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指问心》 第728章 阿甲的新技能·地脉共鸣 沈墨的魔气平衡实验成功后第三天,阿甲宣布自己要闭关。 “闭关?”楚清歌正拿着赤羽的真火余韵符烤蘑菇,闻言手一抖,差点把蘑菇戳进火堆里,“你一只穿山甲闭什么关?难不成要参悟‘挖洞大道’,立地飞升?” 阿甲挺起胸脯,鳞片在火光下闪着油亮的光:“不是挖洞!是……是感应大地!” 小朱朱从楚清歌头发里钻出来,睡眼惺忪:“大地有什么好感的?又硬又冷,还不如我的羽毛窝舒服。” “你不懂!”阿甲难得严肃,它走到洞穴中央,前爪按在地面上,闭上眼睛,“这几天沈师兄调息的时候,剑鞘不是会震吗?每次它一震,我脚底下的泥土也跟着微微发抖……然后我就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土里‘说话’。” 沈墨从调息中睁开眼:“地脉波动。” “对对对!地脉!”阿甲兴奋地拍爪子,“那些‘声音’告诉我哪儿土软哪儿土硬,哪儿有暗流哪儿有矿石。昨天我挖新通道的时候,试着顺着‘声音’最稳的地方挖——你们猜怎么着?” 赤羽懒洋洋地梳理羽毛:“挖到灵石矿了?” “比那还厉害!”阿甲眼睛亮得吓人,“我挖的时候,感觉泥土特别‘听话’,像在帮我!而且挖出来的通道特别结实,洞壁自己会‘长’出一层硬壳,比我自己糊的泥巴墙牢固十倍!” 楚清歌放下蘑菇,来了兴趣:“你是说……你能和大地‘沟通’,还能让它帮你加固洞穴?” “不止!”阿甲深吸一口气,忽然四肢伏地,整个身体紧贴地面,“看着!” 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类似龙吟的嗡鸣——虽然很轻微,但洞穴里的所有人都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微微一震。 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阿甲身周的泥土像活过来一样,缓缓向上隆起,在它背上形成一层半尺厚的土黄色护甲!护甲表面还隐约浮现出类似龙鳞的纹路,在火光下泛着温润的微光。 “这是……”楚清歌蹲下身,用手指敲了敲那层土甲。触感不是松软的泥土,而是致密如岩石,却又带着奇特的韧性。 “地脉共鸣!”阿甲维持着姿势,声音有些吃力,“我能借一点点地脉的力量,暂时让泥土变硬,保护我——或者保护我守着的东西!我给它起名叫‘地脉守护者形态’!” 小朱朱飞下来,用喙啄了啄土甲:“好硬!不过阿甲你这样好像……背了个龟壳?” “是战甲!战甲!”阿甲抗议,但维持这形态显然消耗很大,它已经开始喘气了,“而且范围不大,只能护住我周围三尺……再远就不行了……” 楚清歌和沈墨对视一眼。 “能维持多久?”沈墨问。 “现在……大概……一盏茶……”阿甲说话都开始断断续续了,背上的土甲也开始出现细微裂痕。 “行了,撤了吧。”楚清歌拍拍它脑袋,“别把自个儿累趴下。” 阿甲如释重负,嗡鸣停止。土甲瞬间崩塌,变回普通泥土散落一地。它瘫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但眼睛还是亮晶晶的:“怎么样?厉害吧?” “厉害。”楚清歌真心实意地夸,“这要是实战,你往地上一趴,就是个移动堡垒。敌人打你,你先用这硬壳扛着,我们在后面输出——完美!” 赤羽也难得没泼冷水:“确实有用。尤其应对范围攻击时,你能护住核心区域。” 沈墨沉吟片刻:“地脉共鸣……你可否感知到更深处的地脉走向?比如,何处地脉汇聚,何处地脉断裂?” 阿甲爬起来,甩甩身上的土:“我试试!” 它再次将爪子按在地上,闭上眼。这次没有凝聚土甲,只是静静感应。过了约莫半盏茶工夫,它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楚清歌问。 “咱们这个洞……下面有条‘大脉’。”阿甲睁开眼睛,表情困惑,“很粗,很稳,灵力特别足。但是……脉边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漏’。” “漏?” “就是……地脉的灵力在往某个方向缓慢流失。”阿甲用爪子在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示意图,“咱们这儿是脉的主干,往西北方向大概三十里,有个‘洞’。灵力都在往那儿流,像水往低处走。” 沈墨眼神一凝:“能感知到那‘洞’的具体位置吗?” 阿甲努力感应了一会儿,摇摇头:“太远了,我只能知道方向。不过……那条脉的灵力流到那儿之后,就变得特别‘冷’,特别‘沉’,跟我平时感应到的温暖地脉不一样。” 一直没说话的赤羽忽然开口:“像被污染了?” “对!就像清水里滴了墨!”阿甲猛点头,“而且那墨还在往回渗,只是渗得很慢很慢……” 楚清歌心里咯噔一下。 她想起陆明远用的“血晶”,想起万妖谷里那些被污染的妖植,想起丹尊残魂提起某些邪门丹方时那种阴恻恻的语气。 “阿甲,”她声音严肃起来,“你能顺着地脉,找到所有被‘污染’的节点吗?哪怕很小很小的那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阿甲挠挠头:“我试试。但现在我修为不够,只能感应到特别明显的。要是污染很轻微,或者离主干脉很远,我就感觉不到了。” “够了。”楚清歌站起身,在洞里踱步,“我们现在知道了几件事:第一,阿甲能借地脉之力防御,虽然时间短范围小,但关键时刻能救命。第二,地脉能被污染,而且污染源可能就在西北方向三十里左右。第三——” 她看向沈墨:“剑鞘的震动能帮阿甲感应地脉。这说明剑鞘的力量和地脉有关,甚至可能……剑鞘本身就能调理地脉?” 沈墨握紧剑鞘,若有所思:“剑鞘乃神农氏遗物。神农氏掌草木、通地脉、调阴阳。若说它能影响地脉,确有可能。” “那就更得好好研究它了。”楚清歌眼睛发亮,“阿甲,从今天起,你除了挖洞,再加一项日常任务——抱着剑鞘睡觉!” 阿甲:“啊?” “不对,是‘温养感应’!”楚清歌改口,“剑鞘放你窝里,你每天抱着它感应地脉,争取早点把那个污染源的具体位置摸清楚。顺便练练你的‘地脉守护者形态’,看能不能把持续时间延长到一炷香。” 阿甲苦着脸:“可是抱着剑鞘睡好硬……” “加三层干草垫!”楚清歌拍板,“小朱朱,监督它,每天至少练一个时辰。” 小朱朱立刻飞到阿甲头顶,爪子抓了抓它的鳞片:“遵命!阿甲同学,明天开始特训!” 赤羽补充:“本座的真火余韵符可助你稳定心神,提升感知——不过要收费,一次一颗金焰灵果。” 阿甲哀嚎:“我哪有灵果!” “我借你。”楚清歌笑眯眯,“从你未来的‘地脉探测奖金’里扣。” “还有奖金?!”阿甲耳朵竖起来。 “当然有。”楚清歌掰着手指算,“准确找到一个小污染节点,奖励一颗上品灵石。找到污染源大本营,奖励十颗。要是能借地脉之力帮我们打胜仗,奖金翻倍——怎么样,干不干?” “干!”阿甲瞬间斗志昂扬,爪子拍地砰砰响,“我阿甲,以后就是团队专属地脉探测师兼移动堡垒!代号——‘大地之盾’!” 小朱朱吐槽:“上次不是叫‘地脉守护者’吗?怎么又改名了?” “那个太长了,不好念!”阿甲理直气壮,“‘大地之盾’多威风!沈师兄,你觉得呢?” 沈墨看着这只因为有了新技能和新代号而兴奋得原地转圈的穿山甲,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甚好。” 楚清歌看着这一幕,心里那点因为“地脉污染”而生的凝重,被冲淡了不少。 是啊,敌人是很多,麻烦是一堆。 但她的伙伴们在成长。 沈墨找到了平衡魔气的方法,赤羽的真火越来越精纯,小朱朱的破幻瞳在不断进步,现在连最憨直的阿甲都觉醒了对团队至关重要的地脉技能。 日子总要过。 传承总要学。 敌人总要慢慢收拾。 但现在,他们收拾敌人的本钱,又厚了一沓。 而且这次的本钱,还能帮他们找到敌人藏身的老窝。 这感觉……不错。 她重新坐回火堆边,拿起那串烤得恰到好处的蘑菇,咬了一大口。 嗯,真香。 当晚,阿甲的“地脉特训”就开始了。 剑鞘被郑重地放在它窝里——那是个阿甲自己挖的、铺了五层干草垫的圆形小坑。剑鞘一放进去,周围的泥土就微微泛起温润的光泽,连干草都显得蓬松了几分。 “感觉到了!”阿甲趴在剑鞘旁边,闭着眼睛汇报,“剑鞘在‘呼吸’!每呼吸一次,地脉就跟着轻轻抖一下,像心跳!” 小朱朱蹲在旁边当监督员,爪子里抓着楚清歌特制的“计时香”——一炷香燃完就是一个时辰。 “专心感应!别光顾着形容!”小朱朱用翅膀拍它脑袋。 楚清歌和沈墨坐在不远处的火堆边,一个研究丹方,一个画符,时不时抬头看看那边的进展。 赤羽则站在洞壁高处,负责警戒和……收“直播打赏”。 “西北方向的地脉流动又加快了一丝。”阿甲忽然说,“那个‘洞’好像在吸更多的灵力……等等,它旁边好像还有几个小‘洞’,也在吸,但吸得少。” 楚清歌立刻拿出地图——那是她从万妖谷带出来的简陋手绘版,在上面标注:“西北,三十里左右,一个主污染源,数个副污染源。能判断大小吗?” 阿甲努力感应:“主洞……大概像我们这洞穴这么大?副洞像我的窝那么大……不行,太远了,感应不准。” “够了,这信息很有用。”楚清歌在地图上画了个圈,“如果那是陆明远或者妖族搞的什么邪门据点,这个规模……至少能驻扎几十号人。” 沈墨抬头:“明日我可前去探查。” “别急。”楚清歌摇头,“阿甲的技能刚觉醒,等它再熟练点,能给我们更精准的信息再去。而且——”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看向阿甲:“你能用‘地脉守护者形态’坚持多久了?” 阿甲睁开眼睛,看了眼计时香:“……半炷香。” “进步了!”楚清歌鼓励,“昨天才一盏茶,今天就半炷香。继续练,争取早日突破一炷香。到时候你真成了‘大地之盾’,我们打架的底气就更足了。” 阿甲受到鼓舞,重新闭上眼睛,更卖力地感应起来。 夜渐深。 楚清歌研究丹方研究得眼皮打架,头一点一点的。沈墨画完最后一张符,轻轻将外袍披在她肩上。 赤羽从高处飞下来,落在剑鞘旁边,低声对阿甲说:“试着借剑鞘的力量,将地脉灵力导入体内循环——别多,一丝就够了。” 阿甲依言尝试。几息后,它背上的鳞片忽然泛起一层淡淡的土黄色光晕。 “成功了!”它小声欢呼,“地脉灵力能帮我恢复体力!虽然很慢,但真的有用!” 小朱朱凑近看:“哇,阿甲你在发光哎,像会走的灯笼!” “是地脉之光!不是灯笼!”阿甲纠正,但语气里满是得意。 楚清歌被这动静弄醒了,揉着眼睛看过来,正好看到阿甲背上一闪一闪的土黄色光晕。她愣了两秒,忽然笑出声:“阿甲,你以后晚上出门不用打灯笼了,自己就是光源。” 阿甲:“……主人!”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楚清歌伸了个懒腰,走到它身边蹲下,伸手摸了摸它背上温热的鳞片,“真的在吸收地脉灵力?” “嗯!”阿甲用力点头,“虽然只有一丝丝,但感觉特别扎实,像吃了十碗饭那么饱!” “那以后你挖洞累了,就抱着剑鞘充充电。”楚清歌拍拍它脑袋,“咱们团队的可持续发展,就靠你了。” 阿甲被夸得晕乎乎的,感应得更起劲了。 夜深人静。 洞穴里只有柴火的噼啪声,和阿甲偶尔汇报地脉动向的细语。 楚清歌靠在沈墨旁边打盹,小朱朱窝在她怀里睡着了,赤羽收拢翅膀假寐。 沈墨握着剑鞘,闭目调息,感受着剑鞘与地脉之间那微弱而持续的共鸣。 一切都很安静。 但每个人都知道,这种安静不是停滞。 是积蓄。 就像地脉在泥土深处无声流淌,终有一天,会涌出地面,成为江河。 他们也在积蓄。 一点一点地,把敌人的手段变成自己的知识,把天赐的危机变成觉醒的契机。 日子总要过。 传承总要学。 敌人总要慢慢收拾。 而现在,他们又多了一张底牌——一只能听懂大地心跳的穿山甲。 这感觉,踏实得很。 楚清歌在睡梦中咂咂嘴,嘟囔了一句:“阿甲……记得开发地脉快递业务……包邮……” 阿甲:“……?” 沈墨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他握紧剑鞘,感受着地脉深处传来的、古老而坚韧的搏动。 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而他们,准备好了。 喜欢仙指问心请大家收藏:()仙指问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29章 万妖谷深处·妖族祭坛(上) 晨光刺破万妖谷终年不散的薄雾时,楚清歌正蹲在溪边往水囊里灌辣椒粉。 是的,辣椒粉。 “你这是……”沈墨抱着剑鞘站在她身后,眼角那粒泪痣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清晰,“准备在祭坛前煮火锅?” “防身。”楚清歌头也不抬,麻利地系好水囊,“昨天阿甲挖到的那窝毒蚁你忘了?我一撒这个,它们全打喷嚏——妖兽也怕呛。” 小朱雀从她发髻里探出头,叽喳附和:“就是就是!我还看见那只领头的蚁后眼泪都飙出来了!” 赤羽蹲在旁边的石头上,慢条斯理地用喙梳理新生的金红色羽毛,闻言嗤笑:“杂毛鸟,你当时躲在她衣领里发抖的样子,本座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我那是在蓄力!蓄力懂吗!” “懂,蓄力发抖嘛。” 眼看两只鸟又要吵起来,楚清歌赶紧一手一个拎开。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看向沈墨手里的剑鞘——那柄从剑冢得来的残剑已经归鞘,此刻正微微泛着温润的光。 “怎么样?”她凑过去,“昨晚你说剑鞘和《神农氏图谱》有感应,找到方向了吗?” 沈墨“嗯”了一声,将剑鞘平举。鞘身内壁刻着的那些古老纹路,此刻正流淌着极淡的绿芒,像叶脉里流动的汁液。他指向雾气最浓的东北方:“在那里。图谱显示,那地方有很强的‘古灵共鸣’。” “古灵共鸣?”楚清歌眨眨眼,“说人话。” “就是……很老很老的东西,”小朱雀抢答,破幻瞳闪着七彩光,“比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还老!” 阿甲从地底钻出来,顶着一脑袋湿泥:“挖通了!前头三里没大妖兽,只有一窝瞌睡兔——哎哟这泥巴怎么是辣的?!”它疯狂甩头。 楚清歌心虚地别开眼:“可能……可能昨天撒辣椒粉的时候,风吹过去了一点?” 沈墨轻轻摇头,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他将剑鞘系回腰间,率先朝东北方走去:“走吧。趁瞌睡兔还没被辣醒。” 山路比想象中难走。 倒不是多陡峭,而是这地方的植物都透着一股“不想让你过”的倔强。带刺的藤蔓会悄悄伸脚绊人,长满苔藓的石头一踩就打滑,连看上去憨厚可爱的蘑菇都会在你经过时“噗”一声喷出迷幻孢子——被楚清歌用辣椒粉呛蔫了。 “这图谱靠谱吗?”半个时辰后,楚清歌叉着腰喘气,顺手把试图缠她脚踝的妖藤扯断。藤蔓断口处发出一声类似小孩呜咽的啜泣,吓得她赶紧松手。 “《神农氏图谱》记载的是万物本源,”沈墨走在前头,剑气自然流转,那些不怀好意的草木在他身前三尺就自动避让,“它指引的地方,必然与草木灵性有关。”他顿了顿,回头看她,“你的胎记没反应?” 楚清歌摸了摸眉心。那火焰状的印记温温热热,像揣了块暖玉,但并没有特别强烈的牵引感。“还行,就是有点暖……像冬天捂被窝。” 赤羽飞落在一块高石上,金红羽翼在雾气中划开一道亮痕:“前头有东西。很大的、石头做的东西。” 小朱雀立刻飞上去,破幻瞳光芒流转:“哇!是个台子!好大好旧,上面刻了好多画!还有……咦?怎么有个人影在晃?” “人影?”沈墨神色一凛,手按剑柄。 楚清歌却突然按住眉心——胎记骤然发烫! 不是刺痛,而是一种温暖的、仿佛回归母体般的灼热。与此同时,她脑海中那部《神农氏图谱》自动翻开,无数草木纹路交织变幻,最终定格成一幅画面:群山环抱之中,圆形祭坛巍然屹立,坛中央生长着一株通天古木,树下有影,向天而拜。 “是祭坛……”她喃喃道,“妖族的古老祭坛。图谱说,那是‘盟誓之地、血脉之根’。” “盟誓?”阿甲挠挠头,“妖族还搞这个?” “万物有灵,皆有规矩。”沈墨看向雾气深处,眼底映着剑鞘流淌的微光,“去看看就知道了。” 拨开最后一片垂挂的蛇形藤蔓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片被环形山壁天然围护的空谷,谷底平坦如镜,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圆形石坛。坛身由无数块灰白色巨石垒成,每一块石头上都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浮雕——不是人族文字,也不是现代妖文,而是更古老、更质朴的图画。 楚清歌走近,手指悬在石面上方,没有触碰。 “这是……”她轻声说,“战争。” 第一幅画:人族持剑,妖族张爪,两军对垒,尸横遍野。天穹之上,有冷漠的眼瞳注视。 第二幅画:一个模糊的身影走入战场。他赤足披发,手中无刃,唯有腰间悬挂草囊。所过之处,剑折爪收,敌意消融。 第三幅画:那道身影站在战场中央,左手按在人族将领肩头,右手抚在妖族首领额前。他身后,枯木逢春,血土生芽。 “是神农氏,”楚清歌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在调和战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小朱雀飞到她肩头,破幻瞳仔细扫过石画:“后面还有!快看!” 他们绕到祭坛另一侧。 第四幅画:人族与妖族并肩而立,共同仰望天穹。天空裂开一道缝隙,有阶梯垂落,仙光缭绕——正是“通天之路”。 第五幅画:第一批修士踏上阶梯,神情憧憬。神农氏站在地面上,仰头望着,双手却结成一个古怪的印诀,似挽留,似警示。 第六幅画……只有半幅。 石面在这里碎裂了,像是被什么巨力硬生生劈开。残余的画面里,通天之路崩塌,仙光转为血芒,踏上阶梯的修士如落叶般坠落。神农氏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而他身后,那些原本和睦的人与妖,再次举起了刀兵。 “这……”阿甲缩了缩脖子,“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沈墨沉默着走到祭坛正中央。那里有一个凹陷的圆形石槽,槽底积着浅浅的雨水,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他单膝跪地,指尖拂过石槽边缘——那里刻着一圈细密的纹路,与剑鞘内壁的图谱纹路如出一辙。 “这是血脉共鸣之槽,”他沉声道,“古籍记载,上古妖族立誓,需以血脉滴入此槽,与天地立约。” 楚清歌也蹲下来,盯着那汪积水。忽然,她眉心胎记猛地震动! 不是热,是痛。仿佛有无数声音从极其遥远的地方涌来,挤进她的脑海—— “……以此血为誓,人妖共处,永不为敌……” “……天道见证,若违此誓,血脉枯竭,魂飞魄散……” “……等等!那天梯不对劲!回来——!” 最后一声嘶吼尖锐凄厉,震得楚清歌踉跄后退,被沈墨一把扶住。 “你听到什么了?”他皱眉。 “誓言……还有尖叫,”楚清歌脸色发白,按住狂跳的太阳穴,“很多很多年前,就在这里,人族和妖族真的立过血誓。但后来……后来通天之路出现,誓言就被打破了。” 喜欢仙指问心请大家收藏:()仙指问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30章 万妖谷深处·妖族祭坛(下) 赤羽落在石槽边缘,金红尾羽垂入水中。水面忽然漾开涟漪,倒影变幻,竟浮现出模糊的景象:无数人影与妖影跪拜于此,鲜血滴入石槽,汇成一道冲天光柱。而在光柱顶端,那道裂开的天梯缓缓降下…… “是留影石!”小朱雀叫道,“这水底下有东西!” 沈墨毫不犹豫,并指如剑,一道温和的剑气探入水中。水花轻旋,槽底淤泥被轻轻拂开,露出一块半嵌入石底的、手掌大小的晶体。那晶体呈暗金色,表面布满天然棱面,此刻正随着水波荡漾,将尘封的光影投射到空气中。 正是他们在第五幅画里看到的“通天之路”降世之景。 只是这一次,影像更清晰,也更……令人窒息。 楚清歌看到那些踏上阶梯的修士脸上,最初是狂喜,但很快变成茫然,接着是恐惧。他们的身体在仙光中变得透明,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他们体内被抽离。而天梯尽头,那道裂隙深处,隐约有什么巨大的、不可名状的阴影在蠕动。 “那是……”她喉咙发干。 “饲料。”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是从晶体里,而是从祭坛后方那株半枯死的古木方向传来。 众人霍然转身。沈墨的剑已出鞘半寸,剑气凛然。 古木虬结的根系处,泥土松动,缓缓探出一颗……人参? 不,是一株成了精的、足有孩童大小的老山参。它顶着一丛翠绿的参叶,根须如须,主根上竟幻化出模糊的五官,此刻正用两颗芝麻似的黑眼睛“看”着他们。 “哟,终于有人找来了,”老山参的根须像手臂一样摆动着,语气慢悠悠,透着股见惯世事的懒散,“老朽等了……唔,算不清年头喽。反正上次见到活人,还是那个叫神农的傻小子。” 楚清歌目瞪口呆:“你……你会说话?” “草木有灵,何奇之有?”老山参晃了晃叶子,“倒是你,小丫头,身上那股味儿……啧啧,和神农小子一模一样。你是他后人?” “我……”楚清歌下意识摸向胎记。 老山参却已经转向沈墨,根须指了指他腰间的剑鞘:“还有你,小子。这剑鞘是神农当年赠给人族‘守誓者’的,怎么在你手里?上一个拿它的人……唉,死得惨呐,骨头都被天雷劈成灰了。” 沈墨握紧剑鞘,指节泛白:“守誓者?” “就是监督血誓执行的人,”老山参叹了口气,根须拍打地面,溅起细碎尘土,“当年人妖二族在这儿歃血为盟,说好共享天地,互不侵犯。神农做中间人,留了这剑鞘和图谱给人族,又留了这座祭坛和‘血脉石’给妖族。本以为是万世太平的开端……” 它顿了顿,参叶萎靡地耷拉下来。 “结果呢?通天之路一现,全乱套了。妖族说人族想独占仙缘,人族说妖族背信偷袭。血誓?在成仙长生面前,屁都不是。” 楚清歌走到古木旁,伸手触摸龟裂的树皮。通灵之体让她“听”到了这棵树残留的记忆——欢呼、誓言、鲜血、争吵、厮杀……最后归于沉寂。 “所以这祭坛,荒废了?”她轻声问。 “荒废?”老山参嗤笑,“是被‘天道’抹去了。看见那半幅碎画没?那是天雷劈的。还有这血脉石——”它用根须指了指水底的暗金晶体,“本来嵌在祭坛顶上,日夜发光,提醒两族誓言。结果通天之路出现后第三天,一道雷把它打落下来,埋进泥里。嘿,老天爷不想让人记得这事儿呢。” 小朱雀飞到楚清歌耳边,小声说:“主人,这参爷爷身上有好浓的‘真相味儿’,它没撒谎。” 赤羽也落下,难得没有嘲讽,只是静静看着那块沉在水底的血脉石。金红羽毛倒映在涟漪里,像一小簇不灭的火。 沈墨忽然开口:“你为何守在这里?” 老山参的根须蜷了蜷,像个老人搓手。 “因为当年……神农小子临走前,摸了摸老朽的脑袋,”它声音低下去,竟有些怅然,“他说:‘参老,替我看着这誓。若有人有一天想找回它,你就告诉他们——天道给的梯子,爬不得。’” 谷中寂静了片刻。 雾气缓缓流动,绕过古老石坛,拂过枯木残枝。祭坛上那些斑驳的战争与和平,在昏光里沉默着,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 楚清歌走到石槽边,蹲下身,将手伸进冰冷的积水中。指尖触到血脉石棱面的刹那,胎记与图谱同时灼烧! 更多碎片涌来:妖族长老滴血时的祈祷,人族修士割掌时的庄重,神农氏结印时眼底的忧虑……以及最后,天梯降临时,两族首领对视间那瞬间的动摇与贪婪。 “他们不是忘了誓言,”她忽然说,声音在空旷的祭坛上显得很轻,却很清晰,“他们是选择了相信‘天道’给的未来,而不是彼此守住的现在。” 沈墨走到她身边,也蹲下来。他的手按在剑鞘上,鞘身微震,似在回应这片土地上沉寂了太久的悲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我们现在呢?”阿甲小声问,“这祭坛……还有用吗?” 老山参的根须“啪”地拍了下地面,几片枯叶惊飞:“有用没用,得看你们想干什么。要是也想爬那天梯,现在就转身走,当没来过。要是……”它黑芝麻似的眼睛眯了眯,“要是想像神农小子那样,做点不一样的选择,那这祭坛、这血脉石、这剑鞘和图谱——就都是钥匙。” 楚清歌抬起头,看向沈墨。 四目相对。 她看见他眼底映着祭坛的灰影,也映着她自己。而在他瞳孔深处,那片常年结冰的湖面下,有什么东西正在松动、融化、重新凝聚。 “钥匙,”沈墨重复这个词,慢慢站起身,“开哪扇门?” 老山参的根须指向祭坛正上方——那里本该嵌着血脉石的位置,现在只剩一个空荡荡的凹坑。 “开‘真相’的门,”它说,“血脉石一旦归位,祭坛阵法就会重启。到时候,当年被天雷劈碎的最后那幅画……说不定能补全。” 楚清歌也站起来,水珠从指尖滴落,在石面上溅开细小涟漪。她感受着眉心胎记的灼热,感受着脑海里《神农氏图谱》与这座祭坛千丝万缕的共鸣,忽然笑了。 “那就试试呗,”她说,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今天晚饭加不加辣,“反正来都来了。” 小朱雀立刻附和:“试试!试试!我尾巴毛都准备好了!” 赤羽睨它一眼:“你那几根杂毛顶什么用?”却也跟着展开双翼,凤凰真火在羽尖流转,照亮四周雾气。 阿甲“咚”地跺脚,地脉之力隐隐波动:“挖坑埋石我在行!” 沈墨看着这一人三兽,看着他们眼中毫无阴霾的跃跃欲试,看着这片承载了背叛与遗忘的古祭坛,最后目光落回楚清歌脸上。 他伸出手。 不是握剑的手势,而是掌心向上,安静地摊开在她面前。 “血脉石需两人共置,”他说,声音比往常温和,“一人代表人族,一人代表妖族。” 楚清歌挑眉:“可我不是妖族啊?” “你有神农血脉,通草木万灵,”沈墨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在古老盟约里,你算中间人——和我一起。” 楚清歌瞅瞅他摊开的手,又瞅瞅水底那块暗金色的石头,最后瞅瞅老山参。老参精正用根须捂着并不存在的嘴,一副“你们随意老朽看戏”的悠闲样。 “行吧,”她把手放进他掌心,触感微凉,却有坚实的茧,“那说好了,要是真召唤出什么上古妖魂,你顶前面。” “嗯。” “要是天雷又劈下来,你挡着。” “好。” “要是……” “楚清歌。”沈墨打断她,手指微微收拢,握住了她的手,“话多。” 然后他弯腰,另一只手探入水中,与她一同,握住了那块沉寂了万古的血脉石。 石出水的刹那—— 祭坛上所有浮雕,骤然亮起! 喜欢仙指问心请大家收藏:()仙指问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31章 祭坛壁画·记录上古之战 石头亮起来的时候,小朱雀的第一反应是往楚清歌头发里钻。 “等等等等!”它翅膀乱扑腾,“不是说好就补个画吗?这怎么跟过年放烟花似的!” 确实像烟花——那些灰扑扑的浮雕一块接一块地亮起,不是刺眼的白光,而是温润的、像月光漫过溪石般的乳白色光晕。光顺着刻痕流淌,从祭坛底座开始,沿着那些古老的战争画面,一寸寸向上蔓延。 楚清歌还保持着和沈墨一起握着血脉石的姿势。石头在她掌心微微发烫,像颗小心脏。 “松手吗?”她小声问,眼睛却盯着最近那幅亮起来的浮雕——画面里,人族修士的剑尖离妖族战士的咽喉只有一寸,双方脸上的狰狞在光里纤毫毕现。 “再等等,”沈墨的声音很稳,“阵法还在启动。” 话音未落,祭坛中央那株半枯的古木突然“咔”地一声,从树心裂开一道缝。不是碎裂,而是像开门般,树皮向两侧缓缓挪移,露出里头中空的部分——那里居然嵌着一面巨大的、光滑如镜的石壁。 石壁上映出的,正是祭坛上所有浮雕拼合后的完整画面。 “哇……”阿甲从地底探出半个身子,龙鳞在光里泛着淡金,“这树还是个投影仪?” 老山参用根须抽了下它的脑袋:“什么投影仪!这是‘记忆碑’,上古妖族用血脉秘法刻的,只有血誓相关的力量能唤醒!”它顿了顿,芝麻眼盯着楚清歌和沈墨交握的手,“你俩……还真唤醒它了。” 楚清歌这才意识到手还被沈墨握着。她抽了抽,没抽动。 “阵法未稳,”沈墨面不改色,“松手可能会断掉连接。” “……你确定不是趁机占便宜?” “我若想占便宜,”他瞥她一眼,“会在辣椒粉撒了一身的时候占。” 楚清歌低头看看自己衣襟上红彤彤的粉末印记,闭嘴了。 这时,记忆碑上的画面开始动了。 不是影像流转那种动,而是浮雕本身在光里“活”了过来——石头上刻的人举起了剑,妖张开了爪,云在飘,血在滴,甚至能听见隐约的喊杀声从碑面深处传来,闷闷的,像隔着一万层牛皮鼓。 “开始了开始了!”小朱雀从发髻里探出头,破幻瞳闪着七彩光,“我看到那个拿剑的人族修士,他腰带松了!打架还不系好裤子,真不讲究!” 赤羽落在记忆碑顶端,金红尾羽垂下来:“杂毛鸟,重点是这个吗?” “细节决定成败!万一他就是因为裤子松了分心才输的呢?” “闭嘴看。”沈墨一句话终结了争吵。 画面确实在推进。 第一幕就是战争爆发。人族城池燃起烽火,妖族山林腾起妖云,双方在一条大河两岸对峙。战场上没有对错,只有你死我活——楚清歌看到一个年轻的妖族少女被箭矢贯穿胸口时,另一边也有一名人族少年被利爪撕开咽喉。 “为什么要打?”她轻声问。 老山参的根须轻轻拍打地面:“为什么?地盘、资源、仇恨……或者根本不需要理由。那时候,人族说妖族是畜生,妖族说人族是蛀虫,看彼此不顺眼久了,一点火星就能烧起来。” 记忆碑上的画面跳转,来到战争第三年。 山河破碎,尸横遍野。人族修士结起大阵,妖族长老召唤祖灵,两边都杀红了眼。而天空之上,那道冷漠的眼瞳始终悬着,像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 “那是天道的眼睛?”楚清歌指着画面问。 “也许吧,”沈墨眯起眼,“或者说,是某种‘存在’在观察。” “观察什么?” “观察我们怎么自相残杀。” 这话说得太冷,楚清歌打了个寒噤。她忽然发现,沈墨握着她手的力道,不知何时重了几分。 然后,第三幕来了。 战场最中央,空间忽然扭曲。没有金光万丈,没有仙乐飘飘,只有一个赤足披发的男人,背着一只破旧的草囊,从虚空中一步踏出。 他长得……很普通。 不是画像里那种仙风道骨,也不是传说中三头六臂。就是个人,瘦瘦高高,头发随便用草绳扎着,脸上带着长途跋涉后的倦色,衣服下摆还沾着泥点。 但他出现的瞬间,正在厮杀的双方都停了手。 不是被威压震慑,而是——楚清歌努力寻找合适的词——像是饿狼看见了篝火,本能地停了爪。 “神农氏,”老山参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像在自言自语,“他还是这副样子……走路慢吞吞,说话温吞吞,看着谁都能欺负他一下。” 记忆碑上,神农氏先走到人族阵营前。 他对着那位浑身浴血的人族将领说了什么。碑面没有声音,但楚清歌的通灵之体“听”到了——不是话语,是情绪:疲惫、悲伤,还有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人族将领手中的剑,慢慢垂了下来。 神农氏又转身,走向妖族阵营。 妖族首领龇着獠牙,妖气冲天。可神农氏只是仰头看着他,伸手——不是结印,不是施法,就是普普通通地,拍了拍妖族首领那只比他还大的前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像在拍一头闹脾气的巨兽。 不可思议的是,妖族首领真的安静了。他低下头,巨大的鼻尖凑近神农氏,嗅了嗅,喉咙里发出咕噜声。 “他在说什么?”楚清歌忍不住问。 这次回答的是沈墨:“他说,‘你身上,有山林的味道。’” “你听得懂上古妖语?” “剑鞘在共鸣,”沈墨指了指腰间微微发光的鞘身,“它在‘翻译’。” 记忆碑的画面继续。 神农氏站在两军之间,左右看看,忽然蹲下身,从草囊里抓出一把种子,随手撒在浸满鲜血的土地上。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楚清歌屏住了呼吸。 种子落地即生。不是缓慢发芽,而是像快进的春景——嫩芽破土,抽枝展叶,开花结果,在几个呼吸间完成了一生的轮回。新生的植株迅速蔓延,绿意如潮水般漫过焦土,盖住尸体,缠住折断的兵器。 一株巨大的、从未见过的树从战场最中央拔地而起,树冠如伞,洒下清凉的阴影。树荫之下,原本剑拔弩张的双方,都下意识地松开了手中的武器。 “这是……什么树?”阿甲小声问。 “盟誓之木,”老山参说,“也叫‘同心树’。它的果子,人族吃了能听懂妖语,妖族吃了能通晓人心。神农种它,不是要化解仇恨,是要让彼此‘听懂’。” 画面里,人族和妖族在树荫下坐了下来。 起初还隔着老远,互相瞪眼。但树上的果子熟了,掉下来,滚到脚边。有人捡起,犹豫,咬了一口。有妖也捡起,嗅嗅,吞了下去。 然后,他们的表情变了。 楚清歌看到那个人族修士盯着对面的妖族战士,张了张嘴,说了句什么。妖族战士愣了愣,挠挠头,回了一句。 ——他们在对话。 用彼此能理解的方式,第一次真正地对话。 “吵起来了?”小朱雀紧张地问。 “不,”楚清歌笑了,“他们在……讨价还价。” 确实像讨价还价。人族修士比划着河流,妖族战士摇头,指指山林。双方你来我往,偶尔还拍大腿,像集市上争斤两的买卖人。 但兵器,再没举起。 神农氏就坐在树下,背靠着树干,闭着眼,像是睡着了。阳光透过叶隙落在他脸上,斑斑驳驳的,很安静。 “就这么……和好了?”阿甲不可置信。 “哪有那么简单,”老山参叹气,“打了上百年的仗,几句话就能抹平?但至少,他们开始谈了。而只要肯谈,就有希望。” 记忆碑的画面推进到盟约之日。 人族与妖族各出代表,跪在祭坛前——就是楚清歌他们现在站的这座祭坛。那时的祭坛崭新,石面光洁,中央还没有石槽,只有一汪清泉。 神农氏站在祭坛最高处,手中托着的,正是那块暗金色的血脉石。 他说话的声音通过剑鞘共鸣,断断续续地传到沈墨耳中,又被沈墨低声转述: “……以此石为证,以血脉为誓……人族居平原,妖族守山林,江河共享,天地同担……若违此誓……” 楚清歌屏息听着。 “若违此誓,”沈墨顿了顿,声音有些沉,“血脉枯竭,魂飞魄散,且子孙后代,永受盟约反噬。” 画面里,人族将领割破掌心,鲜血滴入清泉。妖族首领咬破舌尖,精血落入水中。两股血在泉中交融,化作一道红光,冲天而起,没入血脉石中。 石头亮了,像一颗真正的心脏,在祭坛顶端缓缓搏动。 接着,所有人都看到——天空之上,那道一直冷漠注视的眼瞳,第一次,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天道不高兴了?”小朱雀敏锐地说。 赤羽难得没怼它,金红羽翼微微收拢:“它在忌惮。” “忌惮什么?” “忌惮……”楚清歌接过话,盯着画面里那块发光的石头,“忌惮人妖两族‘团结’。” 盟约已成。祭坛周围,人族与妖族混坐在一起,分食同心树的果实,喝酒,甚至——楚清歌眨了眨眼——还有人和妖勾肩搭背,跳起了笨拙的舞。 战争真的结束了。 神农氏站在祭坛边缘,看着这一幕,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但那笑意很浅,很快就被疲惫盖过。他转身,背起草囊,朝山林深处走去,没有告别。 “他就这么走了?”楚清歌问。 “他本来就是个过客,”老山参说,“他说,他的使命是‘搭桥’,桥搭好了,怎么走,是桥上人的事。” 记忆碑的画面开始变淡。 最后一幕,是祭坛上那块血脉石日夜发光,像座灯塔,提醒着所有经过的人与妖:这里曾有过誓言。 画面彻底暗下去之前,楚清歌注意到一件事—— 石头发光时,祭坛周围的草木会微微向它倾斜,像是在行礼。而远处的天空中,那道眼瞳始终悬着,目光落在石头上,冰冷,沉默,像在等待什么。 碑面彻底暗了。 祭坛上的光晕也渐渐消退,恢复成普通的灰白石面。只有中央那株古木裂开的记忆碑还微微发着光,映着谷中渐浓的雾气。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楚清歌和沈墨还握着手,血脉石躺在他们掌心,温温热热。 “所以,”她慢慢吐出一口气,“上古之战是真的,神农氏调停是真的,人妖盟约……也是真的。” “嗯,”沈墨松开手,石头落入她掌心,“但后来,盟约碎了。” “因为通天之路?” “因为给了他们‘更好’的选择。” 小朱雀飞下来,落在楚清歌肩上,破幻瞳扫过恢复平静的祭坛:“主人,那我们接下来干嘛?把石头放回去?” 楚清歌掂了掂手里的血脉石,抬头看向祭坛顶端那个空荡荡的凹槽。 “放回去,”她说,“然后看看,最后那半幅碎画里,到底藏着什么。” 老山参忽然用根须敲了敲她的脚踝。 “小丫头,”它说,声音难得严肃,“石头一旦归位,祭坛阵法会彻底激活。到时候,当年被天雷劈掉的‘真相’可能会重现,但——” 它顿了顿,芝麻眼望向天空。 “但当年劈碎画的天雷,说不定……还会再来。” 楚清歌和沈墨对视一眼。 谷中雾气渐浓,远处传来不知名妖兽的嚎叫,悠长,苍凉。 “那就让它来,”沈墨按了按剑柄,眼角泪痣在昏光里像粒墨点,“正好问问它,为什么那么怕人记得。” 楚清歌笑了,把血脉石往空中一抛,又接住。 “走着,”她说,转身朝祭坛顶端走去,“去补那半幅画。” 身后,赤羽展翅,阿甲刨土,小朱雀叽喳着说要去树顶放哨。 老山参看着他们的背影,根须轻轻拍打地面,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 “神农小子,你等的‘后来人’……好像真的来了。” 而且,还带了满身的辣椒粉味儿。 喜欢仙指问心请大家收藏:()仙指问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32章 神农氏的背影·与胎记同源 祭坛顶端的石槽比想象中浅。 楚清歌踮着脚往里瞅了瞅,槽底积着薄薄一层灰,还有几片不知哪年掉进去的枯叶。她把血脉石在衣襟上蹭了蹭——蹭掉一点辣椒粉——然后小心翼翼地往凹槽里放。 “等等。”沈墨忽然按住她的手腕。 “干嘛?怕我手抖?” “怕你被反噬。”他从袖中取出一截素白布条,三两下缠在她手上,又从自己剑穗上解下一枚小小的玉环,套在她拇指上,“血脉石归位会激发古阵,戴上这个,剑鞘的守护之力能分你一半。” 楚清歌看着拇指上温润的玉环,又看看沈墨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沈师兄,你这算不算……给我戴戒指?” 沈墨的手顿了顿。 “算护具。”他收回手,别开脸。 “哦。”楚清歌憋着笑,把石头往槽里一按。 没动静。 一秒,两秒,三秒。 小朱雀从树顶探出头:“完事儿了?说好的天雷呢?烟花呢?本鸟哨都放好了!” 赤羽一翅膀把它拍下去:“闭嘴,阵法在苏醒。” 确实在苏醒。 不是轰轰烈烈的那种,而是像冬眠的巨兽在翻身——先是最细微的震颤从脚底传来,接着祭坛上的每一块石头都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那声音很古老,闷闷的,像是从地心深处传上来的叹息。 楚清歌掌心下的血脉石,开始发光。 不是刺眼的光,而是温润的、像晨曦穿透薄雾的暖金色。光芒顺着石槽边缘流淌,沿着祭坛表面那些纵横交错的刻痕蔓延,眨眼间就把整座祭坛点亮成一座发光的迷宫。 “退后。”沈墨拉住她的手腕,两人迅速退到祭坛边缘。 刚站稳,祭坛中央的记忆碑“嗡”地一声,爆发出比之前强烈十倍的乳白光柱。光柱冲天而起,撞进谷地上空浓稠的雾气,竟硬生生冲开一个空洞,露出灰蒙蒙的天空。 而就在那光柱中央,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不是浮雕,不是幻影,而是更真实、更清晰的——投影。 那个人还是赤足披发,背对众生,正仰头望着天空。他的草囊斜挎在肩侧,几缕发丝被谷中的风吹起,衣摆微微飘动。 正是刚才壁画里的神农氏。 但这次,他不是战场上的调停者,也不是盟约的见证人。 他站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巅——楚清歌认出来了,是南离州最高的“擎天峰”,传说中离天最近的地方。而此刻,峰顶上空,那道被称为“通天之路”的天梯,正缓缓降下。 投影里的神农氏一动不动。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跪拜,没有欢呼,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那道仙光缭绕的阶梯一寸寸垂落,看着天梯尽头那道深不见底的裂隙,看着裂隙深处隐约蠕动的阴影。 然后,他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上,五指慢慢收拢——不是结印,更像是……在丈量什么。丈量天梯的宽度?丈裂隙的深度? 没有人知道。 但就在他做这个动作时,投影的角度微微偏转,露出了他的整个背影。 楚清歌的呼吸,瞬间停了。 “沈墨,”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你看到了吗?” 沈墨没有说话。他的手按在剑鞘上,鞘身正在剧烈震颤,发出近乎悲鸣的嗡响。 老山参从树根处“嗖”地窜过来,根须扒着楚清歌的脚踝,芝麻眼瞪得老大:“丫头!你……你摸摸你的额头!” 楚清歌不用摸。 她眉心那枚火焰状的胎记,此刻正烫得惊人。不是灼痛,而是一种血脉共鸣的滚烫,烫得她几乎能听到血液在皮肤下奔腾的声音。 她颤抖着抬起手,虚空描摹着投影里神农氏的背影。 宽肩,瘦骨,微微佝偻的脊梁,还有那随意束起的长发垂落的弧度。 每一寸线条,都和她从记事起就长在眉心的胎记——一模一样。 不是相似。 是完完全全的复刻。 “这怎么可能……”她喃喃道。 “怎么不可能?”老山参的根须拍打地面,声音又急又激动,“神农氏当年走遍三域九州,播撒草木之种,也留下了他自己的‘血脉印记’!他说过,若后世有人能唤醒祭坛,看见他最后这段记忆,那这个人——” 它顿了顿,盯着楚清歌,一字一顿: “就是他的‘传薪者’。” “传薪者?”小朱雀飞下来,落在楚清歌肩头,破幻瞳扫过她眉心的胎记,又扫过投影里的背影,“主人,所以你真是神农后人?可你不姓神啊!” “不是血脉后人,”沈墨忽然开口,他的目光在楚清歌和投影之间来回移动,“是传承者。神农氏以自身精血为墨,以天地为卷,将他的‘道’刻进了某些人的命格中。胎记,就是印记。” 楚清歌摸了摸发烫的眉心,忽然想起小时候村里的神婆指着她的胎记说:“丫头,你这是‘火焚印’,命里带煞,克亲克友。” 她娘气得拿扫帚把神婆打出去,转头却抱着她哭:“咱不迷信,咱这胎记好看,像朵小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来不是小花。 是某个上古圣人的背影。 是某种跨越了万古的托付。 “可为什么是我?”她听见自己问,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我就是一个普通村姑,会认点野菜,会烤点红薯……” “普通村姑不会被测灵石嫌弃是‘伪灵根’却身怀通灵之体,”沈墨说,“普通村姑不会在药园里唤醒上古丹尊残魂,更不会——”他看向她手中的玉环,“让这柄守誓者的剑鞘,认你为主。” 楚清歌愣了愣:“剑鞘认我?不是认你吗?” “它认的是‘心意相通者’,”沈墨淡淡道,“昨日在剑冢,是你先触动了它。” 记忆碑的投影还在继续。 神农氏已经收回了手。他转身,面向投影的“镜头”——就好像知道万年后会有人在此观看一样。 楚清歌第一次看清了他的脸。 还是普通的容貌,但那双眼睛……深得像古井,沉得装得下整个破碎的人间。他嘴唇动了动,没有声音,但剑鞘的共鸣把话语送进了沈墨耳中,沈墨又低声复述出来: “后来者。” 三个字,让整个祭坛陷入了绝对的寂静。 “若你们看见这段记忆,说明两件事:第一,人妖盟约已碎;第二,通天之路已现。” 神农氏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万载时光,直直落在楚清歌脸上。 “我留此影,不为教你们仇恨,也不为让你们绝望。只告诉你们三句话。” “第一,通天之路是陷阱。踏上去的人,不会成仙,只会成为‘饲料’。” “第二,天道无仁。它要的不是秩序,是‘养料’。人族与妖族的战争,是它最好的养料来源。” “第三——” 他的身影开始变淡,像被风吹散的沙画。 “若你们还想挣扎,就去找到‘薪火’。我在三域九州留下了九处火种,集齐它们,或许……还能为这天地,争一线真正的光明。” 话音落尽,投影溃散。 记忆碑的光柱缓缓收敛,祭坛上的光芒也渐渐暗淡。只有血脉石还在石槽里微微发着光,像颗永不熄灭的星。 谷中死寂。 半晌,阿甲从地底钻出来,小心翼翼地:“那个……‘薪火’是啥?能吃吗?” 赤羽一翅膀拍在它脑袋上:“吃吃吃,就知道吃!那是希望!是反抗天道的火种!” 小朱雀却飞到楚清歌面前,破幻瞳盯着她眉心的胎记,忽然叫道:“主人!你胎记在发光!” 楚清歌抬手一摸——不是幻觉。 那枚火焰状的胎记,此刻正透出淡淡的金红色光芒,光芒中隐约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像地图,又像某种指引。 “这是……”她看向沈墨。 沈墨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掌心按在剑鞘上。鞘身内壁的《神农氏图谱》纹路,竟与胎记的光芒产生了共鸣,交织出一幅模糊的、流动的地形图。 “是第一个火种的位置,”沈墨盯着那些纹路,瞳孔微缩,“在南离州……玄天宗后山禁地。” “咱们宗门?”楚清歌愕然,“后山禁地不是关押重犯和堆放杂物的地方吗?” “所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老山参慢悠悠地说,“神农小子精着呢,把火种藏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谁能想到?” 楚清歌消化着这些信息,脑子有点乱。她看看胎记,看看剑鞘,又看看祭坛顶端发光的血脉石,最后看向沈墨: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偷自家宗门的禁地?” “不是偷,”沈墨纠正,“是取回本就属于天地众生的东西。” “有区别吗?” “有。偷是犯罪,取是正义。” “……师兄,你讲歪理的时候还挺帅。” 沈墨不理她,转身看向老山参:“参老,这祭坛之后会如何?” 老山参的根须轻轻拍打地面:“阵法已激活,血脉石归位,这座祭坛会重新成为‘盟誓之地’。不过——”它望了望天空,“天雷怕是要来了。你们最好在天黑前离开,不然万年前那场戏,可能得重演。” 仿佛为了印证它的话,谷地上空,被光柱冲开的雾气空洞正在缓缓合拢。而在那更深处,隐约有沉闷的雷声传来,像巨兽在云层后翻身。 楚清歌摸了摸眉心的胎记,感受着那股温暖的、仿佛来自血脉深处的悸动。 “沈墨。” “嗯。” “你说,神农氏当年站在擎天峰上看通天之路时……他在想什么?” 沈墨沉默了片刻。 “他在想,”他说,“这天梯真难看,还不如我种的藤蔓结实。” 楚清歌噗嗤笑出声。 笑着笑着,眼眶却有点热。 她最后看了一眼祭坛中央那株半枯的古木,看着记忆碑上残留的微光,看着石槽里静静搏动的血脉石。 然后她转身,拍了拍衣襟上的灰——又掉下来一点辣椒粉。 “走吧,”她说,语气轻松得像决定晚饭吃什么,“回宗门,偷——啊不,取火种去。” 小朱雀立刻跟上:“带上我带上我!我能放哨!” 赤羽展翅:“本座为你护航。” 阿甲刨了刨土:“我挖条直达禁地的地道?” “别,”楚清歌和沈墨异口同声,“宗门大阵会报警。” 两人对视一眼,又各自别开脸。 老山参看着他们吵吵嚷嚷地走远,根须轻轻拂过祭坛温热的石面。 “神农小子,”它对着空无一人的山谷,轻声说,“你选的这届传薪者……话多,爱闹,满身辣椒味儿。” “但不知道为什么,老朽觉得——” “他们说不定,真能把你留下的火,重新点起来。” 远处,第一道闪电劈开了浓雾。 雷声隆隆,像天道迟来的怒火。 而谷口,那一行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蜿蜒的山道尽头。 喜欢仙指问心请大家收藏:()仙指问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33章 祭坛中心的晶石·留影石 天雷在头顶酝酿到第三声时,阿甲突然刹住了脚。 “等等!”它从地底探出半个身子,龙鳞在昏暗天光下泛着紧张的光泽,“我好像……挖到个不得了的东西!” 楚清歌正忙着拍打衣襟上的辣椒粉——这玩意儿简直像长在布料里了,越拍越红。闻言抬头:“什么不得了?不会是又一窝毒蚁吧?先说好,辣椒粉只剩半袋了。” “不是蚂蚁!”阿甲爪子刨得飞快,“是石头!会发光的石头!就埋在祭坛正下方三尺处!” 沈墨脚步一顿,剑鞘骤然发出嗡鸣。 小朱雀立刻飞高,破幻瞳扫向祭坛方向:“真有光!蓝汪汪的,像……像块超大号冰糖!” 赤羽落在楚清歌肩头,金红尾羽微微炸开:“不是冰糖。那是‘留影石’的核心晶矿,只有在极古老的大型记忆阵法中心才会形成。”它顿了顿,语气难得严肃,“如果祭坛下方有这东西,说明我们刚才看到的投影——只是碎片。” 楚清歌和沈墨对视一眼。 远处雷声又近了,云层低得仿佛要压到山顶。但祭坛方向,那隐约的蓝色光芒像有魔力,勾着人的脚步。 “回去看看?”楚清歌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眉心——胎记还在发烫,而且随着那蓝光的闪烁,温度时高时低,像在呼应。 沈墨看了眼天色:“半刻钟。雷落之前必须离开。” “够了!”楚清歌转身就往回跑,“阿甲带路!” “哎哎你慢点!地道还没挖通——” “不用挖,”赤羽展翅飞起,“本座开路。” 凤凰真火喷涌而出,却不是焚烧,而是温柔地拂开地面的枯枝败叶,露出下方潮湿的泥土。火焰所过之处,泥土自动向两侧分开,形成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直通祭坛底座。 楚清歌看得目瞪口呆:“你还有这功能?!” 赤羽昂首:“凤凰之力,掌控万火。区区土遁,小道尔。” “那你之前怎么老让我走路?” “本座乐意。” 楚清歌:“……”行吧,你傲娇你有理。 通道尽头,祭坛底座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里没有想象中阴暗潮湿,反而是一片柔和的蓝色光晕。光源来自一块嵌在基岩中的巨大晶体——足有磨盘大小,通体剔透如最纯净的水晶,内部却流淌着星河般的蓝色光脉。 晶石表面光滑如镜,此刻正倒映着他们的脸。但奇怪的是,倒影里每个人的眉心……都多了一枚火焰状的印记。 “这是……”楚清歌凑近,看着晶石里那个眉心发光的自己。 老山参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根须扒在晶石边缘,芝麻眼瞪得溜圆:“好家伙!原来祭坛底下还藏着这么大一块‘记忆之心’!怪不得刚才的投影只有片段——真正的完整记录,在这儿呢!” 沈墨单膝跪地,指尖轻触晶石表面。蓝色光脉立刻像被惊扰的溪流,波纹荡漾开来,晶石内部的景象开始变幻—— 还是那片战场,但视角完全不同。 之前浮雕和记忆碑展现的,是人族与妖族的对峙。而这块晶石记录的,却是……天空。 准确说,是天空之上,那道冷漠眼瞳的“背后”。 “它在看什么?”小朱雀扑棱着翅膀,破幻瞳全力运转,“我看到……眼瞳后面还有东西!像……像一张网?” “是规则之网,”赤羽沉声道,“天道用以操控众生命运的丝线。” 晶石画面推进:当人族与妖族厮杀时,那些丝线从战场每一具尸体上抽取着某种透明的能量,汇入眼瞳深处。而当神农氏出现,调和战争,种下同心树时——丝线剧烈震颤,眼瞳第一次显露出类似“焦躁”的情绪波动。 “它不喜欢和平,”楚清歌喃喃道,“战争才是它的养料。” 画面再转,来到盟约之日。 这次晶石记录的,不仅是祭坛上的滴血为誓,还有天空中的异变——就在血脉石发光、盟约成立的刹那,眼瞳背后那张规则之网,突然崩断了数十根丝线! 眼瞳剧烈收缩,第一次显露出清晰的、类似“痛楚”的纹路。 老山参的根须拍打地面:“怪不得!怪不得天道要劈碎盟约!原来人妖和睦,真的会削弱它的力量!” “然后呢?”阿甲紧张地问,“它就降下通天之路来搞破坏?” 晶石画面给出了答案。 盟约之后三百年,人妖二族确实和平共处。晶石记录了许多温馨片段:人族修士教小妖读书识字,妖族长老帮人族治疗山林水土,甚至还有几场人族与妖族的联姻——新娘子是只漂亮的狐妖,盖头下笑得见牙不见眼。 但随着时间推移,晶石画面的色调开始变得灰暗。 不是发生了什么灾难,而是一种缓慢的、几乎察觉不到的……“倦怠”。 人族修士修炼速度越来越慢,妖族觉醒血脉越来越难,新出生的孩子灵根越来越杂。整个天地间的灵气,像是在缓慢地“稀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怎么回事?”楚清歌皱眉,“和平年代,灵气不该更充沛吗?” 沈墨盯着晶石画面中那些逐渐模糊的修炼符文,忽然开口:“不是灵气稀释。是天道……在收紧‘权限’。”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画面跳到一座人族宗门内。 几位长老围坐一堂,愁眉苦脸。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枚玉简,声音通过剑鞘共鸣传来: “……通天之路的传言,诸位都听说了吧?说是百年后开启,登天梯者可直抵仙界,得长生,证大道。” 另一人冷笑:“荒谬!我辈修士,当脚踏实地修行,岂能寄望于虚无缥缈的天梯?” “可若不走天梯,”第三人叹气,“你看看这几年的弟子,筑基成功率不足三成。再这样下去,我人族修真道统……怕是要断了。” 沉默。 长久的沉默。 晶石画面外,楚清歌等人也沉默了。 他们忽然明白了——通天之路,不是突然降临的恩赐。 是天道在人间播下的,一颗名为“绝望”的种子。 画面快进。 一百年间,类似的场景在各处上演:修炼无望的修士,血脉衰弱的妖族,越来越贫瘠的灵脉,越来越艰难的生存。而天空中那道眼瞳,始终静静看着,像在等待什么。 终于,第一波“信使”出现了。 晶石画面中,几个身影从云层深处降下。他们身披霞光,面容模糊,声音却清晰地传遍三域九州: “天道慈悲,赐通天之路。登天梯者,可脱凡胎,证永生。” 其中一位信使,抬手点向一名困在金丹期三百年的老修士。金光灌顶,老修士瞬间突破元婴,白发转黑,意气风发。 整个修真界,沸腾了。 “是陷阱,”沈墨的声音冷得像冰,“但包装成了唯一的生路。” 楚清歌看着画面中那些狂热的脸,忽然觉得胸口发闷:“所以他们明知道盟约,明知道誓言……还是选择了天梯?” 晶石画面给出了残酷的答案。 通天之路降临前夜,人族与妖族的最后一次盟约会议。 两族首领相对而坐,中间摆着那枚发光的血脉石。妖族首领先开口(剑鞘翻译): “人族兄弟,天梯之事……你们如何看?” 人族首领沉默良久:“我族有三成修士,百年未有寸进。若再这样下去……” “所以你们要背誓?” “不是背誓!是……为族群寻一条生路!” 争吵,拍桌,最后是长久的僵持。 天亮时分,通天之路的霞光染红天际。两族首领同时起身,看向天空,又看向彼此。 妖族首领伸手,拿起血脉石。 人族首领闭上眼。 然后——石头被狠狠摔在地上! 不是碎裂,而是光芒瞬间黯淡,像被抽走了灵魂。与此同时,祭坛顶端那道冲天光柱,骤然熄灭。 盟约,碎了。 晶石记录到这里,蓝色光脉剧烈波动,画面开始破碎。但最后一幕,所有人都看清了—— 血脉石坠地时,一道微不可察的金光从石中飞出,没入虚空。而在那金光飞去的方向,隐约可见九个光点,散落在三域九州的不同角落。 “是火种!”小朱雀叫道,“神农氏留下的九个火种!” 画面彻底暗去。 晶石恢复平静,内部的蓝色光脉缓缓流淌,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祭坛底下一片死寂。 只有远处越来越近的雷声,提醒着他们时间不多。 楚清歌摸了摸眉心滚烫的胎记,又看了看地上那块巨大的留影石,最后看向沈墨:“所以……我们刚才在祭坛上激活的,只是表层记忆。真正的历史,都藏在这下面?” “嗯,”沈墨站起身,拍了拍膝上的土,“天道不仅劈碎了壁画,还想让这段历史永远埋在地下。” “但它没想到,”老山参嘿嘿笑道,“会有个爱挖洞的穿山甲,还有个满身辣椒粉的丫头,把它精心藏起来的真相,又给刨出来了。” 阿甲得意地挺胸:“挖洞,我是专业的!” 小朱雀飞过去用翅膀拍它:“少嘚瑟!雷要劈下来了!” 确实,头顶的雷声已经近在耳边,云层中电光闪烁,隐约锁定了祭坛方向。 沈墨抓住楚清歌的手腕:“走!” “等等!”楚清歌挣脱,从怀里掏出那半袋辣椒粉,想了想,又摸出几颗自己炼的“留影丹”——能短暂记录影像的小玩意。她把丹药捏碎,粉末混进辣椒粉里,然后—— 哗啦! 整袋混合物全撒在了巨大晶石表面。 “你干什么?!”赤羽愕然。 “留个记号,”楚清歌咧嘴一笑,“下次来好找。而且辣椒粉能防虫——万一有什么妖兽想啃这石头,先辣它个七荤八素!” 沈墨:“……” 他有时候真的搞不懂这丫头的脑回路。 但没时间吐槽了。第一道闪电已经劈下,落在谷口,炸起漫天尘土。 一行人连滚带爬冲出通道,头也不回地往山外跑。身后,祭坛在雷光中时隐时现,那块嵌着巨大留影石的基岩处,蓝色的光晕透过泥土缝隙,混着红彤彤的辣椒粉,在闪电照耀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在抗议的斑斓色彩。 跑出谷口老远,楚清歌才喘着气停下,回头望去。 祭坛方向,雷云翻涌,电蛇狂舞。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那些闪电……有点迟疑。 像在忌惮什么。 “沈墨,”她戳戳身旁人的胳膊,“你说,天道是不是……其实挺怕辣椒的?” 沈墨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灰,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沉默两秒。 “也许,”他说,“它只是没遇到过你这样的。” 楚清歌乐了,顶着满头乱发和被雨淋湿后更加显眼的辣椒粉痕迹,笑得像偷到鸡的小狐狸。 “那挺好,”她说,“以后我见它一次,撒它一次。” 远处,最后一道雷劈下,正中祭坛顶端。 但血脉石所在的那个石槽,蓝光一闪,竟将雷电尽数吸纳。 石头在槽中轻轻震动,像在打饱嗝。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只有雨还在下,洗刷着古老祭坛上的尘埃,也洗刷着那块刚被辣椒粉腌入味的巨大留影石。 历史被埋没了太久。 喜欢仙指问心请大家收藏:()仙指问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34章 留影石内容·通天之路的谎言 雨下到后半夜的时候,楚清歌一行人在一个山洞里挤成了沙丁鱼。 山洞是阿甲临时刨的,不大,但胜在干燥——如果忽略从洞顶滴滴答答渗进来的雨水和角落里那窝被惊醒后骂骂咧咧搬家的山鼠的话。 “所以,”楚清歌盘腿坐在火堆旁,一边拧着头发上的水,一边盯着赤羽用凤凰真火烤干的那块“记忆碎片”——是从巨大留影石表面剥落的一小片晶体,现在正悬在空中,泛着幽幽蓝光,“咱们冒着被雷劈成烤鸡的风险,就带回来这么个……冰糖渣?” 小朱雀正试图从楚清歌湿漉漉的头发里扒拉出被雨水冲淡的辣椒粉,闻言抬头:“主人,这不是冰糖渣!这是‘记忆晶片’!能把留影石里最核心的那段影像单独提取出来!” “有什么用?泡水喝能看见前世吗?” “……”小朱雀被噎住了。 沈墨坐在洞口,背对着火光擦拭剑鞘。雨声敲打着洞外的树叶,噼里啪啦的,衬得他的声音格外清晰:“留影石太大,带不走。这块碎片记录了最关键的部分——通天之路降临的真相。” 楚清歌来了精神:“怎么看?滴血认主?还是得念咒?” “用你的胎记碰它。” “这么简单?”楚清歌狐疑地伸出手指,戳了戳悬浮的晶片。冰凉,光滑,像摸一块冻过的玉。 碰到眉心的瞬间,晶片“嗡”地一震! 蓝光暴涨,却不是刺眼的那种,而是像水波一样荡漾开来,在洞壁上投出一片模糊的光影。光影里有人声传来,嘈杂,激动,还夹杂着某种……仙乐? “开始了!”小朱雀扑棱到楚清歌肩上,破幻瞳全力运转,“是通天之路降临那天的影像!” 画面渐渐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人山人海——真的字面意义上的“人山人海”。擎天峰脚下,黑压压全是脑袋,有人族的各色法袍,有妖族现出本体的庞大身躯,甚至还有几个魔修混在边缘,小心翼翼地遮掩着气息。 所有人都仰着头,看向天空。 天空中,那道传说中的“通天之路”,正缓缓降下。 楚清歌屏住了呼吸。 不是因为壮观——说实话,那天梯看着还挺……廉价的。 通体白玉材质,台阶整齐,两侧有祥云缭绕,仙鹤虚影盘旋,还自带BGM(一种空灵缥缈的钟磬声)。但不知为什么,楚清歌总觉得那梯子透着一股子“赶工”的味道:云絮的边角有点毛糙,仙鹤飞行的轨迹僵硬得像提线木偶,连BGM都有几个音节明显跑调。 “就这?”她忍不住吐槽,“还没我们村庙会的戏台子精致。” 沈墨没说话,但楚清歌看见他嘴角抽了一下。 影像里,人群却已经沸腾了。 “天道慈悲!天道慈悲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修士跪在地上,老泪纵横,“老夫困在元婴期八百年,今日终于得见仙缘!” “让开!我妖族也要登天梯!”一只虎妖挤开人群,声如洪钟,“凭什么只有人族能成仙?!” “凭你先学会排队!”旁边的人族女修一脚踹在虎妖腿上。 吵吵嚷嚷中,天梯终于稳稳落地。梯子尽头没入云端,看不见顶,只有无尽霞光从云层缝隙里漏下来,镀得每一级台阶都金光闪闪。 然后,“仙使”出现了。 三个身影从霞光中飘然而下,白衣胜雪,面容笼罩在柔和的光晕里,看不清五官,但光看那身段、那气质、那出场特效——满分。 为首的仙使开口,声音温和得像春风拂面: “天道垂怜众生修行之苦,特降通天之路。登此梯者,经九千九百九十九级考验,可抵仙界,脱凡胎,证永生。” 人群彻底疯了。 哭的,笑的,磕头的,往前挤的,乱成一团。几个性急的修士已经御剑而起,想抢先登梯—— “且慢。”仙使抬手,轻轻一压。 所有御剑的人“噗通噗通”全摔了下来,摔得七荤八素。 “登天梯,需心诚,需缘法。”仙使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今日先开三千级,有缘者自可上。百年后,再开三千级。再百年,全梯乃通。” “还要等?”有人不满。 仙使微笑:“仙路漫漫,急不得。况且——” 他顿了顿,光晕下的目光扫过全场。 “登梯者,需‘供奉’。” 这个词一出来,影像外山洞里的楚清歌眉头皱紧了。 “供奉什么?”她小声问。 影像里的人群也在问。 仙使抬手,掌心浮现三样东西的虚影:一株灵气四溢的万年灵草,一枚妖气冲天的内丹,还有一团……纯净的、仿佛有生命般蠕动的“修为精华”。 “灵物、妖丹、或自身百年修为。”仙使说,“此为‘诚意’,亦是登梯之资。” 人群安静了一瞬。 但很快,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出现了——正是之前那个哭得最凶的老修士。他颤巍巍地掏出一个玉盒,里面是一株他珍藏千年的“九转还魂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老夫愿献此草!只求登梯!” 仙使点头。玉盒飞起,没入霞光。老修士身上顿时笼罩一层金光,他激动得浑身发抖,一步步走向天梯。 第一步踏上。 他的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黑,皱纹消退,佝偻的背挺直了。整个人年轻了至少三百岁。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人群再次爆炸,“真的能返老还童!” 接下来,献宝的、献丹的、咬牙剥离自身修为的……一个个走上天梯。每一个登梯者,都会在最初几级台阶上得到“馈赠”:突破瓶颈的、治愈暗伤的、血脉纯化的,五花八门,全是修士梦寐以求的好处。 影像快进了。 楚清歌看到天梯上的人越来越多,像一串蚂蚁,缓慢而坚定地向上爬。最初的狂热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的、机械的攀登。 “不对劲。”沈墨忽然说。 “哪里不对劲?”阿甲从地底探出头,“他们不是都变强了吗?” “看他们的眼睛。” 楚清歌凝神细看。果然,那些攀登者的眼神,从最初的狂热、欣喜,慢慢变得空洞、茫然。他们还在向上爬,动作标准得像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脸上已经没有了表情。 就像……提线木偶。 影像再次快进,这次直接跳到第一百级台阶附近。 在这里,攀登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许多人停住了,脸上露出挣扎、痛苦的神色。楚清歌看到那个老修士——现在已经是个英挺中年人的模样——抱着头蹲在台阶上,身体剧烈颤抖。 仙使的声音适时响起,温柔得像催眠曲: “此乃‘问心阶’。放下执念,斩断尘缘,方可见真我。” 老修士抬起头,眼神涣散。他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了一句什么。 剑鞘共鸣,把这句话送进沈墨耳中。沈墨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说了什么?”楚清歌追问。 “……‘我忘了我是谁’。” 山洞里一片死寂。 影像还在继续。老修士站起身,脸上的痛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和到诡异的微笑。他继续向上爬,动作比之前更轻盈,更……标准。 之后的台阶,楚清歌看到了更多类似的场景: 第二百级,“忘情阶”——一个女修哭着撕毁了一张画像,画像上是她的道侣。撕完后,她擦干眼泪,笑容甜美地继续爬。 第五百级,“弃道阶”——一个剑修亲手折断了本命飞剑,碎片从指间滑落,他看都没看一眼。 第八百级,“绝欲阶”——一个妖族亲手挖出了自己的内丹,捧给虚空中的仙使。失去内丹的他瞬间衰老,但脸上是满足的、朝圣般的虔诚。 每一个台阶,都在剥夺登梯者身为“人”或“妖”的某种本质。 而他们得到的回报,是更强的力量,更年轻的容貌,更“纯净”的气息——纯净到,几乎没有了活物的温度。 “这是在……格式化。”楚清歌喃喃道,“把活生生的人,刷成空白模板。” 影像跳到第两千九百九十九级。 这里只剩下寥寥数人。老修士还在,他现在看起来像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俊美,强大,眼神清澈得像初生婴儿——也空洞得像初生婴儿。 仙使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 “最后一级,需献祭‘本我’。褪去旧躯壳,可得新生。” 老修士毫不犹豫地点头。 他盘膝坐下,身体开始发光。光芒中,一个透明的、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虚影,从头顶缓缓升起——那是他的神魂。 神魂离体的刹那,肉身迅速风化,化作飞灰。 而那道神魂,轻盈地飘向天梯尽头,没入霞光深处。 影像外,楚清歌的手在发抖。 她看懂了。 通天之路,根本不是什么登仙之梯。 是屠宰场。 是天道用来收割修士最精华的“神魂养料”的流水线。 那些馈赠、那些突破、那些返老还童——全是诱饵。就像养猪的人会给猪吃好饲料,养肥了,才好宰。 影像还没完。 最后一段画面,是霞光尽头,那道裂隙深处的景象。 那里没有仙界,没有琼楼玉宇。 只有一片混沌的、不断蠕动的黑暗。黑暗中有无数光点沉浮,每一个光点,都是一道被剥离了记忆、情感、自我的纯净神魂。它们像萤火虫一样被困在那里,缓慢地旋转,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一点点“吸收”。 而那个吸收它们的东西…… 楚清歌瞪大眼睛。 在黑暗的最深处,隐约浮现的轮廓,赫然是—— 天空中那道冷漠眼瞳的实体。 “它……在吃他们。”小朱雀的声音带着哭腔,“那些登梯的人,都被它吃了……” 晶片的蓝光熄灭了。 碎片“啪嗒”掉在地上,滚了两圈,停在楚清歌脚边。 山洞里只剩下火堆噼啪作响的声音,和洞外永不停歇的雨声。 良久,阿甲小声说:“那……那我们宗门的祖师爷们,那些飞升的前辈……” “都是饲料。”沈墨的声音冷得像冰,“历代飞升者,不过是天道餐桌上的菜品。” 楚清歌捡起那块晶片。它现在黯淡无光,摸上去甚至有点温热,像刚烧完的炭。 她把晶片紧紧攥在手心,指甲掐进肉里。 “沈墨。” “嗯。” “我们得把那九个火种都找到。” “嗯。” “然后呢?” 沈墨转过头,火光在他眼中跳跃。他看着她,一字一顿: “然后,把这张破餐桌,掀了。” 洞外,雨势渐小。 天快亮了。 喜欢仙指问心请大家收藏:()仙指问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35章 楚清歌的震撼·道心动摇 山洞里静得能听见火堆噼啪声。 楚清歌坐在那,手里还攥着刚从留影石里拓印出来的玉简,眼睛直勾勾盯着地面。小朱朱蹭过来用脑袋顶她手心,她没反应。 “喂。”赤羽用翅膀尖戳她肩膀,“傻了?” 楚清歌慢慢抬起头,眼神有点空:“赤羽,你掐我一下。” “本座不干这种蠢事。”赤羽别过头,尾巴上的金红色羽毛在火光里晃了晃,“但你要是真想确认——阿甲!过来踩她一脚!” 阿甲从地洞口探出半个脑袋,瓮声瓮气:“主人……你脸色比上次炼丹炸炉还难看。” 楚清歌扯了扯嘴角,没扯出笑容。她低头看玉简,又抬头看对面闭目调息的沈墨,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师兄,你早就知道?” 沈墨睁开眼。火光在他眼里跳跃,把那点泪痣映得特别清楚。 “知道什么?”他声音平静,“知道飞升是个骗局,还是知道咱们修仙修了几百年,其实就是天道养的……庄稼?” “药材。”楚清歌纠正,说完自己先打了个寒颤,“留影石里说‘药材’,说我们这些修士,修到化神、炼虚,攒够了灵气和道韵,就会被‘收割’。” 小朱朱“叽”地尖叫一声,扑棱着七彩尾巴躲到她颈窝里。 “怕什么?”赤羽冷笑,用喙梳理羽毛,“本座是凤凰血脉,上古时期就见过这种事。天道缺‘补品’了,就开个‘通天之路’钓你们这些傻子往上冲——啧,千年了,套路都不带换的。” 楚清歌猛地站起来,玉简“啪”掉在地上。 “所以师父师祖他们……”她声音发颤,“那些飞升的前辈,不是去上界享福了,是……是被吃了?” 山洞里只有火堆在响。 沈墨拿起一根柴,轻轻拨了拨火:“玉简上不是写了么?‘历代飞升者遗书,字字血泪’。”他顿了顿,“我师尊云芷,她道侣百年前‘飞升’——走之前留了半句话,说‘别修太快’。” 楚清歌想起云芷师父常年闭关的憔悴模样。 “难怪……”她喃喃,“难怪五大仙门的祖师画像全被挖了眼睛。他们是亲眼看见了什么,后人不让我们看。” 阿甲整个爬出地洞,鳞甲在火光下泛着微光:“主人,那我们现在……还修吗?” 这问题问得楚清歌一愣。 修什么?修到金丹、元婴,然后等着被当成大补丸摘走?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练气、筑基、现在眼看要结丹了。每一层修为都是她熬夜炼丹、冒险采药、跟林青羽斗智斗勇挣来的。结果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在给“食堂”备菜? “我……”楚清歌喉咙发紧,“我修丹道,是想救人。我娘病重时我就想,要是我会炼丹就好了……后来进了玄天宗,我想着修高点,能炼更好的丹,治更多的人。”她笑起来,比哭还难看,“结果现在告诉我,我炼的丹、修的灵力,都是在把自己养肥?” 小朱朱用脑袋蹭她下巴,发出细小的“咕咕”声。 赤羽沉默片刻,难得没嘲讽。它飞到她肩头站定,翅膀轻轻拢了拢她:“蠢是蠢了点,但志向不坏。” 沈墨忽然开口:“那你现在想怎么办?” 楚清歌茫然看他。 火光在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睛里跳动,她忽然想起上一章末尾,雨夜里他说的话——“把这张破餐桌,掀了。” “师兄。”她声音轻得像要散在风里,“餐桌太大,我们掀得动吗?” 沈墨站起身。山洞不高,他得微微低头。他走到她面前,捡起地上的玉简,塞回她手里。 “掀不动,就砸。”他说得平淡,像在说明天早饭吃什么,“砸不烂,就烧。烧不毁——”他顿了顿,看向她,“你不是丹修么?炼成毒,喂它。” 楚清歌瞪大眼。 “可那是天道……”她声音越来越小。 “天道怎么了?”赤羽插话,语气倨傲,“上古时期,天道崩过三次。第一次是神魔大战,第二次是洪荒破碎,第三次——”它瞥了眼楚清歌眉心的胎记,“是神农氏以身为药,补天缺。天道又不是铁板一块,它饿急了才来收割,平时就是个空架子。” 楚清歌摸摸眉心。胎记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 “所以……”她慢慢理清思路,“所以我们不是要硬刚整个天道,是要掀了‘通天之路’这张餐桌,断它一条补给线?” 沈墨点头:“顺便把厨房砸了。” 楚清歌没忍住,“噗”地笑出声。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我刚刚……”她抹了把眼睛,“真的以为完了。几百年的修行路,突然告诉你走错了,前面是悬崖……” “是悬崖就飞过去。”赤羽啄她头发,“本座带你飞。” 小朱朱“叽叽”附和,七彩尾巴摇成小扇子。 阿甲用爪子拍地:“挖洞也行!挖到它地基下面,让它塌!” 楚清歌看着这一洞的热闹——傲娇凤凰、胆小鸟、憨厚穿山甲,还有个面冷心热总想掀桌子的剑修师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心里那块冰,慢慢化了。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玉简:“行。那咱们第一步……”她看向沈墨,“先把你的冤洗了。第二步,回宗门掀了林青羽和陆明远那伙人的桌子。第三步——”她眼睛亮起来,“把‘通天之路’的真相,刻在五大仙门山门口,让所有修士都看见!” “字写大点。”沈墨说。 “用红漆写!”小朱朱兴奋地叽喳。 赤羽翻白眼:“俗气。该用凤凰真火烧出字迹,千年不灭。” 阿甲弱弱举手:“那个……挖坑埋传单也行,我一天能挖三百个坑……” 洞外,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天光从山洞口渗进来,灰蒙蒙的,但确实是亮了。 楚清歌走到洞口,深吸一口带着泥土味的空气。道心还在颤,但不是崩溃那种颤——是有什么新东西要破土而出,震得她心跳如鼓。 “师兄。”她没回头,“你说天道要是知道,它养的‘药材’不仅不想被吃,还想往它锅里撒辣椒面……会是什么表情?” 沈墨走到她身侧。 晨光落在他玄衣上,眼角泪痣清晰可见。 “会很辣。”他说。 楚清歌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她伸手摸了摸眉心胎记,感受着那点灼热——神农氏的传承,通灵之体,能聆听万物之声的能力。 或许这条路一开始就不是错的。 只是走的人多了,有人忘了为什么出发,有人被餐桌上的诱饵迷了眼。 而她,楚清歌,药园杂役出身,丹剑双修,有一只会寻宝的鸟、一只爱挖洞的穿山甲、一只总自称“本座”的凤凰,和一个总想掀桌子的师兄。 “那就……”她转身,眼睛亮晶晶的,“先从这个万妖谷开始掀?” 沈墨握住了剑柄。 剑穗在晨风里轻轻摇晃,烫的。 回山洞收拾东西时,小朱朱还沉浸在兴奋中,绕着楚清歌飞圈圈:“主人主人!那我们是不是要当‘掀桌英雄’了?话本里都这么写!” 楚清歌一边把玉简收进储物袋,一边往里头塞辣椒粉和火锅底料:“英雄不英雄不知道,但肯定很费调料——打架前先撒一把辣椒面,扰乱敌方视线。” 赤羽站在她收拾好的包裹上,矜持地抬起一只爪子:“注意身份。本座参与的行动,应当称之为‘涅盘远征’。” 阿甲已经在地面刨出一个小坑,把几块亮晶晶的石头埋进去:“留个记号,以后回来挖。” 楚清歌看得好笑:“你这是打算在掀桌路上搞房地产开发?” “万一咱们赢了,”阿甲认真地说,“这些就是革命圣地纪念品,值钱。” 沈墨靠在洞口,看着这一洞鸡飞狗跳,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楚清歌背上包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丹尊那老家伙——” 话音未落,眉心胎记猛地一烫! 紧接着,她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储物袋里飞出一堆药材,丹火“噗”地燃起,在半空中就开始融合! “又来了!”楚清歌咬牙,左手死死按住右手手腕,“这老东西,每次一激动就抢方向盘!” 小朱朱吓得羽毛炸开,赤羽瞬间飞起,凤凰真火悬在爪下:“要烧吗?” 沈墨一步上前,剑未出鞘,剑鞘直接点在楚清歌眉心胎记上。 冰冷剑意渗入。 胎记里的躁动被强行压下去。 楚清歌喘了口气,看着半空中已经成型的几颗漆黑丹药,脸都绿了:“噬心丹……他又想控制我!” 丹药落下来,她眼疾手快用玉瓶接住,塞上塞子,贴了三张封印符。 胎记里传来丹尊残魂虚弱的冷笑:“小丫头……你以为掀桌子那么容易?天道之下,皆为蝼蚁……你现在道心动摇,正是我夺舍的好时机……” 楚清歌摸摸眉心,忽然笑了。 “丹尊前辈,”她语气特别诚恳,“您说,要是天道知道它养的‘药材’里,混进了一缕上古时期就想长生不老、还勾结过魔族的残魂——它先吃您,还是先吃我?” 胎记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楚清歌拍拍眉心,“我要是被天道收割了,您这残魂怕是连做药渣都不配,直接魂飞魄散。我要真把桌子掀了——”她顿了顿,笑眯眯的,“说不定还能给您找个新肉身,让您重新做人不香吗?” 沉默。 长久的沉默。 然后胎记微微发热,传来一声极其憋屈的嘟囔:“……你要什么丹方?” 楚清歌笑容灿烂:“先来一张能掩盖天机、让天道暂时察觉不到我们搞事的丹方。要材料好找的,最好是火锅底料能代替的。” 丹尊残魂:“……” 赤羽在旁边用翅膀捂住了眼睛:“本座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沈墨收回剑鞘,看向洞外完全亮起来的天。 “走了。”他说。 楚清歌最后检查一遍包裹,把装噬心丹的玉瓶单独塞进最里层,拍了拍。 火锅底料,辣椒粉,疗伤丹,毒丹,还有一颗可能用得上也可能炸死自己的噬心丹。 嗯,很全乎。 她走出山洞,晨风扑面而来,带着雨后草木的清新味道。通灵之体自动运转,她听见脚下小草在哼歌,远处老树在打哈欠,崖边野花在抱怨昨晚雨太大冲掉了花粉。 万物有灵,生生不息。 而她,一个差点道心崩溃的小丹修,现在要去干一件大事——把修仙界最大的骗局捅破,把那张吃了无数前辈的“餐桌”掀个底朝天。 “师兄,”她蹦跳着跟上沈墨的脚步,眼睛弯成月牙,“你说等这事儿成了,玄天宗会不会给我发个‘最佳掀桌奖’?” 沈墨瞥她一眼:“会请你吃牢饭。” “那也行,”楚清歌从包里掏出个馒头,掰一半递给他,“牢饭要是管够辣椒,我能在里头掀一辈子桌子。” 小朱朱飞在她头顶,七彩尾巴在晨光里闪闪发亮。 阿甲已经钻进地下,在前方探路。 赤羽优雅地滑翔过树梢,留下一句:“记得,掀桌子的时候喊本座的名字——要优雅,要震撼。” 楚清歌咬了口馒头,含糊不清地应道:“好好好,喊‘赤羽大人万岁’行了吧?” “勉强。” 喜欢仙指问心请大家收藏:()仙指问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36章 沈墨的扶持·剑意稳心 晨光在山谷里铺开的时候,楚清歌正蹲在溪边洗锅。 昨晚煮过火锅的锅底粘着一层红油,她拿河边沙子蹭了半天,嘴里念念有词:“辣椒籽卡缝里了……这锅算工伤吧?能不能找宗门报销?” 小朱朱站在她头顶打哈欠:“主人,咱们现在是逃亡人员兼造反预备役,你还想找谁报销?” “流程不能乱。”楚清歌严肃地说,“等掀完桌子,第一件事就是把这张锅的损耗记在‘革命经费’账上。” 赤羽优雅地站在上游一块石头上,用喙梳理翅膀下的金红色羽毛:“呵,凡人。本座涅盘时用的浴火池,比你整个玄天宗都值钱。” “是是是,您高贵。”楚清歌把锅涮干净,起身时眼前突然黑了一下。 她晃了晃,站稳了。 但眉心胎记突突地跳,脑子里像是有无数个声音在吵架——草木的低语、昨晚玉简里那些血字、丹尊残魂时不时的冷笑、还有那句“药材药材药材药材”…… “喂。”沈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楚清歌回头,看见他靠在一棵老树下,抱着剑,晨光透过枝叶在他脸上落下斑驳的影子。 “师兄早啊。”她咧嘴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今天天气不错,适合掀桌——” 话音没落,她脚下一软。 不是真的摔倒,是那种神魂突然被抽空一瞬的虚浮感。眼前景象晃了晃,溪水声、鸟鸣声、赤羽梳理羽毛的窸窣声……全都扭曲成尖锐的杂音。 一只手托住了她的胳膊。 沈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她身边,手指隔着衣袖扣在她小臂上,力道稳得像铁钳。 “又来了?”他问得简短。 楚清歌咽了口唾沫,强笑:“没事,就昨晚没睡好……” “你心跳声像打鼓。”沈墨打断她,另一只手抬起来,食指和中指并拢,悬在她眉心前一寸,“闭眼。” “干嘛?”楚清歌往后缩,“师兄我跟你讲,虽然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但男女授受不——” “闭眼。” 那声音不高,但带着某种她无法拒绝的力量。 楚清歌乖乖闭上眼睛。 下一秒,一股清凉却磅礴的剑意从眉心涌入——不是攻击,不是试探,像是春日的溪流漫过干裂的土地,温和而坚定地渗透每一寸缝隙。 她“看见”了自己的识海。 原本平稳的灵力海洋此刻波涛汹涌,各种杂念像黑色礁石般从海底冒出来,撞得浪花四溅。那些“药材”“骗局”“掀不动怎么办”的念头,化作一根根细密的荆棘,缠绕着她的道基。 然后剑意来了。 不是斩,不是劈,是“抚”。 浩然而纯粹的剑意如月光般铺开,所过之处,浪涛渐平,荆棘软化。它不消灭那些念头,只是把它们轻轻推开,在混乱的识海中撑开一片清净地。 楚清歌听见自己的心跳慢慢稳下来。 她睁开眼。 沈墨已经收回手,正垂眸看她,眼角那点泪痣在晨光里格外清晰。 “好点没?”他问。 楚清歌愣愣点头:“师兄,你这招……比静心丹管用。” “剑意稳心,基本功。”沈墨转身往回走,“你道基不差,只是被太多杂念同时冲击。稳住核心,杂念自散。” 楚清歌跟上去,小跑两步和他并肩:“那要是稳不住呢?” “那就崩了。”沈墨说得轻描淡写,“轻则修为尽废,重则走火入魔——像林青羽那样,靠血晶强行提升,道基早就千疮百孔。” 楚清歌想起林青羽眼里时不时闪过的红丝,打了个寒颤。 “所以……”她小心翼翼地问,“师兄你刚才,是在帮我修补道基?” “不算修补。”沈墨从储物袋里掏出个馒头——还是昨天她分给他那个,掰了一半递过来,“是让你记住‘稳’是什么感觉。下次再乱,自己调。” 楚清歌接过馒头咬了一口,含糊道:“谢谢师兄……不过你这剑意怎么这么暖和?我听说浩然剑意不都挺凌厉的吗?” 沈墨脚步顿了顿。 他侧过头,晨光落在他半边脸上,另外半边藏在树影里。 “剑意随人心。”他说,“你想它暖,它就暖。” 楚清歌眨眨眼,忽然笑起来:“那师兄你现在心里挺暖和的嘛!” 沈墨面无表情地转回头,耳朵尖却有点红。 “吃你的馒头。” 两人回到临时营地时,阿甲已经从地里钻出来,背上驮着一堆新鲜蘑菇:“主人!地下的蘑菇!没毒,我尝过了!” 小朱朱飞过去啄了一口,“呸”地吐出来:“苦的!” “蘑菇就是要苦的才香!”阿甲不服。 赤羽优雅踱步过来,瞥了眼那堆蘑菇:“凡品。本座当年在凤凰谷,吃的都是吸日月精华长出来的灵芝——” “是是是,您吃过满汉全席。”楚清歌一屁股坐在火堆边,把馒头掰碎了泡进刚烧开的水里,“但现在咱们只有馒头泡蘑菇汤,将就点吧革命同志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墨在她对面坐下,把剑横在膝上。 火堆噼啪响着。 楚清歌搅着锅里渐渐泛白的汤,忽然说:“其实我刚才……真的有点怕。” 小朱朱停下啄蘑菇,抬头看她。 阿甲也不吵了。 赤羽歪了歪头,金红色羽毛在火光里闪烁。 “怕什么?”沈墨问。 “怕掀不动。”楚清歌盯着锅里翻滚的蘑菇,“怕咱们几个,最高的也就金丹元婴,去跟一个吃了不知道多少飞升大能的天道斗……像蚂蚁说要啃倒大树。” 她顿了顿,声音轻下来:“还怕……怕我选错了。万一玉简是假的呢?万一通天之路真的就是通天之路呢?那我这不就是拉着你们一起发疯——” “那就疯。”沈墨说。 楚清歌抬头。 沈墨看着火堆,侧脸线条在火光中显得格外清晰:“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顺天者昌?那是没被收割的运气。”他转过来,目光落在她脸上,“你问我怕不怕——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是天煞魔体,修剑道的第一天,师尊就说我随时可能入魔。” 他嘴角扯了扯,像是个极淡的笑:“可我修到现在,没入魔,还把魔气炼成了剑意的一部分。” 楚清歌怔怔看着他。 “所以,”沈墨伸手,用剑鞘轻轻碰了碰她面前的汤碗,“桌子掀不动,就一块一块拆。天道啃不动,就先啃它伸下来的爪子。”他顿了顿,“但前提是——” “是?”楚清歌下意识问。 “你得先信自己。”沈墨收回剑鞘,“你刚才帮我炼两仪丹的时候,信过我。现在,换我信你。” 火堆安静地烧着。 蘑菇汤的香气飘起来,混着晨雾和林间的草木味道。 楚清歌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咧嘴笑:“师兄,你这话说得……我都不好意思掀桌子掀得太粗暴了。” “尽管掀。”沈墨拿起自己的那份汤,“需要推的时候说一声。” 小朱朱蹦到她膝盖上,仰着小脑袋:“主人!我也推!我用尾巴推!” 阿甲拍胸脯:“我挖坑!把桌子腿埋了!” 赤羽冷哼一声,翅膀扇了扇:“本座可以喷火烧成灰,优雅环保。” 楚清歌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眶真的湿了。 她端起汤碗,热气扑在脸上:“那行——咱们这桌,先从万妖谷开始掀。等掀出经验了,再去掀修仙界最大的那张。” “干杯!”小朱朱跳到碗沿上,低头啄了口汤,烫得直跳脚。 沈墨也端起碗,和她轻轻碰了一下。 碗沿相撞,发出清脆的“叮”一声。 晨光彻底洒满山谷,新的一天真的开始了。 楚清歌喝着热乎乎的蘑菇汤,感觉那股温润的浩然剑意还在识海里缓缓流转,像是个无声的锚,稳稳定住了那些还在蠢蠢欲动的杂念。 她偷偷瞥了眼对面的沈墨。 他正垂眸喝汤,睫毛在晨光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握着碗的手指修长而稳。 楚清歌忽然想起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你得先信自己。” 她摸摸眉心还在微微发烫的胎记,神农氏的传承,通灵之体,能听见万物声音的能力。 还有这一洞的伙伴——会寻宝的鸟,能挖穿一切的穿山甲,嘴上傲娇实则护短的凤凰,和一个总在关键时刻说“我在”的剑修师兄。 或许她真的能掀翻这张桌子。 不仅掀翻,还要在上面刻一行大字: “此桌已掀,勿念。” 楚清歌想着那画面,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沈墨抬眼看她。 “没事没事,”楚清歌摆摆手,眼睛弯成月牙,“就是突然觉得……这蘑菇汤还挺好喝的。” 确实好喝。 苦中带鲜,像极了他们现在要走的路。 喜欢仙指问心请大家收藏:()仙指问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37章 丹尊的冷笑·早就说过 蘑菇汤喝完的时候,楚清歌正在收拾锅碗。 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把锅底最后一点汤渣刮干净——没办法,逃亡路上,一粒米都是宝贵的。小朱朱蹲在她肩头打饱嗝,七彩尾巴懒洋洋地垂着。 “主人,”它含糊地说,“下次能不能放点辣椒……” “辣椒要省着用。”楚清歌正色道,“这可是战略物资,关键时刻能当暗器撒的。” 阿甲在边上刨坑埋厨余,闻言抬头:“主人,我昨天挖洞的时候发现一片野辣椒丛,红的,特别辣!” “真的?”楚清歌眼睛亮了,“在哪?” “往南三里地,悬崖边上——” 话音未落,眉心胎记猛地一烫! 紧接着,一个苍老又讥诮的声音直接在脑子里炸开: “呵,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讨论辣椒?” 楚清歌手一抖,锅差点掉地上。 沈墨瞬间起身,剑已出鞘三分:“他出来了?” “没、没出来。”楚清歌捂着额头,龇牙咧嘴,“就是在里头说话……老东西你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我这脑壳又不是茶馆,随你进进出出!” 胎记又烫了一下,丹尊残魂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 “茶馆?你这识海如今跟废墟差不多。道心不稳,杂念丛生,老夫待得都嫌憋屈。” 楚清歌翻了个白眼,继续收拾锅:“那您老倒是搬出去啊?又没人留您。” “你以为我不想?”丹尊冷笑,“若不是被神农封印捆在这破胎记里——” “停停停。”楚清歌打断他,“陈年老账咱们改天再算。您突然冒出来,就为了吐槽我的识海装修风格?” 火堆边安静了一瞬。 赤羽歪着头,金红色羽毛在晨光里微微抖动:“这老鬼又憋什么坏水?” 小朱朱紧张地抓紧楚清歌的衣领:“主人,他要夺舍吗?我、我啄他!” 阿甲已经摆出了防御姿势,鳞片上泛起淡淡的龙鳞虚影。 沈墨的剑完全出鞘了,剑尖指向楚清歌眉心前一寸——精确得吓人。 丹尊残魂在胎记里“啧”了一声。 “紧张什么。”他的声音慢悠悠的,“老夫若真要夺舍,昨晚她道心震荡时就是最佳时机。可惜啊……”他拖长了调子,“夺了她这具被天道盯上的身子,老夫岂不是也要变成‘药材’?” 楚清歌动作一顿。 她慢慢放下锅,在火堆边坐下:“所以您老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丹尊的声音陡然尖锐,“你们现在干的这些蠢事,老夫千年前就看透了!” 火堆噼啪响了一声。 楚清歌和沈墨对视一眼。 “看透什么?”楚清歌问。 “修仙是骗局!飞升是陷阱!天道就是个饥不择食的饕餮!”丹尊的声音在识海里回荡,带着某种压抑千年的狂躁,“老夫当年为什么勾结魔族?为什么叛出神农一脉?就是因为发现这真相!” 楚清歌感觉眉心烫得厉害,她咬牙忍着:“那您倒是说说,什么真相?” 丹尊沉默了几息。 再开口时,声音突然平静得可怕: “你以为‘通天之路’百年一开是恩赐?那是收割周期。你以为五大仙门统治九州是秩序?那是圈养场。修士从练气到化神,每一步都在给自己加调料——灵力是盐,道韵是香料,等火候到了……” 他顿了顿,吐出两个字: “上桌。” 山谷里忽然起了风。 吹得火堆火星四溅,吹得阿甲背上的蘑菇渣飘起来,吹得楚清歌额前的碎发贴在了湿冷的额头上。 小朱朱“叽”地钻进她怀里。 赤羽展开翅膀,金红色羽毛在风中猎猎作响,但它没说话。 沈墨的剑还悬在那里,剑身映着跳跃的火光,也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楚清歌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这些……玉简里都写了。” “写了?”丹尊嗤笑,“那写没写,为什么历代飞升者明知是陷阱还要往上冲?” 楚清歌一愣。 “因为不去,死得更快。”丹尊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天劫为什么越来越难?心魔为什么越来越多?不是你们道心不坚,是天道在催熟——就像农人给庄稼施肥,逼着你们快点长,快点熟,快点……” 他停住了。 但楚清歌听懂了。 她感觉胃里那碗蘑菇汤在翻腾。 “所以……”她声音发哑,“所以就算我们不去‘通天之路’,天道也会用天劫、用心魔,逼着我们突破,逼着我们变成合格的‘药材’?” 丹尊没回答。 但胎记的灼烫,已经给出了答案。 沈墨忽然收了剑。 他走到楚清歌身边坐下,动作很轻,但火堆边的枯枝还是被他压得“咔嚓”响了一声。 “那您当年,”沈墨开口,声音平静,“勾结魔族,是想掀了这张桌子?” 丹尊沉默了很久。 久到楚清歌以为他又缩回去了。 然后,一声极轻、极疲惫的叹息在识海里响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掀桌?老夫当年……是想把桌子烧了,连厨房一起。” 风更大了。 赤羽忽然开口,声音难得没有傲慢,反而带着某种古老的沉重: “上古末期,确实有过一次‘焚天之战’。凤凰族卷进去大半,传承记忆里说……天穹烧了三个月。” 丹尊冷笑:“那场火,就是老夫和魔尊点的。” 楚清歌瞪大眼睛。 “可惜啊,”丹尊的声音又恢复了讥诮,“火没烧透,天道只是受了点轻伤。魔尊被镇压,老夫被神农封印,打回残魂,苟延残喘至今。”他顿了顿,“倒是你们这些小辈,看了几块玉简,就觉得自己能掀桌?” 楚清歌没说话。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炼过丹,画过符,握过剑,也洗过锅碗。 现在有人说,这双手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在给一道注定被端上桌的菜调味。 “那您说,”她抬起头,眼睛在火光里亮得吓人,“该怎么办?” 丹尊又“啧”了一声。 “老夫凭什么告诉你?” “就凭您现在跟我捆在一块。”楚清歌笑了,笑得有点狠,“我要是被端上桌,您这残魂——是当香料撒上去,还是当葱花儿点缀?” 胎记剧烈地烫了一下。 丹尊显然被气到了。 沈墨忽然说:“前辈当年既然点过火,总该知道哪里柴干,哪里风大。” 这话说得平淡,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了某个地方。 丹尊又沉默了。 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 长到小朱朱都从楚清歌怀里探出头,小心翼翼地问:“他……他是不是气晕了?” 赤羽拍了下翅膀:“残魂晕不了,顶多是装死。” 阿甲小声说:“其实我觉得……烧桌子也挺好,就是别烧到辣椒丛……” 终于,丹尊开口了。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东海之极,归墟深处……有当年没烧完的火种。” 楚清歌呼吸一滞。 “火种还能用?”沈墨问。 “不知道。”丹尊冷冷道,“千年了,说不定早灭了,说不定被天道捡去当柴火了。老夫就是个残魂,记性不好。” 但楚清歌听出了他话里那丝极细微的、压抑的什么东西。 是希望?还是不甘? 她摸摸眉心,胎记还在发烫,但没那么尖锐了。 “归墟……”她喃喃,“那不是传说中的无底深渊吗?” “不然呢?”丹尊又恢复嘲讽模式,“好东西难道放在你们玄天宗藏经阁,贴个标签写着‘掀桌专用火种,欢迎自取’?” 楚清歌被噎得说不出话。 沈墨却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草屑。 “那就去归墟。”他说得轻描淡写,像在说明天去集市。 楚清歌仰头看他:“师兄,那可是东海之极,传说连化神修士去了都回不来……” “所以呢?”沈墨低头看她,“在这儿等着被收割,还是去赌一把没灭的火种?” 火堆快要熄了。 晨光完全笼罩了山谷,鸟叫声从林间传来,清脆又鲜活。 楚清歌看着那堆余烬,忽然笑了。 她站起身,把锅碗塞进储物袋,动作利落:“行,那咱们下一站——归墟。” 小朱叽喳:“去找火种!烧桌子!” 阿甲兴奋地刨地:“挖洞去!我能在海底挖!” 赤羽优雅地梳理羽毛:“东海……本座记得那边有几只老海凤凰,倒是可以叙叙旧。” 丹尊在胎记里冷哼:“不知天高地厚。” 但这次,楚清歌听出来了。 那声冷哼里,藏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 笑意? 她拍拍额头:“前辈,您就等着看吧——这次,咱们把桌子烧透。” 说完,她背起包裹,看向沈墨:“师兄,走?” 沈墨点头。 两人并肩往山谷外走。 晨风拂过,带着草木和泥土的味道。 楚清歌走了几步,忽然回头看了眼那堆火堆余烬。 灰是灰,炭是炭。 但也许,在某个看不见的深处,还有一粒火星没灭。 就像千年前那场没烧透的火。 就像现在,他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鸟、穿山甲、凤凰,和一个嘴硬心软的残魂。 “对了前辈,”楚清歌边走边戳戳眉心,“您当年那把火……放辣椒了吗?” 丹尊残魂:“……” 胎记烫得像要烧起来。 但这次,楚清歌笑得很开心。 喜欢仙指问心请大家收藏:()仙指问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38章 楚清歌的坚定·我要破局 出山谷的路不太好走。 准确说,是阿甲指的那条“近路”——得翻过一片长满刺藤的坡,还得蹚过一条齐腰深的溪。楚清歌裤脚全湿了,头发上挂着几片刺藤叶子,模样有点狼狈。 “阿甲,”她一边拨开挡路的枝条一边叹气,“你管这叫近路?” 阿甲从地里冒出脑袋,鳞片上沾着泥:“是近啊主人!直线距离最短!” “但垂直距离最长啊!”楚清歌扒住一块岩石,喘了口气,“还有,你确定这方向是往东?我怎么觉得咱们在绕圈……” 小朱朱飞到她头顶,七彩尾巴耷拉着:“主人,我翅膀酸了。” “你全程站我头上,酸什么酸?”楚清歌把它捞下来塞进怀里,“老实待着,当暖手宝。” 赤羽优雅地掠过树梢,金红色羽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凡人就是娇气。本座当年横跨北疆冰川,三天三夜不落地。” “是是是,您厉害。”楚清歌翻过岩石,脚下一滑—— 一只手从后面托住了她的腰。 沈墨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的,手臂稳稳一带,把她拎到了平地上。动作干净利落,像提了只猫。 “谢谢师兄……”楚清歌站稳,脸有点热。 沈墨“嗯”了一声,收回手,目光扫过她湿透的裤脚:“换条路。” “可是阿甲说——” “它挖洞的,不懂走路。”沈墨说得平淡,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走,“跟我。” 楚清歌只好跟上。 怀里的小朱朱探出头,小声嘀咕:“沈师兄好凶哦。” “那叫靠谱。”楚清歌戳它脑袋,“总比某些鸟靠谱,说好的空中导航呢?” “妖气干扰嘛!”小朱朱委屈,“万妖谷这破地方,磁场都是乱的……” 说话间,眉心胎记又烫了一下。 丹尊残魂的声音懒洋洋响起: “往左三十步,有片干燥的缓坡。当年老夫采药时踩出来的路,千年了,应该还在。” 楚清歌脚步一顿。 “您……在帮我们?”她有点不敢相信。 丹尊冷笑:“帮?老夫是嫌你们太慢。照这速度,走到归墟,天道都吃完三茬‘药材’了。” 楚清歌眨眨眼,忽然笑了:“前辈,您是不是……其实挺期待我们去归墟找火种的?” 胎记猛地烫起来。 “胡说什么!”丹尊声音陡然拔高,“老夫只是不想跟你们一起饿死在半路上!” “是是是。”楚清歌从善如流地往左走,果然看到一片隐约的小径,虽然杂草丛生,但确实好走多了。 她一边拨草一边说:“不过前辈,您当年那把火……真没放辣椒?” “楚!清!歌!”丹尊在识海里咆哮,“你再提辣椒,老夫现在就自爆残魂,咱们同归于尽!” “别别别——”楚清歌赶紧顺毛,“我错了,我闭嘴。” 但嘴角的笑藏不住。 沈墨走在她身侧,侧头看了她一眼:“又在逗他?” “哪有!”楚清歌一脸无辜,“我这是在缓和团队气氛。” 小朱叽喳:“主人你明明在偷笑!” 赤羽从空中落下,站在她肩头:“幼稚。” 阿甲从地里钻出来,爪子捧着一把红彤彤的东西:“主人!辣椒!我刚挖到的!” 楚清歌:“……” 沈墨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丹尊在胎记里发出一种近乎窒息的声音。 楚清歌干咳两声,接过辣椒塞进储物袋:“那个……先收着,万一路上需要调味呢?” “调味?”丹尊气笑了,“你是打算见到天道时,先撒一把辣椒面,说‘请慢用’?” “说不定有用呢。”楚清歌理直气壮,“万一天道怕辣?”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愣了愣。 然后,一个念头像野草般疯长—— 为什么不行? 既然天道把修士当药材,那如果药材……自带辣椒呢? 她脚步慢下来。 沈墨察觉到了:“怎么?” 楚清歌没立刻回答。她走到缓坡上一块大石头边,一屁股坐下,从储物袋里掏出水囊,慢慢喝着。 阿甲把剩下的辣椒埋进土里做标记。小朱朱飞出去找野果。赤羽站在石头顶端,眺望远方。 阳光很好,风里有青草和泥土的味道。 很普通的一个上午。 如果忽略他们正在做的事情——逃亡、造反、准备去归墟找千年前的火种,打算烧掉一张吃了无数修士的“餐桌”。 “师兄,”楚清歌忽然开口,“你说……如果我们真找到了火种,真把桌子烧了,然后呢?” 沈墨靠在她对面的树干上,剑抱在怀里:“什么然后?” “就是……”楚清歌比划着,“烧完之后呢?修仙界怎么办?通天之路没了,天劫还在,心魔还在,修士还要不要修炼?怎么修炼?” 她顿了顿,声音低下来:“咱们现在喊着要掀桌子,可真掀了,那些靠着‘通天之路’盼头活了百年千年的修士……会不会恨我们?”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风把她的头发吹乱了些。 沈墨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说:“桌子是坏的。” 楚清歌抬头。 “坏的桌子,”沈墨看着她的眼睛,“就该掀。至于掀了之后——可以修一张新的,也可以不吃饭,改吃别的。” 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好像天大的事也不过如此。 楚清歌怔怔看着他。 “而且,”沈墨补充,“你不是已经在炼‘新菜’了?” “我?” “两仪丹,能平衡魔气的丹。”沈墨说,“还有你在万妖谷改良的那些丹方,用药材妖兽材料都能炼——这不是在找‘新吃饭法子’?” 楚清歌张了张嘴。 她忽然想起自己这几个月干的事:改良古方,用通灵之体沟通草木,炼出各种奇奇怪怪但有用的丹药。甚至昨晚,她还用阿甲挖来的蘑菇和野草,炼了一锅能临时补充灵力的“杂烩丹”。 原来……这都是在找新路子? “可是这不够。”她摇头,“两仪丹只能暂时压制魔气,杂烩丹效果也不如正统丹药……” “那就继续炼。”沈墨打断她,“炼到够为止。” 他说得那么笃定,好像她真能炼出一种全新的、不靠天道施舍的修行之路。 眉心胎记忽然温热起来。 不是烫,是温温的,像冬天里的一杯热茶。 丹尊的声音响起,罕见的没有嘲讽: “神农一脉的传承……本就不该只是炼丹。” 楚清歌屏住呼吸。 “丹道丹道,”丹尊缓缓说,“世人只知‘丹’,却忘了‘道’。丹是术,道是本。你既有通灵之体,能听草木心声,能感万物脉动——为何非要按那套被天道篡改过的功法来?”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老夫当年叛出师门,一半是因为发现天道真相,另一半……是觉得神农的道,被修窄了。” 楚清歌心跳加快。 “您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丹尊哼了一声,“你爱怎么修怎么修。用辣椒炼丹也好,用妖丹画符也罢,只要你问心无愧,管它天道乐不乐意。”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石头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楚清歌看着那些光斑,忽然笑了。 她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土,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那是她平时记丹方用的,空白页上还沾着辣椒油。 翻到新的一页,她咬破指尖,用血写道: 《问心修行实验记录·第一天》 1. 目标:找到不靠天道灵气的修炼方法。 2. 3. 思路:从丹道入手,结合通灵之体,开发新丹方。 4. 5. 今日进展:蘑菇+野草+三根辣椒=能临时补充灵力的“破界丹”(名字待定)。 6. 写完,她把本子递给沈墨看。 沈墨扫了一眼:“字丑。” “重点不是字!”楚清歌抢回来,“重点是——我要破局。” 她说得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钉子,钉进空气里。 小朱朱叼着野果飞回来,落在她肩头:“主人,什么局?” “天道的局,”楚清歌摸摸它脑袋,“修仙的局,飞升的局。” 阿甲从土里冒出来:“那我们……还去归墟吗?” “去。”楚清歌把本子收好,“火种要拿,桌子要烧,但烧完之后——” 她顿了顿,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星辰: “我要修一条新路。” “一条不用看天道脸色,不用等着被收割,不用百年一次去挤那该死的‘通天之路’的路。”她握紧拳头,“哪怕只能走一步,哪怕最后失败了——” 她转头看沈墨,看肩上的赤羽,看怀里的小朱朱,看地上只露出脑袋的阿甲,还有眉心那缕温热的残魂。 然后一字一顿地说: “即便天道不仁,我亦要问心而行。” 风停了。 阳光静静洒在缓坡上,草叶上的露珠闪闪发亮。 沈墨看着她,许久,点了点头。 “好。” 赤羽展开翅膀,金红色羽毛在阳光下燃烧般耀眼:“本座准了。” 小朱叽喳:“主人去哪我去哪!” 阿甲拍胸脯:“我挖路!” 丹尊在胎记里哼了一声。 但这次,哼声里带着一丝几乎听不出的……欣慰? 楚清歌笑了。 她背起包裹,踏下缓坡。 喜欢仙指问心请大家收藏:()仙指问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39章 祭坛传承·神农祝福 缓坡往下走了一里地,路忽然断了。 不是真的断,是前面横着一大片密密麻麻的荆棘丛,刺又长又密,在阳光下泛着暗紫色的光,一看就有毒。 楚清歌蹲在荆棘丛前,托着下巴:“阿甲,这能挖穿不?” 阿甲从土里钻出来,凑近荆棘闻了闻,打了个喷嚏:“主人,这刺带妖毒,我鳞甲能扛,但挖起来……速度可能慢点。” “多慢?” “大概……”阿甲掰着爪子算,“三天?” 楚清歌嘴角一抽。 小朱朱飞到她头顶,七彩尾巴耷拉下来:“主人,要不咱们绕路?” “绕路得多走半个月。”沈墨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走到荆棘丛前,剑出鞘三分,寒光一闪——然后停住了。 “怎么了师兄?”楚清歌问。 沈墨盯着那些荆棘,眉头微皱:“剑气斩不断。” “啊?” “这不是普通植物。”沈墨收剑,“根扎在某种阵法上,硬闯会触发。” 赤羽从空中落下,金红色翅膀轻轻一扇,带起一阵热风。它盯着荆棘看了片刻,忽然说:“这妖气……有点熟。” 楚清歌一愣:“熟?” “像神农一脉的手法。”赤羽用喙指了指荆棘根部,“你看那几根主刺的排列,是不是像个残缺的阵纹?” 楚清歌凑近看——还真像。那些暗紫色的刺不是乱长的,七根主刺形成一个很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的圆弧,圆弧中心的地面颜色略深。 她下意识摸了摸眉心胎记。 胎记温温热热的,像在回应什么。 “难道……”楚清歌心跳快了一拍,“这下面有东西?” 阿甲一听就来劲了:“主人!我挖看看!” “等等——”楚清歌话没说完,阿甲已经“嗖”地钻进了土里。 几息之后,地面微微震动。 荆棘丛忽然活了——不是攻击,而是像有意识般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径。小径尽头,是一座半埋在土里的、青灰色的石台。 石台不大,布满苔藓和裂痕,但台面上刻着的纹路还在幽幽发光。 那光……是绿色的,温润得像初春刚冒头的嫩芽。 楚清歌屏住呼吸。 她慢慢走过去,脚步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沈墨跟在她身侧,手一直按在剑柄上。 小朱朱紧张地抓着她的衣领。赤羽落在石台边缘,金红色羽毛微微竖起。 石台中央,刻着一个背影。 一个很简单的、线条勾勒的背影,披着草衣,背着药篓,微微仰头望着天空的姿势。 楚清歌盯着那个背影,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她见过这个背影。 在万妖谷祭坛的壁画上,在无数次午夜梦回的模糊记忆里,还有——在她自己眉心的胎记形状上。 “神农……”她喃喃出声。 话音落下的瞬间,石台绿光大盛! 那光不刺眼,温柔得像母亲的手,缓缓包裹住楚清歌。她感觉整个人飘了起来——不是真的飘,是意识被某种温暖的力量托起,缓缓上升。 她“看见”了自己。 站在石台前,闭着眼,眉心胎记亮得像颗小小的绿色星辰。 然后,她“看见”了更多—— 石台下的根系蔓延千里,连接着万妖谷每一株草木;根系深处,有古老的、沉睡的意志在缓缓苏醒;更深处,还有一丝几乎消散的、属于某个存在的叹息。 “孩子。” 一个声音响起。 不是从耳朵听见的,是直接响在神魂深处。苍老,温和,带着无尽岁月的疲惫,却又坚韧得像石缝里长出的草。 楚清歌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你来了。”那声音继续说,“比老夫预计的……早了些。” 绿光中,一道虚影缓缓浮现。 还是那个背影,但这次转过了身。 看不清脸——不是模糊,是那张脸时刻在变化,时而是慈祥老者,时而是坚毅中年,时而又像懵懂孩童。唯一不变的,是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像容纳了整片森林,有春日的生机,夏日的繁茂,秋日的丰饶,冬日的蛰伏。 楚清歌怔怔看着。 “通灵之体,神农血脉,问心之道。”虚影每说一个词,楚清歌眉心的光就亮一分,“你选了最难的路。” 楚清歌终于能发声了,声音有点抖:“您……您是神农先祖?” 虚影轻轻摇头:“老夫只是一缕留在祭坛的残念。真正的神农……早已身化万物,补了天缺。”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楚清歌眉心: “但你身上,有他的‘祝福’。” “祝福?” “每一个觉醒通灵之体的后人,都会得到一缕神农祝福。”虚影伸手——那手也是虚的,轻轻点在楚清歌额前,“只是千年过去,血脉稀薄,祝福大多残缺。你的这份……倒是完整。” 绿光顺着他的指尖,流入楚清歌眉心。 楚清歌浑身一震。 那不是力量的灌注,是某种……感知的打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忽然“听见”了更多—— 脚下小草的哼唱声,远处老树打哈欠的呼噜声,泥土里虫蚁爬行的窸窣声,甚至风掠过叶尖时细微的颤音。 不止这些。 她还“听见”了阿甲在地底挖洞时鳞片摩擦的沙沙声,听见了小朱朱紧张的心跳声,听见了赤羽翅膀上每一根羽毛的呼吸声。 还有沈墨——沉稳如磐石的心跳,和那底下,一丝极细微的、被剑鞘镇压着的魔气流动声。 世界在她耳中活了。 不,不是活了,是它本来就这么鲜活,只是她之前只开了半扇窗,现在整面墙都拆了。 “草木祝福。”虚影的声音渐渐淡去,“可聆听万物,可感天地脉动。善用它,孩子……或许你真能走出新路。” 绿光开始消散。 石台上的纹路一寸寸黯淡。 “等等!”楚清歌急道,“先祖,我还有问题——” “路要自己走。”虚影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复杂极了,有期许,有担忧,还有一丝……解脱?“记住,祝福不是力量,是‘听见’。能听见多少,取决于你的心。” 话音落下,虚影彻底消散。 绿光收敛,全部没入楚清歌眉心。 她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主人!”小朱朱扑到她怀里。 赤羽落在她肩头,金红色羽毛轻轻蹭她的脸:“醒了?” 楚清歌眨眨眼,发现自己还在石台前。沈墨蹲在她面前,手悬在她额前半寸,眉头紧皱。 “我……我没事。”她开口,声音有点哑。 沈墨盯着她看了几秒,确认她眼神清明,才收回手:“刚才发生了什么?” 楚清歌摸摸眉心。胎记还是温热的,但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多了双耳朵,多了对眼睛,多了颗能装下整个森林的心。 “我见到神农先祖了。”她说,“或者说,他的一缕残念。” 阿甲从地里钻出来,脑袋上顶着一撮绿光:“主人!我刚才挖到一团光,它钻我鳞片里了!” 楚清歌定睛一看——阿甲背上那片龙鳞虚影,居然凝实了一点点,边缘泛着淡淡的绿。 赤羽忽然说:“本座的羽毛……好像轻了些。” 它展开翅膀,金红色羽毛在阳光下流转着极淡的绿意,生机勃勃。 小朱朱蹦到她手心:“主人主人!我觉得我眼睛更亮了!看东西好清楚!” 楚清歌看着这三个伙伴,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站起身,走到石台前,伸手摸了摸那个刻着的背影。 石台冰凉,但触到的瞬间,她“听见”了石头的低语——它在说:“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 “谢谢。”她轻声说。 石台最后闪了一下绿光,彻底沉寂。 荆棘丛重新合拢,把石台掩回土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楚清歌知道,不一样了。 她转身,看向沈墨:“师兄,你刚才……是不是想用剑气护我?” 沈墨一怔:“你怎么——” “我听见了。”楚清歌眼睛亮亮的,“你的剑气在剑鞘里嗡鸣,想冲出来。还有你的心跳——在担心我。” 沈墨沉默了几秒,别过脸:“……没有。” 但耳朵尖有点红。 楚清歌笑了。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然后,她“听见”了更远的地方—— 三里外那片野辣椒丛在抱怨“怎么还没人来摘”;五里外一条小溪在哼着跑了调的歌;十里外的妖族巡逻队,两个小妖在偷偷吐槽陆明远“整天阴着脸真吓人”…… 世界像个巨大的合唱团,每个生命都在唱自己的歌。 而她,终于能听见所有声部。 “走吧。”她睁开眼,笑容灿烂,“该去归墟了——顺便路上摘点辣椒。” 阿甲欢呼:“好耶!” 小朱叽喳:“主人我要吃最红的!” 赤羽轻哼:“幼稚。” 沈墨看着她,许久,点了点头。 喜欢仙指问心请大家收藏:()仙指问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