了宫中诸位贵人,太常寺的署令才让小人带着面罩,在宫中履职。” 闻言,武太后点头笑了笑,“能被署令破例留在宫中,可见你有过人之处。你叫什么名字?” “禀太后,小人名唤鸠浅。” “鸠浅,”武太后轻咦出声,随口一问,“这不是越王勾践的表字么?越王十年磨一剑,忍辱负重,你以此为名,难道你进宫也是为了复仇?” 鸠浅心里一顿,莫不是这老妇看出我心中所想?然恐惧也仅仅是瞬间,他迅速恢复平静之姿,“不敢。小人只是觉得,十年卧薪尝胆,越王实乃能屈能伸的男子汉。想借鸠浅之名,鞭策自己在宫中也要恪尽职守,才不枉署令大人对自己的一番苦心。” 他说得一本正经,倒叫武太后挑不出错,虽然堂下青年的容貌被面具所掩盖,但身形挺拔,气质出尘,看得她赏心悦目,于是,嘴角忍不住勾起,“如此,你倒挺有志向的。”顿了顿,“鸠浅,哀家身边正缺个乐师,你可愿留在慈安殿,每日为哀家奏笛?” 这时,李玄华不请自来,“母后,儿子来探望你了……” 见到鸠浅,李玄华故作讶然之色,“哪来的翩翩公子,这是要来勾引太后?” “小人不敢,”鸠浅连忙退于一旁,武太后怒目盯着他,“玄华,你放肆。这是慈安殿新来的乐师。” 李玄华一脸恍然,复尔怕打自己的嘴巴,桃花眼似被雨水浸泡,“是儿子愚钝,儿子真是蠢啊。” 鸠浅在旁跟着附和,“王爷进宫探望太后,真是孝心可嘉。” 李玄华点点头,像个少年似的凑到武太后旁边,“儿子自小便崇拜母后,即便皇上都不如母后在儿子心中的地位。若有一日,须在你们二人中间作取舍,儿子定选择母后。” 此话一出,叫武太后心里一慌。难不成,她和李扶渊真会有那一日?李扶渊并非她的亲生儿子,李起才是。且他越来越忤逆了,有时会叫她怀疑,他是不是想和她翻脸?若真有那一日,她绝不会坐以待毙。 见她眉头紧锁,李玄华趁热打铁,忽而哭泣起来,“母后,儿子即便想天天来看你,也怕没有这个机会呀。儿子已被分出宫外,岂能随意进出宫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武太后摆摆手,“你若真有这份孝心,哀家倒是可以成全你。赐你一块令牌不就得了?” 李玄华一喜,当即抹掉眼泪,“有母后这句话,儿子就放心了。那儿子先退下了。” 鸠浅留在殿中,武太后伸了个懒腰,叹道:“人老了就不中用了,才坐了些许时刻,腰就酸了。” 殿中宁静片刻,鸠浅忽而问道:“太后,小人学过推拿之术,要不然,让小人为您捶背?” 话中落下,武太后嘴角勾了勾,脸色复尔僵硬起来,明知不合礼数,但她仍旧忍不住在这个青年身上,索取慰藉。 她不开口,表示默许,鸠浅也不别扭,立即上前为她捶背,力道刚劲却柔韧,武太后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这服侍,片刻,鸠浅开始旁敲侧击,“湛王对太后真是孝顺,为了探望太后,每日能不辞辛劳。” 武太后呵呵冷笑,“他哪里是为了哀家?他贪恋繁华,爱慕虚荣,进宫只是为了显摆,并无其他。” “即便如此,他对太后还是很敬重。反观皇上,事事忤逆太后……” 武太后听言,猛地起身,随手拿起一茶盏砸在他身上,“大胆,你一下人,竟敢对皇上指指点点的。” 鸠浅连忙跪下,“太后恕罪。只因太后看重小人,对小人有知遇之恩。所以小人才不得不为太后打算。小人是多嘴,可句句都是事实。” 武太后虽气急,但却还是因为鸠浅之言,想起了和李扶渊的矛盾。李扶渊忤逆她虽然无关痛痒,可倘若到了危急关头,他是否还会将她放在心上,她摆摆手,“你先下去吧,以后不得说这种话。若叫皇上听到,是会杀头的。” 喜欢缠娇鸾请大家收藏:()缠娇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二章 她的哀求 进入十一月,天越发冷起来。转眼冬至将至,武太后设宴于胧月阁,邀请众妃嫔前来观赏鸠浅乐技。 虽然冬天了,但殿中温暖如春,香烟四溢,又逢今年大唐丰收之季,殿中喜气洋洋。 胧月阁内,众人浓妆艳抹,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嬉笑怒骂,朝容也被恕出雨悦阁,和李玄华吵闹,李玄华呆萌荒诞,引来众人捧腹大笑。 武太后环顾四周,见李扶渊不在,就知他心里仍旧放不下那个女人。他不近女色,谢滢琅如今失宠,不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吗? 于是,她吩咐身边的绘秋,“你赶紧去将皇上请来,就说他不在,哀家如何主持大局?” 绘秋赶紧离去,赵纤瑶望着她的背影,心头一喜。她今日特地穿了件水青色的衣袍,知他最喜欢的便是青色,所以,她愿意投他所喜,按照他的好恶行事,只求他能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 鸠浅在角落吹着笛子,武太后偶尔朝他看去,似笑非笑,旁人看不出什么,倒是李玄华不时偷偷窥向太后,心知肚明。 赵纤瑶一边望着门外,一边不忘和周边的人寒暄。她虽是赵世坤之女,但她不受李扶渊重视,所以旁人也不讨厌她。 她脸上总是挂着笑容,虽然李扶渊不喜欢她,但她每次去承宇阁,都能得到接见。李扶渊偶尔也会赏赐些东西,这对她已然足够,毕竟,他对谢滢琅的感情根深蒂固,一下子要他移情别恋只怕很难,要培养感情,她只能循序渐进。 半炷香的时间后,李扶渊果然来了。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见李扶渊面带微笑,更是喜出望外,皇上本就长得英俊,此刻还和颜悦色,更是叫众人浮想联翩。 接到李扶渊的目光,李玄华举杯上前。 这阵子他经常出入慈安殿,李扶渊不是不知。他毕竟是先皇长子,也是自己的兄长,虽行径放荡,可毕竟是武太后允诺他能随意进出宫门,李扶渊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皇上,为兄可真是想你啊。”李扶渊报以一笑,并不答话。李玄华只能耸耸肩,回到席位。 殿外长廊上,瓜子搀扶着谢滢琅,嘟囔道:“娘娘,你真的要去参加冬至宴啊?” “嗯。”谢滢琅站在殿外,远远地瞧着李扶渊和众人谈笑的情景,宫中设宴,却不通知她前来,很明显,是想将她排除在外。 那一袭青衣的男子,和赵纤瑶身上的水青色相得映彰,而她身上的月白色,显得是那样多余。可她不得不前往,就这最后一次,若他还是要送她走,那她也会潇洒离去。 “他这一个月都不来飞镜台,便是本宫要去承宇阁找他,也被张福海挡下。反正他也没不许本宫参宴,我一定要去。” 瓜子侯在她一边,“可是娘娘,皇上还在为你和姬公子的事生气,你去了,他会不会罚你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本宫只想——”只想远远看他一眼。从来不知道,相思入骨是何滋味。原来就是这样,若再见不到他,宁可死了算了。 此时,李玄华正在讲段子,引得众人嬉笑,有人出声,“王爷真是风流。若是皇上有你一半的热心肠,我等也不至于每日望断秋水了。” 张福海赶紧打了个圆场,“皇上日理万机的,哪里比得上王爷闲暇无事?诸位娘娘是想嫁给皇上好呢,还是王爷?” 答案不用说,谁的心里不明白呀。只是皇上不爱搭理她们,她们拿李玄华打趣罢了,若真要做选择,谁会选择那个败家子? 此话却叫武太后脸色僵滞,毕竟许李玄华进宫的是她,此刻却遭众人揶揄,她的脸面也挂不住。 正难堪之际,有宫人进来禀报,“皇上,贵妃娘娘求见。” 场面瞬间鸦雀无声。武太后,武昭琦还有赵纤瑶,不约而同地朝殿门望去。 谢滢琅一袭月白襦裙,套在一披风里面,身姿轻盈纤细,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掀走。宋蝶英远远望着她,和刘雅素一样,目光带着同情。 所有人均看向李扶渊,看他作何反应。 只见皇上刻意移开目光,不去看她,复尔胸口起起伏伏,半晌才说道:“打发她走,朕不见她。” 宫人躬身退出,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宋蝶英有些担忧,赵纤瑶神情淡淡,她不明所以,以李扶渊对谢滢琅的深情,怎会因为姬夜烨一个外人,就执意将他推远?他看似云淡风轻,可紧扣案板的手,让她目光一聚,李扶渊像是心头藏了个极大的秘密,无人可以宣泄,无人能替他排解,因此他很恐慌,只是伪装得极好,不形于色罢了。 赵纤瑶知道,这位帝王对谁都很狠,可一旦对某个人上了心,那个人便是全部。对他动心后,她曾尝试靠近他,但他的心早就被那个女人占满了。 于是,她又投其所好,竭力蕴起笑容,来到李扶渊身旁,“皇上,滢琅妹妹待姐姐情深义重,她思念成灾,皇上就见一见吧。” 李扶渊盯着她,不喜她多管闲事,赵纤瑶波澜不惊,眸中十分恳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你管好你自个儿即可。”他声音虽轻,但话中的警告之意昭然若揭,令赵纤瑶十分尴尬。 李扶渊又吩咐张福海,“你去告诉她,朕不会原谅她,让她收拾东西,准备去感业寺静静心吧。” 众人听得真切,兴高采烈,皇上果真和她有了隔阂,去感业寺?朝容也听见了,她去了感业寺,高武也会死心了。 笛声并未停止,李玄华继续在人群中晃悠,满口污言秽语,尽是风流鬼话,又道这两日宫外正热闹着呢,冬至节来临,家家户户都忙着包饺子,挂灯笼。 赵纤瑶回到席位后,仍旧屏息凝神地观察李扶渊,他究竟在顾虑什么? 张福海来到门外,见谢滢琅瘦了一圈,有些心伤,然还是按照李扶渊的话回应,“娘娘还是先走吧,皇上心意已决,让娘娘准备一下,不日去感业寺。或许皇上只是一时冲动,等过些时日,他就会接回娘娘的。” 此情此景,出乎谢滢琅的意料之外。张福海之言,不过寥寥安慰。以前李扶渊缠着她时,她总觉得厌烦,一个向往自由的人,再多的荣誉与恩宠都是枷锁。到了此刻才明白,她会那么想,只是情不到深处而已。 她一旦认定一件事,一个人,就会坚持到底。故而她没有听劝离开,而是静静地侯在原地。 张福海见她如此执拗,心中一酸,只得赶紧回去向李扶渊禀报。 未几,李扶渊扬起下颌朝门外探了探,深眸宛如黑夜中的海水,看不出是波澜起伏,还是风平浪静,他默默地夹菜,送到嘴边却怎么也吃不下,又将菜置于碗中。 众人在堂下瞅着皇上食不下咽,膛目结舌,皇上不是狠下心要将贵妃送到感业寺了么?为何还这般黯然伤神? 鸠浅一边吹笛,一边暗中为谢滢琅悲戚,姐姐啊姐姐,这个男子不值得你如此?许是为谢滢琅愤愤不平之故,他的笛声开始跑调。察觉到异样的李玄华朝他投来一眼,复尔对着李扶渊笑言,“皇上,贵妃娘娘对你情深义重。你还是好好和她谈一谈吧?” 话刚落下,有人便朝他剜去一眼,朝容直接噗嗤高喊,“大皇兄,你就别瞎掺和了。那贵妃不知廉耻,勾结他人,说不定背后还有很多我们看不见的东西。皇兄都不要她了,你还来……” 采薇听得头脑都大了,面对这位口无遮拦的公主,她也无可奈何,赶紧小声道:“公主快别说了。你没看见皇上正伤心吗?” 果然,李扶渊朝她呵斥,目光凌厉,“朝容,你若再敢胡言乱语,朕撕烂你的嘴。” 吓得朝容赶紧垂下头,却见李扶渊猛然站起,他有些气喘,以至于走向殿外时差点跌倒。 赵纤瑶的目光紧紧跟随李扶渊的脚步,他在和谢滢琅四目相对时,步伐明显更急,她瞬间咬破唇瓣,哪怕掩饰得再好,可他心里仍旧在意她。既然如此,为何要掩饰?他心里定有难言之隐。只要她能寻到这秘密,说不定…… 李扶渊来到谢滢琅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着他离开胧月阁,他走得极快,身子本就虚弱,跟起来特别费力,几次差点跌倒,李扶渊回头看她这副模样,索性将她打横抱起,来到承宇阁后,他将她置于那张明黄色的床榻上,屏退所有人。 “你究竟有何事?朕累得很。” 他仍旧保持疏离之色,见她这副苍白的脸颊,他开始纠结,然只是片刻,他又恢复了之前的想法。一定要送她走,趁现在,还来得及。 谢滢琅看着这个保持抗拒的青年,咬咬牙,上前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环抱他的腰身,用柔软的脸蛋轻轻磨蹭他健硕的胸膛,仿佛有很久很久,没靠近他了。 他不动,任由她搂着,也不回应他。 半晌,她才带着娇气说道:“扶渊,你恼也恼够了,这气也该消了吧?要送我去感业寺,这只是你一时气话,是不是?” 听着她略带撒娇的意味,他开始动摇。怎么办?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等到她深爱自己的这一天,难道真要亲手断送? “扶渊,我们和解好不好?你若真要送我进感业寺,那我就不会再回来了,便是以后你去寻我,我也不会再进宫了。”她言语中颇有警告之意,看样子,她不像说假。 李扶渊听言,身子一僵,咬咬牙,双手按住她的肩胛,将她推开。 谢滢琅讶然,仰起头看他,她都把话说到这地步了,他还在生气吗?为何当初她隐瞒和宁月臣有情意之事,后来他都不介意,可到了姬夜烨的身上,他就这般小题大做? “扶渊?” 李扶渊深吸一口气,云淡风轻,“滢滢。”他轻声道:“我没有生气,我也相信你和姬夜烨仅仅停留在少时相识那瞬间。” 女子目光一亮,喜道:“扶渊,你——” 他用食指抵在她的唇部,示意她让他讲话说完,“可仔细想来,自打我认识你开始,你便总是拒绝我,便是我丢弃君王该有的威严,去讨好你,你也嗤之以鼻。便是你进宫,都是我强取豪——”顿了顿,“我想过了,许是我们之间真的不合适,你也不喜欢皇宫,我也不可能一直勉强你,所以,我愿意放你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说完,他往后退了几步,用行动来表明他的无情。 谢滢琅愣在原地,心像被车碾压过。 他又变得不近人情起来,“朕都安排好了,两日后,你即刻去感业寺。” “既然你要送我回感业寺,当初为何要来逼我?” “朕会让人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你到了感业寺,可以做你想做的事,寺中杂活不必你动手。” “然后你就可以左拥右抱,享尽被无数女人争夺仰慕的滋味了?你根本就没喜欢过我,为何要跑到江南,将我掳回来?” 李扶渊说一句,她回怼一句。直到他承受不住,怒吼道:“放肆。”他向她跨越几步,“朕已经忍你很久了。朕是天子,想宠爱哪个女人还要经过你同意?当初你也说过,随朕进宫就是一场交易。既然如此,大家各取所需,你到现在才来抱怨?” 谢滢琅眼泪落下,难以置信,没想到他会说出此话。是了,她只想嫁一心一意的男子,若是他真会宠幸她人,那去感业寺何尝不是另一种开始。想通了这点,或许就没那么难过了。 青年眼眶通红,愣了片刻,极快地逃离内室。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他的想象,送她走,只是想让她心里停留在两人最美好的时刻,可她方才的指责之言,让他发现,就算送她去感业寺,她也会恨他。 他将自己锁在书房,该怎么做,才能两全? 谢滢琅被瓜子扶回飞镜台后,便将瓜子遣出内殿,自己坐在榻边,双手抱膝。这几年的磨难和情爱,宛如过眼云烟,一切又回到了她进感业寺的时候。 喜欢缠娇鸾请大家收藏:()缠娇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三章 他追到感业寺了 只能怪自己不该陷进李扶渊的温柔陷阱里,是他将她拖进来,却在半途将她丢弃。就算如此,她也无法恨他,心里只有依恋。 谢滢琅两日后离宫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宫廷。有人已经开始嘲笑,但她无所谓了。直到最后一天,姬夜烨不知从哪溜进飞镜台,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叹道:“你在这为他要死要活的,他却和赵纤瑶在竹林赏景,值得吗?” “你冒险进来见我,就是为了说这个?”谢滢琅没有回应。 他闭上眼睛,压低了声音,“待你进了感业寺,不要到处走动。我会想办法助你诈死逃走。” 谢滢琅一愣,若是能逃走,她倒是可以凭借养蜂制蜜的技艺,到他乡另谋生路。像她当年在江南那样,凭一己之力,潇洒自在。可是这样一来,爹娘怎么办? 还有姬夜烨,她知他的情意,可她不能害了他。以往的怨恨似乎被冲淡了些许,但她知道,这辈子注定辜负他。 傍晚,宋蝶英来同她告别,她拒见,刘雅素准备了些许衣物,她也回绝不见。李扶渊令张福海送来些珠宝,她也置于一旁,不装进包裹。既然要断,那就要断得干干净净。 李扶渊躲在承宇阁内,除了上朝,便是武太后来探望,他也一应回绝。他躺在内室的地板上,任由夜间的寒气侵袭他的身体,他本是极为自重之人,可如今他只想用病痛来麻痹自己。 为什么武太后要杀了宁母和甘霖私塾的学子们? 宁月臣一事已经让他忧心忡忡了,如今宁母被武太后所杀,她若是知晓这一切,会如何对他?杀他,还是杀自己? 与其到时候令她疯魔,不如速战速决,留下一个印象。 可亲手将她送走着实痛苦,若是时光能重来,他情愿当初就放手,不去诬陷宁月臣,也不强迫她进宫。 他安慰自己,待她走后,他或许会爱上另一个女子?直到将她忘了…… 他突然开始哭笑,眼泪浸湿了脸庞,嘴角却一直抽搐着,长夜漫漫,不知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阳光不知何时射入,李扶渊只觉得刺眼,手掌搭在双眼上。 这时,张福海的声音在外响起,“皇上,赵昭仪求见。” 李扶渊坐起身来,揉揉眼睛,“她可是有事?” 张福海推门进来,瞧见皇上这副狼狈的模样,赶紧低下头,又命殿外的宫人赶紧去打热水来,他一边将皇上扶起,一边小声说着,“皇上忘了,今日乃是冬至。皇上说过要和赵昭仪前往相府,探望病重在榻的王氏。” 李扶渊轻轻点头,依稀记得他好像答应过赵纤瑶,他来到榻边,却见上面摆放了几件女子衣物,还有一包裹,打开一看,这不是自己交给谢滢琅的财物吗? 还有这些衣服,罗裳,狐裘,件件在目,一段段记忆涌起。在迷津河畔,大雨倾盆,他们两人忘情拥吻,还有在谢家,他哄她回宫,他信誓旦旦,“谢滢琅,就算死我也不放开你。” 死都不分开,他曾经的自信和笃定呢?她将这些东西全部还给他,是不是在告诉他,他们结束了?就如她那晚的警告般,“你若真要送我进感业寺,那我就不会再回来了,便是以后你去寻我,我也不会再进宫了。” 不,他们之间不该是这种结局。 李扶渊抱住那罗裳,突然神情一凛,眸光残忍而悲痛。 “皇上?赵昭仪那边,您见还是不见?” 李扶渊声音沙哑,“滢滢呢?” 张福海一愣,“皇上,您不是说要送她去感业寺吗?子忠已经将她送走了。” 李扶渊闻言,将罗裳扔回榻上,整个人宛如脱缰的野马,冲出承宇阁。 “皇上,赵纤瑶那边怎么办啊?”张福海跺脚,却也无可奈何。 赵纤瑶侯在殿外许久,见李扶渊脚步急促地走出来,以为他是为自己而来,喜不自胜,双手叠于腹部,躬身行礼。却见李扶渊连看她一眼都不肯,直接越过她的身边。 “皇上?” 青年并未回头,这时,张福海尴尬地走出来,咳嗽几声,“娘娘勿急。皇上出宫,是因突然有要事。” 赵纤瑶诧异,“皇上究竟是因为何事?” 这叫我怎么回答呀?张福海暗忖一声,还是笑道:“自是政务之事。不然还能有何事?”他肯定不敢说是因为谢滢琅,否则赵纤瑶非难过至死。 赵昭仪人美友善,可惜皇上的心都在那人身上,只能枉费她一番深情了。 赵纤瑶无精打采地离开承宇阁,心里头明白,今天是谢滢琅离宫之日,本来他前段时间就答应在冬至节随她同去相府,突然生变,难道是因为那人? 宫外,因今日是冬至节,全城百姓纷纷围聚在家中,鲜少有人出门。街道两侧竟连一个摊贩都没有,谢滢琅乘坐的马车在路上缓慢前行,周边寂静得可怕。 记得去年她和李扶渊刚完婚那会,他也曾带自己在这条街道上闲逛晃荡,那时的他们还未曾交心。如今重走故地,处境却截然不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似乎触景伤情,垂下眸子,将自己的哀乐掩饰于心。瓜子坐在她旁边,见此有些伤感,“奴婢就不明白了,皇上为何如此绝情?非送娘娘去感业寺不可?” 谢滢琅摇头,瓜子又劝道, “娘娘你看,皇上还派了那么多护卫,侍女,还让张子忠亲自护送,可见,他还是在意你的。” 谢滢琅又是一笑,他若是真在意自己,就不会送自己走了。 马车迅速奔出城门,转眼间就来到感业寺门口。如清身为住持,早前接到宫里来信,说是皇上要将谢滢琅送回来了。一来是职责所在,二来是被昔日情谊牵绊,如清早早就在寺门等候。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张子忠的声音响起,“娘娘,感业寺到了,请娘娘下车。” 怎会这么快?她挑起帘子,张子忠木讷的脸庞就在眼前,他不太喜欢这位娘娘,此次见到她,心里却有些害怕。 想起皇上的交代,若你能将她安然送至感业寺,你就能回到朕身边。他别无所求,只不过希望皇上无忧。 就见谢滢琅下了车,医者还有几名随行的侍婢跟着跳下马车,还有几十名护卫也下马。那边如清已飞奔走下台阶,“如滢师妹——” 女子脸色一喜,笑脸迎了过去。两人久别重逢,谢滢琅难得露出笑容。 深宫贵妃和一尼姑谈笑风生,张子忠忍不住打量她们几眼。 皇上为了她痛不欲生,送她过来等于在心头剜肉一般,可她倒好,刚到感业寺就和别人嘻嘻哈哈的。 张子忠冷哼几声,为皇上鸣冤。匆匆交代几句后,张子忠就送她进寺,在看完如清给她安排的食宿后,留下几个侍女,就率领其他人匆匆离开了。 此处乃从前须空的禅屋,是感业寺最宽敞,采光最充足的房间。自打须空四海巡游,此屋就一直空着。此番谢滢琅回头,她便将此屋收拾好,留给她居住。 冬至节中午,如清端来一碗黑芝麻汤圆,“如滢师妹,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吃点这个,说不定日后还能同皇上团圆。” 谢滢琅看着摇曳的红烛,思绪飘回在飞镜台的日子,复尔哭笑,“多谢师姐美意。只可惜,不会有这一天了。” 就算他后悔了,来寻她了,她也不会再回宫了。 如清见她如此笃定,也不好再说什么。简单聊了几句后,就退出了禅房。 傍晚,谢滢琅在用斋饭时,瓜子活蹦乱跳地走进来,一脸喜色,她皱起眉头,“你何事如此高兴啊?” “娘娘,”瓜子特地凑到她身边,“你猜奴婢刚才在大堂里看见谁啦?” “何人?” “那个如鱼,她如今被皇上割了舌头,又断了手指,身无分文,特地回感业寺,求住持收留她呢。” 听到这名字,谢滢琅有些错愕。上回听到这名字,还是在宫里。 大堂里,如清双手合十,对着满脸泪花的如鱼冷着色,“如鱼姑娘,你还是走吧。师傅当年早已将你逐出尼谱,你也进宫侍奉武昭仪多年,早就不是感业寺的人了。” 面对如鱼的惨状,不少姑子只觉大快人心,“真是不要脸,当初为了飞黄腾达,不惜留发还俗。如今被宫廷抛弃了,就想回来求感业寺收留。” 几个姑子一来一回的,戳得如鱼心里难受。当初她千方百计进宫,到头来得到什么?现下她一无所有,又无技艺傍身,若流落在外,该如何谋生?可绝望的是,连昔日同门,都数落嘲笑她。 她被如清请出了感业寺,几个姑子拿着扫帚在她身后跟着,就怕她突然掉头。 寒风似镰刀般不断割据如鱼的肌肤,她衣衫单薄,开始咳嗽起来。片刻,脚心开始乏力,她不得不蹲下身来,以防跌倒。跟在武昭琦身边多年,她被逐出宫时,竟然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不给她。 如鱼吸了吸鼻子,正当她陷入绝望时,一个身影忽然闯进视线,她抬起头,居然是谢滢琅。 只见她神色淡淡,朝自己递来几个馒头,还有一包裹。 如鱼犹豫片刻,还是接过馒头,狼吞虎咽起来。半晌,她朝谢滢琅比划了几个手势,大意为“是我害你被皇上驱逐的,你为何还愿意帮我?” 谢滢琅只轻轻应了一声,“你已无还手之力,我又何必对你一残弱之人下手?就算要伤人,我也只伤强者。” 一句浅浅之语,足以让如鱼嘴角开始抽搐。 再言,李扶渊一路骑马赶来,路上不知何时开始刮起大风,路边大树不断折落树枝,惊得马儿驻足嘶鸣,马儿不再上前,李扶渊也被困在了原地。 谢滢琅走进寺内,扶墙歇息,天就快黑了,长安城的家家户户想来都围在一起,享受团圆之乐。那人只怕也一样,这会正在宫里欢天喜地呢。思及此,她忽然想去后山,透透气。 而另一边,高武也乘坐着马车,赶往感业寺。 他离开长安多日,回来后才听见谢滢琅已被李扶渊驱逐,无论是作为爱慕者,还是好友,他都该前往探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朝容不知何时躲在他的马车里,死活也要跟过来。见他一路愁眉苦脸,朝容就犯了嘀咕,“她进感业寺,你就这般担心?” 高武脸色黑了下来,有些讨厌她的多管闲事。 谢滢琅走到感业寺后山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却忽然窥见山中一白影,她定睛一看,这不是姬夜烨是谁?刚想转身离去,就被他挡住,“滢琅,你为何没在寺中等我?” “我为何要等你?这不,我不是也没走吗?” 谢滢琅往后退了几步,目光带着戒备。 姬夜烨叹气,忽然一把将她拽了过来,“你以为李扶渊还会来寻你?不,他不会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她何尝不知?只是她的伤疤不喜欢被人挑起,姬夜烨一针见血,这跟在伤口上撒盐有何区别? 见她这副不满之色,姬夜烨就知她心里还在想着那人。气急攻心,加之之前挨的鞭刑,他身子一抖,开始疼痛起来。 “你如何了?” 姬夜烨冷笑,“因宫宴一事,我可没少受罪。可你既然离开唐宫,我就不会让你再回李扶渊身边。” 谢滢琅咽了咽口水,“你要作甚?” “自是带你去高句丽,做我的王妃。” 说完,他便拉上她,往山下走。 “你放开我,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两人一阵拉扯,这时,俊杰跑了过来,“主子,高武来了。” 什么?姬夜烨愣在原地,谢滢琅趁机甩开他的手,朝林中跑去。他想追上,却已经来不及,“姬医丞?” 高武很快就寻了过来,随他一起来的,还有朝容公主。 而此刻的李扶渊,已经赶到了感业寺。在禅房里寻谢滢琅不得,他开始恐慌。难道她又逃了?不,从他出宫追过来时,就暗下决心,不管他们之间有多大的阻力,他也要和她在一起。 因此,绝不放她走。 喜欢缠娇鸾请大家收藏:()缠娇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十四章 皇帝的强取豪夺5 以前是他苦苦追求,如今要换成她来,低声下气。可让她拿自己当成商品去同他交易,她实在难以启口。 谢滢琅憋了许久,才挤出两个字,“李扶渊……” 直呼君王名字,乃大不敬。然在他面前,谢滢琅永远是个例外。她想和他谈,尝试和他拉近距离,只能唤他的名字。 观她色若死灰,举止失序,似覆巢在前。他知道良机已至,当抓紧收网,于是有些愉悦的说,“你想说什么?” 谢滢琅心里有些麻木,该怎么说呢?顿了顿,她似乎豁出去了,“皇上,若你能释放宁家人,为月臣正名,还他清白,我愿意……” 她话还未讲完,李扶渊赶紧将手搭在她的腰间上,深眸亮起兴奋的光泽,“你愿意如何?” 她有些别扭,腰间的手是那样的灼热,想拒又不能拒,他一刻也不想等,“你说呀滢滢,你愿意什么?” 她低着头闭上眼睛,“我愿意同皇上做一夜夫妻。” 但见他冷哼一声,对着远处的张子忠下命令,“谁让你们带她来的,送她走。”好像怕他听不见似的,提步就要走。 谢滢琅这才不得不小跑,拦在他面前,“皇上,请你帮帮我。不然,做两夜行不行?” 李扶渊眸光一凛,脸色冷到几点,她终于一鼓作气,“你上回说的,我答应了。” 青年笑了起来,似轻嗤,似揶揄,复尔抬起她的下颌,似要将她看进心里,“朕说过,若是错过了,你便再无机会。朕可不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顿了顿,“宁月臣一经定罪,就算你们未成亲,你至少也要沦为官妓。” 她的犹豫令他焦急又嫉妒,还有羞愧,这种矛盾的情感令他没有任何耐心,脸上扬起邪恶而嚣张的坏笑,还故意压低了声音,“你尽管拒绝朕呀,反正你都快保不住贞洁了,朕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官妓?贞洁?这些字眼划过谢滢琅的心头,令她心惊胆战。沦为风尘女子,那岂不是对不起九泉下的月臣? 看着谢滢琅惨白的脸色,就知她被吓到了。那股得死也要得到她的执着,令他无法和颜悦色。 她有些懊悔,早知如此,那日答应他不就得了。 见她还在犹豫,李扶渊索性将她轻轻推开,像拂去一抹无足轻重的尘埃,径直离去。 他这么冷漠,叫谢滢琅感到恐慌,若这次真的不理会他,那救出伯母就没有希望了。她不再迟疑,冲了上去,从身后环抱住他的腰身。 青年明显一怔,身躯开始变得滚烫,在他驻足后,谢滢琅这才收回手。 他转过身,正面对着她,意味深长地问,“你又想干什么?赶紧走。” 她的声音能滴出水来,“我愿意嫁给你,当你的妃子。” 李扶渊却不打算让她囫囵吞过,“然后呢?” 想起他那句“朕要你的身和心”,想起他说过“你只能给朕生儿育女”,她似乎妥协了一般,“我愿意和皇上共度一生,为皇室开枝散叶。” 她心里琢磨半天,“将身心托付于你,和你瓜蒂绵延”这种话她说不出口,于是想到了这句。 李扶渊终于松了口气,满意地拥她入怀。 他方才就是故意的。既然她那么难为情,那他就要逼她“送上门来”,主动求他帮忙。她必须明志以结同心,不能叫她虚与委蛇,得逞其诈。 当然他也知道,她去了大牢之后,就会回来找他的。 故而推却众人的邀请,只让别人上门,就在驿馆里等她。 烟雨织成帘,他修长的手指带着不容置喙的怜爱,在她湿润的脸颊上抚摸着。她刻意别开眼,不去迎接他宛如春风温煦的目光。 须臾,就听他温柔地询问,“我抱你回房可好?” 回房?何意?难道他这么快就想和她有夫妻之实了?看似给她选择,然其中的暗示也昭然若揭。 在她思忖间,但见青年托起她的玉背,稳稳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朝寝室走去。 屋内,她心里一沉,知道接下来将发生什么。 她的外衫已被李扶渊褪去,连头上的发簪也被他扯去。如瀑青丝散落在宛如雪藕的手臂上,如今她身上只剩一袭抹胸襦裙了。 她紧张地坐在床边,温和地看着她,手轻轻地搭在她腰间的纽带,笑着呢喃,“你这裙子,怎么这么难解。” 说完用力一扯,那件精致的襦裙从帷幔中扔落在地,和青年的衣袍叠在一起。 他眯着眼睛,手搭在她的肩胛上,将她压在床上…… 她闭上眼睛,明白自己该做什么。既然答应了他,就该顺承迎合,无论自己是否愿意。然月臣还未下葬,伯母他们还在牢里,若真和他……那她会内疚一生。 “皇上,能不能先不要?”她闭上眼睛,带着颤音乞求。虽然没有愤怒,但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瞬间黯淡了下来。 良久,她睁开眼睛,他的眸光有些失落,“好,朕将你视若天上皎月,人间至宝,绝不会要你有一丝一毫的勉强。” 接着他起身披了外袍,又为她掖了掖被褥,努力笑道:“只要你愿意待在朕身边,不离开朕,不背叛朕,朕愿意等你心甘情愿。” 谢滢琅有些震惊,愣愣地看着他,他居然也能和月臣一样,没想到,他也有恺悌君子的一面。毕竟他是帝王,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何况是一个答应嫁给他的女子。 在他想要的时候,她拒绝了他,他居然没有生气。 他长身玉立,似在平复心情,片刻走出房门,“早点睡吧,潘飞已被朕处死,等将宁月臣下葬之后,我们即刻回长安。” 第二天醒来时,谢滢琅就见瓜子守在床边。 李扶渊连夜派人将她接过来,说让她准备好和小姐进宫时,她就明白了一切。既然是小姐的选择,那她也会义无反顾地跟在小姐身后。 一见她起身,瓜子连忙端上洗漱的用具。 这时,一道白影闯入,“啪”的一声,就将瓜子打晕了。 谢滢琅定睛一看,不是姬夜烨是谁? 喜欢缠娇鸾请大家收藏:()缠娇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十一章 皇帝的强取豪夺2 李扶渊早在多年前,就多次言明,他喜欢她,想纳她为妃的事实。 她也明白他的执念有多深,从感业寺,阴山,再到如今,他从来就没打算放过自己。 可今天,他的话竟然将她噎得不知如何回应,尤其是那句“朕要你的身与心”,他这是赤裸裸地拿她在意的人,来作为交换的筹码。 谢滢琅犹如羊入虎口,站起身来,连连后退,开口便是拒绝,“不,我不受你威胁。” 可他并未有想象中的怒火滔天,而是玉立于她身前,任由她拉开距离。 李扶渊仍是嘴角含笑,“你嫁给朕,对你,对他们都是好事。” “不,不是——”谢滢琅摇头,“我不喜欢你,我也不可能背叛月臣。” 青年脸色冰冷,却未否定。 谢滢琅环顾四周,忽而瞥到在远远侯在庭院中的瓜子,“我要走了,此处不是我的家,我要带着我的侍女走。” 见她不想待在此处,李扶渊也不勉强,而是从衣桁上取下一披风,甚至还塞给她几张银票,“甘霖私塾已被查封,你在城中已没了去处。住在郊外的蜂场又不便你办事,有了钱,你还能在杭州城内租赁一民宅。” 他的行为,令谢滢琅不解,他不是想让她留在他身边吗?为何还给她钱? 犹豫了一番后,她接过银票,跟着李扶渊走出驿馆。 马车已停在大门口,驾者见二人走出,毕恭毕敬地跳下马车。 谢滢琅却不动,濡濡口,“我和瓜子走路即可。” 她不敢将李扶渊的人留在身边,如今的他目的性和占有欲太过明显,这让她犹如掉入野兽的牢笼,无时无刻都在提心吊胆。 李扶渊自然也看出她的不安,只淡淡说了一句,“既然如此,那朕也不勉强你。东隅那边有家庆春典当,那掌柜是朕的人。朕这阵子都会在江南,你若想找朕,就去让他传话。朕也要去潘府了。” 他没有逼迫她,目光也瞥向别处,“滢滢,朕的话,你好好考虑清楚。”顿了顿,他的语调开始变得阴沉,“若是错过了,你就再无机会了。” 就像一个精明的商人,在同对手抢占利益的姿态。 谢滢琅没有回应,而是拉着瓜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甘霖私塾前,一群百姓手中攥着腐烂发臭的菜叶和粘湿的泥巴,朝着紧闭的大门呐喊后,污物随机“啪”的砸在大门上,黏腻的菜渣顺着牌匾缓缓滑落。 “他奶奶的,原来这宁秀才,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叛国谋反,甚至还辱骂当今圣上。” “是啊,我之前原本对他感激涕零,他带我们大家度过旱灾,没想到他却是这种人,看来他只是想博得我们老百姓的好感,为他铺平谋反之路罢了。” 他们一口一个“谋反”,让谢滢琅心里听得很不是滋味。这些人真是忘恩负义,月臣前阵子刚和他们同生共死,转眼间就墙倒众人推。 瓜子在旁气得呼喘,跺了跺脚,“他们太过分了,事情尚未查清,就跑到私塾门口大吵大闹。” 谢滢琅叹了口气,“他们只是一群无知而愚昧的人罢了,犯不着跟他们一般见识。” 这时,门口的人朝他们投来目光,惊呼一声,“咦,那不是宁月臣的心上人吗?她怎么在这?” 七八个妇女抡起浸透馊水的烂菜帮,伴着起伏的咒骂声狠狠地掷了过来,“你们是那叛贼的亲属,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人。” 语毕,又一步步朝她们走来。 谢滢琅咬牙,想冲上去和她们辩驳,却被瓜子拦下,拉着她往另一处奔跑,“小姐,她们人多势众,我们还要救夫人和刻羽他们呢,赶紧走吧。” 谁料她们刚一提脚,后面的人就紧追上来了。二人在绵延不断的街道上不断穿梭,眼看着就要被后面的人抓到,谢滢琅心下一横,带着瓜子走进一不知名的楼阁。 一进门才知,这是一家青楼。 有男女之间的嬉笑怒骂声,还有呼唤声,以及一些女子的娇吟声…… 她们不顾旁人的眼光,径直冲到二楼厢房门口,却在脚步一滞的瞬间,被几名小厮拉了进去。 厢房里有不少人,有些大腹便便,满脸油腻的中年贵客,以及几个服侍他们的风尘女子。他们正玩得尽兴,屋里散发着浓郁的酒味,昏天暗地。 谢滢琅从未见过这种场面,早已躲在瓜子身后。 这时,有一秃头的中年男子拨开旁人伸来的酒杯,站了起来,看着谢滢琅哈哈大笑,“哟,哪来的美人?长得跟个仙子似的。” 一旁的小厮耸耸肩,“刘老爷,她们两个是刚刚闯进来的,许是我们老鸨给您送的新货。” 瓜子吞吞口水,深呼吸道:“不是,我们不是,我们是误闯进来的。各位大爷行行好——” 她话还未讲完,就被几名小厮拉开。男子将谢滢琅抵在墙上,“别怕啊,知道你是清纯的小美人,”难闻的酒味扑在她脸上,男子笑得放荡淫邪,“跟着大爷我,吃香的喝辣的,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你放开我……”谢滢琅开始大喊起来。而一旁的瓜子也跟着被暴打…… 她忍不住抽泣,大喊,“救命啊——” 紧跟着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嘶喊声,像是有人被殴打的声音,下一刻,门被砸开了,张子忠率一干护卫立在门口,厢房内的人惊讶而恐慌,来者不像是普通的官兵,气势凛然,威压迫人,似是有备而来。 谢滢琅早已六神无主,闭上双眼深呼吸。紧跟着就听见那男子的一声惨叫,似有断肢掉落在地,她连忙睁开眼睛,却有一双手掌搭了上来,将她揽入怀中,叫她无法窥物。 清冽的气息扑入鼻尖,是李扶渊。 青年砍下那人的双臂后,为防吓到她,又迅速将她搂住,用宽敞的胸膛遮挡她的视线,“滢滢,是朕。” 李扶渊的声音汹汹地闯进她耳中,她这才回神,她刚刚险些经历了什么。他这么快就出现,难道是一直在监视她,跟踪她? 喜欢缠娇鸾请大家收藏:()缠娇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十四章 皇帝的强取豪夺5 以前是他苦苦追求,如今要换成她来,低声下气。可让她拿自己当成商品去同他交易,她实在难以启口。 谢滢琅憋了许久,才挤出两个字,“李扶渊……” 直呼君王名字,乃大不敬。然在他面前,谢滢琅永远是个例外。她想和他谈,尝试和他拉近距离,只能唤他的名字。 观她色若死灰,举止失序,似覆巢在前。他知道良机已至,当抓紧收网,于是有些愉悦的说,“你想说什么?” 谢滢琅心里有些麻木,该怎么说呢?顿了顿,她似乎豁出去了,“皇上,若你能释放宁家人,为月臣正名,还他清白,我愿意……” 她话还未讲完,李扶渊赶紧将手搭在她的腰间上,深眸亮起兴奋的光泽,“你愿意如何?” 她有些别扭,腰间的手是那样的灼热,想拒又不能拒,他一刻也不想等,“你说呀滢滢,你愿意什么?” 她低着头闭上眼睛,“我愿意同皇上做一夜夫妻。” 但见他冷哼一声,对着远处的张子忠下命令,“谁让你们带她来的,送她走。”好像怕他听不见似的,提步就要走。 谢滢琅这才不得不小跑,拦在他面前,“皇上,请你帮帮我。不然,做两夜行不行?” 李扶渊眸光一凛,脸色冷到几点,她终于一鼓作气,“你上回说的,我答应了。” 青年笑了起来,似轻嗤,似揶揄,复尔抬起她的下颌,似要将她看进心里,“朕说过,若是错过了,你便再无机会。朕可不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顿了顿,“宁月臣一经定罪,就算你们未成亲,你至少也要沦为官妓。” 她的犹豫令他焦急又嫉妒,还有羞愧,这种矛盾的情感令他没有任何耐心,脸上扬起邪恶而嚣张的坏笑,还故意压低了声音,“你尽管拒绝朕呀,反正你都快保不住贞洁了,朕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官妓?贞洁?这些字眼划过谢滢琅的心头,令她心惊胆战。沦为风尘女子,那岂不是对不起九泉下的月臣? 看着谢滢琅惨白的脸色,就知她被吓到了。那股得死也要得到她的执着,令他无法和颜悦色。 她有些懊悔,早知如此,那日答应他不就得了。 见她还在犹豫,李扶渊索性将她轻轻推开,像拂去一抹无足轻重的尘埃,径直离去。 他这么冷漠,叫谢滢琅感到恐慌,若这次真的不理会他,那救出伯母就没有希望了。她不再迟疑,冲了上去,从身后环抱住他的腰身。 青年明显一怔,身躯开始变得滚烫,在他驻足后,谢滢琅这才收回手。 他转过身,正面对着她,意味深长地问,“你又想干什么?赶紧走。” 她的声音能滴出水来,“我愿意嫁给你,当你的妃子。” 李扶渊却不打算让她囫囵吞过,“然后呢?” 想起他那句“朕要你的身和心”,想起他说过“你只能给朕生儿育女”,她似乎妥协了一般,“我愿意和皇上共度一生,为皇室开枝散叶。” 她心里琢磨半天,“将身心托付于你,和你瓜蒂绵延”这种话她说不出口,于是想到了这句。 李扶渊终于松了口气,满意地拥她入怀。 他方才就是故意的。既然她那么难为情,那他就要逼她“送上门来”,主动求他帮忙。她必须明志以结同心,不能叫她虚与委蛇,得逞其诈。 当然他也知道,她去了大牢之后,就会回来找他的。 故而推却众人的邀请,只让别人上门,就在驿馆里等她。 烟雨织成帘,他修长的手指带着不容置喙的怜爱,在她湿润的脸颊上抚摸着。她刻意别开眼,不去迎接他宛如春风温煦的目光。 须臾,就听他温柔地询问,“我抱你回房可好?” 回房?何意?难道他这么快就想和她有夫妻之实了?看似给她选择,然其中的暗示也昭然若揭。 在她思忖间,但见青年托起她的玉背,稳稳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朝寝室走去。 屋内,她心里一沉,知道接下来将发生什么。 她的外衫已被李扶渊褪去,连头上的发簪也被他扯去。如瀑青丝散落在宛如雪藕的手臂上,如今她身上只剩一袭抹胸襦裙了。 她紧张地坐在床边,温和地看着她,手轻轻地搭在她腰间的纽带,笑着呢喃,“你这裙子,怎么这么难解。” 说完用力一扯,那件精致的襦裙从帷幔中扔落在地,和青年的衣袍叠在一起。 他眯着眼睛,手搭在她的肩胛上,将她压在床上…… 她闭上眼睛,明白自己该做什么。既然答应了他,就该顺承迎合,无论自己是否愿意。然月臣还未下葬,伯母他们还在牢里,若真和他……那她会内疚一生。 “皇上,能不能先不要?”她闭上眼睛,带着颤音乞求。虽然没有愤怒,但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瞬间黯淡了下来。 良久,她睁开眼睛,他的眸光有些失落,“好,朕将你视若天上皎月,人间至宝,绝不会要你有一丝一毫的勉强。” 接着他起身披了外袍,又为她掖了掖被褥,努力笑道:“只要你愿意待在朕身边,不离开朕,不背叛朕,朕愿意等你心甘情愿。” 谢滢琅有些震惊,愣愣地看着他,他居然也能和月臣一样,没想到,他也有恺悌君子的一面。毕竟他是帝王,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何况是一个答应嫁给他的女子。 在他想要的时候,她拒绝了他,他居然没有生气。 他长身玉立,似在平复心情,片刻走出房门,“早点睡吧,潘飞已被朕处死,等将宁月臣下葬之后,我们即刻回长安。” 第二天醒来时,谢滢琅就见瓜子守在床边。 李扶渊连夜派人将她接过来,说让她准备好和小姐进宫时,她就明白了一切。既然是小姐的选择,那她也会义无反顾地跟在小姐身后。 一见她起身,瓜子连忙端上洗漱的用具。 这时,一道白影闯入,“啪”的一声,就将瓜子打晕了。 谢滢琅定睛一看,不是姬夜烨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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