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檄文,我成了女皇裙下臣!》 第一章一朝穿越,人在天牢 大虞朝,洛阳城,刑部天牢。 江寒坐在狭窄逼仄的牢房里,呆呆的望着方块窗外折射.进来的缕缕阳光,眼神有些恍惚。 “我大抵是真的穿越了吧?我真傻,我单知道喝酒不能开车,却不知道喝完酒不能吃头孢……” 上辈子他是个勤勤恳恳的打工人,工作了二十几年,总算是攒够了房子的首付,结果房子烂尾了,房贷还要还三十年…… 他在出租屋里借酒浇愁,睡觉前吃了两片头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啊! 消化着脑海里的记忆,江寒不由得怅然。 这原身是镇国公府的庶子,虽说是个庶子,但好歹也是出生在金字塔塔尖了。 但这原身,也不知是上哪惹的一身毛病,完全是一个纨绔子弟。 其实说是纨绔子弟也不算,顶多是荒唐一些,比如斗鸡斗蛐蛐,比如去勾栏看小姐姐跳舞,比如在教坊司跟别人争风吃醋。 原身在三天前的元宵灯会上,撞见了当朝的九公主,许是醉意助长了色胆,竟然上前调戏。 当然,只是调戏两句还不至于被抓进大牢,偏偏在之后,这位九公主莫名其妙出现在原身的私宅中,躺在床榻上。 恰好还被人抓了个正着。 色胆包天,绑架当朝九公主,欲行不轨之事……当今女皇陛下知道后,龙颜大怒,直接命令刑部抓拿,择日处斩。 许是惊恐不可度日,原身还没得来处斩,就被吓死了。 江寒倒吸一口冷气,觉得身体都凉了半截,天崩开局,天崩开局啊! “滴,检查到你已穿越,系统自动觉醒,赠送超级大礼包……”江寒自己滴了一声,可等了半晌也没听到系统的声音。 “不会吧?我没有系统吗?” 江寒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在面前虚抓,什么都没有出现。 冷静,冷静,虽说原身是个庶子,可未必就会这么死了,一定还有救。 江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着自救之法。 该怎么破解这个局面…… 想来想去,他的心却慢慢的沉到了谷底。 那位九公主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原身的私宅中?原身断无绑走九公主的能耐,很明显是有人在栽赃嫁祸原身,目的恐怕是对付镇国公府。 原身的父亲只怕也是想到这一点,这才没有出手救自己。 幕后之人既然这么设计,那自己还有什么活路? 便在这时,狭窄的走道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见狱卒带着一个身披黑袍的人来到了牢房外。 “明天卯时之前必须离开,否则我也无法向牢头解释。”狱卒一边说一边取出钥匙打开牢门。 “嗯,我知道了。”身披黑袍的人开口,声音清脆悦耳。 江寒抬起头来,只见黑袍下是一张精致漂亮的面孔。 他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此人的记忆:梁云栋,原身的未婚妻。 梁云栋是当朝户部尚书之女,自小与原身定下了娃娃亲。 梁云栋现在来见自己,怕是想要退婚,以抽身事外吧? 江寒心里没由来浮现这个念头,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何况前身犯下了这么重的罪呢! 梁云栋看着牢房里的未婚夫,目光复杂,樱唇微启,道:“江寒,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江寒道。 梁云栋轻声道:“自从知道你我有一纸婚约后,我便在心里期待过,不期待你才华横溢,武艺超群,也期待你是一位良人……但这些年来,看着你做的事,我却有些失望。” “今年你十八,我已十七,按理来说,我们明年也该成婚了,可谁想,你却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招惹那位九公主……” 江寒看着这位未婚妻咧嘴笑了起来,这姑娘……果真是来退婚的啊! 真是狗血又俗套。 但以原身犯下的罪,梁云栋没有派人过来把婚书甩自己脸上,而且亲自过来退婚,也算是很对得起原身了。 梁云栋低声道:“九公主是女帝陛下最宠爱的女儿,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欺辱她的,女皇勃然大怒,怎肯饶过你……不过,这件事透着一股不对劲,我知道你做事虽然荒唐,但不应这么色胆包天才对。” 江寒道:“你想说什么?” 梁云栋道:“嗯,别的话我就不说了,我们虽有婚约,却未曾拜堂成亲,今日过来,我是想……” 江寒咧嘴一笑,已经能想象得到梁云栋接下来的话。 可随即,却听梁云栋道:“我是想,与你在牢房里拜堂成亲,亦不会让我家失信于你家。” “好,我同意退……” 江寒一愣,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等,等等,你说什么?跟我成亲?现在?” 梁云栋妙目款款凝视着他,轻声道:“婚约向来不是儿戏,我们两家本是故交,我母亲与令堂亦是闺中好友……我母亲不能失信于令堂,我亦不愿做寡情薄义之人……牢房虽然狭窄,但现在无可奈何,只能当作我们的婚房。”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江寒看着这个小姑娘,不禁呆住了。 小姑娘来之前他就想过是来退婚的,谁曾想这小姑娘竟然是来跟他拜堂的。 自己命在旦夕,小姑娘就不怕成了寡妇,再也嫁不出去? 梁云栋打开随身的一个包裹,从中取出两支红蜡烛,显然是想布置一个简陋的新房。 江寒道:“等,等等……” 梁云栋抬起头来,看着他道:“你是觉得牢房里太简陋吗?如今也没有别的选择。” “不,不是。” 若是换了别的地方,江寒会很期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可现在他哪有这个心情? 他要活下去,他还要享受大好的明天!他绝不能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 江寒盯着梁云栋的脸:“云栋,救救我。” 梁云栋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已经求父亲救你了,但父亲说,你这次触怒了女皇陛下,他也有心无力……江寒,对不起。” 户部尚书救不了我,镇国公府也没有动静,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束手待毙?不行,我要自救!可是该怎么自救? 江寒脑子里飞快的思索着,女皇要杀他,是因为他欺辱了九公主,但他确信原身是被陷害的。 可现在他人在牢里,怎么找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这条路行不通! 既然行不通,那就排除这个办法! 等等……有个问题……江寒问道:“云栋,我有个问题要问你,现在外面的人是否知道我欺负了九公主被下狱?” 梁云栋摇了摇头:“这件事关乎天家颜面,外人如何知道?就算是朝廷百官,知道的也不多。” 自己欺负了九公主被下狱的事没多少人知道,只是女帝震怒要处死自己…… 江寒眼睛射出两道光芒,我有办法了!我有自救之法了! 第二章天下第一檄文! 当朝九公主怎么会出现在原身的私宅中,如今江寒身处天牢,已经没办法查证,但既然这种事关乎天家颜面,女皇陛下不愿闹大,那他就还有自救的可能。 当今女皇陛下原是先帝的一位妃子,深受先帝宠爱。后来先帝病逝后,竟然一步步揽权,坐上了女皇的宝座,这过程中自然少不了一些血雨腥风。 江寒道:“云栋,给我纸笔。” 梁云栋问道:“你要纸笔做什么?” 江寒沉声道:“我要自救。” 自救?你在大牢里要怎么自救? 梁云栋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虽然有所怀疑,但没有拒绝他,点了点头,轻声道:“你等等。”说罢转身离开。 听着梁云栋轻盈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江寒背靠栅栏缓缓坐下,心情忐忑又复杂。 如今想要自救只有一个办法,但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翻盘,只能垂死挣扎一下了。 很快,梁云栋去而复返,将笔墨纸砚递给江寒,问道:“你要写什么?” 江寒没搭话,拿起毛笔,在地上摊平宣纸。 当今女皇陛下要杀自己,肯定不能以自己欺辱九公主的罪名杀自己,那自己就给女皇陛下递上另一个罪名。 赌一把女皇陛下为了她自己的名声放过自己! 他要写的东西叫《为徐敬业讨武曌檄》,是那位七岁作《咏鹅》的骆宾王所写的一篇檄文。 这篇檄文被称作天下第一檄文,乃传诵千古的佳作。 在这篇檄文里,骆宾王痛斥武后在后宫中的种种恶行,将之比作祸/国的吕后和褒姒,言辞激烈,骈体华丽。就连武则天看完之后也惊叹不已。 如今江寒便是将这篇檄文稍作修改。 这么做自然不是想造当今女皇陛下的反,而是给自己编造一条更大的罪名,若女皇陛下仍想杀了自己,天下人必定会以为是自己写了这么一篇文章,致使女皇陛下震怒。 而且镇国公府应当知道原身并没有绑架九公主之能,却不愿出手救他这个庶子,恐怕还有着壁虎断尾救生的意思,那他就干脆将镇国公府给拉下水。 他要让整个洛阳都为他震动起来! 江寒深知,一个人只有处在风口浪尖之上,别人才不敢轻易杀他。 “伪临朝柳氏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 思虑已定,江寒开始动笔书写。 梁云栋看着奋笔疾书的江寒,并不知道他所写的是如何惊天骇地的文章,只是好奇他要怎么自救。 如今镇国公府为了避嫌不愿出手,说不定江寒的父亲,那位武威侯江震声,还要主动上书,请女皇陛下处死这个庶子。 至于自己的父亲,更是无可奈何了。 江寒怎么可能自救? 江寒奋笔疾书,写得酣畅淋漓,这篇檄文真乃千古第一雄文,此刻面临绝境,更能感受到这篇檄文的雄壮之气。 “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最后一笔落下,江寒吹干宣纸上的字迹,递给梁云栋:“云栋,帮我将纸上内容传遍整个洛阳城,一定要广为流传,这样子我才有可能得救。” 梁云栋接过宣纸,低头一看,目光顿时凝固,她抬起头来,错愕的看了江寒一眼,一时之间有些不可置信,这,这竟是他写出来的? 梁云栋继续往下看,连呼吸都不禁停滞。 好一篇犀利的雄文! 这篇雄文若传出去,只怕整个京都都要颤抖! 女皇陛下看到,必定要龙颜大怒! 若非亲眼所见,梁云栋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位素有纨绔之名的未婚夫竟然能写得出这般的雄文! 梁云栋抬起头来,眼神既惊骇又诧异:“江寒,你,你当真要我把这篇文章传出去?若女皇震怒,你,你会死的很惨的……” 江寒沉声道:“我已经被关进死牢了,还担心死得惨吗?我要把自己放在风口浪尖之上,只有这样,女皇要杀我才会好好考虑。” 梁云栋凝视着江寒:“只是,这篇文章传出动,连镇国公府也要受到牵连……” “我就是要这么做,云栋,你若真的想救我,就帮帮我。”江寒凝视着梁云栋的眼睛,沉声说道。 “好,我帮你。”梁云栋沉默片刻,点头道。 便如江寒所说,他现在人在死牢,就算女皇震怒,也不过是由一种死法变成另一种死法。 而这篇文章完全是一篇震古烁今的雄文,就算江寒因此而死,也总比欺辱九公主而死的罪名更好听。 “云栋,一定要将这篇文章广为流传,传到京都都是!若我能活下来,必定铭记你的救命之恩。”江寒道。 “江寒,我会去做的……你好好保重。”梁云栋郑重点头,将宣纸收起来,离开了天牢。 待听不见梁云栋的脚步声后,江寒后背靠着墙壁缓缓坐在地上,心中仍然忐忑茫然。 该做的都做了,如今只能希望梁云栋会按照他说的去做,希望女皇陛下看到身处风口浪尖的自己,不会下旨杀他。 这位未婚妻真是个善良的人,也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明明可以不管自己,却为了一纸婚约愿意在大牢中和自己拜堂。 原身有这么一位未婚妻,实在是攒了八辈子的福,可惜原身还没享福,人就没了。 若自己能因此活下来……就替原身好好照顾她,跟她圆了房。 梁云栋离开了天牢,回到梁府,自己的房间中,提笔将这篇文章抄写了一遍,越看越是震惊。 江寒……竟然有这等才华? 这篇文章,只怕就算当朝进士也写不出来。 可他为何却要以纨绔示人十几年? 难道是因为武威侯的苛责?还是那位大夫人不能容忍一位庶子? 梁云栋摇了摇头,收敛发散的思绪,如今要做的是按照江寒所说,将这篇文章传出去,传到沸沸扬扬,满城皆知。 “青梅,我有件事要你去做。” “小姐,有什么事要吩咐?” 第三章一篇文章震京都 水榭苑檐牙高啄,廊腰缦回,极为气派,乃是京都一处极为有名的园林,文人墨客最爱在水榭苑作诗填词,附庸风雅。 今日的水榭苑正有一场由七皇子举办的牡丹文会。 大虞的皇子并不多,大多被贬被废。 七皇子魏嵩是少数能留在京都的,盖因其乖巧安分,性格上甚至还有些懦弱,能让女皇陛下放心。 “好诗,词句华丽,词藻优美,实乃一首难得的好诗!” 此时此刻,七皇子捧着一张宣纸,摇头晃脑的出声称赞。 得到称赞的那位才子昂头挺胸,道:“多谢七皇子称赞。” 七皇子笑道:“还有谁愿为牡丹赋诗?若有好诗,我有赏。” 水榭苑内的才子们踊跃作诗,谈笑声不断。 便在这时,梁云栋派来的婢女小青梅来到了水榭苑中,朝着七皇子福了福身子:“七皇子殿下。” “哦?是梁小姐的婢女青梅……”七皇子面露微笑,道:“你此次前来,可是带着你家小姐的诗词前来?” 七皇子常常举办文会,梁云栋素有才女之名,偶尔也会参加,有时候虽不露面,却也让婢女带着自己的诗词前来。 魏嵩对梁云栋很有好感,只是可惜人家已经许配给了镇国公府的二公子江寒,不过听说这位二公子最近因为一些原因被关进大牢,自己未必就没有机会。 青梅摇了摇头道:“我家小姐让我带来一篇文章,想请在座的诸位品鉴一二。” “哦?文章?咏诵牡丹的文章吗?快拿来我看看。”魏嵩心生欢喜,这位大才女居然也会写文章,真是深得我心。 青梅当即拿出一张宣纸,递给七皇子。 “让我瞧瞧梁姑娘写的什么锦绣文章……” 魏嵩满怀欢喜的接过去,展开来,摇头晃脑吟诵道:“伪临朝柳氏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 下一刻,他的目光陡然凝固,脸色煞白,笑容消失,浑身发软,直接就把手上的宣纸丢出去。 这,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啊! 周围的读书人听七皇子吟诵了一句就止住了,都是面露好奇之色。 有人捡起文章,看了两眼后,就宛如烫手山芋般把文章丢给旁人。 旁人好奇接过,看了一会,就吓得浑身颤抖,把文章丢给第三人。 如此循环,很快,水榭苑内寂静无声,所有人面面相觑,身子颤栗。 魏嵩颤颤巍巍的指着青梅:“这,这是你家小姐写的?” 青梅脆声道:“不是我家小姐写的,是镇国公府的二公子江寒所写。” 所有人骇然变色,镇国公府二公子写的?写这种大逆不道的文章?镇国公府想做什么?疯了吗?还是想反了? 镇国公府府邸,是先帝所赐,宽敞气派。 此时此刻,江寒的父亲武威侯江震声正在正房里喝茶,在他身旁则是身穿缕金窄褃袄,头戴名贵攒珠髻的大夫人崔氏。 崔氏乃是名门望族,雍容华贵,珠圆玉润。是江震声所娶的正妻,生有一子一女。 而江寒是江震声所娶小妾孟氏所生。 此时此刻,孟氏跪在江震声身前,面色惶恐,道:“老爷,你救救寒儿啊,寒儿一定是喝了酒,昏了头,才会做出那种荒唐事……” “闭嘴!”江震声将茶盏重重掷在桌上,茶水四溢,他看着孟氏,脸上浮现出厌恶之色,道:“绑架九公主,为我镇国公府惹出这等大祸,你还想让我救他?我恨不得没生过这种儿子!” 孟氏惶恐道:“老爷,寒儿虽然荒唐,可他,可他本性上是善良的,绝对不敢做出绑架公主之事啊……” “别说了!我镇国公府就没有这样一个混帐东西!我不仅不会救他,我还要上奏陛下,处斩这个逆子!”江震声拂袖道。 人人都知道武威侯说到做到,从不戏言。 孟氏知道他绝对没有开玩笑,连忙抱着江震声的腿,声泪俱下道:“老爷,求求你……” “这个祸端惹下这等泼天大祸,你还敢求情!来人,把她拖下去,关回房里!”江震声毫不心软,下令道。 “老爷息怒,如今可得怎么办?难道真的不管了?”待孟氏被婢女带走,大夫人才问道。 江震声沉声道:“不仅不能管,待会我还要进宫,请女皇陛下处死这个逆子,如此,才能让女皇陛下消气。” 这个庶子,平日里就荒唐,如今还敢做出这种事,若再留着他,说不定日后还会给镇国公府惹出更大的祸端来! 大夫人问道:“那老爷子那边?老爷子可是很喜欢江寒的,若是知道这件事……” “暂时不要将这件事告诉老爷子。”江震声沉声道。 便在这时,有下人慌慌张张跑进了正厅:“老爷,出事了,出大事了!” “慌张什么?出什么事?”江震声皱眉道。 下人脸色惊恐,颤声道:“洛阳之中不知为何突然流传出一篇文章,说是二公子所写……恐怕,恐怕要出大事了……” “前言不搭后语!”江震声不悦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下人三言两语也说不清,连忙取出一张宣纸,递给江震声:“请老爷过目,这就是忽然流传出来的,二公子写的文章。” 这逆子能写什么文章?他不是在天牢里面吗? 江震声皱了皱眉,接过宣纸,随意的一瞥,目光顿时凝固,呼吸骤然停止。 下一刻,江震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浑身发软,嘴唇颤抖。 这,这是什么玩意? 逆子写的? 完了,完了,是谁要害我九族抄斩? 第四章昭宁女皇 就在江震声因为那篇文章而吓软在地上的时候,江寒正在牢房里等待着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嗯?这个世界……” 消化了原身的记忆,江寒发现这个世界也有夏商周,有春秋战国,还有两汉三国,只是历史却在三国时期发生了改变。 在这个时代中,天水姜伯约曲线救国,最终使汉室幽而复明,兴复了大汉。 历史也从此开始歪了起来,百年后汉室为晋所灭,又经历了数百年,才到了大虞朝。 但虽然有着三国之前的历史,可前世那些闪耀在历史长河中的诗词名篇却大多都消失了。 江寒心里一喜,若是如此,凭借着自己脑海里的那些诗词文章,完全可以在这个世界活得很潇洒。 但很快他心里的喜意便消失了,长叹一声,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得过下来呢。 当今女皇陛下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位女皇,这位女皇原为先帝妃子,可因为其手段,竟然坐上了女皇的宝座。 这位女皇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坐稳了位置,无疑是有智慧,也是有手段的,可是能不能放过江寒,却仍是一个未知数。 “前路茫茫啊……”江寒叹息一声,自原身被带进大牢后,镇国公府便没有什么动静,恐怕真的放弃了他这个庶子,如今能依赖的,只有那一篇文章了。 …… 短短一日之间,那篇文章便疯狂的传播开来,大虞内阁几乎炸开了锅! 阁臣们汇聚一堂,面色凝重。 讨论的不是这篇文章,而是……镇国公府难道打算反了? “杨首辅,现在怎么办?派人压下这篇文章?还是如实禀告女皇陛下?”兵部尚书问道。 内阁首辅兼吏部尚书的杨芳脸色凝重,缓缓摇了摇头,道:“如今这篇文章已经传开,女皇陛下必定会知道的,还是如实禀告吧……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镇国公府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朝堂百官中,并不缺对先帝忠诚的,万一镇国公府开团了,还真的有一群人要跟的。 若是那样,整个京都都要剧震的。 无人回答杨首辅的问题,这种问题不好回答。 杨芳道:“我现在便进宫,禀告女皇陛下!那江寒,好好看着,不要让他受一点伤!” 若在之前,江寒死了就死了,无人在意,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因为这篇文章,如今江寒处于风口浪尖之上,若是死了,谁都没法交代。 …… 御书房里,当今昭宁女皇刚刚沐浴完,正坐在书桌前看书。 女皇柳荃虽生有一子一女,可年龄不过三十六,是一个丰腴美貌的少妇。 虽然未穿龙袍,但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威严。 便在这时,太监禀道:“陛下,杨首辅求见!” “宣他进来。”女皇微微蹙眉,杨首辅在这个时间点过来,必定有要事,难道是匈奴那边又起了幺蛾子? “臣叩见女皇陛下。”杨首辅踏进御书房,行完礼后,方才沉声道:“臣有要事要禀告女皇陛下。” “什么事?爱卿但说无妨。” “如今坊间出了一篇文章,据说是镇国公的孙子江寒所写,这篇文章……这篇文章关系重大,不得不禀,请女皇陛下过目。”杨首辅躬身递出一张宣纸。 “镇国公的孙子?他不是被朕关进大牢里吗?”女皇微微蹙眉,道:“朕累了,娆娆,念来听听。” 阮娆娆是女皇的贴身女官,当即走上前接过文章,仅看了一眼,目光便已凝固,抬起头来,惊骇的看了杨首辅一眼:“陛下,这……这……” “怎么啦?” “这上面是一些大逆不道之言。” “什么大逆不道之言?读!” 阮娆娆目光死死盯着文章的内容,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念道:“伪临朝柳氏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昔充圣宗下陈,曾以更衣入侍。洎乎晚节,秽乱春宫……” 女皇猛然挺直了腰杆,脸上头一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好胆!这个江寒好胆啊! 这还是她登基以来,第一个敢指着她的鼻子骂的人! “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阮娆娆念到这里,腿都软了,脸色惨白道:“陛下,下面放肆无比,还是别听了……” 女皇沉声道:“念,继续念!” “……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杀姊屠兄,弑君鸩母。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 “好,好文章!好个镇国公的孙子,竟有这般的才华,朕倒是小看了。”女皇不怒反笑。 只是这笑声却令阮娆娆不寒而栗,“陛下,娆娆实在是不敢念了……” “给朕!” 女皇接过文章,慢慢看了下去,越看,越是震惊,越看,越是赞叹。 这文章,竟然这么好的? 骂得酣畅淋漓,骂得入木三分。 镇国公府的这个庶子,竟然有这般的才华? “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好,好一篇文章!”看完最后一句,女皇也一阵惊心,忍不住赞叹道。 杨芳暗暗心惊,女皇陛下竟然没有龙颜大怒?反而还夸起这篇文章? 但女皇能夸,他可就夸不得。 女皇道:“杨卿虽为吏部尚书,可却未能挖掘这种人才,实乃杨卿之过。” 杨芳忙道:“是,是微臣的过错。” 女皇沉吟数息,道:“这篇文章是从哪里传出的?江寒不是在牢里吗?” “回陛下,这篇文章是在七皇子举办的文会上传出……” 女皇眯起了眼睛,寒声道:“还有他的事?” 杨芳摇了摇头道:“七皇子事先应当不知,文章是户部尚书府的一位婢女拿出去的,说是江寒在牢中所写。” 女皇沉吟了起来,若是这篇文章只是江寒不满自己写的还好,若是镇国公府和户部尚书策划的,那就要出大事了! “来人,派人监视镇国公府,再传武威侯进宫!”女皇缓缓道。 便在这时,太监却匆匆而来:“陛下,武威侯江震声殿外求见。” 第五章女皇的震惊 “臣江震声叩见陛下!” 片刻后,江震声踏进御书房,躬身行礼。 御书房中气氛压抑紧张,昭宁女皇居高临下地审视了他片刻,将手中的文章掷到江震声面前:“爱卿的儿子真是好才华,有如此惊天之才,怎么不早举荐给朕?” 听见女皇的话,江震声背后冷汗涔涔直下,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 进宫之前,他就知道女皇可能已经知道了这篇文章,可女皇这副态度还是让他慌张。 江震声连忙跪在地上,道:“陛下,这篇文章绝非臣那儿子所写!绝对是有人栽赃嫁祸,请陛下明查!” 这顶帽子若是扣实了,那镇国公府怕是就要倒台了啊! 女皇审视着江震声,道:“哦?怎么说?” 江震声忙道:“臣那逆子,不学无术,纨绔无比,莫说能写得出这种文章,就算是诗词也是作不出来的,这其中必定是有人嫁祸我镇国公府,请女皇明察!” 女皇盯着江震声片刻,沉吟了起来。 原本她以为这篇文章突然传出,是镇国公府要反自己,但看江震声的反应,明显不是他做的。 若真是镇国公府所为,那现在江震声也不该进宫来。 女皇沉吟道:“这件事,朕会好好彻查,爱卿不必慌张。” “是。”江震声擦了一把额头的汗。 “就算真是江寒所写,朕也非滥杀之人。”女皇又道。 江震声又捏了一把冷汗,连忙道:“臣敢保证,臣那逆子,绝无写出这篇文章的可能!若他能写出这篇文章,我江震声把名字倒过来写!” 女皇笑了起来:“朕会查清楚的。” 待江震声离去,女皇唤来阮娆娆,沉吟道:“娆娆,你觉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阮娆娆道:“我猜测,江震声大抵是不知情的,否则他不会匆匆进宫表明清白,而且,镇国公府亦无调兵的迹象。” 镇国公江老爷子是大虞武将中的中流砥柱,大虞有四分之一的武将都是他的门生,即便没有兵权,也能轻易调兵。 女皇沉吟道:“不错,继续说。” 阮娆娆道:“刚才我已派人,前去梁府审问梁云栋和她的婢女青梅,二人均声称,这篇文章确确实实是江寒在狱中所作……” 阮娆娆顿了顿,继续道: “但刚才江震声却又言之凿凿,说江寒绝对写不出这篇文章。其实我也派人查过,江寒不学无术,是京都的大纨绔,从未写过什么文章诗词,事出反常必有妖,总不能是江寒被孤魂野鬼附体了吧?” 女皇眉心微蹙,沉吟道:“娆娆,你觉得该当如何?” 阮娆娆道:“不如,我前往狱中,试探一番此人,看看那篇文章是否真是此人所作,其真实目的又是什么。” 女皇沉吟片刻后展颜一笑:“好,备辇,朕要亲自去牢里看看此子!如若这篇文章当真是江寒所写……这等良才美玉埋没多年,未曾得到重用,实在是吏部的过失!” 阮娆娆大吃一惊,女皇陛下亲自到天牢里审问犯人还是头一遭啊!而且,听陛下的口气,陛下竟然有意放过江寒甚至要用他? …… “不知道那篇檄文传出去了没有,唉,要是梁云栋没按我说的做,这一次真的要吃席了……” 江寒靠着墙壁胡思乱想,心情复杂。 便在这时,他听到走道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三四个人便来到了他的牢房外。 江寒抬起头来,来的是一个女官,一位太监,以及一个身披斗篷,头戴兜帽的人。 那女官身材高挑,容貌秀美,身上有一股英气勃勃。 而那个披斗篷的却是一个美貌少妇,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岁,容貌绝美,却又带着一股威严。 女官加上太监?江寒隐隐猜出这女人的身份,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你就是犯人江寒?”女皇坐在太监搬来的椅子上,缓缓开口,声音清冷悦耳。 江寒看着女皇,道:“正是。” 女皇道:“你可知道我来这里做什么?” “不知。”江寒摇了摇头。 “奉当今女皇之命,前来审你。” “阁下是哪部的官?” “我在离明司,是大虞的官。”女皇沉声道:“我现在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 离明司是女皇设置的一个部门,由女子和太监组成,类似于明朝的锦衣卫。 江寒道:“请问。” “最近京都出现一篇文章,痛斥当今女皇,那篇文章,是你写的?”女皇问道。 “不错,正是江某所写。”江寒昂首道。 女皇沉声道:“陛下对镇国公府不薄啊,你写这篇文章抹黑陛下,岂非忘恩负义?” 让梁云栋将那篇檄文传出去后,江寒就已经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的。 自己必须打造一个忠君爱国的人设。 自己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对先帝的忠。 只有如此,才能让女皇欣赏自己,放过自己。 江寒沉声道:“妖妃篡位为帝,设离明司,行瓜蔓抄,致使朝堂上下人心惶惶,百官竟无一人敢言之,我骂妖妃,何为忘恩负义!” 女皇怒笑道:“这么说来,你是忠臣,良臣,贤臣了?” 江寒道:“我只是直臣!” 女皇拂袖起身道:“好一个直臣,既然你要为先帝效忠,那你就去死吧!” 江寒心里慌得一批,表面上却稳如老狗,淡定道:“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身虽殒,名可垂于竹帛也! 我江家世受国恩,今日无非一死以报先帝耳!” 女皇不禁欣赏的看了江寒一眼,又坐回椅子上,缓缓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无非是让皇上杀你,让你名留千古,此等腐儒做法,你以为皇上看不出来吗?但你确定要因为你的一己之私,而害死镇国公府吗?” 顿了顿,女皇沉声道:“皇上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承认你错了,不该写那篇文章,皇上不仅会放过你,还会给你一个官职,你看如何?” 江寒沉默片刻后,摇头道:“我拒绝。” 女皇怒极反笑:“你当真不怕死吗?” 江寒洒然一笑,淡淡诵出一首令女帝惊呆的诗来。 第六章出狱 昭宁女皇坐在龙榻上,秀美绝伦的脸庞露出了一抹笑意,轻声道:“娆娆,你觉得这江寒如何?” 阮娆娆想起江寒在狱中吟诵的诗句,沉吟数息,说道:“此人确实是个才华横溢的,其诗才可比大学士!” 昭宁女皇缓缓道:“我更看重此人的,是他身上那股宁折不弯的志气!” 她拿起毛笔,饱蘸墨水,在案前的宣纸上快速书写出一首诗。 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这首断头诗,可在诗坛占据一席之地!”昭宁女皇轻声道。 阮娆娆大吃一惊,身为女皇的贴身女官,对于诗词也是有一定的鉴赏水平的,自然也知道这首诗极好,只是却没想到女皇会给出如此之高的评价。 昭宁女皇继续道:“此人明知必死,却只怕死得慢,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种人,合该为朕效力……将他放了吧。” 阮娆娆眉心微蹙,道:“只是此人竟敢诽谤陛下,如今就算放了他,只怕他也不会为陛下效力……” 昭宁女皇轻轻笑了起来,说道:“朕初登基时,朝野之中不知有多少诽谤声,多少抵抗之人,可朕依旧登上了这个皇位,依旧成为大虞朝的女皇!曾经反抗朕的大臣们,如今皆为朕效力。朕有足够的信心软化他,让他为我所用!” “是。”阮娆娆道。 昭宁女皇道:“将他这篇文章,还有这首诗抄录起来,送给皇子们,公主们,让他们好好细读!” 阮娆娆大吃一惊,这篇文章将女皇从头骂到尾,女皇不仅不派人销毁这篇文章,竟然还要让皇子皇女们细读这篇文章? “除此之外,再查查江寒在武成王府所遭受的待遇……朕想知道,他分明有如此大才,为何却要以纨绔示人,藏拙这么久?”昭宁女皇对江寒产生了浓重的兴趣,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了解此人了。 “是,陛下。” …… 女皇离去后,江寒便背抵墙壁,缓缓坐了下来,后背流了一身冷汗。 他刚才在赌,赌女皇不会杀他,才会说出那番话,表现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胆气。 但万一赌错了,可就真的死路一条了。 “女皇亲自来到牢里,证明外面已经酝酿得差不多了,我能活下去的几率已经有了五成,如果女皇真的是个重视人才的皇帝,刚才我的表现,应该能让她重视我,至少会想着说服我效命她,等于增加了两成活命的机率……” 江寒心里自我安慰着。 一晃两天过去,他从一开始的自信也转变为忐忑不安,担心女皇太过昏庸,还是要杀他,万一女皇即便不杀他,也要把他流放,那也完蛋了。 这个时代,流放跟死刑没什么两样。 还有一个让他担心的,万一镇国公府看到自己所写的这篇文章,直接反了,那就真的是死局了。 但没办法啊,他就等于一个水晶丝血还在拼命操作的人,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剩下的全靠天命了。 哐啷一声,走廊尽头的铁门打开,紧接着有脚步声传来。 一个狱卒来到牢门前,取出钥匙熟悉的开门:“江公子,你可以出去了。” 一听到这句话,江寒心里总算是放下了大石头,内心狂喜。 自己赌对了,女皇不会杀了自己! “女皇要放了我?”江寒故作淡定。 “签字画押后就可以走了。”狱卒看着江寒的目光充满了惊讶,这是第一个进了天牢最高级别牢房还能出去的人。 江寒跟着狱卒离开牢,签字画押,才离开了天牢。 一踏出天牢,他便被外面刺眼的阳光照得眼睛难受,忍不住眯起眼睛,用手遮挡。 等眼睛适应了阳光后,他才渐渐睁大了眼睛。 外面天色甚好,太阳高照,天空蔚蓝,街道上停着一辆马车,看上去并非镇国公府的。 额……我出狱镇国公府竟然没人来接我?我这个庶子地位也未免太低了吧?江寒心想。 “江公子!这边!” 就在这时,他听见一个声音在呼喊自己,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孩朝他挥手,小女孩的身后站着一个身穿月白长裙,容貌婉娈的少女。 正是梁云栋还有她的婢女青梅。 “梁姑娘。”江寒走了过去,眼神感激,低声道:“多谢梁姑娘此番相救,否则我也难以从牢里出来。” 梁云栋目光盈盈凝视着他,轻声道:“是你那篇文章救了你,我只是帮了你个小忙。” “云栋,对我而言可不是小忙,我在牢里,文章可传不出去。”江寒是真的感激这位未婚妻,拉着她的手道:“今后我一定会报答你。” 被江寒拉着手,梁云栋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这个人怎然突然就上手了? 虽然两人有婚约,可是在大街上被江寒拉着手还是第一次。 梁云栋轻轻把手抽出来,道:“别说这些了,你母亲在那边等你,你先回家吧。” “哦?我母亲来了?”江寒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温柔的脸,向街上另一边走去,就见到母亲孟氏带着个姑娘在那里等着自己。 孟氏叫孟小春,虽然只有三十七岁,可是神情却颇为憔悴,脸上也有了黑眼圈。 显然是这些日子担忧儿子的缘故。 看见江寒后,孟小春脸上浮现出喜意,走过来拉着他的手,唠唠叨叨。 “寒儿,你饿不饿?娘给你带来了你最爱吃的糕点,还有你最喜欢的那家烧鸭……” “你在牢里没被打吧?怎么瘦了这么多。” 孟小春看着儿子,又是心疼又是难受,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泪水盈眶而出。 “娘,我没事,你别哭了。”江寒心里莫名浮现出一股亲近感,惊叹自己竟然能将这声娘叫得如此自然:“我在牢里没受苦。” “没事就好,咱们回家,你爹还在等你呢!”孟小春一边擦泪一边道。 “我爹不会在等着打我吧?”江寒问道。 “这个,不会的……”孟小春脸色有些不自然。 江寒心里咯噔一下,那个便宜父亲该不会真的要打我吧? “哥,哥!” 便在江寒思考着要不要回去时,就听见孟小春身边的女孩轻声喊道。 却是江寒的妹妹江晴烟。 江震声娶了三个老婆,平妻孟小春生了江寒,嫡妻生有一子一女,这江晴烟正是大夫人崔氏所生的。 第七章愤怒的父亲 妹妹穿着葱绿的长裙,梳着随云髻,一张瓜子脸古典精致,杏眼含情,纤眉若柳,琼鼻高挺,乍一看,仿佛是动漫里走出来的古风美人。 这个妹妹好漂亮啊……江寒看着这位妹妹顿时被惊艳到了。 原身作为庶出,面对嫡子嫡女总会感到一股自卑,故而平日里也不关注这位妹妹的容貌。 虽然与这位妹子生活在镇国公府里,但其实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 原身更熟悉的,应该是父亲所娶的三夫人所生的幼女,因为都是庶出。 面对二哥灼灼的目光,江晴烟有些羞怯的低头,道:“哥,父亲,母亲都在等你,咱们回去吧。” 江寒点了点头,道:“我先去跟云栋告别。” 他来到梁云栋身前,道:“云栋,我要先回家了,过两天再去找你,好好道谢。” “嗯呐,你先回家吧。”梁云栋把玩着自己一缕秀发,轻轻应了一声。 她心里仍有许多困惑想要询问江寒,比如他有如此才华为何要藏拙这么久,可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江寒跟着母亲上了马车,掀开帘子,看向外面的世界,不禁有些恍惚。 车水马龙的街道,栉比鳞次的商铺,烈烈作响的酒旗,甚至还有沿街叫卖的货郎。 “真是宛如一场大梦啊!可是到底哪一世是梦呢?”江寒有些分不清了。 镇国公府便坐落在京都内城中,占地极大,雄伟气派,哪怕是个门面,都有一股磅礴气息扑面而来。 江寒刚踏进镇国公府,来到正厅,就看见了自己那位父亲江震声。 江震声身穿一身青衫,体形瘦长,看上去颇为威严,看向江寒,面沉如水的道:“你还有脸回家!” 自从看过那篇痛斥女皇的文章后,江震声就整日担惊受怕,担心哪一天离明司就上门抄家了,幸亏女皇没有深究到底。 不仅如此,还宽恕了这逆子。 一看见江寒回来,江震声就怒火中烧,要不是这逆子纨绔废物,怎么会给镇国公府惹来这泼天的祸患! “拿马鞭来!今日我非要打死这个逆子不可!”江震声大声喝道。 下人递出马鞭。 “老爷……”孟小春正想求情,就被江震声狠狠的一瞪:“你敢求情一句,我就多打一鞭!” 孟小春只得将求情的话咽了回去。 江寒看着江震声拿着马鞭逼近,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不知为何,对这个中年男子,他内心深处竟然产生了一股畏惧,甚至下意识的想要逃跑。 是原身怕极了这位父亲,也影响了我吗? 眼见江震声越走越近,江寒心中一动,急忙叫道:“你敢打我,我就再写一篇文章给女皇陛下!” 江震声突然停了下来,又惊又怒的瞪视着这个儿子:“你,难道那篇文章真是你写的?” 江寒昂首道:“那是自然。” 江震声气得直哆嗦,这种大逆不道,险些害死镇国公府的文章,还真是这逆子所写?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逆子怎么可能写得出这种骈文?必定是政敌对付我的手段! “你给我实话实说!这篇文章到底是谁写给你的?再不说实话,我将你逐出家门!”江震声沉声道。 “父亲,你怎么就不相信这是我写的呢?难道我就写不出来?”江寒无奈道。 许是太过愤怒,江震声冷冷一笑:“若你真写得出这种文章,从今以后你是我爹,我是你儿子!” 江寒愣了一下,下意识道:“好嘞,那就一言为定,好大儿,今后我们各叫各的。” 江震声:??? “混帐东西!今日老子抽死你!”江震声再也忍不了,拿起马鞭就追上去。 早在江震声抬脚的时候,江寒撒腿就跑。 孟小春看着追逐的一父一子,轻轻吐出一口气:“儿啊,你可得跑得快一点,等你爹跑累了,就消气了。” …… 夜晚,江寒躺在床榻上望着横梁思考人生。 便宜儿子……父亲自然是追不上他的,他跑了一圈,见父亲累了不追了就回到自己的院子,吃了个饭,又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才躺在床上休息。 “恐怕是真的回不去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其实这就是一句废话,他除了接受事实还能怎么办?还能抹脖子回去吗? 好在自己虽然是庶子,可好歹是镇国公的孙子,武威侯的儿子,这一辈子完完全全可以当一个无所事事,整日勾栏听曲,钓鱼听戏的纨绔子弟。 不,有个很严重的问题,我今后只怕不能当一个纨绔啊! 江寒皱了皱眉,突然意识到什么。 自己为了自保写了那一篇文章,成功将自己置身风口浪尖之上,今日想要低调生活只怕不容易了。 别的不说,女帝能让他安稳过日子? 还有镇国公府的政敌们,能放得过他?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又想到梁云栋那小姑娘。 这位未婚妻确实是个极好的女孩,不仅没有因为原身的纨绔而嫌弃他,为了救他,竟然冒着巨大的风险将那篇文章传出去。 人家父亲是户部尚书,本身也是个颇有名气的才女,而且也有沉鱼落雁之貌。 以她的条件,完全不愁嫁人,更不必去冒那么大的风险。 她之所以这么做,当然并非跟原身的感情。 而是因为坚守诺言。 也就是那一纸婚书。 这位未婚妻确实是位极好极好的姑娘。 嗯,等日后就把她娶了。 前身,你就好好去吧,汝之妻,我养之。 江寒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只是思绪太杂,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江寒睁开眼睛,看着右手。 看来,得让你装逼了。 …… 困意涌来,眼皮子沉重。 江寒闭上双眼,脸上挂着笑容,安然入睡。 第八章侍书 西院,屋里。 江寒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满意颔首。 身材挺直,相貌俊朗。 原身遗传了母亲的样貌,虽然算不上宋玉潘安这等美男子,但也算得上俊朗。 嗯,小白脸一个。 眨眼间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七天了。 这几天江寒既有来到这个世界的热血沸腾,亦有对自己未来的担忧和惶恐。 凭着脑海里的知识,他完全可以在这个世界活得很潇洒。 奈何他如今的地位实在尴尬,不说女皇已经注意到他了,暗中必然还有很多人盯着他。 原身必然是被人栽赃嫁祸,可至今也查不出谁栽赃了他,大抵是镇国公府的政敌吧? 树大招风,镇国公府明里暗里的敌人实在不要太多。 今后想要低调生活不容易啊! “少爷,该吃早餐了!”屋外传来了一声呼喊。 是他的丫鬟侍书。 侍书端着托盘走进屋子。 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穿着一身翠绿的裙子,长着一张清秀的瓜子脸,眼睛大大的很是清亮,身段虽然尚未长开,却已是小荷才露尖尖角。 “好,今早吃什么?”江寒看着小姑娘,嗯,很养眼。 “肉包子,油条,豆浆,还有一碗豆腐脑。”小姑娘声音清脆。 “豆腐脑是咸的还是甜的?” “少爷,是甜的。” “那就好。”江寒满意点头,甜豆腐脑才是正道,咸的都是异端!辣的要绑柱子上烧死! 侍书将托盘放在桌前,又贴心的拿起剪刀将油条剪开,泡在豆浆里。 “谢谢。”江寒慢慢的吃着早餐。 侍书不禁一怔,少爷怎么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往的少爷可不会说谢谢。 如今的少爷温文儒雅的,眼睛里折射着光彩,偶尔流露出来的眼神仿佛能够洞悉人心。 难道是出狱之后,少爷便醒悟了? “侍书,咱们还有多少银两?”吃完了早饭,江寒抬头问道。 侍书觉得少爷又恢复了正常,问银两,多半又是想去买一只值钱的蟋蟀,又或者去勾栏看穿着薄纱长裙的小姐姐跳舞。 “少爷,咱们院里没有银两了。” 江寒一愣:“一两都没有吗?” 侍书掐着手指算道:“少爷月钱是五两银子,但月头就花完了,过年的时候,夫人给了少爷三十两,老爷子给了五十两……可前段时间,少爷天天到勾栏听曲,那儿的消费又高,少爷还买了好几只蟋蟀,现下是一两也没有了。” 江寒不禁皱眉,原身……一个月才五两的月钱啊…… 其实五两月钱已经不少了,在大虞,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二两银子,一两银子已经足够一个普通家庭一个月的开销了。 前身花钱大手大脚的,自然也就没攒下什么钱。 钱是立足之本,没有钱不行啊! 虽然他这辈子的吃喝用度是不愁的,但人总得有自己的生财之道吧。 总不能每次都找母亲要吧?虽然母亲疼爱他,大抵是会给的,但就算给也是十两二十两。 至于父亲……呵,不打死他就算了,还想从他那要到钱? 自己得有自己的生财之道啊! 好在赚钱的法子,他脑海里有许多! “侍书,拿纸笔来!” 侍书睁大了清澈又愚蠢的眸子:纸笔?少爷中邪了么?平日里不是最讨厌纸笔吗? 很快,侍书便给江寒磨好了墨:“少爷,你要做什么?” “画一些东西。” 江寒坐在案前,在纸上写写画画。 思前想后,他已经有了主意。 自己不如做个香水出来吧! 他脑海里有很多生财之道,之所以选择香水是因为香水制作起来并不难,卖起来也容易。 而且真正想要在这个时代站稳脚跟,最重要的不是钱财,而是权力和名气。 钱财不过是一种辅助手段,只有钱财而没有权力,就算赚成大虞首富也只会成为沈万三。 江寒要赚钱,只是为了自己花钱方便一些,用不着每次都跟母亲要,而非想成为大商人。 而香水无疑是很合适的。 制作香水最难的是蒸馏,江寒在纸上画出蒸馏器的模样,又标注了寸尺规格。 侍书站在一旁好奇的看着。 阳光透过窗户折射而进,在少年身上披上了一层淡淡的橘黄色的光芒,他神情专注认真,眼睛像是发着光。 少爷画画的样子真好看……侍书不禁看得呆住了。 少爷的相貌无疑是很好看的,认真专注的样子,更是有一股魅力。 画了一上午,总算将蒸馏器画完了,江寒又犯起了难。 这些蒸馏器许多都需要定制,需要找匠人打造,价格肯定不便宜。 可他现在没钱啊! 江寒想了想,看向面前的小婢女。 被少爷灼灼的目光盯着,侍书脸上一红,羞怯道:“少,少爷,你看侍书做什么呀?” 难道,难道少爷想要她了? 她是少爷的贴身丫鬟,夫人是允了的,早晚都要把身子给少爷的,她也早为这一天做好了准备。 可是被少爷这么盯着,还是难免羞涩。 江寒道:“小侍书,你有没有银两呀?要不要跟少爷一起做生意啊?” 侍书一呆,做生意?少爷你也会做生意? “啊,我,我只有二两银子,少爷你要吗?” 二两银子?怕是有点不够啊……江寒沉吟数息,忽然想到了自己那位未婚妻。 …… 就在江寒捣鼓着蒸馏器的时候,皇宫里,阮娆娆站在女皇身边禀告着自己查到的一切。 她将镇国公府查了个底朝天,甚至江寒小时候做过什么都查出来了。 昭宁女皇眉心微蹙,道:“这么说来,九公主并非他绑的?” 阮娆娆道:“据婢子彻查,九公主是在回宫的途中被人绑走,就连护送九公主的人也未能及时发现。动手之人,必然武艺极高,而且熟悉内城街道……至于江寒,断然没有这种能力。” 昭宁女皇沉吟道:“有人栽赃陷害?” “婢子也是这么猜测,有人想要陷害镇国公府……至于江寒在狱中写出那篇文章,恐怕不仅是为了效忠先帝,亦是为了自救。”阮娆娆道。 昭宁女皇冷冷一笑,道:“竟能在朕眼皮底下做这种事,就连离明司也查不出来,这股势力好厉害呀!” 能绑走九公主,再嫁祸旁人,绝非一个人能做得出来的。 阮娆娆低着头面露疚色,查不出来,是离明司的失职,也是她的无能。 昭宁女皇沉吟了一下道:“不管江寒是为了效忠先帝还是为了自救,都足以证明此人才华横溢……而且他以纨绔示人十几年,甘愿忍受旁人的冷眼,甚至在他父亲打骂他时,亦未曾显露一分。足见他心性极佳,极擅隐忍。” “娆娆,你去盯着他!且看看他有什么惊人之举。” “是,陛下。”阮娆娆应道,能让自己一个间谍头子亲自去盯着,江寒这也算是头一个了。 第九章要梁云栋入股 梁府位于内城南通街,坐东朝西,府邸门口坐落着两只石狮子。 梁府离镇国公府有一段距离,但也不算远。 梁夫人与江寒之母孟小春算是闺蜜,孟家虽非名门,也算是望族,两家也算是世交,正因如此,才会有江寒与梁云栋的那一纸婚约。 此时此刻,粱云栋正坐在一个亭子里,望着不远处荷塘里的游鱼。 尚是春天,荷花仍是枯的,偶尔能看见水中游来游去的鲤鱼。 “你是说,他就在牢里写出了这么一篇骈文?还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永嘉公主魏瑶看着梁云栋那张俏脸。 梁云栋这张脸几乎绝美无暇,一湾罥烟眉,一双含露目,琼鼻如玉,朱唇薄薄,蹙眉时似有一股忧愁的,破碎的美感。 魏瑶身为大虞七公主,自诩貌若天仙,不似人间尤物。可是跟梁云栋站在一块,仍然有一种自惭形秽之感。 “你没在骗我?”永嘉公主抿了抿嘴唇,她不太相信,一个素有纨绔之名的浪荡子弟,能写出如此惊人,如此大胆的文章。 抛去文章对女皇的污蔑,绝对算得上一篇上乘的骈文。 “我骗你做什么?那篇文章,确确实实是他写的!”梁云栋道。 魏瑶蹙眉道:“你知道,他非礼了我九妹,接着又写出这篇文章,实在令人生疑。” 梁云栋轻轻道:“非礼九公主事有蹊跷,至于这篇文章,我亲眼目睹他写出来的。” 魏瑶道:“即便他写出来的,也可能是别人代笔写给他的,为的是攻讦陛下……” 魏瑶俯身过去,离梁云栋近一些,审视着她那张脸:“你是怎么想?难不成当真要嫁给他?虽然明面上这篇文章是他写的,可他以前可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 你知道么?我哥魏嵩爱慕你的容貌,亦喜欢你的才华……他既是皇子,又没有那喜欢逛青楼的癖好,而且也颇有才华,若你愿意嫁给我哥,我可以求陛下,为你出面退去那门婚事。” 七公主并非当今女皇所生,但女皇对她视若亲生,她想要什么,女皇均会满足。 梁云栋没有回头,神情恬静,轻轻道:“永嘉,我说了呀,我与他有婚约在身,我若毁约,梁家失信于江家,我母亲便成为了不守诺言之人了。” 魏瑶皱了皱眉,道:“你怎么也喜欢听这种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女儿家的婚事,怎么能由一纸婚书决定?何况,若是陛下出面,你母亲也不算失信。” 梁云栋神情未变,微微眯起了眸子:“可是我为什么要退婚?江寒,很好啊!” 魏瑶瞠目结舌:“好?有什么好啊?云栋啊,你不要被那篇文章骗了,我敢笃定,那篇文章绝非江寒所写!这个人绝对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他不会是你的良配!” 梁云栋依旧恬恬静静的,转过头来,清澈的眸子凝视魏瑶数息,轻声说道:“永嘉,就算他真的是个草包,我也不在乎的……生活,最重要的不是诗情画意,而是柴米油盐。人总不可能一辈子活在诗情画意之中,那样很假的! 江寒,他虽然没有才名,可也未曾做过什么坏事呀,所喜者无非是斗蟋蟀而已……他出身镇国公府,从不仗势欺人,也不横行霸道,更没有欺男霸女,只是喜欢斗蟋蟀,听听曲而已,那就是他本性善良了。 嫁给一个本性善良的人,平平淡淡的过着日子,也不卷入那些争斗旋涡之中,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魏瑶不禁皱眉:“大丈夫应该志在四方,建功立业才对……云栋,你的要求也太低了。” 梁云栋微微一笑,不予斥驳。 虽然她不认可魏瑶的说法,但知道这位闺蜜是在为她好,所以不想跟闺蜜争得脸红脖子粗。 魏瑶哼了一声道:“就算你这么说……你是洛阳有名的才女,而他是个草包,将来成婚之后,你跟他谈诗词,他跟你聊蟋蟀,志趣都不相投,能相处得来吗?” 梁云栋眉眼弯弯,轻轻一笑,说道:“志趣相投是知音,志趣不同才是夫妻……再者,瑶瑶,你怎么就确信,他真的是个草包了?” “不是草包,怎么就纨绔了十几年?”魏瑶道。 “兴许……他只是在藏拙!”梁云栋沉吟数息,说道。 魏瑶顿时一愣,藏拙?藏拙十几年?有这个必要吗? 就在这个时候,青梅走了过来,喊道:“小姐,小姐!江公子来啦!想要见你。” 梁云栋和魏瑶两人都是一讶,江公子……肯定指的是江寒! 江家只有两位公子,大公子江锋跟梁云栋根本不认识。 江寒……来找云栋做什么?魏瑶微微蹙眉,心中一动,江寒……来得好啊!看我当着云栋的面羞辱你一番!让云栋好好看清你是个草包的本质! 梁云栋可不知闺蜜在想什么,微一沉吟,便道:“请他过来。” …… 江寒跟着青梅走进梁府,目光跟随着青梅的背影。 青梅约莫十四五岁,穿着木屐,走起跟来吱吱作响。 虽然尚且青涩,但假以时日,必定能长成一位大美人。 来到了西院,江寒便在亭子里见到了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正是梁云栋,另一个女人穿着繁复华美的流仙裙,头上戴着名贵的发饰,显然身份不简单。 江寒在打量着永嘉公主的时候,永嘉公主也在打量着他,心里微讶。 一是因为这少年还算好看,二是因为他的眼睛很清澈,似乎还散发着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 永嘉公主很快就摇了摇头,长的好看有什么用?银样蜡枪头就是银样蜡枪头! “江,江公子,你找我有什么事?”梁云栋请江寒在亭子里坐下。 江寒微微沉吟后就道:“我最近想要做点生意,想找你借点钱……嗯,你要入股也行!” 梁云栋顿时一愣,做生意? 永嘉公主心里顿时冷笑,果然是个纨绔!还没成亲就要借钱!所谓做生意,不会是借钱去吃喝玩乐吧? 第十章对对联! 永嘉公主看着江寒,心里顿时生出几分轻视之意。 梁云栋微微一愣,问道:“生意?你要做什么生意?” “香水……就是跟香膏差不多的东西,等我做出来送你一瓶。” “你要借多少银两?” “三百两银子。”江寒斟酌着道:“你要入股也行,三百两银子算你入一股。” 梁云栋思索片刻后便乖巧的点点头:“好,青梅,去取三百两银子给江公子。” 江寒顿时眼前一亮,这位未婚妻很慷慨的嘛! 永嘉公主忽然开口道:“江公子身为镇国公的孙子,怎么想着要捣鼓什么生意?岂不闻商人最为下贱?” 江寒微微一笑,说道:“在我看来职业这种东西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从文也可,经商也可。” “是吗?”永嘉公主不置可否,淡淡道:“我听说江公子才华出众,写了一篇文章……只是女皇陛下胸怀宽广,未曾治罪,反而大加赞赏……有这等才华,做什么不比经商好?比如入朝做官。” 江寒当然是想做官的! 只是他现在必须表现出不愿为官的样子,否则就会跟他在大牢里立的忠臣人设相驳。 但他想要今后的路走得顺遂,又不能一味的反抗女皇。 江寒迅速思索,心中一动,淡淡说道:“当今牝鸡司晨,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江某虽无力改变,但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听到这番话,梁云栋一双点漆般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款款凝视江寒。 如今的朝堂大致分为五派。 一派是女皇陛下的拥护者,这些人大多都是女皇提拔起来的。 一派是魏虞皇室的旧臣,这些臣子不敢明面反对女皇,一直想要争取魏虞的复辟。 还有两派是冀王和端王,这两位王爷均是女皇的娘家人,女皇登基后封他们为王爷,只是近些年来,两人关系却渐如水火。 最后一派就是中立党,比如镇国公府。 当今朝堂冀王和端王势力最大,彼此相争,江寒所说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的权贵,指的应该就是这两位。 “江公子还真是一位有骨气的君子。”永嘉公主淡淡道。 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在永嘉公主看来,江寒这是鼻子里插葱——装相(象)! 为的是欺骗她的闺蜜梁云栋。 她心中一动,道:“江公子如此才华横溢,可否为我解惑?” “姑娘有什么惑?”江寒问道。 永嘉公主道:“去年文渊阁大学土钟离忧钟老曾出过一个上联,难倒无数学子,我也是百思不得下联,不知江公子能不能对得上。” “永嘉!”梁云栋看了永嘉公主一眼,那个上联她亦尝试对过,只是怎么也想不出好的下联,永嘉公主这完全就是在为难江寒。 “啊这……是什么上联?”江寒知道,这是面前这姑娘对自己的考校,这姑娘应当是未婚妻的闺蜜,想替闺蜜考校一下自己也无可厚非。 只是对对子他不太会啊! 眼见江寒眉头微皱,永嘉公主不禁嘴角微微上扬,说道:“那副上联虽然甚难,但江公子能在一盏茶内便写出一篇精彩绝伦的骈文,必然也能在一盏茶的时间里对出来的吧?” 她这是在给我设时间限制……江寒道:“请姑娘说来听听。” 永嘉公主说道:“那个上联是:天若有情天亦老。” 江寒咧嘴一笑,上联很是耳熟啊! 上辈子就读过,很多诗句中都有这么一句。 作为上联出现,难度极高,主要是意境太高大了,下联的意境也必须相与匹配。 也难怪会难倒那么多人。 这个“永嘉”显然是对自己很是不满,否则就不会说话夹枪带棒的。 但这种不满也算正常,毕竟前身确实是一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还是一个庶子。 而梁云栋却是户部尚书的嫡女。 两人的身份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江寒迅速思索了起来,自然不能以人间正道是沧桑来对天若有情天亦老,因为那样就不是对对子了。 看着江寒久久不语,永嘉公主脸上露出淡淡的嘲弄之色,道:“江公子,不如回去想几天。” 江寒笑道:“何必回去想?一个对子而已,江寒信手拈来。” 这话实在太过狂妄,顿时让永嘉公主心生不悦。 什么一个对子而已! 这可是钟离忧钟大学士出的上联! 这个上联多少有名的才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竟然敢说信手拈来? 便在这时,青梅来到梁云栋身旁,道:“小姐,阮女官来了。” “快请!“梁云栋连忙道。 很快,青梅便引着阮娆娆来到亭子里。 阮娆娆抬眸看着亭子里的三人,道:“永嘉公主也在这里?你们这是?” 她今日前来,主要是奉女皇之命跟踪江寒,想看看他有何惊人之举,见江寒进了梁府也便跟着进来。 永嘉公主?这么说来这女人是当朝七公主?至于这个女官,好像是女帝身边的人……江寒心想。 永嘉公主看着阮娆娆,笑道:“阮姊姊,你来啦!我们正在谈论钟大学士的那个上联!” 阮娆娆是女皇的贴身女官,素喜附庸风雅,跟永嘉,梁云栋也有一些交情。 阮娆娆道:“那个上联……不是没人对得上来吗?” 永嘉公主嘴角一翘,语气中带着一股嘲讽:“呵,今日也许就被人对出来了!刚才江寒可是说了,对出钟大学士的上联不过信手拈来。” 狂妄!信手拈来?那上联就连钟离忧自己也没能对出下联!阮娆娆眉头微蹙,道:“哦?那江公子对出来了吗?” 永嘉公主道:“还没呢,才华横溢的江公子,你想出来了吗?本宫洗耳恭听。” 梁云栋很不喜欢永嘉的刁难和阴阳怪气,江寒再不堪,那也是她的未婚夫,岂能让外人羞辱嘲讽! 哪怕永嘉是位公主! 于是,梁云栋蹙眉道:“永嘉!请你不要这样说!” 永嘉公主张了张嘴,心里一阵委屈:我是为了你好,你,你怎么反而生了我气! 就在这时,江寒看着梁云栋微微一笑,说道:“没事儿,我已经有了。” 第十一章好一个下联! 永嘉公主要替闺蜜梁云栋考校江寒,亦想借这个上联好好为难一下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可谁知梁云栋还不乐意了! 听到江寒已经有了,永嘉公主忍不住心里冷笑:这就有了?几个月了?云栋跟你有的? 阮娆娆笑吟吟的看着江寒,她奉女帝之命盯着江寒,本就是想看看江寒有什么惊人之举,也存着一番试探他的心思! 如今的江寒与先前的形象判若两人!实在很让人怀疑,那篇抨击女皇陛下的文章是不是他所为。 又或者是某个势力想要借助镇国公府搞出什么幺蛾子? 至于他在狱中的断头诗,也可能是旁人作好了给他的。 总之,阮娆娆对于江寒的才学还是抱有怀疑态度的。 永嘉公主出的这个上联正好可以试探出江寒的真实水平。 梁云栋也在看着江寒,心里好奇他是不是真对出了下联。 迎着三女的目光,江寒微微一笑,轻声诵道:“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 声音落下,梁云栋美目便不由得一亮,道:“好!好下联!” 阮娆娆也不禁美目异彩闪烁,迅速品味了一番这个下联,愈发现这个下联不仅对得工整,而且就连意境也与上联匹配上了。 钟老大人出的这个上联,难倒了国子监的一众学子,就算是京都四大才子也未能对得上。 钟老大人更是放话:未来三十年,无人能够对出他这个上联。 可如今这少年只是思索片刻便轻而易举的对上了。 称一声才华横溢并不为过! 他藏拙十余年,以纨绔形象示人,未曾展露出半点才华,这等心性才令人惊叹! 永嘉公主也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江寒,他真的对了上来!还对得这么好,这么妙…… 阮娆娆道:“好一个下联!好妙的下联!江公子才华横溢呐!” 江寒淡淡笑道:“姑娘谬赞了。” 阮娆娆眯起狭长的眸子,这个对联若是教钟大学士知道,必定要引江寒为忘年交!江寒此人,必能在文坛之上占据一席之地! 女皇陛下将在今年中秋举办一场中秋文会,还要邀请各国才子前来参加,以显大虞气象……如若江寒参加,那到时候一定会很有趣! 江寒也是适时地提出了告别:“云栋,以及两位姑娘,江某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改日我再上门,请云栋嗅香。” 梁云栋乖巧地点了点头:“青梅,送送江公子。” 待小青梅将江寒送出去后,阮娆娆才看向梁云栋,问道:“他刚才说要请你嗅香,是什么意思?” “啊,”梁云栋回过神来,轻声道:“他说要做一种香水来赚钱。” 香水?那是什么玩意?阮娆娆不禁纳闷。 至于赚钱,阮娆娆倒是不觉得奇怪,江寒只是个庶子,继承不了镇国公府偌大的家业,许多国公的庶子都会搞一些自己的生意,不过这香水倒是闻所未闻。 …… 雅致的茶室,障子门虚掩,门外栽着数株青竹,在日光的照耀下,竹影映照在地板上。 清风徐来,竹叶因之摇曳。 昭宁女皇端起一盏茶,浅呷一口,说道:“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对得好!既工整,又有意境!他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对出了这个下联?” 阮娆娆跪坐在女皇身旁,道:“不错!这个上联是永嘉公主出的,他其实只用了短短几十息的功夫便对上了……不过,这个上联钟离忧早就出过了,也许江寒很久前得知,早就对上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昭宁女皇轻笑一笑,说道:“不管他是现场对出,还是以前对出,都足以看出此子才华横溢啊!” “陛下说的不错。”阮娆娆犹豫了一下,道:“还有一件事,永嘉公主询问江寒有如此才华,却为何不肯为朝廷效力时,他却说……” 昭宁女皇好奇问道:“说什么了?” 阮娆娆道:“他说:“当今牝鸡司晨,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 昭宁女皇眯起漂亮的凤眸:“朽木为官,禽兽食禄,好狂妄!竟然将百官视作朽木,禽兽!” 阮娆娆继续道:“他还说,江某虽无力改变,但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昭宁女皇凤眸一亮,轻轻笑了起来,道:“镇国公倒是有一个宁折不弯的孙子……” 他对朝廷不满,对自己不满,但对朝廷不满却在对自己不满之上! 女皇也知道,如今的朝廷两王相争,党争激烈,并非一个好的朝廷。 此子不愿摧眉折腰事权贵,女皇偏偏却要让他为自己效力! 不仅如此,还要让江寒心甘情愿为自己做牛做马! 昭宁女皇道:“梁云栋那妮子,当真要嫁给江寒吗?” 阮娆娆道:“梁云栋为人守信,梁夫人亦是信守诺言之人,既便江寒入狱,也并无退婚打算。” 昭宁女皇满意颔首,她以女子之身登临九五至尊,为了让天下人知道,女子未必不如男,也大胆的用了很多女官,梁云栋大可拿出来树立一个榜样。 阮娆娆道:“陛下,九公主之事,婢子查出了一点眉目。” 昭宁女皇眸光一冷:“说!” 阮娆娆道:“九公主被绑,只怕与太平教有关,太平教必有高手隐藏在京都之中……他们绑架九公主,嫁祸镇国公府,只怕是要逼镇国公府造/反。” “又是这股魔教势力!”昭宁女皇不禁蹙眉。 这股魔教势力不知搅了多少幺蛾子,朝廷屡次派兵剿灭,却始终没有成功。 “婢子正在彻查,早晚会把人揪出来!”阮娆娆保证道。 第十二章教坊司在哪里? 怀揣着三百两银子,江寒悠然来到东市,找了个陶罐铺子,让工匠定制蒸馏器的器件。 这些器件形状太过怪异,工匠一开始不愿定制,但在江寒取出十两银子作为定金之后便欣然同意了。 除了蒸馏器外,还得采集花朵进行阴干,好在镇国公府便有着一大片花圃,让侍书去采集便是。 等待工匠制作完蒸馏器还得几天时间,江寒这几天也没有闲着,待在书房里看书。 镇国公府的藏书楼在南院,书房极大,足足有八百步见方,四面都是两人高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类型的书籍。 粗略一数,藏书最少也有十万册。 江寒随手拿起一本史书阅读。 大虞开国至今己有九十七年,历经了四位皇帝,当今女皇便是第四位。 大虞位居中原,周边与四个国家接壤。 北临匈奴,南临越国,东临景国,西临齐国。 这些国家与大虞接壤,自然免不了一些摩擦,比如匈奴国在大虞开国之初便入侵过大虞,十万铁骑南下,逼得大虞开国君主不得不斩白马为盟,向匈奴称臣。 后经过三年的休养生息,大虞国力增强,那位开国君主亲率三万铁骑杀向匈奴,大败匈奴军,杀得匈奴人作歌悲唱: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这才报了白马之盟的耻辱。 但除了开国君主英明,第二位,第三位君主虽非昏君,但也只是庸君,若不然,也不会出现女皇登基这种事。 这位昭宁女皇名叫柳荃,能在封建王朝成为女帝,自然有自己的手段。 这让江寒想到了前世历史上唯一的女皇武则天。 不过武则天妥妥的昏君,内战内行,外战外行。 说句好听的,上承贞观下启开元,说句难听的,没她两个盛世就连起来了。 至于这位昭宁女皇怎么样江寒还不知道,但他依旧期待着能再跟这位女皇接触。 便在他沉浸于历史书中的故事时,一个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公子,公子!” 侍书穿着一双木屐,啪啪啪就跑上了楼:“你要我采集的花朵我都采好了,也阴干啦!” 江寒抬头看向小侍书,点头道:“好,那就先放着吧。” “公子,你要花朵做什么?”侍书瞪大了清澈又透着一股愚蠢的眼眸,不解的问道。 公子真真改了性子! 如今不玩蟋蟀了,也不去勾栏了,竟然还主动来藏书楼看书! 要知道,公子以前看到书可就昏昏欲睡的。 难不成公子给孤魂野鬼夺舍了? 侍书想了想,自己胡思乱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有那种事?公子这叫一朝开悟了! 江寒可不知侍书脑海里在想些什么,他微微一笑,说道:“等我定制的蒸馏器到了你就知道了,到时候还需要你帮我的忙……嗯,待会你去一趟西市,买些琉璃瓶过来。” “哦,公子要琉璃瓶做什么?那,那玩意贵得很。”侍书道。 江寒咧嘴一笑:“公子我有钱。” 之所以要买琉璃瓶,是因为那玩意高档。 当然,要装香水最好的是玻璃瓶,不过烧制玻璃有点麻烦,日后再说。 除此之外,还得再买几坛酒,通过多次蒸馏获取高度酒精。 高度酒……也是一个暴利的! 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江寒也不着急,一件一件来就是。 自从那篇檄文在洛阳广泛的传开之后,江寒的名字也入了许多人的眼睛,受到了许多人的关注。 其中却不包括了江震声,到如今他仍始终认为,那篇檄文绝非这个庶子所作,是别有用心之人在对付镇国公府。 幸亏女皇陛下明察秋毫,知道江家是忠心的,并未责怪。 听说江寒买了许多东西,在捣鼓着什么时,江震声不禁皱眉:“这混帐东西又在做什么?” 大夫人崔氏笑道:“我听说,江寒好像要做什么生意。” 崔氏出生名门,又是大妇,倒也没有出现过什么为难庶子的刻薄之事,但对于这个不学无术的庶子还是带有一些轻视。 “生意?他也会做生意?”江震声不禁冷笑道。 崔氏笑道:“我听侍书说,好像要做什么香……香膏?” 江震声不禁摇头,真是异想天开!想要做生意岂有那么容易,还是香膏生意。 崔氏笑道:“你也别小瞧人家,兴许能赚钱呢!” 江震声呵的一声冷笑:“赚钱?他能凭借自己的能力赚到一两银子,我就是他儿子!” 对于这个儿子,江震声是彻底失望了。 这些年来,他不是没想过好好培养这个儿子,可终究烂泥扶不上墙! 虽说绑架公主之事事有蹊跷,可按以往江寒的那些纨绔行为,就不足以让江震声另眼相看。 …… “侍书,轻柔的握住臼杵,要紧紧握住,再顺时针慢慢搅动,把花朵碾碎,挤出汁水。” “公子,已经有汁水出来了!” “汁水出来后,就放进去……对,就是那个蒸馏器,再隔水蒸煮。” 房间里,江寒正在指导侍书蒸馏香精。 蒸馏器已经定制完成,花瓣也均准备就绪。 镇国公府的花园栽着不少花,如今春天季节,开了不少。 江寒此刻就在制作水仙花香水。 精油提取出来后,就是蒸馏酒精的工作,依旧是用蒸馏器蒸馏出来。 蒸馏出第二遍后,酒香四溢,整个屋子都是香气。 这个时候的酒已经能喝了,但想要做香水浓度还不够,还需要进行第三次蒸馏。 结果三次蒸馏的酒精浓度已经很高了,再将精油,酒精,蒸馏水按照6:1:3的比例配比。 静置沉淀杂质,再过滤去杂质后便放在密闭容器中搅拌。 主仆二人轮流搅拌,搅得手都酸得快断了。 “好了,接下来密封,陈化几天,香水就成了。”江寒看着容器里的液体,满意道。 “是,公子。”侍书虽然不知公子要做的是什么东西,但如今公子不再沉迷于斗蟋蟀,逛勾栏,而是做起了实事,这就是进步了。 若老爷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对了,侍书。”江寒忽然道。 “怎么啦公子?” “你知道教坊司在哪里吗?” “啊!” 第十三章钟离忧 江寒寻思着,若想香水卖得好,就必须打出名气……自己可以去青楼逛一逛,推销一下香水。 也可以顺便到教坊司长长见识。 江寒很喜欢季羡林老先说过的一句话:“我今生没有别的希望,我只希望,能多*几个女人。 偎红倚翠,眠花宿柳,谁不喜欢呢? 侍书还以为公子变了,没想到还是起了寻花问柳的心,想到青楼消遣呢! 可是以前公子最多到勾栏听听曲,现在却想到教坊司那种地方去了。 她听说教坊司是个销金窟!有多少银子都不够在里面花的。 最主要的是,若老爷知道了,还不得剥了公子的皮! 夜晚,江寒躺在榻上,今日忙活了一天,虽说有小侍书帮忙,但还是够累的。 以前江寒上床睡觉,侍书就会回到自己的房间,可今日却没走,站在床边道:“公,公子,春寒料峭,要不要侍书给你暖暖脚。” 江寒愣了一下,道:“行吧,你上来吧。” 侍书心里一喜,当即拖去木屐,登了榻。 “公,公子,你真的要去教坊司吗?”侍书翻来覆去没睡着,低声问道。 “不急,过两天等香水弄出来了再去。” “哦……”侍书道:“那就是还要去。”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江寒,嘟囔道:“公子,你要便宜那些女人,还不如便宜我呢!” 江寒:“……” 江寒看着侍书那张清秀的脸,怦然心动。 小姑娘论容貌虽比不上梁云栋,可也有常驻五星水平了。 随着目光往下移,江寒顿时冷静了许多。 对A,要不起。 “行了,睡觉吧。”江寒打了个呵欠。 “侍书还睡不着,公子你先睡……” 过了一会儿,侍书仍然没睡,像条蛆一样在被窝里扭来扭去。 江寒无奈道:“你这么动我怎么睡得着?睡不着你就数羊吧。” “一,二,三,四……三百零一……公子,我数到哪里了?” “呼呼……”江寒听着侍书的数羊声,进入了梦乡。 …… 香水陈化需要时间,这几天江寒除了在镇国公府里看书,就是到外面跑步锻练身体。 在制作香水时他也发现了自己的身体实在有些孱弱,属于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 于是他便给自己制定了锻练身体的计划,每天做五十个俯卧撑,再从内城跑到外城,从外城跑回来。 等到香水陈化成功,自己就可以带上几瓶到教坊司宣传一番…… 嗯,还得带两瓶送给未婚妻梁云栋。 给梁云栋的香水自然要跟准备卖到教坊司的区分开来,前者需要高档独特。 前面正是水榭苑,水榭苑临着一条河,日光照耀之下,河水波光粼粼,偶尔能看见鱼儿在炸水花。 “这鱼快要上岸咬人了啊……改天就做根钓竿来这儿钓鱼!一定能爆护。”望着河水,江寒不禁心想。 此时此刻,水榭苑上,当今七皇子魏嵩正与当今大儒钟离忧,以及女皇身边的女官阮娆娆站在一起。 七皇子这段时间过得极其不好!自从上次在这儿看了青梅送过来的那篇文章,还好死不死的读了两句,他就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生怕女皇陛下派人把他带走。 好在京都依旧平静,女皇陛下不仅没派人找他,就连罪魁祸首江寒也放了出来,这才让他稍微安心了一些。 今日原本想到水榭苑散散心,结果却撞见了离明司女官阮娆娆。 幸亏阮娆娆不是来找他的! 魏嵩锦衣玉带,吃惊的看着阮娆娆:“阮女官你是说,有人对出了钟大学士那个天若有情天亦老的上联?” 魏嵩仍记得这副上联当时难倒了无数才子,钟离忧更是放言,他这个上联,未来三十年,无人能够对出下联。 钟离忧也是一愣,连忙追问:“是谁对上了?对的是什么?” 阮娆娆轻声诵出:“那人对的月如无恨月长圆。” 钟离忧顿时眼睛一亮,忍不住击掌喝彩道:“妙,真妙!大才!此子大才啊!” 魏嵩也是大吃一惊,这个下联对得简直绝了! “阮女官,是谁对出了这个下联?不会是你吧?”七皇子忍不住道。 阮女官素有才女之名,若非她是离明司头头,必定不缺追求者。 阮娆娆往窗外望了一眼,嘴角微微一翘,说道:“自然不是,那下联就是下面跑步的那人所对!” 钟离忧和魏嵩都忍不住望向正在绕河跑步的江寒。 “他是谁?”钟离忧问道。 阮娆娆道:“他就是最近作出那篇檄文的江寒!” 江寒?又是他?七皇子大惊失色。 钟离忧则是一怔,“就是镇国公的那个孙儿?” “不错。” 钟离忧问道:“老夫知道这个人,可是听说他只是一个纨绔……真是他对出了老夫的上联?” 阮娆娆道:“钟老大人觉得我在说谎吗?” 她跟踪了江寒几日,这几日江寒做过什么事她都知道! 包括到东市定制那些器皿,收集鲜花制作香水。 这也让她很好奇,这江寒真的要做什么香水,那玩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女皇陛下有意重用江寒,可想要软化江寒,让他为女皇所用也需要策略。 阮娆娆的策略很简单,制造契机,用美色让江寒收为入幕之宾,为女皇效力——这是离明司探子最惯使用的法子。 但她一个离明司头子还是第一次用。 至于今日会在这遇上钟离忧和七皇子那就是纯属巧合了。 钟离忧背负双手,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江寒,说道:“他能对上老夫的上联,足见才华……此子既有此才,当为朝廷效力才是!老夫要过去跟他聊聊,皇子殿下,一块去吗?” 魏嵩也对江寒起了好奇之心,最主要的是,他想看看他的情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而且,这江寒,到底是真有才华,还是某些人推出来的棋子? 京都表面平静,暗地里不知多少人想搅动风云呢! “既然钟大学士要过去,那本殿下自当陪同。”魏嵩笑着看向阮娆娆:“阮女官要一起吗?” 第十四章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 江寒跑了一圈后便在河边坐下,望着河边的风景。 人到底是活了三万天,还是只活了一天,却重复了三万次呢? 前世忙忙碌碌半辈子,回首来却发现一生奔波,每天都在重复相同的事,很少像这样停下来、静下来好好休息。 就在这时,只听有人朗声笑道:“这位小哥可是镇国公的孙子?” 江寒一愣,转过身来,抬起眼眸,就看见了一个老者带着一个青年朝他走来。 老者身穿青衫,气度不凡。 那青年身穿锦袍,气宇轩昂,身上有一股贵气。 江寒摸不着两人的身份,道:“在下正是江寒,老先生是?” 钟离忧微笑道:“老夫钟离忧。” 额,那你会天动万象吗?江寒愣了一下,试探道:“钟离先生?” 七皇子忍不住道:“这位老先生姓钟,上离下忧,乃是我大虞文渊阁大学士,亦是当朝大儒。” “原来是钟大学士,小子失敬。”江寒顿时一惊,拱手行礼。 钟离忧他不认识,可是他知道文渊阁大学士是一个极高的官啊! 大学士品阶只有正五品,但若能兼任尚书,那地位就尊崇了。大学士中最厉害的一个就是首辅。 虽然不知道钟离忧是否兼任尚书,但那地位也是极高的了。 “我爷爷曾提起过钟大学士,说钟大学士才华横溢,乃我大虞文坛的泰山北斗,平日提及钟大学士,对您的德行那真的是推崇备至,不曾想小子今日竟然得幸一见。” 钟离忧不禁露出笑容,心里有些古怪,我跟江仲虽然认识,可交情不算深啊,他竟然把我视作大虞文坛的泰山北斗? 嗯,这应该是这小子有意夸赞……这小子心思很是玲珑啊! 钟离忧道:“文坛的泰山北斗实不敢当……贤侄今日在此,是在?” “哦,小子刚才在此跑步锻炼身体,正想着要不要做根钓竿,钓钓这河里的鱼。”江寒道。 钟离忧捋着胡须,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哦?老夫记得你今年十八九岁,按理说应当发奋图强,实现心中抱负才对,怎么却想着做临溪垂钓这等徒耗时光之事?” 江寒嘴角一咧,这老头怎么倒是教训起他来了?钓鱼有什么不好的? 他沉吟片刻,便说道:“钟老先生此言差矣!人生只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都作连江点点萍。” “人生如梦,转瞬即逝。与其求那蜗角功名,蝇头微利,倒不如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 这番话听在钟离忧耳畔简直如同打了个响雷,让他不禁双眼一亮,朝着江寒躬身一礼,道:“贤侄好一番妙语!老夫受教了。” 魏七皇子顿时大吃一惊,心里一阵惊涛骇浪,钟大学士乃是文坛耆老前辈,如今竟因为这小子的只言片语朝他作揖行礼…… 这也代表着,钟大学士要跟江寒平辈论交。 这对一位国公府的庶出而言,实在是极其少见的。 江寒连忙还礼,道:“钟老先生莫要如此,小子不过说几句胡话而已。” 钟离忧感慨道:“这哪里是什么胡话?贤侄虽有盖世之才华,却能够以纨绔示人十余年,忍辱负重,饱受冷眼而不展露半分……这番心性,实在教人佩服啊!” 江寒心里古怪,我哪里以纨绔示人十余年了?前身的纨绔可不是装出来的。 江寒道:“钟老先生过奖了,小子实在不敢当。” 钟离忧看着江寒顿时起了爱才之心,捋须道:“贤侄才华横溢,可愿到紫府书院读书?老夫与紫府书院院君有交情,可为贤侄引荐。” 江寒一愣,紫府书院? 随即他才想了起来,紫府书院是大虞至高学府之一,能进入紫府书院读书的,出来后均可为官。 大虞有多少读书人希望到紫府书院读书而不得!就是因为这紫府书院招生要求极高! 但上辈子苦逼的读书,这辈子还读什么书? 江寒道:“这个……请容小子考虑考虑。” 钟离忧道:“好!若贤侄考虑清楚了,可来钟府寻我,若有闲暇,也可来钟府找我饮茶。” 江寒当然不会拒绝跟一位当朝大学士交好,道:“好!那小子改日定当登门拜访,聆听钟老大人的教诲。” 江寒拱了拱手,与钟离忧告别,便离开了河边,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魏嵩望着江寒的背影,隔了许久,才叹息道:“此子,真是个可造之才啊!” “不错!”钟离忧轻声诵道:“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这首诗固然简单,通俗易懂,但流畅自然,充满着一种豁达乐观!老夫原以为他是因江家大夫人对其不好而故意藏拙,如今看来,却是他随性自然,不愿过早的展露才华而引人注目!此子,虽然才十八岁,但却比许多年长之人都要心性豁达。” 魏嵩没想到钟离忧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心中一动,这江寒,既然有如此大才,若能够为本殿下所用,为我效力…… 就在这时,一个冷清悦耳的声音响起:“钟大学士适才跟江寒聊了什么?” 见阮娆娆走来,魏嵩笑道:“阮女官,你刚才不来,却不知道这江寒作了一首诗,令钟大学士也称赞不已。” “哦?什么诗?”阮娆娆问道。 魏嵩将那首诗念诵一遍。 阮娆娆微微点头,却没有太过吃惊,相比江寒狱中所作的断头诗,这首诗便逊色许多,没有那么令她惊艳,不过依旧是一首好诗。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她心中对江寒愈发的好奇。 心想自己一定要找江寒深入的接触交流,让他心甘情愿为女皇做牛做马。 第十五章烟花巷陌,偎红倚翠 河边的偶遇让江寒记住了这位钟离忧钟大学士。 等自己改日有空,未尝不可登门拜访,好好结交! 人是会相互影响的,如果一个人身边都是猪兄狗弟,久而久之,自己也会被带歪;如果一个人身边都是益友,也会给自己带来正向的反馈。 原身结交的那些猪朋狗友江寒是不愿再与之往来的,若能和这位虞朝大儒处有忘年交,那自是多有裨益的。 万一将来有什么事,这位钟大学士说不得还能照拂一二呢! 这么想着,江寒已经在期待着与钟离忧下一次的见面。 …… “成了!” 嗅了嗅瓶子里香水,江寒眼睛顿时一亮,这香水气味很是浓郁,却不刺鼻。 “公,公子,这是什么呀?好香啊!”侍书瞪大了眼睛,轻轻嗅着香水,脸上流露出陶醉之色。 江寒道:“香水!你可以理解为进阶版的香膏。” “哦哦。”侍书越闻越喜欢,“这就是我们做出来的那个吗?” “当然,侍书,帮我把香水都装起来,这可是我们赚大钱的东西。”江寒笑道。 “是,公子。”侍书点点头。 江寒摸着下巴,心想自己这生意想要做起来,可以先从青楼开始。 其实这个时代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喜欢用香膏,但香水终究没人用过,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若是用正常手段还真不一定能卖得出去。 若是能从青楼开始打开销路,将来未必不能风靡京都。 京都自然是不缺少秦淮楚馆的,别的不说,外城有一条街,就足足有十几家青楼。 当然,江寒最想去的还是教坊司,因为教坊司据说是大虞最好最高档的青楼,里面的女子个个顶尖! “今晚就到教坊司逛逛,想办法把香水销路打开。” 说做就做,江寒当即选了一身月白色秀同色云纹的锦袍,在夜色降临后前往了教坊司。 镇国公府占地面积极大,江寒居住的院子比较偏,但他在院子里捣鼓的东西终究没有瞒得住大夫人。 “夫人,江少爷和侍书不知捣鼓出什么东西,香得很!奴婢经过院子都能嗅到一股香气。”一位嬤嬷在大夫人身边道。 大夫人蹙了蹙眉:“哦?他还真的捣鼓出什么香膏?终究跟他娘一样的庸陋贾竖……算了,让他捣鼓去吧,免得让人说我容不下一位庶子。” 孟家虽是望族,却是经商起来的。 “是,夫人。”嬷嬷低头道。 “再说了,他就算将香膏做出什么名堂,也无非是个商人……怎比得我儿?”提起儿子,崔大夫人语气中有着一股淡淡的自豪。 崔大夫人为江震声生有一子一女,嫡长子江冲,自小便深受重视,如今在北城兵马司当副指挥使。 相比而言,只会斗蟋蟀,逛勾栏的庶子自然被这位大夫人瞧不起。 顿了顿,崔大夫人眯起了眼睛,说道:“过些天便是老爷子的寿辰了,到时很多贵客都会前来……嗯,说不定钟老大儒也会来!冲儿在五城兵马司也待了几年了,若能为钟老大儒看重,收为弟子,将来前途无量。” 镇国公府虽说也是个国公府,但自女皇登基以来,便屡次受到削弱,如今已有颓靡之势,老爷子年迈,卧病多年,江震声固然是位侯爷,可手中到底没有实权。 江冲如今也只是北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先不说兵马司共有五城,就是这副指挥使也不好听。 而钟离忧是文渊阁大学士,并且兼任了兵部侍郎,论实权比江震声还要大。 若是江冲能够得到钟大学士的青睐,前途自是不愁的。 “我听说钟大学士喜欢诗词,得让冲儿作上几首,再找人修改,兴许能讨得钟老大人的欢心……可惜老爷当初跟梁府定亲时,梁开只是个兵部主事,谁曾想他如今竟坐到户部尚书的位置。” 崔大夫人叹了一口气,一想到这件事就感到有些可惜,如果当初定下亲事的是冲儿那该多好。 …… 作为京都第一大青楼,教坊司位于内城一条繁华的巷子里,夜幕降临后,巷子里便停满了各种华丽的马车轿子,从上面下来一个个衣着不凡的文人士子。 来教坊司的有三类人,第一类是六部的官员,大虞逛青楼并不违法,官场交际多会选择教坊司,毕竟教坊司就是礼部开的。 第二类就是各大学院的学子,以国子监生居多,这一类人也最受教坊司花魁的欢迎。 第三类就是富商了。 江寒踏进教坊司就被里面的装潢震惊到了,真是太特么繁华了啊!旌旗飞扬,流光溢彩,就连婢女模样也相当好看。 “今晚我必须用批判性的目光好好审视这万恶的封建社会!还要好好调查教坊司的花魁!” 江寒深吸一口气,正要往前走,就有衣着鲜艳的老鸨迎了上来,招呼道:“哟,这位公子头一次来?看着面生。” 说是老鸨,其实也就三十来岁,是退休的花魁。 这位花魁半老徐娘,姿色尤存,穿得很是单薄,玉兔半露。一上来就用手挽着江寒,多多少少让江寒有些燥热。 “对,我是第一次来,有些不懂青楼的规则,还请姐姐指点。”江寒露出一副单纯的模样。 半老徐娘笑吟吟道:“公子,让妾身为你好好介绍介绍……我教坊司花魁总有十二位,第一等的有三位,分别为云娘仙子,梨香仙子和蘅芜仙子。云娘仙子擅长舞艺,梨香仙子擅长弹琴,而蘅芜仙子吹萧一绝。” 江寒眼睛一亮,说道:“你把吹萧那个仔细说说。” 半老徐娘媚眼如丝的看着江寒:“蘅芜仙子萧曲一流,闻者无不动情……呀!公子,你先听我说完呀。” “你说你的,我在听。” “蘅芜仙子名叫梁云,最喜欢诗词,若公子无好的诗词打动她,再多的金钱也……” 半老徐娘忽然浑身痉挛,挂在江寒身上。 江寒道:“诗词啊,这个简单!蘅芜仙子的院子在哪里?” “就在东院……公子,我的房间不远,便在那儿。”半老徐娘眼波盈盈,暗示道。 江寒摇了摇头,说道:“算了,我还是喜欢听萧,姐姐先到一边冷静冷静。” 半老徐娘一脸的幽怨,你不吃菜,干嘛瞎扒拉! 江寒来到蘅芜仙子的院子前,没想到要进去还要先给十两银子作为打茶围的费用。 他啧了一声,这消费也太高了,普通人还真消费不起啊! 第十六章蘅芜仙子 华灯初上,院子里传来丝竹管弦之声。 江寒步入了蘅芜仙子的院子,来到一间花厅里。 花厅里已经有了十几个客人,一边饮酒,一边谈笑,均在等待着蘅芜仙子的到来。 客人中多是衣冠楚楚的读书人,手上轻摇折扇,目光却落在那些身穿薄纱长裙的婢女身上。 自古以来,文人墨客都喜欢逛青楼。 寻常青楼卖的是色,而像教坊司这种大青楼卖的才。 所以能成为花魁的,都必须有一定的文化素养,能够跟读书人们聊诗词文章。 这位蘅芜仙子是教坊司第一等的花魁,本身也有一定的才名,其萧吹得极好! 江寒看了一眼花厅里的客人,不由得心生感叹:这么多人都是来找这个蘅芜仙子的?真是百鸟朝凤啊…… 他找了张桌子坐下,耐心等待蘅芜仙子的到来。 就在这时,院子的障子门拉开,三四个男人走了进来,一边走还一边谈笑。 “这蘅芜仙子萧曲一绝,艳名满京都,但以江指挥使的身份,说不定能成为其入幕之宾。” 江寒抬眼看去,顿时一愣,这进来的人他认识。 江家长子江冲,也是他的大哥。 江冲作为北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将来可以继承镇国公府的爵位,来教坊司应酬再正常不过了。 “听说蘅芜仙子卖艺不卖身,就算本公子来了,也未必能够得到她的青睐……”江冲笑道,抬眼便看见了江寒。 江冲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下。 世上最尴尬的事情不是去青楼碰见了兄弟,而是兄弟俩找的是同一个女人。 “原来大哥也喜欢来教坊司。”江寒很快就调整好情绪,面露笑容的看着江冲。 江冲轻轻“嗯”了一声,没有理睬江寒,便低着头走进一楼的一间房间。 同行的朋友面色怪异。 这不就是江家那位庶子吗? “江兄,那不是你弟弟吗?听说他前不久刚写了一篇抨击女皇陛下的文章,简直胆大包天……”一个青年低声问道。 江冲皱了皱眉,道:“那篇文章未必就是他写的。” “哦?怎么说?”同行者忙问。 江冲笃定道:“他绝无这种才华!” 对于这个弟弟,江冲再了解不过,除了吃喝玩乐就什么都不会。 …… 江冲不肯跟他多说,江寒也不在意,反正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这位大哥。 客人越来越多,又来了几个国子监的学生,很快花厅里就坐了二十多人。 这时候又进来几位公子,其中一人朗声道:“小生洛阳殷家殷传明,各位兄台有礼了。” 在场的客人顿时发出一阵阵惊呼,有人拱手回礼,有人面露微笑。 坐在天字号房间里的江冲脸色微微一沉,殷传明怎么来了? 他今晚特地准备了三首诗词,为的就是悦蘅芜仙子的芳心,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蘅芜仙子作为教坊司头牌之一,而且听说梳拢尚在。 若是能得到蘅芜仙子,日后也能成为一个吹嘘的资本。 最重要的是,青楼自古是消息集散地,蘅芜仙子成为教坊司花魁已经四年了,必定掌握着大量的情报,若能得到她的芳心,对自己多有裨益。 殷传明是京都四大才子之一,今晚来了就会成为他的劲敌。 若是让殷传明抢了先,自己以后就算能成为蘅芜仙子的入幕之宾,那也比不上殷传明了。 江寒一边喝着教坊司的酒水,一边打量着花厅里的客人,心想这人越来越多了,这院子里的婢女今晚必定是井井有条的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那位花魁娘子总算是登场了。 只见蘅芜仙子款款而行,仿佛凌波而来,莲步轻盈。 她容貌绝美,面色含春,胸口鼓腾,楚腰纤细,双腿悠长。 “这女人……难怪能够成为花魁啊!”即便是阅妹无数的江寒也有些惊艳到了。 这女人穿着薄纱衣裙,外罩轻纱,体态妖娆,模样妩媚,却没有落了庸俗,反而给人一种妩媚中带着清纯的感觉。 论颜值只稍逊梁云栋一筹,可是她大啊!不仅是年龄大。 “诸位公子,妾身这厢有礼了。”蘅芜仙子朝着众人福了福身子,声音妩媚多情。 许多人都看得眼睛直了,忍不住吸溜着口水。 “蘅芜仙子好漂亮好温柔啊!” “是啊,简直就跟妈妈一样,好想喊她妈妈。” “我是蘅芜仙子的狗!” 有些客人直接大声喊道。 江寒嘴角微微一抽,怎么还有打瓦的? 蘅芜仙子轻轻一笑,道:“感谢诸位公子能够前来捧场,蘅芜愿献一舞,以飨诸君。” 众人都是大为兴奋。 蘅芜仙子最擅长的自然是吹萧,可却不是说她除了吹萧就不会别的,能看到蘅芜仙子跳舞,今晚也算没有白来了。 但见蘅芜仙子长裙拖曳在地,在烛光的映照下翩然起舞。 她的舞姿优美,动作轻柔,既能体现出佼美的体态,又不会让人觉得她在卖弄风骚。 这可比抖音上那些只会扭屁股的小姐姐跳得好看多了……江寒一边欣赏,一边寻思。 待她一支舞跳完,现场顿时响起了喝彩之声。 蘅芜仙子顾盼生姿,脸蛋酡红的柔声道:“蘅芜舞姿生疏,望诸君不要嫌弃。” 客人们纷纷道: “蘅芜仙子舞姿简直一绝,我等怎会嫌弃?” “是啊,蘅芜仙子的舞是小生见过跳得最好的。” 蘅芜仙子嫣然一笑,柔声道:“蘅芜于教坊司已四年有余,幸得诸君追捧,方有今朝。” 顿了顿,她继续道:“前不久,妾身画了一幅画,可惜画上却缺少诗词,终究不美……若有哪位公子愿意作一首诗词,写入画中,以全此画,蘅芜愿迎入里厢,夹道相迎,涌泉相报。” 此话一出,客人们均是两眼放光,跃跃欲试。 谁都知道蘅芜仙子这是借画卷索要诗词,若是有人作出好的诗词,或许就能成就蘅芜仙子的名声,令她声名远扬。 而作为报答,蘅芜仙子就会将那人视为座上宾,说不定还会与之共度春宵。 “不知蘅芜仙子所说的画是一幅什么样的画?”殷传明站起身来,出声问道。 第十七章《蝶恋花》 想睡教坊司的花魁光有钱可不够,最重要的是还要有才。 而那些才华横溢的文人就最受青楼女子追捧,若是才子将来能够扬名立万,或者写了一首好诗,那么接待他的女子说不定也能名留青史。 一首诗成千古名可不是没有。 所以当殷传明站起身时,花魁娘子美目款款凝视,面露笑意。 殷传明乃是国子监的举人,更是京都四大才子之一,算得上惊才艳艳! 蘅芜仙子道:“将那幅画拿来。” 一名丫鬟当即取出画卷,当着众人的面展开。 画上有一座高楼,栏杆外画有菊兰等花,高楼上站着一个人,正倚栏遥望,作相思之状。 “哦,便是这幅画吗?”殷传明打开折扇轻摇,笑道:“此画笔墨浓淡相宜,人物神情微妙,蘅芜仙子好画技!” 江寒看了殷传明一眼,啧了一声,这二月天气还用折扇,真他么会装啊! 蘅芜仙子轻声道:“妾身拙画,当不起公子这般夸奖……不知公子可有诗词?” 殷传明道:“那就让在下先来打个头,抛砖引玉。” 众人知道他的身份,自然没有意见,蘅芜仙子也是笑吟吟的道:“殷公子,请。” 殷传明环视众人一圈,摇头晃脑,朗声吟诵了起来。 等他诵完,立即有不少才子击掌叫好: “好诗!” “此诗词藻华丽,语调铿锵,实在是一首不可多得的好诗。” “殷兄大才,不愧是京都四大才子之一。” 殷传明面露笑意,洋洋自得。 江寒微微点头,这姓殷的这首诗确实写的不错,而且背景也很强大,劲敌啊! 蘅芜仙子妙目亮晶晶,欣赏地凝视着殷传明,柔声道:“殷公子此诗,真令妾身欣喜。” 夸完后,蘅芜仙子便环顾四周,笑道:“可还有人愿意为妾身这幅画赋诗的吗?” 江冲站起身来,朗声道:“江某仰慕蘅芜仙子已久,也有一诗,还请蘅芜仙子一赏。” 此话一出,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江冲作为镇国公之孙,武威侯之子,本身也很有才华。 “妾身洗耳恭听,请江公子诵来。”蘅芜仙子笑吟吟道,她对江冲的诗也充满了期待。 江冲清了清嗓子,便朗声吟诵了起来:“含笑饮一盅,且对东风。清明细雨始重重。分别时长相聚短,离恨无终……” 待他诵完,周围也是有人纷纷叫好。 “江冲这首诗不错。” “没想到江兄也有这等才华。” 蘅芜仙子听完,也是笑吟吟的做出点评。 但看她的神情,似乎还是更加欣赏殷传明的诗。 接下来又有几个人作诗,不过相比殷传明和江冲而言,就逊色太多了。 蘅芜仙子便盈盈起身,朝着众人福了福身子,柔声道:“诸位公子慢饮,小女子倦了,先到内厅休息。”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咦?为何花魁娘子没有宣布谁的诗好?难不成蘅芜仙子同时看上了江公子和殷公子?” “啊,那不是双管齐下吗?” “胡说!蘅芜仙子当然不会当着客人的面直接宣布,这不是得罪别人吗?接下来若是蘅芜仙子看上谁的诗,就会让婢女请他单独进去。” “原来如此……也不知谁的诗会被蘅芜仙子看上。” “依我看来,要么就是江冲,要么就是殷传明……殷传明被看中的概率更大一些。” 江寒依旧在喝酒,他没有作诗倒不是没想到合适的,而是……当面跟江冲抢花魁,要是传出去岂不是不太好听?但自己总不能白来吧? 海蛎子可以不吃,生意不能不做啊! 自己想打开香水的销路,还得从蘅芜仙子身上开始啊! 江寒心中一动,将桌上的酒壶放在一边,铺平宣纸,拿起毛笔迅速在纸上写了一首词。 随后吹干墨水,唤来婢女,道:“忽然来了灵感,为画作写了首诗,劳烦姑娘将我的诗拿给蘅芜仙子一瞥。” 能来到这间院子里的人身份都不简单,婢女当然不会拒绝,接过宣纸便进入里厢。 …… 温暖如春的房间内,蘅芜仙子正坐在桌前,翘着二郎腿,裙摆下露出了一双均匀悠长的白腿。 桌前放着几张宣纸,宣纸上都是一首首诗。 一名贴身丫鬟道:“娘子,你是喜欢殷公子的诗,还是江公子的诗?” 蘅芜仙子笑了笑,说道:“两人的诗差不多,但若要分个高低,那还是殷传明的诗略胜一筹。” 丫鬟笑道:“那娘子是选择殷传明了?此人才华横溢,又是四大才子之一,殷家在京都也是颇有权势……娘子若是服侍好他,将来说不定能够成就一段佳话呢!” 蘅芜仙子轻轻一笑,说道:“哪有那般简单的?好了,你先出去吧,让我再看看。” 便在这时,一名婢女走了进来:“娘子,外面客人又呈上来一首诗,请娘子过目。” “这个时候才呈上来?”蘅芜仙子眉心微蹙。 “那位公子说忽然有了灵感才作出来的。”婢女答道。 蘅芜仙子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刚才没写,过了一会便能写出什么好诗吗? 再者,能比得上殷传明的诗吗? 倒不是蘅芜仙子看不起人,而是殷传明那首诗算得上上乘之作了,想要临场作一首胜过他的,哪有那么容易。 蘅芜仙子随意的接过宣纸,低头一看。 下一刻,她的目光倏忽凝固,握着宣纸的手微微颤抖。 上面是一首词,词牌名是《蝶恋花》! 她看着这首词,仿佛看到了一个男子登高望远,满怀愁绪。 蘅芜仙子甚至为这首词的意境而感到伤悲,情不自禁的,眼眸蓄上了泪水。 先前她读殷传明的诗觉得甚好,可看到这首《蝶恋花》后,却觉得两者相比有云泥之别! 《蝶恋花》是云!殷传明的诗是泥! 莫说殷传明的诗比不上,只怕就算四大才子加一起,也写不出这样的词! “好词!这首词好伤悲……” 蘅芜仙子擦了擦眸子的泪水,抬眸凝视婢女:“是谁写的这首词?快,快请他进来!” 第十八章一首词牌 花厅里,客人们一边饮酒,一边忐忑地等待。 “不知蘅芜仙子会看上谁的诗呢?” “除了殷传明和江冲还能有谁?不过殷传明不仅是四大才子之一,还是位美男子,我看,他被选中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早知道今晚殷传明会来,咱就不必来这里凑热闹了。” “唉,要是我就好了,我要是能够成为蘅芜仙子的入幕之宾能吹一辈子。” 便在这时,一位丫鬟迈着小碎步从里面出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来了,要宣布结果了!” “不知道会是谁被蘅芜仙子选中了。” 殷传明挺起了胸膛,面色如常,但手中的折扇却扇得更快了。 这里就江冲一个劲敌!而自己的那首诗还是胜过江冲一筹的。 应该会是我! 江冲端起酒盏的手也放慢了下来,目光跟随着那丫鬟。 丫鬟停了下来,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娇声道:“江公子可在?” 江冲神情一动,心中大喜,是我!果然是我! 殷传明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是他?怎么会是他? 然而下一刻,那丫鬟看见了江寒,神色一喜,朝着他走了过去,福了福身子道:“江公子,我家娘子很喜欢你那首《蝶恋花》,请你入内一叙,坐而论道。” 在场所有人都僵住了。 坐而论道就算了,做而润…还可以……江寒微笑颔首:“好,请带路。” 说罢,他便跟着丫鬟离开花厅,朝着里面走去。 花厅里所有客人面面相觑,脸色大变。 “等等,怎么是这个人进去了?不是殷传明或江冲?” “这个人是谁?” “没见过他作诗啊!” 殷传明猛地站起身来,合上了扇子,脸色阴沉的道:“这个人是谁?凭什么能进去!” 眼见殷传明站起来,客人们也纷纷站起身来: “对啊,这人凭什么能进去?” “蘅芜仙子为什么会选中他? 难不成有内幕?” …… 障子门打开,江寒步入一间温暖如春的卧室,隐约有暗香袭来。 花魁娘子的卧室洁净雅致,有架子,有屏风,有书桌,有软榻,有香炉,架子上摆着金玉古玩。 那位艳名甚盛的蘅芜仙子正跪坐在桌前,桌上铺着一幅画,正是她拿出来让客人欣赏的那幅。 蘅芜仙子纤纤细指轻捻毛笔,正在画的一侧写下一首《蝶恋花》。 忽然,她抬起头来,笑吟吟的看向江寒,道:“妾身见过江公子。” 江寒看着蘅芜仙子,不由得眼睛一亮。 刚才在外面就觉得这女人很漂亮了。 现在在卧室里,蘅芜仙子换上了轻薄的衣裙,凝脂如玉,隐隐约约。 她体态妖娆,跪坐在地上,未穿鞋袜,可以隐约看见一双大长腿以及雪白的小脚丫子。 这女人,绝对是能让人直以为敬的。 蘅芜仙子站起身来,朝着江寒福了福身子,嫣然笑道:“妾身感谢江公子这首《蝶恋花》,这首词,对妾身而言,当真为无价之宝。” “好词当配美人。”江寒感叹道:“以前总是听说蘅芜仙子如何如何美,我还不信,今日一看,果然美若天仙,令人惊艳。” 蘅芜仙子抿嘴一笑,似娇羞,似欣喜:“妾身不过蒲柳之姿,焉能当得起公子这番夸奖?” 便在这时,只听外面客人叫喊了起来。 紧接着,一名丫鬟匆急的跑了进来:“娘子,外面客人不服气,要娘子给他们一个解释。” 蘅芜仙子眉心微蹙,道:“你去将这首《蝶恋花》念给他们听,若他们觉得比得过再来闹。” “是,娘子。” …… “江兄,那不是你弟弟吗?他怎么进去了?”友人满脸困惑的看着江冲。 江冲也是眉头紧皱,满腹疑惑。 江寒进去他自然是看到了。 让他疑惑的是,为什么不是自己或是殷传明,而是江寒? 虽然他刚才确实看到江寒让丫鬟拿了一张纸进去,但这位庶出的弟弟能写出什么好诗词? “难不成他作出什么诗词让花魁动心?” 江冲随即摇了摇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个弟弟要真有什么好文采,也不会一直被父亲嫌弃,甚至经常被父亲打骂! 可蘅芜仙子到底看上江寒什么了? 论背景,自己作为镇国公府的世子,还能比不过一个庶出? 殷传明也是脸色阴沉,沉声道:“今日蘅芜仙子不给殷某一个解释,殷某必将此事传扬出去!” 真是岂有此理,要是输给江冲就算了,输给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就在这时,丫鬟匆匆走了出来。 殷传明当即走上前去:“你家娘子怎么说?” 丫鬟有些惧怕的后退半步,道:“我,我家娘子说,那,那位江公子写了首《蝶恋花》。” 殷传明不禁皱眉,《蝶恋花》?一首词? 什么词能比得上自己那首诗? 丫鬟连忙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吟诵道:“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这词……好像不错! 丫鬟继续念道:“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有人忍不住赞道:“好词!” 殷传明也不禁一呆,愤怒的表情瞬间凝固。 眼见客人们都呆住了,丫鬟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将这首诗的下半阕念诵出来: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声音落下,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许久都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沉浸在这首词的意境当中。 在场的客人大多都是文人,有一定的文学造诣,怎么会品不出这首词的好? “此词……极好!”终于,有人开口道:“此词必定能上文峰塔第六层!” 所谓文峰塔,乃儒家的圣地,塔有九层,收集了天下最为顶尖的诗词文章。 能够出现在文峰塔上的作品都是经过大儒精挑细选的。 下三层为鸣州之作,中三层为传国之作,后三层可为不朽,能传后世。 对于此人所说的“此词能上文峰塔第六层”竟然无人反驳。 江冲站直了身子,目光呆滞,脸上充满了惊愕、不解、震撼以及不可置信的神情。 这首词……竟然是江寒写的? 第十九章助姑娘成为京都第一才女 外面的声音终于消止,客人们满脸震撼的离去。 今晚这场打茶围很快就传开了,江寒作了一首《蝶恋花》也势必传了出去。 但此时此刻的江寒却无暇理会那首词会造成什么影响,因为美貌惊人的花魁娘子正满脸春意的看着他,眸里盛满了绵绵情意。 俗话说灯光下看美人,愈增三分娇艳。 蘅芜仙子本就肤白貌美,在烛光映照之下,更是显得娇媚无匹。 江寒看着身穿薄纱长裙的蘅芜仙子,感觉身体有些燥热,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喝着。 蘅芜仙子目光柔媚,咬着薄薄的樱唇:“公子以此词相赠,这幅画已价值千金……妾身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 江寒两个头,一个大,道:“姑娘可以换种方式报答我。” 他正想拿出香水进行推销,可蘅芜仙子却会错了意,羞涩的低头,说道:“公子,长夜漫漫,请容妾身为你吹萧助兴。” 这……吹萧啊,这个可以有……江寒心里生出几分期待。 他最喜欢欣赏音乐了,尤其蘅芜仙子还是个大音乐家。 蘅芜仙子取出玉萧,斜倚窗前,就着月色便吹奏了起来。 原来是吹萧啊……江寒心里顿时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沉浸在蘅芜仙子的乐曲声中。 不得不说,这萧吹的是真好,难怪蘅芜仙子能够凭借萧声在教坊司立足。 月色透过云层,穿过朱窗,洒落在蘅芜仙子身上,更是为她增添了几分神圣的光泽。 一曲听完,江寒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缓解心中的燥热,道:“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好诗!这江寒好诗才……蘅芜仙子眼眸一亮,抿嘴笑道:“公子取笑妾身了,妾身的萧哪有这般好。” 江寒道:“蘅芜仙子谦虚了。” 蘅芜仙子笑道:“那公子说说我这萧哪里好了?” 这是在考我? 江寒有些犯难了,他对音乐一窍不通啊。 他心中一动,故作沉吟之声,缓缓道:“姑娘这萧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姑娘似乎在诉说着心中的不得志?” 蘅芜仙子顿时呆住了,看着江寒道:“闻妾身萧曲者众多,却唯有公子听懂了妾身的萧声中的意思,公子真乃妾身的知音。” 江寒面露微笑,心说我也听不懂啊,我只是随便猜的,反正青楼女子,落魄文人的心理也差不多,不是怀才不遇就是感叹世道多艰…… 江寒道:“以姑娘才华,屈身于教坊司,实在埋没了啊!” 蘅芜仙子咬着娇艳欲滴的唇瓣,说道:“这世道被埋没的人,又岂止妾身一个?何况妾身不过一点技艺,又岂能说得上埋没?倒是公子,才真的被埋没了……” 她知道我之前做过的事?所以才会说我被埋没了……嗯,一位大花魁掌握的消息肯定不少……江寒叹了一口气:“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蘅芜仙子心头一颤,痴痴的看着江寒,道:“公子真真好才华啊……” 啊这……我不是要秀才华,纯属不小心说出口啊……江寒心说。 “春宵苦短,公子难道要跟妾身聊一晚上?”蘅芜仙子媚眼盈盈,粉唇微嘟,似是暗示。 “啊,这个……” 见江寒有些不解风情,蘅芜仙子咬着唇瓣道:“公子,可愿同妾身共赴巫山云雨?” 江寒一愣,随即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心头火热。 这时代的女子还真是优雅啊,问别人睡不睡她会说愿不愿意共赴巫山云雨,没点文化还真听不懂。 但江寒来这里最主要的不是共赴巫山云雨啊! 好吧,那个也很重要,但这最重要的是赚钱啊! 江寒轻咳两声,说道:“蘅芜姑娘,等等,我还有一件事想说。” “公子但说无妨。” 江寒道:“蘅芜姑娘身为教坊司花魁,可有人愿意为姑娘赎身?” 蘅芜仙子摇了摇头,叹息道:“想要为妾身赎身,最少也得五千两银子,又有哪个人愿意花五千两银子为一个青楼女子赎身呢?更何况妾身不过蒲柳之姿。” 江寒道:“姑娘莫要妄自菲薄,姑娘天姿国色,若也是蒲柳之姿,那天下女子可没漂亮的了。” 顿了顿,江寒继续道:“如今姑娘风华正茂,名属教坊第一部,自然备受追捧,正所谓: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但姑娘有没有想过将来的事?” 蘅芜仙子一怔,“将来?” 江寒道:“教坊司从来都是新人代替老人,姑娘又能做几年的花魁?等到暮去朝来颜色故,难不成姑娘愿意嫁作商人妇?” 这绝对不是一个愉快的话题,蘅芜仙子神情黯然,叹息道:“妾身,又岂会没有想过……” 江寒道:“所以,姑娘现在就得为将来谋一条后路了。” 蘅芜仙子款款凝视江寒:“公子愿意为妾身谋一条后路?” “我为姑娘想过……”江寒微微一笑,说道:“姑娘如今正值风华正茂之时,若能借助诗词打响名声,声名远扬,从教坊司花魁成为京都第一才女,那姑娘的未来便有了保障。” 蘅芜仙子苦笑道:“妾身怎么可能成为京都第一才女?” 江寒笑道:“有我帮助,姑娘就是京都第一才女!” 蘅芜仙子好奇道:“公子要如何帮我?” 江寒道:“只需三步,我就能助姑娘成为京都第一才女。” “第一步,姑娘想要成名,需有诗词相助,我愿再献一词,助姑娘成名。” “第二步,姑娘想要才名,可出一上联,若能难倒天下才子,姑娘便有才女之名。” “第三步,便是气质。” 江寒顿了顿,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终于说到正题上了。 “江某最近做了一种香水,喷洒于身之后,人可于氤氲香雾之中心游万仞,闻之心动神摇。” “以此三步,姑娘成为大才女还难吗? 第二十章《雨霖铃》 蘅芜仙子不禁一呆,问道:“请问公子,何为香水?” 江寒微微一笑,从怀里取出一个琉璃瓶,递给了蘅芜仙子:“姑娘打开嗅一嗅。” 蘅芜仙子伸出拢在长袖里的纤纤玉手,兰花指轻捻琉璃瓶,拔出木塞,凑到琼鼻前细嗅。 一股天然的水仙花香扑鼻而来,浓郁而不刺鼻,花魁娘子眼眸顿时一亮,道:“好闻!公子,这,这是你做的吗?” 江寒点了点头,笑道:“不错,我总觉得,美人应有异香萦绕,或是那河畔水仙的幽芳,或是雪中孤梅的清雅,或是晚秋菊兰的余韵……姑娘不觉得,这香水便很适合你的气质吗?” 蘅芜仙子不由得心动,道:“这香水,妾身好喜欢……公子,谢谢你。” 江寒要的就是她的感激,自己想要通过香水赚到钱,就必须宣传到位。 还有什么比蘅芜仙子成为香水的代言人更好的宣传方式呢? 江寒道:“姑娘可先别谢我,我送姑娘香水,亦有一个打算。” “公子但说无妨。” “我打算用香水赚钱,除了提供给姑娘的香水外,我还会再制作出几种香水,想请姑娘成为香水的代言人……嗯,就是请姑娘帮我卖香水,咱们卖出的香水二八分成,你二我八,你看如何?”江寒道。 蘅芜仙子身子微颤,朝着江寒福了福身子,柔声道:“公子不仅愿为妾身谋后路,还给妾身一个赚钱的法子,妾身实在是不知如何感谢公子。” 她虽然只是轻嗅了一下,却能笃定这香水绝对不愁卖!二八分成,也足以赚很多钱! 毕竟是青楼花魁,心思玲珑……江寒笑道:“至于我说的第二步,让姑娘拥有才女之名,只要姑娘能出一上联,难倒这京都洛阳的才子,甚至难倒天下的文人士子,姑娘成为才女便不在话下。” 蘅芜仙子忍不住问道:“出个上联容易,可是想要难倒洛阳的才子,如何做得到?” 江寒笑道:“江某正好有一上联,堪称千古绝对,可予姑娘用之。” 蘅芜仙子不禁一呆,千古绝对?哪有人这般自夸的? 但见识过江寒的诗才后,蘅芜仙子却是充满了期待,问道:“公子,是什么样的千古绝对?” “姑娘,请备纸笔。” “公子请。”蘅芜仙子连忙在桌上铺了一张纸,拿起毛笔递给江寒。 江寒接过毛笔,不经意间触碰了蘅芜仙子手指一下,心中微微一荡。 这姑娘的小手好软乎啊! 他在纸上迅速写了一个上联,随后抬眼看向蘅芜仙子,笑道:“姑娘觉得,这个上联算不算千古绝对?” 蘅芜仙子朝纸上看去,顿时一呆:“寂寞寒窗空守寡……” 她迅速品味了一下,不由得睁大了美眸。 这个上联看似简单,却是暗含玄机。 七个字均是宝盖头,这也意味着下联也需要用上相同的偏旁。 蘅芜仙子越思索越发现这个对子极其难对,说是千古绝对绝对没有夸张! 她抬眸看着江寒,眼睛里流淌着绵绵情意:“公子好才华啊!妾身若能够名留青史,必不忘公子的大恩大德。” 江寒知道她的意思,这个上联是能够流传后世的,如果将这个上联送给蘅芜仙子,她也能因此名留青史。 自古以来,能够名留青史的人大都是有杰出功绩之人,或是历朝历代的皇帝……大多数普通人都将泯于历史长河当中,无人记得。 但还有一小部分人,本身没什么名气,却通过他人的诗词,文章从而名留青史。 蘅芜虽然是个花魁,可也不能拒绝名留青史的诱惑。 江寒笑了笑,说道:“我适才说过,姑娘想要成名,需有诗词相助,我还有一词,能助姑娘再度扬名,成为京都炙手可热的大花魁,姑娘信不信?” 蘅芜仙子心中更加惊喜,神情也越发的娇媚动人:“公子,你当真要再送妾身一首词?” 江寒提起笔来,便在纸上写了起来:《雨霖铃》! 蘅芜仙子凑近一看,只一眼,整个人便呆住了。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待他写完整首词,蘅芜仙子娇躯颤抖,眼睛涌上泪水,凝视着江寒:“公子,你这首词好让人伤心啊!” 花魁娘子心肝儿一颤,泪水珍珠般地往下掉。 这首《雨霖铃》简直句句伤心,句句戳人肺腑! 让人读之不禁潸然泪下! 江寒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花魁娘子也是一懵,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啊! 这首词确实感动人,可搁前世,没几个人读了会哭。 可谁知蘅芜仙子看了竟然会哭成这个样子,这下子怎么办? 蘅芜仙子忽然扑到江寒怀里,搂着他嘤嘤嘤的哭着,一双玉兔顿时便在他胸前压扁了。 这让江寒顿时极为的难受。 花魁娘子穿的本就单薄,现在还扑到他的怀里! 江寒双眼所见都是美人雪白细腻的肌肤,双手所触都是美人温软的娇躯,鼻尖所嗅都是少女的体香,不由得心情荡漾,抬起了头。 蘅芜仙子哭了一阵子,总算是缓了过来,咬着唇瓣道:“公子为妾身做了这么多,妾身,妾身实在是……公子,请让妾身好好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江寒当然知道她要怎么报答自己!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我这是要她的报答呢,还是要她的报答呢,还是要她的报答呢? 盛情难却啊…… 第二十一章杀上门的梁云栋 殷传明走出了蘅芜仙子的小院,不断摇着手中的折扇。 堂堂四大才子之一,竟然在教坊司里输给了一个纨绔! 偏偏那首《蝶恋花》确实算得上极好! “本公子本想让蘅芜相陪,却不想给别人抢了先……这江寒不是个纨绔草包吗?怎么能写出这样的词?给我查一查此人的底细。”殷传明沉声道。 “是,公子!”扈从点了点头。 殷传明忽地想到什么,问道:“对了,本公子记得,这江寒与梁尚书的女儿梁云栋有一纸婚约?” “对,江寒与梁云栋是有一纸婚约。”扈从答道。 殷传明摇了摇头,叹息道:“梁云栋这位大才女却要嫁给江家一个庶子,实在可惜了……” 他曾见过梁云栋一面,只一面便被梁云栋的容貌吸引,也曾派人到梁府提亲,可惜的是梁云栋已经跟江寒有了婚约,梁母婉言拒绝了他的提亲。 …… “这江寒怎么偏偏选中了蘅芜……” 阮娆娆一身男装,手持折扇,英姿飒爽的站在二楼,秀眉微蹙。 在阮娆娆身边也站着一个身穿男装的女子,容貌俏丽,年龄比阮娆娆稍小一些,是离明司的女官,阮娆娆的副手。 离明司身份最高的自然是司主阮娆娆,再往下则是七个以北斗七星命名的人。 这女子便是其中之一的玉衡。 “司主,蘅芜不仅漂亮,而且还吹得一手好萧,他选蘅芜咋的啦?”玉衡问道。 阮娆娆淡然道:“别人看不出来,你也看不出来吗?这个蘅芜天生媚骨,媚术非凡。一但与其交合,必定被刮骨吸髓,只怕与我们所查的人有关。” 玉衡顿时吃了一惊:“司主是说,她是太平教的人?” “不确定,可能是,可能不是。”阮娆娆道:“找个法子,把江寒引出来,他是女皇要用的男人,别可让太平教的妖女害了性命。” “那我们杀进去?” “没查清楚前不要打草惊蛇。” “那咱们要怎么把他骗出来?” 阮娆娆笑了笑道:“这还不简单?你去知会梁云栋一声。” 玉衡眼睛一亮:“属下明白了!” …… 梁云栋正在书房里写字,身边跟着一个一脸娇憨灵动之相的小婢女青梅。 梁云栋写的是江寒的那篇文章,以及他写的下联。 “梁姑娘!”就在她写得入神的时候,窗外忽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 梁云栋左右瞧了瞧,便看到了站在窗外身穿男装的女子:“你是……玉衡?找我有什么事?” 玉衡道:“我奉司主之命来告知你一件事,江寒去了教坊司。” 梁云栋愣了一下,虽说京都的勋贵之后,文人才子都喜欢逛教坊司,但母亲却很讨厌逛教坊司的男人,就连父亲也规规矩矩的,一次都没去过。 若让母亲知道自己未来的丈夫喜欢去教坊司,必然是嫌恶的。 梁云栋问道:“他今晚去的教坊司?” “是啊,还给教坊司的花魁蘅芜仙子写了一首词,那首词极好,很快就会传开了。”玉衡说道。 梁云栋依旧脸色不变,但眉头微微一蹙,沉吟道:“青梅,备车。” “啊?小姐,咱们要去哪里?” “教坊司,把他叫出来。” “小姐,这要是夫人知道的话……” “那就别让母亲知道。” …… 江寒满怀期待的看着蘅芜仙子,鼻端盈满幽香,心头好不兴奋。 他又不是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怎么拒绝得了花魁娘子的柔情蜜意!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却响起了一个娇呼声:“江寒!江寒!快出来!我家小姐喊你回家吃饭了!” “你再不出来,我一把火烧了教坊司!” 江寒一愣,谁他喵的在喊我! 蘅芜仙子也是愣住了,哪家的妒妇,竟然杀到教坊司来了? “江寒,我数三声,三二一,你再不出来,我跟小姐就杀进去了!”小青梅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梁云栋?云栋怎么杀到这里来了?江寒顿时心里一虚,道:“蘅芜姑娘,我还有事,咱们下次再会!” 蘅芜仙子轻轻一笑,说道:“好吧,等公子下次再来,妾身定当夹道相迎。” 江寒麻溜的出门。 很快就在外面看见了一辆马车,马车前果真是梁云栋和她的婢女小青梅。 小青梅双手掐着腰,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 姑爷还没娶小姐呢,就敢来教坊司消遣!小姐要振一振妻纲,她就是小姐的爪牙! 一定要替小姐好好训训这位未来姑爷! 让姑爷再也不敢来教坊司。 没等小青梅张牙舞爪的扑上去,梁云栋便轻声道:“江寒,我有话要跟你说,咱们上车。” 诶?小姐怎么没有生气的质问他为什么要来教坊司?小青梅有些懵。 “好。”江寒跟着梁云栋上了马车,便解释道:“你还记得我说过的香水吗?我去教坊司,便是为了多一个销售渠道。” 梁云栋一听顿时恍然大悟。 她也是个心思玲珑的女子,立即明白江寒是去做正事的。 至于为什么在蘅芜仙子的屋里待那么久,两人有没有做什么,她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去问。 有些事情追根究底了反而会让自己不开心。 “那我将你喊出来不会坏了你的事吧?”梁云栋问道。 江寒摇了摇头道:“当然不会,我事情已经谈妥了,你不来我也该走了的。” 梁云栋浅浅一笑:“那就好……其实我今晚找你还有一件事。” 江寒问道:“啥事?” 梁云栋把玩着一缕秀发,轻声说道:“如今京都不太太平,你写出那篇檄文固然只是为了自救,可终究会被一些人盯上,可能有很多人想对你不利……所以,所以我想给你找个护卫,保护你的安全,你看如何?” 江寒一听顿时大为欢喜,不愧是我的未婚妻啊,这么为我着想。 “当然好了!这个护卫是?” “她叫沈妙,是我一个姐妹,武艺……很高很高!” 梁云栋浅浅一笑,给江寒找个侍卫,自然不止是保护他的安全,还要盯着他!免得他再去青楼这些地方! 男人都是喜欢偷腥的猫,她得找人看住了。 第二十二章梁云栋的心思 江寒对于这位未婚妻的安排自然没有异议,有个高手在他身边保护自己确实安全一些。 梁云栋抬起眼眸凝视着他,问道:“你说的香水,到底怎么样?” “这就是香水,你看看。”江寒当即从怀里摸出了两个琉璃瓶子递给了梁云栋。 今晚他带了三瓶香水,一瓶给了蘅芜仙子,剩下两瓶正好给梁云栋。 梁云栋清澈的眼神有些困惑,小心翼翼的将木塞打开,凑到鼻端轻嗅。 一股清幽的梅花花香扑鼻而来,这股花香很是自然。 梁云栋漆黑明亮的眸子闪过一丝惊讶,抬眸道:“这就是香水吗?” 她原以为江寒所做的是与香膏差不多的东西,不曾想这股味道却如此的淡雅,清幽,甚是好闻。 江寒道:“对,我打算将这生意从青楼做开,再请教坊司的蘅芜仙子当香水的代言人。” “代言人?”冰雪聪明的梁云栋思索片刻,很快就明白代言人的意思,道:“嗯,你这个主意很好很好。” 江寒脸上露出微笑,说道:“我要在青楼卖的香水跟给你的不同,给你的是独特的,只有你一个人用。” 他当然知道如何讨一个女孩子的欢心!给梁云栋的香水自然不能跟准备在青楼卖的香水一模一样。 梁云栋心里一阵欢喜,问道:“这香水你打算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还没想好,云栋,你觉得呢?”江寒道。 梁云栋把玩着自己的一缕秀发,说道:“你看,你这香水将来必定不能只在青楼卖,所以这名字一定要取得好听,高档……你看,取名暗香好不好?”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江寒眼睛一亮,道:“好,那就按你说的取名。” 梁云栋浅浅一笑,道:“你这生意也需要个铺面,我,我家正好有一个,你看租给你如何?” 她当然可以直接将铺面送给江寒,但她也知道男人需要自尊,如果直接送,会让江寒觉得自己是个吃软饭的。 “好啊,当然没问题。”江寒自然不会拒绝,说道:“你当初给我三百两银子,只要三个月,到时候不仅能让你回本,还能让你赚一笔。而且将来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银两!” 暗香,将是大虞独一无二的商品,不久的将来必定能给他赚到大量的银两。 到时候必然会遭到一些商人的眼红。 自己只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出,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扯扯梁家的大旗,毕竟自己的未来老丈人可是当朝尚书。 梁云栋道:“好呀!我,我等你养我。” 江寒愣了一下,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 马车在镇国公府门口停下,江寒心情愉悦的下了马车,今日不仅跟那位花魁娘子建立了友好的关系,而且梁云栋也帮他搞定了铺面。 两人下了马车,有轻风吹来,拂起梁云栋的衣裳,紧贴着身子,使得玲珑有致的曼妙曲线显露无遗。 江寒顿时有些移不开眼睛,这纤细的小蛮腰,修长的双腿……这要是脱了鞋踩自己两脚一定很舒服吧? 梁云栋看着江寒道:“江寒,我先回去了,改天,改天再来找你。” “嗯,好。” 目送梁云栋坐上马车离去,江寒才迈步走进镇国公府,心想自己这位未婚妻还真好,不仅给自己铺面,还派人保护自己…… 嗯,等等,云栋怎么知道我今晚去了教坊司? 江寒搔了搔头,有些想不通。 …… 月亮爬到了中天,星子稀疏。 梁云栋却没有睡着,她坐在阁楼的窗边,手中握着一个琉璃瓶子,打开瓶塞,香气盈满鼻端。 “小姐,咱们就这么放过了姑爷?”青梅站在梁云栋身边,不解的问道。 她以为小姐至少要训姑爷一顿的!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梁云栋道:“他去教坊司是有正事要做的。” 她想到了什么,嘟起了嘴巴:“不过,男人都是会偷腥的猫!一旦有了银两,必定要花天酒地的!我要修书一封,让妙妙过来,给我盯住他!” 青梅眼眸儿一亮,道:“原来小姐要沈姑娘保护姑爷是要盯着他呀!这个好呀!” 梁云栋浅笑道:“自然还是要保护他的,父亲说,他写了那篇文章,京都很多人都会盯上他,有些人会利用他做些文章,还有先前陷害他的,也未必就会放过他……有妙妙跟着他,他才能安全。” 沈妙是她的闺蜜,也是道家的人,拜当今道家魁首为师,修行太上忘情功,武功极高极高。 “让沈姑娘保护姑爷自然是好,可是沈姑娘会听小姐的话保护姑爷吗?”青梅想起小姐那位冷若冰霜的闺蜜,觉得小姐未必请得动她。 “当然会!她还欠我一个人情!” 梁云栋嫣然一笑,说道:“人情债是这世界上最难还的东西,如今我只是让她保护一个人……半年!就可以还掉我的人情,她是个聪明的人,一定会同意的。” “这……就这么用掉人情吗?”青梅觉得有些可惜。 梁云栋盖上木塞,轻声道:“他这香水很好闻,一定是能够赚到钱的,甚至,能够风靡京都!将来一定会有人因为这香水而盯上他,让沈妙保护他我才放心。” “而且,你觉得阮娆娆为何要差玉衡过来给我报信?只是因为他去了教坊司吗?” 青梅迷惘道:“难道不是吗?阮姑娘毕竟是小姐的朋友……” 梁云栋摇了摇头,说道:“阮娆娆算不上我的朋友!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她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也许当时必须让江寒离开,而阮娆娆自己又不方便出面,所以才会让我出面……嗯,对了,你去查一查他今晚到教坊司都做了啥事,还有,他作的那首词,我也要知道!” “是,小姐。”小青梅挺起了小胸脯应道。 这事也不难查,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小青梅就回来了,向自家小姐禀告了今晚江寒做过的事。 看着那首《蝶恋花》,梁云栋忽然有些生气,鼓起了腮帮子。 这败家的男人!怎么能将这词送给花魁!本姑娘还没有呢! 好在,江寒应该还没跟那花魁发生了什么。 自己的未婚夫,自己还没用过,怎么能让别的女人用! 第二十三章冰雪聪明的妹妹 江寒自然不知道梁云栋的小心思,更不知道今晚没能跟蘅芜仙子达成管.鲍之交的成就是因为阮娆娆的通风报信。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洗漱过后他便悠哉出了门,找了家铺子定制了“暗香”的招牌,并约定好交货的日期和地点。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没有急着回家,他在街巷上走走停停。 有时看看商铺里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有时看向街上的车水马龙,有时又看向蔚蓝的天空。 这种缓慢的生活气息让他感觉很舒服,很自在。 不像上辈子,生活节奏快,像是三倍速看完了一部电影,想要回味却发现没有什么可以回味的。 如今这种生活倒也挺好,有人间烟火的味道。 就在他悠然回到镇国公府自己的那间院子时,便听见有人喊自己:“哥,哥!” 江寒抬眼看去,就看见了自己那位同父异母的妹妹江晴烟。 江晴烟今年十六,穿着绿袄配月白裙,足下一双半新不旧的鹿皮靴,瓜子脸古典精致,虽然稚气未脱,可已是个小美人。 就是…小荷才露尖尖角。 按理说嫡庶之间该有些矛盾的,但这个妹妹却不曾嫌弃过这位二哥,与江寒的生母关系也是挺好的。 “哥,你在做什么呀?院子里好香啊!”江晴烟用力吸了吸,有些惊讶。 她知道哥哥这段时间一直在捣鼓着什么,可对于哥哥要做的东西还是不太清楚。 “香水,进来看看吧。” 江寒走进院子,江晴烟也便跟着进来,清澈的目光在院子里各种瓶瓶罐罐扫视而过,脸上充满了好奇之色。 “哥,这些是能用的吗?”江晴烟好奇道。 “那是自然,你喜欢的话送你两瓶。”江寒朝着侍书道:“侍书,去拿两瓶给晴烟。” “好嘞公子。”侍书穿着木屣跑进里屋,拿了两个琉璃瓶递给了江晴烟:“晴烟小姐,这是我和少爷做出来的香水,可好闻可好闻了!” 江晴烟好奇的看着手里的琉璃瓶子,拔出木塞,倒出一点,顿时香气袭人,令她眼前一亮:“好香啊!哥,这真的是你做出来的吗?” “不是我做的还能是谁做的?你要不要?” “要,当然要。”江晴烟将木塞插回瓶口,收进怀里,看着江寒忽然觉得这位哥哥好像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可到底哪里变化了她也说不清。 江寒道:“妹子,你来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江晴烟说道:“过些日子便是爷爷的生辰,哥,你可别忘了呀,上次你就是忘了爷爷的生辰,跑出去斗蟋蟀,被父亲打了一顿。” 江寒想起了这位爷爷。 江老爷子叫江仲,是军中的战神,镇国公三个字便足以说明一切。 十年前越,景,齐三国联合,发动二十万控弦之士来犯,老爷子率领十万铁骑在山海关大败之。 不过那已经是年轻时候的事了,英雄迟暮,江老爷子已经卧病多年。 但原身对这位爷爷却没什么好印象。 因为这位爷爷曾逼原身习武,并且要求相当苛刻,什么扎马步两个时辰都是好的。 虽然后来发现原身并不是练武的料子后也不再逼了,可原身还是惧怕极了这个严厉的爷爷。 “我知道了,不会忘记的。”江寒道。 江晴烟抿了抿嘴,看着哥哥轻声道:“本来有一些事情我一直想问问你,可是现在我突然觉得不用问了,原来哥你什么都懂,什么都会,还很有才华,可却一直藏着捏着……你是怕母亲待你不好么?母亲,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坏的。” 江寒不禁一愣,原身是真的不会,不是我藏着捏着啊…… 不过妹妹这么想就让她这么想吧。 江寒笑了笑道:“你放心吧,我没这么想的。” 江晴烟笑道:“那就好,我还怕哥你讨厌母亲。” 江寒看着清丽的妹子,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嗯,手感还不错。 “哥,你弄乱人家的头发了!”小妮子一张脸瞬间涨红,漂亮的杏眼蒙上一层水雾。 看着娇嗔的妹妹,江寒不禁一乐,这么可爱的妹子,要是打一拳估计能哭很久吧?这样的妹子就应该好好欺负。 小妮子鼓了鼓腮帮子,道:“哥,有件事你出狱时我就想问了。” “啥事?” 江晴烟与江寒对视,问道:“哥写那篇文章,是为了自救,还是讨厌女皇?” 江寒问道:“你觉得呢?” 江晴烟沉吟道:“我觉得,哥是为了自救。” 江寒欣赏的看了眼江晴烟,道:“当一个人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身陷死局时,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事情闹大,倘若一个人处在风口浪尖之上,想要杀了这个人就要估算杀了他的影响……我写出那篇文章,也不过被逼无奈。” 江晴烟看着江寒,眸子里闪着崇拜的光。 当初二哥入狱,就连父亲也束手无策,二哥人在牢里,却能想出自救的法子,还能写出那一篇惊艳至极的骈文! 二哥这些年来,真的藏拙了。 倘若二哥不藏拙,如今的京都四大才子,只怕也有二哥的名字。 不,只怕就没有什么京都四大才子,只有哥一个人! 江晴烟轻声道:“若我是女皇,一定会重用二哥,向天下人表示我的胸怀宽广……哥,也许再过不久,女皇陛下便会重用你,嗯,也许还会重用爹。” 这个妹妹不仅漂亮,而且冰雪聪明啊…… 江寒呵的一声冷笑:“可是到如今,父亲还是不肯喊我一声爹。” 江晴烟:“……” …… 江晴烟离开后,江寒便带着侍书继续捣鼓起香水,接下来他还得修缮修缮梁云栋给他的铺面,再去一趟教坊司找蘅芜仙子。 倒不是为了疏通下水道,而是让蘅芜仙子给香水打广告。 嗯,暗香一开始可以在青楼卖,但将来一定要卖给上层阶级的贵妇人们的,所以必须为蘅芜仙子好好打造名气! 一位青楼头牌和一位京都大才女可是不同的。 今晚就再去一趟教坊司吧。 第二十四章醉捻花枝舞翠翘 蘅芜仙子是和妹妹一个级别的美人,不同的是,妹妹稚气未脱,有一股娇憨的少女气息,而蘅芜仙子则是个大姐姐。 嗯,哪里都大! 江寒知道一个人若是想在这世道活得潇洒,光有钱还是不够的,还需要人脉和情报。 所以增强蘅芜仙子对自己的好感是很有必要的,一位教坊司的花魁,顶级的交际花,所掌握的情报绝对是极多的。 夜幕降临,教坊司的巷子里已然停着一辆辆奢华的马车、轿子,里面传来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 江寒轻车熟路地来到蘅芜仙子的院子,交了打茶围的费用。 可不到一会儿,便有一位婢女恭恭敬敬朝他走了过来,退回了银子,柔声道:“江公子,请随我来,我家娘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嗯?居然不收钱?我竟然也能享受柳三变的待遇了?江寒心中欣喜,跟随着婢女穿过玄关,来到温暖如春的雅室里,便看见了盛装打扮的花魁娘子。 今晚蘅芜仙子穿着一身繁复华丽的宫装长裙,长长的裙摆拖曳在地,青丝斜插着各种华美的发饰,映衬得那张俏脸更加动人。 长裙单薄,能突显身材,可又不会显得太俗气,坐在那里就是一个举止端庄的大家闺秀。 蘅芜仙子一双妙目盈盈地注视着江寒,柔声道:“公子,妾身好看么?” “好看,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江寒夸赞道。 蘅芜仙子一双妙目盯着江寒,都快要拉丝了。 花魁娘子爱的就是江寒这种出口成诗的才华,而且并非卖弄学问,而是真的自然而然的作出诗来。 “江郎才高八斗,可惜不能为进士。”蘅芜仙子笑吟吟的说道。 从公子到江郎,证明她很吃这一套……我得继续刷她的好感度,让她完全变成我的形状,这样才能为我所用……江寒笑道:“我宁可布衣一生,只要能与姑娘浅斟低唱便也足矣。” 蘅芜仙子又羞怯又欣喜,道:“江郎真会哄人家高兴。” 江寒笑道:“你不喜欢我这样么?” 蘅芜仙子提着裙摆走近,忽然在江寒身上鸭子坐,双手按着他的胸口,笑容妩媚:“当然喜欢啦!江郎,妾身已经将你送我的上联公布出去,很多才子都对不上呢!如今好多人都在夸赞妾身的才情,想来妾身很快就会扬名京都了。” 江寒有些燥热,道:“姑娘本就魅力非凡,才色双绝,我那个上联只是助姑娘提前扬名而已。” “我送姑娘那首词,姑娘可以找一场文会,将那首词诵出,届时姑娘才会真真正正的扬名,成为京都的大才女。” 蘅芜仙子又惊又喜:“江郎是说,让妾身成为那首词的作者?可是,妾身如何能据江郎的词为己有?” 江寒笑道:“我的便是姑娘的,姑娘的便是我的,咱们又何必分个彼此呢?” 蘅芜仙子犹豫道:“这……用了公子一个上联便算了,再用公子的词,岂不是抢了公子的文名?” 从花魁娘子的神情可以看出她并非在虚情假意,江寒搂着蘅芜仙子的腰,笑道:“像这种词,我要多少就能作多少,你信不信?” 蘅芜仙子半信半疑,但看着江寒这副神情,似乎又不像作假。 江寒见她不信,轻轻一笑,吟诵道:“醉捻花枝舞翠翘。十分春色赋妖娆。千金笑里争檀板,一搦纤围间舞腰。行也媚,坐也娇!” 行也媚,坐也娇……这是在夸我……花魁娘子先是眼眸一亮,随即又羞涩的低头,柔柔的道:“公子!” 最是那低头的温柔,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娇羞……江寒顿时心动了。 这位举止端庄的大家闺秀在榻边实在是妩媚勾人啊!这种魅功实在不是一般人能经受得起的。 江寒握着花魁娘子的柔荑,道:“接下来几天我可能不会来了,我要开一家香水铺子,这几天会很忙。” 花魁娘子道:“等江郎那铺子开张,妾身便去给江郎捧场。” 江寒笑了起来,这位花魁娘子是个聪明人嘛,听懂了他的意思。 “到时卖出的香水,除去成本,我跟姑娘八二分账。” 花魁娘子咬着娇艳丰满的唇瓣:“江郎已经让妾身扬名京都,妾身岂能再收江郎银两?” “姑娘身处青楼,总要一些贴己钱吧?”江寒道。 “江郎再说,便是把妾身当外人了。”花魁娘子道。 “好吧。”江寒不禁心里感叹,这位花魁娘子多好啊!都不收自己的钱了。 诗词这东西还真能在青楼白嫖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以江寒的口才,以及偶尔脱口而出的诗词,自然将花魁娘子哄得高高兴兴的,眼睛里的柔情都快溢出来了。 “江郎,今晚总没有人来打扰吧?”花魁娘子忽然似撒娇似埋怨的看着他。 看着不安分的花魁娘子,江寒硬着头皮道:“这个,我……” 蘅芜仙子双手勾着他的脖子,丰满柔软的娇躯便挂在他身上,吹气如兰,娇声道:“人家已让人闭好了门了。” 江寒身体紧绷,他还是头一次遇上这么娇媚动人的女人,说不动心肯定是假的。 看着江寒这副紧张的模样,蘅芜仙子忽然想到什么,噗哧一笑,道:“公子,你莫非还是个童男?” 一想到江寒可能未经人事,花魁娘子笑得更加开心了。 我才不是,但原身是…… 原身虽然喜欢到勾栏听听曲,看看女人,可终究没那个色胆…… 江寒正想学赵子龙,便听见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敲门声三急三缓。 蘅芜仙子眉心微蹙,微笑道:“江郎,妾身忽然有点急事,得离去一趟。” “啊?那姑娘先去吧。” 花魁娘子提起裙摆,娉娉婷婷的离去了。 江寒低头看了看,心里有些无奈,这叫什么事?前后两次都让人打搅了? 第一次就算了,这一次又是怎么回事? 江寒摇了摇头,算了,想吃肉也不急一时。 反正肉就在锅里,早晚都能吃到。 江寒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第二十五章教主夫人 “见过夫人。” 一间秘密的房间里,蘅芜仙子朝着面前一名丽人躬身下拜,心中暗暗吃惊,教主夫人怎么这时候来找我…… 这丽人约莫二十六七岁的年龄,身段丰腴,容貌甚美,笑吟吟的看着蘅芜仙子,道:“紫苑,你房间里的那个人可是镇国公府那个二公子?” “不错,他就是镇国公府的二公子江寒。”蘅芜仙子回答道。 那美貌少妇微微沉吟,问道:“江寒他找你做什么?” 蘅芜仙子当即一五一十地将江寒找她做过的事都说了出来。 美貌少妇眸子一亮:“哦,他要使你扬名,让你成为京都大才女,再卖什么香水?” “不错。”紫苑答道。 美貌少妇眼波流转,看来这江寒找到紫苑并非发现是太平教绑架九公主嫁祸他,而是想借紫苑的名声做生意…… 甚至不止是做生意!可能是想扶持紫苑,掌握自己的消息渠道,继而扩大自己的势力。 此人城府很深,而且还擅于步局啊! 看来先前是我们小瞧了这个人,竟然把他当成了一个纨绔草包…… 还想利用他逼镇国公府反了,让太平教从中获利。 可惜武威侯怂得很,而江寒又在狱中自救成功,使得太平教白废力气。 美貌少妇道:“你说江寒还送了你词,什么样的词?” 紫苑道:“除了那首《蝶恋花》外,还有一首《雨霖铃》。” “念来听听。” 紫苑当即将这两首词诵将出来。 美貌少妇听了,不禁眼波欲流,赞叹道:“好词!此人很有才华嘛!难怪敢说让你成为京都第一才女。” “江公子确实才华横溢……夫人,你难道想对付他?”紫苑忽然有些担忧。 这位教主夫人武艺高强,而且心狠手辣,上次绑架当朝九公主对付镇国公府就是她的主意。 倘若她想害江寒,江寒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活。 美貌少妇笑道:“此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合该为我们所用,我怎么会害他?” 紫苑顿时松了一口气。 美貌少妇道:“江寒想扶持你,让你成为他的人,咱们正好将计就计,利用他的身份为你庇护……你先回去吧,不要露出破绽。” 忽地,她又想到什么,盯着紫苑道:“紫苑,你是本教的圣女,身兼本教复兴之重任,切不可因为这两首词便对他动情!更不可相信这个人的花言巧语。” 紫苑道:“江公子他,未必是花言巧语……” 美貌少妇眉心微蹙:“你跟他才认识多久,怎么就确定他不是虚情假意?” “夫人放心,紫苑定然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的。”紫苑连忙道。 美貌少妇点了点头:“如此最好,你待会便回去吧。” …… 江寒捱了一个时辰,才终于困意袭来,闭目睡着。 睡到半夜忽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坐起身来,就看见身旁依偎着蘅芜仙子。 蘅芜仙子不知何时回来了,兴许是见他睡得正熟,并没有打扰,倚着他睡着了。 江寒感受着紧挨自己的丰满柔软的娇躯,长叹一声。 这个时候把花魁娘子弄醒,是不是有些不太礼貌啊? 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这一觉睡得极其难受,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等到醒来时,花魁娘子已经在对镜梳妆了。 “江郎,昨晚回来得晚,未能侍候江郎,还请江郎恕罪。”蘅芜仙子朝向福了福身子,歉仄道。 江寒还能说什么呢?难道还能说现在一炮而红也不晚? 他只能笑了笑道:“没事,这一觉我也睡得很舒服。” 蘅芜仙子柔声道:“改日妾身一定好好向江郎赔罪。” 在蘅芜仙子的陪同下吃了早餐,江寒才离开了教坊司,返回镇国公府。 想起蘅芜仙子的花容月貌,他不禁一阵感叹。 这位花魁娘子还真是香香软软的,虽然没吃到海蛎子,但好事多磨,来日方长…… 搞定了蘅芜这边,接下来只要修缮下铺面,再多做一些香水,就能正式开张了。 梁云栋给自己的三百两银子也快花完了,再不赚点钱,自己就得去找娘亲拿钱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江寒先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洁净的衣服。 侍书忍不住嘀咕道:“一回家就洗澡,公子一定便宜了那些坏女人!为啥公子宁可便宜那些坏女人也不肯便宜我呢……” 她低着头,透过自己的衣领看到脚尖,有些想不通,自己哪里输了。 洗完澡后,江寒便前往了梁府,找梁云栋问问那间铺面。 原本他以为只是一间小铺面,没想到竟是一座处于主街道的二进大宅,门面很大! 梁云栋把玩着一缕秀发,道:“你看,这间铺面够不够,倘若不够大的话,咱们再换一个。” “够!当然够!”江寒点了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座宒子虽然很久没住人,但应该经常有人打扫,还算干净。 墙面有些斑驳,需得找人重新粉刷,除此之外,一些杂物也得让人移去。 再重新装修下铺面,换上“暗香”的招牌便够了。 江寒忽然想到什么,摸着下巴道:“招牌有了,可是少了一副对联啊!” 对联这种东西还是很重要的,一副好的对联能让人记住店铺。 前世黄埔军校门口也有一副很有名的对联:升官发财,请往他处,贪生畏死,勿入斯门。 而在大虞,哪怕是青楼也得有一副好听的对联,他就见过一家青楼挂着一副很有意思的对联,叫作:子曰食色性也,诗云寤寐求之。 对联这种东西,他当然也能自己写,但是自己写的对联知名度不够啊,而且他的字虽说不丑,但也不漂亮。 若能请个有名的人来写副对联就好了,名人效应这种东西还是很重要的。 江寒道:“云栋,京都谁的字写得好?” 梁云栋沉吟数息,说道:“大儒的字都写得挺好的,但若说写得最好的应该是钟离忧钟大人……他的字有银钩铁划的美名,一字千金!” 江寒咧嘴一笑,钟离忧?这不是自己那天偶遇的老头吗?那老头还让自己有时间了过去找他喝茶。 第二十六章徐谦 找了工匠让人修缮这间铺子后,江寒便回家装了两坛子蒸馏酒。 做香水需要高浓度酒精,这蒸馏酒便是顺势用蒸馏器做出来的,通过重复蒸馏可使酒精度达35-40度,这个度数放在这个世界已经算得上烈酒了,毕竟这个世界好酒的度数也差不多十几度。 想去找钟离忧给自己写副对联总不好空着手去,也不知道这蒸馏酒他老人家能不能喝得习惯啊! 钟府坐落在内城,门口有两只大石狮,十分气派。 江寒来到门口,便有门房将他拦下:“这位公子有事?可知这是钟大学士的府邸?” 江寒面露微笑,说道:“在下镇国公府的二公子江寒,有事求见钟大学士,劳烦通禀一声。” 门房上下打量着江寒,皱了皱眉,许是因为江寒的穿着,说道:“等着!” 他懒洋洋的进去一趟,不消一刻钟的时间便出来了,脸上的不耐烦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恭敬。 “这位公子,我家大人在茶室等你,请!” …… 钟府东院有一间茶室,茶室门口栽着几丛青竹,随风摇曳。 茶室当中,当今钟离忧钟大学士正在跟好友徐谦对坐饮茶。 徐谦身穿青衫,四五十岁,也是知名的大儒,只是与钟离忧不同,徐谦仕途不遂志,屡被罢官,如今在紫府书院教书。 徐谦一边落子一边说道:“今年那位女皇陛下要在中秋举办一场盛大的文会,还要邀请越国,景国,齐国等国的才子前来参加,想要让外邦见识大虞气象……可惜大虞文坛颓靡已久,近些年来,也未曾有什么出色的才子。” 钟离忧抚须微笑道:“这倒未必,老夫倒是见到了一个,或许可以一振当今哀弱的诗坛。” “你是说谁?”徐谦问道。 钟离忧道:“此子名叫江寒,想来你也有所耳闻。” “哦?就是那个写出抨击女皇文章的江寒?”徐谦眉毛扬了扬,道:“我听说此人纨绔了十几年,却一朝之间写出这种文章,实在蹊跷得很,会不会是……” 钟离忧道:“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此人却对出了我那个上联!” 徐谦奇道:“哦?那个天若有情天亦老?他如何对的?” 钟离忧道:“此人对的月如无恨月长圆。” 徐谦眼中闪过一抹异彩,道:“对得妙!不过,会对对子跟会作诗却是两回事。” 便在这时,门房轻敲房门:“先生,镇国公府的二公子江寒求见。” 江寒?说到他他就来了?钟离忧喜道:“快,快请他进来!” 待门房离去,钟离忧看着徐谦笑道:“说到此人,此人便来了。” 徐谦也是对江寒产生了一股好奇。 片刻后,江寒步入房间,朝着两人躬身行礼:“小子江寒,见过钟老大人。” 钟离忧笑道:“来,坐吧。” 江寒在两位大儒面前坐了下去,看了看那徐谦,不知道他是谁,但寻思能跟钟离忧饮茶的人身份肯定也不简单! 说不定也是一位大官! 即便不是,那也是一位鸿儒! 江寒看着钟离忧笑道:“那日偶遇钟老大人,小子便很是钦佩钟老大人的风采,想着若能与钟老大人这位文坛的泰山北斗对谈饮酒,那真是人间乐事……这不,今日小子自酿了两坛美酒,便想着带上门来,与钟老大人共饮。” 说罢,便将那两坛酒放了下来。 徐谦不禁眉头一皱,这人十句话倒有九句在拍马屁,真是个溜须拍马之辈! 这种人是如何写出那篇抨击女帝的文章的? 徐谦之所以接连被罢官,便是他在官场上刚正不阿,才受尽排挤,正因如此,他对溜须拍马之人嫌恶得很。 一下子对江寒的观感便变差了。 钟离忧奇道:“哦,你竟然还会酿酒?” “小子闲来无事,捣鼓出来的,请钟老大人莫要嫌弃。”江寒道。 钟离忧笑道:“好,既然如此,那老夫便品品你这美酒……来人,去买两斤花生,再炒两碟小菜。” 江寒看向徐谦,道:“不知这位大人是?” 钟离忧笑道:“他叫徐谦,如今在紫府书院教书,曾经也当过京兆府尹。” 江寒顿时恍然,这徐谦他倒是知道,此人属于清官,还是刚得一批的清官,不知得罪了多少同僚,一贬再贬,最后终于忍不住辞官不做了。 “原来是徐大儒,请受晚辈一拜。” 江寒忽然拱手行礼,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钦佩之色。 徐谦皱眉道:“不必多礼!” 这小子,莫非是想拍自己马屁?那可就拍错人了! 江寒说道:“小子久闻徐老大人之名,实在钦佩。听说徐老大人为官刚正不阿,铁面无私,从不为五斗米而折腰。虽屡被贬官,却始终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时忧其民,处江湖之远时忧其君,可谓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大虞文坛不能少了钟老大人,可大虞官场也不能少了徐老大人这种清流!”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在这小子眼里,我竟然是这样的人吗? 没错啊,我就是这样的人。 徐谦听得忍不住嘴角上扬,完全压不住笑意。 错了,错了,这小子不是溜须拍马之人,而是个实诚的孩子啊! 徐谦最喜欢的就是实诚的孩子。 徐谦笑道:“你这小子,瞎说什么大实话!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钟离忧忽然有些心塞。 这几句要是说我就好了啊。 这时候,有下人送来酒盏以及两碟花生米。 江寒当即端起酒坛为两位大人倒酒,道:“两位大人,品品小子这酒,看看合不合口味。” 钟离忧端起酒盏,顿时一阵酒香扑鼻而来。 他眼睛一亮,先嗅了嗅,再喝上一小口,在口中品了品,才咽下喉咙。 仿佛咽下了一块炭! 却又回味无穷。 “好酒!好酒!”钟离忧忍不住喝彩道:“老夫酷爱饮酒,却未曾饮过如此烈酒,实在快哉!” 徐谦也是好奇的端起酒盏喝了一口,脸色涨红,道:“好烈的酒!” 第二十七章诗成! “这酒入口醇香,回味无穷……竟是你自己酿出来的?”徐谦有些惊讶的看着江寒,一位国公府的庶出,竟然能酿得出这种美酒? 江寒笑了笑道:“在小子看来,酿酒亦不过小技也,只是小子制香水时顺手弄出来的。” “香水?” 江寒道:“对!庄子说过: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小子认为,文人应在氤氲香雾中,心游万仞,亦可在缥缈墨痕外,意寄千秋。小子便想着将花香保留在一个小小的瓶子当中,可以随时取用,便做成了香水。” 钟离忧脸上笑意更加浓郁,道:“你这小子,说的如此神奇,就连老夫好奇了。” “钟老大人请一品。”江寒当即从怀里取出一瓶香水,递将上去。 钟离忧打开瓶塞嗅了嗅,不禁面露陶醉之色,心里更加惊讶:这小子不仅会酿酒,还会做出这什么香水……真是低估了啊! 江寒又递给徐谦一瓶,说道:“其实小子今日来此,除了瞻仰两位老大人的风采外,还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江寒当即将自己准备开一间“暗香”铺子的事说出:“所以,我想请钟老大人为我写副对联。” 钟离忧看着江寒似笑非笑的道:“你可知,老夫的润笔费极高?” 钟离忧作为大虞知名大儒,官至大学士,润笔费自然是高得离谱的,一字千金不是说说的。 “这……”江寒刚想说我可以给钱,钟离忧便捋须笑道:“老夫见你颇有诗才,不如这样,你若能现场作一首诗,令我们二人都满意,老夫便为你写一副对联。” 原来是想要我的诗啊…… 作诗难吗?当然是不难的。 但要令两位大儒都满意那就有难度了。 江寒沉吟着道:“好,就依钟老大人所说。不知要我作什么题材的诗?” 钟离忧与徐谦对视一眼,交换了下眼神。 徐谦道:“以光阴为题!” 竟然是以光阴为题,可惜不是以酒为题,否则我把《将进酒》拿出来,不得把你们哄成胚胎……江寒心里叹息一声。 但好在以光阴为题的诗他还是记得不少的,最出名的两句应该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但可惜江寒就记住这两句,凑不齐一首诗啊! 见江寒微微沉吟,钟离忧都有些期待他会作出什么诗,徐谦则是笑眯眯的看着。 按理说江寒能写得出那篇檄文,也是能够作出好诗的,但是固定题材,限制时间还是有一些难度。 江寒忽然想到,想要作诗,就不能只是作诗,还得能让两位大人共情,徐谦出的这道题目必然也不是随口说出的。 等等,有一首诗正好符合……江寒收为思绪,道:“小子已经想到了,请钟老大人取笔来。” 这么快?钟离忧忙道:“来人!取文房四宝!” 片刻,文房四宝备齐,江寒正想拿笔,钟离忧便取笔在手,笑道:“你念,老夫来写。” “有劳钟老大人了。”江寒微微沉吟,朗声诵道:“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 徐谦微微点头,飞光者,指的是光阴流逝,倒也应题。 江寒徐徐诵出:“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这两句一出,徐谦登时脸色微变,钟离忧忍不住击掌道:“好诗!” “食熊则肥,食蛙则瘦。神君何在?太一安有? 天东有若木,下置衔烛龙。 吾将斩龙足,嚼龙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自然老者不死,少者不哭。 何为服黄金、吞白玉? 谁似任公子,云中骑碧驴? 刘彻茂陵多滞骨,嬴政梓棺费鲍鱼!” 等江寒诵完,茶室里短暂寂静,钟离忧满脸兴奋之色,目光闪烁,喃喃道:“好诗,好诗啊!” 徐谦看着江寒,久久沉默,心旌摇曳。 他这一生屡屡被贬,郁郁不得志,这首诗前两句刚好戳中他的内心,让他感觉有些凄凉了。 钟离忧感叹道:“寒儿实有盖世诗才也!这首诗,可入文峰塔第六层!” 钟离忧虽然官至文渊阁大学士,兵部侍郎,可前半生做官也并不算顺遂,正因如此,也更能品出这首诗的韵味。 他看着江寒不禁愈发激动,如此才子,合该为我弟子啊! 徐谦没有多加点评,但看着江寒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欣赏。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老夫记得年轻时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能凭借自身能力建功立业,直至如今年迈,方感世事不遂人意啊!”徐谦越发品味,越是觉得这首诗的好。 钟离忧自然是知道这位好友的辛酸的,宽慰道:“如今女皇陛下英明,重用人才,徐兄未必就没有用武之地。” 徐谦摇了摇头,嘲弄的笑了笑:“重用离明司,行瓜蔓抄,致使朝中堂争激烈,谈何英明?” 钟离忧咳嗽两声,打断好友的话,道:“江寒,以你才华,若愿意到紫府书院读书,不需两年,便可出仕为官。” 江寒道:“小子暂无这个想法。” “好吧。” 钟离忧再度提笔,道:“我来为你写一副对联!” 说罢,便在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下一副对联。 上联:气韵更如沉水润。 下联:风流不染墨痕昏。 横批:香远益清! 江寒眼睛一亮,道:“好!好对联!对了,钟老大人,你的印章呢?落个印章好看一些。” 钟离忧看着他笑了笑,道:“你啊!行吧。” 从怀里取出一枚小印章,印在对联上。 江寒心情愉悦的将这副对联拿起来看了看,不得不说,这位钟老大人确实写得一手好字,他不懂书法的都能感觉写得很好。 有了这副对联,暗香的档次也就上来了。 这时候,钟离忧忽道:“寒儿,你这首诗可有诗名?” 江寒道:“这首诗不如叫《苦昼短》。” 钟离忧点头道:“既然没有诗名,那老夫帮你取一个。” 江寒一愣,随即点头道:“那就有劳钟老大人了。” 钟离忧当即提笔,在那首诗上写下几个字:《感钟大学士之语而作苦昼短》。 徐谦:??? 第二十八章清明 许是因为这首《苦昼短》助兴,许是因为蒸馏酒的好,钟离忧与徐谦饮得大醉。 江寒原以为自己酒量好不会醉,可谁知三盏酒下肚还是喝醉了! 失策了啊!前世酒量好不代表这具身体便能够喝酒! 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他才在厢房里醒了过来,从仆人口中得知钟离忧尚且未醒,江寒没有打扰,带着那幅对联离开了钟府。 而就在江寒离去不久后,钟离忧方才起床,与徐谦相会于一间茶室。 钟离忧端起一杯热茶缓缓饮着,笑道:“你如今可相信了我说过的话?” 徐谦缓缓点头:“此子确实才华横溢!昨日观他作诗,几乎不加思索,一气呵成,如今我可以肯定,那篇文章确确实实出自他的手。” 那篇檄文徐谦读了数遍,每次读的时候都会觉得酣畅淋漓,极为壮哉。 一开始他甚至以为这篇文章是武威侯江震声写的,毕竟江寒在京都素来有纨绔之名,如今才确定确为江寒所作。 钟离忧感叹道:“此人蛰伏这么多年,直至如今才展露才华,其心性实在令人惊叹!我敢笃定,此子在文坛上必有一席之地。” “呵,凭借那首《苦昼短》,便能占据一席之地。”徐谦说完突然有些酸了。 大虞诗坛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惊艳人的诗作,这首《苦昼短》一旦流传出去,必定有许多人传唱。 而钟离忧给这首诗取了个诗名《感钟大学士之语而作苦昼短》,相当于把名字跟这首诗绑定在一起。 当然了,名动天下对于钟离忧而言不重要,可是这首诗有一定概率能够名扬千古的啊! 哪个读书人不想名垂青史? 钟离忧呵呵一笑,说道:“镇国公真是有个好孙子啊!” “是啊,连我都有了收徒之心。”徐谦感叹道:“此子若拜在老夫门下,老夫必将倾囊相授。” 钟离忧却忽然面色凝重,摇了摇头,沉吟道:“只怕不妥。” “不妥?有何不妥?”徐谦见他说的凝重,不禁问道。 钟离忧悠然道:“拜你为师不妥,拜老夫为师就妥了。” 其实此子能不能写诗根本不重要,主要是钟大学士想要收徒了。 这孩子不仅才华横溢还懂礼貌,说话也好听,收他为徒,今后万一这孩子作诗夸自己呢? 比如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钟离忧觉得夸自己也很恰当。 徐谦:“……” 徐谦冷哼道:“你会教徒弟吗你?除了字写的好,官做的大外,你有什么能比得上老夫?” 钟离忧呵呵一笑:“老夫还有个义女,芳龄十七,貌若天仙,武艺高强。” 徐谦道:“你那义女……哼!虽说长的漂亮,可我瞧江寒就不是什么好色之徒。” …… 江寒回到家里,便让侍书将那副对联拿去装裱了。 这可是钟离忧的字!一字千金! 万一弄破了那可就亏大了。 如今就等店铺重新装修完,再挑个好日子开业了。 至于要不要打广告,江寒想了想觉得不需要,蘅芜仙子就是最大的广告了。 只要到时候蘅芜仙子能来,暗香就能火起来。 一眨眼,那间店铺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牌匾也挂上去了。 京都很大,江寒要开一间铺子并没有引发多大的关注。 一些关注江寒的人得知他要开一间香水铺子,先是诧异香水是什么,随后便不以为然的摇头。 一间小店铺实在没什么好关注的。 这所谓的香水只怕也是跟香膏差不多的东西。 云水画阁,雅室里。 一位身穿鹤纹轻袍的公子哥一边轻摇折扇,一边说道:“这个江寒……据说他当初先是入狱,然后才传出了那篇檄文!你说,他到底是因为那篇檄文而入狱呢,还是因为入狱才有了那篇檄文?” 这公子哥五官端正,眉目如画,有一股阴柔的气质,正是京都四大才子之一的殷传明。 自从在教坊司输给了江寒,让对方先成为蘅芜仙子的入幕之宾后,他就把江寒查了个底朝天。 也查出江寒被逮捕进刑部天牢的蹊跷。 江寒就像一颗石头,投在京都平静的湖面上,掠起了一圈圈涟漪。 “有什么关系呢?不管是哪个现在都一样。”坐在殷传明对面的是一个身穿天青色长衫的人,这人身段匀称,肤白貌美,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 殷传明呵呵一笑,说道:“话虽如此,难道你便不在意江寒的真实水平吗?此子数月前还只是一个草包,可偏偏一朝之间就变得才华横溢……呵!我就不信真有才子默默无闻十几年,突然就能写出好文章的!” “也许他在藏拙呢?” “藏拙会藏这么多年吗?意义何在?”殷传明轻摇折扇。 那人俯过身子,凑近了些,笑吟吟道:“殷兄这么在乎这个人的真实水平……嗯,清明文会不是快到了吗?” 殷传明顿时嗅到一股幽香,看着面前这人极美的脸蛋,却有些发瘆。 因为这“美人”不是别人,而是同为京都四大才子之一的许云秋。 殷传明不动声色的后退两步:“你的意思是,咱们邀请他参加清明文会,再逼他作诗?” 许云秋笑声如铃:“是啊,若到时他能即时作出诗词,不就能知道他的真实水平?如果不作或是作得差,那就证明他依旧是个草包。” 殷传明眼睛一亮,“啪”的一声合上折扇,道:“照啊!那我这就发柬,请他参加清明文会……嗯,梁云栋那边也要发柬!” 他忽然想到什么,脸上露出笑容。 若是江寒是个草包,自己当着梁云栋的面拆穿,梁云栋会不会失望呢? 他要邀请江寒参加文会,也有着多方面的考虑。 除了拆穿这个纨绔草包外,也想着若能借此机会赢得梁云栋的芳心,说不定还能抱得美人归…… 毕竟梁云栋与江寒虽有婚约,可终究还没成婚啊! 梁云栋的父亲可是当朝尚书,娶了她,少奋斗二十年了。 第二十九章许云秋! 眨眼已是三月初。 江寒来到这个世界已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古代的生活对于现代人而言还是有一点枯燥的,没有手机电脑,没有丰富的夜生活,娱乐方式匮乏。 但适应了如今这种生活后,江寒却有些乐在其中。 每天看看书,做做香水,撸撸猫,再逗逗小婢女侍书……生活虽然平淡,可却充满了乐趣。 那篇檄文席卷而出的余波渐渐淡去,毕竟明面上没有人敢公然谈起这篇文章,而普通老百姓关注的大多还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许是那首《蝶恋花》在青楼传唱了起来,京都有不少议论江寒的声音,就连蘅芜仙子的身价也因为这首词而涨高了一些。 尤其还有传闻说江寒竟然对出了钟离忧钟老大人的那个上联,更是让许多读书人开始关注起了他。 江寒对于外面的流言蜚语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自己那间暗香铺子。 天一亮,他便出门锻炼身体,晨跑完毕,江寒刚回到家门口,就看见一辆马车停了下,车帘掀起,从里面走出一个人儿,朝着江寒道:“江公子!” 江寒看了过去,不禁一愣。 从马车上下来的这个人穿着一身青衫,瓜子脸,柳叶眉,桃花眸,鼻梁挺直,樱桃小口,身上有着一股婉约哀愁的气质。 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江寒心里忽然想起了这首诗,这女人很奈斯啊! 江寒道:“你是?” 那人笑吟吟道:“江公子,你应该记得许云秋这个名字吧?” 江寒摇了摇头,他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美人叫许云秋。 等等……许云秋这个名字他还真的听过! 他听侍书说过京都有四个人被称为四大才子,其中有一个就叫许云秋。 “你是许云秋的妹妹?”江寒问道。 “我就是许云秋。” 许云秋睁着一双桃花眸子瞪视了江寒一眼,简直比女人还要千娇百媚。 江寒心跳骤然加快,失声道:“你?你是男的?” 他目光往下看,就看见了许云秋的喉结,再往下看,胸口平平。 妈的!还真是个男的!这男的怎么长得跟女人一样!声音还特么像女人!真是个死伪娘! 许云秋发觉他的眼神怪异,眉心微蹙道:“当然!江兄这是何意?” 江寒发觉自己的话有些冒犯了,拱手道:“在下失礼了,不知道许,许兄找我有何事?” 许云秋从怀里取出一张红色的请柬,说道:“是这样的,过几天便是清明节了,每年清明节洛阳城都会举办一场清明文会,我想邀请江兄来参加。” 江寒接过请柬,顺便看了一眼许云秋的手,这人的手简直比女人还要细,还要白! 许云秋道:“这场文会有很多年轻才俊,大家闺秀参加,还请江兄切莫推辞。” 江寒听了却不太感兴趣,所谓文会就是一群读书人聚集在一起装逼,而且有些文会也不怎么正经,比如两晋的名士就喜欢聚集在一块磕五石散。 许云秋眼见他神情厌厌,笑道:“这场文会我们也邀请了梁云栋梁姑娘,举办地点便在洛阳城外,江兄可一定要来交流诗词啊!” “好吧,多谢许兄邀请,到时候我有时间就过去参加。”江寒不好拒绝。 许云秋笑了起来:“好呀,在下定当夹道欢迎。” 夹道欢迎就不用了吧……江寒看着比娘们还娘们的许云秋,莫名的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他可不想血中旱道行。 更不想被许云秋夹道欢迎。 许云秋拱了拱手,道:“那许某便先告别了。” 说罢,许云秋便转身离开,上了马车。 他连背影都是娉娉婷婷的。 目送许云秋离去,江寒看着手中的请柬,请柬上似乎还有一股胭脂香气。 啧,这许云秋不仅男身女相,还用胭脂啊! 回到自己的院子,江寒随手将那封请柬丢到一边。 参加个屁的文会,自己有参加文会的时间还不如去钓鱼呢! 嗯……自己那间铺子离开业还有一些日子,不如做根钓竿去钓钓鱼吧! 江寒摸着下巴心想。 前世他也是个钓鱼佬,只是工作忙碌,即便想去钓鱼也没有时间,大多时候只能刷刷钓鱼视频…… 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接下来两天,江寒便干脆待在家里制作起了钓竿。 钓竿做完后,便让侍书在院子里给他挖了一盒大蚯蚓,正打算出门钓鱼呢,梁云栋的马车便来到了府外。 江寒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梁云栋便不禁眼睛一亮。 今日梁云栋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裙,头上戴着一根熠熠生辉的金步摇,虽说衣服并不繁复,可却有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之感。 “妙妙她这两天便会过来,到时候会给你当侍卫……一年。”梁云栋轻声道:“她的武功很高,有她保护你,没人能伤得了你。” 也没有女人能接近得了江寒!梁云栋心想。 江寒自然欢喜,看着梁云栋的脸道:“云栋,谢谢你。” 许是因为被他盯着羞赧,又许是觉得自己有私心……梁云栋低下头去,想看着脚尖,却发现看不到,道:“那个,你那间店铺啥时候开业?” 江寒沉吟道:“我打算三月初十开业,到时候我要请蘅芜仙子来剪彩。” “剪彩?” “就是用剪刀剪断彩带。” “哦!”梁云栋小声道:“你,你刚才要去哪里吗?” 江寒举起手里的钓竿:“我正打算出门钓鱼。” 钓鱼?梁云栋不禁一呆,她记得钓鱼不是只有老头子喜欢吗?江寒这么年轻,竟然也喜欢钓鱼? 江寒道:“你要一起去吗?” 他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梁云栋当即点头道:“好呀!” “你真要陪我去钓鱼啊?”江寒觉得这剧本不太对啊。 “当然了……走吧,坐我的马车去。”梁云栋说完便上了马车,指了指身边的空位。 啊……孤男寡女共处一辆马车不好吧? 不好个嘚,反正是我未婚妻! “云栋,那我进去了~~” 江寒欣然上车,坐在梁云栋身旁,顿时嗅到她身上一股淡淡的清香,说不出什么味道,却很好闻。 也许是体香吧……江寒心说。 第三十章情意 跟梁云栋坐得这么近,一抬眼就能看见一张秀丽绝俗的瓜子脸,犹如新月清晖,玉树堆雪。 一束橘黄色的阳光从车窗折射下来,恰好落在梁云栋的身上。 少女沐浴在晨曦当中,就显得更加娇媚无匹,活色生香了。 江寒不由得怦然心动,神使鬼差的脱口而出:“有女怀芬芳,媞媞步东厢。蛾眉分翠羽,明目发清扬。丹唇医皓齿,秀色若圭璋。巧笑露权靥,众媚不可详。徽音冠青云,声响流四方。妙哉英媛德,宜配江二郎。” 梁云栋不由得一呆,然后俏脸就如霞染一般红了,低下头去。 以她的诗词水平自然能听得懂这首诗的,只是却没想到这位未婚夫竟然如此的大胆,当面示爱。 倘若换了别的男人,那就是在轻薄她,可换了江寒,那就是纯粹的赞美了。 江寒吟诵出来后才觉得过于孟浪了,轻咳两声,道:“一时失言,孟浪了。” 梁云栋轻轻嗯了一声,将那首诗在心里念了一遍,默默记住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洛阳城外,来到一条溪边。 这条溪两岸栽着桃花,得名桃花溪,溪水潺潺,隐约能看见鱼儿在溪水里游来游去。 梁云栋走在前面,有微风徐来,吹拂得衣裙紧贴身子,那曼妙的身姿顿时就展露出来了。 江寒看着梁云栋的背影,忽然想起那天狱中这小姑娘要跟自己拜堂成亲,心头不由得一热。 来到桃花溪边,找到一个有水草的位置,江寒便架起板凳,打窝,调漂,穿上蚯蚓,钓起了鱼来。 握住了鱼竿的江寒顿时放松了起来,就算今天没能钓到鱼也不重要了,为的就是这一刻的心神宁静。 他在看漂,梁云栋就坐在一边看着他。 忽然,浮漂下沉,江寒喜道:“中鱼!” 猛地提竿,一条小白条被提到半空,左右挣扎着。 江寒笑了,他不仅没有沮丧,反而很兴奋。 野钓不怕来小白条,怕的是漂不动,只要有鱼,就会有更大的鱼! 梁云栋也展颜一笑,却不是因为这条鱼,而是因为少年的笑。 少年的笑是如此的天真纯粹,使得这片天空也增添了一些色彩。 “待会钓一条更大的鱼给你看看!”江寒继续挂饵钓鱼。 梁云栋便这么看着他忙活,她突然觉得这样看着他钓鱼也很舒服,很愉悦,不用说话,只要能享受这种愉悦的氛围就行了。 她就这么坐在绵软的草地上,目光看着江寒,心情安宁。 梁云栋突然觉得,要是能一直保持这样也不错。 然而梁云栋的愉悦并未持续太久,很快便听见远处传来了马蹄声,车轮声,有数十辆马车来到桃花溪畔的另一边,从马车上走出来一个个少女少男。 这些少女少男们下车后便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谈笑,有仆人搬起桌椅开始搭建台子。 “这些人来做什么的?”江寒不禁眉头一皱,随便摇了摇头,算了,钓鱼要紧!只要这些人别影响自己钓鱼,就算他们在开银扒也跟自己没关系。 梁云栋眉心微蹙,忽然想到什么,朝着身后的婢女小青梅问道:“青梅,今天是什么日子?” “小姐,今天是三月七,清明节呀!”小青梅回答道。 梁云栋忽然想起了她前不久刚收到的请柬,有一场清明文会要举办,只是她当时没想着参加,便随意将请柬丢在一边。 没想到这场文会的地点竟然也是桃花溪畔…… 算了,别影响他们独处就行了。 此时此刻,殷传明看着搭建起来的台子,轻摇着折扇,看着身旁的许云秋道:“许兄,江寒没有来吗?” 许云秋摇了摇头道:“没看见他,难不成他真的不来了?” 殷传明不禁皱眉,自己这戏台是搭起来了,可是江寒却没有来!难不成这江寒知道自己是个草包不敢来了? 他又看向旁边一个女子,问道:“萧姑娘,你没有给梁姑娘送请柬吗?怎么也没见到梁姑娘?” 那姓萧的姑娘道:“我给她送去了,不晓得她为什么没来……” 殷传明眉头紧皱,如此美景,结果江寒和梁云栋竟然没有来,这不是白搭了这个戏台吗?没有衬托,自己上台唱戏有什么用? 许云秋笑道:“殷兄不必气恼,江寒虽然没来,下次再想办法邀请他便是了……对了,我邀请了教坊司的蘅芜仙子,她待会也要来参加这场文会,听蘅芜仙子说,她还要献上一首词。” 一提起蘅芜仙子,旁边几位书生顿时眼睛一亮: “蘅芜仙子也要来?” “蘅芜仙子才色双绝,最近还出了一个上联,叫作寂寞寒窗空守寡……你们有人对上来吗?” “这个上联甚难,我也对不上来……殷公子,你能对得上来吗?” 殷传明摇了摇头,道:“这个上联最难的地方在于七个字都有相同的偏旁,想要对上,下联也需如此……其难度,不比钟大学士所出的那个上联低。” 一想起蘅芜仙子,他就有些难受,听说蘅芜仙子卖艺不卖身,梳拢尚在,可如今却被江寒摘了头筹! 就算自己以后能成为蘅芜仙子的入幕之宾,也不可能一针见血了。 而且为了举办这场文会,他也出了不少银两,准备了好几首诗词,结果现在最重要的人却没有来,这让他抛媚眼给瞎子看吗? 那姓萧的姑娘看着四周的美景,感叹道:“这风景多美啊!” “是啊,鱼柔你看,远处还有人钓鱼,真是一副山水画。”另一个姑娘道。 萧鱼柔朝着那姑娘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两个人在钓鱼。 不,与其说是两个人在钓鱼,倒不如说一个人在钓,一个人在看。 萧鱼柔道:“苏妹妹,咱们过去看看人家钓了多少鱼,把鱼买下来,中午烤着吃。” “好!咱们一起过去。”姓王的姑娘道。 两三个姑娘当即朝着那钓鱼人走了过去。 第三十一章参加文会 “那位大哥,你钓多久了?有鱼吗?” “我刚来。” “可我看你钓了好久了……啊,云栋,怎么是你!”萧鱼柔忽然惊讶的看着那女子,不就是梁云栋吗? 至于那男的是谁啊?怎么会跟梁云栋走得这么近? 梁云栋浅眉微蹙,她并不想被这些人破坏了跟江寒独处的好心情,但眼下好像已经被破坏了。 “鱼柔,他是江寒,我未来的夫君。” 梁云栋介绍道:“江寒,她们是我的朋友,她姓萧,叫萧鱼柔,是京兆府尹之女,她叫王慕春,父亲是翰林院侍讲学士……” 萧鱼柔等女看着江寒有些呆滞,这人就是镇国公府那位二公子江寒? 江寒的名字她们都是听过的,因为最近江寒实在算得上声名鹊起。 就连最近流传于京都的那首《蝶恋花》也是出自他的手! “江,江公子……你好。”尽管心中惊讶,但萧鱼柔等人还是打起了招呼。 江寒这才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几位姑娘,不由得多看了萧鱼柔两眼。 这姑娘应该是个孝敬的孩子,把奶奶养得很好。 “你们好。”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后,江寒便继续看漂。 “云栋,我们在这里举办清明踏春文会,还有京都四大才子中的两位也在,待会还要玩联语,你也一起来吧!”萧鱼柔邀请道:“还有江公子,你也一块来如何?” “鱼柔,我会遇上你们只是巧合,你们去玩吧,我就不去了。”梁云栋摇了摇头轻声道。 她对于参加文会兴趣不大,只想跟江寒静静的呆一会。 “这……那好吧。”萧鱼柔感到有些可惜。 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喊道:“咦,那不是梁姑娘吗?原来梁姑娘也来了。” 紧接一伙读书人也走了过来: “果然是梁姑娘。” “那不是江寒吗?他怎么在这里钓鱼?” 江寒抬起头来,就看见几个读书人走了过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些人说话就不能小声点吗?把我鱼都吓跑了! 梁云栋也是眉心微蹙,只得跟这些人打招呼。 “梁姑娘,江公子,原来你们已经提前来了,殷某还以为你们不来了。”殷传明笑着走了过来,轻摇折扇,说道:“两位都是才子才女,今日殷某说不定又能多品鉴几首好诗词喽!” 江寒看着殷传明觉得有些熟悉,问道:“你是哪位?” 殷传明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即便以前咱们不认识,可在教坊司里不是见过吗? “本公子殷传明。”殷传明微笑道。 江寒恍然道:“原来是你……” 殷传明笑道:“江兄,请!很多人还不认得江兄呢!还有梁姑娘,也请。” 江寒摇头道:“殷兄,江某无意参加文会,今日至此只是为了临溪垂钓,实不知你们举办文会也在这里。” 殷传明笑道:“来都来了,就算参加文会又有何妨?这场文会可是来了许多京都的年轻才俊,而且还有一百两黄金的彩头,能够独占鳌头者就能得到一百两黄金。” 江寒不禁一愣,这么大气?竟然有一百两黄金的彩头。 在大虞一两黄金能换十两银子,一百两黄金那就是一千两银子。不管对于什么人都是一笔巨款。 萧鱼柔也是看出只有江寒参加文会梁云栋才会参加,连忙道:“江公子你也一起来吧,待会教坊司的蘅芜仙子也要来,蘅芜仙子还说要献上一首词。最近你听说过‘寂寞寒窗空守寡’这个上联吗?那就是蘅芜仙子出的。” 江寒面色有些怪异,他记得自己让蘅芜花魁找一场文会把那首词诵出去,该不会她就是找这场文会吧…… 眼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江寒心里也是叹了一声,鱼是钓不成的了,有这群人在,有鱼也得吓跑。 算了,就参加这场文会,看看待会蘅芜花魁的表现。 “既然诸位如此诚恳邀请,江某和云栋也却之不恭,便随诸位一起参加。只是江某才疏学浅,待会文会只作欣赏,就不在诸位才俊面前卖弄那点微薄的学问了。”江寒朝着众人朗声道。 一听江寒这句话,众人都是心想,江寒竟然如此低调,这是不想抢风头? 殷传明只想江寒能够参加,当即面露笑容:“江兄,梁姑娘,快请!” 江寒和梁云栋来到搭建好的场地上,顿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知道两人的身份后,众人也是纷纷面露异色。 江寒无视这些目光,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梁云栋坐在他身旁,萧鱼柔则是坐在梁云栋身旁跟她说话,不时面带好奇的看向江寒。 便在这时,殷传明也是上台主持,朗声说道:“在下殷传眀,能作为这场清明踏春文会的主持,实在不胜荣幸!先由在下为诸位弹奏一曲。” 说罢,顿时掌声雷动。 殷传明作为京都四大才子之一,除了诗词写得好外,琴也是弹得极好的。 但见他轻轻击掌,便有仆人抬来一张琴桌放在他面前,再上来两名仆人,将一张七弦琴摆放在桌子上。 殷传明飘然落座,铮铮两声试了试琴音,便抚琴弹奏。 琴声悠扬,确实弹得很好。 再加上殷传明一身白衣,逼格十足。 等他一曲弹完,有不少大家闺秀都是面露怀春之色。 江寒淡然喝着酒,这殷传明还真有几下本事的。 殷传明站起身来,让人将琴桌,古琴都收走,朗声道:“清明佳节,踏春赏景,岂有不作诗填词以助兴? 殷某先来一首词抛砖引玉,再请诸位洒才华而作诗,届时广为流传,方不负今日文会。” 说罢,他便打开折扇轻摇,轻声吟诵出一首词。 现场顿时掌声雷动。 “好词!” “确实是好词!” “京都四大才子当中,杜云亭擅长作赋,许云秋擅长作歌,而殷传明是诗君,袁斌是词宗,可今日看来,殷传明的词也不比词宗差啊!” “殷兄之词,实在极佳。” 殷传明哈哈一笑,道:“诸位夸赞了,今日江寒在此,我也不过抛砖引玉罢了!江寒的词,那才叫作好呢!江兄,你何不也作诗一首,教我们开开眼界。” 第三十二章自证? 殷传明合上折扇,看向江寒,笑道:“江兄才华横溢,必定能让我们看到好诗,诸位请击掌鼓舞。”说罢用力击掌。 现场顿时掌声雷动。 这个姓殷的好像在针对我啊,给我击掌干什么……江寒依旧面带笑容,说道:“殷兄谬赞了,江寒才疏学浅,今日参加文会也实属偶然,至于创作好诗,还是靠殷兄吧。” 殷传明心中冷笑不止,表面上却和颜悦色道:“才疏学浅?江兄一月前作出一篇檄文,名冠京都,后来在教坊司又作出一首《蝶恋花》,更是传唱甚广,殷某甚至听说江兄还对上了钟大学士的千古奇联……如此才华横溢,焉能算得上才疏学浅?” 说罢,殷传明身边几个读书人纷纷道: “对啊!江公子,你有如此才华,却连一首诗也不愿意,难道是看不起我们?” “我看他是怕了!怕自己的诗作出来不如殷公子,怕输,所以才不敢作,否则刚才殷公子邀请他参加文会他也是屡次拒绝。” 殷传明喝斥道:“胡说八道!江兄才华有目共睹,岂可如此恶意揣测?” “殷公子是谦谦君子,不知小人心腹,照我看来,江寒就是怕输给你才不敢作诗,说不定,他那首《蝶恋花》也是剽窃而来的,毕竟你们别忘了,他先前就是个纨绔草包!在江寒写出那篇檄文前,你们谁见他写过诗了?” 那人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是脸色微变,有人皱眉,有人暗暗点头,有人冷笑,有人面露狐疑之色。 “不错,江寒可是从未写过什么出名的诗词,怎么突然之间却写出了那首《蝶恋花》?” “有没有一种可能,《蝶恋花》是别人为他代笔的?至于那篇檄文,也有可能是别人所写,被他据为己有。” 江寒依旧面色平静,静静的看着他们表演,这不就是唱双簧吗?我应该没得罪这个姓殷的啊? 梁云栋顿时眉心一蹙,大虞尊崇儒道,剽窃虽非什么大罪,可传出去也会影响名声。 而名声这种东西很影响仕途,就算江寒不打算做官,可一旦传出他剽窃诗词的罪名,他的生意也会受到影响。 梁云栋站起身来,轻声道:“你们说那篇檄文是江寒剽窃的?” “不错!这姓江的就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草包,怎么可能写出这种文章?”一个书生昂首挺胸道:“段某笃定,就是他剽窃而来的!” 梁云栋没有生气,反而轻轻一笑,说道:“你说他剽窃那篇檄文,可那篇檄文字字句句在骂女皇陛下,我问你,谁有那个胆竟敢剽窃这篇文章?嫌命长了吗?段公子敢吗?殷公子敢吗?” “这……这……”那人张口结舌。 众人一想确实不错,这种大逆的文章别说剽窃了,读一遍都害怕离明司找上门。 也就是当今女皇陛下胸襟开阔,没有治江寒的罪。 殷传明道:“在下自然没有怀疑江寒剽窃那篇檄文,江兄的诗才,也是殷某所佩服的,比如那首《蝶恋花》,婉约柔情,实非寻常人能写得出来的。” 此话一出,那个姓段的当即道:“不错,那篇檄文也许不是江寒剽窃的,可是那首《蝶恋花》,未必就是出自他的手!” 江寒笑了,站起身来,说道:“你说《蝶恋花》是我剽窃的,可有证据?” 姓段的公子冷笑道:“我虽说没有证据,可大伙都知道,你江寒就是一个只会斗蟋蟀的纨绔子弟!这十几年来没作过一首诗,怎么可能突然作出这首《蝶恋花》?除非你能自证清白!” 此话一出,许多人纷纷点头,不错,最大的疑点就是江寒以前从未写过诗,一个才华横溢的人,也许以前没写出好诗,但总不可能一首诗也没有写过吧? 殷传明脸上笑容更加浓郁。 江寒顿时笑了,自证清白?这不是自证陷阱吗? “你笑什么?”段公子冷哼道。 江寒笑道:“你怀疑《蝶恋花》不是我写的,要我自证清白?” 段公子昂首道:“不错!除非你能现场写出一首不逊色于《蝶恋花》的词,那样我们才会相信你并没有剽窃。” 梁云栋眉心一蹙,正想说话。 江寒却伸手制止了她,面带笑意,道:“既然你这样说,那我现在怀疑你是我的儿子,还请你自证清白。” 那姓段的登时大怒:“我姓段,你姓江,何况我们年龄相仿,我怎么可能是你的儿子?” 江寒正色道:“怎么不可能?你虽姓段,也许是你不认我这个父亲认贼作父了呢?至于我们年龄相仿,说不定是你长得老成一些……总之,还请你立马拿出证据证明你不是我的儿子,否则你就是个不孝子。” 梁云栋闻言不禁面露笑意。 萧鱼柔还有王慕春等女也是噗哧一声笶出声来,不禁向江寒看去,心想此人说话可真好玩,而且粗中有细。 “你,你……”段公子指着江寒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江寒道:“也罢,我给你一个自证的办法,我儿子没**,只要你脱掉裤子把**露出来,那就证明你不是我儿子,请自证吧!”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虽然段公子确实能够自证,可当着众人的面脱掉裤子,还要露出那啥,就算自证了也是颜面尽失了啊! 梁云栋嗔怪的瞪视了江寒一眼,哪有人这么诅咒自己的? 姓段的气得脸色涨红:“胡搅蛮缠,胡搅蛮缠,凭什么你怀疑我就得自证……” 江寒大笑道:“不错,凭什么你怀疑我就得拿出证据?你自己都没办法证明你不是我儿子,我为什么要想办法证明我没有剽窃?如果别人怀疑我就要自证清白,那我岂非每天都要找证据自证清白?” 那段姓书生顿时张口结舌。 众人纷纷面露沉思之色,江寒说的对啊!总不能别人一怀疑就要自证吧?那样就不用做别的事了,每天都苦于自证。 萧鱼柔看着江寒,眼中异彩闪烁,自家闺蜜这个未来夫君好聪明啊!跟传闻中的纨绔根本不一样…… 江寒知道自己现在不用自证《蝶恋花》是自己写的,但有一件事仍然必须证明,否则今后仍然有人会怀疑他。 江寒看着众人,轻轻笑道:“至于诸位怀疑的,为何我这十几年来未必作过诗词,那是因为……” 众人纷纷看向他。 梁云栋美目款款凝视。 “在江某看过,诗词不过小道。无用之物,作来干甚?”江寒沉声道。 此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第三十三章诗词,不过我信手拈来之物 诗词不过小道。无用之物,作来干甚? 此话一出,一言激起千层浪。 在场众人纷纷变色,有人怒目而视,有人眉头紧皱,有人陷入沉思,而殷传明则是微微冷笑。 诗词是小道这样的话若是一位大儒说出来便也算了,可江寒竟然敢说出如此狂妄放肆之语,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原来在江兄眼里,诗词倒成为了无用之物?这么看来,江寒这十几年来不曾作诗不是不会,而是不屑了?”殷传明微笑的问道。 “不错。”江寒答道。 此话一出,殷传明心中更是冷笑不止,没想到这姓江的竟然如此狂妄,连这种话也能说得出来,这不是自取灭亡吗! “江寒,你也太过狂妄了吧?你凭什么说诗词是小道?”那姓段的大声道。 江寒淡淡一笑,说道:“诗词上不能治国,下不能利民,只能附庸风雅,不是小道却是何物?堆砌词藻,寻章摘句,江某向来是不屑的。” “竖子狂妄!” “江寒,你不过写了一篇文章,竟然就如此狂妄自大。” “好一个堆砌词藻,寻章摘句,你向来是不屑的!” “如此狂妄自大之人,不配在这里!滚出去!” 许多读书人纷纷怒骂道。 梁云栋微微蹙眉,颇为担忧的看向江寒,她不明白江寒为什么要故意激怒在场的读书人,但想到江寒先前的种种作为,却觉得他或许另有深意。 殷传明心中喜得江寒如此轻狂,表面上却假意道:“江兄志不在诗词,非我等能比,实在令人佩服得紧……在我看来,江兄不屑作诗,是因为诗词盖世,随便一吟俱是千古佳作,已是我等不能及,所以才会有如此狂言。” 江寒心中一乐,这姓殷的这是在捧杀自己啊!但你想恶心我,我还不能恶心回去? 江寒微笑道:“不错,我确实诗词盖世,随便一吟就是千古佳作,也是你永远都比不上的,诗词,不过我信手拈来之物!” 这句话充满了自信和倨傲,简直不把殷传明放在眼里。 此话一出,现场哗然一片。 殷传明也是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的捧杀江寒竟然也会承认。 这是狂妄嚣张到何等地步啊! 哪怕是对江寒有些好感的萧鱼柔,王慕春等女也是眉头紧皱,心想江寒怎么如此狂妄自大?也太不将殷传明放在眼里了吧! “好好好!我还真没见过如此狂妄之人!” “大言不惭,简直大言不惭!” “原来诗词不过江兄信手拈来之物,那为何江兄却不敢作诗呢?” “江寒,你如此狂妄,那倒请你作诗一首,也让我等看看你到底是如何诗词盖世的!” 殷传明也是面带微笑的道:“江兄如此自信,何不作诗一首,让我等长长见识?” 江寒缓缓道:“我说了,诗词是小道,我不屑作之。” “可笑,当真可笑,一边说自己诗词盖世,一边说诗词是小道,不屑作之,该不会是你根本不会作诗,故意放此大话吧?”那位段姓公子找到机会,当即冷笑着讥嘲道。 江寒没有理会段姓公子,看着众人,淡淡道:“但诸位都非要我作诗一首,那我就作一首……殷公子,你要出何题请出吧!” 殷传明微笑道:“今日踏春赏景,自然要以‘春’为题,填词一首。” 许云秋却道:“有关春景的诗词实在太多了,不如另拟题目,以‘相思’为题。” 殷传明摇头道:“有关相思的诗也不少啊!” 江寒笑道:“不必争了,两个题目合成一个吧!” 闻言殷传明顿时大喜:“好!殷某洗耳恭听江兄大作!” 所有人都在看着江寒,有人期待,有人冷笑,有人质疑。 梁云栋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盈盈注视着江寒。 她心里依旧充满了担忧。 哪怕知道江寒的才华真的很高很高,可是现场填词,还要以“春”、“相思”为题,那难度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而且江寒刚才放出大话,如果他填的词不够好,也会遭到在场读书人的抨击和嘲笑。 所以江寒这首词不仅得符合题目,还要作得够好。 江寒看向众人,然后将目光落在梁云栋身上数息,缓缓道:“我便在此作一首《蝶恋花》!” “又是《蝶恋花》?” “他上一首《蝶恋花》作得极好,又要再作一首?” “呵,那首《蝶恋花》还未必就是他写的呢!” 江寒抬步向前走了两步,望着远处的风景,微微沉吟。 这副模样在梁云栋看来变得高深莫测。 但在殷传明看来却是鼻孔里插大蒜——装象! 江寒徐徐踱步,缓缓吟诵:“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闻言,不少书生都是不禁点头,面露惊色,这两句写的竟然很好!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江寒踏出两步,诵出两句。 不少人情不自禁的倒吸一口冷气,好词!好词啊! 殷传明脸上的表情微微僵硬,还好,还好,上半阙虽然不错,但也没达到诗词盖世的水平。 江寒继续诵道:“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殷传明身体僵住,脸色无比僵硬。 江寒朝梁云栋看了过去,缓缓诵出最后两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他的声音低沉,充斥着感情,再加上这首词的好,一下子让在场的大家闺秀都听得呆了。 二十息过后,现场依旧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沉浸在这首词的意境中。 在场的人都是有几分才学的,哪怕是那些大家闺秀们也是读过诗书的,自然能听懂这首词。 这首词既便给大儒看,也会称赞一句好词。 而给这些年轻人看,那就更加容易被感染情绪了。 大家闺秀们纷纷朝梁云栋看去,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是江寒送给梁云栋的! 江寒竟然如此喜欢梁云栋…… 许多大家闺秀忍不住落泪,这首词的最后两句实在是太令人感动了。 萧鱼柔,王慕春等女悄悄向江寒看去,眼波欲流。 好一首《蝶恋花》!好一首相思诗! 云栋的未来夫君不仅有才,而且还好深情啊…… 第三十四章迟来的花魁 现场静寂了十几息,才有人击掌喝彩: “好一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是我听过最好的《蝶恋花》!” “此词甚妙,是我所莫能望其项背的。” 许云秋品味着这首词,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几分伤感之色,也使得他那张脸增加了几分俏丽:“这首词当上文峰塔……第七层!这首词不管送给何人,都将使那人名垂千古,梁小姐好幸运!” 许云秋这句话一出,身旁的人顿时面色微变。 许云秋作为京都四大才子之一,曾有一首诗上了文峰塔第五层,从此闻名京都——他的诗词鉴赏水平无疑是极高的,如今连他也对这首词给出了如此高的评价! 文峰塔第七层,这可是京都四大才子也未曾有诗词能抵达得了这一层的! 一些大家闺秀均是面露慕羡之色,看向梁云栋。 梁云栋真是有个好夫君呀!若是这首词能送给我,就算让我嫁给国公之孙我也愿意啊! 梁云栋脸颊微微一红,不禁露出微笑,既有些羞怯,又有些窃喜。 她虽早将江寒视作未来的夫君,但那是因为一纸婚书,因为她的守诺,但她心里若说对江寒有多少爱意……恐怕是没有的。 到后面江寒在狱中作出檄文自救,固然让她对他改观,但情意依旧没有增加多少。 可到如今,看着他侃侃而谈,看着他谈笑风生,看着他对诗词信手拈来……梁云栋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有些醉了,身子轻飘飘的,心儿软绵绵的。 殷传明此刻面色难看,有些失魂落魄。 他适才也作了一首词,本来还在因为旁人的夸赞而欣喜,觉得自己可以凭借今日这场文会掳获梁云栋的芳心……再不济,也能掳获萧鱼柔的芳心! 可如今听到江寒这首词,他心里竟产生了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觉! 虽然他有心否认这首词,可越是品味,却越能发现这首词的好。 “江兄,刚才是我不对,竟然质疑你的才学,我向你道歉。” “江公子,你确实才学横溢,我等望尘莫及。” 便在这时,几个书生朝着江寒躬身行礼,一脸歉仄。 江寒朗声道:“几位不必如此,我并未怪你们。” “江兄不仅才华横溢,而且心胸开阔。” “是啊,我以前还信了传言,以为江公子是个草包,唉,传闻果然不可信。” “刚刚误会江公子,小女子向公子道歉。” “江公子,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我的水?” 有个小姑娘甚至捧着个茶壶过来,笑意盎然的道。 小青梅看着好多个小姑娘都朝着未来的姑爷围过来,顿时大吃一惊,虽然她觉得这位未来姑爷有点好色,可是毕竟是未来姑爷啊!岂容这些女人乱摸! 她当即小跑过去,挡在江寒身前,双手插腰,娇声道:“喝你的水就不用了,我家小姐有的是水给姑爷喝!就算我家小姐没带水,我也有水!” 梁云栋俏脸一红,青梅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呀! 江寒朝着众人拱了拱手,道:“诸位不必如此,今日这场文会尚未结束,诸位应当继续享受这场文会,欣赏春山春水,而无需在意江某才对。” 顿了顿,江寒心中一动,说道:“江某最近开了一家铺子,专门售卖供女子用的香露,名曰暗香,过几天便开业了,诸位若有需要,可过来购买!” 他这个广告瞬间引起众人的关注: “哦?暗香?那是什么?” “暗香?很好听的名字啊!” “冲着江兄,到时我一定过去捧场。” 江寒原本还想留下来等蘅芜花魁,但看这个情形,自己要是留下来,这些人必定要围着自己,尤其那些姑娘,一个个都要贴上来了。 若是自己一个人来也无妨,但梁云栋还在啊! 可不能让梁云栋吃醋。 当下他也是拱手道:“诸位,江某和云栋尚且有些事情要做,就先告辞了,诸位不必相送。” 说罢,他就给梁云栋使了个眼色,带着梁云栋离开。 目送江寒离开,众人依旧议论不止。 萧鱼柔看着王思慕道:“云栋的未来夫君真真好有才华啊……这一首《蝶恋花》也太动人了!” 王思慕点了点头,憧憬道:“是啊!若是我的夫君也有这般才华……不,有三分之一的才华就好了!” 萧鱼柔眨了眨眼睛道:“思慕,虽说江寒跟云栋有婚约,但江寒是镇国公府的二公子,能娶三个妻子,你也有机会啊!” 王思慕脸上一红,摇头道:“我相貌比不上云栋,才华更比不上,哪有这个机会?倒是鱼柔你,机会更大。” 说着,她目光落在萧鱼柔鼓腾腾的胸口上。 萧鱼柔的优势,连她这个闺蜜都觉得嫉妒。 这般的大……到底是吃什么长的啊! 萧鱼柔道:“我,我哪有机会呀!” 话虽如此,她心里却突然生出了几分异样的情绪。 王思慕笶眯眯的道:“你那就是机会啊!连我看了都心动。” 萧鱼柔见她目光鬼祟,脸上一红,嗔道:“你个下流的女人!” 便在这个时候,忽听有人道:“快看,蘅芜仙子来了!” 众人纷纷抬头看去,便见一辆马车驶来,紧接着,盛装打扮的花魁娘子便从马车里款款走出。 花魁娘子的打扮很有讲究,不是那种暴露的薄纱衣裙,相反还有些保守,但紧贴的衣服却能突显出曼妙的身材。 她莲步轻盈,笑意嫣然,朝着众人福了福身子:“妾身蘅芜,见过诸位,来得迟些了,还请诸位恕罪。” 声音柔媚悦耳,甚是好听。 一见到蘅芜仙子,在场的公子哥顿时激动。 “蘅芜仙子生得好漂亮啊!” “这眼神,这声音……看得让我想喊妈妈。” “妈妈!” 有人突然大喊,顿时引得众人哗然大笑。 蘅芜仙子茫然了一下,随即也是抿唇一笑:“妾身能得许云秋许公子之邀,前来参加这场文会,实在倍感荣幸……” 许云秋笑道:“蘅芜姑娘,你不是说有一首词吗?” 蘅芜仙子点了点头,嫣然笶道:“妾身确实有一首《雨霖铃》要献上,请诸位不要嫌弃。” 闻言,众人顿时期待。 第三十五章《雨霖铃》也是江寒写的?! 在场众人都是惊讶的看着蘅芜仙子,期待她会作出一首什么的词。 蘅芜仙子因为那一首《蝶恋花》而艳名远扬,又因为那个“寂寞寒窗空守寡”的上联令才子们知悉,可她却未曾作过一首词,这也让众人好奇蘅芜仙子的诗词水平。 蘅芜仙子双手虚压,待众人的声音消停,她才清了清嗓子,望向远处的天空,仿佛置身于那首离苦孤寂的《雨霖铃》中。 那首《雨霖铃》她这段时间不知读了多少遍,早已深深记住。 她朱唇儿轻启,缓缓吟诵道:“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仅是第一句,便让许多才子不禁惊咦一声,暗道好词。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蘅芜仙子望着远处的浮云,脸上浮现出伤感的神情,她的声音也因此带上了几分伤心: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许多人惊愕无比的看着蘅芜仙子,这首词,竟然这么好的?哪怕只有上半阙,却也依旧令人惊叹。 殷传明也不禁大吃一惊,他知道蘅芜仙子颇有才华,若没有才华也不可能成为教坊司第一等的花魁。 但他也没想到这位花魁娘子作的词竟然如此的好,如此的伤心! 许云秋也是为之一愣,面露异彩,他邀请蘅芜仙子前来参加这场文会只是因为对方的艳名,可对于蘅芜仙子要献上的词还是不抱太大希望的,可是没想到蘅芜仙子会诵出这么一首词。 仅听了上半阙,他便能肯定这首词绝对不在殷传明那首词之下! 蘅芜仙子仿佛站在了杨柳岸,面对着晓风残月,她的声音轻柔如风,吹到众人的耳边,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一丝孤寂伤痛: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好,好词……”许云秋宛如喝醉,忍不住喝彩。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一词诵完,众人却依旧沉浸在这首词的意境当中,一时之间竟然无人开口。 那些大家闺秀们甚至情不自禁的啜泣了起来。 直到半晌之后,才有人喝彩道:“好!好一首《雨霖铃》!这首词,当为《雨霖铃》这个词牌的巅峰!” “多情自古伤离别……这首词太伤心了!令人闻之落泪。” “今日是怎么回事?竟然先后出现了两首好词,而且均是这般的伤心……” “我敢说,此词一出,蘅芜仙子必定会成为京都第一才女!” “蘅芜仙子不仅长得好看,萧吹得好,连词也作的好……从今以后,我就是蘅芜仙子的狗!” 才子们热情高涨,有人甚至大声狗叫了起来。 “蘅芜仙子虽是教坊司的人,可却有如此才情,实在是我们望尘莫及的。”萧鱼柔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感叹道。 “是啊!刚才我还有些瞧不起她,可没想到她的词写得这么好,许是个可怜人吧……”王思慕道。 殷传明脸色有些僵硬,今日这场文会本来是他为自己所设,他应该成为这场文会最靓的靓仔才对。 可如今江寒一首《蝶恋花》抢了他的风头,蘅芜仙子又来了一首《雨霖铃》将他完全碾压! 他这位京都四大才子之一竟然反而成为了陪衬。 他随即转念一想,虽然自己的风头全被抢了,但好歹没让江寒独占鳌头,自己可以力捧蘅芜仙子这首词,让她成为这场文会的魁首! 如此一来就能让众人稍稍忘记江寒! 而且……自己也能借这个机会拉近蘅芜仙子的关系。 之前蘅芜仙子只是个花魁,今日过后就是一位大才女了。 如果能跟这么一位大才女知根知底,唱和诗词,传出去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想到这里,殷传明也是朗声一笑,说道:“蘅芜仙子果然才情过人!这首《雨霖铃》细腻生动,婉约柔美,实乃抒写别情的佳作!应为这场文会的最佳!” “《雨霖铃》虽然很好,但我倒觉得江寒的《蝶恋花》更胜一筹!”有人大声道。 殷传明摇了摇头,道:“江寒的《蝶恋花》固然不错,但相比蘅芜仙子这首《雨霖铃》,却输在了意境之上,在我看来,还是《雨霖铃》更佳。” “对,《雨霖铃》自然更好!” “蘅芜仙子的词肯定最好!当为本次文会的魁首。” 有几个读书人立马附和道。 听到江寒的名字,蘅芜仙子眼波流转,问道:“哦?江寒江公子也参与了这场文会?他作了什么词?” “江寒的词叫《蝶恋花》,词曰……”有个才子摇头晃脑的将《蝶恋花》诵出。 蘅芜仙子顿时一呆。 殷传明摇头道:“这首《蝶恋花》固然不错,可论才情,论意境,却仍然比不上蘅芜仙子……我首推蘅芜仙子为最佳!” “不错!就一句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便胜过了江寒的《蝶恋花》!”段姓书生大声道。 蘅芜仙子美目闪烁,从众人的神情中立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这场文会应该是殷传明为自己而举办的,只是没想到江寒猛龙过江,用一首《蝶恋花》独占鳌头。 自己恰好来了,还诵出了《雨霖铃》,于是殷传明便故意捧《雨霖铃》,压江寒一头。 可笑的是,殷传明根本不知道《雨霖铃》也是江寒所作。 “诸位若无异议,那么本次文会的魁首便是蘅芜仙子。”殷传明大声道。 然而便在这时,蘅芜仙子歉然一笑,道:“等等,请恕妾身没有说清楚,这首《雨霖铃》并非妾身所写,而是一位才子所作。”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哗然,惊讶的看向蘅芜仙子。 “啊?《雨霖铃》不是蘅芜仙子写的?” “那是哪位才子所写?” 殷传明心里忽地咯噔一声,不知为何感觉有些不妙。 蘅芜仙子面朝众人,微微一笑,说道:“这首《雨霖铃》实非妾身所作,而是江寒江公子赠给妾身的。”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寂静无声。 第三十六章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 车马辚辚地向前行着,春风吹拂着岸上的杨柳。 马车里,梁云栋正襟危坐,乖乖巧巧,安安静静。 因着那首《蝶恋花》,两人的感情似乎有了微妙的进步,可这样一来,相处于一辆马车当中却使得气氛有些凝滞。 江寒坐在她对面,假装在欣赏窗外的风景,实则用眼角余光偷偷看着她。 小姑娘一张白皙的瓜子脸真好看啊!从眉毛到眼睛到鼻子,再到樱桃小嘴,竟是挑不出一点瑕疵。 看着看着,江寒就发现梁云栋的脸庞霞梁一般的红了。 许是发现他的偷窥,小姑娘害羞了! “江寒!”梁云栋忽然喊道。 “怎么了?”江寒一愣。 “我要下去走一走!”梁云栋抬起清澈的眼眸,说道。 到了马车外面,小姑娘一下子轻松了起来,裙裾飞扬地向前走去。 江寒跟随在她身后,欣赏着她高挑曼妙的身材。 不得不说,梁云栋的身材真好啊! 让他看得都有立即跟梁云栋拜堂成亲的想法了。 虽说女人会影响自己拔刀的速度,但萝莉会提高刀的攻速,妹妹会提高刀的暴击,御姐会提高刀的锋利,病娇会提高刀的伤害,富婆会提高刀的范围啊! 梁云栋走了一会儿,看见了前面的溪流,道:“江寒,咱们到那边坐坐。” “好啊!” 溪水清澈见底,溪石上还能看见小螃蟹,周围草丛里传来了虫鸣声。 江寒蹲在溪畔,用手捧起水洗了把脸,溪水甚凉,却十分痛快。 江寒又捧了一把水喝了起来,嗯,甘甜啊!不愧是古代,纯天然无污染。 他抬起头来,看见坐在上游,除去靴子袜子,将小脚丫子伸进溪水中的梁云栋,不禁愣了一下。 低下头看着自己手掌捧着的溪水,有些发呆。 嗯,难怪那么甘甜! 好喝! 江寒又喝了一口溪水。 许是发现江寒在喝水,梁云栋连忙将双脚提了起来,可抬眸一看,他已经喝完了。 梁云栋脸上微微一红,又将脚丫子放进溪水里。 春日暖洋洋的,照射在梁云栋身上仿佛多了一层光泽。 江寒抬起头看,饶有兴趣的看着梁云栋。 她坐在一块大青石上面,轻松地戏着水,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神情。 大虞朝并没有裹足的陋习,她的脚丫子小巧而精致。 六寸肤圆,粉光致致。 在日光的照耀下更显得精致可爱。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江寒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没有亵渎或调戏的意思,完全是情不自禁之下的吟诵。 他觉得梁云栋此刻便很符合这首诗的描写。 梁云栋脸上又是一红,品味着这首诗,不由得心生感叹,江寒真的很有诗才! 这首诗固然不如《蝶恋花》那般惊艳,但依旧是一首值得一品的佳作,如若能传到紫府书院那些大儒耳边,说不定还能登上文峰塔的……第三,或第四层! 江寒轻咳两声,站起身来,背过身子望向了远处的风景。 梁云栋这副姿态实在是太诱人了,让他都感觉有些燥热。 他心里不由得鄙视自己,自己两世为人,三十几岁的灵魂了,还是馋小姑娘香香软软的身子。 “啊!有蛇!” 便在这个时候,梁云栋忽然惊呼一声,把双足伸了起来,跳到岸上。 “什么蛇?被咬到了吗?”江寒吃了一惊,现在正值春天,蛇都结束冬眠出来觅食了,可别让什么剧毒蛇咬到了。 “我,我不知道,从我脚边游了过去……”梁云栋有些慌张的道。 “坐下,把脚给我看看。” 江寒握住梁云栋白皙粉润的小脚丫子,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没发现有伤口,又让她将另一只脚丫子伸过来。 “没事,没有伤口,多半是水蛇吧。”江寒检查完说道。 梁云栋松了一口气,道:“可是,可是我感觉脚有点痛……” “应该是你刚才不小心碰到石头了,我给你揉揉。” 江寒握着梁云栋的小脚丫子,心中不由得感叹:真是一双玉足啊! “怎么样?还痛吗?” “本来一点点,现在更痛了……你揉得太大力了。” “哦哦,我轻一点。” 过了一会儿,江寒才放下梁云栋的脚丫子,道:“好了,没什么事,能走路吧?” “可以了,等我穿上布袜。” “我好人做到底,就帮你穿吧,谁让我是乐于助人的好心人呢!”江寒一口一个乐于助人,拿起布袜给她穿上了,又帮她穿上了小靴子。 这过程中梁云栋乖乖巧巧一动不动,可是脸上却已经一片红晕。 虽说这时代礼法还不是很严,但女人的脚依旧算得上私密,只是梁云栋与江寒有婚约,也不太计较脚会不会让他看到,只是他给自己穿布袜还是让她感到一股羞怯。 等梁云栋穿好鹿皮靴子后,江寒才带着她回到马车上,返回内城。 “江寒,你是不是渴了呀?”梁云栋忽然问道。 “怎么问这个?” “刚才你一直在吞咽口水。” “……” 江寒道:“是啊,有点渴了,赶紧回家,各找各妈。” 回到内城后,江寒先将梁云栋安全送到梁府,才返回镇国公府,来到自己的院子里,打了一桶冷水往身上倒了下去。 凉快的井水总算是浇凉了燥热的心。 江寒长长吐出一口气,心里不由得鄙视自己,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一个小姑娘的笑貌怦然心动啊! 不会是梁云栋给自己喂春药了吧? 或者是爱情? 爱个屁的情。 爱情这玩意江寒一点也不相信。 …… 与此同时,梁云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提笔将江寒今日诵出的两首诗,一首词给抄录了下来。 然后她便看着纸上的诗词呆呆出神。 这三首诗词当真是极好极好的!而且每一首都是送给自己的! 嗯,等妙妙来了,就让她看看这几首诗词! 对了,这男人好像很喜欢jiaojiao……好奇怪呀!一点也想不通。 少女忽然皱了皱琼鼻,低头看了看,没看见脚丫子,只看见胸口。 第三十七章暗香! 清明踏春文会上出现的两首词终究还是传扬了出去,一起传扬出去的还有江寒的“暗香”! “暗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名字虽取得好听,可东西却未必好用。” “江寒不是说过两天便要开张吗?咱们去看看不就成了。” “冲着那首《蝶恋花》还有那首《雨霖铃》,本公子到时候定要去瞧瞧这所谓的暗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于是,还未到开业的时候,“暗香”店铺前便已有不少人在观望,猜测。 江寒此刻正在后院落里计算着自己要卖多少香水才能够回本,就在这个时候,侍书跑了进来:“公子,公子!门口围着好多人呢!好多公子还有小姐们都在围观!” 江寒笑道:“那不是正好吗?侍书,去把小六子叫过来待会帮忙。” 小六子是府里后厨的人,待会开张若是生意好,总得多叫个人来帮忙。 “是。”侍书刚出去一会,便又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公子,公子,有个好漂亮的姑娘来了,要找你。” 江寒问道:“是谁?” “她,她说她叫蘅芜仙子,是,是教坊司的人。”侍书神情略有些怪异,怎么连教坊司的花魁也来找公子啊! 江寒喜道:“哦,是我让她过来剪彩的,快,请她进来。” “哦哦!”侍书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蘅芜仙子踏进了后院落,妙目盈盈扫视了一圈院子里的器具,然后落在江寒身上:“郎君!” “蘅芜姑娘,你来得好,试试这两种香水的味道如何。”江寒拿起两个瓶子,递给蘅芜仙子。 蘅芜仙子接过瓶子,依次打开轻嗅,那股浓郁的花香令她美眸一亮,面露陶醉之色。 “好香,好闻!郎君的香水,实在是让人喜欢。”蘅芜仙子将香水倒出一些,擦在手背上,越闻越是欣喜: “这香水,比市面上很多香膏都要好闻!妾身最喜欢的就是这水仙花香气。” 江寒微微一笑,目前他做出来的香气就四种,梅花,水仙花,山茶花以及春兰。 除了送给梁云栋的梅花香,其它三种都准备售卖。 “你觉得这香水可以卖什么价格?”江寒问道。 蘅芜仙子沉吟道:“目前市面上的香膏有便宜的,也有贵的,最贵的御清价格是一小盒十五两银子,郎君的暗香,可不低于这个价格。” 站在旁边的侍书顿时大吃一惊,这一小瓶香水就能卖十五两银子? 这些香水都是她跟少爷制出来的,虽然制作起来麻烦,成本也不低,可若是卖十五两银子一瓶也足够赚好多好多银子了! 江寒却笑了笑道:“我这香水打算卖三十两银子……一瓶!” 蘅芜仙子顿时愕然,侍书也张大了嘴巴。 蘅芜仙子道:“郎君,你这个价格……是不是有些高了?” 京都乃大虞首善之地,但普通百姓的收入一年也不过十二三两银子,即便是那些有技术的工匠,一个月二两银子便算是高收入了。 三十两银子一瓶,则注定只有极少极少的少数人才能买得起。 江寒轻轻笑了起来,说道:“我不仅要定这个价格,每个月我还只卖两百瓶!” 蘅芜仙子不禁咋舌:“这……” 江寒笑道:“物以稀为贵。便宜的东西未必就能卖得好,相反,贵的东西在大多数人眼里除了贵,就没有其它的缺点。而且香水现在很难做到量产,本来就不是卖给普通老百姓的。” 他这香水的目标客户是青楼那些花魁们,还有京都的大家闺秀,以及有钱的才子们! 别以为才子们就不会用香水,他们骚起来真没女人什么事。 而且这些才子们最喜欢的就是佩带香包,再拿着根折扇,走到哪摇到哪。 当然了,之所以限量卖也不是每个月只能生产两百瓶,而是…… 饥饿营销这玩意是真的好用啊!放在这个时代,绝对是降维打击! “蘅芜姑娘,待会开张你帮我剪个彩。” 蘅芜仙子疑惑道:“剪彩?那是什么?” 江寒咧嘴笶道:“待会你就知道了。” …… “暗香”的门口早已聚集了不少人,巷子外还停着不少马车,这也就意味着江寒在那场清明文会上作的那首词真的起到了作用!许多人闻名而来! 此时此刻,殷传明便站在门口,手中摇着碧玉折扇,道:“你说,这暗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他身旁站着的是身穿青衫,男身女相的许云秋。 四大才子中的两个人都来了! “我怎么知道?不过顾名思义,应该是和香膏一样的东西吧。”许云秋摇了摇头,打量着面前这间铺子,铺子上的牌匾冒住了红绸,两边显露出一副对联。 看着这副对联,许云秋心中大吃一惊,倒不是这副对联写得怎么样,而是上面有个印章! 钟离忧的印章! 钟大学士竟然给江寒写了副对联? 江寒是怎么求来的这副对联? 自然不仅是许云秋看出这副对联的不凡,现场的才子们也有不少是懂的书法的。 “气韵更如沉水润,风流不染墨痕昏。横批是……香远益清……好,好对联啊!” “你们发现没有?这副对联的字写得极好啊!” “等等,有钟离忧钟大学士的印章,这对联竟是钟大学士写的?” “钟大学士一字千金,千金求字也未必会写,怎么会给江寒的店铺写一副对联?” “难不成是高超的仿品?” “就算是仿品,仿得这么像,那也价值百金了!” 众人议论纷纷,均是大为震惊。 便在这个时候,店铺的门终于打开,但见一个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个女人走出来后,许多人纷纷惊呼。 因为她是教坊司的花魁,写出“寂寞寒窗空守寡”的才女,蘅芜仙子! 在蘅芜仙子走出来后,江寒才跟在她身后走出。 江寒身穿一身白色的儒衫,面带笑容。 跟蘅芜仙子站在一块不仅没有被对方的美貌所掩盖,反而透着一股温润如玉的气质,令人眼前一亮。 第三十八章花魁集体找上门 一束束目光越过了蘅芜仙子,投向了江寒。 这些目光中有好奇,有惊疑,有羡慕,有不屑。 蘅芜仙子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因为早有传言说江寒成为了蘅芜仙子的入幕之宾,还送给了蘅芜仙子两首词。 但令人惊讶的是,江寒与蘅芜仙子站在一起竟然没有被对方的容貌所掩盖,身上散发而出的气势让更多人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 人群中除了殷传明和许云秋两大才子外,其实还有阮娆娆派来的玉衡。 阮娆娆早就知道他要开一间铺子,卖什么所谓的香水,于是在开张的前一天就派出玉衡前去关注着了。 此时此刻玉衡看着江寒也不禁扬起眉毛,这姓江的竟然还是跟蘅芜仙子走到了一起,两人到底有没有到底呢…… 按大人说的,这个女人可不是简单货色啊! 便在玉衡心有猜测时,江寒朝着众人拱了拱手,朗声道:“在下江寒,感谢诸位今日前来捧场!今日暗香正式开业,我有幸请到了蘅芜姑娘作为暗香的产品代言人。” “产品代言人?那是个什么玩意?” “看江寒跟蘅芜姑娘这么亲近……可恶,这厮该不会真把蘅芜仙子给睡了吧?” 众人小声议论。 蘅芜仙子目光盈盈扫视在场众人,朱唇微启:“妾身蘅芜,见过诸位。这暗香,妾身已经用过一段时间,用过之后,香云缭绕,久久不散,令人心旌摇曳,陶醉不已……妾身敢笃定,暗香必不输御清和玄蕴!”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哗然,许多人脸上变色。 御清和玄蕴是两种香膏的名字,也是如今大虞市面上最好的香膏,就连贵族妇女也在用这两种香膏。 如今蘅芜仙子竟然说这暗香不输御清和玄蕴? “蘅芜仙子必不会说假话,难不成这所谓的暗香竟然真有这么好?” “刚才蘅芜仙子出来时我就嗅到了一股很好闻的香味,不会就是暗香吧?” “若是暗香不输御清和玄蕴,那不知其价格又是多少?” 江寒伸手虚压,道:“接下来就有请蘅芜仙子为本店剪彩。” 说罢,江寒便眼神示意侍书搬板凳,再取出剪刀,递给了蘅芜:“把牌匾上的红绸剪断。” 蘅芜点了点头,提着裙摆上了板凳,便一剪刀将红绸剪开,红绸落下,露出了“暗香”的牌匾。 “原来这就是剪彩?倒是挺有意思的。” “好手段啊!把一位美名甚盛的花魁请过来剪彩,一下子便打出了名气,这江寒倒真是个会经商的……” “就算有些经商的手段又如何?还不知道他这所谓的暗香怎么样呢!” 便在这个时候,巷子里驶来了一辆马车,众人连忙看去。 一个身穿月白长裙的少女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是梁府的马车!” “啊?那不就是当朝户部尚书梁开梁大人的女儿?” “梁姑娘与江寒本有婚约,她来这儿倒也正常。” 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让梁云栋走了过去。 梁云栋一抬眸就看见了蘅芜仙子,顿时眯起漂亮的眸子,这个女人……确实长的很漂亮! 江寒的心思确实多,把这女人请过来捧场确实有利于暗香的售卖。 必须催一催妙妙,这么一个女人留在江寒身边,怕是会将江寒吃干抹净! 梁云栋展颜一笑:“我来迟了么?” “不算迟,你来得正好。”江寒朝梁云栋微微一笑,便伸手虚压,待众人声音削减,才朗声道:“现在暗香正式开业,此物效果如何刚才蘅芜仙子已经说过了,我便不多加介绍了。” “现在我宣布,暗香开始售卖,一瓶三十两银子!限量两百瓶!” 此话一出,人群先是短暂沉默,随后便爆发起了轰鸣声,一片哗然。 多少?他说多少? 一瓶三十两银子? 他咋不去抢钱呢? 不,抢钱都没他狠吧! 虽然刚才蘅芜仙子说暗香不输御清和玄蕴,可是这也贵得离谱了吧? “一瓶三十两银子?御清和玄蕴才多少钱来着?” “御清一盒十五两,玄蕴稍便宜一些,十三两银子……他这暗香竟然比御清还贵了一倍!” “这要是有人买,我直接吃屎!吃一百斤屎!” 殷传明愣了一下,随即也是哂然一笑。 这姓江的……怕是真的穷疯了吧?这种定价普通人谁能买得起? 若是定价几百文,在蘅芜仙子的名声影响下,或许还真能赚一些,可是定这个价格哪个冤大头会买? “走吧,这谁买得起?” “简直穷疯了!三十两银子,我何不去买御清和玄蕴?还能剩下二两银子。” 陆陆续续有人离开,毕竟这个价格实在不是普通人能够消费得起的,店铺外顿时安静了许多。 侍书见状顿时面露担忧之色,糟了糟了,公子果然还是卖得太贵了啊! 梁云栋眉心微蹙,也有些担忧,但她担忧的却不是江寒会不会赔本,她还是有几千两银子让江寒赔的。 她担心的是江寒会不会因此大受打击。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来了一辆马车,停在了巷子外,顿时吸引了还未离开的人的注意。 紧接着,有婢女掀开帘子,放下板凳,从马车上便下来了一位位身穿华美罗衣的女人。 “好漂亮的女人啊!” “等等,她不就是教坊司的云娘仙子吗?与蘅芜仙子齐名!” “蘅芜仙子擅长吹萧,云娘仙子则舞艺超群。” 众目睽睽之下,但见那美貌女子笑盈盈的朝江寒走了过来,先是看了蘅芜仙子一眼:“蘅芜姐姐。” 蘅芜仙子嫣然一笑:“云娘妹妹,你好呀!” 云娘仙子妙目望向了江寒,脸上流露出喜意,道:“江公子,我要买暗香。” “这位姑娘,本店有水仙香,山茶香以及春兰香……”江寒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没想到自己的第一单生意竟是位艳名甚盛的花魁。 “每种各来一瓶吧。”云娘仙子笑吟吟道。 看到这一幕许多人都瞪大了眼睛,这位花魁好有钱啊!三瓶那可就是九十两银子了! “这都有人买?不会是托吧?” “那可是云娘仙子,教坊司最美的花魁之一,多少富商为了她愿意一掷千金,怎么可能是托!” “呵,云娘仙子只是个例外,说不定也是姓江的请来的,我就不信还有人买这么贵的东西!今日这姓江的能卖出第四瓶,我吃一千斤屎!当场吃!” 便在这时,巷子外又驶来了三四辆马车,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怎么又有马车?” “这马车很豪华啊……等等,那不是梨香仙子的马车吗?!” 第三十九章教坊司的花魁们 这一辆辆马车停在巷子里,随即便有仆人放下板凳,从马车里下来一个个身穿繁复华美长裙的女子。 这些女子年龄约莫十六到二十岁,相貌极美,身段匀称,站在一起时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在场的男人们不由得瞠目结舌。 “等等,那是梨香姑娘,那是香奴姑娘……都是教坊司的花魁啊!” “教坊司花魁共有十二位,依才、色、韵、气分为四等,这几位好像都是一二等的花魁。” “平时想见哪一位花魁都得先交十两银子作为打茶围的费用,今日竟然见到了四五位……” 殷传明满脸惊疑不定,这些花魁怎么都来了?难道也是来给江寒捧场的? “云娘姐姐,说好的一块来,你怎么却比我们先来了?”一个相貌娇媚的姑娘笑吟吟的朝着店铺走来,目光落在江寒身上,道:“你便是江寒吗?奴家香奴,有礼了。” 香奴?你姓赵孩子叫紫烟吗?江寒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原来是香奴姑娘,不知香奴姑娘要买什么香水?” 香奴笑道:“公子觉得奴家适合用哪一种?” 江寒道:“香奴姑娘貌美如花赛貂蝉,娇艳无俦胜昭君,以我看来,山茶香便适合姑娘。” 香奴眼眸一亮,没想到这位江公子不仅长得俊朗,而且说话还这么好听啊!道:“既然如此,公子便卖给妾身三瓶山茶花香的香水吧。” 江寒笑了起来,这些教坊司花魁果然有钱啊!九十两银子说花就花! “侍书!取暗香,收钱!”他朝着侍书喊了一声。 香奴笑眯眯的还想跟江寒说两句话,那梨香仙子便挤了过来,妙目盈盈的扫视江寒,朱唇微启,声音嗲嗲的:“江公子,奴家梨香,久闻公子盛名,今日总算得以一见……” “哦,原来是梨香姑娘……梨香姑娘气韵非凡,仿佛深山幽兰,若用上春兰香的香水,那必定更加吸引人了。” 梨香仙子被他夸得心花怒放,道:“既然如此,那我买五瓶。” 真阔绰啊!这些花魁不仅好看,还有钱啊……江寒眼睛一亮,叫道:“侍书,取货!” “江公子,江公子,我也要三瓶,跟蘅芜姐姐一样味道的。” “蘅芜仙子用水仙香,但姑娘你艳若桃李,貌比赵飞燕,更适合用山茶香。” “江掌柜,我也要四瓶。” 这一幕直接把巷子里的读书人给看呆了,这些花魁们,真是一点也不把银两当银两吗? 而那些花魁们也是买开心了,暗香怎么样暂且不说,江寒是真的能提供情绪价值啊! 殷传明和许云秋也是看得愕然。 “殷兄,他这暗香似乎真的不错啊!这么多花魁都来跟他买。”许云秋望着里面,心中顿生好奇。 来都来了,要不买一瓶试试? 殷传明一拍折扇,轻哼一声,说道:“许兄当这几位花魁真是来跟江寒买暗香的吗?她们是看上了江寒的才华!” 许云秋笑了笑,他当然知道这些花魁们想要的是什么,江寒给蘅芜仙子写了两首词,使得她一跃成为教坊司第一花魁,身价飙升,如今甚至不用招待寻常客人…… 若是能跟江寒产生什么关系,得到他的诗词,说不定就能名扬天下,甚至名扬后世…… 这个世界上,书生和花魁的最高梦想不就是这个? 许云秋朝着江寒走去,笑道;“江兄,我也要香水。” “许姑……许公子要什么香水?”江寒心里古怪,这许云秋本来就男身女相,再用上香水……那不就是更像女人了? 许云秋笑着取出一张银票:“每种各来三瓶,这是二百七十两的银票。” 江寒乐了,他猜的果然没错啊,这时代的公子哥比女人还要骚! “侍书,取货,给这位许公子。” 侍书忙得手忙脚乱:“来了来了,许姑娘,你先等等。” 许云秋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你叫我什么?” “许,许公子。”侍书吐了吐舌头。 许云秋接过侍书递来的瓶子,拔出瓶塞,凑到鼻端细嗅,眼睛便是一亮。 这暗香……果真很好闻啊! 绝不比那什么御清差! 他将香水倒出一些,均匀的洒在衣服上,身上顿时散发出一股好闻的花香,又不会显得太刺鼻。 殷传明看着许云秋走了过来,顿时嗅到他身上一股清香,不由得眉头一挑。 嗯? 兄弟你好香啊…… 许云秋原本就长得俊,用上这香水后,就更像女人了……这要是…… 殷传明猛摇折扇,自己在想什么呢!许云秋是男的!自己岂能去做那搅屎棍! 等等,这香水这么好闻,好像也很适合自己啊…… 自己要不要过去买一瓶? 就在殷传明心有此念时,巷子外又来了好几辆马车,一个个美貌女子下了马车后就直奔“暗香”店铺而来。 “江公子,我要暗香。” “江公子,我也要。” 竟然又是教坊司的花魁! 在场的男人都看得眼睛直了,完全不知道该先看哪一个。 江寒连忙道:“排队,排队,一个一个来。” 等轮到殷传明的时候,江寒双手一摊,道:“这位公子,不好意思,香水己经卖完了。” 殷传明顿时一愣,道:“这就没了?” “限量限购,等下一批吧。” 殷传明顿时比吃了一只苍蝇还难受,这姓江的莫不是在针对自己?刚轮到自己就没了?那我排的队算什么? 江寒忽然道:“咦,你是殷传明殷兄!” 这厮终于认出我了!殷传明脸上露出笑容,轻摇折扇:“不错,是我,江兄要卖我香水了?” 江寒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是想起上次清明文会我不是得了魁首吗?我记得魁首有一百两黄金来着?上次忘了拿,现在拿可以吗?” 殷传明忽然间感觉自己比吃了两只苍蝇还难受。 可发现周围的人都朝他看了过来,他勉强的挤出笑容:“当然了,我为江兄留着呢!” “哦,那是现在给吗?” “当,当然……” 第四十章火爆 洛阳作为首善之地,按理来说江寒开了一家小店铺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惊不起一点波澜。 然而仅仅两天之内,暗香的名声却在京都火爆了起来,既因为暗香的独特,也因为暗香的贵,更因为那天开业时,教坊司的十二位花魁竟然全到了! 一时间便引得许多人的议论,虽然大多数人并没有买到暗香,可是从那天教坊司十二位花魁前去捧场就知道,这暗香大抵还真是个好东西。 大多数人当然对暗香那高昂的价格望而却步,就算是御清和玄蕴也不敢卖出这个价格啊,可江寒偏偏卖出这个价格,而且还卖得很好! 到了第三天,有人上门购买时却被告知暗香已经卖完了。 这瞬间让那些人瞠目结舌,这玩意……还真的是限量的?江寒到底会不会做生意啊! 侍书这两天也是被这一笔巨大的财富砸得懵了,原本她还以为这香水定价三十两没多少人买的,谁知道那些人这么疯狂……他们是人傻钱多吗! 而且购买的公子哥竟然也不少,更是比那些大家闺秀们更舍得花钱。 这些男的……也这么骚包的吗? 暗香这生意也总算是走入了正轨,江寒负责制作香水,侍书负责接待客人,而从后厨拉过来的小六子则负责搬货。 当武威侯江震声知道这件事后,也是沉默了一下。 “老爷,没想到他还真是将这生意给做起来了。”崔氏有些吃惊,这个庶子竟然也有这个本领?而且听说他还作了几首词在坊间传唱甚广……这庶子什么时候有这种才华了? 猫在角落里的孟小春眼睛也放出了光芒,我的儿子有出息了?而且还赚了这么多的钱? 她当然知道江寒前段时间在捣鼓着香水,只是并不在意,以为是闹着玩玩。 可没想到真能赚钱啊! “老爷,寒儿他赚到钱……”孟小春脸上的笑意浓郁,看向江震声正想说话,却见江震声阴沉着一张脸沉默不语,连忙闭上了嘴。 “行了!”江震声皱眉道。 他现在心情十分复杂,当然有为儿子出息的惊喜,但更多的是惊愕。 “不过是经商赚了点钱,有什么好高兴的!” 孟小春道:“他,他还作了两首词呢!他会写词了呢!” 听到这个,江震声却是重重的冷哼一声:“给一个青楼女子写词,简直就是败坏我江家门庭!这有什么好夸耀的?这个竖子,也只会给青楼女子写艳词了!” 孟小春小声道:“可是,可是很多人都说那两首词能上文峰塔呢?” “能上文峰塔又如何?终究是两首上不了台面的艳词!” 江震声背负着双手,对那两首词感到深恶痛绝,冷哼道:“更何况那不过是旁人的夸张之语,这等艳词若能上文峰塔,我江震声从今以后把名字倒过来写!” 话音刚落,便有管家匆匆跑了进来:“老爷,老爷。” 江震声神色微缓,问道:“福伯,什么事?” 福伯道:“外面有紫府书院的人来了,自称是徐谦徐大儒的学生。” 江震声忙道:“哦?快请,快请!” 片刻后,两名青年走进了房间,朝着江露声拱手行礼,笑道:“见过武威侯。” 虽说这两名青年年纪不大,但毕竟是徐谦的学生,而徐谦又是虞朝的大儒,向来刚正不阿,江震声对他也是相当敬佩,自然不会看轻徐谦的学生,笑道:“两位这是?” “我乃紫府书院的学正,奉命前来通知武威侯一件事。”右边的年轻人笑道:“武威侯可曾听过最近流传的两首《蝶恋花》和《雨霖铃》?” 另一名年轻人笑道:“武威侯乃江公子的父亲,肯定是听说过的。” 江震声问道:“所以二位是为何事而来?” “是这样的,紫府书院的几位大儒在读过那两首《蝶恋花》和《雨霖铃》后,都觉得这三首词均为上乘之作。现如今确认要让《蝶恋花·伫倚危楼风细细》登上文峰塔第六层,《蝶恋花·槛菊愁烟兰泣露》上文峰塔第五层,《雨霖铃·寒蝉凄切》……院君大人深叹其情感蕴藉深沉,缠绵悱恻、凄婉动人,将其上了文峰塔第七层。” 另一人笑着道:“而且院君大人还想邀请江寒前往紫府书院入学读书。” 听完,江震声顿时呆若木鸡。 崔氏也是满脸愕然。 等两人通知完离去。 孟小春满脸堆笑,眼里闪烁着喜意:“老爷,寒儿的词上了文峰塔……” 她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发现江震声的脸色似乎有些发青。 “上了文峰塔又如何?不过是侥幸而已,有什么好高兴的!这逆子给青楼女子写词,传出去让人笑死了!”江震声脸色铁青,冷哼道。 孟小春低着头不敢多言,心里却想:老爷,你的……要是有你的嘴硬,那就好了。 …… 江寒自然不知道内宅发生的事情,他让侍书重新采集了一些花瓣准备做第二批香水。 大虞毕竟没有大型的花圃种植基地,若想实现香水的量产,还必须买一片土地来栽种鲜花。 不过买地种花的事情急不来。 他在铺子里忙活了一阵,正想出门时却在门外看到一个女人。 这女人还是见过的。 那天文会上见到的萧鱼柔。 很孝顺的一位姑娘,把奶奶养得白白胖胖。 嗯,适合儒教。 “江,江公子。”萧鱼柔有些羞怯的站在门口,睁着水媚的大眼睛看着他。 “原来是萧姑娘,请进。”江寒道,他记得这姑娘也很有背景啊! 萧鱼柔走进店铺里,好奇的打量店铺里的一切:“江公子,你这暗香最近很出名呢,卖我一瓶如何?” 江寒摇头笑道:“萧姑娘来得不巧了啊,暗香已经卖完了。” 萧鱼柔眨了眨眼睛:“可是我分明闻到了香味……我是云栋的朋友,你便不能卖我一瓶吗?” 江寒笑道:“剩下两瓶我原本打算送人的,也罢,就卖给你吧。” 萧鱼柔嘻嘻一笑:“谢谢江公子,能打折吗?” “打十折你要吗?” “十折?我要。” 第四十一章沈妙! 萧鱼柔接过江寒递过来的琉璃瓶子,有些欣喜地凑到鼻尖轻嗅,这股浓郁的香气让人神清气朗。 “没想到江公子不仅很有诗才,而且还能做出这么好闻的东西……” 江寒笑了笑道:“萧姑娘夸奖了,只是一点小生意而已。” 他心里忽然一动,我记得这萧姑娘的父亲是京兆尹吧? 大虞朝京兆尹虽然只是个四品官,可是却是个实权官职,权力比一些尚书还有大。 暗香如今已是供不应求,倘若将来想要扩大市场,就少不了会多出一些竞争对手,倘若能有京兆府的关系,也能使得这生意做得更加顺风顺水。 萧鱼柔将香水收进怀里,看着江寒,心中有些荡漾。 云栋的这位未婚夫不仅长的好看,而且很厉害嘛!虽然只是一个庶子,将来未必能够封侯拜相,可是凭借这暗香赚成洛阳首富也未必没有可能的。 便在这时,江寒看着萧鱼柔道:“萧姑娘,你想不想赚点钱?” “啊,赚钱?”萧鱼柔一呆。 江寒道:“嗯,你看我这店铺日进斗金也是没问题的……你要不要入股吗?” “啊?” 萧鱼柔呆若木鸡,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你,你胡说什么!就算你有钱,谁,谁要你入股……” 江寒:??? 就问你要不要入股,你脸红个茶壶泡泡…… 等等,这姑娘不是会错意了吧?我要你入的不是这个股! …… 月光微寒,清风徐来。 皇宫里,当今女皇陛下坐在桌案前,将鼓囊囊的胸口搁在桌子上。 昭宁女皇是个殷勤的皇帝,虽说奏折有内阁批阅,但她仍要过目一遍再进行批红。 有时看到三四更天也是正常之事。 因为勤于政务,她的后宫里甚至没有男人。 便在这个时候,一身青衣的阮娆娆来到昭宁女皇身边,道:“陛下,江寒当真开了一家香水铺子,名曰暗香……这个就是。” 说罢,阮娆娆递出了一瓶香水。 昭宁女皇放下手里的折子,打开木塞嗅了嗅,道:“嗯?这暗香确实很好闻……这当真是他做出来的?” “不错,婢女一直派人盯着他,确确实实是他弄出来的。”阮娆娆道:“陛下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生意。” 女皇顿时心生好奇:“说说看。” “他先是去找了钟离忧,请钟离忧为他写下一副对联……又赠词给教坊司花魁蘅芜,让蘅芜一时名声大振,接着又在一场文会上写了一首《蝶恋花》,使得他那暗香还未卖,便已经有很多人知晓……” 阮娆娆缓缓说来:“接着,他又在开业的当天,请来蘅芜花魁进行剪彩……” 她将暗香开业当天发生的事情说出。 昭宁女皇听得津津有味,微微颔首道:“步步布局,最终让暗香大卖,确实玩的好手段……最妙的是捧花魁这一招,此子若是经商,将来必定是名闻天下的大商人。” 阮娆娆道:“他现在的暗香销量不多,供不应求,暂时还对御清和玄蕴起不了什么威胁……但是将来他那暗香想要做大,端王那边只怕……” 端王柳三思是昭宁女皇的堂兄,昭宁女皇登基之后便备受重用,受封端王,权倾朝野! 而御清和玄蕴两种香膏背后的老板就是端王。 昭宁女皇轻轻一笑,说道:“现在他的暗香不是还没做大吗?不过,朕倒想知道,倘若他暗香做大后,威胁到御清……他要怎么做。” “可惜,江寒已经跟梁府结了亲,否则朕真想将九公主嫁给他。” 阮娆娆道:“以婢子看来,江寒先前的纨绔形象全是装出来的,他既如此反感陛下,未必就肯跟九公主……而且九公主不是已经有了婚配吗?” 昭宁女皇淡淡一笑,说道:“先不说这个了,太平教可查出来了?” “婢子已经查出了一点眉目。” …… 暗香虽说生意好,但其实江寒也没有多忙,在经营了几天后就放手当起了甩手掌柜,把铺子交给了侍书。 侍书负责每天收钱,小六子负责搬货。 江寒很喜欢这种悠闲的日子,尤其每个月都有一大笔银两进账…… 虽说悠闲,可他也没耽搁着锻炼身体,每天做做俯卧撑,跑跑步。 原本他想再去一趟教坊司见见蘅芜姑娘,开业那天能那么成功,全靠了蘅芜姑娘。 而且蘅芜姑娘早就准备扫榻以待,夹道相迎了。 江寒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想要授人以柄。 然而还没等他去教坊司,就有一个女人找上门来了。 那是一个身穿紫衣的妙龄少女,腰间还系着一柄剑,看着约莫十七八岁的年龄,容貌清秀美艳,但神情却是冷冷冰冰的,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 “你就是江寒?”妙龄少女看了看店铺里的布置,有些惊讶里面弥漫而来的花香,但脸色依旧冰冷。 “不错,姑娘是?”江寒看着这姑娘,有些惊艳,这姑娘……有点像动漫里走出来的美女啊…… 他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一个角色,西方不能缺少耶路撒冷……这少女简直像一个古装版的蒂法! “我姓沈,单名一个妙字,道家天宗传人,梁云栋让我来保护你。”沈妙嗓音清清冷冷。 道家天宗是什么宗门?我只听说过正一教武当派啊……江寒拱手道:“原来你就是沈姑娘。” 沈妙一双漂亮的眸子如月弯弯,盯着江寒道:“我虽然答应云栋会保护你半年,但并非没有条件。” “姑娘请说。”江寒忙道。 “这半年内,你必须包我的吃住。” “就这个?当然没问题。” 不就是包吃住嘛!江寒当然不会拒绝。 “我还要单独住一间房间。” “没问题。” “我的衣服你也得洗。” “……” 江寒:“那更没问题了,不仅如此,我还可以给你每个月三两银子的月钱!” 江寒说完就注意到蒂法……沈妙的眸子亮了起来。 第四十二章逛街 “沈姑娘,接下来你暂时住在我院子里,跟我同吃便是,至于衣服自有仆人洗。”江寒带着沈妙来到自己的院子,指了指左边的房间道。 他虽是庶出,但也有自己的院子,除了正屋外还有两间耳室。 平时侍书都是跟他住正屋的,江寒在里面,侍书在外面。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这种情况会发生改变,侍书在上面,江寒在里面。 “嗯。”沈妙清清冷冷的应了一声。 江寒忽然问道:“对了,沈姑娘,你是用剑的?” “不错。” “剑法怎么样?” “很好。” 江寒不知道很好是好到哪里,但想来梁云栋既然让她保护自己,那一定是剑术超群的了。 “姑娘能不能教我几招剑法?”江寒问道。 人生在世,总要有一些自保手段的,要是能学点剑法那就再好不过的了。 沈妙眉心微蹙:“我只答应云栋保护你,而且你并无根基,学起来会吃很多苦。” 江寒立马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吃苦算什么。” 沈妙明眸流转,审视了江寒片刻:“你是个读书人,为何要学武功?” 江寒道:“人生在世,总要有武艺傍身……就算是读书人也不是不能学武嘛!” 沈妙冷冷道:“镇国公就是当世高手。” 呃,意思是让我爷爷教我练武?江寒想了想道:“我觉得学武需要有名师指导,我看姑娘就是名师,必定能进行深入浅出的指导,使得根深蒂固。” 沈妙螓首微点,很喜欢江寒的拍马屁:“你说的不错,但我现在不想为人师。” …… 暖日融融,春风和畅。 江寒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了一段时间,总算是赚了第一桶金,暗香也走上了正轨,如今又多了一个高手作为护卫。 虽然江寒还未曾见过沈妙出手过,但凭她眸里偶尔流露出来的锋芒却可以笃定这姑娘绝对是个高手啊! 原本那天他打算拉着萧鱼柔做生意,谁曾想那姑娘却似乎会错了意,满脸羞红的离开了。 没办法,这计划只能向后推迟了。 今日他到了香水铺子没多久,梁云栋便来了。 梁云栋今日穿着素色衣衫,外罩一件月白色夹袄,腰间系着鹅黄丝绦,疏着时下流行的发髻,但头上并没有太多饰物,只有一支白玉簪。 虽说打扮素雅,可少女脸庞清丽,反而增添了几分仙气。 江寒看着梁云栋,目光灼灼。 梁云栋发现他的目光有些灼热,略微羞涩的低头,轻声说道:“你要大量的鲜花,就得土地种花……永嘉或许能帮你!她在云阳县有一块土地,有三四十亩……是女皇陛下赏赐给她的。” 江寒想起了那天见过的永嘉公主魏瑶,问道:“哦,她能把土地租赁给我吗?” 梁云栋道:“嗯,我去找她说一说,她肯定会的……不过你要土地种植花圃,就必须拿出一大笔银两投入,至少也得一万两的银子……若是缺银子了,就跟我说,我有钱。” 江寒看着如此善解人意的梁云栋,忍不住伸手拉住她的手,看着她的脸道:“云栋,你真好。” 梁云栋脸上微微一红,却没有把手抽出来,道:“若你想将暗香做大,将来就一定会成为御清和玄蕴的竞争对手,这两种香膏背后的主人你知道是谁呢?” “是谁?” “端王。” “哦,那是谁?” “女皇陛下的堂兄,权倾朝野。” 江寒咧嘴一笑,道:“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就是,镇国公府又不是吃素的。” 虽说他只是一介不受重视的庶子,可是倘若端王真的为了暗香对自己动手,那父亲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在古代社会,嫡庶虽说地位悬殊,但倘若庶出也能为家族做出贡献的话,家族也必定会全力支持。 如今暗香风靡京都,自己又名声大噪,不管从哪方面看,父亲都会支持自己的。 镇国公府虽然衰弱了,可毕竟也是一个国公府。 接下来两人商议了一下花圃种植基地的各种事谊,当然,大多数只是江寒在说,梁云栋在听。 梁云栋对于什么生意不感兴趣,只是觉得江寒讲起生意时眼里闪着光特别的吸引人。 聊天也渐渐从生意聊到了诗词歌赋,再从诗词歌赋聊到了人生理想。 江寒上辈子毕竟活了三十多年,对付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还不简单?他侃侃而谈,三言两语便和梁云栋聊得很开心。 两人的聊天也渐渐变得随意轻松起来,谈笑声不时传来。 眨眼便到了中午,梁云栋眨了眨眼睛,清澈的眼眸闪着光:“江寒,我饿了。” 江寒当即让侍书去做饭,他自己不太懂做饭,只会下面,总不能下面给梁云栋吃吧,人家怕是也吃不惯他下的面。 侍书手艺很好,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 这顿午饭两人都吃得很开心。 吃完了午饭后,眼看时间还早,江寒问道:“云栋,要不要我陪你去逛逛?” “好呀!” 天上太阳温吞的挂着。 两人未曾乘轿,便并肩行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 沈妙抱着长剑,就这么面无表情地跟在两人身后。 梁云栋兴致昂扬,裙裾飞扬地闲逛着,秋水般的眸子闪烁着喜意,嘴角挂着浅笑。 江寒看着她曼妙的身影不由得想到那些上身古装,下身黑丝的美女图,忽然灵光一闪。 “我要是能做出黑丝呆带袜什么的,再让云栋穿上……那简直绝了……” 这么一想,他便不自觉得向梁云栋的脚看去,想起了那天她在溪边洗脚的画面。 这要是穿上黑丝踩我一脚……停,停,我怎么能有如此变态的想法呢! 两人逛着逛着,就来到了一座名为“凝艳馆”的青楼脚下,虽然是晌午时分,可是青楼的女子们已经站在二楼,笑吟吟的挥舞着彩帕,对着过路的男人娇声喊道:“老爷,上来玩呀~!” “这么早就出来卖海鲜了,真是勤劳啊!”江寒不禁感叹道。 “江寒,什么海鲜?”梁云栋转过头,有些茫然的看向他。 江寒轻咳两声,说道:“没事,没事,我只是忽然想到海鲜了。” “哦。”梁云栋似懂非懂的点头,海鲜?应该就是海里的鲜鱼吧? 父亲成为户部尚书后,便有人送过,都是什么内黄侯,鳆鱼,土肉……她倒是吃过几回。 “江寒,今天你请我吃饭,以后我请你吃海鲜。”梁云栋认真地看着他道。 江寒:“……” 第四十三章舞剑惊沈妙 江寒自然也没吃成梁云栋要请的海鲜,带着梁云栋四处闲逛了一天后便将她送回了梁府,自己则悠哉悠哉的回了镇国公府。 刚回到家里,迎面便碰上了一个姑娘。 “二哥!”小姑娘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抱着江寒的大腿,仰着脑袋嗷了一声。 江寒愣了一下,此女名叫江芸,跟自己一样是庶出,是父亲娶的三夫人的女儿,五六岁的年龄。 原身跟大夫人所生的嫡子嫡女关系不算好,但跟这位同为庶出的妹妹关系却不错。 “咋了?”江寒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小不点的脑袋。 “二哥,你系不系赚钱啦?”江芸睁着乌黑亮丽的大眼睛巴巴的看着江寒,奶声奶气的问道。 “嗯,怎么了?” “我要吃糖,二哥给我买。”小不点拽着他的裤角,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咋不找大哥去?”江寒问道。 江芸顿时苦着一张小脸,委屈巴巴的道:“大哥是坏人,不给我糖吃,还逼我写字,背书……” “那二哥呢?” “二哥是好人,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小郎君。”江芸眼睛布灵布灵的闪着光。 这小姑娘瞎说什么大实话……江寒笑了笑,从怀里摸了摸,结果却摸了个尴尬,怀里一文钱也没有:“哥身上没带钱,等下次吧。” 江芸松开了他的裤子,满脸失望的走开:“二哥也是坏人。” 江寒:“……” 就在这个时候,江晴烟跑了过来,手里握着一块蜜饯,喊道:“阿芸,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要不要吃糖?” 小不点顿时露出欣喜的表情,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抱着江晴烟的腿往上爬:“姐姐是好人!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小娘子。” 江寒:“……” …… 梁府,洗月亭。 梁云栋坐在亭子里,捧着脸,看着池塘里倒映的月色,说道:“瑶瑶,你那天没来,不知道他真的很会做生意呢!那暗香仅是两天的功夫就卖完了。” 七公主永嘉道:“我听说那天有很多花魁去给他捧场?” “是的呀!他真的很聪明,把蘅芜花魁请过去剪彩这一招真的很妙!倘若他专心经商,将来必定会成为全国第一首富。”梁云栋眼睛眯成月牙,笑吟吟的道。 永嘉公主撇了撇嘴,说道:“不就是一个所谓的香水吗?就算真的能赚钱,他这香水供不应求,又能赚多少呢?” 梁云栋眯着眼睛凝视着永嘉:“永嘉,那你把云阳县那块地租给他如何?” 永嘉公主道:“原来你是把算盘打到我头上了?嗯,这么说来,他这是想扩张暗香的生意?” 这段时间她当然也听说了暗香的好,知道暗香已经风靡了起来,虽说还没到风靡整个京都的程度,但也算打出了名气。 最让永嘉惊讶的是,这小子能做出暗香这种东西,却硬要藏拙这么多年,这心性也真够沉稳的啊! “当然!你不信暗香能够做大吗?”梁云栋道。 永嘉公主说道:“他既能想出请花魁剪彩这方法,必定也有做大暗香的办法……只是,那些花魁们集体上门捧场,为的只怕不仅仅是暗香吧?” 永嘉公主俯过身子,离梁云栋近了些,盯着梁云栋的脸道:“你就不怕,他让那些花魁们给榨干了么?要知道,他年轻气壮的,而那些花魁都是魅术非凡的。” 梁云栋拍了拍胸脯,神情有些得意:“当然不怕,我已经让妙妙跟着他了。” 永嘉公主微微一惊:“道家天宗传人沈妙?” “不错。”梁云栋嘻嘻一笑,说道:“有沈妙跟着他,当然不怕花魁吃了他。” 永嘉公主忽然笑了起来:“那你就不怕沈妙把他给吃了?” 梁云栋却是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绝无可能!妙妙修行的是道家天宗的太上忘情功,无求无欲……若是不然,我怎么会让妙妙保护他呢?” 永嘉公主闻言不禁有些心生向往,当今道家分为天地人三宗,而道家的太上忘情功属于极高深的内功,修炼到最高境界后,甚至能够做到克制情欲,永保青春,即便五六十岁也与二十岁的女子无异。 沈妙是天宗最为杰出的传人,年仅十八,据说便将太上忘情功炼到第三层的境界。 “我可以将云阳县那块土地租赁给江寒,甚至不用一文钱。”永嘉公主道。 “永嘉,你最好了。”梁云栋笑逐颜开。 “不过……”永嘉公主道:“我要暗香一成的利润。” 梁云栋蹙眉道:“永嘉,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永嘉公主道:“不然就让江寒答应我一件事情。” “一成就一成。”梁云栋立即道。 她不担心沈妙,但她却抵防着永嘉,永嘉很年轻,长得也漂亮,而且没有婚配。 万一也看上江寒,那就不美了。 …… 一大早江寒便被院子间的剑鸣声吵醒了,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就看见在院子里练剑的沈妙。 沈妙身穿一身青色长裙,扎着高马尾,在阳光的照耀下挺剑而舞,英姿飒爽。 这个时代女子的穿着略显保守,当然,青梅女子穿得会暴露一些,但沈妙虽说穿得严实,可舞起剑来却增加了几分涩感。 于是江寒便看入神了。 等沈妙练完剑,长剑“当”的一声插入剑鞘时,江寒忍不住击掌道:“好剑法!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霜寒十四州!” 沈妙漆黑的眸子亮了一下,道:“云栋说的不错,你果然很会写诗,这两句很有意思。” 江寒笑了笑道:“姑娘也懂诗?” “读过一些,勉强能听得懂……但诗词终归是小道。”沈妙淡淡道。 江寒问道:“那姑娘以为什么是大道?” “修道。”沈妙惜字如金。 果然,道家的人心心念念只想着修道。 别的门派:你不信我就要下地狱! 道门:爱信不信赶紧滚,别影响道爷修道。 江寒拱手道:“请女侠教我修道!” 沈妙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我的道跟你的不同。” “这话很有意思。”江寒认可的点头。 沈妙看着江寒,淡淡问道:“你想学剑?” “想,请姑娘教我!江某愿拜为师!”江寒连忙道。 沈妙将手里的剑丢过去:“你刚才看了很久,且舞几剑看看。” 这是考检我有没有那个天赋?我应该是天赋拉满的好吗! 江寒接过长剑,朗声道:“好,请姑娘看好,在下献丑了!” 说罢,但见他一个起跳,经过????几个动作后,拔出长剑,挥舞起来。一个右鞭腿,一个左正蹬,一个五连鞭,长剑疯狂乱刺,双腿胡踢乱踹。 沈妙:(¬?¬) ? 第四十四章学剑 舞完剑法,江寒收剑,瞄着剑鞘插了两次,总算是将长剑插回剑鞘,抬头看着沈妙道:“沈姑娘,我这剑法水平如何?” 沈妙冷冷清清的表情都有些崩不住了,憋了半天才说道:“你这也算剑法?” “不算吗?”江寒搔了搔头道:“还请沈姑娘教我。” 沈妙淡淡道:“道家天宗剑法向来不外传,你不是天宗弟子……” 没等沈妙说完,江寒便道:“那我拜你为师不就行了?” 沈妙微微一愣,道:“你要拜我为师?” “当然。”江寒觉得这么说不够表现诚意,心中一动,忽然想起电视剧上的画面,当即半跪而下,拱手道:“江寒漂零半生,只恨未逢明师,姑娘若是不弃,寒愿拜为师。” 这番话实在说得顺嘴,好悬没将愿拜为母给说了出来。 沈妙脸上清冷的表情有所缓和,江寒这话说的可真够真诚的,但她还是摇了摇头,淡淡道:“天宗不会随意收徒,但你要学剑,我可以教你几招,只是我不会将天宗内功传给你。” 再厉害的剑法也需要高明的内功加持,沈妙只教剑招不教内功,也不算违背了天宗的规矩。 还有内功这种东西?大不了徐徐图之……江寒道:“能学剑就行。” 沈妙道:“既然如此,今日开始我就教你学剑,但是过程中会吃很多苦。” 江寒顿时来了兴致,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学到一身高明的剑术了。 至于吃点苦算什么?又不是没吃过苦。 …… “不!” 如果给江寒一次重来的机会,他绝对不会跟沈妙学什么剑法! 他觉得沈妙这不是在教他剑法,而是在往死里操练他! 一个晚上他就让沈妙打得鼻青脸肿。 “真正的剑术只有一种目的,那就是杀死对方!所以真正的剑术都是从实战中练出来的。” “我会教你一套基础的剑招,然后你就用这套剑招来与我对攻,将我视作敌人,想尽办法将我击败。” 沈妙这番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江寒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没等他想明白什么不对,沈妙的木剑就刺了过来,真的是往胸口来的! 江寒吓了一大跳,连忙挥剑格挡。 可是他的速度怎么能有沈妙快,然后他就倒在地上了。 “再来!” 江寒挺起木剑,再次向沈妙发起进攻。 沈妙又是一剑刺向他的胸口,这一次江寒早有预防,挺剑格住,然而下一刻,沈妙裙底的玉腿已经踢出凌厉的一脚。 卧槽,怎么出脚了?不讲武德! 江寒吃了一惊,还没等他看清楚,就被这一脚踢倒在地了。 好痛!这可是势大力沉的一脚! 直接给江寒踢得痛哼出声。 “你怎么出脚了?” 沈妙冷冷道:“手中的剑是剑,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也可以是剑!” 江寒哼哼唧唧的从地上爬起来,道:“行,我明白了,咱们再来!” 他再次挺起木剑,揉身直上,攻向沈妙。 沈妙身法飘渺,剑法鬼魅,斜刺里一闪,又是一脚踢出。 江寒这一次抵防着她这一脚,连忙闪身躲开,瞥见裙底的风光,顿时一愣。 仅是这一发呆的功夫,又被沈妙一脚给踢飞出去了。 沈妙道:“还来吗?” “再来!”江寒不服气的从地上爬起来,这一次自己一定要躲开她这一剑两脚! 于是一个时辰过去后,江寒便被揍得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最后没办法还是侍书将他扶进房间的。 如此几天下来,虽说每天都被揍得不要不要的,可睡眠质量却是出奇的好。 毕竟每天后背一沾床就睡,完全不存在什么失眠。 五六天后,沈妙教给江寒的基础剑招也逐渐融汇贯通,已经能在沈妙面前支撑十招不败。 当然,江寒知道这已是沈妙手下留情的打法。 …… “还要来?” “再来,我就不信不能在你手底下支撑一刻钟!”江寒咬了咬牙,挺起手中的木剑。 “好,看剑!”沈妙一声娇喝,然而一上来用的却不是木剑,一条笔直玉足从裙底下踢出。 好凌厉的一脚!玉足甚至踢出了幻影。 江寒这几天已经知道沈妙很喜欢出脚,也知道出脚后有一个破绽!只要抓住这个破绽,主动顶上去,就能做到一击必杀。 于是他硬扛着这一脚就冲上去,挺剑向沈妙刺去。 然而沈妙变招之快远胜江寒想象,一剑劈开江寒手中的长剑,再次将江寒给踹倒在地。 “破绽,有时候只是敌人卖出来的。”沈妙一脚踩在江寒脑口上,表情依旧清清冷冷的,甚至都没有激烈运动之后的潮红。 江寒道:“沈姑娘,再来!” 再一次被沈妙踹倒在地,沈妙直接坐在他腰间,手中的木剑横在他脖子上,道:“如此轻而易举被我击飞长剑,你连剑都握不住还学什么剑!” “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好好想想你是怎么败的。” 江寒被沈妙压得有些难受,古装蒂法身子香香软软的,还喜欢压着他打,不经意间的肢体接触实在是太让人心猿意马了。 沈妙忽然皱了皱眉头,道:“你身上还有剑吗?什么东西硌着我。” 江寒尴尬道:“那个,是另一柄剑。” “拿出来我看看。” “要不算了吧?” “给我看看。”沈妙站起身来,竖起柳眉。 江寒轻咳两声道:“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沈妙微微蹙眉,那是剑吗?应该是一柄匕首吧?怎么跟一块烧红的木炭一样? 江寒生怕沈妙深究到底,连忙道:“沈姑娘,今日练武就到这里吧,明天再继续。” “嗯。”沈妙点了点头。 江寒回到屋子,让侍书给自己准备热水洗澡。 一想到这几天跟沈妙比剑,别说击败她,就连让她流点汗都没办法,江寒就有些气馁。 古装蒂法的武功真的很高啊! 江寒随即深吸一口气,不过没关系,自己才练多久的武功?现在比不上她也很正常,早晚有一天能超过沈妙的! 嗯,狠狠的超过她! 第四十五章鹿观鹿大儒 天色微青,一缕晨曦从云层之中折射而下,向京都洒去万丈霞光。 洛阳城已经醒了过来,街上的各种铺子已经开了门,炊烟缓缓升起,整条街都是各种食物的香味。 依旧是梁云栋的马车,架车的是梁府的一个老妪。 马车踏着秋风,辚辚出了城。 梁云栋正襟危坐,乖乖巧巧,一束阳光透过车窗折射而进,映着她侧颜娇艳无俦。 “云栋,那块地永嘉公主己经决定租给我了吗?”江寒看着梁云栋问道。 梁云栋点了点头:“永嘉她同意把地给我们,不要一文钱,但是她要暗香一成的利润。” 顿了顿,她看了看江寒,说道:“你要是觉得不满意,我再帮你找一块适合种花的土地,毕竟永嘉这是狮子大开口……” 江寒却是轻轻一笑,说道:“无妨,若是那块地足够大,一成利润就一成利润……暗香这块蛋糕很大,只有我们两个人吃会引来旁人的眼红。” 梁云栋心中一动:他并没有因为暗香的巨大利润而冲昏了头脑,而是想拉永嘉公主入伙,借助皇室的背景可以避开很多明枪暗箭——这也证明了他是一个很冷静的人。 江寒继续道:“暗香我打算分成十股,我占五股,你占三股,既然永嘉愿意出地,那就算她入了一股。” 梁云栋眨了眨眼睛,“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们就给她一成的利润……对了,你最近是不是在跟妙妙学武?” 江寒道:“不错,我想着人总要有点武艺傍身,不求多厉害,可以自保就行了,再不济也能起到强身健体的作用。” “好呀,沈妙的武功很强,是天宗唯一的传人,跟着她学武是最好的……就怕她不把真正的天宗剑法传给你。”梁云栋眉眼弯弯,笑道。 云阳县是京都的附郭县,坐马车需要一个时辰,乘马的话会快一些。 抵达了地头后,两人下了马车,便看到了好大一片郁郁葱葱的青山,有溪水潺潺,有肥沃田地。 梁云栋伸手一指,道:“这一片土地便都是永嘉的,你看看,用来做花圃种植基地适不适合?” 江寒一眼望去,不禁眼前一亮,这片地只怕都不止三四十亩了,拿来做花圃种植基地绰绰有余的了。 “那里用来当花圃种植基地,至于那条溪,正好引进来当作水源,将来可以用来酿酒……在那里若是再搭建个温室大棚,到时不仅可以种植花圃,而且还可以种植全年蔬果……” 江寒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一个商业计划,温室大棚其实自古便有,秦朝便有地下暖房技术,唐宋时期有阳畦与堂花术,明清有火墙,辽代还发展出“牛粪覆棚”技术,利用牛粪发酵产热种植西瓜。 若是想要搭建温室大棚,自己可以用涂油绢布代替塑料薄膜,用榫卯木架代替钢架结构,用马粪堆肥层代替地暖系统…… 虽说不能实现前世那种温室大棚,但想在冬天种出蔬菜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也是个极其暴利的。 “江寒,江寒……”见江寒呆呆出神,梁云栋喊了两声。 江寒咧嘴一笑,说道:“这里当然很适合!咱们先招些工人把庄园修建起来,前期的投资不会小。” 梁云栋道:“若是银两不够,你同我说,毕竟,毕竟我们也算一家人……” 她越说声音越小。 江寒握着梁云栋的小手,看着她,柔声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梁云栋不敢抬头看他,但一抹霞红却从脸上漫延到耳根子。 阳光明媚,她的心情忽然也很明媚。 …… …… 今日镇国公府很是热闹,因为今日是江仲江老爷子的生辰。 虽说江老爷子喜欢低调,没有大操大办生辰宴,更没有广发请柬,但镇国公府仍然来了一些身份尊贵的客人。 江老爷子前半生战功赫赫,年迈却卧病在床,原本是不想办这场生日宴的,还是在大夫人的劝说下才同意。 大夫人崔氏自有自己的想法,如今镇国公府衰弱,江老爷子卧病,丈夫江震声又不曾在朝中担任什么要职,只怕等老爷子仙逝,镇国公府会更加没落。 若能京都的一些大人物能够来,此事过后,镇国公府也能更好些。 于是,江震声便在松石院做了东道,宴请此次前来贺寿的客人。 “这混帐去了哪里?”正厅里,江震声眉头一皱,看着孟小春道。 江老爷子的大寿,江家人应该全到才是,结果却唯独没有看见江寒。 孟小春有些结巴:“寒儿他,他一大早便出门去了,许是快回来了吧……” 江震声一听险些暴怒:“混帐东西,这种时候竟然也出去了!” “老爷息怒,老爷息怒。”孟小春连忙安抚道:“听说是去了梁府,想来很快就会回来的。” “哼,还未和梁家那姑娘成亲,他去梁府做什么?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抽死他!”江震声怒气未消的道。 大夫人崔氏雍容的一笑,说道:“现下不是生气的时候,还是先接待客人们吧……要怎么教训孩子,也等今日过去了再说。” 江震声听她得有理,点了点头,迎接客人去了。 虽然今日客人并不多,但都是身份极其尊贵的,镇国公府固然衰弱了,可还是有一些人愿意给江老爷子面子的。 崔氏朝着站立身后的江冲看了过去,道:“冲儿,今日你爷爷大寿,他素喜诗词,钟离忧钟大学士又来了,你可准备了好诗词?” 江冲道:“孩儿确实准备了两首。” 崔氏点了点头,微笑道:“如若你的诗词能入得了钟离忧的眼,他愿意收你为弟子,那么你在大虞朝廷便能更进一步。” 江冲心下也是惴惴,他对自己的诗才很是自信,但毕竟那是钟大学士,更是审核文峰塔诗词的评判之一。 “钟离忧并没有儿女,却有两个义女,视作亲生,长女年方十七,你的诗词若是能让他满意,娘亲自给你提亲。” 江冲听到这个眼睛亮了起来,钟离忧那位长女他曾见过,若论容颜,绝不输于京都任何一个女子,论武艺,甚至不逊色于自己! 当然,最重要的并不是那女子的容貌,而是钟离忧的地位。 钟离忧不仅在文坛很有地位,而且又是文渊阁大学士,兵部侍郎…… 等兵部尚书退休后,他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孩儿知道了,今日定会好好表现的。” 崔氏面露笑意,道:“你准备的诗词是什么?诵给为娘听听。” 江冲沉吟片刻便轻声诵来,崔氏点了点头,赞赏道:“我儿诗才横溢,果有进士之才!” 江晴烟刚好走了过来,听见两人的对话,心想:“诗才横溢?二哥那才是诗才横溢呢……那三首词甚至上了文峰塔……不过二哥到底去哪里了?我不是让他千万别忘了爷爷的生辰么?” 便在这个时候,门口有人通报钟大学士来了,崔氏闻言大喜,连忙带着江冲迎将出去。 …… 三月的洛阳已算是晚春,田间郁郁葱葱,开着不知名的野花。 江寒走走停停,心情更加舒畅,将来建一堵围墙,将这地方给围将起来,就可以搞起温室大棚。 自己也算是有了在这个世上的第一处产业,倘若将来离开镇国公府,也有个地方能落脚。 梁云栋便这么跟在他身后,目光忽地变得愉悦起来。 跟心仪之人在一起,似乎不管做什么事都很愉悦,尽管她对建作坊,建温室大棚什么的不感兴趣,可却也听得津津有味。 江寒忽然问道:“云栋,你觉得等庄园修建起来了,取个什么名字好?” 梁云栋抬眸看了看四周,道:“这里梅树不少,和‘暗香’正好符合,你看,取名万梅山庄怎么样?” 江寒愣了一下,万梅山庄?我又不是西门吹雪…… 不过他想了想取名万梅山庄倒也贴切,笑道:“好,那就取名万梅山庄吧。” 勘测完地形,江寒便带着梁云栋回去,刚刚入了城,就看见侍书匆急的小跑了过来:“公子,公子!快回府里!” “侍书,怎么了?慌慌张张的?难不成我爹忽然没了?” 听着江寒的孝言孝语,侍书就更急了:“公子你再不回去,你就要没了……今日是老爷子的生辰,家里就差你一个人了。” 糟了,我忘了啊……江寒心里咯噔一下,这件事其实晴烟妹子告诉过他了,但这几日忙着店铺的事情,他早忘到九霄云外了。 “侍书,快去店铺,取两坛酒,就当作给老爷子贺寿的礼物。”江寒忙道。 “好的公子。” 江寒转头看着梁云栋道:“云栋,你先回家,改天我再来找你。” 梁云栋毕竟还没过门,就这么跟着江寒回到镇国公府,传出去也不是很好听。 梁云栋乖巧的点了点头,嗯呐一声。 此时此刻,松石院里,一间亭子内,几个人正对坐饮酒。 一个是镇国公江仲,江仲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鬓发皆白,但眼光锐利,不怒自威。 一个是钟离忧钟大学士。 还有一个是个身穿锦衣的中年人,贵气逼人。 江震声陪立在旁,面露微笑。 这两位是今日最尊贵的客人,那身穿锦衣的中年人名叫鹿观,乃是当今大国手,雅号白鹿居士,在紫府书院治学多年。 若在以前,那只是一位大儒而已,可是最近他却为女皇陛下重用,即将出任徐州布政使。 妥妥的封疆大吏。 站在亭子外的江冲也是压力骤增,他单知道钟大学士在,可没想到鹿观鹿大儒也来了啊! 第四十六章惜罇空!(上) 当江寒回到镇国公府时,母亲孟小春便急急的走了上来,道:“你今早去了哪里?” 江寒歉仄一笑:“有一些事要做,早上出去了一趟。” “娘给你准备好了礼物,待会到了松石院,你便送给你爷爷……”孟小春抓着江寒的手,将一个准备好的锦盒塞到他手中。 随即又道:“松石院里来了几位大人物,其中便有当朝文渊阁大学士钟离忧,还有白鹿居士鹿观,今日你可千万不能惹了你父亲生气。” 江寒打开锦盒一看,里面是一只卧虎,应该是纯金打造。 江寒笑了笑道:“娘,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比这个更合适。” 孟小春沉吟数息,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好吧,你也长大了,那就听你的。” 江寒安抚了母亲两句,便带着两坛子酒往松石院而去。 他来到松石院,踏进去后看见中间的亭子坐着几个人,站在亭子外的江冲正好抬头向他看来。 兄弟俩对视了一眼,江冲眼神淡漠,并未言语。 江寒走到他身边,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别紧张,钟老大人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江冲愣住了,他没听错吧?他的弟弟让他别紧张? 不对,你怎么知道钟老大人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你跟他接触过吗? 江冲轻轻哼了一声,在心里说了一句:不知所谓! 江寒迈步走进亭子,便看见亭子里有四个人,除了父亲和钟离忧外,还有一个鬓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记忆顿时浮现,江老爷子江仲。 前身对于这位爷爷印象甚是深刻,更是有些害怕这位爷爷。 至于另外一个中年人应该就是母亲提到的白鹿居士鹿观吧? 江寒并未怯了场,心里恢复平静,拱手行礼道:“见过爷爷,父亲。” 江震声有些不悦的轻哼一声,这逆子到现在才来,这一早上到底去了哪里? 虽说暗香大卖,江寒又有三首词上了文峰塔,可江震声毕竟未曾亲眼目睹江寒作诗,对这个庶子却仍然有些怀疑。 正所谓知子莫若父,江震声还是很清楚这个儿子的斤两的。 江寒将两坛酒放在了桌上,便笑道:“孙儿寻思爷爷是沙场驰骋的好汉,平生最爱饮酒,于是一个月前便开始着手酿酒,想着让爷爷尽兴一番,幸亏在爷爷大寿之前将这酒给酿出来的……爷爷且尝尝孙儿这酒好不好喝。” 江寒这一番话顿时让江震声大吃一惊,一来是惊讶老爷子重病卧床多年,家里是半点酒也不敢让他喝,这逆子竟然送酒作为贺寿之礼,二来是惊讶于这庶子的谈吐不仅没有怯场,反而大大方方,神情自然,三来是惊讶于酿酒,这酒也是他能酿出来的吗? 相比于江震声的震惊,江老爷子却敏锐的发觉身边的钟离忧眼睛亮了起来,哈哈一笑,道:“好孙子!那爷爷就尝尝孙儿这酒,震声啊,去取碗来。” 江震声急道:“父亲年事已高,岂能再……” 江老爷子有些恼了,眉头一皱:“快去取碗!” 江震声不敢忤逆了他,恶狠狠地瞪了江寒一眼。 震声啊,还在等什么,赶紧去啊……江寒假装没看见父亲的眼神。 江震声无奈,只好让仆人去取碗来。 江老爷子笑道:“寒儿,你过来,认认这两位,这一位便是钟离忧钟老大人。” 钟离忧捋须笑道:“老夫早就和你孙儿饮过酒了,你这孙儿,实为人中龙凤。” 听了这话,江老爷子和江震声都是一愣。 我孙儿(这逆子)竟然跟钟离忧喝过酒了? 人中龙凤……这评价也实在太高了吧! 江老爷子听得出来,钟离忧这番话并不是对自己的恭维,而是真真切切的夸奖。 “这一位,便是鹿观鹿居士。”江老爷子介绍道。 江寒顿时面露崇敬之色,拱手道:“原来是鹿老大人,学生早便听说过鹿老大人的丰功伟绩,实在是佩服得紧。” 这小子……舌灿莲花啊……鹿观笑了笑道:“我听过你小子的词,那一首《雨霖铃》写的不错。” “学生拙作,让鹿老大人见笑了。”江寒道。 钟离忧笑道:“这小子可不仅诗词写得好,最让老夫佩服的是他隐忍十余年的毅力,鹿观,若你能作出好的诗词,能够隐忍十几年而不展露半分才华吗?” 鹿观摇了摇头,叹息道:“尤记得我十二岁时作了一首诗,当时夫子夸奖两句,我便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哪能忍得住?” 钟离忧道:“是啊,而这小子却隐忍了十八年,直至今朝方才一鸣惊人,这等大毅力,实不是我们能比得了的。” 听到这番话,江老爷子满脸懵圈,隐忍?什么隐忍?我怎么啥也不知道? 他朝江震声看去,就见江震声也是脸色僵硬,显然也不知道儿子隐忍了这么多年。 “莫非是他们对我孙儿不好,是以孙儿隐忍了这么多年……”江老爷子顿时眉头一皱。 江寒知道钟离忧这些话是说给父亲跟爷爷听的,这是在当着家人的面夸自己,虽然他脸皮厚,可此时也觉得有些脸红。 钟离忧继续道:“那一天我和这小子偶遇,问及这小子为何做临溪垂钓这等徒耗时光之事,这小子却说,人生只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都作连江点点萍。 他还说,人生如梦,转瞬即逝。与其求那蜗角功名,蝇头微利,倒不如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这份淡然心性,我们即便到了这个年龄也没有啊!” 江寒更加脸红了,被钟离忧当众将他当初装逼的话说出,瞬间让他有一种在qq空间发一堆中二说说却被家人看到的社死感,而且家人还要喊他“薄冰哥”。 好羞耻啊!怎么办? 好想挖个坑钻进去啊! 江老爷子一脸愕然的看向江寒,这,这竟然是我孙儿说出来的话? 江震声也一脸懵圈,我儿子能说出这种话?不会是让孤魂野鬼附体了吧? 子不语怪力乱神,自己胡思乱想什么呢! 第四十七章惜罇空!(中) 鹿观也不由得惊讶地看向江寒,他读过江寒的那三首词,但今日才知道江寒竟然说过这一番妙语。 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 这是何等阔达的心性?他仅仅十八岁便有这种淡泊名利的心性,反倒是比他年纪更大的许多儒生却在为名利奔波劳碌。 江老爷子微微一愣,随即心中便涌起一股兴奋,甚至比他打胜仗还要兴奋。 他岁数已经大了,对他而言再大的荣耀也没什么用的,但是能看到孙子如此出色,却是比什么还要高兴。 但最令他兴奋的却还不是江寒的诗才,而是江寒这番心性,可以低调藏拙十八年,证明这个孙儿城府极深,宠辱不惊。 有这种心性的人,还怕做不了大事吗? 江寒尴尬的轻咳两声,那天我只是想着在那老登面前装个逼而已啊,怎么还把我当初说的话说出来。 好在这个时候江震声吩咐去取酒盏的仆人回来了,将几个碧玉酒盏放在桌上。 江寒忙道:“爷爷,还有钟老大人,鹿老先生,快尝尝我这酒。” 说着他上前抱起一坛酒,掀开盖子,倒了满满五盏酒,一股浓郁的酒香顿时弥漫而出。 江老爷子虎目顿时放光,好浓郁的酒香! 他当即端起酒盏,凑到唇边嗅了嗅,才浅呷一口,在舌根细细品尝。 那股浓郁的酒香当即在口腔中爆开,刺激着味蕾。 江老爷子缓缓将酒吞咽了下去,仿佛吞下了一块烧得通红的炭! “好!好酒!”江老爷子吐出一口酒气,又将盏中的美酒豪饮而尽,道:“北有汾酒,南有绍酒,汾酒之中以天仙倒最为出名,然而依老夫看来,即便是天仙倒亦比不上这美酒!” 闻言除了钟离忧外,鹿观和江震声都是大吃一惊,天仙倒是最好的汾酒,也是最贵的酒,然而江老爷子却认为江寒酿的酒还要比天仙倒好? 可闻着这股浓郁的香气,恐怕这酒真的不差。 鹿观当即端起酒盏,浅呷一口慢慢品味,脸上顿时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辣!极辣! 这酒竟然比天仙倒还要烈! “好酒,好好的酒!”鹿观连声赞道,一杯下肚,眼里竟然有了惺忪之意。 江震声端起一杯浅尝,顿时满脸红光,惊讶的看向江寒,这真是我那儿子酿出来的吗?难道他这些日子不仅在捣鼓所谓的香水,还在捣鼓这些酒? 可是到底是谁教他酿酒的? “再倒一盏!”江老爷子道。 江震声吃了一惊,道:“父亲,你已喝了一盏,若再喝怕是伤了身体……” 江老爷子面露不悦之色,道:“老夫这把身子骨还硬着很,没那么容易死呢,孙儿,倒酒。” “爷爷南征北战,千杯不醉,多喝两杯自也无碍。”江寒笑着提起酒坛倒酒。 江老爷子越看这个孙子越加欢喜,这孙儿可真是对他的脾胃。 从前他逼江寒练武,江寒受不了苦不肯练,久而久之他也就失望不教了,对这个孙儿也没怎么关注,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几年过去,这孙儿竟然如此合他脾胃。 “孙子啊,你这酒酿得好,这诗也作得好,你还未曾成亲吧?看上哪一家姑娘跟爷爷说,爷爷去给你提亲。”江老爷子笑道。 江震声连忙提醒道:“父亲你忘了吗?寒儿已经跟梁开的女儿定了婚。” 江老爷子恍然道:“老夫倒是忘了,不过也无妨,寒儿将来又不止娶一个,还看上谁,尽管跟爷爷说。” 江寒笑道:“好,爷爷,我知道了。” 江老爷子端起酒盏喝了半盏,抬眼就看见钟离忧仰脖子直接喝掉了三盏,竟连下酒菜也不用吃,顿时嘴角微微抽搐,这姓钟的,别喝完了我孙儿送给我的酒。 钟离忧放下酒盏,吐了一口酒气,道:“寒儿,你怎么不喝?今日陪老夫喝个尽兴。” 江寒道:“那今日小子就舍命陪君子,和钟老大人喝个不醉不归了。” 钟离忧笑道:“叫什么钟老大人,听着生份,喊我钟老兄就行了。” 此话一出,江震声心中顿时大惊。 江寒愣了一下:“这……那岂不是乱了辈份,你和我爷爷平辈论交……” 钟离忧道:“咱们各叫各的,你论你的,我论我的,有什么关系?” 江寒道:“那既然如此,我就陪钟老兄喝个痛快,喝个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好!好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钟离忧顿时喝彩。 江老爷子也是虎目一亮。 如此一来,席间的气氛便更加轻松愉快了,江寒右一个钟老兄,左一个鹿老哥,喊的那叫一个亲切,直接把江震声给看得嘴角直哆嗦。 这混帐,人家让你喊,你还真的喊啊! 片刻的功夫,一坛酒已经饮尽,四人都喝得有些醉醺醺的。 毕竟这蒸馏酒也有四十多度,就算是酒量再好,两碗下肚也不免微醺。 等到江寒开了第二坛酒继续倒酒的时候,就连江老爷子也醉了六七成。 江震声正想劝说老爷子不要再喝下去了,就听见江寒道:“江老兄,你行不行啊,要是不行的话咱就别喝了。” 江震声听到这句话顿时气得眉毛倒竖,逆子,逆子啊!你管谁叫江老兄啊! “倒!继续倒!今日就让你看看老兄的酒量!”江老爷子被激到了,立即大声道。 江震声瞪大了眼睛,道:“爹,你,你醉了!” 江老爷子道:“我哪里醉了?谁说我醉了?” 江寒道:“就是,江老兄哪有那么容易醉?” 他倒满了四杯酒,笑道:“今日良辰美景,又有三位老兄相陪,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咱们不如佼仿桃园三结义,来一个……松石院四结义,结拜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们看如何?” 江震声:??? 此话一出,江震声差点就气炸了,暴怒道:“混帐东西!你在说什么?!” 第四十八章惜罇空!(下) 江震声没想到这个逆子竟然要拉着父亲结拜,差点把肺气炸了。 江老爷子瞪了江震声一眼:“你吼什么?别在这里打扰我们喝酒的兴致!” 江震声又气又急,知道父亲性子执拗,自己劝不动他,但倘若再饮下去,只怕四人真的会就此结拜。 这个时候,大夫人崔氏瞪视了丈夫一眼,上前一步,笑道:“家翁,虽有美酒在前,却无诗词作为佐料,岂不是不美?不如让冲儿给你们作诗助兴?” 她知道眼下若是江冲能够作诗,让江老爷子以及两位大人高兴,对于江冲自是多有裨益的。 江老爷子点了点头,笑道:“不错,若没有诗词助兴却也可惜,冲儿……” 他正想将江冲喊进来,却没想钟离忧忽地道:“既然如此,江老弟,你不如作一首诗以助酒兴。” 江寒没有拒绝,笑道:“好,请钟老哥出题。” 钟离忧笑道:“上一次以‘光阴’为题,这一次,你便以‘酒’为题吧!” 正要步入亭子的江冲脚步顿时一滞,崔氏脸上的笑容也是微微一僵。 “上次?”江老爷子目光探询。 钟离忧笑道:“不,上次我与江老弟一同饮酒,江老弟作了一首《感钟大学士之语而作苦昼短》,此诗可上文峰塔,六层楼!”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是一惊。 江寒上次作了什么诗?竟然能让钟离忧给出这么高的评价? 鹿观则是心中微感讶异,这诗的名字…… 眼见众人面色讶异,钟离忧也是微微一笑,徐徐吟诵道:“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当他将整首诗吟诵而出时,鹿观忍不住击掌喝彩道:“好诗,好诗!” 江老爷子也是面露异彩,心中更加激动,好老弟啊!竟然写得出如此深刻的好诗! 江震声更是惊得张大了嘴巴,这真是我那儿子作出来的吗?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这些年来江寒过得并不好,所以才会有如此的感叹。 至于为什么过得不好,自是因为自己的疏忽。 自己身为人父,却全然不知儿子竟有如此惊艳之才,这是自己的太忽视了这个庶子了。 鹿观眼中异彩闪烁,说道:“此诗,乃老夫读过的最好的古体诗!此诗莫说能上文峰塔六层楼,便是再上一层,也未必不可。” 大夫人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她也是个读过书的大家闺秀,能读懂这首《苦昼短》的好,可是没想到钟离忧和鹿观两位大儒竟然会给出这么高的评价。 文峰塔第六层,那均是可以传一国的佳作。 而第七层,足以传世。 然而就在这时,江寒却笑道:“那首诗只不过是我信手一作,算不了什么,接下来我要作的诗,当上文峰塔九层楼!” 此话一出,此间众人都是脸色微变。 江震声原本正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这个儿子,可一听这句狂傲自大的话,顿时脸色一沉,怒目而视:“混帐,焉敢放此狂言!” 鹿观闻言也不禁眉头微皱,文峰塔第九层?这也太过狂妄了,即便是他,也没有一首诗词曾上过文峰塔第九层。 甚至在整个大虞的历史上,能上文峰塔第九层的诗词也是寥寥无几。 崔氏闻言也不禁心中冷笑:好大的口气!真是越发放肆了。 席间只有江老爷子和钟离忧面露期待之色。 江寒没有理会父亲的怒喝,而是笑道:“来人!取纸笔!” 当下立即有仆人取来了文房四宝。 崔氏面露微笑,我倒要看看这庶子能写出什么东西。 江寒看了一眼四周,道:“震声啊,磨墨!” 江震声差点气炸,瞪视江寒正要发作,江老爷子便喝道:“没听见吗?磨墨!” 江震声差点咬碎了后糟牙,没办法,只好来到桌案前磨起了墨。 江寒醉意惺忪的上前两步,笑道:“大哥,劳烦你为我代笔!” 江冲看了一眼四周,没办法啊,连父亲也在磨墨,自己要是不愿代笔,爷爷肯定要生气。 他只好拿起了毛笔,饱蘸墨水,看向江寒,等待他作诗。 “此诗名曰:《惜罇空》!今日过后,将永垂不朽!” 江寒端起一盏酒,一饮而尽,朗声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江冲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二弟。 “君不见床头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云暮成雪。”江寒再诵。 江老爷子喝彩道:“好!” 江寒满眼醉意,洒脱一笑,端起酒盏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罇空对月。天生吾徒有俊才,千金散尽还复来。” “好!好一个天生吾徒有俊才,千金散尽还复来!”江老爷子满脸异彩,心情无比激动。 好啊!好诗啊!真是我的好孙子啊!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江寒吟诵到这里,看向钟离忧和鹿观,大声道:“钟大儒,鹿居士,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 钟大儒,鹿居士……这是将我跟鹿观也写进去了……钟离忧不禁面露异彩,端起酒坛,为江寒倒酒。 鹿观也是抚须微笑,完全沉浸在这首诗的韵味之中。 江寒再饮,再诵:“钟鼓玉帛岂足贵,但愿长醉不用醒。古来圣贤皆死尽,唯有饮者留其名。” 听到这里,便连江震声也是满脸惊色,他岂会听不出这首诗的好?这首诗,就算上不了第九层,第七层也是绰绰有余的吧? 而且江寒将钟离忧和鹿观二人写进这首诗,等于将两人跟这首诗绑在了一起,很大概率会使两人名垂千古。 如此一来,两人还不把江寒当成亲儿子?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江寒朗声道:“五花马,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这两句落下,这首诗已成千古。 此间寂静无声,所有人都被这首诗震撼得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浮起。 …… 【备注:《惜罇空》与《将进酒》是李白同一首诗的两个不同版本,《惜罇空》:出自敦煌出土的唐代手抄本(1900年发现)。《惜罇空》更加的狂放恣肆,洒脱不羁,我更喜欢,所以这里用的是《惜罇空》。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化用了曹植《名都篇》的典故,大虞历史在三国之后,因此不用改也并无不妥】 第四十九章此诗,能上九层楼! 当江寒诵出这首诗后,在场的所有人均是被震撼到头皮发麻。 如此好的诗,如此妙的诗,竟然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诞生了! 江老爷子浑身颤抖,前所未有的兴奋,扬声大笑道:“好,好诗!好诗啊!震声,再去取酒!今日老夫定要痛饮三百杯!” 他看了一眼稍显冷落的松石院,忽然有些后悔今日未曾大宴宾客。 正所谓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好孙儿作了这首诗,在场的人太少,实在有些可惜了。 江震声见父亲如此的激动,也没敢阻拦他喝酒,只好道:“来人,去取酒!” 江晴烟站在亭子外,美目凝视着江寒,异彩闪烁。 直至今日她才发现她这位二哥竟然有如此的才华,可谓是惊才艳艳,就连钟离忧和鹿观两位文坛前辈竟也愿意和他称兄道弟。 便在这时,却见江寒拉着江老爷子的手笑道:“江老哥啊,你若不弃,咱们今日四位好朋友就在此义结金兰,你看如何?” 一听到这番话,江震声眼皮狂跳,混帐东西,混帐东西啊!拉你爷爷结拜?真是倒反天罡了! 江老爷子也是喝糊涂了,哈哈笑道:“好!老夫到了这把岁数,还能结交你这位小兄弟,也算不枉来这世上一遭!” 江震声急道:“父亲,今日是你的生辰,要不,要不日后再选一个黄道吉日进行结拜吧?” “好吧,那便依你。” 江震声顿时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劝阻了老爷子,如若真的让他们四人结拜,他江震声该称呼江寒什么啊! 然而就在这时,江老爷子搂着江寒的肩膀道:“今日老夫能结交你这位小兄弟,实在痛快,如若老夫再年轻一些,便带你是风月之地一边赏舞,一边痛饮了。” 江寒笑道:“我看老哥那是老当益壮,不减当年。小子在教坊司颇有人脉,花魁们均恨不得夹道相迎,不如这样,今日我就带老哥去教坊司一趟,眠花宿柳,岂不快哉?” 听到这句话,江震声差点气晕过去,这个狗东西啊!还想带你爷爷去逛教坊司!这若真的去了,明天必定传遍全城,到时候江家的脸往哪里搁啊! 所幸江老爷子并未答应,摇了摇头叹息道:“老夫已经老了啊,不像老弟你一般的年轻,哪还有眠花宿柳的气力?老弟,来,继续喝酒。” “老哥请。” 等两坛蒸馏酒喝完,四人已经大醉。 江震声眼见老爷子醉了,连忙让人扶着老爷子到屋里休息,看了一眼醉醺醺的江寒,哼了一声道:“侍书,扶他回院里休息,到明日酒醒,看我怎么收拾他!” “是,老爷。”侍书吐了吐舌头,心想公子这次可真是闯祸了。 等酒席散去,江震声看着江冲抄写的《惜罇空》,脸上也不由得流露出异彩。 他反反复复读了十几遍,越读越觉得好。 “哼,这逆子,诗才倒是不错……还藏得这么深!”江震声轻哼一声,按捺住心中的高兴,将这张纸收进怀里。 虽然他也很高兴,但倘若因为江寒这首诗便高兴得手舞足蹈那也太羞耻了。 …… 江寒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后头痛欲裂,口渴无比。 “水,给我水。” “公子,水来了。”侍书连忙给江寒倒来清水。 江寒连喝了两碗热水,这才感觉好受了许多,抬头道:“侍书,我睡了多久?” 侍书道:“公子傍晚回来,一直睡到现在……公子,你还记得自己昨天做的事吗?” 江寒竭力想了想,自己貌似作了一首诗,然后呢? “我想不太起来了,我昨天做了什么?” 侍书抿着小嘴笑道:“公子昨天不仅让老爷给你磨墨,还要跟老爷子结拜为兄弟呢!而且公子还打算拉着老爷子去教坊司。” 江寒听得头皮发麻,啊,我昨天竟然做了这样的事吗?喝酒误事啊! “后面呢?结拜成功了?” “没有呢,老爷将老爷子给劝住了。” 江寒这才松了一口气,幸亏没有结拜成功,否则今后他跟父亲江震声该怎么相处?总不能各叫各的吧? 我叫他爹,他也叫我爹? 江寒一想就觉得头皮发麻,这个便宜父亲还不抽死自己啊! …… 江寒睡到了日上三竿,但江老爷子却在日上两竿的时候便醒了过来,练武之人内功雄浑,倘若有心抵御是醉不了的。 但一来昨日老爷子不愿运功抵御酒气,二来是蒸馏酒实在太烈,以至于老爷子真的喝了个大醉。 简单的洗漱过后,江老爷子便来到茶厅,煮了一壶茶,并且将江震声给唤了过来。 “父亲,你醒了?” “嗯。” 江老爷子倒了两杯茶,道:“昨日老夫喝醉了,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要和你孙子结拜算不算?江震声没敢说,道:“没有。” “那就好。”江老爷子叹息道:“我这孙儿的酒,真的烈啊!就连我也喝醉了……还有他这诗才,简直有诗仙之资!” 江震声也不禁感叹道:“是啊!这首《惜罇空》确实极好。” 江老爷子面露笑意,说道:“可惜昨日未曾将我那群老友邀请过来,否则我孙儿大展才华,定要让那群老东西开开眼界。” 江震声心想:幸亏没有大宴宾客啊,否则江家的脸就丢尽了…… 江老爷子没察觉江震声的异状,笑道:“这首《惜罇空》,给老夫传出去喽!老夫要让京都那些文人们知道,老夫的好孙儿有震古烁今的才华! 我镇国公府虽都是武人,可却也有一位能写得出传世诗的读书人!哈哈!” 江震声见父亲如此的高兴,心里也不由得感到欣喜,道:“是,孩儿会将此诗传开,让京都的人都知道。” “对了,父亲,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江震声迟疑了片刻,这件事他本不愿告诉老爷子,但老爷子早晚也会知道的。 江震声终于下定决心,道:“前段时间,寒儿被诬亵渎了当朝九公主,被刑部抓拿入狱……” “荒谬!” 老国公虎目一睁,勃然大怒,拍桌而起。 第五十章一诗传京都,女帝之惊 江老爷子虎目圆睁,一股惊人的气势顿时涌出,沉声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到了此刻,江震声也没敢隐瞒,当即一五一十的说出。 江老爷子先是愤怒地瞪视了江震声一眼,继而沉声问道:“如此说来,我孙儿是在牢里写了一篇文章自救?那是一篇什么样的文章?” 江震声当下将那篇檄文诵将出来,当听完整篇檄文,镇国公整个人忍不住的颤抖。 好一篇檄文!好一篇雄文啊! 句句均是精妙绝伦! “好,好文章!好一篇千古檄文!”江老爷子纵声大笑,笑声震得桌椅都在颤抖,头顶甚至有灰尘簌簌而落。 老爷子比昨晚还要激动高兴,但高兴的却不是江寒的才华,而是这篇檄文敢将女帝骂个狗血淋头。 老爷子忠心的是大虞,而不是某一位皇帝。 正因如此,妖妃篡位为帝后,他并未带头反抗,反正妖妃育有皇子,将来天下终将归于魏室。 但这不代表老爷子心中对女皇没有怨气! 江老爷子看着江震声,说道:“初时你看到这篇文章大抵是不相信是我孙儿所写的吧?甚至直至昨日,你都未必相信。” 江震声无奈的苦笑一声,道:“不瞒父亲,你这孙子在京都中名声并不好,我一开始确实以为这篇文章并非出自他的手,而是别有用心之人交给他,冠与他的名声,为的是将我们镇国公府给拖下水……” 江老爷子冷哼一声,道:“还不是你这个做父亲太过忽视我孙儿,竟连我孙儿在藏你都不知道!身为人父,却哪有一点人父的样子?” 江震声面色尴尬,道:“是我的错,我竟然一直以为他是个一事无成的纨绔……” 江老爷子极为不悦的冷哼道:“只怕就是你责备求全,才逼得他故意藏拙十八年,不肯以自身才华示人。” 江震声不敢反驳,只得唯唯作是。 江老爷子倒了一盏茶饮尽,放下茶盏,虎目闪过锋芒,道:“镇国公府虽说衰弱,我手中的大部分兵权也已交出,可却也不是任何人都能陷害我的孙儿的!寒儿被诬入狱之事,给我揪出幕后之人!” “是。”江震声心下一凛,知道老爷子是彻底动怒了,而且对自己也有怒意,因为他一开始是有放弃搭救儿子的想法的,甚至还瞒着老爷子。 江老爷子看着江震声道:“不要小看我的孙儿,我这个孙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倘若将来出现了一些不太好的局面,或许还要我这个孙儿撑着镇国公府呢。” 江震声心下顿时大惊,按老爷子这个意思,莫不是要把镇国公府交给江寒? 江老爷子道:“梁开那边对我孙儿是什么态度?” 江震声沉默不语。 江老爷子重重一哼,说道:“你不说我也猜到了,我的生辰虽说未曾邀请梁开,但他竟然真的没来,可见这人心早已变了!倘若他无意要我孙儿为婿,老夫自有办法给我这孙儿再觅良人!” 江震声苦笑一声,说道:“梁开的态度确实有些不清楚……但是与寒儿定亲的梁云栋,却在寒儿入狱之时前往探望……那篇檄文,也正是梁云栋传出来的。” 江老爷子神情微缓,道:“哦,这么说来这个女娃子倒是对我孙儿挺好……” 顿了顿,江老爷子继续道:“这些年来,老夫深居院中,一方面是为了养伤,一方面是厌恶了大虞朝堂的蝇营狗苟,故而渐渐将兵权让出去,以至于谁都以为老夫要死了,谁都能算计镇国公府!如今庙堂之上党争激烈,如若卷入其中,必定受牵连,但你可知道,如何才能不身处漩涡吗?” 江震声摇了摇头:“请父亲指点。” 江老爷子道:“站在岸上。” 江震声一愣。 江老爷子缓缓道:“老夫就站在岸上,看着这京都的龙蛇相斗,但倘若真的人将老夫视作老弱病残,老夫便是屠一条龙也无妨。” 江震声仍然不太明白父亲话中的深意,只能点了点头。 …… 江寒不知道江老爷子跟父亲的一番对话,一觉醒来后他便开始准备修建庄园,弄温室大棚的事情。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暴利的生意也可以着手开干了! 那就是他的的蒸馏酒! 一开始,这蒸馏酒不过是弄出香水时随意搞出来的,他也不确定这个时代的人喝不喝得惯,但眼下看来,这酒若是开售,必定能赚得比香水还要多! 钱财如粪土,但没有钱财,人处于世上将会寸步难行。 “香水我跟云栋合伙了,那位永嘉公主也算入了股,这酒我要不要也找几个人一起干?”江寒思索着,蛋糕太大,一个人吃容易撑着,有时候要懂得分享出一部分。 尤其是酒水这种暴利的生意。 “再去一趟教坊司吧!找蘅芜姑娘问些东西。”江寒也有些想念蘅芜了,她的萧吹得那是真的好,腿是真的白,腚也是真的翘。 …… 皇宫,养心殿内。 昭宁女皇看着桌上的一张纸,正是阮娆娆刚刚呈上来的一首诗。 “古来圣贤皆死尽,唯有饮者留其名……好狂的诗啊!” “这首诗,能不能上得了文峰塔第九层?” 这话是在问阮娆娆的。 阮娆娆沉吟数息后道:“今日这首诗传开后,许多读书人都直呼痛快,有大儒盛赞之……婢子以为,即便上不了文峰塔第九层,第八层也是足够的了。” “镇国公有个好孙子啊!” 昭宁女皇笑了笑,抬眸看向阮娆娆,“昨日镇国公生辰,几人前去贺寿?” “镇国公生辰并未邀请多少宾客,去的人也只有寥寥数人,其中便有钟离忧,鹿观……”阮娆娆答道。 “镇国公年迈了,人心终究变了。想当年,镇国公仍统率凉州铁骑之时,寿宴即便不邀请,也有大把的人将镇国公府的门槛踩破,而如今……” 昭宁女皇笑了笑,也不知是喜是怒,隔了片刻,她才道:“你去准备一份礼物,送去镇国公府,就当作朕给镇国公的贺寿之礼吧!” 第五十一章再见蘅芜 今日无事,勾栏听曲。 上次暗香开业能那么成功,与衡芜仙子关系甚大,江寒总要再找个时间再去一趟教坊司。 一来是感激她那天带着教坊司的花魁前来捧场,二来是蘅芜仙子很早就想跟他畅聊诗词之道,此次前去就是要倾囊相授的,三来暗香想要做大做强,也得发展下人脉和关系网络。 于是在一个黄昏,江寒便穿上了儒衫,准备前往教坊司, 结果一回头,就看见了亦步亦趋的沈妙。 这位天宗传人冷冷清清的跟在身后,仿佛一个幽灵。 “额,沈姑娘,今晚我有要事要办,你不如先留在府里?” “你要去哪里?”沈妙冷冷冰冰的问道。 江寒沉吟了数息后说道:“我要去教坊司,嗯,我是去做正事的。” “教坊司?那是什么地方?”沈妙眼中闪过困惑。 额,沈妙竟然不知道教坊司是什么地方?江寒想了想,这位道家天宗圣人恐怕很少出来,所以连教坊司是什么也不知道。 “你还没回答我,教坊司是做什么的?”沈妙见他久久不语,继续问道。 江寒沉吟道:“是一个卖海鲜的地方。” “那我跟你一块去。” 江寒顿时大吃一惊,把沈妙也带去教坊司吧?衡芜仙子怕是得骂自己禽兽! “沈姑娘,那儿的海鲜不好吃。” 沈妙脸上浮现困惑之色:“不好吃你还去?” 江寒:“……” 沈妙冷冷道:“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要跟着你。” 江寒叹息一声,说道:“行吧,到时候你在门口等我……你要不要换身男装?” “男装?”沈妙眉头微蹙,有些不解。 江寒道:“教坊司那种地方,要穿男装去。” “我没有男装。” “那你穿我的衣服。” 带着一个美人去教坊司江寒还是第一次,但他忽然觉得这肯定不会是最后一次。 难不成到时自己在里面办事,让沈妙在外面等着? 等沈妙换上一袭天青色儒衫后,江寒不由得一愣,这也太俊了! 沈妙本就是颇有姿色……嗯,不止颇有姿色,柳叶眉,瓜子脸,星眸琼鼻,皓齿朱唇,说一句美若天仙并不为过。 如今换上自己的儒衫后,简直就是一个俊俏得令人惊艳的美男子。 两人并未乘坐马车,而是小跑着来到教坊司的巷子前。 华灯初上,教坊司的院子里已传来了丝竹管弦之声。 这种靡靡之音能让人的骨头都听酥了。 江寒轻车熟路的来到了蘅芜仙子的院子,没有从前门进,而是来到了后门。 护院看见江寒,脸上顿时露出恭敬之色,躬身道:“江公子,我这便去通禀蘅芜娘子。” 片刻后,便有个婢女欢喜的出来,目光穿过江寒,看到他身后冷冷清清的天宗传人,顿时愣了一下, 好俊的公子哥啊! 不对,江公子来找娘子为何还带着个男子? 双管齐下? 前后夹击? 这也……太刺激了一点吧? 江寒注意到婢女的神情古怪,轻咳两声道:“这是我的护卫,沈妙,你待会在外面等我。” 沈妙眉心微蹙道:“我不能上去?” 江寒道:“我若有危险自会喊你的。” 好说歹说,总算是劝阻了沈妙跟他一起进去,江寒进了院子,上了楼,穿过玄关,来到了蘅芜仙子的房间。 走进房间后,便看见那位妩媚动人的花魁娘子。 蘅芜仙子穿着华美繁复的长裙,螓首微垂,专心致志的写着字。 抬头看了一眼江寒,似是幽怨似是撒娇:“公子总算是愿意来看人家了?” 江寒在床榻上坐了下来,笑道:“这段时间忙了些,而且又是我家老爷子大寿,故而没来看探姑娘,姑娘想我吗?” “想,可想得紧了。”蘅芜仙子放下毛笔,笑盈盈的朝江寒走来。 “哦?想得很紧吗?”江寒似笑非笑。 蘅芜仙子脸上微微一红,轻啐道:“讨厌!” 她提着裙摆上榻,坐在江寒身上,玉臂搂着江寒脖子,笑容妩媚:“人家听说了公子的那首《惜罇空》,公子真真好才情啊……” 江寒道:“哦,姑娘这么快就知道了?” “当然,这首诗如今传得到处都是,很多人都说,这首诗能上文峰塔九层楼呢!”蘅芜仙子妩媚的一笑。 江寒也没想到这首诗传得这么快,就连蘅芜仙子也听说了。 “上次还要多谢姑娘带着姐妹们前来捧场了。”江寒握着蘅芜仙子的玉手,把玩着。 不得不说,花魁娘子的手可真细啊,玉指纤纤,指甲粉红,简直就是一双完美的玉手。 “哼,她们哪里是因为人家,她们是馋公子的身子。”蘅芜仙子冷笑一声道。 江寒把玩着她的手指:“那你馋的吗?” 蘅芜仙子羞涩的低头:“馋的……” 江寒就喜欢花魁娘子这副羞涩妩媚的神情,花魁在媚功的修炼可谓是登峰造极,一个拉丝的眼神都能让人忍不了。 “公子比之前强壮了。”蘅芜仙子按着江寒的胸口,在他胸口上画着圈。 “我最近在练剑。” “练剑?跟镇国公练剑吗?” “那倒不是,跟一位道家天宗传人练剑。” 蘅芜仙子眯起了眸子,道家天宗传人?她记得那位叫沈妙,她的师父……很厉害! 蘅芜仙子道:“人家对此人有些印象,听说,听说此人剑法很厉害的呢!” “哦?这你也听说过?” “嗯,人家也是道听途说,听说道家天宗修炼太上忘情功,每一代都只有一位传人,而这一代的天宗传人出类拔萃,剑法极高……” 蘅芜仙子道:“公子既然想学武,人家,人家倒是偶然得到一匣玉偶,好像,好像是什么内功,公子要不要拿去瞧瞧?” “好啊!”江寒顿时大喜,内功这种东西,镇国公府并不是没有,但当初前身不愿学,老爷子后来也便没教。 蘅芜仙子当即起身,拿来一个匣子,笑吟吟道:“这是以前有个道人送给妾身的,许是什么内功,公子不妨拿去瞧瞧看。” 第五十二章玉偶 江寒接过蘅芜仙子递过来的匣子,嗯?还挺沉的…… 他将匣子放在一边,道:“谢谢姑娘了。” 蘅芜仙子上了榻,坐在他身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撒娇道:“公子,今晚你要在这儿坐一晚上吗?” 额,不然做一晚上? 可是沈妙还在外面等我呢…… 江寒心里有些为难,不是他不想吃肉,而是一个妹子在外面等着让他心里怪怪的。 江寒牵着蘅芜仙子的手,笑道:“来日方长,蘅芜姑娘能否为我吹萧一曲?” “好呀,公子稍等。”蘅芜仙子眨了眨眸子:“容人家去拿箫。” 半个时辰后,江寒告别含情脉脉的蘅芜仙子,走出了房间,心情畅快。 搂着花魁娘子香香软软的身子可真是舒服啊! 而且花魁娘子真的吹得一手好萧。 出了院子,便看见沈妙抱着剑冷冷冰冰的站在外面等待。 “海鲜好吃吗?”沈妙冷不丁问道。 江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沈妙真把教坊司当成吃海鲜的了。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没有错。 “还好。” “我真不能吃?” “估计你受不了那腥味。” “哦。”沈妙也只是随口一问,修道之人,没什么口腹之欲,她只不过是好奇那是什么味道罢了。 回府的路上,沈妙忽然道:“那间院子里有一位高手,内力不在我之下。” 江寒一怔,问道:“是谁?” 沈妙道:“不知道。” 江寒沉吟了起来,沈妙的内力应该是很深很深的,还有一个人内力不比沈妙低……这教坊司竟然还藏着这样的高手,会是谁呢? 他脑海里闪过自己在教坊司见过的人。 难不成是蘅芜? 这一想,江寒悚然一惊,若是蘅芜是沈妙说的那个高手,那身份就不简单了啊! 可随后江寒就抛去心里的怀疑,假设蘅芜真是位高手,想害自己早就害了,怕个什么。 而且自己不断提升蘅芜仙子的好感,让她打心底倾向自己,若真是个高手,对自己反倒有好处。 …… 回到了镇国公府,到了自己的房间,江寒将蘅芜仙子送的匣子放到桌上,心里有些好奇。 蘅芜说的是内功,内功那东西不是写在纸上面吗?怎么会装在匣子里? 他将两边的匣扣一扳,掀开了匣盖,往里面看去,顿时一讶。 匣子里确实是一个个碧玉雕成的人偶,看上去价值不菲。 但看清楚了那些玉偶后,江寒脸上的表情却微微一僵。 那些玉偶并不大,几十个摆在匣子里的细绒上,玉偶均是人形,一男一女,雕刻得栩栩如生,纤毫毕见。 随便一个玉偶拿出去,怕也是价值百金的。 可是……这些玉偶呈现的动作,竟然是男女那啥的姿势啊! “这特么的是内功?这不是古代的春宫图吗?”江寒顿时有些怀疑人生。 蘅芜不是在逗自己吧? 不对,蘅芜应该不至于骗自己,也许这玉偶还真是某种内功。 江寒摸着下巴思索了起来,金庸的《侠客行》中,主角石破天不正是从大悲老人遗留的泥偶练成罗汉伏魔神功吗? 这玉偶会不会也是高深内功? 先摆第一个动作试试。 在灯光下江寒照着玉偶,摆起了动作。 然而这动作看似简单,摆起来却相当困难,他只坚持了一会儿,就浑身醉痛,完全受不了。 “不行,这特么也太痛了吧!这动作谁特么能摆得出来啊!” …… 天微微亮,沈妙便拉着江寒继续练剑。 沈妙那真的是往死里操练江寒的,每一脚都踢得江寒痛苦不已,主要是这位天宗传人的姿……招式太让人意马心猿了。 而且她似乎真的不懂什么叫作男女有别,所以也不会规避肢体上的接触。 再一次被沈妙踢倒在地,江寒正想翻身起来,结果沈妙就将他按在地上摩擦,一屁股坐在他身上,冷声道:“就这样吗?” 江寒不服气,腰间一用力,正要将她掀飞,结果这么一挺,沈妙身子仅仅微动,又再次将他压制住了。 沈妙眼见他还有余力反击,精致绝美的脸上露出冷笑,抬起屁股狠狠坐下。 这一坐,差点把江寒坐断气了,痛呼一声,道:“我输了,我输了,我投降……” 沈妙道:“认输了?” “认输了。”江寒举手投降。 沈妙冷冰冰地站起身来,道:“你今天攻势虽然猛烈,但没有昨天持久,才十招就被我缴了械,你心里在想什么?” 江寒坐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埃,解释道:“蘅芜姑娘送了我一匣子玉偶,我研究了一晚上,没睡好。” “玉偶?”沈妙眉心微蹙。 “嗯,蘅芜姑娘说是某种内功,我练了一晚上却摆不出姿势。”江寒如实告之。 “让我看看。”沈妙道。 “这……”江寒犹豫了一下,道:“玉偶就在我屋子里,就是那些玉偶的姿势,有点那啥……” 沈妙心生好奇,道:“怎么样?” 江寒解释不了,只好带着她到了书房,将那一匣子打开,把里面的玉偶呈现给沈妙看。 沈妙拿起一个木偶,仔细端详,眸子一亮。 作为道家天宗的传人,她第一眼就看出玉偶的姿势并不简单,绝对是一套神奇的内功。 “这上面有经络,确实是内功。”沈妙道。 江寒一愣,“真是内功?可是这姿势根本摆不出来啊!” 沈妙沉吟道:“是么?我试试。” 她本就是习武之人,见猎心喜,拿着玉偶研究了一会,竟真的将动作摆了出来。 江寒目瞪口呆。 沈妙道:“这个动作要这样摆,你姿势不对,自然摆不出去……嗯,这应该是在练手厥阴心包经,下面这个练的是手少阳三焦经,这玉偶上的内功不简单!” 江寒顿时兴奋,这玉偶还真是门高超的内功啊! 他连忙道:“请沈姑娘教我。” 于是,在房间里两人一起研究起了匣子里的玉偶,沈妙先练一遍,再教给江寒。 江寒一开始学得汗流浃背,浑身酸痛,可是坚持半炷香之后,酸痛感渐去,身体竟然暖洋洋的极为舒服。 第五十三章练功 这匣子里的玉偶似乎还真是一套高深的内功! 江寒仅是照着前三个动作练了半个时辰,练剑之后的酸痛感便消失了,而且丹田中竟升起一股暖洋洋的感觉,练完之后,浑身说不出的舒坦。 江寒顿时喜欢上这种练功的感觉,而沈妙纯属对玉偶上的内功/产生极大的好奇。 于是,两人就这么在房间里练了起来。 一开始的动作虽说有难度,但还是能做得出来,可到了后面,动作也起来越难,就连沈妙也要研究很久的时间。 如此一来,江寒便渐渐追上了沈妙的进度。 “第四个姿势先这样,再这样……” “第五个姿势是练足三阳经,要将脚这样曲……” “这个动作……好像先这样……不对,不是这样……”看到第七个人偶,就连沈妙也是眉心微蹙,摆了几遍硬是摆不出来。 “我就不信摆不出这个动作!你继续练前面的!”沈妙不服气了,自己身为天宗天赋最高的一代传人,还驯服不了这几个动作了! 江寒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这样练了。 一连练了数日,玉偶的动作已经练到了第十二个,然后这第十二个沈妙尝试了一天也没能摆出来。 “奇怪,为何这个动作死活摆不出来呢?”沈妙喃喃道。 江寒问道:“会不会这个动作有问题?” 沈妙摇了摇头,沉吟道:“这门内功极为玄奇,我虽只练了前面的动作,却也能感觉内力有所增长,没道理第十二个动作就是错的,一定是我弄错了什么……这样吧,你继续练上一个,我再研究研究。” 入了夜,万籁俱寂,房间里,沈妙坐在榻上,一边看着那个玉偶,一边尝试着摆出那个动作。 可摆了半个时辰还是摆不出来。 沈妙眉头紧皱,拿着那个玉偶仔细打量:“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了?这个动作缺少一个支撑的地方,怎么可能摆的出来?就算摆出来也难以坚持,难不成是耍人玩的?” 看着看着,她突然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美眸顿时一亮。 “我明白!这个动作需要两个人配合,一个人根本摆不出来!”沈妙欣喜一笑,拍了拍手,小小玉偶,还能难得倒她! …… “夫人,我已按你的吩咐将那匣子玉偶送给了公子。” 教坊司,一间安静的房间里,蘅芜仙子对着一位美貌少妇躬身道。 美貌少妇笑吟吟道:“紫苑,你做的很好。” 紫苑问道:“夫人,公子他能练得会这纯阳素心功吗?” 这一匣子玉偶是太平教的镇教神功,合太阳,太阴于一体,内外双修,内敛守拙,可以滋养肺腑,外练筋骨,一旦练成,甚至可以却邪扶正,救死扶伤。 但即便是教主,也没有真正练成这门神功。 紫苑也是没有想到,夫人竟然肯将这匣子玉偶送给江寒。 美貌少妇笑吟吟道:“看他的天份喽!紫苑,咱们已经在此人投入了不少东西,你要让江寒的心向着你,向着圣教……此人有大才,必须为我所用。” “是,夫人。”紫苑道:“公子他……他写出了那篇檄文,心中必是不满当今女帝的,只要有合适时机,属下便招揽他进入太平教。” “很好。”美貌少妇轻轻笑了起来,江寒让紫苑成为暗香所谓的代言人,把蘅芜仙子跟暗香绑定在一起,却不知道紫苑的身份,如此一来,正中太平教下怀。 至于玉偶上的神功,哪有那么容易练成的?上面有一个破绽,若没有内力高深的人帮忙,必定玩火自/焚。 到时候,她便可以借助这个要胁江寒为她做事。 给江寒这门神功,可不是做好事。 “对了,夫人,离明司似乎盯上了我。”忽地,紫苑说道。 美貌少妇顿时眉心微蹙,离明司简直就像一群疯狗,一直追着她们咬,紫苑在教坊司经营这么久,要是让教坊司发现,等于白废了太平教这么多年的投入。 “看来是上次我们做的事,让离明司怀疑到你身上了,你继续利用江寒的身份为你做庇护,等到秋狝,圣教谋划大事后,你便可以离开教坊司了。”美貌少妇沉吟道。 “是,夫人。” …… 春雨绵绵,春寒料峭。 但江寒练了三四个动作之后,却浑身发热,连外衫也不用穿了。 而且以前每天要睡四个时辰,如今只睡三个时辰也是精神饱满。 这让他对后面的动作更加期待,这玉偶上的内功真的很神奇啊!要是把后面的动作都练完,自己是不是可以不用睡觉了? 如此一来,江寒就更加主动了,恨不得立马练完剩下的动作。 可奈何沈妙自己也卡住了。 沈妙卡住了,他还咋练? 白天的时候他又去了一趟梁府,找了梁云栋询问土地的事。 “永嘉已经同意将土地租赁给你了,过两天便签租凭文书。”梁云栋问道:“你,你这几天在做什么?” “练功。”江寒沉吟了一下道:“沈妙在教我练一门内功,很是神奇。” 梁云栋顿感惊讶,道家天宗的内功不是不外传的吗? 不过既然沈妙愿意教,那也很好! 她对沈妙这位闺友很是放心,有沈妙跟着江寒,也不用再担心别的女人吃了他的未婚夫了,而且江寒学了内功和剑法,也算有了些自保之力。 身体也能好一些。 “那你好好学,妙妙怎么教,你就怎么学。” “嗯,我会的。”江寒当然答应了。 …… “啊?我们一起练?你研究出来了?”书房里,江寒看着沈妙吃了一惊。 他刚回家沈妙就让他跟她一起练第十二个动作。 沈妙点头道:“这个动作需要两个人一起,互相借力才能摆的出来,一个人无从借力,因此无法练下去。” 江寒犹豫道:“这个……这动作……我们两个人会不会有些……” 沈妙眉心一蹙,道:“有些什么?你若不愿练,那我就不教了。” 她有些生气,自己研究了一个晚上,江寒还犹犹豫豫起来了?枉费她一晚上没睡觉! 江寒想起梁云栋的话,忙道:“我练,我练,咱们要怎么摆?” “你坐在榻上,这个动作要这样子来,你顶住我,我扶着你。” 第五十四章签契约 江寒虽然不知道这木偶上的内功是魔教的纯阳素心功,但也知道这内功极为神奇,当然巴不得将木偶上的姿势都给练成了。 何况沈妙还愿意配合他一块练习,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这第十二个动作需要两个人配合,气息相依,化为子母,绵绵不绝,这也便是为何一个人难以摆出这个动作的缘故。”沈妙引导着江寒一起学习:“你丹田之中已有一小股真气,要学会引导这股真气……嗯……” 她忽然间蹙心微蹙,娇躯微微紧绷,道:“扶紧我,不要松开,不然我会摔了。” 江寒连忙扶住沈妙的娇躯,道:“沈,沈姑娘,这动作有点难受啊!” “坚持住,待真气游走全身就舒坦了。” “哦哦,我明白了。” 许是因为沈妙内功雄浑,又许是在家里,只穿着薄纱长裙,又和江寒靠得近,让江寒不禁有点意马心猿,情不自禁苗人凤。 沈妙继续讲解道:“这十二个动作练的是十二经脉,也就是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少阳三焦经、手太阳小肠经……啊,你别乱动,保持住……前面十一个动作已经练了,这第十二个动作至关重要,要运转真气从手太阴肺经开始,依次传至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啊!都说了别乱动,搂紧点,我要站不稳了……” 江寒被她训斥了一下,连忙将她搂住。 “嗯~”沈妙轻呼一声,镇了镇神,将十二经脉讲解完。 江寒呼吸逐渐变得急促,毕竟沈妙那张漂亮的脸蛋儿离得这么近,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声。 江寒要是不动心,那就不是男人了。 忽然之间,沈妙眼帘低垂,白净如瓷的脸蛋儿悄然晕染起一抹血色。 一股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悄然流动。 “今,今日就到此为止了……明天,明天再继续……”也不知道坚持了有没有一刻钟,沈妙推开江寒,呼吸有些急促,道:“后面的我再研究研究。” “好,那你好生歇息,我让侍书去准备吃的。”江寒道。 “嗯,我回去了。”沈妙走出书房,回到自己的房间,用力将房门关上,背靠着房门缓缓坐下,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我,我这是怎么了?好怪异的感觉…… 对于男女之事,沈妙还是有些小白的,毕竟这个时代,还未出阁的大姑娘很少接受这种教育。 何况沈妙作为天宗传人,自小被带到山上培养,极少和男人接触,如此一来,就更加不懂得男女之情了。 刚才和江寒的接触,竟让她又是难受,又是欢喜,心里的滋味十分复杂。 不过她转念一想,许是练这玉偶上的内功的副作用吧,习惯了就好。 过了一刻钟,沈妙恢复了冷冷清清的模样,走出了房间:“侍书,给我准备热水。” “沈妙姑娘你这是?” “沐浴。” …… 暗香的第二批香水正式开售,几乎一天的功夫,三百瓶香水便已售罄。 有些人一卖就是五六瓶。 甚至有人把香水转手一卖,翻了五倍十倍的价格。 这让江寒不禁感叹,让蘅芜代言再加上饥饿营销,还真的好用啊! 别说那些青楼的花魁们想买,就连那些骚包的读书人们也要买个几瓶喷在身上。 “本宫倒是小看了江公子,江公子虽然狂妄,却有狂妄的本事,这暗香,如今即便是宫里的贵人也想要。” 一间阁楼的雅间里,永嘉公主魏瑶坐在椅子上,脸上挂着笑意,看着江寒道。 江寒上次已经见过这位永嘉公主,这一次是和梁云栋来跟她签下契约的。 “哦?宫里的贵人也想要我的香水?”江寒心里有些古怪,他记得当今女皇是没有后宫的……那些宫里的贵人应该是先帝的嫔妃,要香水做什么? 魏瑶道:“整个京都,谁不想要江大才子的暗香和诗词呢?” 她眯起眼睛道:“如若你愿意给本宫写首词,本宫把那片土地免费给你用也不是不行。” 江寒没有答应,而是诧异道:“我的诗词这么值钱的吗?” 魏瑶淡淡道:“当然了,江大才子的一首词,能使花魁名声响彻洛阳,许多人为了得到你的诗词,甚至愿意花上白银数千两呢!” 江寒笑道:“这么说来,我不应该去卖香水,我应该卖诗词的,一个月卖个三四首也有上万两银子了。” 魏瑶噗哧一声笑出声来,双眼眯成月牙。 这个男人真有趣啊! 那些读书人们都把诗词当成无价之宝,自恃清高,端着架子。 江寒就很实在,谈钱的时候就是谈钱。 而且……他说一个月卖个三四首虽说是在开玩笑,但说得很轻松,足以证明他真的能一个月写出三四首好诗词! 江寒道:“好了,不说别的了,那块地给我搞花圃种植基地,我给你暗香一股利润。” 魏瑶道:“你当真不愿接受本宫的提议?只是给本宫作首诗词,有那么难吗?” 梁云栋顿时垮起了小猫批脸,气鼓鼓的,这个永嘉,竟然当面泡她的未婚夫! 江寒道:“很难。” 梁云栋顿时面露笑容,眯起了眸子。 魏瑶冷哼一声,道:“本宫不配让你写词?” 江寒笑了笑道:“公主天生丽质,会有很多人为公主写诗词,不差江某一个吧?还有,说一句实话,我要跟公主要那块土地,看上的是公主的名,将来可以为我挡一些风风雨雨。” 魏瑶心中顿时一动:他真的很聪明,做事也很稳啊! 他明明是镇国公的孙子,云栋又是尚书之女,可他依旧觉得不保险,要借助皇室的背景。 这证明他的眼光长远。 也证明那暗香的利润真的很大很大,大到他需要皇室的背景。 “好!那本宫就入了你的股!”魏瑶道。 江寒问道:“殿下不先了解我要那块地具体做什么?” 魏瑶摇了摇头,道:“用不着,一块地而已,对本宫而言没什么用……” 说着,她眯起了眼睛:“而且,你若是赔得血本无归了,本宫就拿你的人来偿债。” 梁云栋又垮起个小猫批脸,气鼓鼓的看着永嘉。 这臭永嘉,还真的想挖我的墙头草! 不行,我得让妙妙看紧点江寒! 第五十五章端王府来人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一晃眼便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 江寒已经将玉偶上的动作练到了一半,越到后面的动作便越难练,有些沈妙甚至还没搞明白到底怎么练。 练玉偶内功若说痛苦,有时候还是挺痛苦的。 要不是沈妙陪着他练,他还未必能坚持得住。 沈妙柳叶眉,丹凤眼,琼鼻如削,樱桃小口,清清冷冷宛如林间仙子,江寒与她练功真的感觉既痛苦又舒服。 好在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他感觉自己丹田中真的多出了一股暖洋洋的气息,貌似就是所谓的内力。 按沈妙说的,虽然他内力浅薄,但总算是入了门。 这让江寒大为振奋。 永嘉公主在云阳县的土地已经开始投入建设了,江寒雇佣了一批工人开始修建围墙,又让人购置了一批花种。 江寒估摸着,再有两三个月的时间,花圃种植基地便搞出来了。 到时候就可以量产香水了。 当然,即便能量产香水,前期也一定要控制数量,物以稀为贵。 至于温室大棚也要投入不少本钱,想要做好温室大棚,涂油绢布就必须买最好的,如此一来成本就大大提高了。 这段时间江寒真的感受到什么叫作花钱如流水! 前段时间香水赚的钱基本都投进去了,江寒甚至找母亲又借了两千两银子。 幸亏前段时间他在老爷子的寿宴上作了那首诗,母亲毫不犹豫的就将这笔银两拿出来。 “这套玉偶神功很是高深,送你玉偶的人绝对不是简单货色,她的武功恐怕不会在我之下。”依旧是书房里,软榻上,沈妙一边指导江寒一边说道。 这段时间,她发觉自己修习了这内功后,多年的桎梏竟有了松动的迹象。 原本只是出于天宗传人的好胜心,想要驯服这套玉偶的动作,如今却是主动练习了起来。 玉偶上的某些动作很奇特,有时候不得不用力搂住,否则就会失去平衡。 江寒把她往怀里紧了紧,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道:“我查过蘅芜的底细,她是犯官之女,表面上没什么问题,不过不管她是江湖大盗还是魔教妖女,只要有利于我就能用。” 沈妙不过随口提醒一句,才懒得了解蘅芜的身份。 “再搂紧点,啊,也别搂太紧了。” 沈妙眉心微蹙,娇躯微微绷紧,要紧之处似乎被抵住,让她有点难受。 “你,你的剑法已经入门,若是配合这玉偶上的内功将来也未必不能成为江湖一二流的高手……我只答应梁云栋保护你半年,半年后自当离去,你最好用心学。” “好,我好好学就是了……姑娘能否把我也收进天宗?”江寒对天宗还是挺感兴趣的,听起来像是修仙的地方。 “天宗一脉相传,只收娃娃。”沈妙道。 “意思是我年纪太大了?可是我刚满十八岁啊!”江寒忍不住道,抛开事实不谈,自己怎么就不算个娃娃了? 沈妙白了他一眼:“天宗弟子,从六七岁就要进山修行,才能修练太上忘情功,断情绝欲。” “断情绝欲?这也太有违常情了吧?”天气太热,江寒忍不住蹭蹭。 沈妙冷冷道:“太上忘怀,忘情而至公,不为情绪所动,不为情感所扰……停,别乱动……” 说到后面,她忽然有些嗔恼的瞪视江寒一眼,老是乱动,怎么练功? “公子,公子!” 便在这时,侍书嗒嗒嗒的跑了过来,推开了房门,吓了一跳:“公子……” 沈妙用力将江寒推开,微微喘息,道:“今天就这样,明天再说。” 说完,她便快步走出了书房。 侍书有些狐疑的看了看江寒:“公子,你们刚才在做什么啊?” “我说我们在练功你信吗?” “练功?有这样练功的吗?” “那个不重要。”江寒轻咳两声,看着侍书道:“侍书,你有什么事?” 侍书道:“今天府上来客人了,好像是找你的。” 江寒问道:“找我的?谁找我?” 侍书道:“是一位年轻的公子,带着一个仆人,听说是端王府的人。” 端王府?找我做什么?江寒顿时一愣。 梁云栋提到过端王,说御清和玄蕴背后的老板就是端王。 该不会是为了暗香来找我的吧?但是如今暗香供不应求,对御清和玄蕴造不成什么威胁啊! 江寒道:“人呢?” 侍书道:“在正厅,老爷在接待……老爷说,你不用过去,他去接触就行。” 江寒沉吟了一下,道:“行吧,回头再问问父亲是怎么一回事。” …… 一间待客厅里,江震声坐在主位上,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道:“不知两位找寒儿何事?他不在,有事跟我说就是了。” 面前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和一位二十五六岁的青年。 老者是端王府的管家柳四,而青年是端王柳三思的庶子柳如玉。 柳如玉虽是庶子,但其母和端王妃是姐妹,是以端王妃对他也是视若亲生,他在端王府享受的是嫡子的待遇。 柳如玉低头把玩着一个玉扳指,看也不看江震声。 管家柳四笑道:“那就跟武威侯开门见山的说了,我家公子听说了令公子制出的暗香,对此物甚为好奇。我们这一次上门拜访,就是想跟令公子买下暗香的配方。当然,我家公子知道暗香利润甚大,可谓是日进斗金,自然不会让令公子吃亏。两千两的黄金,以及一座五进五出的宅子,武威侯你看如何?” 江震声顿时吃了一惊,按照黄金与白银的比例,两千两的黄金就是两万两白银,而一座五进五出的宅子,放在京都也足以值得一万两白银,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三万两白银,只为买一个配方? 但江震声沉吟了数息后却摇了摇头。 暗香能不能赚三万两白银他不清楚,但是既然柳如玉愿意出这个价值,便证明暗香价值远不止于此。 “武威侯这是何意?”柳四问道。 “暗香是犬子捣鼓出来的,也是犬子的心血,不管柳家出再大的价钱,老夫也不会让犬子把配方卖出去,请公子见谅。”江震声缓缓说道。 第五十六章天下前三 一辆奢华的马车里。 端王府的公子柳如玉坐在车厢里,把玩着手里的玉板指。 管家柳四坐在他身旁,看着柳如玉道:“公子,江震声不愿意把暗香卖给我们……不过,这暗香再好,毕竟供不应求,也影响不了我们的御清和玄蕴。” 柳如玉脸上露出一抹冷笑,道:“你怎么就确定他不会将暗香做大呢?” “这……”柳四一愣。 柳如玉手指摩挲着玉扳指,道:“以暗香如今的火爆程度,江寒终究会扩大规模,再加上镇国公府的支持,这暗香迟早会成为御清和玄蕴的威胁!” 柳四那张老脸顿时流露出凝重之色,端王府的产业很多,但香膏无疑是最挣钱的产业,一旦暗香扩大规模,必将抢占御清的市场份额。 “公子说的对,是老奴目光短浅。” 柳如玉眯起眼睛,望着窗外,说道:“暗香最近声名鹊起,可不仅在青楼出名,连很多大家闺秀也在用……我早就猜到江震声不愿卖,找到江寒,让他把配方卖出来!” “他若是不卖呢?” “他若是个聪明人,就应该知道得罪端王府的下场,乖乖把暗香卖给我,那样还讨得了好!他若不够聪明,本公子也能让他知道,那些东西握在他手里就是个祸害!”柳如玉眼里闪过了一抹厉芒。 柳四沉吟了一下,道:“公子,他毕竟是镇国公的孙子,若是做得太过火……” 柳如玉却是哂然一笑,道:“呵,镇国公的孙子又如何?这江寒前阵子写了一篇大胆至极的骈文,痛斥女皇陛下,虽说女皇陛下放了他,但那不过是为了彰显肚量!女皇陛下心里必然恨极了江寒,不过是找不到借口杀之而已,我若动手,亦不过是为君分忧。” 顿了顿,柳如玉继续道:“再者……镇国公那老匹夫病了多久了?怕是连吃饭的力气也没有了吧?他敢为了一个庶出,跟端王府作对么?” “公子说的是。”柳四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就再找找江寒,逼他把暗香卖出来。” 柳如玉点了点头,忽然问道:“对了,你可把我要的墨宝寻到了?” 柳四忙道:“已经寻到了,是前朝孟道子的画作。” 柳如玉面露笑意,道:“那就改日将这副墨宝送给钟离忧吧……钟大学士有两个女儿,正是婚配的年龄,如若我能娶到,在家里也就更好些。” 柳四知道,这位二公子在家里虽说享受嫡子的待遇,但毕竟不是嫡子,分不到端王府的家产。 可若能娶了钟大学士的女儿,那就不一样了。 钟离忧是简在帝心的大学士,将来必定是权力巅峰的那几个人之一。 “他素喜字画,见到孟道子的画作必然欣喜……不过……”柳四想了想,道:“那江寒不是写了一首《惜罇空》吗?都在传这首诗能入文峰塔九层楼……这首诗将钟离忧也写了进去,他会不会因此庇护江寒?” 柳如玉冷笑:“钟离忧是那种喜爱虚名的人吗?此人向来讨厌别人溜须拍马,江寒此举亦不过是拍马屁,怎比得了我送孟道子的画作?” …… 江寒一早上都在忙碌,首先是跟沈妙练了功,搞得浑身有些难受,练了几遍剑法才压下这种难受。 然后父亲便把他叫去书房,说有事要说。 他寻思着,父亲只怕是为了端王府来人的事。 房间里,沈妙看着贴身小衣,眉心紧蹙。 这时代女子的贴身小衣形状似江寒前世的内裤,贴身穿着,上面会绣有各种图案。 她这一件绘着一朵幽韵的莲花。 看着莲花上的一痕晶莹,沈妙脸颊发烫,一阵羞耻。 多大的年龄了,竟然还尿床。 …… “端王府的柳如玉想要买下暗香的配方,爹为你拒绝了。”书房里,江震声看着江寒道:“但爹看柳如玉只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这段时间留在府里少出去。” 江寒道:“父亲放心,我身边有人保护我。” 江震声沉吟了一下道:“那个天宗的小姑娘么?她的师父武功很高。” 江寒奇道:“父亲也知道天宗?” 江震声道:“当然知道,道家分为天地人,天宗禀持太上忘情,绝情断欲,都是武艺高强之人。那小姑娘的师父,剑法高超,是剑道大宗师,武艺可排进天下前三。” 江寒吃了一惊,他也没想到沈妙的师父武功这么高,那沈妙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吧! “沈妙的师父是谁啊?”江寒问道。 江震声道:“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有点不可理喻。” 像是想到了什么,武威侯摇了摇头。 三十多岁的老女人? 哦,这时代三十岁确实算老了…… 江寒道:“那天下前三的另外两个是谁?” 江震声看了他一眼,道:“你爷爷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个是魔教的教主。” 江寒更加吃惊,他知道江老爷子是高手,可没想到会是天下前三的高手啊! 至于这魔教,应该就是太平教了。 “我爷爷在前三中排第几?”江寒好奇问。 江震声道:“他曾追杀了魔教教主七天七夜,把魔教教主从司州赶到了凉州。” 这么厉害?江寒突然觉得前身有些不知好歹了,这武竟然不学了……自己再去找爷爷学武,他应该教的吧? 许是猜出江寒的心事,江震声淡淡道:“你爷爷没什么出名的武学,他的武功都是最基础的功夫。” “啊?” “但他就是用最基础的拳脚功夫打得魔教教主再不敢进京……你爷爷厉害的不是他的武学,而是他的人,所以没人能学得了他的武功。” 江寒惊呆了,不是,我爷爷这是开挂了吧? 第五十七章冲突与摩擦 一个下午江寒都在香水铺子里制香,他捣鼓的是玉兰花香的香水。 随着他的搅拌,一股浓郁的玉兰香气弥漫而出。 “很好闻。”沈妙站在一旁,道:“江寒,这便是你的香水吗?” 江寒笑道:“是啊!沈姑娘要吗?” “你要送给我吗?”沈妙问。 “当然,你喜欢的话我送你两瓶。”江寒自然不会吝啬一小瓶香水,当即装了一瓶玉兰香水递给了沈妙。 沈妙放在鼻端轻嗅,不禁有些陶醉,这股玉兰香气真的很好闻!而且很天然…… 江寒则是看着面前的瓷瓶沉吟了起来,自己要不把玻璃给烧出来?若是烧出玻璃,这香水的价格还能再往上涨一涨。 这时代虽说也有琉璃,但毕竟不及玻璃澄透,当然,高端的琉璃自然要比玻璃好看的,但用高端的琉璃来装香水,就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了。 江寒想了想,玻璃是怎么烧出来的呢?玻璃的主要成份是石英砂,也就是沙子。 需要加助熔剂,助溶剂可以用纯碱,草木灰…… 想要搞到纯碱不太容易,但草木灰还是挺简单的…… “走,咱们出门一趟,今日看看能不能把玻璃烧出来。”江寒说干就干。 “玻璃?”沈妙发现江寒口中总会说出一些让她听不懂的词。 “跟琉璃差不多的东西。”江寒笑了笑,当即出门,准备去买烧制玻璃的材料。 来到街上,江寒走走停停,目光扫视着两边商铺里的各种商品。 京都的风景总让江寒想起了柳永的两句诗: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当然,作为全国首善之地的京都自然要比诗中的钱塘更加繁华。 江寒在一家售卖首饰的店铺前停了下来,突然想到自己似乎没送过梁云栋什么东西,要不要买件首饰送给她? 只是他毕竟是个男人,完全搞不懂什么金步摇,什么蛾儿雪柳。 他抬眸看向沈妙,开口想问,但看到沈妙头发上斜插的乌木道簪,顿时明白自己问了也是白问,这姑娘怕是也没买过首饰。 便在这时,街上忽然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正朝着江寒冲撞过来,不减速度。 江寒眉头顿时一皱,以这马车的速度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吁! 马车在离江寒只有半尺的距离时停了下来! 但下一刻,只见剑光一闪,那匹骏马的马头便这么被割断,发出一声嘶鸣,重重地倒在地上,马车也直接侧翻出去。 是沈妙出的手! 好快的剑! 快到江寒根本看不清,那匹马的马头便被砍下来了! 江寒不禁惊讶的看向沈妙,这姑娘……跟我练剑时这是放了多少水? “混帐!你敢杀我的马!”从马车里爬出一个锦衣公子哥,满脸怒容。 一个老仆将他扶起来,也是脸色阴沉。 敢杀端王府的马,江寒是第一个! 周围的百姓眼见出事了,俱作鸟兽散,远远看着热闹。 江寒眉头微皱,看着那锦衣公子哥面色狰狞的走来,道:“驾马冲撞,把我吓到了,血还溅到我的袍子,赔钱吧!” 锦衣公子哥没想到江寒会说出这句话,怒极反笑。 他柳如玉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骏马被杀了,对方竟然还敢索要钱财,简直要将他笑死。 柳如玉狞笑两声,道:“很好,江寒是吧?你是本公子见过的最不知死活的人。” 柳四站在柳如玉身旁,有些忌惮的看了一眼沈妙。 适才这姑娘出手,连他也未能看清,高手! 江寒打量着两人的衣着,再加上那匹骏马和那辆马车,价值千金。 能够用得起这种马车,对方不是出自国公府就是出自王府。 再联想到早上侍书说过端王府来人,是一老一少,江寒立即猜出了两人的身份。 “你也是我见过的最不知死活的人。”江寒原话奉还。 柳四喝道:“放肆!你可知道我家公子是谁?他是端王府二公子柳如玉!” 柳如玉伸手示意柳四别说话,看着江寒狞笑道:“不错,本公子听说你这个人很狂妄,今日看来确实够狂妄!你杀本公子的马,本公子今日就先不与你计较了。” “你的马血溅了我的袍子,我还没跟你计较。”江寒道。 柳如玉笑了起来,道:“本公子跟你开门见山的话,把暗香的配方以及那招牌给我,我可以给你四千两的黄金,再加上一座五个进五出的大宅。” 他给出的价格比在镇国公府时给的更高。 江寒道:“不好意思,不卖。” 柳如玉眯起眼睛,盯着他道:“价钱不够?我端王府在京都还是能说上一些话的,我可以让你进京兆府当个官。” 江寒眼睛一亮,道:“当官?那好啊!” 柳如玉笑了起来。 然而下一刻就听见江寒说道:“你让我当京兆尹,我立刻把暗香卖给你,你看如何?” 柳如玉脸上的笑容僵硬,京兆尹?纵使端王府权倾朝野,但京兆尹也不是端王府能够决定的。 “你在耍我!”柳如玉眯眼道。 江寒道:“不是你先耍我的吗?” 柳四走出一步,沉声道:“小子,暗香再好,也得有能力守的住,否则无异于三岁孩童抱着金砖招摇过市。交好端王府,端王府可以让你平步青云,衣食无忧,可若是非要与人交恶,只怕你有钱没命花!” 江寒淡淡一笑:“我可不可以将你这番话视作威胁呢?” 柳四淡淡道:“你可以这么以为,虽说你成为梁开的女婿,但毕竟还没有成婚,若是突然没了,老夫想来,梁开也不会为了一具尸体跟端王府作对……至于镇国公府,镇国公还能饭否?” 顿了顿,柳四道:“听老夫一句劝,把暗香卖了,对大家都好。” 江寒似乎没在听他的长篇大论,面露笑容,道:“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只要我不卖,你们随时会要了我的命?” “你可以这么想。”柳四道。 “那我现在把你们干掉了,最多也只是正当防卫喽?”江寒眯起眼睛。 第五十八章萧敬 内城,离明司衙门。 阮娆娆坐在案前,把胸口搁在桌上,翻看着卷宗,玉衡便站在她身前禀告着。 “江寒当街杀人?杀的还是端王府的管家柳四?” 阮娆娆抬起头来,眉毛微微一蹙。 她知道江寒迟早会因为暗香跟端王府发生摩擦,但是没想到这么快,而且还将端王府的管家给杀了。 玉衡看着阮娆娆,问道:“司主,我们要不要出手把江寒给救出来?” 司主一直在关注着江寒,也有着笼络江寒,让他为女皇所用的想法,现在未必不是机会。 阮娆娆沉吟片刻,却摇头道:“暂时不要,咱们先看看。” “先看看?” “暗香利润甚大,对于镇国公府而言是一笔巨大的收入,对于端王府而言,得到暗香,亦能占据更大的市场,所以端王府势必会趁这个机会出手的。”阮娆娆道。 玉衡问道:“那我们帮哪一边?” 阮娆娆道:“端王府如今的权势越来越大,一些龌龊之事已令女皇陛下有些不满……这件事,咱们先静观其变吧。” 玉衡听明白了她这一番话,女皇登基之时,需要打压旧臣,扶持柳氏的人,但女皇坐稳皇位之后,情况便发生了改变。 “可是……如若镇国公府不出手呢?或者不能对付得了端王府……镇国公府的势力主要是军队,但镇国公已经把兵权交出来了,镇国公府早已被排斥于京都的权力中心之外。”玉衡道。 阮娆娆道:“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镇国公为何是镇国公,那就是因为他是军队的支柱。你可知道为何江寒写出那篇文章,陛下却并未杀了江寒?” “为何?” “一是因为陛下爱才,二是因为镇国公虽是病虎,可若逼到绝境,病虎就会褪去暮气,殊死一搏。” 玉衡顿时恍然。 阮娆娆眯起了眸子:“江寒深藏不露,城府甚深,这一次当街杀人,进了京兆府,纵使他再有本事,也得镇国公府出面了。你和瑶光去注意镇国公府和端王府的动向!若有消息,便向我禀告。” “是。” 镇国公府,江震声听了沈妙的讲述,当听到柳如玉驾驶马车冲撞江寒时,他的眼角一跳,脸色有些阴郁。 当听到沈妙杀马,杀人后,江震声心下一个咯噔。 今日柳如玉离去时,他就断定柳如玉不会善罢甘休,可是没想到柳如玉竟然找到江寒强买暗程。 倘若寻常的摩擦便也算了,如今柳四偏偏死在了沈妙手里,以端王府的作风,这笔仇势必要报的。 “老爷,这下子可得怎么办啊?你要想办法救救寒儿啊!”孟小春在旁边急得想哭。 江震声沉声道:“慌张什么!这件事我亲自出面便是。” …… 京兆府,一间偏厅里。 柳如玉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完毕,他阴沉着一张脸,阴恻恻道:“那个狗东西敢杀我端王府的人,还意图杀我……孟少尹,你说这件事情,你说应该怎么办?” 身旁是京兆府少尹孟策,道:“公子放心,本官身为京兆府少尹,向来秉公执法,这一次定会彻查到底,严惩此僚!” 柳如玉咧嘴一笑,道:“如此甚好,那我就放心了。” 孟策是端王提拔的人,如今江寒落入京兆府,还不是他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他不仅要得到暗香的配方,还要那个杀掉柳四的女人来陪他! 虽然柳四于端王府而言不过就是一条老狗,但敢杀端王府的人,那个女人还是第一个。 一想到沈妙的容颜,柳如玉心里便蹿出一股邪火,咧嘴一笑,说道:“还有行凶的那个女人,给本公子去抓起来……本公子要亲自审问这女人!” 孟策心里暗骂一句好色之徒,表面上却和和气气道:“本官这便派人去拿人……不过,倘若那女人躲进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敢得罪我端王府么!我要那小子死,镇国公府也不敢说什么!”柳如玉狞笑道。 孟策当即点卯,让三十个捕快风风火火的去寻找凶手,这件事,他甚至没有禀告上司京兆尹萧敬。 萧敬便在京兆府的一间偏厅里喝茶,听着属下的禀告,眉头微微一皱,便摇了摇头道:“让他去吧。” “这……万一孟少尹真的去镇国公府拿人……” 萧敬端起茶盏浅呷一口,淡淡道:“孟策没这个胆量,更不会这么蠢——他虽是端王府的人,可镇国公府现在毕竟还没倒,去镇国公府拿人,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这……那江寒如今已在京兆府的牢里……大人,咱们不用管吗?” 萧敬放下茶盏,微微一笑,说道:“正因如此,本官才不会去管,镇国公府,端王府,他们想怎么打是他们的事,偏向哪一方都不好,本官何苦掺和到其中呢?这得罪人的事,既然孟少尹喜欢做,那就让他做吧。” 孟少尹虽是萧敬的下属,可同样是他的政敌。 这个烫手山芋让孟少尹去接手,自己置身事外,自然是最好的。 若这件案子闹大了出了什么问题,他也可以将一切责任推给孟少尹,反正这案子是孟少尹接手的。 萧敬又给自己倒了盏茶,云淡风轻道:“本官倒是想知道,这件案子最后会是谁赢。” 就在这个时候,他似乎心有所感,抬头看向房门外。 一个轻盈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他的女儿萧鱼柔便走进了偏厅里。 “爹,孙叔叔,你们在忙正事吗?” 萧府尹微微皱眉:“你怎么来了?” 身旁的捕头道:“今日京都出了件命案。” “哦,什么命案?” “端王府的管家被人杀了。” “哦,谁那么大的胆子?”萧鱼柔吃了一惊。 “镇国公府的江寒,现如今江寒就在京兆府的牢里呢!” 江寒?!怎么会是他?萧鱼柔顿时脸上失色,道:“江寒,他,他有事吗?” “你先下去吧。” 萧府尹发觉女儿神情不对,让捕头离去后,问道:“你认识江寒?” “是啊爹爹,我在一场文会上认识了他,此人的诗才,是京都学子所望尘莫及的。”萧鱼柔看着萧府尹,道:“爹,你能不能把他放了呀?” 萧府尹顿时皱眉,道:“江寒当街杀人,京兆府依法抓捕,岂能随便放人,如此一来,我京兆府公正何在?” 萧府尹心中忽地一惊,问道:“等等,你为何想放了他?你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个女儿今年十六,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不会是喜欢上江寒这个人吧? 萧鱼柔脸上微微一红,道:“这个……我跟云栋是好朋友嘛!而且诗会见过,江公子是个不错的人,不是什么坏人……” 萧敬脸色越发严肃,别人倒也算了,镇国公府如今已然颓靡,等镇国公咽气的那天,只怕镇国公府就名存实亡了。 而且这姓江的前段时间写了一篇文章轰动京都,虽说女皇当时赦免了他的罪过,但谁知道女皇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萧鱼柔看见父亲眼神越发严肃,连忙道:“而且,而且江寒他还想拉我入股暗香……” 上次她以为江寒调戏自己,气恼之下转身就走,回到家里仔细琢磨,江寒的入股应该不是那个入股,而是拉她做生意的意思。 萧敬脸上的严肃神情顿时消失,道:“哦,他竟然想拉你入股暗香?你为何未曾跟爹说过?” 萧鱼柔吐了吐舌头,说道:“因为上次我未曾答应江寒,是以就没跟爹爹说……” 萧敬心中顿时一动,暗香风靡京都他自然是知道了,也了解过这玩意,这玩意,必定是利润极大的。 这一次端王府的发难,只怕也是为了暗香。 虽说暗香如今产量极少,供不应求,可是将来必定会扩大规模的,甚至江寒已经在这样做了。 萧家若是能入股其中,必然也能跟着分一杯羹。 可是他如果把江寒放出去,那就等于在跟端王府作对,不太值啊! “爹,爹,你在想什么?”萧鱼柔见父亲呆呆出神,喊了两声。 萧府尹摇了摇头道:“没想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有差役敲门:“大人,钟府来人,要见大人。” “钟离忧派人找我做什么?”萧府尹皱了皱眉,道:“请他进来吧。” 随即看了一眼女儿。 萧鱼柔乖乖巧巧的走到屏风后面,不打扰他们的谈话。 …… 两刻钟前,沈妙来到了梁府,找到了梁云栋,将江寒进了京兆府的事情告知。 梁云栋先是一惊,随即眉心一蹙,问道:“妙妙,你为何没有把人带回镇国公府呢?” 沈妙道:“我若动手,就会打伤京兆府的捕快,而且他也不让我动手。” 梁云栋沉吟道:“好吧……反正端王府迟早会盯上他,早些迟些也无妨,那柳四杀了也便杀了吧。” 沈妙道:“那你就去京兆府把人捞出来吧。” 梁云栋摇了摇头道:“我哪有那个本领?京兆府认我父亲,又不认我,而且……我父亲对他颇有意见,只恐不会出手呀!” 沈妙道:“那就等江震声自己去捞人吧。” “不行!他既然让你来找我,我就得做点事……嗯,青梅,你快马加鞭,去一趟钟府,告知钟离忧钟老大人这件事。”梁云栋说道。 “是,小姐。”青梅转身离去。 沈妙问道:“你就笃定钟离忧会出手?” 梁云栋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我不知道钟老大人会不会出手……我在替他试探钟老大人。他赠送钟老大人诗,两个人处成忘年交,可是人心隔肚皮,钟老大人是否真的将他当成忘年交也未可知。 倘若这一次钟老大人出手了,也不过是还江寒一个人情而已,倘若他不出手,江寒以后便知道什么人不值得交朋友,那我再去求我父亲救人。” 第五十九章断案如神 “钟兄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偏厅里,萧府尹斟了两杯茶,看向了面前的钟离忧。 他与钟离忧交情不深,但此人在文坛,在官场的地位很高,足以让他重视。 钟离忧端起茶,凑在嘴边轻轻吹着,说道:“我听说江寒被京兆府抓进牢里了?此人是老夫的忘年交,不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若是误会,还请萧府尹放人。” 钟离忧竟然是为江寒而来,而且他竟把江寒引为忘年交……萧敬不由得大吃一惊。 “即便江寒颇有诗才,钟兄何需亲自出面?”萧敬沉吟道。 钟离忧呵呵一笑,说道:“此人的诗才是他最不起眼的地方,他能蛰伏十余年,这份心性方才令人佩服。老夫也直截了当的跟你说了吧,即便是女皇陛下,亦有用他的想法。” “哦~”萧敬目光闪烁,钟离忧是简在帝心的钟大学士,这话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女皇陛下要用江寒,这代表着一个信号,也许女皇陛下打算扶持镇国公府,来与端王府抗衡。 若是如此,今日颓靡的镇国公府,明日可能又如日中天。 这么一想,萧敬心里的念头就有了变化。 孟少尹想取代他的位置久矣,若想扳倒孟少尹,或许可以借助镇国公府的力量。 若是如此,卖钟离忧一个人情也未尝不可。 更何况女儿说了,江寒要让萧家入股暗香。 想到这里,萧敬沉吟道:“钟兄稍等,本官对此事也不太清楚,这便去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说罢,他便站起身来,唤来一名京兆府的官员,问道:“今日京兆府缉拿了江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官员连忙去查,片刻后便将前因后果告之。 双方当街斗殴,虽说出了人命,但论错谁都有,所以京兆府将两人都带回来符合京兆府的程序。 萧敬道:“现在江寒和柳如玉在何处?” 那官员道:“江寒现在被关在京兆府的大牢里,而柳公子……柳如玉在孟少尹那儿喝茶……” 萧敬脸色一沉,重重地哼了一声:“岂有此理!” …… 京兆府大牢,江寒席地而坐,面色平静。 他还不至于太过担心,自己如今毕竟受到多方的关注,虽说沈妙杀了端王府的人,但双方互相扯皮,最多也只是赔偿点银两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牢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几个人来到了牢房前。 柳如玉看着江寒,咧嘴一笑,道:“就你还想杀我,现在如何?” 江寒目光掠过柳如玉,看见了他身旁身穿官袍的京兆府少尹孟策,心下一沉:妈的,这姓柳的京兆府有人啊! 柳如玉狞笑道:“本公子教你一个道理,在京都走路,要想想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但本公子心善,可以给你两条路走,第一条,死,第二条,把暗香配方交出来,认罪画押,本公子饶你一命。” 江寒用看傻子的神情看着他,若真的认罪画押了,就算镇国公府出手,最轻也得判一个纵奴行凶的罪名。 “我也给你两条路,第一条死,第二条跪下来给我磕头喊爸爸,我也饶你一命。” 柳如玉脸色徒然一沉,狞笑道:“到现在还敢嘴硬,好,好的很呢!待会我看看你还能不能嘴硬!孟少尹,京兆府有什么刑具?” 孟少尹回道:“京兆府共有三十六种刑具,从轻到重,最重那一种能让人痛不欲生,却偏偏死不了。” “算了,你不用说了,把刑具都给这狗东西上一遍吧!本公子要听他的哀嚎声!”柳如玉放声大笑。 “是,柳公子。”孟少尹挥了挥手,便有两名狱卒将牢门打开,朝江寒走去,厉声道:“滚出来!” 江寒脸色一沉,这尼玛失算了啊! 他知道京兆府有端王府的人,可没想到柳如玉竟然敢这么嚣张,给他安排酷刑。 沈妙理应通知了父亲,父亲怎么还不来? 便在这个时候,牢门外忽然响起一个威严的声音:“住手!” 紧接着,一名官员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目光扫视,冷冷道:“孟少尹,你这是在做什么?” 孟少尹心下一突,道:“萧府尹,你怎么来了?本官正在审问犯人。” “哦,审问犯人?他犯了何罪?”萧敬眼睛微眯,盯着孟少尹道。 孟少尹被他盯得心里一惊,道:“此僚当街行凶,打死端王府的人,意图杀死柳公子,本官正要让他招供。” “不错,就是这样。”柳如玉道:“萧府尹,我父亲这两天正想请你过去喝茶呢!” 萧敬没理会柳如玉,盯着孟少尹,似笑非笑道:“孟大人啊孟大人,本官这个位置,应该让你来坐才对。” 孟少尹皱眉道:“萧大人这话而意?” “案子不知会本官,见了本官更不行礼,带着人犯来审另一个人犯,还真是判得了一手好案!”萧敬漠然道。 孟少尹顿时大吃一惊,道:“下官不敢。” 萧敬一挥手:“把江寒放了!” 柳如玉脸色大变,道:“慢着!此人杀我端王府管家,还打伤于我!此人有大罪!” 萧敬淡淡道:“京兆府办案向来讲究实事求是,端王府柳如玉上街遇见江寒与其婢女逛街,见其婢女生得美丽,命人强抢,婢女反抗之下,不小心误杀了端王府恶奴,正当防卫,何罪之有?” 柳如玉又惊又怒:“你,你……” 孟少尹道:“此人打伤柳公子,甚至用脚猛踹柳公子脑袋,分明是想置柳公子于死地。” 柳如玉忙道:“不错,他还要置我于死地!” 萧敬淡淡道:“柳如玉用头去撞江寒的脚,意图行凶,还用得本官多说吗?孟少尹,你胡乱办案,偏私不明,本官必定参你一本!还不把江寒放了!” 柳如玉只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 江寒咧嘴一笑,走出了牢房,看了一眼萧敬,不认识这个人,但从他们的对话里,他知道萧敬是京兆尹。 京兆尹为什么要保我?我不认识他啊……是谁出手了? 江寒朝着柳如玉走去,咧嘴一笑,道:“刚才你教我一个道理,现在我也教你一个。” “什么?”柳如玉茫然抬头。 江寒抬起一脚,猛地踹在他的肚子上,将他踹得整个人都弓下腰去,口中猛吐秽物。 “出来混,要讲背景,要讲势力!”江寒道。 孟少尹又惊又怒,道:“萧大人,你看到了吧?此人当众行凶。” 萧敬道:“看到了,柳如玉心存报复,用肚子去撞江寒的脚。” 孟少尹:“……” 江寒:“……” 大人您真是断案如神,难怪能成为京兆尹。 第六十章未来的布局 走出大牢,江寒朝着身穿官袍的萧府尹拱手行礼:“多谢萧大人出手相救,小子不胜感激。” “无妨,你没事便好。”萧府尹含笑道。 江寒心里正纳闷自己都不认识萧府尹,他为什么要出手,萧府尹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颔首道:“钟离忧说你才华横溢,善于隐忍,将来前程不可限,今日一见,确实是一表人材。” 原来是钟大学士出的手…… “大人谬赞了,小子不过只有一二两的墨水,侥幸为钟大学士看上而已。”江寒说到这里,心中一动,道:“小子作诗一首,以谢大人。” 萧府尹顿时一愣,作诗谢我? 他也来了好奇,想知道江寒要做什么诗谢自己。 江寒沉吟数息,朗声作诗道:“萧家洗砚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 “好,果然不愧是能写出《惜罇空》的才子!”萧府尹品味了一遍,不由得面含微笑。 萧府尹身边的捕头不由得面露惊色,这首诗若说好,其实也没多好,关键是这首诗夸的是萧府尹。而且也不是乱夸,表面上只夸萧府尹家的花,实际上却是在夸萧府尹这个人,一句“只留清气满乾坤”简直将萧府尹夸到天上去。 江寒虽然知道是钟离忧出面,但仍然感激萧府尹的出手,这就证明他是一个感恩图报的人。 萧府尹道:“此间事了,你便回去吧……” 说话的时候,一抬眼,却看见了不远处的女儿萧鱼柔,他眉心蹙了蹙,没多说,带着捕头离开了。 江寒目送萧府尹离开,就看见萧鱼柔朝自己走了过来。 “江公子,还不感谢本姑娘救了你?”萧鱼柔看着江寒道。 萧鱼柔……对了,她就是萧府尹的女儿啊……江寒恍然,拱手谢道:“小生江寒,谢萧姑娘救命之恩。” 萧鱼柔看着他这副正经的模样,忍不住噗哧一笑,道:“你谢我爹爹是作了一首诗,谢我怎么不也作一首诗?” 江寒微笑道:“姑娘天生丽质,实难用文字描绘,我需要苦思数日,方才能描绘出姑娘的沉鱼落雁之貌。” 萧鱼柔被他夸得不禁眉梢一扬,面露羞涩之色,转移话题道:“你,你今天为何会打死端王府的人?” 江寒道:“端王府的柳如玉想夺我的暗香,当街驾车撞我,我的婢女出手,不小心把人杀了……幸亏你父亲萧府尹断案如神,将我放了出来。” 他说到这里,心中一动,道:“萧姑娘,你有没有做生意的心思?” “入股你的暗香吗?” “不,不是暗香,而是一种更加赚钱的东西。” “是啥?真的比暗香还赚钱?”萧鱼柔吃了一惊,暗香已经很赚钱了,竟然还有比暗香更赚钱的生意? 江寒笑道:“当然,我要做的是酒。” “酒?”萧鱼柔顿时迷糊了,酒这种东西确实很赚钱,但江寒会酿酒吗? 便在这时,江寒看见长街尽头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是镇国公府的。 爹你来得有点晚了吧…… 江寒看向萧鱼柔道:“此间不是说话的地方,萧姑娘,不如改天再约一叙,我再好好给你讲讲酒的生意。” 萧鱼柔当然同意,点了点头:“好。” 马车停在京兆府外,江震声一下车,就看见了跟萧鱼柔说话的江寒,脸上不由得闪过疑惑之色。 寒儿怎么出来了?那姑娘……不是萧敬的女儿吗?萧敬的女儿什么时候跟寒儿关系这么好? 江震声正欲询问,便听见江寒道:“震声啊,你来晚了,事情已经解决了。” 江震声眼皮一跳:“你说什么?” 江寒轻咳两声,道:“爹,这位是萧鱼柔萧姑娘,多亏萧姑娘的父亲出手相救,孩儿才能这么快离开京兆府的牢房。” “见过武威侯。”萧鱼柔面对江寒的父亲难免多了几分惶恐和尴尬,道:“既然公子没事,本姑娘也要回去了,告辞。” 目送萧鱼柔离开,江震声才看向江寒,问道:“今日是怎么回事?” 江寒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爹,咱们上车说。” …… 马车上,江寒将这一次发生的事完完整整的告知了父亲,包括萧府尹出手相救的事。 江震声听完眉头紧皱,沉声道:“镇国公府真是沉寂了太久了,谁都敢跳到头上来了!” 江寒道:“是啊,都敢跳到我们头上拉屎了。” 江震声皱眉道:“粗鄙!” 江寒道:“爹,咱们得想办法把那小子给做了,把端王府扳倒了。” “岂有那么容易!”江震声沉声道:“好了,先回去吧。” 额,这就软了?江寒顿感失望,娘说的没错,父亲太软了,只会一软再软。 但是不行,不搞掉柳如玉,不扳倒端王府,自己寝食难安啊! 当江寒从京兆府监牢离开时,消息也插上翅膀般飞快传了出去,许多关注此案的人都是充满了震惊。 杀了端王府的管家,打了端王府的二公子,就这么离开了?屁事也没有! 虽说江寒是镇国公的孙子,可端王府论权势还在镇国公府之上啊! 离明司衙门。 阮娆娆听着玉衡的禀告,不禁秀眉一扬,道:“哦,镇国公府还没出面,萧府尹就出手江寒放了?” “不错。属下查到,钟离忧到了京兆府一趟,然后萧府尹便出手了,应该是他说服萧敬将人给放了。”玉衡道。 阮娆娆轻轻一笑,这个江寒真的越来越不简单了,竟然能令钟离忧出面,而且萧敬行事向来稳如老狗,这一次竟然冒着得罪端王府的风险把江寒放出来。 这其中绝对不止是钟离忧的面子大,还涉及到一些利益往来。 也许萧敬想从江寒,想从镇国公府那里得到一些什么。 江寒,俨然已经进入了这些大人物的眼里,并成为他们博弈的棋子。 阮娆娆道:“这件事我要禀告女皇陛下,你继续盯着江寒,看看此人后续的反应,有没有什么惊人之举。” “是。”玉衡点头道。 第六十一章万梅山庄初建成 马车踏着一路的暮春朝着云阳县而去。 驾车的是小青梅和沈妙,车厢里是江寒和梁云栋。 梁云栋看着江寒道:“京兆尹虽然将你放出来,但端王府只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借端王府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明着来,但若暗着来却有些防不胜防。” 江寒拉过梁云栋的手握在掌心,感受着她温软的小手:“你放心吧,我会抵防着端王府的……我出门都会带上沈妙的。” “那暗香也得小心被端王府派人窃去配方,依我看来,工人不如就用镇国公府的老兵……他们不会背叛你,而且亦可作为护院。”梁云栋道。 江寒顿时眼前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啊! 等万梅山庄建成,不仅要作为花圃种植基地,更是要在庄园里酿酒,制香的。 若是雇佣工人,难保里面不会有端王府安插进去的探子。 暗香的配方倒是无关紧要,最主要的是自己组装的那套蒸馏器。 有了蒸馏器,才能蒸馏出高浓度酒精。 若是蒸馏器让人偷走,对方同样能够依样画葫芦制出香水,酿出白酒。 而用镇国公府的老兵自然就不会存在这些担忧了。 镇国公当年南征北战,从战场上带下来了八百身有残疾的老兵,如今都是镇国公府在养着的。 按理来说养私兵自是大忌,但一来数量不多,二来那些老兵都是身有残疾,女皇陛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于镇国公府而言,养着这些老兵每个月都需要支出一笔巨大的钱财,若是能跟爷爷将这些人借到万梅山庄来,不仅可以缓解镇国公府的压力,自己也可以省去很多事。 江寒笑道:“云栋,你这个提议很好,我还正愁着不知怎么雇佣工人,等回家我就向爷爷要一些老兵。” 梁云栋心里也是喜滋滋的,能够帮上江寒她也很开心。 “对了,我打算邀请萧鱼柔入股,邀她到万梅山庄,她想必很快就到了。”江寒道。 顿了顿,江寒问道:“你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邀请她入股?” 梁云栋摇了摇头,轻声道:“自然不会,你本就是老板,将来也是当家作主的……而且若是萧鱼柔入股,就有了京兆府的关系,今后一些事情做起来就方便了。” 江寒忍不住面露微笑,家有贤妻,夫复何求啊! “我们早有婚约,只是因为一些事情一直拖着,云栋,明年咱们就成婚如何?”江寒看着她的脸道。 梁云栋低着头,素白的脸蛋上升腾起一抹红云,低低的道:“我,我母亲同意便行……” 江寒问道:“那你母亲觉得什么时候成婚才好?” 她早就想抱孙子了……这句话梁云栋没说出口,若是说出来,不是显得她很想现在就跟江寒生个孩子吗? 她细声细气的道:“母亲早就说了,婚期让镇国公府定……” 江寒心中一动,这么说来,这婚期要什么时候全由着自己?嗯,改明儿就找爷爷问问婚期的事。 马车终于抵达了地头,江寒一下车便看见那块地已经修建起了围墙,正门处挂上了一块巨大的牌匾,上书:万梅山庄。 万梅山庄算是初步建成了,里面甚至已经有了一两个小型的温室大棚,大棚里栽着各种花苗。 “江公子!梁姐姐!” 便在这个时候,萧惜柔的马车也抵达了,她下了车便朝着两人小跑过来,一阵波涛汹涌。 江寒不是满奈子都是脑子的人,何况梁云栋还在旁边,看了两眼便移开了目光,道:“萧姑娘你来得正好,我顺便给你介绍介绍我们的产业。” “好呀!”萧鱼柔心里也甚是好奇,江寒所谓的产业是什么。 江寒一边走一边介绍了起来: “这是温室大棚,一年四季都可以种花,现在看还没什么,等到了冬天,甚至可以种出青菜。” 萧鱼柔吃了一惊:“冬天能种出青菜?江公子,你没在骗我吧?” 事实上她在冬天也能吃上青菜,但那是从夏天就放进地下仓库蓄藏的,味道不佳。 江寒笑道:“当然没有骗你,以后你看到了就相信了……至于那里我打算用来做酒,酒出来后,经过几次蒸馏,便可以用来制香。” 江寒一边走一边介绍,萧鱼柔听得惊讶不已,即便是跟在她们身后的沈妙也是心中升起一股好奇。 江寒竟然如此的能干? 不仅会制香,会酿酒,还会搞出什么温室大棚,能在冬天种青菜? 除了不会武,江寒简直是一个全才! 不,江寒现在武艺稀疏,可木偶上的神功玄妙无比,他将来却未必不能成为一二流的高手。 走走逛逛,来到了山间的一个刚修建无久的亭子,江寒笑道:“至于我要让你入股的便是这酒,你尝尝看。” 说罢,他便取出两坛酒放在了桌上。 三人都是坐了下来。 江寒取出了四个小盏,掀开坛盖,倒出了四盏酒:“此酒尚未取名,但远胜市面上任何一种汾酒!” 萧鱼柔微微一惊,远胜市面上任何一种汾酒?江寒竟然如此夸大……不过,这酒好香啊! 萧鱼柔端起酒盏,在鼻端嗅了嗅,饮了一口,顿时美眸一亮:“好酒!” 江寒提醒道:“萧姑娘别喝得太快,这酒极烈,小心饮醉了。” 萧鱼柔眯着眼睛笑道:“我爹爱酒,我七岁便跟着他饮酒了,便不曾喝醉过。” 江寒顿感惊讶,这姑娘,竟然这么会喝酒? 梁云栋和沈妙也端起了酒盏浅呷,喝过一口之后,梁云栋脸上顿时升腾起红云,轻咳道:“好烈的酒!” 沈妙反应比较平静,但喝了一口之后依旧有点脸红。 江寒环顾一周,得,只有萧鱼柔是真正会喝酒的,梁云栋和沈妙显然是不会喝,也不喜欢喝。 江寒笑道:“萧姑娘以为我这酒价值几何?” 萧鱼柔沉吟了一会,说道:“汾酒之中以天仙倒为最,天仙倒一斤可以卖半两银子,这酒比天仙倒更香更烈,理论上可以卖得比天仙倒稍高一些,但天仙倒盛名久矣,这酒的定价,不能超过天仙倒。” 江寒道:“这酒我打算定价三两银子一斤。” 此话一出,萧鱼柔顿时吃了一惊,自己都这么说了,江寒竟然仍想定这么高的价格? “这价格太高了一些吧?” 江寒笑了笑道:“天仙倒确实盛名久矣,但倘若我的价格定得比天仙倒低,我的酒更加难以引人注意,俗话说酒香还怕巷子深呢!但我若是卖出天仙倒高出数倍的价格,势必会在第一时间吸引许多人的注意,大多数人不会买,也买不起,但总有那些富足的酒徒会买去尝尝,等到这些人尝过之后,我这酒的名声自然会响起来,将来也势必会超过天仙倒。” 看着江寒侃侃而谈的模样,萧鱼柔心中也有些触动,端起酒盏,将盏中剩余的酒喝了,品味了数息后,道:“这酒确实极好,但毕竟没有名气……” 江寒笑道:“想要名气还不容易?自古以来文人墨客都喜欢痛饮,只要有诗词相助,自能扬名天下。” 萧鱼柔道:“可是,扬名天下的诗词哪有那般容易得到的。” 江寒笑道:“容在下说句狂妄的话,在江某看来,写出扬名天下的诗词,就好比吃饭一样简单。” 此话一出,萧鱼柔顿时愣住了,这已经不是狂妄了,而是非常的狂妄!那有人这般自夸的?写出传世的诗词跟吃饭一样简单? 虽说江寒确实写出好几首诗词闻名京都,可说出这话也未免太过自负了。 就连沈妙也是秀眉微蹙。 只有梁云栋妙目盈盈,凝视着江寒,对他的话不仅没有质疑,反而充满了期待。 这姑娘不信我啊……江寒笑道:“非是江某自负,传世诗词,江某斗酒可作千百篇!” 说罢,他端起桌上的酒盏一饮而尽,道:“我便在此作上一首。” 萧鱼柔面露喜色,道:“取笔墨纸砚。” 江寒笑道:“何须用笔?江某随口诵来就是。” 此话一出,梁云栋,萧鱼柔,沈妙更加好奇他会吟出什么样的诗。 江寒站起身来,看向亭子之外,暮春时节,山花焕发。 “此诗名曰:《山中对酌》!” 江寒一撩袍裾,朗声道:“两人对酌山花开。” 梁云栋听了微微点头,虽然亭子里有四个人,但她和沈妙都只是浅呷未饮,饮酒的只有江寒和萧鱼柔,是以是两人对酌,而且外面也开了不少山花。 萧鱼柔心里却有些失望,老生常谈,太过直白,也太过普通了吧?这和他先前写过的《惜罇空》简直有如云泥之别…… 江寒继续诵道:“一杯一杯复一杯。” 这一句诵出,不仅萧鱼柔失望,沈妙也是有些愕然。 一杯一杯复一杯?这是什么玩意? 第一句只能算老生常谈,可第二句简直就是打油诗了啊! 哪有人写诗是这么写的? 只有梁云栋依旧抱着期待看着江寒。 江寒再度饮酒,意气风发,直视萧鱼柔,吐出最后两句:“我醉欲眠卿且去。” “明朝有意抱琴来。” 瞬间,萧鱼柔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抬起眸子,愣愣的看着傲然而立的江寒。 这两句,太洒脱,太随性了吧! “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梁云栋美眸闪着异彩,道:“好,好诗!” 前两句很是一般,一个普通的秀才都能写得出来,可后面两句却峰回路转,潇洒无比,让人闻之痛快。 江寒笑道:“萧姑娘,此诗加上《惜罇空》,能够使我这酒扬名天下呢?” 《惜罇空》能上文峰塔九重楼,这首《山中对酌》或许比不上《惜罇空》,可也是难得的精品。 萧鱼柔小嘴儿微翕,眼中既有惊艳,也有温柔:“当然可以!” 梁云栋忍不住面露笑意,心里忽然有些嘚瑟。 她抬眼看向萧鱼柔,就发现对方眼里的柔情。 她心中突然一惊:不好,鱼柔好像看上了江寒…… 梁云栋连忙看向沈妙,把希望寄托于自己的闺蜜身上。 然后便看到沈妙呆呆看着江寒,眸里倒映他的身影。 梁云栋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 第六十二章杏花村 萧鱼柔很喜欢这酒的香,更喜欢这首诗的洒脱,她给自己斟满了一盏,喝了半盏,品尝了数息后,道:“这酒叫啥名字?” 江寒道:“我打算取名杏花村。” “何为杏花村?”萧鱼柔问道。 ]江寒微微一笑,轻声吟诵道:“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萧鱼柔顿时一怔,品味了一遍后,道:“好一个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有了好诗助兴,萧鱼柔不免要小酌两杯,江寒自然也不会扫了她的兴,命人做了两个小菜,陪着萧鱼柔小酌。 顺便讨论了入股之事,他将杏花村分为十股,每股一千两银子,萧鱼柔毫不犹豫便入了两股,眼睛甚至都不眨的。 江寒不得不感叹,这萧鱼柔也是个小富婆啊!嗯,又美又大的小富婆! “萧姑娘,这酒还是不宜喝得太多了,后劲很大的。” 一眨眼就饮了小半坛酒,江寒连忙劝道,待会要是喝醉了,自己还得把她送回萧府。 萧鱼柔却已经醉意醺然:“本姑娘……本姑娘向来千杯不醉,你是不是小看了本姑娘?赶紧倒酒!” 江寒道:“你已经醉了。” “胡说!简直就是胡说八道!看看本姑娘的脸,像是醉了的人吗?”萧鱼柔指着自己的脸蛋道。 梁云栋小声对沈妙道:“鱼柔喝醉了,妙妙,她待会儿要是发酒疯了,你就将她打晕了送回萧府吧。” 萧鱼柔看向梁云栋不满的道:“喂喂喂,梁云栋,你是不是以为本姑娘听不到?竟敢,竟敢议论要打晕本姑娘!” 梁云栋眨了眨眼睛:“我没有呀!” 萧鱼柔道:“赶紧的,给本姑娘倒酒,本姑娘今日就要喝个痛快……” 江寒无奈,只好继续给萧鱼柔倒酒。 萧鱼柔又将一盏酒一饮而尽,醉醺醺的道:“云栋,江寒,你们怎么不喝啊?快,快喝……对了,江寒,你有没有见过本姑娘跳舞啊?” 江寒一懵:“跳舞?” 萧鱼柔道:“告诉你,本姑娘跳舞跳得可好了,不管是燕乐,大曲,陌上桑,还是霓裳舞,本姑娘都会跳……嘿嘿,本姑娘,本姑娘跳给你们看。” 说着,她便摇摇晃晃走到亭子外,跳起舞来。 整得江寒一脸懵逼。 但看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这小姑娘舞是跳的真好啊,就算他不懂舞,也知道有好几个动作是高难度动作。 一支舞跳完,萧鱼柔走进亭子,笑道:“跳,跳得好么?” 身体一晃,直接摔在江寒身上。 江寒连忙把她接住,就发现她已经闭上双眼,呼呼大睡了起来。 江寒一乐,得,这姑娘酒品还真好,喝醉了就跳舞,跳累了睡觉,这可比一些喝醉了发酒疯好多了。 他将萧鱼柔放在椅子上,让她靠着桌子睡觉,道:“萧姑娘醉了,云栋,我们先用马车送她回府吧。” 梁云栋螓首微点:“好。” 将萧鱼柔送回了萧府后,又将梁云栋送回了梁家,江寒才带着沈妙回到家。 如今暗香走上了正轨,白酒生意也开始铺垫了,等白酒正式开卖时,必将轰动整个洛阳。 有了大量的钱财,接下来不管做什么才更方便。 …… 萧家,萧鱼柔的闺房里。 房间内还燃着炭火,闺房温暖又有些沉闷。 丫鬟将窗户开了一条缝隙,有清风吹拂而入。 萧鱼柔终于悠悠醒转过来,素白绝美的脸庞上略显苍白,睫毛微颤,双眼缓缓睁开,盯着头顶的床幕看了半响。 她眸子里有些茫然,我在哪?头好痛。 数息后,她才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身上的锦被滑落,露出白色的里衣。 “我昨天不是去万梅山庄了吗?还跟江寒喝酒了……” 萧鱼柔渐渐清醒,伸出青葱小手捂着自己的樱桃小嘴打了个呵欠。 睡在美人榻上的丫鬟惊醒过来,连忙道:“小姐,你醒了?” “我昨日是怎么回来的?”萧鱼柔蹙了蹙眉问道。 “小姐忘了吗?小姐昨日喝了不少酒,醉得厉害,是梁姑娘送回来的……”丫鬟道。 “好渴,给我倒杯水来。”少女揉着额头,吩咐道。 丫鬟连忙倒来热水。 萧鱼柔下了床榻,走到窗边吹着冷空气,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热水慢慢喝了起来。 一杯热水喝下去,稍稍减缓了头痛,她才逐渐想起昨日的事。 昨日到了万梅山庄后,江寒要自己入股他的酒,还作了两首诗…… 那杏花村确实很香很香,自己入了两股,一高兴便多喝了两盏…… 然后呢? 萧鱼柔一边吹风一边回忆,忽然想起自己后来拉着梁云栋喝酒,好像,好像还给江寒跳了一支舞。 忽然,萧鱼柔蹲在地上,面红耳赤,捂着脸,满脸羞意。 自己怎么就给江寒跳舞呢! 这……这让自己以后要怎么见人啊! 在江寒眼里,自己一定成了一喝醉就耍酒疯的人了! 丫鬟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萧鱼柔咬了咬银牙,道:“戒酒!我一定要戒酒!” 丫鬟碎碎念道:“是啊,小姐早该戒酒了,小姐你昨晚回来后还一直嚷嚷着要喝酒,要跟江寒不醉不归……幸亏梁姑娘和江公子都是正经人,若是换了那些浪荡子弟,那可就糟了呀!” “别说了!”萧鱼柔羞愤道。 往日里,她莫说千杯不醉,至少十几杯还是醉不了的。 就连爹也喝不过她。 可谁想昨天才喝了几杯就醉成这个样子。 那杏花村……确实很烈! “给我更衣。”缓了缓神,萧鱼柔才道。 丫鬟给萧鱼柔整理衣服,梳妆打扮:“小姐长得真好看,身体更好看,连婢子看了都流口水,将来一定能嫁个王侯将相!” “胡说什么!”萧鱼柔羞嗔的说了一句,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道:“王侯将相,哪有那般容易嫁的?” “以小姐的样貌,王侯将相要排成长队求娶小姐呢!” “净会胡说!”萧鱼柔俏丽的脸蛋却流露出笑容,轻声道:“我不求能嫁给王侯将相,只求能嫁给一个有才华的,有趣的人。” 蓦然间,不知为何江寒的面孔浮现于脑海里。 萧鱼柔连忙摇了摇头,把心里的想法压下去。 第六十三章端王府的罪证 让萧鱼柔入股了白酒生意,江寒心情愉悦,搭上了京兆尹的这层关系,今后也算是有了京兆府的背景。 当然,想要对付端王府凭这些还不够。 还得再去一趟教坊司,找蘅芜仙子问问端王府的事,看看能不能找到端王府的把柄。 等到夜幕降临后,江寒便带着沈妙轻车熟路地来到教坊司,到了蘅芜仙子院子。 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直接进入蘅芜院子的后门。 “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买几个橘子去。”江寒朝着沈妙说了一句。 沈妙眼神有些茫然:“你不是说里面是吃海鲜的吗?” 额,沈妙听不懂我的梗……江寒道:“吃海鲜也不错,有时候得吃个橘子解解馋。” 上了楼,来到蘅芜仙子的闺房,打开房门后,只见身穿华美繁复长裙的花魁娘子正在案前专心致志的调着手里的琴。 蘅芜仙子抬起水媚的眸子看着江寒,幽怨道:“江公子总算愿意来妾身这儿了。” “这段时间顾着学玉偶上的内功了,就没什么时间……还要感谢姑娘送我那一匣子玉偶。”江寒笑着来到蘅芜仙子身边。 蘅芜仙子将琴放在桌子上,笑容妩媚的凝视着他,柔声道:“公子便没有疑心妾身的身份吗?” 一开始她送江寒玉偶,江寒可以不怀疑,但练习过后知晓玉偶上的内功的神奇,必定要疑心她的身份的。 所以蘅芜仙子想要直接跟江寒坦白了。 谁曾想江寒却拉着她的手,将她拉到怀里,神情认真,语气诚恳:“姑娘是什么身份我不在意,我在意的是姑娘这个人,这颗真心。” 蘅芜仙子趴在江寒怀里,眼睛朦胧,柔声道:“公子这般信任妾身,妾身要如何报答?” 江寒道:“只要姑娘喜欢我,就别提什么报答。” 蘅芜仙子俏脸一红,既羞怯又欢喜。 她伸出一双玉手搂着江寒的脖子道:“公子净会说些好听的话哄妾身开心,可是公子分明看不上妾身这等蒲柳之姿。” 上一次江寒拿了那匣子玉偶就走了,别说没有做上一夜,就连坐上一夜都没有。 这让蘅芜仙子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够漂亮,没有魁力了。 我是怕沈妙杀上来看见我在开车啊……江寒道:“那天没什么时间……姑娘可知道我得罪了端王府这件事?” 他跟柳如玉起了争执,还杀了端王府的人闹得很大,蘅芜仙子若是不知道那就太奇怪了。 蘅芜仙子点了点头,道:“妾身听说了,所幸公子无碍,公子是如何得罪端王府的?” 江寒叹息一声:“柳如玉想要强买暗香。” 蘅芜仙子顿时蹙起秀眉,道:“此人是个跋扈无比的纨绔!公子要小心他的报复。” “姑娘知道这个人?” “嗯,此人来过教坊司几次,行事作风很让妾身不喜,他曾来过妾身院子,想要强行让妾身相陪,妾身最讨厌的便是这种人,也不给他好脸色好,幸得他不敢在礼部的地盘上乱来,悻悻然的走了。”蘅芜仙子道。 江寒心说那还好,我可不想跟那姓柳的做同道中人。 “早知他曾欺负过姑娘,当日我就该多踹他几脚,给姑娘报仇的。”江寒把玩着蘅芜仙子的青葱玉手道。 蘅芜仙忍不住面露微笑,道:“公子……” 江寒感叹道:“这端王府嚣张得很呢,那天不仅想强买我的暗香,被我拒绝后,甚至想要动手教训我,亏得我的侍卫武艺高强……” 蘅芜仙子蹙着眉道:“那端王府仗着跟女皇陛下一个姓,确实嚣张惯了,在扬州还更嚣张呢!” 江寒心中一动,问道:“怎么个嚣张法?姑娘能够说给我听听。” 蘅芜仙子犹豫了一下,便柔声道:“公子可听说过改稻为桑的国策?” 江寒摇了摇头道:“愿闻其详。” 蘅芜仙子道:“那是去年端王向女皇陛下提出的政策,因国库亏空,赤字结余,端王柳三思便向女皇陛下提议将稻田改种桑树,通过丝绸出口填补国库亏空,而第一个实验的地方便是扬州。” 江寒面露感兴趣的神色,握着蘅芜仙子的小手,道:“姑娘继续说。” ”这事从去年秋便开始在扬州实行了,因着当时快要秋收,扬州百姓不愿意改稻种桑,集体抗拒……为了推行改稻为桑的国策,在柳三思的示意下,竟发生了强买土地,毁堤淹田,打伤农民的事情,一时间,扬州许多人都成为了流民…… 这件事在扬州闹得沸沸扬扬,可在柳三思的把控下,却是一点消息也未曾传回洛阳。妾身也是阴差阳错之下,方才得知这件事的。” 好一个改稻为桑!江寒握紧了蘅芜仙子的玉手,道:“女皇陛下也不知道?” “柳三思权倾朝野,许多人都惧他,自然上下都瞒着这件事,女皇陛下怕也是不知道的。”蘅芜仙子摇了摇头,道:“不过……” “不过什么……” “纸终究包不住火,据说,据说推行了改稻为桑后,扬州民怨沸腾,流民越聚越多,据说还有往京都而来的趁势,早晚都会为女皇知悉的吧……不过这件事也是妾身道听途说的,不知是真是假。” 江寒心头一动,瞬间灵感爆发。 端王府权倾朝野,想要扳倒他必须等一个机会,这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 若是扬州的流民真的能冲击京都,就可以…… 江寒脑海里浮现一个计划,想要实现这个计划,就必须确定扬州的流民会来。 “姑娘,扬州的流民会来吗?” “应该吧,妾身,妾身也不太确定。”蘅芜仙子眨了眨眼睛。 那就是会来!看来蘅芜背后有一股势力,而且想利用扬州流民谋划什么,正好给了我机会……她背后的势力会是哪一方呢?嗯,不是魔教,就是魏虞皇室的人……江寒心想。 “公子,今晚你便想跟妾身说一晚上的话吗?”蘅芜仙子粉唇微嘟,撒娇道。 额,我是来调查端王府的,不是来调查你的啊,万一待会沈妙进来了咋办…… 第六十四章烧玻璃! 搂着花魁娘子香香软软的身子,嗅着她身上的阵阵幽香,江寒也有些扛不住了,这种情况,即便是百炼钢也得化作绕指柔啊! 蘅芜仙子媚眼盈盈地凝视着他,柔声道:“公子,你莫非是不懂得此事?” 额,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江寒沉吟道:“我那侍卫还在下面等我……” 蘅芜仙子有些幽怨的看着他:“那让他等着便是,难不成公子还想让他进来?” 额,把沈妙叫上来?然后跟她说我们在练功? 蘅芜仙子双手勾着他的脖子,丰满娇软的身子紧挨着他,吹气如兰道:“郎君~!” 江寒身子顿时绷紧,呼吸急促,身体燥热。 注意到江寒炙热的目光,蘅芜仙子娇羞的轻嘤一声。 江寒顿时有些把持不住了,这顶极花魁嘤起人来简直要人命啊! “江寒,江寒!吃完了吗?吃完了赶紧回家练功!”就在这个时候,沈妙忽然在下面大喊。 江寒脸色徒然僵硬,蘅芜仙子也是茫然的看向他。 江寒轻咳两声,说道:“不瞒姑娘,我那侍卫不是我的人,是别人派来保护我的,若是等太久了,真的会闯上来的。” 蘅芜仙子眉心微蹙,难道是镇国公派来保护江寒的人?可这也太不知分寸了吧?哪有自家公子在办事,他却在外面催促的道理? 江寒道:“我先去安抚下我那侍卫,姑娘好好歇息。” 蘅芜仙子:? 看着江寒离去,蘅芜忽然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魁力不够,江寒故意演的这出戏呢? 她打开窗户,望着院子,只见江寒和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并肩离去。 蘅芜仙子:??? 谁家的侍卫这么年轻还这么俊? 等等……公子该不会不喜女色吧…… 想到这里,蘅芜仙子的脸色顿时变得奇怪起来。 …… “蘅芜估计要骂我禽兽,不,骂我禽兽不如了……”江寒带着沈妙离开,目光跟随着她曼妙的背影,就更加燥热了。 沈妙道:“上面那个姑娘确实是个高手。” 江寒问道:“怎么说?” 沈妙道:“今日我有意感知对方的实力,能感觉得到那姑娘的内力不在我之下……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妙转过身,狐疑的看着江寒。 江寒斟酌道:“我们是一面之交的关系。” 沈妙:??? 回到镇国公府后,沈妙看着江寒道:“练功。” 江寒道:“要不,今晚先算了?” “练武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太过懒怠,如何长进?”沈妙蹙眉道。 我是怕出丑……江寒无奈道:“好吧,那就练吧。” “今晚练第四十一个动作。” 江寒就这么痛苦又快乐的练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总算是坚持的练完了,江寒回去睡觉,沈妙也回到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点了灯,沈妙看着青莲上的晶莹,陷入了沉思。 自己不是长大了吗?怎么还总会…… 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丢死人了! …… 书房里,江寒在纸上写写划划。 今晚从蘅芜仙子的口中得知了改稻为桑的事,让他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计划。 寻常的罪名是扳不倒端王府的,哪怕明知端王府为了推行改稻为桑,在扬州强买土地,毁堤淹田,但依旧难以动摇端王府的根基。 想要对付权势滔天的端王府,就必须引端王府的政敌下场,唯有与之相匹配的敌人才能扳得倒他。 那么就将这件事彻底放大,挑起天下读书人的怒火,对端王府共讨之,闹到满城风雨,闹到天下共震。 如何让天下读书人共讨之呢?对方可是端王府,如若不能激起读书人心中的义愤,怎么可能向端王府开火? 江寒皱着眉头沉思了起来。 忽然,他眼睛一亮,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若是这样做,必定能激怒天下读书人,让天下读书人一起声讨端王府! 端王府权倾朝野是不错,但同样有不少政敌,只要自己开团,自然会给端王府匹配到相应的对手。 到时候,就让端王府尝尝女皇陛下的怒火! 江寒忽然想到前一阵子,钟离忧想让自己去紫府书院读书的事,心中一动:自己确实得去一趟紫府书院啊! 算算时间,端午节也快到了,自己可以赞助一场端午文会,地点由自己定,名义上宣传暗香和杏花村…… 听蘅芜的意思,扬州的流民很快就会抵达京都,自己得卡好这个时间。 思索了大半夜,计划总算成形。 江寒将写的东西尽数用蜡烛焚烧,便上床睡觉。 …… 次日清晨,江寒精神抖擞的起床,吃完早饭便带着沈妙出门去了。 “今日要去哪?”沈妙问道。 “去紫府书院!” “去那干嘛?” “找徐谦徐大儒,举办一场文会,宣传暗香和杏花村。” “哦。” “什么时候?” “啊?什么什么时候?”沈妙茫然道。 “没事。”江寒忽然想到什么,道:“咱们下午去吧,我先烧两个玻璃杯送给徐大儒。” 他早就打算烧制玻璃杯了,只是因为端王府的事便搁置了下来,如今他想赞助一场文会,正好可以烧几个玻璃杯做奖品! 到了集市上,他先购买了石英砂、草木灰和贝壳粉等物,又买了两个小型的硝罐。 将东西都带到了万梅山庄后,先让匠人筑了个窑炉,便开始烧制玻璃。 江寒将东西都放进硝罐中进行熔融,在等待混合料在窑炉中完全熔融的过程中,还需要持续搅拌以排除气泡。 玻璃液融化后,便用铁吹筒蘸取,通过吹气旋转塑形,形成瓶体,最后便是将烧制好的玻璃瓶放入退火窑缓慢冷却。 做完第一个后,江寒便马不停蹄的做第二个,第二个他在原料中加入了一些金属氧化物,烧制出来的玻璃杯便呈现出五颜六色。 一个上午的时间,做出了三个玻璃杯子。 毕竟是第一次烧制玻璃,这三个玻璃杯子形状不一,而且也有些小瑕疵。 但总算是做出来了。 江寒面露笑容:“大功告成!” 沈妙看着烧制出来的玻璃杯,瞪大了美眸,问道:“这……这是琉璃杯吗?” 不,不像琉璃! 沈妙见过琉璃,这东西比琉璃还要澄透。 而且她是亲眼看见,江寒用一些沙子把这东西烧出来的!简直神乎其神了! 江寒笑道:“这就是玻璃杯,可比琉璃便宜得多了,等以后熟悉了,可以烧制出大量玻璃瓶,用来装香水。” 沈妙不禁赞叹道:“你真厉害,什么都会。” 江寒挑了挑眉:“沈姑娘可以把前半句话在说一遍吗?” “你真厉害?” “嗯!” 沈妙蹙了蹙眉,这人这么喜欢自己夸他的吗?不过他确实很厉害,这种烧玻璃的手段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第六十五章这小子,有诗仙之资 玻璃杯烧制出来后,江寒便带着沈妙风驰电掣地离开万梅山庄,往紫府书院而去。 紫府书院是与国子监齐名的最高学院之一,与落址于内城的国子监不同,紫府书院的地址却是在京郊五十里外的紫云山。 紫云山并非什么有很大名气的高山,而是一座不到三百米高度的野山,紫府书院最初也不过是一座小小的学堂。 后来建立紫府书院的院君因为三不朽而被读书人奉为半圣,这才使紫府书院逐渐扬名,并成为如今与国子监齐名的大学院。 紫府书院坐落在半山腰上,建筑由西到东,有殿宇,有阁楼,有亭台,有广场,有门楼…… 各种建筑串联在一起,与充满仙气的紫云山相融洽,在其间读书颇有一种修仙的感觉。 紫府书院东边的一间雅阁内,曾与江寒有过一面之缘的徐谦正在阁楼中和一人对坐饮茶。 “过段时间便是端午节了,院君可打算举办一场文会?”徐谦含笑道。 坐在他对面的正是紫府书院的院君,当世大儒,大虞六大家之一的崔鹿山。 当今大虞,能称得上大儒的有不少,但能排进大虞大大家却是少之又少。 大虞六大家各有特色,均是以某一项特长而扬名,比如钟离忧便属于六大家之一,以书法扬名,白鹿居士鹿观以棋道扬名…… 而这位崔鹿山则是以治学思想而扬名。 崔鹿山年过半百,鬓发微霜,身穿一袭青衫,如若不说,没人知道他是紫府书院的院君,只会将他当成一位寻常至极的教书先生。 崔鹿山摇了摇头,端起茶盏浅呷:“年年举办,也就那么一回事,今年要不就算了吧。” 大虞文坛也不算衰弱,但诗坛不幸,这些年来未曾出过什么出名的诗作。 徐谦微笑道:“今年未必就一般,院君岂不闻《惜罇空》?” 崔鹿山神情微动,放下茶盏,点了点头道:“那首《惜罇空》确实是一首难得的佳作,听说是江寒所写的吧?” “不错。”徐谦微笑道:“江寒此人才华横溢,诗词之道是同辈之中难以望其项背的,此人必将振兴我大虞文坛!” 崔鹿山哑然失笑:“仅仅几首诗词,何以振兴我大虞文坛?此话未免言过其实吧?” “院君小看此人了。”徐谦笑道:“我与钟离忧曾与此人见面,此人侃侃而谈,气度不凡,谈吐风雅。” 顿了顿,他悠然道:“这孩子曾说老夫,为官刚正不阿,铁面无私,从不为五斗米而折腰。还说老夫虽屡被贬官,却始终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还说什么居庙堂之高时忧其民,处江湖之远时忧其君,可谓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唉,这孩子,净会瞎说大实话,听得老夫都不好意思了。” 崔鹿山看着徐谦脸上的嘚瑟之色,忽然指着他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徐谦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崔鹿山笑道:“徐谦啊徐谦,老夫笑你长到这把岁数,还热衷于听阿谀奉承!别人有意夸你几句好话,瞧把你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那位刚正不阿,最恨阿谀谄媚的徐青天如今何在啊!” 他这番话既带着嘲笑又带着训诫,听得徐谦面露尴尬之色。 “如若徐谦你真的做出一番了不得的功绩,自有后人歌颂,如今却为一个后生小子的阿谀逢迎而沾沾自喜,汝胸中的浩然正气修到哪里去了?” 崔鹿山摇头笑道:“你与钟离忧,均是掉进了名利之中啊!钟离忧为了此子,想将二女嫁之,是得到了一首《惜罇空》……而你为了此子的诗作,对其大夸特夸,其心思昭然若揭,无非也想得到一首《惜罇空》,此事传出去诚为外人耻笑也!” 徐谦面露惭愧之色,朝着崔鹿山拱手一礼:“崔院君教训的极是,老夫竟也陷入这名利场中。” 崔鹿山颔首微笑道:“及时省悟,知错就改,方为大丈夫也!” 便在这时,童子匆匆来报:“院君大人,袁斌来了。” 崔鹿山微微颔首:“让他过来吧。” 随即,转头看向徐谦,道:“袁斌,乃我的弟子也,才华疏浅,偶得了个词宗之名。” 徐谦感叹道:“院君弟子真是高才啊!” 片刻后,袁斌便走进亭阁,躬身行礼:“弟子袁斌,见过老师与徐大儒。” 崔鹿山微微颔首:“你此次前来,有什么事?” “近日书院里的学子读书兴致不高,许多学子都沉迷于手谈,探幽等事,弟子寻思,是不是课堂过于严肃,使得学子们减少了读书的热情。”袁斌道。 “这确实是个问题。”崔鹿山沉吟道。 袁斌道:“不如给学子们放个假?”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此乃千古不易之理。”崔鹿山道:“不过,过度的紧绷确实不好……”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童子前来禀告:“院君大人,徐大人,镇国公府的二公子江寒来了,想求见徐大人。” 闻言,徐谦神情一动,喜道:“哦,江寒来了?快让他进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说到江寒,江寒便来了。 崔鹿山看着徐谦笑道:“瞧瞧你,自诩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可听说江寒要来,却是喜色溢于言表啊!心性尚需修炼。” 徐谦尴尬一笑:“院君大人所言极是。” 片刻后,江寒走进雅室,拱手行礼:“小子江寒,见过徐先生。” “好。”徐谦微笑道:“这位是紫府书院的院君崔鹿山。” 崔鹿山面带微笑地打量着江寒,嗯,平平无奇。 江寒闻言顿时面露崇敬之色:“原来是崔老大人,小子失礼了。” 崔鹿山道:“你的诗词很好,老夫很是喜欢……坐吧。” 江寒落座后,道:“小子久闻崔院君大名,今日终于得见,实在幸甚,千言万语,亦难表小子心中激动之情。” 崔鹿山呵呵一笑,心说你这小子果然是个习惯拍马屁的,一进门就想拍老夫马屁,可是老夫是徐谦这种人吗?会因为你的马屁而沾沾自喜? 站在身旁的袁斌心里也忍不住冷笑,好一个溜须拍马之徒!当老师会喜欢你这种令人作呕的腔调吗? “小子曾闻崔院君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今日得见,果然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真君子!”江寒一脸认真,语气诚恳:“实在是令人高山仰止!” 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 这是说老夫不慕权贵、寄情山水,是位隐士? 嗯,不错,这小子……看人很准! 崔鹿山神情微动,脸上微笑真实了几分。 虽然这小子喜欢拍马溜须,可这番话显然不是在拍马屁,而是在说实话。 崔鹿山重新打量江寒,咦,这小子,有诗仙之资啊! 第六十六章崔鹿山的要求 崔鹿山原本因为江寒一见到自己就要拍马屁而心中不喜,但听到江寒后面一番话心里却是一动,这小子虽说有些阿谀奉承,但是却能说出“腹有诗书气自华”这种佳句,很是不错啊! 徐谦道:“寒儿,你来紫府书院,可是为了何事?” “小子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小子听说紫府书院往年都会举办一场文会,是以想要赞助端午文会,成为文会的主持人。文会前三名的彩头,全由我来出。”江寒将来意说出: “不瞒崔院君和徐先生,我想顺便在文会现场布置一些横幅条幅,宣扬暗香以及我最近要做的其它生意。” “这……”徐谦顿时面露难色,看了一眼崔鹿山道:“举办文会倒也未尝不同,但要在文会上布置横幅条幅宣扬暗香,却未免……” 文会讲究高雅,谁都不会在文会上布置横幅条幅打广告,江寒这还是第一个。 江寒微笑道:“暗香便连文人墨客也甚为喜欢,至于我要做的其它生意是酒,绝不会影响这场文会的高雅性。而且小子打算在这场文会上贡献三首有关酒的诗词,以增加这场文会的高雅性。” “此事毕竟从所未有……”徐谦摇了摇头,看向崔鹿山。 崔院君笑吟吟的审视江寒,道:“你说要贡献三首有关酒的诗词,是什么样的诗词?” “可有笔墨?” 崔院君当即道:“袁斌,去取笔墨纸砚来!” 江寒抬眼看了下那位年轻公子哥,心说原来这就是四大才子之一的袁斌,四大才子中他已经见过两个,给他送钱的好心人殷传明,男身女相的许云秋。 而这袁斌生得一副好皮囊,就是肤色颇黑。 很快,袁斌便把笔墨纸砚取来。 江寒取笔在手,当即在纸上写下三首诗。 第一首便是杜牧的《清明》,第二首便是《山中对酌》。 待他写完后,崔院君和徐谦都来到案边,凝视着纸上两首诗,眼中灿灿生辉。 “好,好一首《清明》!此诗通俗易懂、质朴自然,却能写出清明时节的氛围和人物!尤其最后一句,简直妙极!”崔院君眼睛一亮,赞叹道。 “老夫更喜这首《山中对酌》,好一个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简直是写酒的绝佳之句!”徐谦用力击掌,喝彩道。 江寒说要贡献三首写酒的诗,原本他虽有期待,可是期待也没这么高,毕竟三首的数量实在有些多了。 可看了这三首诗后,他却发现这三首诗首首均为精品,均是能登上文峰塔的佳作! 一旁的袁斌没有参与点评,但看着纸上的三首诗却面露震撼之色,抬头看向江寒,心里越发的震惊。 此人的诗才当真是自己莫能望其项背的! 这三首诗也许是他苦思多日想出来的,但能写得出这三首诗,其诗才已经超过自己一大截。 尤其最后一首,前两句简直绝了! 崔府君抚须微笑道:“寒儿果然好诗才!镇国公有个好孙子呐!” 江寒见崔府君高兴,也是趁热打铁,取出两个自己烧出来的玻璃杯,道:“崔老大人,徐先生,这是小子自个烧制出来的玻璃杯子,文会的彩头便是此物……这两件,送给两位大儒,望两位大儒莫要嫌弃。” 崔府君第一眼以为是琉璃杯,可是仔细审视却发现这杯子澄透无比。 “咦,这并非琉璃?”崔鹿山拿起一个杯子在手上打量。 江寒微笑道:“这是玻璃。” “玻璃?”崔鹿山看着江寒,顿感惊异:“你要将此物当作文会的彩头?” 这东西就连他也从所未见,和琉璃很像,却比琉璃更加澄透,若是想卖,几百两银子也是卖得出的。 这江寒不仅能做出暗香这种东西,竟然还能做出形似琉璃的杯子。 江寒咧嘴一笑,道:“不错。这东西是烧出来的,做工并不复杂,还可以在上面刻字,在下正打算再烧几个玻璃杯,在杯上写上魁首,第二名,第三名的字样,当作文会的彩头……嗯,不知崔院君是否同意让小子来举办这场文会?” 崔鹿山沉吟着道:“你既然拿出了这三首诗,那老夫自无不允之理。” 江寒忙道:“多谢崔院君。” 崔鹿山笑吟吟道:“但你可先别急着谢,老夫还要一个要求。” “院君请说。” “老夫知道你颇有诗才,但这三首诗却是你提前准备的……如若你能够按老夫要求,现场作出一首诗,老夫帮你去举办这场文会,再让学院的大儒作为评判参加。” 江寒心中一动,有大儒参加那就更好了。 不过作诗……看来崔鹿山这是想在自己身上薅诗词啊! 江寒当然不会拒绝,道:“请院君出题。” 崔院君捋须微笑:“老夫外号隐梅子,你就以梅为题吧。” 此话一出,徐谦顿时睁大了双眼。 院君之前不是说过做人不能掉进名利之中吗!用你的外号为题是何用意? 以梅为题?以梅花为题的诗不要太多了。 比如江寒答谢京兆尹萧敬的那首诗就算是一首梅花诗。 但是要写一首梅花诗能让崔院君满意,就不能单单只写梅花。 为何崔鹿山还要说自己的外号叫隐梅子?那意思就是让他以梅喻人。 江寒脑海里浮现出一首首咏梅诗,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要抄哪一首。 见他久久沉吟,徐谦还以为他犯了难,毕竟写梅的诗实在太多了,这个题材几乎被前人写尽了,想要写出一首好的咏梅诗可没有那么容易。 崔院君笑吟吟的继续饮茶,等待着他作诗。 思索片刻后,江寒心中一动,收回思绪,微笑道:“小子已经有了。” 哦,这就有了?这么快?徐谦忙道:“寒儿,且作来看看。” 江寒拿笔在手,看着案上的纸,当即挥笔写下一首诗。 待他写完,崔鹿山和徐谦,袁斌三人都凑过去看。 顿时,屋内陷入寂静。 袁斌呼吸急促,面露异彩。徐谦满脸惊色,无声攥拳。 崔鹿山盯着纸上的诗,目光闪烁。 第六十七章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徐谦看着纸上的诗,轻声诵道:“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他读完之后,沉吟许久,才出声道:“好!好诗!好一个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两句,当永垂不朽也!”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以疏影,暗香写梅,当真极妙!仅凭这两句,这首诗便可传世。”崔鹿山品味着这首咏诗,只觉回味无穷。 “寒儿之才,冠绝大虞,是诗坛之幸。” 袁斌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没想到老师竟然给出了如此高的评价。 但仔细品读这首诗,确实是越品越回味无穷。 他心中顿时庆幸,幸亏自己出名的早,成为京都四大才子之一,要是晚一点等江寒出来了,就未必有这个头衔了。 江寒谦逊道:“崔院君过奖了,俗话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小子纵使能写出一两首尚可的诗词,也亏得有两位老大人欣赏,否则也是泯然于世间也。” 崔鹿山闻言不禁面露欣赏之色,这小子虽然有才,却不会恃才傲物,而且能说出“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这种妙语,前途不可限量啊! 崔鹿山笶道:“你这小子,如若不是你写出那篇文章骂了女皇陛下,必定能够入朝为官的,可惜了。” 江寒笑道:“这有什么可惜的?小子只会作几首诗词,写两篇拙文,即便为官,也未必能当得了一位好官。” 他顿了顿,继续道:“倒是崔院君才令人佩服,崔院君才深如海,德行如圣,如若愿意入朝堂,必定官至极品,位至三公,列职**万人之上,有挞百僚之杖,有斩鄙吝之剑。然而崔院君却没有选择入世,而为紫府书院院君,专心治学,这种不愿摧眉折腰使权贵的志气实令小子佩服得五体投地……实不相瞒,小子能写出那篇文章,也是因为崔院君的影响。” 江寒这番话说得真诚,崔鹿山听得嘴角上扬,比ak还难压。 原来是因为我的影响,江寒才写得出那篇文章啊! 崔鹿山看着江寒心里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这小子,适合做我的弟子啊! 不愿摧眉折腰使权贵?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袁斌都看傻眼了,老师,他在拍你马屁啊!你不是最讨厌别人拍你马屁吗?江寒这么溜须拍马,你怎么就不生气呢! 崔鹿山微笑颔首道:“老夫也没想到对你的影响那么大,你年纪虽轻,却能有这种心性,很是不错。” 说着,他话音一转,道:“老夫听说你还未娶妻?” 江寒道:“小子与梁尚书之女梁云栋已有婚配。” 崔鹿山道:“这样啊,却也无妨,老夫有个远房侄女,今年十三,生得漂亮,你若不嫌弃,娶回去当个平妻如何?” 徐谦顿时瞪大了眼睛,崔院君刚才不是还鄙视钟离忧想将义女嫁给江寒吗?现在是什么意思? 十三岁?毛还没长齐吧……江寒目瞪口呆,十三岁搁他那个年代还在读初中吧?这时代就嫁人了? 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样,这个时代女子十二三岁嫁人可不少,甚至有些女子十四岁就生了孩子,女子到了二十岁都算大龄剩女了,二十五岁就算少妇了。 江寒道:“这……平妻之事,也得等小子娶了梁云栋再说。” 崔鹿山捻须微笑道:“无妨,你好好考虑便是。” 顿了顿,他又道:“俗话说玉不琢不成器,寒儿你是块美玉,可愿拜在老夫门下?” 徐谦变脸道:“崔鹿山,你弟子已经不少,如何能够教好寒儿?倒不如由老夫亲为教导……寒儿,老夫外号君子剑,颇通剑法,你若拜老夫为师,老夫传你剑术。” 江寒顿时眼睛一亮,剑术?这个可以有。 大虞的儒生多多少少都会些武功,而徐谦剑术颇为高明,以前曾被贬到青州,路遇悍匪,他一人一剑便屠了整个山头。 就是这君子剑三个字,让江寒想到了伪君子岳不群。 崔鹿山冷哼道:“你会剑术,难道老夫便不会吗?寒儿,老夫有六名弟子,大弟子苏清媚剑术高明,貌若天仙,你若拜老夫为师,我让你师姐手把手教你剑法,对你倾囊相授。” 徐谦顿时又惊又怒,这姓崔的比姓钟的还要无耻啊!竟然还搞上色诱这一招! 徐谦忙道:“寒儿,你莫让这老匹夫给骗了,他那大弟子苏清媚患有奇淫之疾,所谓刮骨刀,吸髓妖,二十岁过后,每日欲火焚身,需得云雨十数回,你若跟苏清媚学武,早晚都得被吸干。” 他打算陈明利害,让江寒知道拜崔鹿山为师的弊端。 江寒眼睛一亮,吸?用什么吸? “其实,跟不跟师姐学剑无所谓,主要是小子仰慕崔院君的高尚品德,若能拜在崔院君门下,也是小子的荣幸。”江寒道。 徐谦顿时急了,道:“寒儿,美色乃是刮骨刀,你千万不能上当啊!这老匹夫这是想害你!” 崔鹿山怫然道:“胡说八道!老夫视寒儿如子,怎么会害他?你这老东西诬蔑我,以为我宝剑不够锋利吗?” “我剑也未尝不利!”徐谦怒道。 一旁的袁斌看得目瞪口呆,为什么老师和徐大儒竟然会为江寒争得面红耳赤?还有,老师你也从来不让我跟大师姐学剑啊!我就不是你弟子吗? “两位先生别动口,咱们再聊聊那场文会的事。”江寒忙道。 崔鹿山微笑道:“好,寒儿你既然要举办一场端午文会,老夫自然让紫府书院的学子们都去参加。” 江寒道:“多谢先生,文会的地点可否由学生决定?” 崔鹿山笑道:“自然,既然你来举办,便由你决定就是。” 江寒面露笑意,道:“多谢先生,那学生回去后便准备这场文会。” “到时,老夫也一同前去,作为评判。”崔鹿山道。 江寒顿时大喜,拱手道:“多谢先生愿意捧场!” 第六十八章袁斌:我心态有点小崩 搞定了文会的事,江寒便向崔鹿山,徐谦两人告别,在袁斌的相送下离开紫府书院。 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再去烧几个玻璃杯作为文会的奖助,比如再定制一些横幅条幅宣传暗香和杏花村,还有,得派出人去,查查蘅芜仙子所说的扬州流民之事,计划才能成功进行下去。 “江兄。” 便在这个时候,袁斌忽地喊道。 他看着江寒,心态无比复杂。 初闻江寒的诗词时,他愿以为这是别人的代笔之作,毕竟一个纨绔草包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大才子? 可刚才看着江寒当众作诗,那首咏梅诗更是被老师和徐大儒称赞不已,让他不得不承认,江寒的诗才真的很高很高啊! 而且老师为了收江寒为弟子,竟然跟徐谦吵了起来,这也足以证明老师对江寒的重视。 袁斌心里不禁产生了一丝丝怨念,老师对自己都没这么好呢! 但转念一想,江寒若是成为自己的师弟,将来要是心血来潮,给自己写一首《赠袁斌》,那说不定自己还能跟着扬名青史呢! 江寒转身看向袁斌,发现这厮的神情有些复杂:“袁兄?” “我是四大才子之一的词宗,以艳词闻名京都,即便是殷传明,杜云亭写词都不如我,可直至读到你的那两首《蝶恋花》,方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啊!论诗词,袁某不及江兄也。”袁斌感叹道。 不,你不是比不非我,你是比不上那些名垂千古的诗人……江寒心想。 “你不仅会写诗填词,还会做生意,那暗香如今已经风靡洛阳……若是你早一些展露才华,兴许便没四大才子什么事了。”袁斌道。 江寒笑了笑道:“袁兄不必妄自菲薄,袁兄还是有过人之处的。” 袁斌昂首道:“不错,我还是赢过你的地方的。” 额……怎么突然自信了起来?江寒问道:“袁兄所指什么?” 袁斌昂首道:“袁某颇讨女人喜欢,身边女子无数,曾在青楼醉生梦死七年,七年之间,不曾花过一文钱,离开青楼时,青楼女子夹道相送,还送给了袁某许多银两。” 江寒顿时羡慕了,岂不是说白嫖了七年?确实厉害啊! 这让他想起一个人,柳永。 也是在青楼白嫖了很多年,死的时候还是青楼女子凑钱给他葬了的。 “袁兄厉害啊!”江寒吹捧道。 袁斌道:“江兄莫非没在青楼玩过?我记得江兄与蘅芜花魁关系匪浅,还让蘅芜花魁迅速成为洛阳第一才女。” 我是让蘅芜一炮而红了,但还没有一炮而红啊……江寒道:“江某家风甚严啊!” 袁斌惊讶道:“莫非江兄还没碰过女人?” 不,上辈子还是有的,至于这辈子确实还没有……江寒心想。 袁斌看江寒一脸尴尬,心里顿时痛快了起来,虽然自己诗词是比不上江寒,可论女人,江寒远不及我啊! 袁斌笶道:“江兄毕竟出身国公府,镇国公府家风严也是应该的,身边自然缺少美人。不像袁某,成名得早,身边佳人无数……改天袁某给江兄介绍几位美人。” 江寒知道他想在自己面前装,自然也不会拆台,笑道:“那就多谢袁兄了。” 袁斌来了谈兴,侃侃而谈泡妞技巧。 江寒频频点头,不断附和,顿时让袁斌泛起一股自豪感。 便在这个时候,两人走到紫府书院门口,一抬眼,只见门口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边站着一个身穿紫衣的少女。 少女一身青裙,容貌婉娈,身材苗条,仅是看着侧脸都有一种如见天仙的感觉。 袁斌不由得看得一愣,好漂亮的女子!这女子来紫府书院做什么?以前怎么未曾见过? 便在这个时候,那少女抬起清澈自眼眸四下一扫,落在江寒身上,目光盈盈。 袁斌又惊又喜:这姑娘在看我?嗯?莫非是我袁某人的拥趸(粉丝)? 那青裙少女突然朝着两人走来,目光款款凝视。 袁斌脸上不禁露出笑容,还真是本公子的拥趸?本公子真是走到哪,哪就有本公子的拥趸啊! 他看了一眼江寒,脸上笑容更加浓郁了。 能在江寒面前装一波,这也太爽了! 随着那青裙少女走近,袁斌更加惊艳,这女子好漂亮啊!最主要的是她身上还有一股超脱容色的气韵。 自己竟然有这种拥趸? 终于,那女子在两人面前停下,目光扫视了袁斌一眼,便落在江寒身上:“江寒,可以回家了吗?” 袁斌脸上的笑容陡然僵硬。 江寒看了袁斌一眼,道:“可以了,妙妙,回去后还练功吗?” 江寒怎么也叫我妙妙……沈妙道:“你想练,我们便练。” “好。”江寒看向袁斌,笑道:“袁兄,在下先告辞了。” 等江寒和沈妙上了马车,袁斌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那绝色女子竟然是江寒的人?! 他脸色有些僵硬,自己好像让江寒装了一波。 …… 等袁斌回到雅阁,崔院君笑着说道:“袁斌,你今日见江寒作诗,可发现了你们之间的差距?” “弟子今日方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袁斌感叹道:“江寒所写的那首咏梅诗,实乃我见过的最后的咏梅诗。” 崔院君点头道:“不错,此诗可上文峰塔第七层!” 徐谦看着江寒写出来的咏梅诗,神色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什么。 第六十九章计划开始 崔鹿山道:“你能懂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便足够了,诗词之道,你虽不如江寒,却可以专心钻研文章,诗词终究只能附庸风雅,难以治国利民,你不必就此大受打击,丧失信心。” 袁斌道:“弟子明白……老师,你说江寒这首诗能上得了文峰塔第七层,那加上他先前作过的《蝶恋花》和《雨霖铃》,岂不是有四首诗能上文峰塔?” 崔鹿山摇头道:“不止四首,《惜罇空》亦可列入文峰塔。” 袁斌不禁感慨道:“对啊,还有《惜罇空》……” 寻常读书人若是有一首诗词能上文峰塔,那就足以吹上十年了,结果江寒如今有多少首诗词足以登上文峰塔?简直就是人比人气死人! 便在这时,徐谦悄悄来到案边,看着纸上江寒所写的咏梅诗,拿起毛笔,道:“这首诗未必只能上文峰塔第七层,还要经过国子监的大儒审核……嗯,此诗缺少了个名字可不行,老夫为江寒加上吧!” 说罢,他迅速在纸上写下诗名:《感吾师徐谦品德有如雪梅而赋之》 在徐谦拿起毛笔的时候,崔鹿山心里就觉得不对劲,等他写完一看,瞬间心态炸裂,瞪大眼睛:“无耻!这首诗什么时候是江寒送给你的?你的外号叫隐梅子吗?” “老夫这就改个外号叫梅君子!” “无耻,为了一首诗连外号也改,你算什么大儒?” “为了抢我弟子,竟然打算把十三岁的侄女嫁给江寒,你算什么院君!” “胡说八道!老夫是看寒儿并无良配,方有许配侄女之意。” “呵!”徐谦冷笑一声,道:“院君到了这把岁数,还热衷于听阿谀奉承,江寒有意夸你几句好话,瞧把你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那位刚正不阿,最恨阿谀谄媚的崔院君如今何在啊!” 崔鹿山怒道:“你休要学我说话!” “原来院君也知道这话是你说的啊?” 袁斌顿时傻眼了,老师和徐大儒怎么为了一首诗争得快打起来了?平日里不都心平气和,淡泊名利的吗? 便在这时,徐谦将那张纸往怀里一揣,转身就跑:“老夫这就将这首诗送到国子监去,今后就以这个诗名进入文峰塔!” 崔鹿山瞬间道心炸裂:“无耻!连诗也要蹭,你还要脸吗?” 袁斌低着头,腹诽道:“老师你不也一样,为了这首咏梅诗,连逼脸也不要了。” …… 江寒回到镇国公府后,经过慎重考虑,来到老爷子的院子。 “爷爷,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屋里,江老爷子坐在榻上,虎目凝视着江寒:“好孙儿,你要跟爷爷说什么?” 江寒道:“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打算跟爷爷说出自己要对付端王府的计划,至于为什么是爷爷而不是父亲,是因为父亲的性子太软弱了。 想要对付端王府,单靠自己的计划还不够,还需要镇国公府的配合。 江寒没道理不用镇国公府的力量。 江老爷子见江寒说得郑重,也是严肃了起来,道:“你说,爷爷听着。” “前段时间孙儿遇险了……” 当下,江寒便将跟柳如玉结仇说出来,“此人为了暗香,已经盯上了我,如今跟我结仇,早晚都会动手,与其日防夜防,不如先下手为强!” 江老爷子沉吟道:“你要爷爷出手,帮你除掉这个人?” 江寒忙道:“这倒不用,孙儿已经有了计划,即便不能扳倒端王府,也能让端王府元气大伤,被女帝削爵。” 此话一出,江老爷子也不禁微惊,抬起虎眼看着江寒。 让端王府元气大伤,被女帝削爵? 那可是端王府!就凭你一个小娃娃也能做得到? 但不知为何,江老爷子看着江寒脸上淡定的神色,却觉得他必定能做得到。 “好孙儿,能跟爷爷说说你的计划是什么吗?” “爷爷,我从教坊司花魁蘅芜仙子那里得知了一个消息……”当下,江寒将蘅芜说过的端王府去年在扬州推行改稻为桑的事情说出。 江老爷子听得脸色越来越难看。 强买田地,毁堤淹田,打杀百姓……这些事情若是别人做出早就被弹劾千百回了,但端王府竟然一点事也没有。 “孙儿打算抓住改稻为桑这件事引出端王府的政敌对付他,彻底将端王府击倒!”江寒缓缓道。 江老爷子听完却摇了摇头,道:“仅凭这件事还不够,端王府的政敌不会就此下场的。” 官场上的政敌要么不出手,要么一出手就是致命的,而这件事对于普通官员来说无疑是大罪,但对于端王府而言就是无关痛痒的小事。 江寒咧嘴一笑,说道:“当然还不够,如若天下读书人因为此事也义愤填膺,攻讦端王府呢?” 江老爷子诧异道:“天下读书人会帮你?” 江寒道:“会。我会激起读书人的义愤,对端王府群起而攻之,将这件事彻底闹大,让端王府站到百姓和读书人的对立面去!引端王府的政敌下场,让端王府去迎接女帝滔天的怒火!” 老爷子听得心动神摇,看着侃侃而谈的江寒,分明还算稚嫩的脸庞却出现了挥斥方遒,运筹帷幄的气势。 吾孙类我啊! 老爷子微笑道:“好孙儿,你要怎么做,爷爷全都支持你。” 江寒面露笑容,有了爷爷的支持,那自己要做的事情就容量得多了。 “爷爷,我要你派人迅速前往扬州调查改稻为桑的真实性,若有流民往京都而来,要迅速告知于我,想办法让流民在端午节前后抵达京都。” “好!爷爷让老庞去一趟。”老爷子点头道。 江寒道:“除此之外,我还要防止这期间端王府搞事,所以想向爷爷借府里的老兵,住到万梅山庄去,一来可以保护山庄,二来可以帮孙儿制香酿酒。” 老爷子点头道:“都依你。” 他看着江寒,道:“那些老兵跟着爷爷过来的,你要好好善待他们。” “爷爷放心,我会将他们当成叔伯对待的。” 江寒粲然一笑:“如此一来,端午节后,端王府即便不倒台,也将颓败,而我镇国公府将重新进入朝堂。” …… 【验证了,求催更,求追读】 第七十章老兵 人已经派出去了,等待消息回来还有一段时间,江寒趁着这段时间又烧了几个玻璃杯出来,接着又定制了一些横幅条幅,用来宣传暗香和杏花村。 “侍书,你去那些小书院门口雇佣一些学子,宣传接下来的端午文会,就说今年的端午文会,不仅本公子会参加,就连紫府书院的院君崔鹿山也会作为评判参加。”书房里,江寒递给了侍书三十两银子。 “是,公子。”侍书伸手接过银子,疑惑道:“公子,咱们为何要雇佣学子去宣传?雇佣一些破落户不是更省钱吗?” 江寒咧嘴一笑,说道:“你不懂,破落户虽说省钱,可由破落户来宣传会降低端午文会的文雅性,而且没什么比清澈又愚蠢的学生更好用的了。” 清澈又愚蠢?侍书想了想那些书院的学子们,确实一个个都有着清澈又愚蠢的眼睛。 “是,公子。” “等等,让那些学子举着我们定制的橫幅条幅满大街的走,边走要边吆喝。” 侍书吃惊道:“学子们肯吗?” “价钱到了肯定是肯的,快去吧!” “好,公子。” 江寒要将这场文会举办成大虞历史上最大的端午文会,聚集足够多的读书人,除此之外,这场文会的地点也要选择京都城外的桃花溪,那儿足够开阔。 当侍书雇佣的学子开始满大街宣传端午文会时,顿时就吸引了许多读书人的注意力。 因为这些学子们的宣传方式实在太过奇特,竟然是穿着相同的衣服,举着横幅条幅沿街吆喝。 横幅上写着: 五月初五端午佳节,桃花溪畔不见不散! 条幅上写着: 暗香清远墨痕昏,饮酒就饮杏花村! 见到这些夸张的宣传方式之后,所有人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江寒,因为江寒的暗香这段时间实在太过出名了。 怎么江寒的暗香又跟端午文会给扯到了一起? 某处茶楼的雅阁上,殷传明不停摇着手里的折扇,皱眉道:“你们说,这江寒难道也要参加端午文会?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雅阁里除了殷传明外,还有男身女相的许云秋,以及一个身穿白衣的贵公子。 那贵公子沉吟道:“据杜某得到的消息,紫府书院的崔院君昨日确实公布了一件事,端午文会确实要举办,而他将作为裁判参与……前不久江寒去了紫府书院,应该是跟崔院君达成了某种约定。” 这人叫杜云亭,同为四大才子之一。 四大才子各有所长,比如袁斌擅长的是填词,而杜云亭擅长的是作赋。 “杜兄是说,江寒要在端午文会上宣扬暗香?这么说来,他那暗香要扩大规模了?但这所谓的杏花村又是什么玩意?”殷传明皱眉道。 杜云亭道:“应该是酒吧,奇怪,这江寒还会酿酒吗?” 许云秋笑吟吟道:“兴许是会的吧,杜兄,殷兄,你们参加这场端午文会吗?” 殷传明“啪”的一声,合上折扇,道:“当然参加!我要看看这江寒在搞什么东西!你们呢?” 杜云亭道:“若是小月参加,我便参加吧。” 许云秋笑了笑,四大才子中,袁斌最是风流,经常出现在青楼场所,因为擅写艳词,也得到词宗之名。 殷传明也差不多,喜欢逛青楼。 唯有杜云亭专心一意对待他的表妹,可谓痴情。 许云秋眯起眼睛道:“江寒最近声名鹊起,若是他参加端午文会,说不定就没咱们什么事了啊!” 杜云亭昂首道:“诗词,乃是妙手得来的!许兄何必妄自菲薄,我就不信这江寒每次作诗都能够登上文峰塔!若在端午文会遇上,我倒想跟他较较高低长短!” 许云秋呵呵一笑,心说你是没见过江寒的才华,没被他打击过啊! 他就没想跟江寒一较高低,只想跟江寒成为知根知底的朋友。 …… 在外面因为端午文会而议论纷纷之时,江寒在老管家徐禁的带领下见到了镇国公府的老兵们。 当江寒看到这些老兵时,便发现这些人基本都是残疾人,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 其中有一个老兵只有单手,而且整张脸似乎被火烧过的,五官模糊,很是可怕。 江寒不禁皱眉:“这就是当初跟着我爷爷的老兵们吗?” 这些人,也太老弱病残了。 老管家徐禁道:“不错,二公子,他们都是曾经随国公上过战场的老兵,那一位曾与国公潜伏进敌营,被烈火烧到,为了完成任务强忍剧痛伏在原地不敢动弹,被火烧得血肉横糊,最后才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你别看他这副模样,他单手依旧能挥舞得动五十斤的大刀。” 江寒顿时收起了脸上的轻视之色,心中肃然起敬。 老兵不死,只会逐渐凋零。 不管什么时候,都应该对老兵充满尊敬。 “公子,我们会为你守好山庄,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别看我们都是残废,正常人能做的,我们都能做,不管是杀敌,还是种田。” 那个满脸模糊,不见五官的男子笑着对江寒道,尽管他没有嘴唇,笑起来也有点可怖,但江寒却能从他的眼中看到善意和忠诚。 江寒看着这些人,深吸一口气,朝着他们躬身行了一礼:“江寒见过各位叔伯。” “二公子,这怎么使得?” 五官模糊的男子连忙上前扶起江寒,不敢受他的大礼。 “区区一礼,有什么受不得的。” “诸位叔伯,今后就到万梅山庄住,一来帮我酿酒,制香,二来,护卫庄院。吃喝住行都由江寒负责,每人每个月十两银子。”江寒道。 “为二公子做事本就是我们这些人的本份,我们怎敢收二公子的银子?” “是啊!当年元帅救了我们的命,我们这条命就是镇国公府的。” 那些人纷纷说道。 “叔伯们,十两银子只是我孝敬给你们的,你们若是不拿,岂不是不愿成全我的孝心?” 江寒心里感慨,有了这些人,自己也不用担心白酒被泄露出去,而且万梅山庄的安全也有了保障,每人每月十两银子根本算不了什么。 第七十一章双向奔赴 万梅山庄已经砌起了几座大屋,供镇国公府的老兵居住,尽管还只是土坯房,但这些老兵脸上却没有一点嫌弃,反而充满了欣喜。 当天江寒也是将制香的方法和蒸酿法都教给老兵们。 老兵们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他们早就听说这位二公子很厉害,没想到竟然还懂得这么多。 连酿酒也会! 镇国公府出了个麒麟儿啊! 又过了数日,被老爷子派出去的老庞总算是回来了。 “果如二公子所言,端王府去年在扬州推行改稻为桑后,便遭到百姓的反对,当地知府在端王府的示意下用出毁堤淹田,强买田地等手段,甚至将反抗的百姓以谋反的罪名抓进了监牢……秋收在即,稻田却被毁掉,连田地也被夺走,大批百姓告状无门,成为流民,竟朝着京都方向而来。” 老庞脸色难看地开口道:“大批流民向北而来,据我调查,其中似乎有魔教的影子。” 江寒心中惊喜,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庞叔,劳烦你去做一件事。” “二公子请吩咐。”庞叔看了老爷子一眼,得到对方授意之后方道。 庞叔叫庞肃,跟徐禁都是跟着老爷子已久的老将,对老爷子忠心耿耿。 既然老爷子让他听二公子吩咐,自然二公子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江寒道:“劳你再奔波一趟,让这些流民在端午节这一天抵达京都,可以派人沿街施粥,控制流民的速度。” “好。”庞肃深深看了江寒一眼,这位二公子,到底在下怎么样的一盘棋呢? 等老庞离去后,江老爷子忍不住道:“好孙儿,你的计划爷爷已经知道了,可是纵使聚拢流民到京都,再让读书人看见,也未必能使他们将矛头对准端王府啊!” “若是到时候端王府也在,并且派人出手驱逐流民呢?”江寒微笑道:“当然,就算如此,读书人也未必能够共情百姓,可是读书人们懂诗,若是再加上一首诗就够了。” 看着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好孙儿,老爷子心头也是震撼。 这孙儿,像我啊! …… 端王府,一间偏厅里。 柳如玉手指轻敲桌子,沉吟道:“你是说,江寒派人满大街的宣传端午文会?” “不错,公子。” “那暗香我已经知道了,可是杏花村又是什么东西?”柳如玉皱眉道。 “据说是酒,还是很好的酒。” “他也会酿酒?”柳如玉眉头紧皱,沉吟道:“他这是想借端午文会宣传他的酒和香水!” “应该就是这样了,据说他与紫府书院的大儒徐谦关系匪浅!” 柳如玉顿时脸色一沉:“好妙的点子!借端午文会宣扬暗香,如此一来,暗香必定会再进一步声名远扬……说不定他已经在扩大暗香的规模!本公子猜的不错,暗香终究会成为御清的威胁!” “公子,咱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禀告老爷?” 柳如玉不耐烦的道:“这种事需要父亲下场吗?我一个人就足以对付他了!” 顿了顿,柳如玉咧嘴一笑,说道:“他不是想借端午文会宣传暗香吗?咱们便想办法在文会上搞臭他的名声!本公子得到一件秘密,这姓江的在元宵节那天调戏了九公主,甚至还发生了一些事情……你去找一些人,在文会上攻讦他!只要他名声臭了,暗香也只会变成明臭!” “公子,这些事情毕竟没有实证……” “三人成虎,没有实证又如何?只要传的人多了,那些文人士子们自然会对他心生厌恶,读书人的口诛笔伐是最厉害的。到时候他就算不会羞愤自杀,暗香也决计卖不出去了!我再出手,便可轻而易举得到暗香。” …… 江寒自然不知道柳如玉也打算在端午这一天对付他,两人也算是双向奔赴了。 这些日子他除了为端午文会做准备外,就是在家里跟沈妙练那玉偶上的内功。 经过两人的学习和不懈努力,玉偶上的七十二个动作也总算是练到了第七十个。 只是剩下三个难度实在是太大,两人摆出很多次也没成功摆出来,最后只能先练前面的。 练功的时候江寒也发现这玉偶内功似乎有些不太正经,比如要一男一女合练,而且练的时候要贴得很近。 又比如,有时候练功会发生一些摩擦。 但丹田之中又分明练出了一股内力,这也让江寒对这门内功充满了希望。 “这三个玉偶我再研究研究!” 沈妙将最后三个玉偶带回自己的屋里就研究了起来,越研究越发现这最后的动作按常理根本摆不出来,似乎缺少了支撑点。 “前面的动作都能摆出来,为什么这几个死活摆不出来呢?”沈妙看着那三件玉偶,玉偶雕得很是逼真,惟妙惟肖。 忽然间沈妙看到一对玉偶的某个细节,脑海里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哆嗦了一下。 不,不会吧,难道要,要这样子练的吗? 我怎么不知道还能这样子练功啊! 沈妙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 晃眼间就到了五月初五这一天,京都一年一度的端午文会总算在桃花溪畔拉开了帷幕。 这一天的桃花溪无比热闹,一辆辆马车,小轿子来到了桃花溪畔,从里面下来了一位位青年才俊,大家闺秀。 这些人除了紫府书院的学子外,还有一些举子秀才,除此之外,那些大家闺秀也来了不少。 毕竟这场端午文会早就在宣传了,而且紫府书院的院君崔鹿山还会作为评判参加,自然吸引了许多人前来。 倘若今日在文会上作的诗词能得到崔院君的认可,说不定就能被举荐到文峰塔,或者为崔院君看重,收入门下。 桃花溪畔早就搭建好了台子,布置好了环境,一路上甚至插满了一些喜庆的旗帜。 殷传明,许云秋等人来到桃花溪畔,一抬眼就看见了那些显眼的横幅。 “这些横幅……写的也太夸张了吧!”殷传明皱眉道。 第七十二章端午文会,正式开始 桃花溪畔布置着各种横幅条幅,而上面的文字也是无比的醒目夸张: “本文会由暗香赞助。” “暗香,文人士子,大家闺秀的必备香水。” “好酒杏花村,对月共金樽。” 在众人的视线所及之处均插有五色旗帜,旗帜上均有“暗香”、“杏花村”的文字。 “江寒竟然在端午文会上大张旗鼓的宣扬他的生意,这简直,简直玷污了这场文会!”殷传明忍不住皱眉道。 杜云亭点头道:“是啊,这种手段实在是太庸俗,也太卑劣了!” 在杜云亭身旁有个身穿粉色长裙的少女,眯着眼睛打量周围的布置,说道:“我倒觉得这手段很妙,不管如何,暗香和杏花村也算出了名。” “表妹说的是,只是这经商手段虽妙,却不符合读书人的高雅,充斥着一股铜臭味。”杜云亭摇着折扇哂笑道:“如果是我,必定不会用这种庸俗的手段。” 粉衣少女点了点头道:“表哥说的是。据说这位镇国公府二公子是个庶出,母亲也是出身商贾,也许正因如此,才想得出这种经商的手段吧。” 许云秋却是面露笑意,忽道:“你们怎么不想想,为何江寒敢在端午文会上以如此夸张的方式宣扬暗香?” 这句话给三人问住了,是啊,江寒怎么敢这么宣传他的生意的?不怕紫府书院的崔院君生气吗? 许云秋道:“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崔院君知道他要这么宣传暗香,而且还允许了!走吧,我现在很好奇,他那杏花村到底是什么味道了。” 来到桃花溪畔的少男少女们越来越多,很快就因为桃花溪畔的各种橫幅条幅所震惊。 有人惊叹江寒的勇气,竟然真的要扩大暗香的规模,甚至还要卖酒。 有人嘲讽江寒的野心也是真的大,暗香得罪了端王府,还想要扩大规模。 也有人对江寒充满了好奇,既然他也要参加这场文会,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这场文会上作出什么诗。 人在离明司衙门的阮娆娆就对这场文会充满了好奇。 阮娆娆自然是知道江寒跟永嘉公主还有萧鱼柔合伙的事情的,也知道万梅山庄正在建设,对于江寒也就更加好奇了。 原本她以为江寒只是会写诗,可是江寒却给了她越来越多的惊喜,从暗香,到杏花村,这江寒会的东西是真的多啊! 而且她还知道了一件事,江寒很讨崔鹿山的喜欢,崔鹿山甚至想收江寒为弟子! 江寒曾夸钟离忧是大虞文坛的泰山北斗,但实际上崔院君才是大虞文坛的泰山北斗! 此人在文坛上的影响力很大很大! 女皇陛下几次三番想邀请崔鹿山入朝为官,甚至许诺让他担任三公之职,却都被崔鹿山拒绝。 如此清高避世的大儒,却对江寒这么看重,足以肯定江寒的才华。 “司主!”玉衡来到阮娆娆身旁,低声说道:“有一件事情不得不报。” “什么事?”阮娆娆漫不经心的问道。 “扬州流民直奔京都而来,数量巨大,只怕今日就会抵达。”玉衡道。 阮娆娆面色不变,道:“查清楚了吗?是谁在引导这些流民冲击京都?” 扬州流民冲击京都这件事,阮娆娆早在几天前就知道了,这么多的流民若没有人引导,绝对不会往京都而来。 “是魔教!” “又是魔教!”阮娆娆一想到魔教就咬牙切齿,这股魔教势力在大虞肆虐已久,什么都敢做,没想到如今竟然敢引导流民冲击京都。 这明显想趁京都大乱时做什么事。 “加紧内外城的巡逻,缩减通商,最近这段时间,让离明司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阮娆娆寒声道。 “是!”玉衡犹豫道:“这些流民冲击京都,咱们要强行镇压吗?” 阮娆娆摇了摇头:“不行,一旦强行镇压,必使民反,到时候事情就大了,这件事,需得禀告陛下,让陛下来做主意。” 顿了顿,阮娆娆道:“你去一趟桃花溪畔吧,着重关注江寒。” “是,司主。”玉衡知道司主对这场端午文会很是好奇,只是事务繁忙,没办法亲自去到现场而已。 便在阮娆娆关注着端午文会时,江寒也在关注扬州流民来到哪里,当他从庞肃口中得到了确切的信息时,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 流民们总算是赶到了!戏台他已经搭建好了,观众也都请到了,接下来,就得请反派(端王府)出场了。 好在,端王府不用他请,柳如玉也带着人抵达了桃花溪畔。 “走吧,好戏开唱,我也该上台了。”江寒朝着身旁的沈妙说了一句。 “哦。” “不了吧?” “什么?” …… 这场文会还未正式开始,但青年才俊的热情却已经被调动了起来,书生们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谈笑风生。 大家闺秀们则是以扇遮脸,欣赏着河畔的风景。 端午节早在春秋战国时期便已存在,最开始只是单纯的一个节日,有些人误以为是因为屈原跳了江才有了端午节,实际上却是错误的,屈原只是恰巧在端午节这一天跳了江而已,而且纪念屈原的也只有一部分人。 当初屈原跳江时,秦人还拍手叫好呢! 对于大虞而言,端午便只是一个节日而已,自然欢声笑语,无人去缅怀屈原。 “奇怪,怎么江寒还没来?他不是说他也要参加这场文会吗?”殷传明疑惑道。 “许是迟了些吧?”许云秋道。 便在这个时候,只见一辆马车驶来,从马车上下来了崔鹿山和袁斌。 “是崔院君来了!” “崔大儒果然会作为这场文会的评判出现啊!” “等等,后面是徐谦徐大儒!” 紧接着便有人发现徐谦紧随其后出现。 崔鹿山看着周围的横幅条幅,不禁哑然失笑:“这小子,倒是好手段!” “老师是觉得他不该在文会上弄这些东西?毕竟这么弄,实在有些亵渎了这场文会。”袁斌道。 崔鹿山微笑道:“不,老夫是在想,我这徒弟当真聪慧,这些横幅上的内容写的很有意思。” 袁斌:“……” 老师啊,你都快变成江寒的形状了! 第七十三章议论 随着崔鹿山和徐谦的到来,众人的热情又高涨了些,还有一些人在找寻着江寒的身影。 比如殷传明,许云秋他们,又比如受邀而来的教坊司花魁蘅芜仙子。 蘅芜仙子会来到这里自然是江寒的邀请,如今蘅芜仙子俨然已经成为了京都最出名的才女,她的到来也吸引了一部分才子。 此时此刻,蘅芜仙子看着桃花溪畔的旗幡,不禁抿嘴一笑。 公子真的很聪明啊!这些横幅条幅上的内容虽然略显浮夸,却能让人对暗香和杏花村记忆深刻! 倘若公子专心从商,将来必定会成为富可敌国的商人。 但她知道公子举办这么一场文会,其目的不止是宣传暗香和杏花村,还另有深意,是为了对付端王府。 只是江寒到底有什么计划,蘅芜仙子却猜不透,毕竟她和江寒还没有到知根知底的关系。 蘅芜仙子下了轿子后,身边一名婢女便上前搀扶着她,低声道:“你查清楚了吗?江寒举办这场文会有何深意?” 这婢女穿着翠绿的衣裙,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遮掩了本来的容色。 蘅芜仙子道:“夫人,江寒他应该想借助这场文会对付端王府……那天他到了教坊司找我,问了我有关端王府的事,似乎要在扬州改稻为桑这件事大做文章。” 那浓妆艳抹的婢女点了点头,展颜笑道:“那便看看今日他到底想做什么吧!这少年城府很深,不会做徒劳无用之事的。” 蘅芜仙子点头道:“是。” 与此同时,柳如玉看着周围的布置,微微冷笑,道:“杏花村?哼!本公子要让你这杏花村还没卖就臭了!” 于是他挥了挥手,唤来了几个读书人,低声吩咐了两句。 那几个读书人点了点头,当即四下散开。 很快,人群之中便响起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端午文会这种文雅的文会,江寒却四下张贴旗幡条幅,宣扬所谓的暗香和杏花村,简直就是在玷污端午文会,玷污端午这个节日!” “不错,文会应当文雅,如今却搞得不伦不类,充满了铜臭!姓江的也太过份了!” “依我看,这场文会别叫端午文会了,改名叫铜臭文会吧!” “我听说此人碌碌无闻十八年,十八年来,未曾写过诗填过词,如今总算是作出了几首好的诗词,自然要趁着这个时候好好赚一笔钱了。” 这话一出,质疑声随之而来,于是便有更多人跟着抨击起江寒。 “不错,我也听说过此人,此人十八年性格恶劣,玩物丧志,原本见他作了几首好诗词,还以为此人变了,没想到却举办了一场充满铜臭的文会,简直可耻!” “呵,我还听说此人在今年的元宵节上当街调戏当朝九公主,完全就是一个无赖!” “什么?竟然还有这种事情?岂有此理!我羞与此人为伍!” “是谁在带头诋毁江寒的?”不远处,听着那些越来越大的议论声,梁云栋不禁秀眉微蹙,朝着小青梅道:“青梅,你去查查。” 青梅去了一会儿又回来,道:“小姐,不知是谁在人群中散播流言,说公子的坏话。” “青梅,你也去找几个人……”梁云栋吩咐道。 就在这时,江寒朝她走了过来,微笑道:“无妨,让那些人说去吧。” 梁云栋蹙眉道:“万一这些人乱传流言,会影响到你的名声的。” 江寒笶道:“区区流言,影响不了我。” 说罢,他便大步走出,来到搭建好的台子,登上了台。 顿时,周围的目光都集中在江寒身上。 “他是谁?” “废话!他就是江寒啊!” “啊,他就是江寒?” “江寒果然来了,但他上台做什么?难不成他是这场文会的主持?”殷传明眉头一皱。 “大概就是了。”杜云亭面露微笑,说道:“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平息在场读书人的怒火!” 便在这时,江寒朝着众人朗声道:“诸位,在下便是你们口中的那个江寒,亦是崔大儒和徐大儒的亲传弟子,同时,也是这场文会的主持。” 此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什么?他竟然是崔大儒和徐大儒的亲传弟子?” “他什么时候成了两位大儒的弟子了?” 殷传明,杜云亭等人也是懵然相视,大儒向来心高气傲,怎么可能两位大儒收同一个人为亲传弟子? 然而坐在评判席上的崔鹿山和徐谦却都没有出言否认,反而还露出了一脸的笑容。 他真是两位大儒的亲传弟子?!! 有人忽然大声道:“江寒,你既然是两位大儒的亲传弟子,就不应该将好好的一场文会举办成这样充满了铜臭!” 江寒看向那人,面露微笑:“何谓铜臭?铜钱乃是世间交流的货币,虞朝之前,世间只有金银作为货币,要么就是以物易物。我朝太祖皇帝为了完善货币体系而铸铜钱,命工匠铸下十枚铜钱作为初始铜钱,分发各州而铸之。若依仁兄所言,我朝太祖皇帝也充满了铜臭?” 那人瞬间被怼得张口结舌。 江寒笑道:“若读书人都觉得铜钱有臭,不愿使钱,那天下不知该有多少读书人饿死。更何况我举办这场文会是经过我的老师们同意,如今我的两位老师未曾反对,兄台倒是先反对起来了?” 此话一出,立即有人附和: “对啊,崔院君和徐大儒都未曾反对,他反对个什么?” “动不动就铜臭,你们从来都不用铜板的吗?” 第七十四章赋诗三首 “江寒虽说在这场文会上布置了许多横幅条幅,可毕竟是得到崔院君的允许,又有什么?” “是啊,而且那暗香还得到钟离忧钟大学士的一副对联,连钟大学士也夸它香远益清,江寒宣扬暗香又有什么不好?” 在场的很多读书人还是明事理的,都是点头认可江寒的话。 人群中,柳如玉朝着一人抛了个眼神,那人当即挤到前面去,道:“我记得江公子十八年来无所事事,最爱的便是斗鸡斗蟋蟀,要么就是勾栏听曲,江兄举办这场文会,自然也不能太过正经啊!” 这句话说完,人群中就有人跟着附和大笑起来。 梁云栋蹙了蹙眉,朝那开口的人看去,顿时明白,这人是故意提及江寒的往事羞辱江寒的。 “说的是啊,江兄十八年来,一事未成,如今以数首诗词扬名,自然志得意满,如今又得以举办这场文会,在文会上赚钱有什么不好的?” 又有一人开口道。 看似在为江寒说话,实际上却是在嘲讽他一事无成,一旦抓住机会就疯狂敛财。 徐谦听到这些话不禁眉头微微一皱,这些话若是传开了,必定会对江寒造成影响。 崔鹿山却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他很好奇江寒会怎么回应这些话。 “有人故意在针对江寒啊。”许云秋看了身旁的殷传明一眼,心想不会是他做的吧? 毕竟殷传明对江寒屡次三番抢他风头之事很不高兴啊! 殷传明察觉许云秋的眼神,不禁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杜云亭呵呵一笑,我倒要看看这小子该怎么应对这种场面。 江寒心里却是笑了起来,就这?我还以为有什么大招呢,结果就是揭我的黑历史…… 他毫不在意,道:“没想到诸位这么了解我江寒,不错,江寒十八年来,一事无成,碌碌无为。” 此话一出,许多人都诧异地看着江寒。 江寒缓缓道:“这些年来,江某亦时常感叹人生之艰难,就像那不息之长河,虽有东去大海之志,却流程缓慢,征程多艰。 然,江河水总有入海之时,而人生之志,却常常难以实现,令人抱憾终身。” 他缓缓道来,语气中饱含感慨。 现场许多人听了顿时陷入沉思。 崔鹿山脸上依旧笑眯眯的,身边的徐谦却是感同身受,一声叹息。 “江某沉寂十余年,终于想通。”江寒话音一转,沉声说道:“大丈夫之志,应如长江,东奔大海,纵使难以遂志,亦要奋勇向前! 何苦怀恋于温柔之乡?何苦沉迷于蜗角虚名,蝇头微利? 是以,江某作诗词,制香水,酿美酒,为的便是有朝一日可以实现心中抱负!” 他说得铿锵有力,充满了自信,一时间许多人都倍受感染。 “江兄说得好,大丈夫何苦怀恋于温柔之乡,何苦沉迷于蜗角虚名,蝇头微利,我等应该向江兄学习!” “便连江兄这样的人,也深感人生艰难,我等普通人,倘若不奋勇向前,如何能够到达彼岸?” 眨眼之间,一场针对江寒的攻讦便已经平息,读书人们面露感慨之色,而那些大家闺秀们也是妙目盈盈凝视。 崔院君呵呵一笑,说道:“这小子,有大将之风啊!” 袁斌疑惑道:“老师为何这么说?” 崔院君道:“你看他面对旁人的无端嘲讽,始终面色不改,淡然承认自己十八年来一事无成……接着又说出这么一番话,感染了学子们的情绪,此人若是从军,必定成为大将,如若从文,那将来就是文坛领袖人物。” 袁斌张了张口,老师对江寒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 不行,改天我得跟江寒多加接触,把我认识的那些花魁都介绍给他。 男人最坚定的友谊就是成为同道中人。 接下来江寒也是转向正题,朗声道:“在场的诸位,男儿们均是才华横溢,学富五车的大才子,女子们均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今日端午文会,应当作诗填词,而非过分关注江寒。 现在,我便宣布这场端午文会正式开始,端午佳节,可以吊古怀乡,亦可赏景赋情……当然,文会不可没有彩头。” 说罢,他拍拍手掌,侍书便将三个玻璃杯给端到了台上,娇声道:“此物名为玻璃杯,乃我家公子集日月精华而制成。第一名可得到一个玻璃杯以及三瓶暗香,三坛杏花村;第二名可得到一个玻璃杯以及一坛杏花村,一瓶暗香;第三名可得到一个玻璃杯以及一瓶暗香。” 靠前的读书人都是朝着侍书端上来的礼品看去,顿时大吃一惊。 那些玻璃杯很像琉璃,却比琉璃通透,有的五彩斑斓,甚是好看,有的通体透明,仿佛无色。 江寒竟然还能搞出这种东西作为彩头? 江寒笑道:“现在,诸位,请洒潘江,各倾陆海云尔!” 众人顿时群情激动,一开始许多人并不是奔着彩头来的,而是奔着崔院君的名声来的,可是看见这彩头后,却突然觉得奔着彩头也不错啊! 先不说如今暗香在外面被炒到几十两银子一瓶,而且还有市无价,就是这玻璃瓶看上去就价值不菲啊! 殷传明合上折扇,道:“我倒是要看看他这所谓的杏花村到底怎么样,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参加。” 倘若江寒也要作诗,他觉得自己可以放弃了。 许云秋道:“他既然是文会的主持,理应不会作诗了。” 听到这句话,杜云亭却有些失望,他还想跟江寒较较长短呢! 虽然江寒的诗才确实很长,但他不认为自己就短到哪里去。 殷传明呵呵一笑:“倘若他不参加,那么今日这场文会的前三,应该就是我们三人了。” 当然,第一就会是我!殷传明对自己的诗才很是自信。 就在这时,有人大声道:“江寒,你既然主持了这场文会,何不先作首诗作为开场?” 殷传明心下咯噔一下,不好,我不会只能竞争第二吧…… “对啊,江兄,你才华横溢,何不先来?”顿时便有人附和。 江寒本想离开,听到这话,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几位兄台有此请求,那江某便抛砖引玉一番。 不过,江某作为主持,彩头也是我出的,总不好跟诸位相争吧?我便以酒为题,赋诗三首。” 此话一出,众人均是期待的看向他。 以酒为题?还要赋诗三首? 第七十五章温浅月 众人均知道江寒诗才横溢,一首《惜罇空》更是传言上了文峰塔第九层,对他接下来要作的诗充满了好奇。 “第一首,名曰《山中对酌》!”江寒轻声吟诵。 待听了前两句,许多人都不禁愕然。 杜云亭忍不住哂笑,这般的句子也能算得上诗吗?自己还是高估了江寒的诗才啊! 下一刻,江寒将后面两句诵将出来,一时间,许多人眼前一亮,几个书生忍不住喝彩道:“好,好诗啊!” “最后两句,简直惊艳!” 杜云亭与殷传明也是愕然相视,这,这怎么能这般的好?明明前两句不过是普通至极的打油诗,可最后两句听在耳边,却让人头皮发麻,浑身颤抖。 江寒轻声道:“第二首为《清明》,清明时节雨纷纷……” 这一首《清明》通俗易懂,可却充满韵味,等他诵完,许多人都忍不住面露异彩。 “好一个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等等,江寒他那酒也叫杏花村!” “对,原来杏花村是指这首诗的杏花村!” 不远处一株桃花树下,蘅芜仙子听着这两首诗,眼神温柔地望着江寒,喃喃道:“公子好才华啊……” 这两首诗均是通俗易懂,却又回味无穷。 在她身旁太平教夫人眯起眸子,道:“这小子好聪明!这首《清明》应该是他早就想好的,为的就是在今日当着所有人的面吟诵出来,等这首诗传开,所有人都会记住杏花村,自然会对他那酒产生好奇!他这酒将来或许会击败那天仙倒,成为大虞最具盛名的美酒!” 蘅芜仙子顿时吃了一惊,天仙倒盛名已久,杏花村想要击败天仙倒谈何容易?但教主夫人这么说,只怕真的有这个可能。 那夫人眯着漂亮的眸子,笑眯眯道:“也不知道他这酒怎么样……回头弄些让我尝尝。” 台上,江寒抬眼看向众人,缓缓诵出第三首诗:“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劝客尝。” 仅仅两句,就让许多人再次击掌叫好。 “洛阳子弟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 江寒诵出最后一句时,现场鸦雀无声,久久无人说话。 在场不是读书人便是大家闺秀,都有一些诗词鉴赏水平,何况这三首诗并不难懂,在场众人自然能听得懂。 正因为听得懂,才倍感惊艳。 三首诗虽然都是写酒,可是角度更不相同。 第一首写的是和友人饮酒,诗意潇洒豪迈,充满快意。 第二首写的是清明寻酒的过程,细致有趣,令人回味无穷。 第三首写的是送别饮酒,虽着重写送别之情,可是有了酒后,这份离别之情显然就更浓郁了。 直到片刻后,才有人扼腕叫绝:“好,好诗!好诗!江寒,真不愧是我大虞诗魁!” “这三首诗实在太好了,依在下看来,这三首诗并不输《惜罇空》。” “在场的各位,包括在下,在诗词上只怕都难以望其项背啊!” 杜云亭脸色也有些呆滞,握着手里的折扇久久不语。 他身旁的表妹温浅月神情微动,妙目凝视着江寒,眼里闪过一丝好奇。 温浅月没有用过暗香,也没有喝过杏花村,但对江寒的名字却很是耳熟,却不是因为江寒这段时间作的诗词。 而是江寒曾经做过的那些荒唐的事,那时的江寒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温浅月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是以对江寒并没有丝毫的好感。 哪怕是听说了江寒写的那几首词要上文峰塔,她也以为这是镇国公府请人代笔,为他造的势。 毕竟这种事很是寻常。 有些公子哥想要出名,都会请一些秀才写几首诗,再拿着诗宣扬是自己所作。 但今日一看,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江寒……应该是个有真才实学的! 当然,温浅月的改观不是因为这三首写酒的诗,毕竟这三首诗也可以是别人先写出来,再给江寒的。 而是因为江寒刚才所说的那一番话。 大丈夫之志,应如长江,东奔大海,纵使难以遂志,亦要奋勇向前…… “表哥,我要尝尝他那杏花村,你能不能给我弄到?”温浅月眉眼弯弯,看着杜云亭道。 杜云亭顿时大为欣喜,一直以来,表妹一直对他若即若离,从来都不会跟他要什么东西,如今竟然主动跟他要那杏花村!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啊! 杜云亭当然不会拒绝,立马道:“好!表哥待会便去争这场文会的魁首!表妹你好好看着吧!” 自己只要夺得第一,表妹必定会膜拜自己,仰慕自己。 “谢谢表哥。”温浅月浅浅一笑,妙目望着江寒,闪烁着光彩。 …… 作完诗的江寒施施然的离开,到了一边的凉亭里。 梁云栋给他倒了一杯茶水,轻声道:“今日这场文会结束后,那三首诗一定会通过文人之口传开,杏花村应该会很快便火起来,虽然我不喜欢喝酒,但这酒应该很好很好吧?” 江寒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笑道:“当然了,目前没有一种酒能比得上杏花村。” 梁云栋看向另一边,问道:“江寒,今日有人故意捣乱要害你的名声,你猜到是谁了吗?” “除了柳如玉还能有谁?” “要不要给那些人一些教训?” “没这个必要。”江寒放下茶盏,淡淡一笑,说道:“他出的招我已经接下来,我希望接下来我出的招,他也能接得下。” 梁云栋看着江寒,妙目亮晶晶的。 她很喜欢江寒这副自信的模样,这位未婚夫,真的给了她越来越多的惊喜了。 一旁的沈妙忽道:“文会什么时候结束?这里太吵了。” “再等等,接下来还有一场火要烧起来。”江寒道。 火?什么火?江寒就喜欢说这种听不懂的话……沈妙眉心微蹙,问道:“那待会回去还练功吗?” “练功?妙妙,你们在练什么功呀?”梁云栋迷茫地看向沈妙,开口问道。 江寒突然有些慌了。 第七十六章来了! 五月的阳光明媚,并不毒辣反而相当温暖,再加上溪边吹来的微风更是让人心旷神怡。 江寒坐在凉亭里悠哉地喝着茶,这场文会的效果出奇的好,那些才子们的热情高涨,争先作诗。 也不枉自己花了一大笔银两来办这场文会啊! “我们练的是一门玄奇的内功。“沈妙沉吟片刻说道。 梁云栋眨了眨眼睛,心里欣喜妙妙竟然肯教江寒内功……如此一来,江寒即便不能成为高手,也能强身健体。 于是,她便给沈妙倒了一盏茶,递去一块糕点。 另一边,柳如玉脸色有些阴沉,重重地哼了一声。 他没想到江寒这么快就平息了流言,更没想到江寒会吟诵出那三首诗。 如此一来,今日过后,暗香会更加出名,还有那杏花村也会在一日之内迅速爆火。 柳如玉眯起了眼睛,脸上露出一抹狠厉之色:“姓江的,既然没办法让你身败名裂,那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桃花溪水可不浅,溺死一个人绰绰有余。 便在这个时候,一名扈从飞快来到柳如玉身边,道:“公子,不好了,出事了!” 柳如玉不禁皱眉道:“出了什么事?” “有大批流民出现在东郊,正朝着这边而来!” “流民?哪来的流民?” “扬州来的流民啊。” 柳如玉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感到有些不妙。 端王府去年秋在扬州做的事他当然是知道的,那群刁/民会冲击京都却是他所未能想到。 “你立即回府里,告知我父亲这件事。” 柳如玉想了想,又对另一个扈从吩咐道:“你去一趟京兆府,让孟少尹带些人过来。” …… 此时此刻,杜云亭将自己写好的一首端午诗交了上去,脸上洋溢着笑容,这首诗他很是自信,夺得魁首的概率很大。 “表妹,待表哥夺得魁首,为你把那彩头赢下来。”杜云亭露出一个自以为温柔的笑容,朝着温浅月道。 “多谢表哥。”温浅月嫣然一笑,便转身跟一个姑娘聊着天。 她对江寒的酒很好奇,对这个人也很好奇,但也仅仅只是好奇而已。 温浅月出身宁国公,自小见过的才子实在太多,表哥杜云亭便是有名的大才子。 一张张宣纸被送到评判席上,由崔鹿山和徐谦点评。 所有才子都是翘首以待,期待魁首能落到自己身上。 “前两句还不错,后面却写的什么?” “过分堆砌词藻,华而不实。” “想写端午,四句却均是写景,完全偏题了!” 徐谦不断摇头,将一张张宣纸丢到一边,这些诗比起江寒的诗实在相差太远,简直有如云泥之别。 他心里不禁惋惜,可惜江寒今日没有作诗,否则说不定就能看见几首佳作了。 就在这时,他翻到一张宣纸,读了一遍后,不禁点头道:“嗯,此诗不错!有机会上文峰塔……应该是四大才子的某位所写吧?” 一看署名,果然是四大才子中的殷传明。 徐谦将殷传明所作的诗递给崔鹿山,道:“看看这首如何。” 崔鹿山看了一遍后也是微微点头,道:“不错,就是意境稍差了些,但也算是一首佳作了。” 两人继续看诗,很快便又不断蹙眉。 待看到杜云亭的诗,徐谦夸赞道:“嗯,不错,这首诗写的很好,算是这些诗词中最好的一首。” “我看看。”崔鹿山接过去一看,点了点头道:“是不错,只是可惜,可惜啊!” 徐谦知道他在可惜什么,可惜这首诗虽然不错,却还是没有达到传世的水平。 若是这场端午文会能出现传世的诗词,那么作为评判的他们两人也会跟着传世诗词而名留青史。 如今没有出现传世诗词,那这场端午文会也只是历届端午文会中算得比较出彩的一届罢了。 至于江寒那三首以酒为题的诗毕竟是事先所写,也不是以端午为题。 其实这场文会也出了一些不错的诗词,只是不会让人觉得惊艳,这让崔鹿山和徐谦都不由得感叹,今年的端午文会只怕就是如此了。 “可惜啊,今年这场端午文会就是这样了。”徐谦看完最后一张宣纸,叹息道:“要是江寒也写一首就好了,说不定还能出个一两首传世诗词。” 崔鹿山摇了摇头,淡然笑道:“好的诗词难求,传世的诗词更加难求,即便寒儿,也不可能每写一首都能传世。若他真能每写一首都传世,那就是天上文曲星下凡转世了。” “院君说的是。”徐谦道。 两人开始整理诗稿。 徐谦道:“依我看,第一名当属杜云亭,他这首诗有很大概率能入文峰塔第一层,甚至是第二层,第二名,可以给到殷传明,传传明这首诗其实并不比杜云亭的差,只是意境稍不如,至于第三名,就给这个名叫***的学子吧。” “好,就这样吧……嗯,老夫不是听说许云秋也参加了吗?他没写诗?” “好像没有。” “可惜了。” 崔鹿山整理好三张纸,便来到了台上,顿时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 才子们纷纷朝崔鹿山看去,翘首企盼。 大家闺秀们也是好奇的等待着。 崔鹿山伸手虚按,待周围的声音停歇后,方才朗声道:“今年的端午文会已出结果!现在,宣布前三名。 第三名是,学子***的《钗头凤·端午》。”待崔鹿山说出第三名的名字后,那名学子也是面露笑容,兴奋握拳,旁边的人急忙向他祝福。 接着崔鹿山又宣布了第二名的殷传明。 殷传明听完脸色有些不好看,怎么魁首不是我?这第二名有什么用? 原本江寒没有参加,他还以为自己会是魁首呢,结果又是第二名? 好像自从姓江的成名,自己就没拿过魁首了啊! 就在崔鹿山念完第一名时,远处忽有噪嚷声传来,声音越来越大,吸引了学子们的注意。 “那是什么?” “好像有好多人来了?” 凉亭里,江寒站起身来,朝着东边望去,心中暗道:“来了!” 扬州的流民终于来了。 今日这场戏总算来到了高潮! 第七十七章流民! 随着远方那些聒噪的声音逐渐接近,也引起了现场众人的注意,所有人都是抬起头来远远望去。 待看到道路上那成群结队的流民后,众人脸上的笑容便不禁凝固。 那是一个个骨瘦如柴的百姓,身上衣着破烂不堪,神情呆滞,麻木地向前走,仿佛一具具行尸走肉。 有些人分明骨瘦如柴,甚至能看到两排肋骨,可是肚子却鼓得像是十月怀胎,极其可怕。 这些人排成长龙,一眼望不到边。 学子们看到这一幕都是大吃一惊,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 “你们看那些人瘦成跟柴一样,可是肚子却好大,好可怕。”有人惊呼。 江寒走进人群中,沉声道:“因为那是吃了观音土的缘故,观音土不能消化,所以吃了后肚子会鼓起来。” 此话一出,旁边的人都是面露惊色。 “观音土?那是什么?” “世上还有人吃土?他们是傻了吗?士怎么能吃呢?” 江寒道:“他们不傻,只是饿到了极点,为了填饱肚子就只能看到什么吃什么。” 江寒望着那无数形容枯槁,眼神麻木的百姓们,心中亦是感到一阵震撼。 流民这个词,前世他只从书上看到过,今日亲眼见到这一幕,才知道流民根本已经不算是人,而是一个个饿鬼!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吃不饱饭的世界,依旧有很多人处在饥寒交迫之中。 便在这时,走在最前的流民终于发现了前方衣鲜亮丽的文人士子们,那一双麻木的眼睛也迸发出一丝希望的光彩。 “求求你们行行好,给我点吃的吧!” “老爷,我已经七天没有吃过饭了,求求你们施舍点东西吧。” 有老妪抱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来到温浅月面前,跪下道:“求求小姐施舍点东西,我孙女已经四天没吃过饭了,实在饿得受不了了……” “快,快拿东西来。”温浅月连忙道。 当下,她身边的女子连忙将文会上的吃食拿出来分给了老妪。 后面的流民眼见有吃的,都争先恐后地挤上前来: “给我一点,给我一点,我已经饿了好久了。” “我只要半个馒头,半个馒头就够了。” “姑娘,好心人,也给我一块糕点吧。” “你们别挤,别挤啊,一个一个来。”温浅月连忙道:“表哥,快,快把吃的拿给他们。” 这场文会也准备了不少吃食,可是众人将吃食都拿出来分出去后,却发现每人一块糕点都不够分。 而且还有大批的流民在后面不断赶来。 殷传明,杜云亭,温浅月等人都是面面相觑,面对如此多的流民,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就算他们现在可以凑钱去买些吃食来,可面对这么多流民也根本不够分啊! 崔鹿山和徐谦互视一眼,均看到彼此脸上的凝重之色。 徐谦道:“院君,这些流民是……” 崔鹿山道:“前几日,老夫得知一个消息,扬州出了事,有大批百姓向洛阳逃亡而来,应该就是这批流民了……只是老夫没想到,这些流民竟然这么多。” 徐谦不禁脸色一沉,这么多流民汇聚于此,朝廷到底是怎么做事的?难道大虞的朝廷如此的腐朽? 便在这个时候,江寒来到那个牵着女孩的老妪身旁,蹲下身子,递给了老妪一壶茶水。 老妪欣喜地接过,先给女孩喂了几口,才咕噜咕噜的把茶水喝了大半壶。 江寒等她喝完这才问道:“老夫人,你们从哪里来的?为何会来到这里?” 老妪一听到这句话,便面露惨色,道:“老身是从扬州而来的。” “扬州?扬州离此地有千里之遥,你们怎么来的?”江寒故作吃惊。 老妪被江寒引起了话头,便开始讲述起来:“不瞒公子,去年朝廷要推行什么改稻为桑,让我们将稻改种为桑树……” 越听,周围的学子就越震惊,越愤怒。 端王为了增加朝廷的财政收入,在扬州实行改稻为桑。 当地上到知府,下到县令,为了完成朝廷的任务,竟然派官兵在稻田纵马,践踏还未收割的稻谷,甚至以一亩一两文的价格逼他们贱卖农田。 原本再过一个月就是秋收了,结果因为官府这么做,以至于农民们颗粒无收。 农民颗粒无收,偏偏官府还要加收一条农桑税。 这些事情听起来骇人听闻,在场的读书人都不太敢相信在大虞朝还会发生这件事,于是便纷纷去询问其他流民。 可这一询问,便让他们更加愤怒。 当地官府不仅践踏稻苗,为了实行改稻为桑的政策,甚至直接毁堤淹田,又将带头阻碍的几个男人抓进大牢,甚至强行送去服徭役。 而扬州的知府,知县沆瀣一气,百姓上告无门,还被告知,改稻为桑是朝廷推行的,你们就算告到京都也没有用。 这些百姓们便纷纷离开家乡,朝着京都而来。 一路过来,也不知饿死,冻死多少人,这才在今年的端午抵达了京都。 在场的读书人听完后呆愣许久,随即,满腔愤怒。 “大虞朝号称盛世,结果竟然发生这种事情,简直骇人听闻!” “扬州的知府我知道,那是端王的同乡!此事与端王府有关。” “端王府难不成真能只手遮天?” “嘘,兄台,端王府权倾朝野,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啊!” 徐谦越听越气,眼睛里迸射出一股怒意,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可惜我不为官,否则定要参端王一本!” 江寒看着周围纷纷面露怒色的读书人,知道如今读书人已经火了,但让他们将矛头指向端王府,却还需要火上浇油。 他正想挑拔一下读书人们的情绪,激怒他们,可就在这个时候,忽听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紧接着一辆马车带着数十位差役汹涌而来,来到桃花溪畔后竟不勒马,直接冲向流民,吓得流民们仓皇躲避。 马车停下,从里面下来了京兆府的孟策孟少尹。 看见这一幕,原本正想挑拔情绪的江寒又默默退回人群之中,眼睛微眯。 火上浇油,也许根本不用自己来。 第七十八章热血 孟少尹下来后,柳如玉第一时间朝他走了过去,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孟少尹脸色陡然一沉,目光扫视那些流民们,厉声道:“哪里来的流寇,竟敢流蹿至此!” 眼见这位身穿官服的大人出现,那名老妪连忙上前喊冤: “这位大人,我们不是流寇啊,我们是扬州的百姓,被逼来到这里。” 孟少尹道:“扬州百姓怎么会来到这里?若有冤情,速速说来。” 老妪以为碰上了好官,连忙跪了下去,道:“大人,民妇有冤啊!民妇是扬州青石县的百姓,青石县县令石勇为了让我们改稻为桑,强行让我们卖出田地,我们不卖,他们就派人纵马践踏稻田,甚至毁堤淹田,把我们逼到死路。” 随着老妪开口,好几个流民也跪了下来喊冤: “是啊,我家的稻田眼见再过一个月便能收割,却被县令派人毁堤,把稻田都淹毁了,还将好多人抓进大牢。” “知县知府窜通一气,草民上告无门,只得来京都告状,求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面对灾民们的控诉,孟少尹眉头皱了皱,面露厉色,厉声道:“胡说八道!改稻为桑乃是朝廷的国策,朝廷这是为了你们好,你们抗拒国策,还敢冲击京都,莫非你们勾结了敌国谍子,意欲使我大虞大乱!如不速速离去,本官绝不轻饶!” 此话一出,灾民们瞬间感觉天塌了,他们千里迢迢而来,为的就是向朝廷告状,为他们作主,可谁知道这朝廷的官跟扬州的官也没什么区别啊! 现在让他们返回扬州,岂不是逼他们去死? 周围的读书人也是纷纷面露怒色,朝着孟少尹怒目而视。 孟少尹却是视若无睹,扬州的知府是端王的同乡,知县石勇是端王的同窗,改稻为桑就是端王提出来的……这些人愚不可及,竟然想要到京都上告! 那老妪气得直哆嗦,指着孟少尹道:“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啊!狗官,都是一群狗官啊!” 孟少尹厉声道:“放肆!竟敢污蔑朝廷命官,给我拿下!” 他一挥手,身边的差役气势汹汹冲上前去,一脚将老妪踢倒在地,上前锁拿。 这一举动直接激怒了流民中的男子们,纷纷上前跟差役对抗。 孟少尹狞声一笑,道:“聚众对抗朝廷,看来是想造.反啊!给我打!” 随着他命令一下,差役们当即举起水火棍劈头盖脸的乱打,这些灾民本就饿得皮包骨,又哪里是这些差役们的对手,一时间被打得纷纷惨叫。 “住手!京都之下,你们竟敢这么殴打百姓,你们,你们眼中还有王法吗?”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学子愤怒的挺胸上前,大声道。 “光天化日之下,对灾民大打出手,你们太过分了!” “是啊,太过分了!” 几个读书人纷纷上前。 孟少尹眯起眼睛看着这些读书人,厉声道:“京兆府有抓拿盗贼,囚犯之职,这些人聚众闹事,对抗朝廷,本官乃是京兆府的少尹,自有权力抓拿他们!你们莫非也想要造.反吗?” 这句话顿时将读书人气得脸色铁青,有几个人面露怯色,悄悄后退。 “孟大人好大的官威,我就不信京都这么大,你便能罔顾律法,只手遮天!”就在这时,江寒踏出一步,朗声道。 看见江寒挺身而出,不少人都向他抛去敬佩的眼神。 “姓孟的,你太过分了!” “孟少尹,难道你要把我也抓进大牢吗?那就来抓吧!” 梁云栋,温浅月等人都是走了出来。 孟少尹看见江寒,顿时脸色一沉。 他想到了在京兆府中,京兆尹萧敬强行放走江寒的事,完全不给他的面子! 区区一个国公府的庶子竟敢得罪端王府,若是别人早就完蛋了,可江寒到现在却一点事情也没有。 孟少尹目光一扫,看见梁云栋,温浅月,许云秋等人后,眉头紧皱。 这些人可不好得罪,得罪一个没什么,可若是都得罪了,那就完蛋了。 京都四大才子,尚书女,国公女,甚至还有紫府书院的大儒…… 孟少尹道:“本官依照大虞律法做事而已,改稻为桑乃端王提出的国策,上利国家,下利百姓。这些刁-民不识好歹,抗拒国策,说不定是受人蛊惑,意欲谋反,本官抓他们,谁也不能挑本官的理!” “江公子,梁姑娘,还有温姑娘,你们大有背景,自然不惧本官……可是你们呢?你们也想对抗端王,对抗朝廷律法吗!” 孟少尹不愧为官多年,深知人性弱点,目光扫视其他读书人,厉声喝道。 那些读书人闻言顿时面露惧色。 不错,江寒,梁云栋还有温浅月这些人当然不怕孟少尹,可是他们这些人呢? 他们很多都只是普普通通的学子,十年寒窗考上秀才,进入紫府书院读书。 被扣上一顶对抗朝廷律法的帽子,今后的仕途还怎么办? 就算今日不会被抓进大牢,可若是得罪了端王,也等于自毁前程啊! 孟少尹眼见许多读书都面露怯色,当即一挥手,“把这些刁-民都给我赶出去!谁敢带头反抗,杀!” 柳如玉咧嘴一笑,摇着手中的折扇。 如若让这些流民囤积于此,终究会对端王府造成影响,现在将这些流民赶走,可以提前为端王府消弥一场祸事。 他此时倒是希望,这些流民能够带头抵抗,最好能打杀几个官差,那时就坐实了造.反的罪名。 若是江寒也能参与其中,自己还能顺便给他安一个造.反的罪名! 柳如玉朝着江寒看去一眼,咧嘴一笑,露出一个讥嘲的表情。 然后他就发现江寒也朝他看来一眼,咧嘴一笑。 不错,孟少尹可以拿端王,拿朝廷吓唬读书人们,让这些人不敢为灾民出头。 可是,年轻人毕竟有一腔热血。 热血会因为利弊而暂时压住,也会因为信念而燃烧。 现在,还差一件事让读书人燃烧起来,对端王府口诛笔伐! 江寒大步走出,缓缓说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读书,自圣贤书上看到了几句话,令我彻夜难眠。如今我想将这几句话送给孟大人,送给端王府,送给天下读书人!” …… 【没人看吗?】 第七十九章江寒作诗,再上九层楼! 桃花溪畔聚着数百人,有紫府书院的学子,有扬州而来的流民,也有京兆府的差役。 此时此刻,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江寒身上。 孟少尹脸色阴沉,冷哼一声。 柳如玉微微冷笑,在他看来,江寒只是鼻子插上大蒜——装象! 江寒预料到柳如玉会来,却没预料到孟大人会带着差役过来。 不过来得正好! 感受着一道道目光注视着自己,江寒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的道:“尔食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嘶! 此话有如惊雷,让在场所有读书人都心头巨震。 一瞬间,在场的读书人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尔食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你们所吃所用的都是民膏民脂,虽然百姓容易被你们欺虐,但上天是难以被欺瞒的。 徐谦振奋攥拳:“说的好!” 崔鹿山也是面露异彩,这小子……果然不愧是能写出那篇骈文的!这几句话几乎就是指着端王府在骂。 孟少尹又惊又怒,这句话若是传出去,只怕会有很多读书人会骂自己! 倘若上达天听,那自己恐怕会被女皇陛下问罪。 这小子该死!早知道自己就应该第一时间把他拿下! 他现在已经有点后悔今日来参与这件事了,只是为了向端王府表示忠心,他又不得不来。 我父亲是端王,就凭这四句话又能怎么样?柳如玉微微冷笑,瞥了一眼周围的读书人,讥讽的看向江寒:“江少爷还真是颇有文采,巧舌如簧啊!可惜你除了说几句大话又能怎么样?那些刁-民可听不懂。若有本事,你就到刑部告我端王府,看看告不告得赢我。” 看见柳如玉如此嚣张,许多读书人都怒目而视。 有权势了不起吗? 不好意思,有权势还真的很了不起。 就凭一群读书人再加上一群流民,还斗不倒权势滔天的端王府! 江寒目光直视柳如玉,说道:“不错,端王府权倾朝野,就算是这些百姓想要告也告不赢,但你别忘了,上天还在看着呢!” “既然你说我说的这几句话百姓听不懂,那我就说点能听得懂的吧!” “袁兄,帮我取笔!我要作诗了!” 袁斌愣了一下:我?给你取笔?我可是四大才子之一,怎么可能给你取笔。 “江兄请。”袁斌取来毛笔,双手递上。 江寒道:“请袁兄帮我代笔。” 还得给你代笔,本公子一字百金啊……袁斌无奈,谁让江寒是老师最看重的人呢,只好铺平宣纸,举起毛笔:“江兄请念。”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江寒身上。 崔院君满怀期待,徐谦神彩奕奕。 梁云栋,沈妙等女也是款款凝视。 他说要作诗?这个时候要作什么诗? 若是别人,崔鹿山,徐谦都会以为这小子不懂得分场合,可是江寒,他们却满怀期待。 柳如玉哈哈大笑道:“作诗?你要作诗夸本公子吗?好啊,本公子洗耳恭听!” 孟少尹却是眉头紧皱,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感到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有心想要阻止江寒作诗,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江寒目光缓缓扫视桃花溪边的灾民,再望向远处,那道道瘦骨嶙峋的身影。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有力: “此诗名为……《悯农》!”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徐谦微微点头,悯农……这是江寒为农民所作,这两句通俗易懂,就算是没读过书的也能听得懂。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江寒厉声说出后两句,声音响彻天地。 一瞬间,所有听到这首诗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连那些流民们,也是一个个抬起头来,悲愤的看了过来。 这是说的他们,说的他们啊! 他们辛苦一年,眼见秋收在即,却因为朝廷一条政策,就要拔掉即将成熟的稻谷改种桑树,甚至还有一堆苛捐杂税在等着他们! 一个老妪厉声道:“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为什么我们一年种作,从未停歇,却依旧要被饿死啊!” 声声泣血,凄厉无比。 所有读书人都不禁面色愤慨。 孟少尹脸色剧变,浑身忍不住的微微颤抖,糟了,糟了,这首诗倘若传出去,必将迅速传开,到时候,到时候一定会上达天听的! 一但女皇陛下听到这首诗,一定会龙颜大怒! 因为这首诗批评的不仅是他,还是端王府,更是那位女皇陛下啊! 为了证明自己的英明,那位女皇陛下只怕不仅不会严惩江寒,反而会严惩自己啊! 他这顶帽子……不,他的项上人头,只怕会被女皇用来平息读书人的怒火! 就连他身旁的柳如玉此刻也是脸色无比难看,他是嚣张没错,可不代表他没有脑子,不知道这首诗一旦传开会对端王府造成什么影响,到时候端王府的政敌一定会拿这首诗攻讦端王府的! 这个该死的姓江的! 江寒道:“我还有一首,你们听好了!” 还有? 孟少尹差点跌坐在地上。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江寒缓缓诵出,依旧是简单直白,所有人都能听得懂。 这首诗描绘的是农夫顶着烈日农作的画面,却能让人深感农民之艰辛。 穷苦百姓本就倍受苦难,可是却依旧要受贪官如此剥削。 崔鹿山喃喃道:“好诗,好诗……此诗一出,必定登上九重楼。” 这两首诗虽说简单,可已不再是诗,而是农夫的苦难。 这两首诗必将传世,也必将登上九层楼! 徐谦也是振奋击掌,心中的激动难以言喻。 他已有好久没读过如此令人激动的诗了! 梁云栋,沈妙,以及温浅月等人都是呆呆望向江寒,江寒的身影仿佛在这一刻变得高大起来。 原来,江寒不仅能写出婉约柔情的相思词,亦能写出如此震撼人心的诗。 负责记录的袁斌也是一呆,然后疯狂的将这两首诗抄下去,首稿,首稿啊! 孟少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心里闪过两个字:完了。 柳如玉彻底破防,吼道:“来人,来人!将这个作诗攻击朝廷的狗东西给我拿下!” 第八十章京都震动 桃花溪畔,那两首《悯农》口口相传下去,不仅读书人听懂了,那些流民们也听懂了。 有人老泪纵横,有人涕泪交垂,有人朝着柳如玉和孟少尹怒目而视。 越是直白的诗,越是有打动人心的力量,这两首《悯农》正是如此。 崔鹿山踏出一步,扬声道:“你们可知什么样的诗能够流传千古吗?” 学子们纷纷朝他看了过去。 崔鹿山大声道:“诗,并不一定要堆砌华丽之词藻,也不一定要精雕细琢,大气磅礴。真正的诗,需要写出百姓的苦难,需要为百姓记住,这才是能够传扬下去的好诗词。” 学子们均是面露恍然之色,这两首《悯农》就无比的简单,哪怕是几岁的孩童也能读得懂,可这两首诗却偏偏拥有着强大的力量。 柳如玉彻底破防,他知道这两首诗一旦传出去会有什么结果,到时必定给端王府带来巨大的麻烦。 到时候不仅是端王府的政敌,就连朝廷里的那些所谓的清流也要拿这两首诗弹劾端王府。 柳如玉吼道:“快,快,将这个狗东西给我拿下!” 然而那些差役只听京兆府孟少尹的话,自然不可能听他的命令抓拿江寒。 孟策颓然坐在地上,他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倘若知道江寒会写出这两首《悯农》,哪怕是冒着被端王府怪罪的风险,他今日也一定不会来到这里。 柳如玉朝着孟策叫道:“孟大人,此人作歪诗讥讽朝廷,你不拿他,更待何时!” 孟少尹一咬牙,如今只能破罐子破摔,先把这个姓江的拿起来,逼他认罪再说! 念及如此,孟少尹也是伸手一指江寒,厉声吼道:“来人!给我把江寒拿下!”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马车后还跟着一群京兆府的捕快。 待马车停将下来时,几个读书人顿时认了出来: “是京兆尹萧敬萧大人!” “萧府尹怎么来了?” 萧敬从马车里走出来后,道:“是谁想要拿人的!” 此话一出,孟少尹带来的差役们立即不敢动作了。 孟少尹有端王府撑腰是不错,可是萧敬毕竟是京兆府的***。 萧敬目光扫视四周,在江寒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朝着崔鹿山走去,问道:“崔院君,此间发生了何事?” 崔鹿山面露微笑,当即将此间发生的事情告知了萧府尹。 萧府尹听完错愕了一下,扭过头看向江寒,心头震撼。 我入!我入!我入啊! 这人怎么能作出这么好的诗?这诗也太绝了,太妙了啊! 这两首诗传出去,朝野必定沸腾啊! 他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看见现场的孟少尹后,心中一动,顿时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啊! 孟策虽说是他的下属,但有端王府撑腰,平日里却没少跟他对着干,眼里甚至都没有他这位上司,偏偏他拿孟策又无计可施。 可如今机会来了啊! 这机会就是江寒写的这两首诗! 念及如此,萧府尹眼中迸射出两道精光,射向孟策,冷喝道:“好一个孟大人!命令差役打杀百姓,甚至还要抓拿我大虞朝的学子,你居心何在!” 孟策心中狂跳,脸色灰白。 他知道萧敬早就想弄他了,只是没有机会而已,而眼下这个时机正是萧敬的机会。 “萧大人,下官只是,只是依律而行,驱除意欲谋反的刁-民……” 萧府尹哈哈大笑,指着孟策道:“好一个依律而行!你将大虞的百姓视作流民,尽情享用民脂民膏,可曾想过你头顶还有青天!今日之事,老夫必定重重参你一本!” 京兆尹对少尹有监督权,却无权直接逮捕,但萧府尹的弹劾再加上这两首《悯农》,也足以让孟策摘掉头顶的帽子了。 “萧大人!”柳如玉走出两步,眯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萧大人,家父久闻大人风采,在家里常说,萧大人品行极好,又懂为官,将来未必不能官至尚书,甚至入阁。” 萧敬听懂了柳如玉话里的话,这小子是在暗示他,如果今日帮助端王府,那么端王会帮他官至尚书,甚至让他成为阁臣。 如今内臣成员只有四位,女皇陛下也确实想要再升一位大臣为阁臣。 所以柳如玉的暗示也不是在哄小孩。 然而萧敬眯着眼睛盯着柳如玉,嗤笑道:“柳公子这些话还是让你家大人来跟我说吧。” 说完,他厉声喝道:“柳如玉,当众向本官诱惑行贿,来人,把拿下!押回牢里!” 柳如玉脸色狂变,气成了猪肝色,道:“萧大人,你,你敢……” “本官有何不敢,带走!”萧敬一挥手,捕快当即上前锁拿柳如玉。 萧敬朝着孟少尹带来的差役喝道:“一堆狗东西,是谁给你们的权力殴打百姓!都给我拿下!” 他无权直接拿下孟少尹,可不代表他拿不了柳如玉和几十个差役。 捕快们当即持着水火榻而出,将那些差役尽皆锁拿。 桃花溪畔一时间陷入短暂的沉默,紧接着,目睹此幕的流民们纷纷跪下高呼。 萧敬听着流民们的欢呼声,并没有高兴,反而心情沉重。 若只是一批流民就算了,关键是还有流民不断的涌来,若不能妥善解决这些流民,将是个大麻烦啊! 这位京兆尹还真没那么好当的。 “我要走了,我要将这两首《悯农》传扬出去,让更多的读书人知道。” “我也去!这两首诗是我大虞文坛之宝!” “没想到端王府竟然在扬州做下这些罄竹难书的恶事!哪位兄弟愿意同我一起声讨之?” “我愿意!” “我这就将这两首诗抄录千遍,散发出去,声讨端王府的罪行!” 读书人义愤填膺,纷纷告辞离开。 江寒看着这些读书人,心里知道这件事成了! 读书人的血,终究是热的。 或许大多数人会畏惧权势,但还是有一部分人是不畏强权的。 不过,这两首《悯农》终究有指责女帝的意思,也不知道女帝听到后做何反应。 …… [首秀了,求追读……] 第八十一章四方云动 桃花溪畔发生的事情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出去,随之传出去的还有江寒的两首《悯农》。 大虞皇宫之内,御书房中,昭宁女皇柳荃正看着阮娆娆呈上来的密信。 扬州流民爆发,冲击京都。 这件事倘若处理得不好,必定会发生尸横遍野之事,影响极大! 就在这个时候,阮娆娆神色匆匆地走进御书房,道:“皇上,出事了!” “出什么事?”昭宁女皇抬起头来,看见阮娆娆神色惊慌,也不禁一愣。 作为她倚重的女官,阮娆娆极少如此惊慌,上一次如此惊慌还是那篇骈文在京都传开的时候。 阮娆娆连忙道:“今日,江寒在桃花溪畔举办了一场端午文会……” 当下她将今日桃花溪畔发生的事情说出。 说到京兆府孟少尹驱赶流民时,阮娆娆道:“江寒,江寒他指着孟少尹说,尔食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尔食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昭宁女皇美目一亮,喃喃念诵了一遍,道:“好,说的好!” 她眼里满是赞赏,道:“江寒说的好啊!这四句,当抄送起来,教百官知道!” 阮娆娆道:“后面,后面江寒还作了两首诗……” “哦?什么诗?”女皇问道。 阮娆娆嘴唇颤抖,结结巴巴的道:“那是两首《悯农》,那两首诗,有些,有些不好听……陛下听了莫要生气。” “《悯农》?怎么个不好听法,你诵来听听!”昭宁女皇来了好奇。 阮娆娆深吸一口气,道:“第一首《悯农》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昭宁女皇点头赞赏道:“不错,写的很好!江寒真不愧是我大虞诗魁,第二首呢?” 能当上皇帝,自然有很强的察颜观色的本事,自然看得出阮娆娆脸上的忐忑,但第一首诗描写的是农民的艰辛,不会让自己生气。 阮娆娆道:“第二首是……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下一刻,女皇陛下骤然起身,脸色徒变。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好尖锐的诗! 也难怪阮娆娆会说这首诗不好听,怕自己会生气。 因为这首诗简直就是对她这位女皇赤裸裸的讥讽! “皇上息怒。江寒的原意并非讥讽皇上。”阮娆娆连忙跪在地上。 “朕当然知道,朕也并未生气,这江寒,真是好诗才啊!”昭宁女皇缓缓笑道。 女皇坐上这个位置本就有议论,当初只是以铁血手段杀了一批人,强行将抗议之人镇压,但如今出了流民冲击京都之事,再加上这两首诗,倘若处理得不好,真的要出大事的啊! 昭宁女皇沉思片刻后,道:“来人,江寒作诗《悯农》,心怀百姓,实乃人中龙凤,朕倍感欣慰,赐江寒御制文房四宝十套,加以美玉美酒……赐爵,封县男!” 阮娆娆吃了一惊,没想到女皇陛下不仅没有生气,而且竟然还要赏赐江寒,甚至给他封了个县男。 所谓公侯伯子男,县男在五等爵位体系中属于最低的等级,通常授予功臣子弟,品阶为从五品,一般来说都是荣誉头衔,并无实际权力。 但虽是县男,却已是极大的荣耀,毕竟江寒既无功名,也不是依靠镇国公府,而是靠两首《悯农》得到县男的爵位。 “遵旨。”女皇身旁的老太监应声而去。 “皇上,如今扬州流民冲击京都,如今该怎么办?”阮娆娆问道。 昭宁女皇也不禁蹙起淡眉,道:“传内阁大臣来见朕!” …… “《悯农》二首?这诗是江寒写的?” 镇国公府中,江震声听着仆人的禀告,心情却有些沉重。 他知道江寒有这个才华,毕竟江寒还写过更好的诗词。 只是这《悯农》二首,却太过尖锐了点,尤其是那两句“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有讥讽朝廷,讥讽女皇的意思。 倘若女皇因此降怒…… 要知道江寒之前写的那篇骈文就将女皇陛下骂得狗血淋头,女皇陛下心胸开阔,没有降罪罢了。 如今这首诗如此尖锐,也不知道女皇陛下会不会生气啊! 相比江震声的担忧,江老爷子听到这两首诗后却是开怀大笑,笑着笑着却又老泪纵横。 “好,好啊!我的好孙儿竟然能写得出这两首诗来!” 老爷子比先前江寒写出《惜罇空》还要高兴! “真不愧是我的好孙儿,有我年轻时的风采。”老爷子大笑着,他看了江震声一眼,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啊,若是有我孙儿的三分,老子也不用担心在我死后镇国公府会没落了!” 怎么还说起我来了……你生的儿子还不如我生的儿子呢!江震声心里怼了一句,道:“父亲说的是,只是……这首诗如此尖锐,只怕陛下会生气……” 江老爷子却是摇了摇头,眯起眼睛道:“不,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仅不会生气,反而会赏赐我孙儿东西!” …… 桃花溪畔,这场端午文会也结束了,但许多才子佳人却依旧心绪难平,不少人朝着江寒围了过来。 才子们朝他躬身行礼,说一句:“江兄实乃我辈楷模。” 大家闺秀们则是妙目盈盈凝视着他,眸子闪烁光彩。 “江公子,你好有才华啊!你能不能为我签个名?就写在我裙子上。” “我也要,江公子,也给我写一个。” 面前如此热情的大家闺秀们,江寒也是懵了,只得道:“一个一个来,别挤,别挤啊!” 有些女人是真的大胆,竟然还直接上手揩油,都给江寒搞懵了。 倘若都是女孩子倒也算了,让她们揩点油也没什么,关键竟然还有男人也上前揩油。 梁云栋鼓起了腮帮子,垮着个小猫批脸,来到江寒身前,伸出双手拦住这些大家闺秀们:“我们要走了!” “对,在下还有事,就先走了。”江寒与梁云栋,沈妙离开文会现场,坐上马车离开。 第八十二章升温 江寒已经离开了桃花溪畔。 但仍有不少文人女子尚未离开,比如殷传明,比如许云秋,比如杜云亭。 许云秋望着江寒远去的身影,脑海里浮现他刚才所作的两首诗,以及那四句话:“尔食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太刚了!真的太刚了! 江寒这不仅在刚端王府,还在刚当今的女皇陛下啊! 一想到江寒刚才当众作出两首诗,许云秋白嫩的瓜子脸上便涌起一抹娇艳的霞红,心头微微颤动。 可惜他是个男的,否则肯定要以身相许。 嗯?谁说了男的就不能以身相许了? 要是江寒愿意,他也不是不行…… 殷传明喃喃道:“好一个《悯农》……殷某输了。” 这两首《悯农》单论文采其实并不高,但是这两首诗已经不单单是诗,更是百姓的苦难。 而且,江寒敢当众作出这两首诗,值得任何人钦佩。 温浅月眸子里倒映着江寒的身影,这个江寒……还真挺有意思的,比很多读书人还要强。 “表妹,咱们回去吧?”杜云亭回头跟表妹说话,就发现温浅月凝视着江寒离去的马车,呆呆出神。 一株桃树下,太平教夫人苏媚也在望着那离去的马车。 她喃喃说了一句:“这小子,是个人物!” 蘅芜仙子点了点头,心中颇有感慨,公子……竟然这么刚的! 苏媚眯着眼睛道:“这小子,应该是想利用读书人对付端王府,借这两首诗扳倒端王府!” 紫苑吃了一惊:“就凭这两首诗?” 苏媚轻轻一笑,说道:“这两首诗一定能够广泛的传开,并且上达天听,端王府要倒霉了。” 顿了顿,苏媚道:“你要加紧时间拿下江寒,让他为我所用……如若你做不到,那我就只能亲自出手了。” “夫人放心,我能让江公子心甘情愿入我太平教的。” “回去,咱们好好制定一个计划。” 苏媚越来越发现江寒这个人的重要性,若能成功拉拢,胜过做很多事。 别的不说,单单暗香和杏花村,就是一笔巨大的钱财。 但要彻底将江寒拉拢过来,只怕还得用些手段。 …… 马车上,梁云栋呆呆看着江寒的脸庞,一颗芳心忽地颤抖,她忽然觉得这位未婚夫好俊好俊,是全天下最美的美男子。 从前她也觉得江寒好看,但今日见他当众作诗批判端王府,批判朝廷,批判女帝,在她心里,江寒的身影忽然变得无比高大。 梁云栋犯起了恋爱脑,眼睛泛起了粉红色。 江寒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咋了?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梁云栋脸上微微一红,有些羞涩的低头。 江寒见她可爱,忍不住伸手将她搂入怀里。 梁云栋身体微微紧绷了一下,并未挣扎,一张白净的脸蛋儿晕染出嫣红,如敷胭脂。 江寒挑眉道:“今日我帅吗?” “帅。”梁云栋低低的应道。 江寒很满意这位未婚妻的回复,更满意她并未抗拒自己的拥抱。 他忍不住用手掐了掐梁云栋有点婴儿肥的脸颊,手感很好。 梁云栋连耳根子也红了。 江寒道:“今日这件事我谋划已久。” 当下,他便将谋划这件事的前后说出。 梁云栋听完呆呆出神,原来他早就想过了要在今天用两首《悯农》引起读书人的怒火,对端王府群起而攻之,让女皇陛下亲自下场,对付端王府。 “能成功吗?端王府是个庞然大物。”梁云栋道。 江寒道:“会成功的,虽说端王府是庞然大物,但是我镇国公府能差到哪里去?更别说,想对付端王的政敌一直盯着他。” 梁云栋懂了。 官场政斗,要引出实力相当的人物。 今日的文会,乃至那两首诗,以及读书人的怒火,都是为了引出那位政敌。 端王府的政敌会是谁? 当然是冀王府! 冀王与端王是兄弟,可是早已决裂,为了朝中的权势,两人甚至斗得你死我活,恨不得弄死对方。 “江寒……”梁云栋抬起眸子。 江寒看着梁云栋的脸,微笑道:“你我即将成婚,该喊我什么?” 梁云栋当然知道该喊什么,要么喊郎君,要么喊相公,可是两人未曾成婚,这两个字却有些说不出。 江寒也没有强求,毕竟要一步一步来,于是他笑了笑,道:“我先送你回家。” 梁云栋低声道:“江,江郎……” 声音低若蚊鸣,但江寒听见了,不禁心头一热,道:“云栋,再喊一遍。” “江郎……”梁云栋低声喊完,那张脸已经红得不行了。 “好妹子!”江寒心头一荡,忍不住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她的脸蛋好软,好香。 于是梁云栋便更加羞涩了,整个人都红温了,软绵绵的趴在江寒怀里。 江寒当下也是搂着梁云栋香香软软的身子,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忽然间,梁云栋道:“江,江郎,什么东西硌着我的肚子?” “额……”江寒想了想道:“那是我的剑。” 梁云栋一愣,她没见过江寒佩剑啊! “什么剑?能看看吗?” “这个……这把剑看了会出人命的,要不算了吧?” 梁云栋更加奇怪,什么样的剑看了都会出人命呢? 但她也没细究,镇国公府毕竟是个国公府,有什么神兵利器给江寒防身很正常。 江寒将她放开,微不可察的用手拔了一下,神色如常的道:“回去后我去跟老爷子说,把婚期定下来,今年九月怎么样?” 梁云栋低着头道:“你,你说了算……” 江寒笑了起来,这妹子他真的越来越喜欢了,不管什么都依着自己。 马车外的沈妙面无表情的望着道路,撇了撇嘴角。 马车里两人说的话她当然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为何,一想到今日江寒当众作的诗,她就有些心绪难平,又不由自主地想到她和江寒练功的时候。 忽然心里就有些燥热起来,身体也有了些许的异样。 “驾!驾!驾!” 马儿马儿你快点跑! 沈妙想回到镇国公府洗个热水澡。 第八十三章崔氏的想法 夜幕低垂,冀王府中。 看起来颇为富态的冀王坐在椅子上看着一张纸,脸上露出了笑容。 厅里还有一个青年,是冀王的长子。 “好诗!好诗啊!“冀王笑道:“这位镇国公府的二公子果真是大虞诗魁!” 听见父亲口中的夸赞声,青年人点头道:“不错,这江寒确实极有诗才……父亲,这两首《悯农》出来后,京都许多士子纷纷抱团,声讨端王府的行为,直指那条改稻为桑的政策!这是我们的机会。” “不错!这确实是我冀王府的机会。” 冀王望着外面的天空,感慨道:“这个江寒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回头,把他拉拢过来。” “是,父亲。” …… 翌日清晨,朝堂上发生了一番激烈的争议。 首先是都察院左督御史出列弹劾端王为了实行改稻为桑,纵容扬州知府,知县毁堤淹田,强买土地等事,导致扬州百姓化为流民冲击京都…… 左督御史还拿出两首《悯农》,高呼:《悯农》如今传遍天下,如若不严惩端王,岂非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 左督御史是冀王的人,随着左督御史出场,又有大大小小的十几位官员下场。 女皇陛下龙颜大怒,怒斥端王胡作非为。 端王面色铁青,今日这一幕他早有预料,但是没想到女皇陛下会发这么大的火啊,竟然还当着满朝文武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对此他只能俯首请求女皇陛下严查。 离明司司主阮娆娆也是适时出列,拿出了扬州知府为推行改稻为桑所做的种种伤民之事。 端王一下子面如死灰,因为扬州知府是他的人,扬州知府做错了事,也会牵扯到他。 …… “今日早朝,端王被女皇当面臭骂,贬为端国公,不仅如此,扬州许多官员都因此事倒台,端王此番元气大伤了。” 镇国公府中,江震声感叹不已,虽然端王看上去只是被削成国公,可是势力却大受打击,算是元气大伤。 江寒得知这个结果却皱了皱眉,心里有些失望。 就只是这样吗? 没能彻底扳倒柳三思,威胁就还在,何况柳三思只是从端王成了端国公。 江寒道:“这件事不会到此为止的。” 江震声看了江寒一眼道:“端王……如今是端国公了,遭此打击之后,短时间内不会找你的麻烦了。” 江寒的计划他原先并不知道,直至事情发生之后,他才从老爷子那里了解到了详情。 越了解,就越震惊。 这个计划从头到尾竟然都是我儿在弄的? 这还真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吗? 他藏了这么多年,还真是藏得深啊! 江寒撇了撇嘴,斩草要除根,没能彻底弄垮柳三思,他心里不安啊! “对了,父亲,关于扬州流民朝廷有什么主意?”江寒忽然问道。 这几日,洛阳城外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批流民,如今竟出现了数万扬州流民。 可见端王府为了实行改稻为桑,在扬州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 江震声沉吟道:“听说内阁已经在议论此事,想来会妥善安排好这些流民的。” 江寒望着天空,思绪飘远。 或许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简单结束。 这些流民冲击京都根本就是有人故意引导,应该是跟蘅芜仙子背后的势力有关。 如今流民已经到了,幕后之人却仍然没有动作。 这件事看似跟自己没关,可终究就在自己眼前,一旦爆开,恐怕也会影响到自己啊! 嗯,我得再去趟教坊司,找蘅芜旁敲侧击一下…… 江寒如今跟蘅芜的关系是扔而不昆。 如果有机会的话,或许可以把关系发展为申公豹。 …… 一间偏厅里,大夫人崔氏将江冲喊了过来,蹙眉道:“我听说最近江寒时常到老爷子院子里,将他哄得很高兴。不仅如此,你爹如今也很看重江寒,再加上那两首《悯农》,女皇陛下还要给他封一个县男……冲儿,再这样下去事情不太妙。” 江冲看着母亲问道:“母亲的意思是?” 崔氏低声道:“如今他被封县子,娘只担心,将来会发生宠庶灭嫡之事。” 江冲笑了笑道:“所以母亲是想让我想办法对付二弟?” 崔氏缓缓点了点头,道:“总不能让他们母子爬到我们头上来!” 江冲脸上的笑意消失,沉声道:“母亲,镇国公府的形势如何你并非不知,若有一天爷爷病逝,镇国公府只怕会从此没落,甚至被那些政敌群起而攻之,到时候镇国公府能不能存在尚且两说。 而如今,二弟展露才华,深受大儒喜爱,甚至女皇陛下也给他封爵,他将来必定前途无量,我如果在这个时候跟他同室操戈,无异于自毁根基!这种事,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啊!” 崔氏脸色一变,急道:“你爷爷如今这么重视他,若是将国公府交给他怎么办?冲儿,你可得为了我们母子着想啊!” 江冲笑道:“母亲,父亲对你如何你难道不知?他绝对不会宠妾灭妻的,你无需担心这个。至于爷爷那边……倘若真有那一天,若江寒当真有那个能力做镇国公,那就给他做吧。” “这……你,你在说什么?”崔氏大吃一惊。 ”大丈夫顶天立地,功名都是打出来的,即便不用父辈余荫,我也有把握封侯称帅。母亲今后不要再提这种事了。”江冲沉声道。 崔氏叹了一口气,眼中忽明忽暗。 …… 第八十四章阴差阳错! 教坊司,蘅芜仙子的阁楼里。 江寒慵懒的倚靠在锦榻上,蘅芜仙子紫苑便跪坐在他的脚边,螓首微垂,吹着玉萧。 萧声悠扬,再加上房间里的芳香,令人浑身懒洋洋的。 一曲吹完,蘅芜仙子盈盈起身,妙目盈盈注视着江寒:“公子真真好聪明呀,竟然能想到用这样的法子对付端王府。” 江寒道:“还要多亏姑娘提供的情报,那天文会繁忙,没跟姑娘打招呼,姑娘不会生气吧?” 蘅芜粉唇微嘟:“公子希望我会生气还是不会。” 江寒笑了笑,道:“姑娘这么问我可就难以回答了。” 蘅芜仙子抿嘴一笑,说道:“公子,今晚咱们小酌两杯如何?” 说罢起身取了一壶酒和两个杯盏,倒了两杯酒。 江寒端起酒盏,奇怪道:“这酒怎么是红色的?” “这是妾身偶然得到的美酒,很是补身子呢!”蘅芜仙子含笑道。 她忽然想到上次的事,神情顿时有些幽怨。 哪有男人三过家门而不入的? 而且竟然还跟一个相貌俊俏的仆从走了。 花魁娘子对江寒的癖好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是以上次过后,她就准备了一壶鹿血酒,没别的功效,就是能增加男人那方面的欲望。 江寒眼睛一亮,喝了一口,“不错,还挺好喝的。” 他将那杯酒一饮而尽,顿时感觉小腹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再给我倒一杯。”江寒道。 蘅芜仙子笑吟吟的道:“公子,这酒每日只能喝一小盏,喝多了虚不受补,会伤身体的。” “好吧。” “公子若是喜欢,待会将这壶酒带回去。” “好,谢谢姑娘了。” 江寒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蘅芜仙子聊了起来,一会讨论诗词,一会讨论下文章。 以江寒脑海里所攒的诗词,自然很轻松就哄得蘅芜仙子兴奋不已。 除此之外,他也旁敲侧击的了解蘅芜仙子背后的势力。 越聊江寒就越肯定,蘅芜仙子绝对是某个势力的探子,这也就能解释她才进入教坊司几年就成为了大花魁。 “公子,妾身有一件事要告诉公子。”蘅芜仙子忽然道。 “你说。” “妾身,妾身原名紫苑,化名梁云……妾身的身份,并没有那么简单……”蘅芜抬起妩媚多情的俏脸,凝视着江寒道:“倘若公子知道妾身的真实身份,只怕要避而远之呢!” 为什么知道她的身份要避而远之?如果她是京都某个皇子的探子应该不用如此,需要避而远之,除非她魔教的人…… 江寒心里的念头迅速一动,表面上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含笑道:“不管姑娘是什么人,在我心里,姑娘就是我最喜欢的人,我喜欢的是姑娘,可不是姑娘的身份。” 他心里默默在喜欢的人后面加上“之一”。 随后,江寒又道:“而且我得罪女皇陛下,又得罪了端王府,姑娘也未曾对我避而远之啊!” “公子……”蘅芜仙子芳心颤动,媚眼盈盈的凝视。 “我送姑娘一首诗吧。”江寒看着蘅芜仙子,吟道:“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我希望我与姑娘,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关系。” 蘅芜仙子喃喃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公子,妾身懂了。” 既然懂了就好好发挥你的作用,为我收集情报…… 江寒跟着紫苑又聊了半个时辰,才下楼离开,离去时顺便将那壶鹿血酒给带上了。 紫苑望着江寒与那个俊俏公子离去,鼓起了腮帮子。 现在就走了?鹿血酒对公子没有作用吗?下次要让公子多喝两杯! …… “她给你什么?”沈妙看着江寒手中那壶子酒,蹙眉道。 “一壶美酒,喝着挺舒服的。”江寒顺手就将那壶酒递给了沈妙。 沈妙随意接过,道:“刚才上面有两个人。” “我跟蘅芜不就是两个人吗?”江寒问道。 沈妙道:“两个高手!还有一个,武功比蘅芜只高不低。” 楼上竟然还有一个高手?谁啊?江寒心中一动,问道:“妙妙,你知道大虞有什么魔教吗?” 沈妙道:“问这个做什么?” “我怀疑蘅芜是魔教的探子。”江寒缓缓道。 沈妙脸色微变,道:“大虞有两股魔教,一股叫太平教,一股叫大乘教。太平教乃是一个道人所创,而大乘教是一个和尚所创。” 江寒顿感好奇,问道:“哦?说说看。“ 沈妙当即缓缓讲来。 太平教是一名太平道人所创,一开始的教义是为替天行道,专门杀贪官污吏,救助百姓。 可是渐渐却越发展越歪,门下也是良莠不齐,终于成为了魔教。 而大乘教是邪僧法庆所创,大乘教名义上是佛门教派,然而行事却不慈悲,大乘教信奉“杀一人为一住菩萨,杀十人为十住菩萨”,鼓吹杀人成佛,成为冀州最臭名昭著的魔教。 江寒沉吟道:“那紫苑应该是太平教的人。” 回到府里后,江寒来到书房里,磨好了墨,在纸上写下这段时间所做的事,并做好未来的计划。 正常人是不会写日记的,当然,他也不会写。 这东西写完了他就焚烧了。 写着写着,他忽然放下毛笔,眉头一皱。 身体越来越热是怎么回事? 是这段时间练功练得少了吗? …… 偏房里,沈妙浅尝了一盏江寒带回来的酒,美目顿时一亮。 这酒,甜甜的,还挺好喝。 她不喜欢饮酒,是以江寒酿造的杏花村她一点也不喜欢。 但这酒却不一样,一点都不辣,而且还甜滋滋的,喝完之后小腹暖洋洋的。 于是沈妙就坐在案前,一边看书,一边喝着酒,甚是享受。 两刻钟的功夫,一壶酒就已经见底了。 沈妙打了个呵欠,也不打算继续看书了,准备上床睡觉。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外却响起了江寒的声音:“沈姑娘,今晚练功吗?” 沈妙本来见时辰已晚想要拒绝,可不知为何,却神使鬼差的同意了: “练吧,去你书房。” 第八十五章只是练功而已 这玉偶上的七十二个动作两人已经攻略了六十九个,只是最后三个就连沈妙也是未能理解,只好练前面的六十九个。 “这最后三个动作我已经有了一些思路,再让我思索几天,等悟了再教给你。”沈妙道。 “好,多谢沈姑娘了。”江寒嗅着沈妙身上的淡淡芳香,抬眼就看见她近在咫尺的脸庞,肌肤白里透红,粉腮如敷胭脂,看起来竟是说不出的风情。 江寒心头不禁一荡,小腹更热了。 沈妙不喜欢化妆打扮,一向都是素面朝天的,可今晚喝了一壶酒,一张俏脸发红,眉眼之间流淌着丝丝媚意,宛如一朵盛开的娇艳的花儿。 江寒呼吸逐渐变得炙热,尤其是某个地方越发难受,心中微感不妙,道:“沈姑娘,要不今晚就练功练到这里吧?” “就练这么一会?” 沈妙浅眉微蹙,忽然道:“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她发现江寒的脸色变得极好,而且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有些炙热,呼吸之间也很是滚烫。 可忽然之间,她也感觉自己身体有些不对劲了,浑身发热,懒洋洋的甚是难受。 “我的脸很红吗?”江寒一愣,忽地想起在教坊司喝的一盏酒,妈的,那酒该不会有那方面的增强的? “很红,我,我有些难受……”沈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脸颊滚烫得厉害,简直跟发烧了差不多,但她内功修练有成,内力充沛,哪会轻易感冒发烧? 她此时离江寒甚近,能够感受着他身上强烈的男儿气息,脸蛋甚至能感觉他呼吸的气息,霎时之间,浑身的血液好似沸腾了一样,难受至,忍不住夹紧了双腿。 “沈姑娘,今晚练功就到此为止。”江寒此时可以确定自己今晚喝的那杯酒有问题,但其实也不算问题,应该是加了不少能够滋阴补肾的药材,壮大了那方面的欲望。 按理来说他只喝一杯没什么事,却偏偏跟沈妙练起那玉偶上的内功,偏偏沈妙又是千娇百媚的美人儿,这一下子就激起了欲望。 好在他只喝了一小杯,虽有异状,却也能克制得了,当即松开沈妙,想要离开书房,去冲个凉水澡。 然而他刚刚转过身,沈妙就抓住他的衣服,将他猛地拖了回来。 江寒回头愕然的看着沈妙:“沈姑娘,你,你怎么了?” 此时此刻,他就算再傻也发现沈妙的不对劲。 这位天宗传人的脸红得厉害,浑身气息燥动,眼波盈盈,仿佛要流出水来,整个人流露出一股媚态。 沈妙修炼太上绝情功,平日里克制欲望,都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今日怎么会流露出这种神态? 江寒想到什么,道:“沈姑娘,你也喝了我带回来的酒?” 沈妙点了点头。 江寒问道:“喝了多少?” “一……” “一杯?那没事,你好好休息。” “一壶。” “……”江寒满脸愕然之色:“一壶?你整壶都喝了?” 沈妙强撑着点了点头。 江寒顿感不妙,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提桶冷水过来。” 可是他刚一转身,就直接被一只玉手抓住,拖了回来。 江寒惊愕道:“沈姑娘,你干嘛?” “我想练功……” 沈妙此时浑身都像沸腾起来,星眸迷离,直接将他拽倒在地。 …… 【下面剧情不好看,就不写了】 …… 呼呼呼…… 哗哗哗…… 夜黑风高,乌云遮月,护城河的河水高涨,怒拍着河岸,河岸的柳树也因为这阵大风不断摇曳。 睡在隔壁的侍书忽然惊醒,惊道:“我,我怎么听见浪潮的声音?” 侍书定了定神,自己做了个梦吧?内城又没有什么大江。 然而重新躺下去后,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她睁着一双大大的明眸,瞪视着头顶的床幕,睡不着,完全睡不着。 …… 江寒毕竟只喝了一小杯酒,意识仍然保持清醒,也知道沈妙这时并没有那么清醒。 可关键在于,他完全打不过沈妙啊!从头到尾都是被沈妙压制着。 而且由于两人学过玉偶上的内功,一些事情更是水到渠成。 不算前世的话,江寒这一世十八年来也没碰过女人啊!是以当沈妙推倒他后,他完全没办法抗拒,更没办法控制自己。 直到天色微微亮,沈妙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总算败了下来。 …… 天亮,地上已经是一片狼籍,江寒看着呆呆出神的沈妙,道:“沈……沈姑娘……天亮了,我让侍书给你准备热水?” 沈妙仍然双眼无神,满脸呆滞,隔了半晌才道:“你,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江寒:??? “沈姑娘,应该我问你,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吧?是你强行把我推倒的,我都反抗不了你。”江寒道。 沈妙心里又是惊惶,又是茫然。 这年头对于两性之事,很多姑娘都是一知半解的,更别说是自小修道的沈妙,自然也无人告诉她这些。 是以她才会跟江寒练那玉偶上的内功。 但如今她就算再傻,也隐约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嗯,是练功,我们只是练功…… …… 数据太差了,完全没有首秀,不知道还能不能往下写 第八十六章我们只是练了一晚上的功 房间的障子门虚掩着,侍书站在门外,眼波流转,一脸娇憨灵动之态。 昨天晚上,公子竟然跟那位沈姑娘在房间里待了一晚上。 当然,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昨天晚上她听到了一些浅吟低唱,如泣如诉的声音,整得她一晚上都没能睡得着,整张脸蛋都烫得能够煎鸡蛋。 侍书虽然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但毕竟是江寒的贴身丫鬟,也是看过那些图画儿的,大概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虽然昨晚看不见屋里发生的事,可脑海里却窜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画面,把她搅得难受无比。 “公子为什么喜欢沈姑娘,却不喜欢我呢……”侍书低头看着脚尖,心里很是茫然。 …… 锦榻上,沈妙已经穿戴整齐,凌乱的发丝宛如蓬勃杂乱的野草,一张精致绝美的俏脸也露出些许茫然的神色,柳眉轻蹙。 她慢慢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一时之间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心情。 江寒轻咳两声,道:“妙,妙妙,昨晚的事实属无奈,虽说是你占了我便宜,强行推倒了我,但毕竟我也有错,那酒是我带回来的……” 他生怕沈妙回过神来会觉得自己冒犯了她,拔剑砍了自己,直接就恶人先告状了。 沈妙抿着唇道:“那壶酒下了药?” “应该是。”江寒迟疑了一下道:“紫苑应该不是想要害我,她跟我说过那酒不能多饮,是我忘了跟你说。” 沈妙缓缓起身,可是这一动,眉毛便是一蹙,一股痛楚袭来,双腿也是无比酸麻。 “妙妙,我们……”江寒道。 沈妙冷冷道:“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只是练了一晚上的功。” 确实是练功,只是练的却是那种功……江寒这个时候当然不会刺激沈妙,点头道:“好,我去让侍书给准备热水。” 说罢,他便快步走出了房间,吩咐侍书去了。 沈妙呆呆坐在床上,心情有些复杂。 自己真不该答应云栋来保护他半年的…… 而且云栋让她盯着江寒,别让别的女人吃了他,结果别的女人没吃成,倒是她把江寒给吃了…… 今后让她怎么面对云栋? 不,什么吃不吃的,我们只是练功,练功! 沈妙摇了摇头,尽量将脑海里的想法甩出去,可是昨天晚上那些画面却依旧涌进脑海里。 她呆坐了好一会儿,忽听见侍书在外面喊道:“沈姑娘,热水准备好了。” 沈妙步伐蹒跚的往外走,每走一步都觉得隐隐作痛。 这个讨厌的江寒,昨晚折腾了自己几次来着? 不对,一开始好像是自己…… 但后面那两次根本不是自己主动的! 沈妙去沐浴的时候,江寒已经洗完了澡,回到房间里思量着昨晚的事情。 这件事事发突然,让他也措手不及,但回头想想,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沈妙本就是天宗传人,保护自己也是暂时的,原本保护自己半年就会离去。 但现在却不同了,如果自己能够攻略她,让她倾心自己,岂不是多了一个长期保镖? 毕竟张爱铃也说过,通往女人灵魂的通道是*道。 沈大美人心肠善良,城府也不深,还不是简单拿捏? 有事沈妙干,没事干…… 江寒忽然摇了摇头,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呢,本来就是自己夺了人家的身子,还想要算计人家,那也太不是人了。 还有这件事该怎么对梁云栋说呢? 江寒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说了。 从心。 …… 房间里,一张大浴桶已经注满了热水,冒着烟。 沈妙坐在浴桶里,脑袋枕着垫着毛巾的桶沿。 侍书站在浴桶外,帮她擦拭着身子,一对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不时落在重点上。 天呢! 半个人头大了吧? 感受到侍书贼溜溜的目光,沈妙清清冷冷的神情崩不住了,耳根子都红了,胸口不断起伏。 “你在看哪里!”沈妙忽然瞪着侍书道。 “啊,没,没有,我没看,我又不是没有。”侍书手忙脚乱的狡辩着。 沈妙拿起一条浴巾盖在胸口上,却仍觉得羞涩,因为侍书的眼光贼兮兮的,仿佛要把她看穿:“我自己洗就好了,你,你出去吧。” 侍书道:“没事,让婢子给你搓洗……沈姑娘,你好好看呀!” 沈妙道眉心微蹙,问道:“你是不是想问什么?” 侍书先是摇头,然后又是点了点头。 “你问吧。”沈妙道。 侍书想了想道:“沈,沈姑娘,你真的跟我家公子,那啥啦?” 沈妙有些红温了:“问别的。” 侍书按捺不住好奇心,目光贼兮兮的,道:“你们用了什么姿……” “你你……出去!快点出去!”沈妙彻底红温。 “好好好,婢子这就走。”侍书撇了撇嘴,小声道:“我都听了一晚上了,还不承认。” 沈妙听到这句话,脸就更红了,直接把脸也埋在热水里。 呜呜呜! 她想死了算了! 过了半晌,她坐起身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师父说的对,我的太上忘情功还是没有修炼到家,仅是这点打击就让我心神失守,寻死觅活……我得把江寒当成磨刀石,磨砺我的心境!” 这样一想,就好受许多了。 她站起身来,顿时一阵波澜汹涌。 沈妙迈出浴桶,穿戴整齐之后,走出房间,又恢复了冷冷清清的神情,仿佛依旧是那位太上忘情的道家天宗传人。 …… 第八十七章买奴隶 内阁,内阁大臣齐聚一堂,议论着扬州灾民冲击京都之事。 虽然柳三思已被女帝严惩,扬州的诸多官员也该贬的贬,该抓的抓,但扬州的流民依旧囤积于洛阳城外,倘若不能解决,依旧会是个大问题。 “如今流民已有六万之众,若不能及时引导,万一引起哗变,将是个大麻烦……该怎么办,还请杨大人拿个主意啊!”兵部尚书侯云看着身穿绯色官袍的内阁首辅杨芳。 杨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三位大人有何主意?” 如今的内阁成员只有四个人,除了杨芳和侯尚书外,剩下两人便是钟离忧和礼部尚书陈贞。 居于左座的钟离忧道:“当以赈灾为主,由朝廷拨银,进行赈灾,以息民怨。” 杨首辅摇了摇头,道:“赈灾?户部哭穷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去年大虞各地都有灾情,许多款项都未能收回,除去各种支出,户部怕已是赤字结余。” 言下之意就是赈灾是不可能赈灾的。 身材瘦长的礼部尚书陈贞沉吟道:“那将这批灾民原路遣回扬州,告诉他们,朝廷归还其地,罪魁祸首已然严惩。” 此话一出,钟离忧顿时皱眉,沉声道:“不可!这批灾民长途跋涉而来,路上已经冻死饿死不少,若再将他们遣送回去,无异于断他们的生路!” 陈尚书道:“那钟大人有何高见啊?” 钟离忧道:“总之不能原路遣回,否则灾民必将哗变,仍需以赈灾为主。” 侯云看着老神在在,淡然喝茶的杨芳,道:“杨阁老怎么看?” 杨芳将手中的茶盏放了下去,叹息道:“这两年各地灾情,百姓难,可朝廷也难啊!让户部拔出银子赈灾,百官的俸禄怎么办?兵部的军费支出怎么办?总不能从陛下那里拿钱吧?先苦一苦百姓吧!” …… 江寒自然不知道内阁发生的事情,他这两日忙着万梅山庄各种事情,又带着侍书到城外雇佣了一批流民。 他只是提出包吃住,还未说出多少月钱,便有许多流民愿意跟他走。 如今只要有口饭吃,流民什么都愿意干。 最后江寒只挑了一百多名流民,便让他们跟自己返回万梅山庄。 “一个人能做的事情很少,扬州流民太多,这种事只有朝廷能够解决。” 回去的路上,江寒见侍书面露不忍的神情,出声道。 “是,公子,侍书明白。”侍书神色黯然,低声道:“侍书只是看那些老人,想到了父母。” 侍书是母亲买来的,父母也是穷苦百姓,早已饿死了的。 江寒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我们只要做力所能及之事,不愧于心就好。” 来到万梅山庄后,江寒对着买来的流民道:“签下这份奴隶契约后,你们从此就是我的人,该做什么我会让人教你们。每人每月二两银子,吃住我都包了。这份契约也不会长,十年,十年之后我就还你们自由身,你们想去哪里就是哪里!” 江寒当然知道奴隶契约这种东西不够人权,成为奴隶后,就算是把奴隶打杀了,也不会招惹上什么官司。 但他总不能对这些人没有束缚吧? 在这个世界里,有时候就得按这个世界的规则去做事,理想主义者会被这个世界吃掉的。 闻言,那些流民们一个个眼睛都冒出了光,他们没想到除了吃住之外,每个月竟然还有二两的银子! 而且也只是给这位公子当十年的奴隶。 “公,公爷,你要我们做什么?”一个瘦弱的青年小声问道。 江寒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地,道:“种花,酿酒,制香。” 那青年一愣:“就这?” 江寒笑道:“当然,还得为我护卫这片山庄……待会会有老兵教你们做事,你们今后跟着老兵们做事就行了。” 此话一出,这一百多人都快以为自己在做梦,原本以为这位公子开出这么好的条件,要让他们做的事必定极为危险,谁知道竟然这么简单,种花?那不就是跟以前在田地里劳作一样吗? 而且从前种田,一个月也未必有二两银子啊! “对了,以后别叫我公爷了。”江寒觉得公爷这称呼太老了,还不如叫公子呢! 那青年想了想,道:“那我们叫主人?” 江寒:“……” 江寒看着这群男人,一想到他们要喊自己主人就一阵鸡皮疙瘩,道:“也别叫主人!就叫我公子吧!” “是,主人。” “……你叫什么名字?” “回主人,我姓赵,叫赵二狗。” “赵二狗?要不你改个名叫赵匡胤吧。”江寒戏笑道。 那青年也是个聪明的,当即跪了下去,感激道:“谢主人赐名。” 江寒嘴角微微一抽,你还真想叫这个名字啊!这份因果你怕是承受不了啊! 从万梅山庄回到镇国公府后,江寒没看见沈妙,猜想她多半躲着自己,正想去找沈妙安慰一下,门房便匆匆来报:“二公子,有个姑娘找你。” “是谁啊?” “没说名字。” “长什么样子?” 门房想了想,用最简单的文字描述了出来:漂亮,乃大。 江寒恍然道:“是萧鱼柔吧?快请她进来。” “江公子,这银票给你。”萧鱼柔来到书房后,便从怀里取出几张银票:“这是我爹爹给的入股的银两。” 江寒笑道:“是萧姑娘要入股,还是萧大人要入股?” 萧鱼柔眨了眨眼睛,道:“当然是我要入股!这可是我爹爹给我的嫁妆,江公子,可别把我的嫁妆赔了呀!” 江寒笑着收下银票,道:“萧姑娘放心吧,赔不了的。” 将胸口搁在桌子上,萧鱼柔嘻嘻一笑,道:“江公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对子,江公子,你知道扬州流民的事情吗?” 江寒心中一动,道:“知道一些……萧姑娘,你是指?” 萧鱼柔道:“昨天我听爹爹说,扬州百姓流离失所,如今来到京都的也有六七万人,爹爹因为这件事忙得焦头烂额,听说国库银钱不多,朝廷正为此事头疼。” 第八十八章一步一步爬到最高 江寒问道:“国库真的这么穷吗?” 萧鱼柔点头道:“听我爹爹说,这两年大虞南有涝灾,北有旱灾,很多地方都要用钱,国库入不敷出,实在没什么钱了,若是不然,端王柳三思提出改稻为桑也不会那么快通过女皇陛下的同意。” 江寒心中一动,扬州流民冲击京都,如果不能让他们填饱肚子必定要引起民变……但只是填饱肚子还还够,若不能妥善安排流民,流民就会变成贼寇,到时候又是一件麻烦事。 “爹爹说国库入不敷出,女皇陛下可能要向大臣们募捐,这个时候他若是拿出银两入股杏花村,要遭到一些人的弹劾。”萧鱼柔吐了吐舌头,道:“所以这笔银两只能以我母亲的名义入的。” 江寒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对于扬州流民之事萧鱼柔也只是提了一嘴,便询问一些杏花村上的事情。 江寒与她闲聊了片刻,萧鱼柔道:“江公子,你那个酒,再给我两坛。” 她忽然想到自己上次喝醉之后给江寒跳舞的事情,脸上微微一红。 那件事情至今想起来都觉得羞涩,是以她连端午文会也未曾参加,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寒。 江寒笑道:“行,待会我让侍书装两坛给你带回去……萧姑娘,这酒虽好,但也不能过饮。” 萧鱼柔脸上又是一红,道:“不是我要喝的,是我爹想尝尝看。” “哦!令尊也爱酒?” “嗜酒如命。” 江寒想了想,若是萧敬不爱喝酒,也不会生出喜欢喝酒的女儿啊! 萧鱼柔离去,江寒便煮了一壶茶,一边喝一边思索着扬州流民的事情。 忽然,他抬起头来,喊道:“侍书,侍书!” “公子,我在!”侍书嗒嗒嗒的跑进屋里。 “我父亲呢?”江寒问道。 “老爷不在家,早上出去了。”侍书道。 江寒道:“不会是去青楼了吧?” 侍书眨眼道:“公子,你忘了老爷最痛恨烟花柳巷之地,从来都不去青楼的吗?” 江寒道:“这样啊,那去老爷子院子里!” 灾民冲击京都这件事,或许自己还可以利用一波,这件事找老爷子商量商量。 江寒深知自己如今被许多人盯着,暗中不知有多少人要害他的性命,倘若不能抓住机会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哪天就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尽管他只想当个衣食无忧的富家翁,每天泡妞喝酒,钓鱼听曲,可是暗中很多人却容不得他这样。 如今老爷子还在,自然要借老爷子的势来为自己完成很多事情。 …… 端王成了端国公,端王府也降级成了端国公府,但最重要的却不是爵位被削了,而是柳三思在朝中的势力被斩去了一大截! 随着两首《悯农》的传播,京都士子的讨伐,朝中许多官员都纷纷上折子弹劾柳三思。 有些人也未必是柳三思的政敌,只是墙倒众人推这种事情本就不需要什么利益关系。 也有一些人敏锐的察觉到,这场关于柳三思的弹劾似乎跟一个人有关,那就是江寒! 不久前,江寒跟柳如玉起了争执,杀了端王府的人。 然后便是江寒举办端午文会,在文会上作出《悯农》。 两首《悯农》宛如两把利剑,直插柳三思的胸口! 若说只是巧合,怎么可能嘛? … 此时此刻,端国公府中,端国公柳三思坐在案前,盘玩着一个价值百金的草里金,微微眯起了眼睛:“查清楚了吗?” 坐在柳三思对面的是他的嫡长子柳如虎。 柳如虎沉声道:“孩儿已经查清楚了,扬州的流民确实是有人故意引导的,只是是否与镇国公府有关却是不知……孩儿猜测,只怕冀王府也在推动这件事。” 柳三思重重哼了一声,“冀王!哼,如今朝堂给事中们都在弹劾我,就怕陛下会再次贬谪我啊!” 柳如虎吃了一惊,道:“这……这不至于吧?父亲与陛下不是兄妹吗?” 柳三思阴沉着脸道:“柳荃坐上了那个位置后,跟我就不是兄妹了,而是君臣!我见她的时候,也要俯首称臣的。” 柳如虎恨恨道:“这件事都怪那个江寒!若不是他写了两首《悯农》,父亲也不会让陛下责骂,咱们端王府也不会变成端国公府!父亲,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说了算!” 柳三思眯眼道:“对付江寒还不用着急,不过一个庶子,一枚棋子,想什么时候捏死就什么时候捏死。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让陛下息怒……” 顿了顿,柳三思缓缓道:“九公主今年十六,已到了嫁人的年龄,她是柳荃最疼爱的公主,你若能娶了九公主,陛下早晚会恢复我的爵位。” 柳如虎顿时神情一动。 女皇陛下为先帝生了一子一女,九公主魏小棠便是女帝的亲生女儿。 柳如虎跟魏小棠算是表兄妹,自然可以成亲。 柳如虎迟迟道:“以陛下如今对父亲的态度,怎肯就此赐婚……” 柳如虎轻轻一笑,说道:“这件事为父自然会安排好,如若九公主对你芳心暗许,只愿嫁给你,柳荃难道还会不答应吗?” 柳如虎顿时心头一热,这位九公主他在一场宴会上见过,虽然只有十六岁,却已长得极为美丽,而且颇有才华。 如若能娶到九公主,与女皇亲上加亲,女皇自然会重用父亲和自己! …… 院子里,老爷子看着江寒诧异的道:“你说什么?你要进入朝堂做官?” 江寒点了点头,说道:“盯着镇国公府的人太多,盯着我的人也不少,如果我不能一步一步一步爬到最高,将来必定会被人算计。” 江寒很明白,这个世界只是有钱还不行的,还需要有权。 江老爷子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当今女帝不会重用江家人的。” “为什么?” “当初柳荃还未登基,我骂过她妖妃。”江老爷子淡淡道。 江寒:“……” 难怪女皇这些年来一直削弱镇国公府的兵权,敢情是老爷子把人家给得罪了。 第八十九章阴阳并济 当今女帝尚未登基之时,江仲曾指着她的鼻子骂妖妃祸/国,女人都是小心眼的,即便是当今女皇陛下也不例外。 江老爷子缓缓道:“所以她不会重用我们江家人,你即便进入朝堂,最多也只能得到一些虚职。” 江寒沉吟片刻,道:“不,如今女帝不一定就不会重用我们江家人……我从书上看到过,帝王心术的核心永远是平衡。” 老爷子心中一动,看着江寒道:“说说看。” 江寒道:“女皇陛下想要坐稳皇位,把控朝局,就必须让朝中势力保持平衡。从前女皇打击老臣,扶持端王和冀王,就是要跟老臣们相抗衡。但如今柳氏的人权力太大了,端王与冀王权倾朝野,就连六部也有他们的人,女皇就必须扶持一股势力与之抗衡。” 老爷子欣赏的看着江寒,没想到这个孙子不仅才华横溢,而且竟然还能看清朝中的形势,很好,很好啊! 江寒笃定道:“这就是镇国公府的机会,若是我能进入朝堂,一定会受到女帝的重要,女帝需要一把刀。” 但问题就来了,他写了那篇文章把女帝骂得狗血淋头,如果主动做官,就等于毁了他忠臣的人设,可是如果他不主动,女帝怕也拉不下那个脸,让他入朝为官。 老爷子用考校的语气道:“那孙儿觉得你应该怎么做?” 江寒道:“我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立下一件功劳。眼前正好有一个时机。” “什么?” “解决扬州的流民。只要我能解决扬州的流民,立下这么一大笔功劳,女帝为了彰显她的爱才,一定会请我做官,到那时我就能顺理成章进入朝堂。” 听着孙儿侃侃而谈,江老爷子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忍不住道:“好孙儿!我孙儿果有首辅之资!” 爷爷,这话可不兴说啊……江寒心想。 “满朝文武都未必能解决扬州的流民,孙儿你要如何解决?”接着,老爷子又问道。 如今朝廷最大的问题就是缺钱,而且还是特别缺钱。 …… 从老爷子那儿离开后,江寒也是确定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他回到自己的书房,朝着侍书问道:“沈姑娘呢?” “沈姑娘待在房间里呢!”侍书回答道。 江寒心想这样不行,自己分明突破了那层隔阂,可却让两人多了一层隔阂,若是不能捅破这层隔阂,沈妙也不能尽心尽力的保护自己吧?得找沈妙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啊! 房间里,摇晃的烛火倒映在铜镜里,沈妙便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容貌婉娈,冰肌玉骨,在烛火的照映下更显得娇媚无俦。 但此时沈妙的心情却有些乱糟糟的,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叩叩叩!”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沈妙眉心微蹙,还未回应,江寒便推了房门走了进来。 沈妙回过头来,看见江寒后心里微微一颤,有些慌张。 江寒看着沈妙不禁眼前一亮,沈大美人虽然未敷胭脂,可这副天生丽质的模样实在是太令人心动了! 江寒道:“妙妙,你好些了吗?” 沈妙转过身来,柳眉微蹙,道:“你要做什么?” 她觉得自己必须跟江寒划清界限,别以为两人那啥过了,就能继续那啥。 她的腿酸痛了两天,可不想再酸了。 江寒并没有向沈妙走近,而是在榻边一只椅子上坐下:“我来看看你恢复了没有,看你神色好很多了。” 沈妙表面冷冷清清的,但心里却并不平静,道:“虽然我们那啥了,但你别以为我们就可以继续那啥,知道吗?” “知道,当然知道!”江寒立即点头,他才不会在这个时候跟沈妙唱反调。 沈妙神情缓和了许多,道:“你还要做啥?” 江寒正色道:“我是有武功上的问题想向姑娘请教。” “武功?你问吧。”沈妙道。 江寒想了想道:“妙妙,武功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沈妙沉思了片刻,道:“真气外放,飞花摘叶皆可伤人,草木竹石均可为剑。” 江寒道:“不错,但我觉得在这个境界之上还有另一个境界。” 沈妙有些不以为然地看着他:你才学武多久?能比我懂武学吗? 江寒知道她并不信服,微微一笑,说道:“我从前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觉得那应该是武功的最高境界。” “说说看。” 江寒道:“那句话是这么说的: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泰然处之、岿然不动。” 沈妙原本是不以为然的,不觉得他能说出什么妙语,可是听到这句话后,不禁美眸一亮,道:“你在什么书上看到?” “那是一本无名书,已经弄丢了。”江寒见她来了兴趣,也是赶紧趁热打铁,道:“书上说,武功的最高境界就是大道至简,无欲则刚。不管敌人有多强,多么的凶恶,只当是清风拂山岗,明月照大江,任何招式用在我身上,皆能轻松化解。” 这些都是江寒上辈子看到的武侠小说中的理论,按理来说不可能实现,但沈妙却如获至宝,听得两眼放光,道:“你继续说。” 江寒微微一笑,当下也是侃侃而谈武学理论,什么无招胜有招,什么不变胜万变,通通说了出来。 沈妙越听越是欣喜,她的武功高过江寒许多,可却发现江寒的理论远在她之上! 这些话,就算是师父也未必说得出来! 江寒忽然话音一转,道:“沈姑娘知道阴阳吗?” “当然知道,天地由阴阳所生。”沈妙回答道。 江寒道:“对!天为阳,地为阴,天地万物皆为阴阳,正所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若不能阴阳结合,一个人永远不可能练到最强的武功。” 沈妙听了江寒大量的武学理论,对他的话信了七八成,更何况“孤阴不生,独阳不长”这句话她也是知道的,自然不会怀疑他在藏私货。 江寒继续道:“而那玉偶上的内功,走的也是阴阳并济的路线。” 沈妙点了点头:“不错。” 江寒一本正经的道:“所以,妙妙你愿不愿意跟我阴阳并济,学成最厉害的武功?” “怎,怎么阴阳并济?”沈妙忽然觉得江寒是不是在忽悠自己。 可就在这时,江寒已经来到她身旁,轻轻一俯身,将她搂入怀里,道:“就是这样阴阳并济。” 沈妙:??? 第九十章练功就应该持之以恒 软玉娇香抱满怀,江寒心头一荡,不禁搂得更紧了。 沈妙感受着他身上强烈的男子气息,不禁身子有些发软,道:“你,你要干什么?” 江寒一脸认真,语气诚恳:“当然是练功了,还能是什么?之前我们不也是这样练的吗?” 之前两人是怎么练的,可是现在是现在啊! 沈妙有心挣扎,可是身子酥软,却使不出力气来。 江寒盯着她的脸道:“妙妙,咱们继续练功吧。” 沈妙哪里抗拒得了呢,咬了咬嘴唇,声若蚊蝇:“你不许乱来。” “当然不会乱来,我可是正人君子,怎么会乱来?”江寒说完沈妙便不吱声了。 练就练吧,就当江寒是磨刀石,磨砺我的心境,等我习惯了这样后,太上忘情一定能够更进一层…… 我们只是在练功嘛! 然后练着练着,江寒就吻上了她娇嫩的樱唇。 “唔,这不是练……”沈妙话还没说完,就被吻得七荤八素,眼神朦胧。 浅尝辄止。 江寒道:“妙妙,咱们继续往下练?” 沈妙已然心神俱醉,无力反抗,轻轻点了点头。 …… 日落,月升! 沈妙疲惫无比地躺在床榻上,一点也不想动弹了。 江寒道:“练功就应该持之以恒,坚持不懈,妙妙,今后每天我们都这么练。” 沈妙瞪视了他一眼,她很是怀疑江寒根本不是为了练功,可是眼下都这样了,多练一次跟少练一次,好像,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我,我渴了。”沈妙疲惫道。 “行,你等着。” 江寒起了身,给沈妙倒了碗水。 沈妙喝水的动作很好看,朱唇微启,水流便顺着樱唇流入口中,桃含颗,榴破房,衔影霞杯入瑶觞。 江寒看得心头一热,目光炙热。 沈妙被他看得羞涩不已,道:“把我的衣服拿来,今日,今日练功到此为止。” 眼见沈妙实在害羞得不行,江寒当下也是将她的衣裙拿过来,道:“你先休息,我去吩咐侍书给你准备热水。” 毕竟刚刚两人都出了一身汗,实在难受得很。 沈妙穿戴整齐后,立马又变成了那个冷冷清清的沈仙子。 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咬了咬唇瓣。 怎么感觉自己上了江寒的当了? 呜呜呜! 她感觉自己彻底毁了,清清白白的沈仙子,如今仿佛坠进了深渊。 但这“练功”的效果也并非没有,最起码内力似乎又雄浑了几分。 …… 侍书在服沈妙沭浴的时候就发现,这位沈姑娘似乎变漂亮了,整个人容光焕发,光彩照人。 这位天宗传人本就容貌甚美,肌肤白暂,如今清清冷冷的气质中不经意中会流露出一种媚态,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哪怕是侍书,有时候也会看得一呆。 沈姑娘怎么变得这么好看?好像也没用什么脂粉啊,吃的东西也跟我差不多啊……侍书很不解,难道沈姑娘偷偷吃了什么能够美容的东西? “别看啦!” 发觉侍书贼兮兮的眼光盯着她看个不停,沈妙有些羞恼的道,原本宛如清铃般悦耳的声音却变得有些沙哑。 “不看不看,侍书才不会乱看!”侍书忙道。 …… 次日,江寒正想去找梁云栋聊聊杏花村开张的日子,刚出门便遇上了一名侍卫:“江公子,七皇子有请。” 江寒愣了一下,七皇子?他请我做什么? 他不太想跟七皇子有过多的接触,因为这位七皇子的地位有些敏感。 七皇子魏嵩并非女帝所生,是先帝的庶出。 当初女皇陛下登基后可是杀了不少皇子,而魏嵩却能逃过一劫,并且还能留在京都,这与他的性子不无关系。 盖因魏嵩是一个喜欢附庸风雅的皇子,平日里除了举办一两场文会,便只有喝酒的爱好……他甚至不会主动接触那些权臣! 正是因为他这一番无欲无求的表现,这才让女皇陛下对他很放心。 江寒不太想见七皇子,可又没办法,人家都派侍卫来了,要是直接拒绝就是不给七皇子的面子。 虽然这位七皇子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可好歹也是个皇子。 “请引路。”江寒道。 当下,他便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了水榭苑,到了二楼的一间雅间,便见到了身穿鹤纹轻袍的七皇子魏嵩。 江寒顿时一愣,因为这人他见过! 第一次见到钟离忧时就见过魏嵩了!只是当时他以为魏嵩是哪家贵公子,却没想到他就是位皇子啊! “哈哈,江寒,你来了!”七皇子魏嵩大笑着走了上来,道:“我听闻你所作的‘钟鼓玉帛岂足贵,但愿长醉不用醒。古来圣贤皆死尽,唯有饮者留其名’这四句诗,便想见你一面,和你饮饮酒!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一见面就夸我?这七皇子不会是想拉拢我吧? 江寒微笑道:“见过七皇子,上次与七皇子见面,未曾认出皇子殿下,请殿下恕罪。” 魏嵩笑道:“何罪之有?江寒,来来来,快坐!来人,上茶!取最好的茶!” 当下,江寒便在魏嵩面前坐下,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位七皇子找自己做什么呢? 魏嵩却没有直入正题,而是跟江寒闲聊起家常。 这位七皇子很是善谈,一聊起天来就刹不住,而且也没有皇子的架,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江寒还想去见梁云栋,跟她增进增进下彼此的感情,然后回家再跟沈妙深入接触一下,不想再跟七皇子吹水了,于是直接问道:“不知皇子殿下找我有什么事?” 魏嵩微微一笑,说道:“那本殿下就直接说了,本殿下想入你股你的杏花村!” 第九十一章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入股杏花村?名为入股,实则是为了拉拢我吧?江寒心中一动,道:“不瞒殿下,这杏花村已有梁家,萧家入股,再加上我镇国公府,实无多余的股份。” 随即江寒话音一转,道:“但我还有别的生意,不知道七皇子殿下愿不愿意一起做?” 魏嵩奇道:“哦,是什么生意?” 江寒道:“白糖。” “白糖?那是什么东西?”魏嵩知道霜糖生意属于暴利,但霜糖生意是由冀王府控制的,寻常人想做没那么容易。 江寒道:“那是一种比红糖还要甜的糖,会比暗香更加赚钱。” “好!如若你真能做出这种白糖,本殿下愿意与你合作。”魏嵩笑道。 倘若真如江寒所说,白糖比暗香更加赚钱,他没道理不跟江寒合作。 “待我制出白糖,便送给殿下尝尝。”江寒微笑道。 至于什么时候制出来,那就再说吧,但现在总不能拒绝魏嵩的善意。 魏嵩面露微笑,看似随意的问道:“江寒,你对扬州逃来的百姓有何看法?” 江寒轻声叹息,说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个世界上,百姓是最难的,也是最苦的。” “是啊,百姓实在太苦了。”魏嵩道:“但据本殿下所知,内阁似乎有再苦一苦百姓的意思。” “嗯?这是何意?” 魏嵩叹了一口气,说道:“想要赈灾就需要一大笔银两,朝廷却很缺钱。” “那就不管扬州流民了?” “当然不是,据我所知,内阁是想将扬州的流民遣散至兖州,豫州,冀州等地,一来分担洛阳的压力,二来填补各州的人口。”魏嵩道:“此举,也是最好的办法了。” 江寒想了想,这虽然也算是个办法,但也不算好办法。 再将扬州流民遣散到其它地方,当地知府能不能妥善安排是一回事,这一路上怕是又要死不少人了。 他心里虽说也有个办法,但自然不会在这里跟魏嵩高谈阔论。 与魏嵩闲聊数句后,江寒便起身告辞,离开了水榭苑。 魏嵩目送江寒离去,倒了一盏茶,缓缓的饮着,道:“这个江寒,要想办法拉拢他,为本殿下所用。” 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来到他身旁,道:“殿下这么与江寒接触,不怕女皇猜疑吗?” 魏嵩道:“江寒他才华横溢,擅作诗词,本殿下又是喜欢诗词之人,倘若不去接触江寒,那才容易引起她的猜疑!” 顿了顿,魏嵩放下茶盏,说道:“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妙龄女子道:“都已准备好了。” “嗯。”魏嵩合上双眼,手指轻敲桌面。 …… 江寒离开了水榭苑后便径直前往梁云栋那里。 梁云栋对他的到来很是高兴,乖巧的坐在他身旁,跟他说着话。 “过两天我就打算售卖杏花村了,预热已经足够,杏花村的开张必定会引来很多人的光顾。”江寒道。 梁云栋问道:“这个时间点开张会不会有些不好?” 江寒微微一笑,说道:“杏花村赚的是有钱人的钱,与平民百姓没有关系,不过或许会招惹一些风风雨雨,但又有何惧哉?” 他心中一动,问道:“对了,云栋,户部真的没有钱吗?” 他记得那位尚未见面的岳父大人就是户部尚书,管国家的钱袋子。 梁云栋摇了摇头:“国库还有多少钱我并不知道,但爹爹他,确实时常为国库的银钱而头疼……国库大抵是真的没钱了,我昨日听爹爹说,若是,若是再这样下去,明年恐怕连官员的俸禄也发不出去。” 江寒大吃一惊,没想到诺大的国家竟然会这么穷? “我听说这些年来离明司抄了不少大臣的家,收获的银两应该不少,国库不至于这么穷吧?” 女帝登基后,就用离明司排除异己,行瓜蔓抄,不知抄了多少家,杀了个血流成河。 “抄家得来的银两,都归陛下的内帑了。”梁云栋道。 所谓内帑,就是皇帝的私人小金库。 江寒忍不住冷笑道:“昏君。” 梁云栋吓了一跳,道:“江寒,离明司遍布大虞,这些话别说出来。” 江寒淡淡一笑,说道:“骂都不止骂了一回,这有什么?你信不信,我把女皇骂得越狠她就越爽?” 梁云栋吐了吐舌头,哪有人被骂了还觉得爽的? 江寒道:“云栋,把你的脚伸过来。” 梁云栋茫然道:“怎么了?” “最近在跟妙妙学习穴道,我给你做个脚底按摩。”江大君子一本正经的道。 “嗯呐……”梁云栋脸上微红,信以为真。 …… …… 在梁府跟梁云栋待了一个时辰后,江寒方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梁府。 未婚妻香香软软的,跟她待在一起真够心情愉悦的。 他想了想,自己是要去趟教坊司找紫苑呢,还是回家跟沈妙练功呢? 算了,还是回家吧。 练功重要。 嗯?我是不是有点渣了? 江寒摇了摇头,一个人博爱有什么错呢? 何况这是古代,自己怎么能以现代的思维去看待。 正所谓食髓知味,年轻人在初尝禁果之后就迷恋上那种感觉,满脑子扔昆,而且还要夯。 连续几天,江寒都在家里跟沈妙尝试那玉偶上的动作。 那玉偶神功确实是该两个人一起练的。 短短几天,江寒便感觉自己的武功突飞猛进,丹田之中的真气也从数滴转变为涓涓细流。 沈妙便像一团三揉三醒的面,适应了揉打之后变得筋道起来。 她渐渐放下了最初的羞涩和胆怯,身上也多了一股媚意。 沈妙觉得自己好像坠入了深渊,偏偏又沉迷这种感觉。 …… 早上起来的时候,江寒就发现自己腿有点软,腰还有点疼! “糟了,我不会是那啥了吧……” “不行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第九十二章御 江寒下定决心,接下来这段时间必须节制,为此甚至打算写一本日记来督促自己多下苦功好好练武。 五月二十一日:和沈妙打牌。 五月二十二日:和沈妙打牌。 五月二十三日:和沈妙打牌。 五月二十四日:江寒啊江寒,你怎能如此堕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忘记自己的目标了吗?好好练武,练成绝世高手啊! 五月二十五日,和沈妙打牌。 五月二十六日,今天跟沈妙练成了最后三个玉偶的动作,还解锁了一个新成就。 五月二十七日,理胜欲则存,欲胜理则亡,不行啊,我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 夜里,江寒本想回房间睡,便看见沈妙走了过来,脸上红红的:“今晚还练功吗?” 江寒原本想拒绝的,结果神使鬼差的脱口而出:“练。” 他连忙补充了一句:“只练功。” “好,那今晚只练功。”沈妙点头同意。 两人当即在榻上练着玉偶上的内功,练着练着,越靠越近。 沈妙低声道:“江寒,抱抱我……” 江寒脑子空白,直接将对自己的告诫抛到九天云外去了。 …… 翌日清晨。 一身宽袖飞仙裙的沈妙冷冷清清,仿佛昨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淡定的吃着侍书送来的早餐。 只是不知为何,感觉今天的早餐味道有点淡,而且舌头也有点疼。 侍书看着沈妙,眼睛眨了眨:“沈姑娘,你再这样下去,我家公子今后就要改个姓了。” 沈妙疑惑道:“什么?” 侍书道:“以后要叫工寒。沈姑娘以后也得叫冘妙。” 她还担心沈妙听不懂,伸出手指,沾了点豆浆,在桌案上写下了“工”和“冘”两个字。 “……”沈妙瞬间红温。 清清冷冷的沈仙子破防了:“你你你,再乱说我对你不客气了!” 侍书嘻嘻一笑:“我开个玩笑,沈姑娘别生气嘛!” …… 杏花村开张的日子已经确定好了,一些准备也都做好了,江寒便来到万梅山庄,跟老兵们学习骑射。 这个时代儒生都要学君子六艺,其中便有御和射。 所以稍有些条件的儒生,多多少少还是会些武艺的。 上辈子的文人中,也有不少是上马能打仗,下马能写诗的。 比如辛弃疾,比如岳飞,又比如李白。 李白也不是文弱书生,而是一个剑术超群的读书人。 原身自然是会骑马的,只是那水平就很一般了,至于射箭,那自然是哪哪都射不准。 “二公子,你要先习惯跨鞍打浪的动作,再去练箭术……想当年镇国公骑马飞奔,亦能做到百发百中。”一名名叫王简的老兵指导道。 “王叔,那我再试试。” 江寒当即按照王简所说的,再次翻身上马。 他似乎对于骑马还是有些天赋的,仅是半天的功夫,就习惯了跨鞍打浪,能够骑得飞快。 “我会骑马了!”江寒心情畅快无比,骑着马在山庄奔驰了一圈,来到侍书身旁,笑道:“小侍书,你看公子屌不?” 侍书目光往下望,脸色有些红:“那,那侍书看一看……” 江寒:??? 你想到哪里去了! 算了,懒的跟侍书解释。 他翻身下马,道:“准备马车,咱们去一趟京兆府。” “公子,去京兆府做什么?” 江寒沉吟道:“去问问萧大人扬州流民的事。” 第九十三章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江寒便想到京兆府问问如今流民的情况。 京兆尹萧敬对他有过帮助,虽然那是因为利益关系,若能加深两人的关系,对他而言自然是裨益甚大的。 …… 端午文会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然而京都内外却依旧有对于江寒的议论。 当然,议论得最多的便是那两首《悯农》。 这两首诗已然注定登上文峰塔第九层楼! 再加上先前那首《惜罇空》,也就是说江寒竟然有三首诗登上了文峰塔第九层楼。 他的名声日益提高,自然受到了不少人的关注。 有冀王府,有端王府,有京都各大家族,也有离明司的探子。 玉衡看着江寒走近了京兆府,脸上浮现出好奇之色。 江寒来京兆府做什么? 想了想,玉衡便紧随其后,步入了京兆府,门口的侍卫正要阻拦,看见玉衡腰间的牌子,顿时面色骤变,让到一边。 离明司的人! 这群离明司的女魔头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即便是朝廷命官见了也要退避三舍,因为离明司并不受制于任何一个部门,直接听命于女皇陛下。 “江寒见过萧府尹。” 来到一间茶厅内,江寒朝着萧敬拱手道。 萧敬笑道:“江寒,你来了,坐!来人,上茶。” 萧敬对江寒甚为看重,不仅是因为他的酒确实很好喝,更因为他帮助自己扳倒了孟策。 江寒微笑道:“江寒还要多谢萧大人上次在桃花溪畔仗义执法,大公无私。” 萧敬眼睛一亮,上次江寒作出《悯农》后,女皇勃然大怒,孟策便成为了牺牲品,直接被罢官流放,能够斗倒这位政敌还要多亏了江寒的帮忙,然而江寒却反而感激自己。 这小子,很会做人,也很会说话啊! 萧敬哈哈大笑,说道:“本官为官向来公正无私,那日亦不过随手而为……拿我匣子里最好的茶出来!” 片刻后,茶已烹完,萧敬端起茶炉,倒了两杯茶,说道:“小女那日回来,带了两坛杏花村,我饮了两盏,果然是好酒!你年纪轻轻便能酿出这等好酒,前途不可限量啊!” 江寒道:“萧大人过奖了。” 萧敬微笑道:“小女向来胡闹,行事也是疯疯癫癫的,跟你一块做生意,你可要多看着点。” 嗯?这是什么意思? 江寒感觉萧府尹话里有话,只好道:“萧姑娘冰雪聪明,倒不必他人操心。” 萧敬微笑道:“柔儿她确实有些小聪明,若是能用得上,你就尽量用她,也让她好好磨练磨练。” 江寒只好道:“嗯,好的,我会好好用她的。”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有些尴尬了。 萧敬端起茶盏,吹了吹气,似是为了转移话题,说道:“许多年前,大虞开元年间,匈奴率领十万铁骑南下,逼迫我太祖皇帝斩白马为盟,立下誓约,后来经过三年的休养生息,亲率铁骑杀向匈奴一血耻辱,杀得匈奴分裂成南北匈奴。” 这些史绩江寒早就在书上看到过了,不知道萧敬为何要提到这个,当下静静的听着。 萧敬继续道:“你应该知道,太祖皇帝屠杀匈奴军,杀得匈奴人再也不敢南下犯边,然而世事变迁,匈奴屡出能人,不仅整顿了南北匈奴,将其合二为一,还使匈奴变得更加强大,这些年来,甚至频繁在我大虞边境打草谷,掠夺人口,财物……匈奴人,已非癣疥之疾啊!” 江寒问道:“匈奴人真的这么强大?” 萧敬点头道:“匈奴的国力不逊色于大虞!” 他顿了顿,继续道:“还有南越,这些年来也没少侵犯我大虞边境,东边的景国,西边的齐国,亦是虎视眈眈。可我大虞这两年来,却到处天灾,北方常有旱灾,南方却频发涝灾……内忧外患不断啊!” 江寒静静的听着,心里有些沉重,大虞的形势这么差?不会要变天了吧? 萧敬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盏,道:“如今又出现了改稻为桑这件事,逼到扬州数万百姓变成流民……呵,端王府做的好事,却要我这位京兆尹收拾这个烂摊子,这么多的流民,我还能怎么办呢!” 江寒道:“不是听说朝廷已经有了处理流民之策了吗?” 萧敬呵的一声笑:“不错,内阁已有对策,便是将扬州流民驱逐到兖州,豫州,冀州等州,分担京城的压力,但说实话,豫州这两年年年干旱,粮食都不够豫州百姓吃了,怎么分给这些流民?而且,将将扬州流民驱逐出去,也得我这个京兆尹来做,这件事,做的好,是内阁的功劳,若是做的不好,流民反抗,那我这颗项上人头,怕是只能用来平息流民的怒火了。” 江寒道:“这么严重吗?” 萧敬叹息道:“只希望流民能听话前往兖州,豫州,冀州吧。” 就在这个时候,玉衡已来到茶厅外。 萧敬抬眸看见玉衡,并未说话。 江寒缓缓道:“我曾听说过一句话,深以为然。那句话说: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 萧敬眼睛顿时一亮,喃喃道:“说的好!说的好!” 江寒摇了摇头道:“但肉食者鄙,未能远谋,内阁此策,定会让事情恶化。” 萧敬脸色顿时一僵,肉食者鄙,未能远谋?这话也是能说出来的吗? 偷听的玉衡也是一愣,这话真不是骂女皇陛下的意思吗?这小子好大的胆子啊! 但想了想,这小子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大胆了。 萧敬忙道:“贤侄莫要乱说。” 离明司的人就在门外呢! 江寒笑道:“就当我在乱说吧,对于扬州流民,我也有一些浅见。” “哦,什么浅见?愿闻其详。”萧敬问道。 他表面虽作出聆听的样子,但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江寒只是个读书人,读书人固然能够作诗填词,附庸风雅,却未必能够参与到家国大事上面来。 更别说对于扬州流民,内阁商讨数日,也没有别的好办法。 …… 【数据有点差,求追读,求收藏,求催更……】 第九十四章以工代赈,修建寺庙 站在茶室外面偷听的玉衡心里也不禁哂然一笑,心说满朝诸公亦没有好的主意,你区区一个读书人就有什么“浅见”了? 江寒不知道门外便站着离明司的探子,但也从萧敬的语气中听出他的不以为然,微微一笑,说道:“萧大人可曾听说过以工代赈?” 萧敬心中一动,道:“愿闻其详。” 江寒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如何处置京都城外的流民有两个难点,第一个是国库银钱短缺,拿出一大笔银两出来赈灾,会影响到军费开支,官员俸禄,第二个是即便拿出一笔银两出来赈灾,灾民们吃饱了无所事事,有一些便会变成盗贼,影响京都的治安。只要解决这两个问题,便可以处置这批流民。” 萧敬点点头,叹息道:“关键便在于难以解决这两个问题啊!” 江寒道:“第一个问题,朝廷可以向富商募捐银两,买粮赈灾。” 萧敬闻言顿时大失所望,站在门口的玉衡也摇了摇头。 终究是个书生,只会纸上谈兵啊! 富商要是肯捐,那还是问题吗? 萧敬道:“朝廷并非没想过募捐,但无商不奸,肯拿出银两募捐的商人终究是少数啊!” 江寒微微一笑,说道:“其实也很好解决,富商之所以不愿捐钱,那是因为捐了钱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利益,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不能让商人看到利,又如何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捐献钱粮。” 萧敬心中一动,道:“贤侄,请继续说。” 江寒道:“可以让朝廷设置功德碑,立于市井之中,谁捐献了银钱,谁的名字便可刻于石碑之上,再按捐赠银钱的多少进行排序,谁捐赠得多,就排在最上面,名字也最大……若有人捐赠银两超过十万两,朝廷可为其单独立碑!甚至可以由当今陛下亲自题字,如此还怕无人捐赠吗?” 萧敬大吃一惊,震惊的看着江寒,道:“功德碑……妙!妙啊!” 商人地位低等,如今有朝廷设立功德碑,捐献者便能上功德碑,谁能拒绝得了呢? 没有人能够抗拒留芳后世,哪怕是商人,也是想要得到美名的。 而且若是能得到陛下题字,说不定就能载入史册,那绝对有大把商人愿意捐钱! 玉衡也是心中一惊,默默将江寒的话记了下来。 萧敬道:“贤侄好办法!那第二个难点呢?” 江寒朗声道:“第二个难点在于,不能只是赈灾,还应该让灾民有事情做。史书有云:若岁凶旱水泆,民失本,则修宫室台榭,以前无狗后无彘者为庸。故修宫室台榭,非丽其乐也,以平国策也。 又云:景公之时饥,晏子请为民发粟,公不许,当为路寝之台,晏子令吏重其赁,远其兆,徐其日,而不趣。三年台成,而民振。故上悦乎游,民足乎食。 亦云:岁饥发司农之粟,募民兴利,既已恤饥,因之以成就民利,此先王之美泽也。” 萧敬两眼放光,道:“不错,不错!” 江寒继续道:“京都城外亦有大量寺庙,比如白马寺,古刹寺,木兰寺,亦可让这些寺庙在此时招募工人,建造寺庙,如此亦可分担一部分压力。” “以工代赈之策,其利有三。一来,可以灾荒赈济,让灾民有饭吃,二来可以借助廉价劳动力修建宫殿,水渠,节省国家的财政支出,三来亦可防止盗贼产生,流民有事情做,自然不会出现偷盗抢劫之事。” “如此一来,纵使京都城外有数万流民,亦可从容解决。” 萧敬眼里闪着精光,忍不住击掌道:“好,好一个赈灾之策!” 他震撼的看着江寒,既有赞赏,亦有惊讶。 此子,将来成就绝对不可限量啊! 他年纪轻轻就能解决诸公也为之头痛的问题,等他成长起来,那还了得? 镇国公府真是出了个麒麟儿啊! 萧敬这一刻都有股强烈的冲动,想要把江寒招为女婿。 只是想了想,江寒藏拙十余年,心有大志,必定不好美色,就算自己想将女儿嫁给他,他也未必能看得上啊! 玉衡心里也是翻越了惊涛骇浪,江寒今年不过十八岁吧?竟然能想得出这种法子?这,这是朝中诸公也未必能想的出来的吧! “贤侄,此策若是献给女皇陛下,她必定重用贤侄,许于贤侄高官厚禄!”萧敬道。 江寒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通过萧敬告知女帝:我很有才,赶紧重用我。 但他表面上却不能直接这么说。 于是江寒笑道:“高官厚禄不过是过眼云烟,又有何用?……女帝想要用我,除非她能让我看看腿。” 萧敬吃了一大惊,忙道:“贤侄!莫要胡言!” 天呐!离明司的探子还在这里! 江寒笑道:“自然是戏言也。” 萧敬道:“祸从口出,隔墙有耳,今后万不可这么说。” 江寒自然不知道还有个离明司的探子在偷听,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会这么说,让女皇知道他的缺点,女皇才更会重用他。 至于有辱女皇,辱都不知辱了多少回了,还怕个啥。 萧敬感叹道:“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贤侄才华横溢,将来必定会得罪很多人,也会遭遇一些诽谤攻击啊!贤侄可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 “那是一位大和尚说的,我亦想知道贤侄的见解。那句话是这样说的:若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该如何处之乎?”萧敬微笑的看着江寒。 嗯?这话我听过…… 江寒沉吟片刻,便缓缓开口说出一番让萧敬和玉衡都惊呆了的话。 …… 【满地打滚求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