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官了,逃荒保命要紧!》 第47章 分肉 林呈和林世安顺利逮住了一头疯狂乱窜的小猪崽,用刀把它的腿砍伤后,轻松就制服了,用麻绳绑起来扔到一边。 场上只剩下领头的母猪还在跟几个汉子对峙 。 它不管不顾地冲向一个汉子,用獠牙把人顶得飞起来;其他人用武器往它身上招呼,可野猪皮糙肉厚,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它。 尽管身上流了血,它反而更凶猛了,来回狂奔的速度更快、力气更大,一不小心就有两个人受了伤,站不起来。 其他逮住小猪崽的汉子也纷纷上前帮忙,大家不再硬拼,只堵住它的去路,带着它绕圈跑 , 野猪追上来,人就爬上树,另一个人再去逗它,引它去追。 就这么绕了半个时辰,野猪终于被累瘫了,再也爬不起来。 几个汉子拿着麻绳上前捆绑,它只抽动了一下,就被牢牢绑住了四肢和嘴巴,连獠牙也被人用镰刀敲掉了,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嚎。 大家伙兴高采烈地抬着野猪群下山,一路上碰到村里的人,都停下来眉飞色舞地讲怎么制服这些野猪;有些人也不干活了,跟着他们一起回村。 回村后,十几头野猪被堆成小山。 大家开始分工:烧水、挑水、杀猪、分肉。 人多力量大,野猪的毛很快被褪掉,内脏也掏了出来,肉被剁成一块块的;有人拿来了秤。 接下来就按人头平均分肉,这事自然由林呈来计算登记。 加上林呈三人,参与赶猪的一共是三十一人,除去猪血之类的东西,剩下的肉每人分了三十一斤,具体分什么部位的肉,全凭手气抽签。 很快肉就分好了,林呈三人分到了九十三斤肉,还用二十斤肉换回了三副猪内脏一副猪板油。 这时,他们杀猪的周围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堵得严严实实。 有人惊叹:“我的天!听说他们去赶野猪了,没成想真赶到这么多!早知道我也跟着去,也能得三十斤肉,过年都不用买了!” “是啊是啊,他们还叫了我,我还说有这功夫不如多砍点柴,太可惜了!” 还有男人跟自家婆娘吵架:“我都说了去赶野猪,你硬是不准!这下亏大了!” 吵吵嚷嚷中,有人厚着脸皮上来问:“你们都打了这么多野猪,能不能拿点出来一起煮了,给大家吃着庆祝庆祝?” 领了野猪的人家可不干,家里的女人插着腰回骂:“你想得倒美!这肉都是我们家男人辛苦打来的,没看到他们身上的伤?这些肉吃了都未必补得回来!你们嘴巴上下一碰就想吃?想吃自己去山里赶,别想着占便宜!” 提议的人也不服气:“什么叫占便宜?你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大家都是一个村的!” 还有人问:“能不能便宜些卖几斤给我家?” 这些林呈都没管,他在人群中找到自家的两个小崽子,把他们提回家。 张秀儿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着,小儿子跟在她屁股后,拿着个梨在啃。 见到他们带了这么多肉回来,张秀儿问:“分了这么多肉?”。 儿子早就跑回来告诉她,爹他们打了野猪在分肉,只是她忙着,没去看。 林呈道:“嗯,我们运气好,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把猪围起来了,也算是占了便宜。肉先腌起来挂着吧。” 张秀儿翻看着桶里的猪内脏,皱了皱眉:“你弄这么多猪内脏回来干什么?这东西难洗,也没肉好吃。” 林呈道:“我有用。” 皂角洗衣服清洗的不干净,他想试着做些香皂,再者,香皂也能试着去卖了赚钱。 张秀儿问道:“猪内脏有什么用?” 在她看来,猪内脏除了吃,实在想不出别的用处。 林呈道:“等我做出东西来,你就知道了。” “对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女儿呢,惠兰呢,她们不在家里吗?” 张秀儿原本因为他们带回来肉而高兴的脸,收了起来。 语气顿时闷闷的:“妩妩去洗菜了,惠兰病了,在房间里躺着歇息。” 林呈一愣:“惠兰病了?昨晚不还好好的吗?请过大夫没有?要是没请,我去帮忙请一位来。” 张秀儿摇摇头:“不用去请大夫,她说睡一觉就好了。” 张惠兰当初跟着自家出来,确实帮了不少忙 ,当初她坚决要跟着自家走,张秀儿也就同意了。 此前一直逃荒赶路,倒没什么多余的心思,可自从在这里安顿下来,张惠兰就越发想念家里,看样子是后悔了。 特别是跟陈如芳结交后,看到她们姐妹为了见爹娘不远千里也要回家,她更觉得自己当初太任性 ,为了不让爹娘随意安排婚事,就这么逃了出来,心结一重,就病倒了。 林呈听张秀儿说她没大碍,也就没太在意,转头喊来几个刚回家的侄儿:“你们去把猪内脏洗干净。” 林世贵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三叔,你们去赶野猪不叫我们,这洗内脏的活倒想起我们了?我今天砍柴累坏了,要去你让世安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林世福向来是肯吃亏的性子,可这次也有些不服气:“是啊三叔,你最喜欢世安了,去哪儿都带着他,这活让他干正好。” 林世顺也跟着附和:“这洗东西的活本就是女人们做的,我们大老爷们干算怎么回事?你看,小夏和嫂子们也回来了,让她们去洗呗。”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都是在怪林呈去赶野猪没叫上他们。 早在回家的路上,他们就听村里人说有人去七里坪赶野猪,还赶了十几头,当时就捶胸顿足地后悔没去;回家后又听说三叔他们也去了,更是一万个懊恼 ,早知道当时就偷偷跟着去了。 林呈扶着额头,正想解释几句,大嫂王氏走近了,也听到了他们的话,顿时开口骂道:“一个个的都赖在这儿算怎么回事?还想不想吃肉了?想吃肉就赶紧去把内脏洗干净!真当我们女人不累?我们也砍了一天的柴、干了一天的活,没比你们轻松!” 几个年轻媳妇也纷纷附和:“就是!我们也没闲着,凭什么就让我们洗?” 男人们被骂得没了脾气,苦着脸提起装满内脏的桶,往水井边走去。 女人们则进了厨房忙活,一口气炒了五斤野猪肉。 林世福几人洗猪内脏洗到天黑才回来。 这时饭菜已经冷了,又拿到厨房热了一遍,大家才开始吃饭。 家里的调料少,压不住野猪肉的腥味,炒出来的肉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腥骚味,而且肉皮没去,野猪皮特别厚,一口咬下去,嚼了半天也嚼不烂。 林呈只吃了一块,就不再碰肉,转头夹起了咸菜。 家里其他人倒不嫌弃,吃得喷香。 等肚子里有了底,大家才有闲心说闲话,话题自然离不开今天赶野猪的事。 林呈答应下次有类似的事一定叫上他们,几个侄儿和大哥才放过他。 王氏扫了眼饭桌,突然看向张秀儿,诧异地问:“你家那个侄女呢?怎么没出来吃饭?” 经她一提醒,其他人也发现张惠兰没在,都好奇地看向张秀儿。 张秀儿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低下头道:“她不舒服,晚饭就不吃了。” 王氏撇了撇嘴,语气带着嘲讽:“不舒服?她倒能安心躺着!我们天天上山干活累得要死,她一个借住的,倒在家享清闲!” 几个年轻媳妇眼神闪烁,没人接话 。 王氏不是第一次抱怨张惠兰这个 “被休的女人” 在自家吃白饭,只是以前都在私下说,今天竟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出来。 张秀儿脸色一沉,不高兴地反驳:“惠兰天天帮着家里做饭、带孩子,怎么就享清闲了?你家开智、二哥家的林竹,哪次不是她帮忙看着的?她生病了,难道还不能休息一天?” 王氏被她盯得一噎,不服输的辩解:“在家干活跟上山干活能一样吗?老三有本事,你们娘几个跟着享福也就算了,凭什么你娘家的侄女也在家享福?” x在她看来,不上山下地干活,在家带孩子就是 “闲着享福”。 更别提张惠兰一个外人,天天白白吃家里的米粮,张秀儿还拿公中的皮子给她做了身皮衣服,那些皮子可值钱了。 “砰” 的一声,张秀儿把筷子拍在桌上,瞪着眼睛看着王氏:“大嫂,你要这么说,那我倒要问问 —— 这家里烧炭、种菜,哪样不是我家男人想出来的法子?你们不也跟着沾光赚钱了吗?只许你们沾光,我家侄女沾点光就不行?” 女人们坐的桌子靠近厨房,距离男人们的桌子有点远,不可能来劝。 桌上的都是小辈的媳妇,都不敢说话。 按理说,婆婆没了,王氏作为长媳,没有分家的时候,她就该是最有威信的当家女主人,可谁让张氏是家里最出息的三叔的媳妇,她们不知道该帮谁,都低着头不说话。 这下彻底安静了下来。 王氏呼哧呼哧的深呼几口气道“有什么了不起,三弟不还照样带了孩子回来!” 张秀儿脸更黑了,皮笑肉不笑的道“大嫂,你之前借了我好些银子,一直都没还,我正缺钱用,你把钱还给我吧!” 王氏哼了一声道“急什么,这次的炭卖了,就还给你,不就是几两银子吗,至于记挂着这么久?” “说的好听,那你倒是还给我!” 气氛越发紧张,就只差打起来了。 几个年轻媳妇都看向林世顺的媳妇苏氏,给她示眼色: 你一向会说话,赶紧劝劝。 苏氏轻轻咳嗽一声,开口劝:“大伯娘,三婶,有话好好说,别伤了和气。” 其他人也纷纷劝说“是啊,有什么好好说,菜都凉了,快吃饭吧!” 饭后,张秀儿找到林呈将事情都说了一遍。 “大嫂就是这样,占便宜的时候嫌不够,一点亏都吃不得!她还欠着我好几两银子呢,倒有脸嫌弃我侄女!” 说着,又巴拉巴拉抱怨了一通。 林呈连忙打圆场:“大嫂就是心直口快,你别往心里去。咱们又不靠她吃饭,犯不着跟她置气。你放心,等以后安顿下来,咱们就跟他们分开过,各吃各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妻子跟大嫂合不来,林呈早就想过分开过 , 免得自己随便买点东西,都被人说三道四。就算老爹不同意分家,分房不分家也行,至少能落个清净。 张秀儿还是有些顾虑:“分开过?可爹还在呢,哪有父母在就分家的道理?” 林呈道:“我知道。到时候我跟爹说,让他跟着我们吃饭,咱们就分房不分家, 各家吃各家的,不混在一起。这样一来,家里的徭役还是算一户,爹也不会反对。” 张秀儿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两人说话的功夫,里屋突然传来孩子的哭声。林呈道:“你回房看看吧,早点休息。” “好。” 张秀儿起身往房里走。 林呈刚躺下,隔壁就传来 “叮叮咚咚” 的响动,接着房门被推开,林世泰和林世贤两个小家伙跌跌撞撞地跑进来,齐声喊:“爹,我要跟你睡!” 没等林呈说话,两人就不由分说地爬上床,一左一右挤在他身边。 冰凉的小手碰到林呈的胳膊,让他打了个寒颤。 林呈抓住他们乱动的手:“跟我睡可以,别乱动。” “好,不乱动!” 两人嘴上答应着,脚却在被子里踢来踢去,把好不容易存下的热气全散了。 林呈拍了他们两巴掌,两人又钻到被子另一头,跟林世安玩闹了起来。 闹到半夜,连林世安都熬不住了,揉着眼睛说:“三叔,你说说他们,我好困,想睡觉。” 林呈把两个小孩捉到自己身边,按住被子角道:“别闹了,爹给你们讲故事,听完就睡觉。” 两人立刻安静下来,睁着眼睛看着林呈。 林呈想了想,讲起了鬼故事:“从前有个村子,村里有两个小孩特别调皮,最喜欢玩捉迷藏。有一次,他们跟着大人去山上玩,天黑了才想起来下山,可怎么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就在一棵大树下打转,怎么也走不出去。 两人吓得哇哇大哭,这时家里的大人找来了,却发现两个小孩的头顶上,飘着一个上吊死的姑娘 。 那姑娘舌头伸得老长,脚就在孩子们头顶上晃来晃去,只是孩子们自己没看见。 大人们吓得半死,赶紧把他们抱回家。从那以后,两个小孩就一直发烧,做梦总梦见那个大姐姐来找他们玩捉迷藏,吓得他们再也不敢调皮了。” 林世泰和林世贤听得瑟瑟发抖,争先恐后地往林呈怀里钻,话都说不利索了:“爹,我再也不玩捉迷藏了!” “呜呜呜,爹,我也不玩了!” 林呈问:“还捣乱不?” “不敢了!” “那就赶紧睡觉。” 孩子们终于安静下来,林呈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半 梦半醒间,他听见林世贤小声说:“爹,我怕。” 林呈拍了拍他的头,含糊道:“睡吧,爹在,不怕。” 喜欢不当官了,逃荒保命要紧!请大家收藏:()不当官了,逃荒保命要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8章 山上变故 第二天,天色灰蒙蒙的,瞧着又是要变天的节奏,可这并没有打消大家伙进山的念头 。 家家户户一大早便从家里出发,去山里忙活。 林呈也跟着家人一起上山砍柴,这次他们没去炭窑所在的地方,那里太远,砍一捆柴背回家要耗很久,眼下他们是为自家砍柴,这些柴留着冬天取暖用,在距离村子近一些的地方砍更方便。 林呈他们牵着牛马,去了第一次来村子时走的那条大路。 这个村子三面环山,三面山上的柴早就被人砍光了,别说生的柴火,连干柴都被捡光了。唯独来村子的这条大路往前,通往有土匪窝的象山,这个方向一直没人敢来。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道路两边的树林越发茂密。 林老头指着不远处的一座矮山说:“就去那里砍柴吧。” 从大路拐进通往矮山的小路,路上杂草荆棘多,林海走在前头开路,用柴刀砍着挡路的荆棘。 枯草树枝上的冰随着柴刀落下往下掉,走在后头的人踩上去,发出 “咯吱咯吱” 的响声。没多久,众人便到了矮山山脚下。 山脚下有个小山谷,谷里有许多枯黄的茅草,牛马被拴在下面吃草,其他人则四散开来,开始砍柴。 这时天已大亮,林呈他们终于看清了山谷里的景色 ,这里竟然形成了雾凇。 山谷里的雾气沾在松针、枝桠上,慢慢凝成细白的霜粒;起初只是薄薄一层,像给枝叶撒了把白糖,随着雾气不断聚拢,霜粒渐渐堆叠,松针渐渐垂出半寸长的冰挂;山谷里的枯草也被霜雾裹住,牛去啃茅草,吃到的却是一口冰,不耐烦地甩着蹄子。 林呈在手上缠了两根布条,握着柴刀选了块稍微平坦的地方开始砍柴。 经过这段时间的劳动,他砍柴的手艺已经有模有样:能不费力气找准下刀的位置,也知道该挑什么样的柴 , 拇指粗以上的柴砍下来,踢掉枝桠堆在一起,回去当柴火;比手指头细的柴也砍下来,用叉子叉成一堆,等会儿烧成细炭。 一刀下去,裹在树干上的冰簌簌掉落。 林呈弯下腰砍断树根,左手拿着树干,右手用柴刀剔除多余的枝桠,再估着长度把树枝截成两段,一根光溜溜的木材就整理好了。 起初冻僵的手指、呼出来都快成冰的寒气,在劳动一会儿后身上开始发热。 林呈把帽子摘下来挂在树上,又解了围巾擦了擦汗,继续埋头砍柴。 “咚咚咚” 的砍柴声在山谷里回荡,时间很快到了中午。 林呈感觉肚子饿了,便放下柴刀,用刚才砍柴时发现的树藤捆柴:先把藤子铺在地上,按树干朝一个方向、树枝朝一个方向的顺序,把木柴横放在藤子上。 等堆够一捆,就拉起藤子捆紧,学着老爹的样子,在肩上横放一根木棍,把一大捆柴扛起来往山下走。 树林里的冰已经化了些,下山的路湿滑难走,林呈走得小心翼翼;好在山不高,没一会儿就到了山谷。 林世顺已经在山谷里生火烧水了,负责看牛马的林世安正把麦饼放在火上烤。 “三叔,你砍了几捆?” 林呈弯腰 “嘿” 了一声,把柴放在另外几捆柴旁边,答道:“五捆吧。” “我也砍了五捆!” 林世顺得意地指了指自己的柴堆,“不错吧?” “那是。” 林呈笑着点头称赞,也没歇息,继续往山上走去搬柴。 林世顺跟着他来了“三叔,我帮你!” 叔侄俩又往山上跑了两趟,把林呈砍的柴全运了下来。 这时林世安也把水烧热了,瓦罐里的水冒着热气,麦饼也烤好了,便跑上山,叫其他人下来吃饭。 一家人围着火堆,在还没散尽的雾气里吃起了饭,就着咸菜啃麦饼,还有几块咸肉。 陶罐里的热水分着喝完了,就从路边树上掰几块冰放进瓦罐,架在火上烧开,又能接着喝。 他们身边堆着高高的木柴 , 除了林呈和林世顺各砍了五捆,其他人一个上午都砍了七八捆。 林老头道:“再砍三天,这个冬天就不用再砍柴了。” 林山道:“这里的柴真多,不用找,随便砍都有。” “好像从来没人来过一样!我刚才还看到一只野鸡,可惜没抓住!”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闲话。 林海突然道:“我觉得这个村子不错 , 咱们来了这么久,也没见官府的人来收税要钱,村里人也没把咱们赶出去。爹、大哥、老三,要不咱们就住这儿算了?” 林呈有些诧异:“二哥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按林海的性格,向来是别人说什么他做什么,从不多想,去哪、干什么都无所谓。 林老头第一个反对,问道:“老二,你说什么胡话?这里既不是咱们的老家,也不是南方,为啥要住这儿?你忘了这里有土匪了?” “可咱们来了这么久,也没见着土匪呀!” 林海反驳道。 林呈追问:“二哥,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海有些支支吾吾,过了会儿才说:“是昨天跟村里人喝酒时,他们跟我说的。” 他把别人的话复述了一遍 。 原来村里人在这里靠烧炭、打猎赚了钱,又没官府盘剥,觉得这里的日子不错,比起南关村也不差。 加上有些人家的媳妇怀了孕,不想再继续南下,便鼓动林海,让他跟家里人说说,别再往南走了,住在这里挺好。 这些话其实有不少人赞同,毕竟没人喜欢远离家乡、四处流浪。 可林呈心里清楚,他们南下早已不是为了逃荒,而是为了躲避战争。 他耐心给二哥解释:“现在是冬天,到处结冰,行动不便,所以没人来赶咱们,也没人来村里滋扰。可等开春天气暖和了,金国人肯定会再次打过来,这里太危险,还是得继续南下。” 林老头也道:“老三说得对,别只看眼前能烧炭赚钱,看不到来年的危险。再者,这镇子小,炭也卖不了多少;一旦开春,炭可就没有人买了,大家伙靠什么生活?手里又没有田地,金国人还可能随时打过来,必须得继续往南走。” 林海听他们俩说得有理,点点头:“那行吧,我也就是随口说说。” 说了会儿话,众人正准备再上山砍柴,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说话的声音,还是从大路那边传来的。 林呈他们赶紧把牛马牵进树林,躲在一块大石头后头观察 。 只见前头三个人拼命往镇上的方向跑,后头有十几个人挥着刀追,嘴里还大喊:“站住,再跑就弄死你们,给我站住!” 看他们来的方向是从象山里头出来的,莫不是土匪? 林呈心里一紧,担心家里出事,便道:“爹、大哥、二哥,我带世福他们先回去看看。” 林老头猛点头:“该去!该去!” “要不,我们一起回去看看。” 林呈又道:“不用,我们骑马回去,很快就到了,你们就在山里躲着,先别砍柴了,等我们消息就行。” 说完,他飞快上马,带着林世福几个往村里赶。 很快,几人就回到了村里,村里没什么异样。 林呈立刻叫巡逻队的人提高警惕,让村里暂时别起炊烟 , 怕把象山那边打架的人引过来。 接着,他让两个侄儿去通知老爹他们 “村里没事”,自己则带了林世福和林世贵和两名巡逻队队员,骑着马往象山方向去 。 必须搞清楚那群打架的人是哪里来的。 途中路不好走,好几次马脚打滑,差点把人摔下来,幸好他们常骑马锻炼,紧紧趴在马背上,才没出事。 快马跑了两个多时辰,终于看到一处悬崖下还在燃烧的屋子。 他们骑着马往山上走,一路上遇到不少人躺在地上,挨个去探鼻息,发现都已经死了;直到碰到第八个人,才发现对方身体还有温度,是活的。 林呈他们都戴着帽子、蒙着脸,不怕被人记住长相。 他们给那人喂了点水和麦饼,用当地的方言问:“兄弟,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有气无力地反问:“你们是什么人?” 林呈拍了下自己的头,故意粗着嗓子说:“瞧我这记性,忘了跟你说了 ,我们是松山村的,我叫周大,来送信的。你们这是怎么了?” 那人听说是松山村的,松了口气,虚弱地说:“是松山村的啊…… 我们跟象山寨的人打了一架,输了,寨子都被人端了。” 原来,自从松山村的人被打断腿后,就有人给象山寨的寨主报了信。 象山寨寨主觉得松山村是自己罩着,现在被人动了,等于被人打了脸,气得不行,立刻派人去查是谁干的,最后查到了天涯山的土匪头上。 等天气好转,他就带人打上了天涯山,没成想天涯山的人早有埋伏,不仅解决了他们带去的人,还反过来打上象山寨,一把火烧了寨子,把东西也全抢走了。 这人说着,痛苦地捂着腿上的伤口:“快…… 带我回松山村……” 林呈却没动,反而让人把他绑起来、堵住嘴,丢在一边。 几人继续往象山寨走,一路上又看到五个生死不明的人躺在地上,这次他们没再检查,直接绕了过去。 离寨子还有一百米时,几人停下来把马拴好,轻手轻脚地靠近。 只见寨子里的房屋全被烧得坍塌了,只剩下零星的火苗,整个寨子除了死人,就只剩些破瓦罐、旧家具,一点能吃的东西都没有,显然被搬空了。 “这天涯山的土匪这么厉害?” 林世福小声嘀咕。 林呈想起刚才那人的话 , 天涯山离这里还有一百里左右,也是他们南下的必经之路,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 林世福看出他的异样,问道:“三叔,你怎么了?土匪都死了,不是该高兴吗?以后他们再也不会来村里抢劫了。” 林呈叹了口气:“你忘了?这象山寨的人要是都死了,村里牛婆婆、王婆婆他们的儿子、儿媳,可能也没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大家瞬间沉默下来 ,当初进村时就知道,村里的青壮是被象山寨的土匪掳走的;现在象山寨被灭了,村里的青壮去哪里了呢? “想这些也没用,这种事我们也管不了。” 林呈很快调整好情绪,对众人道,“大家分散开再找找,看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都带回去。” 几人拿着棍棒拨开杂物,仔细搜寻,还真找出不少有用的东西。 林世福在灶台旁的灰烬里,翻出两个熏黑的铁锅,锅底虽然黑,可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又敲了敲,发现没有破洞,还能煮水做饭,顿时欣喜地提着铁锅跑过来:“三叔,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大家围过来看,见是两口好锅,都高兴地说:“好家伙,这可是好东西!几两银子一口都不一定能买到,这次真是捡着大便宜了!” 有了这个惊喜,众人搜得更仔细了,从厨房里找出一把木柄被烧毁、只剩铁头的铁铲,收起来带回去,绑个新木柄还能用。 林世贵在墙角的石缝里,找到几串被烧得发黑的铜钱,这些钱也是能用出去的,连忙收了起来。 两名巡逻队的人也有收获,在烧毁的木柱里,找到一把匕首和半陶罐盐 。 盐装在陶罐里,陶罐碎了后盐散落在地上,他们把上层没被污染的盐收集起来,竟有好几斤,乐得眉开眼笑。 除了这些,寨子里还有能用的。 就是寨子外头堆放的木柴 , 这些柴是露天放的,没挨着房屋,所以没被火烧,靠着寨子大门整整齐齐堆着,估摸着有上百捆。 林呈抽出一根手腕粗的柴看了看,最少是半年前砍的,全是干透的好柴。 他拍了拍手道:“这些柴运回去,这个冬天就不用再砍柴了!” 其余几人也欣喜不已:“是啊!这么多柴,足够烧很久了!” 按照 “一起发现、一起分配” 的原则,这些木柴四人平分。他们找了些结实的麻绳,把木材一捆一捆捆好,放到马背上 。 每匹马绑了四百斤左右的柴,然后牵着马往家走。 来的时候花了两个多时辰,又在寨子里耽误了些时间,刚走上大路,天就黑透了。 几人做了个火把,继续赶路,到村口时已经是深夜。 巡逻队的人远远就上前拦着,喝问:“谁?” “是我们!” 林呈应道。 看清是他们后,巡逻队员才放下武器,七嘴八舌地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老爷子担心得不得了,再不回来,都要让人去找你们了!” “幸好有从象山上逃回来的人说,象山寨已经没有土匪了,老爷子他们才没派人出去。” 喜欢不当官了,逃荒保命要紧!请大家收藏:()不当官了,逃荒保命要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9章 全搬回家 原来,天黑后,巡逻队发现有几个人在村外徘徊,就把人抓了审问 。 这才知道,那几个人是村里原本被土匪掳走的人,他们趁着两伙土匪开战,偷偷逃了出来。 据他们说,村里其他被掳走的人,都被另一伙土匪带走了。 天色太晚,林呈没急着去问那几个逃回来的人,先回了家。 家里还亮着灯,家人都没睡,见他们回来,立刻涌上来帮忙卸柴火,还围着他们问今日的经历。 林世福和林世贵添油加醋地讲着在象山上看到的一切,知道山上的土匪被一锅端后,都道活该。 林老头看到那两口铁锅,高兴得不行,立刻让林世安去拿茅草,把锅上的灰尘擦掉。 林呈没管他们,径直走进厨房 。 张秀儿已经给他打了一盆热水。 他洗了手和脸,坐在灶炉前,吃起了张秀儿做的荷包蛋汤面。 正吃着,讲完 “英勇事迹” 的林世福和林世贵也钻进厨房,咋咋呼呼地喊:“三婶,我们也饿了!” 张秀儿笑着说:“面早就好了,我正给你们煮鸡蛋呢。” 比起荷包蛋,两人还是更喜欢吃油煎的蛋,张秀儿就单独给他们煎蛋。 两人端着碗坐在林呈旁边,“唏哩呼噜” 地吃着面,鸡蛋煎好后,一人两个,喷香的味道让两人几口就吃完了,放下碗就说要去睡觉。 林呈叫住他们:“等等!刚吃完饭,等一刻钟再睡;还有,洗了脚和脸再睡,别脏兮兮的就躺床上。” 两人嘿嘿笑着,去拿了木盆,提起灶炉边温着的水壶倒水,又从屋檐下的晾衣杆上拿了帕子洗脸。 家里三房各自用的盆和帕子都是分开的。 林呈看着他们洗完脸,又把脚放进同一个木盆里,忍不住皱了皱眉 。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他们这么不讲究了。 “怎的洗脸洗脚用同一个盆,家里不是有别的盆吗?” “搞那么麻烦做什么,一个盆就够了。” 林世贵嘟囔着,好像完全没觉得自己的脚有多臭。 在他们看来,大人小孩用同一个木盆洗脸洗脚很正常,村里人家家都这样,没什么不对。 有更不讲究的人家,洗菜洗脸都用同一个盆。 林呈道:“你们自己用一个盆洗脸洗脚也就算了,小孩子可不能跟你们混在一起 —— 免得你们生病传染给孩子。明天让你们爹再做两个木盆,让你们媳妇扯块布做新帕子,以后别混着用了。” 三叔发了话,两人不敢违抗,尽管觉得这样很 “矫情”。 就像三叔家那样,一家人每人一块帕子,洗脸洗脚还要分好几个盆,麻烦得很 。 不过还是点头应下:“好,明天就弄,三叔放心。” 林呈满意地点点头, 不需要跟他们解释原因,只要他们听话就行,好在这几个侄儿还算听话。 他们洗了脚就去睡觉了。 林呈泡了好一会儿,等脚暖和后,才从盆里提出来,踩到盆沿上,拿了根木棍放在火堆边,将脚踩到木棍上烤干水。 一边问张秀儿:“猪油熬出来了没?” “熬出来了,就是炸猪油的油渣今天被孩子们吃光了。” 张秀儿没好气的说。“一共就一小碗油渣,本想留着炒菜,一个没注意,就几个孩子偷吃光了。” “没事,油渣吃了就吃了,猪油留着我有用。对了,那猪胰子没扔吧?” “没扔!你都说有用了,我怎么会扔?你现在要用吗?我去给你拿。” 张秀儿放下刷锅的刷子,就要去储物间。 林呈拦住她:“今天算了,太晚了,明天再弄吧。” 回房休息时,林呈看到老爹还在用水洗铁锅,便走过去说:“爹,铁锅明天再洗吧,天色这么晚了,赶紧休息。” 林老头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去睡,我洗完这口就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林世福和林世贵就带着家里人去象山上运木柴 ,这次不少村里人也跟着去了,毕竟那些木柴无主,谁能运回来就归谁。 林呈没跟着去,他要在家处理猪胰子,做之前想好的香皂。 他先把新鲜猪胰子上的脂肪和筋膜小心剔除干净,然后放进石臼里反复捶打,直到捣成细腻的肉糜状,又烧了些草木灰,加水过滤出碱水。 接着找了个大盆,按 “一斤猪胰糜配十斤猪油” 的比例,放入捣好的猪胰糜和温热的猪油,再缓缓倒入碱水,边倒边用木棍朝一个方向用力搅拌。 搅拌到一定程度,又像和面一样,用手反复捶打、揉搓盆里的混合物 。 这活很费力,林呈捶得手都酸了。 家里的女人们都围过来看热闹,林呈干脆让大嫂和侄媳妇们帮忙捣。 她们好奇地问:“三叔,您这是在做什么呀?” 林呈看混合物已经变得粘稠细腻、颜色均匀,不再明显分离,像油润的膏体,知道已经快成了,便不再隐瞒:“我在做洗衣服、洗澡用的皂,这东西做好了,比你们用的皂角好用多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们都不信 ,猪油是最难洗的,平日里沾了猪油的衣服都要洗半天,现在用猪油和猪胰子混在一起,怎么可能做成清洁的皂? 林呈也不多说,只道“等几天你们就知道了,再捣一会儿就好。” 家里人都上阵帮忙,连林夏林秋也上手捶打脸一会儿。 觉着差不多了,林呈喊停,取来两个小陶罐, 他没做模具,只能用陶罐装着,等凝固后再切。 他把粘稠的混合物装进陶罐,用力压实压平,剩下的一点点,就直接用手搓成长条,然后把这些半成品都放在阴凉通风的架子上。 他特意叮嘱家里的几个孩子,特别看了最调皮的两个孩子几眼道“这些东西谁也不能碰,要是摔碎了,就得挨揍!” 林世泰、林世贤两人齐齐保证:“我们不碰罐子!” 正说着,老爹他们拉着木柴回来了 。 这次一共拉回了十几捆。 林呈赶紧上前帮忙卸货,把木柴整齐堆在牲口棚周围,一直码到屋顶下 。 这样既能存柴,又能给牲口挡点风。 牲口棚本就是用简单的木板围起来的,根本不挡风,下雪的时候,几头牲口只能挤在一起取暖,现在有木柴围着,里面能暖和不少。 一个上午只运了一次木柴,吃过午饭,林呈换下老爹,和二哥林海带着两个侄儿继续去运。 这次出发时,又有六个人跟着他们一起去。 到象山上时,木柴已经被运走了一小半,大家抓紧时间把木柴绑到马背上,往家赶。 因为路程远,加上路不好走,一天只能来回两次。 三天后,象山上的木柴才终于全运回了家 , 家里的柴火堆得像小山,每个炕天天烧,一个冬天也足够了。 木柴的事解决了,林老头便带着人去开炭窑 。 炭已经烧好了,正好开窑。 林呈也终于有时间叫来从象山上逃回来的那几个人,询问他们一些情况。 这几个人回家后一直没敢出门,被人喊来见林呈时,吓得不行,一见面就跪下来求饶:“别打我!别打我!我能干活,吃得也少!” 显然是在土匪窝里被打怕了,留下了条件反射。 这是三个青年男人和一对中年夫妻,个个神色惶恐、身形瘦弱,除了那女人,其余几个男人身上脸上都有不少青紫的伤痕,都是被土匪打的。 林呈让人把他们扶起来:“不打你们,起来说话吧。” 他先问:“你们的房子现在被我们用了,这几天你们住在哪里?” 其实林呈知道他们借住在王婆子几家,这么问只是想让他们放松些。 几人小声回答:“借住在亲戚家。” “你们想回自己家住吗?” 林呈继续问,“若是不想回,我让人给你们二十斤粮食,当作住房的补偿;若是想回去……” “不回去!” 那女人迫不及待地打断,“我们借住亲戚家就行,不用回自己家!” 其余几人也反应过来,纷纷点头附和 。 二十斤粮食,省着点吃能撑一个月,他们现在身无分文,有了这些粮食,好歹能度过眼前的难关。 之后再给这些外乡人干活,也能挣些口粮,等开春有野菜了就更好过了。 想到这里,他们的眼神都亮了些。 林呈又问了些他们在土匪窝里的情况,比如天涯山有多少土匪、有没有路能绕过天涯山去下一个城市。 可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 , 他们被掳走后,男人天天干活,女人被逼着暖床,连土匪窝的门都没出过,哪里知道这些? 林呈也不勉强,让他们回去了,又让借住了他们房子的人家,给他们送了二十斤粮食。 刚交代完,天上突然下起了雪粒子 。 才刚吃过午饭,天空却黑得像夜晚一样,看样子是要下大雪了。 林呈挑着两桶水往家走,走了几步就停下来, 他有些担心林老头他们,眼看要下雪了,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林世泰和林世贤完全不懂大人的担忧,张大嘴巴接雪粒子吃,还互相攀比:“好吃!哈哈哈,我吃了十颗!” “好冰啊!我吃了二十颗,比你多!” 两人觉得光用嘴接不过瘾,还脱了外套铺在地上,等雪粒子落在衣服上,就抓起来往嘴里塞。 林呈挑着水走了老远,没听到儿子的声音,回头一看才发现他们又在胡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把衣服穿上!跟我回家!地上多脏,衣服弄脏了,回头又要挨骂!” 两人赶紧穿上衣服,胡乱系了两颗扣子就跟着走。 回到家,果然被张秀儿骂了一顿,罚站在墙角。 “一天天的,给你们洗衣服都洗不过来!” 张秀儿气得不行。 靠墙站着的林世泰小声抱怨“我娘怎么变了?天天骂我,跟大伯娘一样凶。” 林世贤也跟着点头:“大娘好凶!” 林呈路过,敲了敲两人的脑袋:“还不是你们太调皮了?” 他心里清楚,以前张秀儿脾气温柔,是因为家里事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那时候只有林世泰一个孩子要操心,家务活还有婆婆和妯娌帮忙,她有足够的耐心把孩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要干的活多,小儿子又离不开手,林世泰林世贤俩还越来越调皮,脾气自然就没那么好了。 林呈也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 人见人嫌,吵起来能掀翻屋顶。 他嫌弃地看了两个儿子一眼,走开了,去看架子上的皂 ,还没什么变化,得再等几天。 回到房间,林呈拿出自制的简单地图,开始规划南下的路线,顺便把从南关村出来后经过的城镇、村落和水路都画了下来。 画了没多久,隔壁房间传来小儿子的哭声,他收起纸笔,过去一看,是林妩已经在抱着弟弟哄。 “我来吧,你去玩。” 林呈从林妩怀里接过孩子。 林妩就去抱了些柴火到厨房。 这时,雪粒子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院门外突然传来响动 。 上山的人终于回来了。 “你们可算回来了!” 林呈迎上去。 林世泰和林世贤也从屋里跑出来,围着林老头、林山他们喊 “爷爷”“大伯”“二伯”,兴奋地跟着转,差点被卸下的钢炭袋子砸到。 林山赶紧提着两人的衣领拉开:“站远点!这里脏,去别处玩!” 这次开窑,一共装了二十几个麻袋,最少有两千斤钢炭,先扛回来的六麻袋就有六百斤。林呈用木棍轻轻敲了敲麻袋表面,声音清脆,笑着对林山说:“大哥,这次的炭质量不错啊!” 林山也笑:“是啊,都是好炭,肯定能卖上价钱。” “就是这雪下得不是时候。” 林老头看着天,皱起眉头,“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炭要是被雪打湿了,就卖不上价了。” “趁着现在路上的雪还不厚,咱们赶紧去把剩下的炭都运回来吧?”他说着,就催儿孙们赶紧出发。 林呈提议道“天快黑了,咱们一家人去一趟也搬不完,要不找几个人帮忙?给点工钱,肯定有人愿意。” 林老头想了想,觉得比起让炭被雪打湿掉价,花钱请人帮忙更划算,立刻出门去叫了十几个汉子。 加上林家的七个男人,一行人顶着雪往炭窑赶。 去的时候雪还不算大,回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路上的雪积得越来越厚,难走得很。 大家走一段路就要停下来,让一个人先往前探路,确认方向和路况没错,其他人再顺着脚印走。 雪越下越大,风也刮得厉害,火把刚点上没一会儿就被吹灭,不时有人滑倒。 钢炭袋子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断裂声,让林老头心疼得不行:“慢点走!不着急,这么多人,不会迷路的!” 摔倒的人赶紧爬起来,不好意思地道歉:“是我没看清路,对不住!” 这一包炭能卖好几百文,摔坏了他们可赔不起,大家走得更小心了。 林呈自告奋勇去探路 ,离开众人视线后,他就捂住手电筒,只透出一点点光,照着来时的路。 靠着这点光,他顺利带着大家回了村。 二三十包炭,家里的牲口棚边放不下,就在每家的房间里各放三四包,连厨房都放了五包,才算全部安置好。 这下就算雪下得再大,也不用担心炭受潮了。 喜欢不当官了,逃荒保命要紧!请大家收藏:()不当官了,逃荒保命要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0章 小年 第二天起来,天地间已是白茫茫一片,天上的大雪还没停 。 这样的天气,再胆大的人也不敢进山了。 接下来的几天,所有人都被困在家里。 大家除了重复铲雪、扫雪,就彻底闲了下来;待在家里闷得慌,就顶着风雪出去串门。 林山每天都出去,跟几个同龄人玩掷骰子,赌注不过是几文钱、几颗豆子,输了就钻桌子,玩得不亦乐乎。 林海则和几个志趣相投的人凑在一起,喝酒解馋、琢磨吃的 。 酒水是之前去镇上打的,三五个人聚着,今天你出酒、我出炒花生...... 一盘炒豆子就能当下酒菜,围坐在炕上划拳喝酒玩上一整天。 林老头也有自己的去处,跟几个老伙计坐在炕上聊天,没有烟叶抽,一盘炒豆子也能嚼一下午,直到炕头的温度降下来,才慢悠悠地去添柴火。 女人们除了带孩子,就是缝补家里的旧衣裤,或者铲一盆雪水烧热洗衣服。 人人都有消遣的法子,唯独林呈彻底闲了下来,一时竟不知道该做什么 。 他跟大哥玩不到一块儿,也融入不了二哥的酒局;侄儿们去冰面上溜冰、打滚,也不会叫上他。 他只好躲在房里看书打发时间,可带来的书除了几本杂记,全是跟科举相关的;现在不用考科举了,这些书成了 “催眠书”,拿在手里没看几页就犯困,迷迷糊糊睡过去好几次。 林呈想起自己丢下很久的爱好,翻出画板画雪景、画人物,才算有了些事做。 整个村子与世隔绝,大家出不去,外头也没有人进来。 大雪打乱了人们的计划,山里窑洞里的炭,但凡没来得及搬回家的,被大雪一埋,基本就废了。 还有些人家,炭是在雪前搬回了家,却没来得及去镇上卖,只能堆在家里。 更让人犯愁的是,眼看要过年了,雪一直不停,大家连年货都没法准备,只能盼着大雪早点停。 林老头吃饭时就念叨:“也不知道山里的菜怎么样了。” 说着看向院外的大雪,叹了口气,带着不舍道:“哎,估计都被雪压垮了。” 这么大的雪,再稳固的棚子也扛不住,大家都知道那些菜大概率没了 ,不是被压死,就是被冻死。 林山劝道:“爹,菜没了就没了,好歹咱们家的炭在雪前运回来了,还能卖点钱。您是不知道,好多人的炭在雪前刚点火,这下全完了 , 昨儿大栓还说,早知道就早点把炭背回来,他们家只背回两袋,剩下的都在窑洞里,被雪一埋,全打水漂了。” 林老头也知道别人家的情况,自家不算最倒霉的,便不再纠结,招呼大家:“赶紧吃饭吧,菜要凉了。” 饭菜很简单,杂粮馒头、水煮干野菜,还有萝卜炖猪骨头。 天气冷,菜刚上桌就凉得差不多了,汤面上的油花慢慢凝固。 “这还怎么吃?” 林呈问老爹,“您之前洗的铁锅呢?” “放在我屋里了。” 林呈道:“菜都凉了,把铁锅架在火上,咱们吃锅子吧,能热乎点。” 林海立刻接话:“我去拿锅!” 他噔噔噔跑到老爹房里,取了口小些的铁锅,用雪擦了两遍,架在火上,然后把菜倒进锅里。 雪天在家没事做,大家也不急着吃,就等着铁锅把饭菜烧热 。 直到锅里冒出热气,才动手吃饭。 别说,热乎的锅子就是好吃,连萝卜都变得有滋有味了。 吃完饭,男人们扔下碗就跑出去玩了,女人们留下来收拾碗筷、洗洗刷刷。 林世泰和林世贤看到哥哥们出去,也立刻扔了碗、跳下凳子,想跟着往外跑。 林呈一手抓一个,攥着他们的衣领:“去哪儿?” 两个小孩用力往前挣,脸憋得通红,跺着脚喊:“爹,哥哥去玩,你放开我!” 林世贤捂着嘴,生怕嘴里的饭菜喷出来,含含糊糊地附和:“爹,放开我,我要去玩!” 林呈把两人提回身边:“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天都黑了,不准出去!先把碗里的菜吃完。” 两人看着哥哥们跑远,又被爹逮住,只好垂头丧气地坐回桌前,扒拉完碗里剩下的菜。 林呈把他们提回房间,让他们坐在炕上,取来老爹专门做的小桌子,拿出书放在桌上,开始给俩小孩上课。 可他们俩一心想着外面,哪有心情上课? 简单的算术题,林呈教了好几遍,让他们算还是算错,眼睛还咕噜噜乱转,琢磨着出去玩的主意。 “我再教一遍,要是还不会,就打手心, 一道题打三下。” 林呈神色认真,不像是说笑。两人这才端正态度,跟着学 一百以内的加减法。 学了一会儿,林呈出了几道题,他们都顺利算出来了。 林呈又让他们背九九乘法表,两人也一字不差地背完了。 见林呈露出满意的神色,他们试探着问:“爹,能出去玩了吗?” 林呈指着窗外:“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摇摇头。“没看天都黑了?” 其实雪光照着,即使没有月亮,也能看清一点路,不像平时的黑夜那么黑。 林呈没好气地说:“现在该睡觉了。” 他拉着两人去洗脸洗脚,还擦了点没完全凝固的皂,然后让他们回房睡觉。 自己洗漱好,回到房间,就听到隔壁房间里两个小孩的吵闹声。 也幸好炕是用砖头砌的,要是木床,早被他们踩塌了。 接着小儿子哇哇大哭,张秀儿没办法,把两个大的送到林呈房间:“我哄小的,这俩你先带会儿。” 林呈把他们提上炕,教他们画画。 他拿了铅笔,刷刷几笔就画了个孙猴子,说:“这是齐天大圣。” 这个故事他们以前听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呈画出孙猴子、猪八戒、唐僧,然后开始哄抢画纸:“这是我的!” “这是我的!” 两人抓着画纸互不相让,还看着林呈要他评理。 林呈又画了一张,让他们分着玩。 有了这些画,两人也不闹腾了,窝在被窝里,听林呈讲唐僧、猪八戒、孙悟空的故事,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小年,按规矩家里要大扫除,里里外外都得扫干净,小孩们还要剪头发、剃头发。 家里的女人们很早就起来忙活,院子里很快热闹起来。 林呈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听见老爹在骂二哥,还夹杂着侄女的哭声,赶紧爬出温暖的被窝,出门看情况 。 只见林海被林老头拿着铁钳追着打,铁钳毫不客气地落在他屁股上,打得他直跳脚:“爹,您轻点!有话好好说!” 林老头指着他骂:“好好说?你也知道要好好说?你这个不孝子,我打死你!喝点酒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是吧?” 这会儿家里人都没出门,围着看热闹,小孩子们还叽叽喳喳的,林世泰和林世贤甚至拍着手喊:“爷爷,跑快点!” 林呈问张秀儿:“怎么回事?一大早的闹成这样。” 张秀儿拉着他到一边,小声把事情说了,二哥昨天跟人出去喝酒,喝醉了,把侄女林夏许配给了一个流民。 正说着,院子里的动静引来了隔壁邻居的注意 , 有人在墙上架了梯子,探出头问:“老爷子,这是怎么了?林二哥是做错什么事了?” 不光左边的邻居,右边也有人过来,站在门口探头探脑。 林老头怕影响孙女的名声,立刻停止追打,指着林海道:“等会儿再收拾你!” 然后挤出笑脸对邻居们说:“没什么事,就是他昨天喝酒回来太晚,摔了一跤,我教训他。” 邻居们哪会信?谁家三四十岁的儿子会因为喝酒晚归被老爹追着打? 可看林家人不愿多说,也只好回去忙自己的事 ,小年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虽说不在老家,但该有的仪式,大家还是力所能及地用现有东西补全。 外人走后,林老头把三个儿子叫回房里开会,关上门就狠狠拍了下桌子,把几个儿子吓了一跳。 林呈劝道:“爹,您别气了,先弄清楚怎么回事,咱们再想办法。” 林山也跟着劝:“爹,您现在气也没用,老二,到底怎么回事?你细细说说。” 林海一脸懊悔,抓着头发把事情原委说了 。 最近他总跟村里几个人聚着喝酒吃菜,后来有些流民也加入进来。 昨天喝酒喝上头,有个流民跟他说,想让自家小儿子娶林夏,还说了不少奉承话,边上的人又跟着起哄,他醉醺醺的,就答应了。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林呈都觉得牙疼 。 没了二嫂,二哥做事竟这么不过脑子的。 连三媒六聘都没有,就把女儿许配出去了,况且林夏才 16 岁,完全可以等安稳下来再找人家。 退一步说,要嫁女儿,至少也得先摸清对方的家庭情况吧? 想到这儿,他问林海:“那家人是什么情况?家里几口人?他家小儿子多大了?” “那家人姓谭,也是逃荒过来的,一大家子人。跟我交好的是他们家大儿子谭继祖,这次想求娶小夏的,是他们家小儿子。” 林海答。 林呈听到 “谭继祖” 这个名字,总觉得有点熟悉。 林山经常跟村里人打交道,对这家人更了解,皱着眉说:“这家人可不是好相处的!谭家老太太经常来咱们这边借粮食,他们家把谭继祖当少爷养,其他人都跟老黄牛似的给他干活;而且他们家不把女儿当人看 , 我亲眼看见谭继祖在水井边打他媳妇,就因为他媳妇把钱藏起来,没给他买酒。” 摸清了谭家的情况,林老头更气了,指着林海骂:“你这没脑子的!把我孙女往火坑里推!” 林呈打断他们:“事情已经发生了,说再多也没用。二哥,您想让小夏嫁过去吗?” 林海连忙摇头:“不成不成!绝对不能嫁!嫁过去小夏没好日子过!” “既然不想让她嫁,那别人也不能逼着咱们家嫁姑娘。” 林呈道,“您就当没这回事儿,要是谭家人问起,您就说自己喝醉了,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要是他们敢提把小夏许配给他家的事,您就狠狠揍他们一顿,看他们还敢不敢胡说八道败坏咱们家姑娘的名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林山也附和:“对对对!都是靠咱们家吃饭的,他们再蛮横,也不敢来咱们家放肆;要是他们不要脸闹过来,咱们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林海摸了摸头有些为难“可,还有其他人也看到了”他答应的时候,好几个朋友都在一旁看着呢。 林老头瞪着他,眼神像要吃人:“你还怕在朋友面前丢面子?” 林海在老爹的死亡凝视下,猛地摇头:“没有没有!不怕丢面子!就按老三说的做!” 林老头 “哼” 了一声:“这还差不多。你少跟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就你这脑子,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林海委屈道:“爹,您怎么这么说我?” “我哪说错了?” 林老头气道,“你们凑在一起吃喝的,有几个是正经人?都这时候了,还有钱买酒买肉一起挥霍,全是不体谅家里的!” 林海被训得没话说,接着就被老爹指派去打扫牲口棚 。 牲口们挤在小棚里,从下雪开始就没放出来过,每次丢草料都是开门往里一扔,里面粪便、尿水混在一起,臭气熏天。 林海在棚里铲了一会儿,提着桶粪便倒在厕所后面的雪堆里,回房找了件破衣服蒙住鼻子和脸,继续埋头干活。 等他把牲口棚收拾干净,自己也沾了一身臭味,走到哪儿,大家都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 “二叔 / 二伯,赶紧去洗个澡吧,你太臭了!哈哈哈哈!” 小辈们围着他笑。 林海也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换了身干净衣服,随手把脏衣服丢在房里的脏衣盆里。 等他吃完饭去睡觉时,发现脏衣服还没洗,就问女儿:“你们今天洗衣服没?我的脏衣服怎么没洗。” 林夏愤怒地瞪着他:“我不给你洗!” 林海收拾了一天牲口棚,本就一肚子火,见一向乖巧的女儿敢这么瞪自己,更生气了:“怎么跟你爹说话呢?没大没小!让你给老子洗几件衣服,你还不情愿?白养你了!” 林夏的眼泪 “唰” 地掉下来,哽咽着道:“你都要把我嫁给流氓了,还想让我给你洗衣服?我才不给你洗!” 说完转身就跑。 林海愣了一下,反应过来, 女儿知道自己把她许配出去的事了。 他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嘟囔着:“我那不是喝醉了嘛……” 这时,院门外传来敲门声,还有人喊:“林海!林海在家吗?出来喝酒啊。” 林海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了 。 林老头提着煤油灯走到院门口,朝外道:“林海不在家,你们走吧。” 院子外人声远去。 喜欢不当官了,逃荒保命要紧!请大家收藏:()不当官了,逃荒保命要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1章 他乡过年 林夏的婚事,林家不愿意,谭家人许是听到了些风声,来找过林海两次,林海都没出面,之后他们也老实了,没再来纠缠,也没传出什么不好的话,这事就算平静过去了。 平时忙的时候,小小的村子里,各种糟心事就不少。 这次被大雪困了这么久,所有人都闲得发慌,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就更多了。 林呈天天窝在家里,都能听到各种八卦。 这天,孩子们吃完晚饭就跑出去玩雪了,大人围着火炉吃热锅子,不知是谁起了头,就聊开了。 说村里有个三十多岁的鳏夫娶了个年轻媳妇,那媳妇是流民的女儿,才十六岁。 还有个人明知自家婆娘跟外人有染,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因为他婆娘每次都能拿回些粮食。 有两家婆娘因为菜园里的几根萝卜,打起来…… 林山也说起了一桩八卦“隔壁邻居家的大伯跟弟媳妇搞到一起,被他弟弟抓了个正着,最后赔了些钱,这事才了结。” 林呈这两天在房间里,时不时能听到隔壁传来两个女人的骂架声,便插嘴问:“他们家这两天倒是热闹,听着像是两个女人在吵,是怎么回事?” 林山道:“就是他们家那两个妯娌!一个骂另一个勾引自家丈夫,另一个说都是大伯强迫她,反正天天吵。” “那他们家老爷子不管吗?” 林呈又问。 这家人婆婆不在了,公公却是在世的。 林山笑着道“听说他们家老爷子扒着门缝偷看呢!哪里会管这个事。” 众人顿时惊讶地看着他, 这家大伯子和弟媳有染许多人都知道,可真不知道这家公公在偷看。 林呈皱了皱眉,隔壁都是姓林的族人,这事实在不像话,转头问林老头:“爹,这事儿咱们不管管吗?” 林老头摇了摇头:“都没抓到现行,怎么管?你去问,人家也不会承认。这种事,听到就算了,别当着人的面说出去,不好听。” “人家做这种丢人的事都没不好意思,还怕人说?” 林山嘀咕。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就是,他们都没觉得丢人,咱们倒替他们遮遮掩掩。” 林老头摆摆手:“背后不说人长短,别人家怎么样,咱们管不着,但咱们自己不能这样。” 众人只好点点头。 这些腌臜事在农村本就不算稀少,大家八卦了一会儿,也就抛到脑后,说起了别的。 巡逻队的人还在轮流巡逻,他们只会管打架偷抢扒窃之类的事情,像这种偷情之类的是不会管的,所以时不时就有各种桃色新闻传出。 村子又不大, 往往上午发生的事情,下午就能传遍全身。 这不,隔壁的事情很快就被大家知道了,这会儿许多人都去隔壁看热闹去了。 林呈扔下笔,架上梯子,爬上墙头看热闹。 隔壁院子里已经挤了十多号人,眼睛直勾勾盯着正屋门口,脑袋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着。 屋内两个妯娌还在吵架。 “你个骚狐狸,不要脸的东西!” “你个黄脸婆,乱嚼舌根烂舌头!” “我撕烂你的嘴!” “怕你不成?来啊!” ...... 接着就是男人的劝架声:“别打了,别打了!都是一家人!” 可劝架声没压过骂声,反倒传来女人的惊呼声,还有噼里啪啦东西摔在地上的声响 , 像是瓷碗被砸了。 院子里的人听得眼睛都亮了,有人还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发出声响惊扰了屋里的人。 几个胆子大的,轻手轻脚地凑到正屋门口,悄悄推开条门缝,轮流把头伸进去偷看,动作默契得很,倒像是提前约好的。 里面打了好一会儿,总算停了下来。 没多久,一个中年男人扶着个头发散乱、嘴角带血的女人推开门 , 门口正贴着门缝偷看的一排人没防备,顿时摔了个屁股蹲,有的还差点滚到院子里。 男人先是一愣,随即脸色沉了下来,指着众人道:“你们来干嘛?不对 ,你们在偷听我们说话?” “呵呵呵,” 众人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拍着屁股上的雪打哈哈,“那个,不是偷听,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我们是听见你家吵得厉害,特意过来劝架的。” 另一人也跟着打圆场:“就是!大过年的,妯娌之间哪有不拌嘴的?嫂子,你们到底是为了啥打架?说出来大家伙帮你们评评理,实在不行,咱们去叫族长过来也行。” 那靠在男人身上、一脸委屈的女人赶紧摇头摆手:“不用不用,就是家里一点琐事,不值当麻烦大家,也别劳烦族长了。家里忙着呢,也招待不了各位,你们回别家烤火吧。” 男人也跟着附和:“对对对,你们去别家热闹吧,多谢各位惦记。” 众人热闹也看够了,便笑呵呵地应着:“那好那好,要是有事喊一声啊,都是邻里邻居的,该帮忙的肯定帮。” 说着就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刚出了院子,就发出了嘎嘎嘎的笑声,笑声像是会传染似,此起彼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林呈视力很好,看到院子里两人青白交加的脸色。 没热闹可看了,他也赶紧悄悄爬下梯子, 要是被人看见自己爬梯子偷听八卦,那在外头的高大形象可就全碎了。 刚落地,就差点被身后的人吓个屁股蹲,回头一看,竟是老爹。 “爹,您干嘛呢?吓我一跳!” 林呈没好气地拍了拍衣服上的雪。 林老头瞪了他一眼:“我还想问你干嘛呢!不是说了,别掺合他们家的事?你倒好,还爬梯子偷看!” 林呈赶紧辩解:“我可没掺合,就是好奇,看一眼而已。” 林老头“有什么好看的!” 女人打架随处都见,这墙上这么多冰,梯子稍不注意就会滑倒,也值得他爬梯子偷听。 “是没什么好看的,我这就搬回去”林呈将梯子搬到屋檐下,横着放倒。 这样小孩们推着玩,也不会被梯子砸到。 日子过得快,转眼就到了新年。 天刚麻麻亮,各房里的油灯就被点亮,张秀儿轻手轻脚地起床穿衣服。 张惠兰也跟着起床,张秀儿回头道:“你再睡会儿吧,不用这么早起来。” “秀姑姑,我去给你帮忙。” “不会你帮忙!”张秀儿一边说,一边将头发盘起,用银簪挽成发髻,包上头巾,又找了件罩衣穿上。 “今日不用你帮忙,你再睡会儿,帮着看住几个孩子就行。” 说着,她提着灯出门,往厨房去。 厨房里,大嫂王氏和几个侄媳妇已经在忙碌,见她来,王氏拉着她走到厨房后门,用钥匙打开门。 门后是个隔间,存放着家里所有的粮食和熏好的肉面粉之类的东西。 这里的钥匙由王氏和张秀儿保管。 每天吃什么,煮多少,都由两人做主。 婆婆不在了后,王氏还以为自己能一手控制家里的吃食,没想到公公让老三家的一起负责家里的吃食,为此,王氏没少对张秀儿甩脸色。 张秀儿才不管她,牢牢的将钥匙握在手里,管家权她才不会傻的让出去,隐形的好处多着呢。 两人把灯放在桌上,看着隔间里堆得满满的粮食。 王氏问:“今日做什么菜?” 张秀儿翻出柜子里的干野鸡和熏干的咸肉“这就有两个荤菜了,再割两条鱼,做几个素菜,差不多就够了。” 她又翻出糯米粉和剩的一袋细麦粉,“再炸些肉丸子、蒸些米糕,热闹点。” 王氏见她把十来斤麦粉都取了出来,皱眉问:“这些一餐吃完?太多了,留一半吧。” “都吃了吧,放挺久了,正好过年都吃掉,免得生虫。” 张秀儿说。 说不过她,王氏撇了撇嘴:“那好吧。” 两人说定,便拿了东西来到厨房,将东西分给几个年轻媳妇。 让她们分工干活,揉麦粉的揉麦粉,揉糯米粉的揉糯米粉。 没多久,麦粉就发好了,裹上肉馅放进油锅里炸,糯米粉里加了熟黄豆粉和红糖,上锅开始蒸。 留了个人看火,其他人则忙着清洗咸肉和鱼,厨房里一片忙碌。 等天快亮时,肉香、米香混在一起,飘出了老远。 家里其他人也陆续起床,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往厨房跑,想看看做了什么好吃的。 换上新衣服的孩子们围在灶台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锅里的肉丸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张秀儿被逗笑了,用筷子夹了刚炸好的丸子,给每个孩子分了一个“试一试好不好吃。” 这肉丸子外酥里嫩,满是肉香,几个孩子几口就吃完了,“好吃,好香啊!” 又围回灶台边,眼巴巴地看着,嘴里还嘟囔着 “还要吃”。 张秀儿无奈道:“去去去,吃一个就够了,剩下的等吃饭的时候再吃!” “娘,再给我吃一个吧!” “三婶,也给我吃一个吧!” “去,别在这儿添乱。世泰,你带着弟弟去找你爹玩。” 林世泰只好点点头,拉着林世贤,又去牵跌跌撞撞的林世钧,三个小家伙往林呈的房间走。 他们走后,剩下的林竹和林开智也被大人抱走,厨房里总算安静些,众人加快了手里的活 , 都知道这群孩子过不了一会儿还会跑回来。 林正本想多睡会儿,大冬天赖床实在舒服,可断断续续的敲门声还是把他吵醒了。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门外三个孩子七嘴八舌地喊:“爹,快起来吃丸子!肉丸子超好吃!” 林呈没法,只好起床。 穿上张秀儿昨天就给找出来的一整套新衣服。 灰色的兔皮袄子,毛茸茸的摸起来很舒服,还有崭新的千层底布鞋,针脚细密,穿上走路很是舒服。 接着开始解开头发上的布开始梳头发,要说林呈到现在还没完全适应的,就是这一头的长发了。 洗起来麻烦,打理也费劲, 世下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没人剃光头剪短发,他也不好特立独行,只好将长发剪到齐脖子处,再用布扎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样既不引人注意,也省了不少事,洗头发都能节约一盆水。 扎好头发,林呈绕过在门口打闹的几个孩子,去厨房倒了半盆热水洗脸。 洗脸水也没浪费,他端着倒进了牲口棚的木桶里 , 这木桶是专门给牛马喂水用的,冬天水凉,用温水喂,牲口也少遭点罪。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外头过年,又被大雪困在村里,根本没来得及备年货,连每年必不可少的春联都没有。但对联可以没有,烧给祖宗的纸钱却不能少 。 林老头在村里走了好几家,才勉强拿回十几张黄纸,回来时忍不住叹气:“这点纸怎么够?你娘和你爷奶,一年到头就盼着过年能收到点钱用,早知道这雪要下这么久,当初就该多买点纸钱存着。” “谁能料到雪会下这么久呢。” 林呈接过黄纸翻看 ,这黄纸上印着一排排铜钱图案,没完全打穿,摸起来有凸起的纹路,一看就是最便宜的那种。 他忽然想起自己写字用的纸,都是集市上买的便宜草纸,一刀也花不了几个钱,便说:“爹,您等等,我去拿点纸试试。” 他回房抱来厚厚一叠草纸,递过去:“您看这纸能不能用?” 林老头翻了翻,摇着头道:“这是普通纸,不是专门的纸钱,烧下去没用,你娘他们收不到,地府也不认。” 林呈忍不住笑了:“爹,地府不认普通纸,那咱们用这纸折成银元宝、金元宝,娘在地下能不能用?” 林老头想了想“倒也能试试。” 他拿起一张纸,手指翻飞,没几下就折出个棱角分明的银元宝。 林呈也跟着学,试了好几遍,总算折出个歪歪扭扭的银元宝,递给老爹:“爹,您看这像不像?” 林老头接过来一看“嗯,有些样子了,多试几次!指不定你爷奶,你娘他们真能用。” “那咱们多折些。” 林呈说。父子俩坐在炕边,一人拿着一叠纸,慢慢折了起来,没一会儿就折了半篮子元宝。 就在这时,林世安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声音都带着急:“三叔,你快来看!泰哥儿他们又在乱玩了!” 林呈赶紧放下手里的元宝,跟着林世安往外跑。 可跑到牲口棚门口,他却被眼前的景象气笑了 , 自家三个儿子,都钻进了牲口棚里,正围着一堆牛粪玩得不亦乐乎! 林世泰蹲在地上,手里攥着一团半干的牛粪,正使劲搓着,搓成圆滚滚的球,见林呈来了,还举着递过来:“爹,你看!我搓的粪球,圆不圆?” “搓粪球做什么?” 林呈又气又无奈。 “烧火啊!” 林世泰理直气壮,逃荒路上,他看到过别人家搓粪球烧火的。 另一边林世贤更过分,踩在一摊稀牛粪上,一边踩一边笑:“软软的,比踩雪舒服!” 林世钧年纪小,没什么主见,见两个哥哥玩得热闹,也伸出小手去抓牛粪,小手上、新衣服上,全是黑乎乎的牛粪,还沾着几根干草,臭烘烘的味道老远就能闻到。 林呈赶紧大步上前,一手一个提着他们的衣领,把人从牲口棚里提了出来。 厉声骂道:“赶紧把手里的东西丢掉!不许玩这个!脏不脏!” 三个孩子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慌忙把手里的粪球丢掉,可他们还没意识到自己有多脏,竟下意识地在新衣服上擦了擦。 这下可好,衣服上的牛粪更多了,连脸上都沾了几点黑。 林呈把他们按在墙边排好队,三个孩子还想扑过来抱他的腿求原谅,林呈赶紧退后几步,从墙角捡起根细木棍,甩了甩,“啪啪” 作响:“给我站好!谁再乱动,我就打断谁的腿!说,是谁开的牲口棚门?是谁先跑进去的?” “是大哥开门!” 林世泰立刻指着林世安,一点也不犹豫。 林呈上前看了看牲口棚的门,原本这门是由一根木棍斜放着当作锁的,他刚刚来倒洗脸水后,好像忘记插上木棍,所以孩子才能打开这个门。 林呈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应该记得把门关上的,这下好了。 鼻尖闻到臭味,林呈捂着鼻子,看向站在一边脸色发白的林世安“你怎么不看着他们?让他们跑到棚里玩粪?” 林世安声音都带着颤:“我…… 我就去上了个茅房,让他们在门口等我,没想到我刚走,他们就跑进去了…… 三叔,这可怎么办啊?三婶要是知道了,肯定要生气的。” 他刚才在厨房里等吃丸子,三婶给了他两个,让他带着弟弟们在院子里玩,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几个弟弟就弄成了这副模样。 茅房本就挨着牲口棚,中间就隔了道矮墙,也难怪孩子们会趁他不在跑进去。 幸好棚里的牛马性格温顺,都躺在地上睡觉,没被孩子们惊扰,也没踩到他们,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 林呈想到这儿,又看了眼三个脏兮兮的孩子,对林世安说:“你去叫你三婶过来,顺便打一盆热水过来。” 他转身将粗木棍插在牲口棚的门把手上,这样孩子们就算再想进去,也打不开门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张秀儿很快就赶来了,刚靠近就闻到一股臭味,再一看三个孩子的模样,差点气哭,又不好当着孩子的面骂林世安,只能对着林呈抱怨:“怎么搞成这样?你也不看着点!这衣服刚给他们穿上的新衣服,才穿了半天就脏成这样!” 林呈也不说话,任由她数落,这次自己也有责任。 他退远了些,等她抱怨完,才皱着眉说:“他们太调皮了,不打一顿根本记不住教训,要不今天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张秀儿连忙摆手:“可别,大过年的打孩子,不吉利,爹要是知道了,肯定要骂咱们的。老人家常说,过年打孩子,会把一年的福气都打跑。” 林呈只好把这顿 “打” 先记下,指着林世泰和林世贤:“你们两个给我等着,过了年再收拾你们!这次先饶了你们。” 两个大孩子知道自己闯了祸,低着头乖乖站着,不敢说话。 林世钧年纪小,虽不懂自己错在哪儿,但见哥哥们都不敢吭声,也攥着小拳头,老老实实站在原地,像棵蔫了的小树苗。 张秀儿又气又急,转头朝着屋里喊:“蕙兰,快端盆热水过来!” 张惠兰很快端着铜盆跑出来,盆里的热水冒着热气,还放了块粗布。 林世安跟在后头,提着热水壶。 张秀儿先接过布,蘸了热水给三个孩子擦手 ,林世泰手上的牛粪都快干了,搓了好几下才擦干净,林世钧的小手黑乎乎的,擦完布都变了色。 林世贤的指甲缝里还嵌着草屑,张惠兰用帕子包着他的小手,用一根小树枝一点点挑出来。 擦完手,又给他们脱外衣、脱裤子、脱鞋子 。 一边抱怨,一边把脏衣服丢在盆里,抱着三个孩子去房间洗澡。 烧热水、兑温度、给孩子洗澡洗头,折腾了半个时辰,才把三个孩子收拾干净,换上了干净的旧衣服。 张秀儿把林世泰和林世贤交给张惠兰看管,反复叮嘱 “别让他们再乱跑”,自己则背着还在打哈欠的林世钧,去厨房帮忙了。 这边,林呈早就回到房里,继续和林老头折纸钱。炕桌上摆着半篮子折好的银元宝,林呈拿起一张纸,忽然想起刚才孩子们的模样,忍不住问:“爹,我和大哥、二哥小时候,也这么皮吗?” 林老头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笑着摇了摇头:“倒没这么皮。以前家里不宽裕,顿顿吃不饱,冬天连厚衣服都没有,大多时候都缩在炕上取暖,哪有力气去玩牛粪?再说,那时候家里也没牛和马,想玩粪便也没的玩。” 林呈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惆怅“他们越大越调皮了,管都管不住。” 第一次当父亲,他有时候既怕自己管的严了,又怕管的宽了。 林老头道“小娃子嘛,调皮点正常,多教教就好了。” 林呈回想了一下道“爹,您也没怎么教过我们啊。” 记忆中,爹在他们兄弟小时候,一直都在外头干活,常常出去一次都要很久才回来。 喜欢不当官了,逃荒保命要紧!请大家收藏:()不当官了,逃荒保命要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2章 大年 林老头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神飘向窗外的雪“我那时候天天忙着下地、跑营生,大多时候都在外头,你们兄弟三个,都是你娘一手带大的,吃喝拉撒、规矩管教,全是她操心。” 说起去世的妻子和老娘,两人都沉默了 ,房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 没一会儿,厨房传来“开饭咯!” 林呈和林老头赶紧放下手里的元宝,起身往厨房走 。 开饭前,还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祭祖。 饭桌上已经摆满了菜,炖得酥烂的野猪肉、清蒸鱼、炒野菜、萝卜炖猪骨,还有一大盆炸得金黄的肉丸子,最后是一碗飘着蛋花的热汤,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分量足得能让全家人放开肚皮吃到饱。 “时辰还早,先祭祖吧。” 林老头说。 他拎着一盏油灯,往正厅走 , 正厅中央的供桌上,立着三个牌位,分别是林呈的母亲和祖父母的。 当初从老家出来时,只带上了这三个牌位。 林呈装了饭菜,放在牌位前,林山拿来最后一把香,一共十二根,林呈、林山、林海、林老头一人三根,用灶火点燃。 烟气袅袅升起,飘满了正厅,林老头率先对着牌位跪下,三个儿子也跟着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林呈在心里默默祈祷:“娘,爷爷,奶奶,过年了,给您们送吃的、送钱来了。求您们保佑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早日找到安稳的地方安顿下来。” 磕完头,林呈把香插在香炉里,又倒了三杯米酒,缓缓洒在牌位前的青砖上 ,酒水渗进土里,像是祖宗真的 “喝” 到了。 他又拿起刚才折好的纸元宝,放进火盆里烧掉,纸灰随着热气飘起来,林老头赶紧用扇子往牌位方向扇“你们拿着钱,在那边好好过日子。” 除了祭牌位,他们还在灶台边祭拜了灶神,摆上了一碗饭和一些肉丸子,嘴里念叨着 “灶王爷保佑,来年有饭吃”;又去牲口棚边祭拜了 “兽神”,撒了些麦麸,希望牛马能平安过冬。 祭拜完,才算真正到了吃年夜饭的时候。 按老家的习俗,饭前要放鞭炮,可家里没有鞭炮,林老头便去柴房,拿了些晒干的松针,扎成一小束一小束的,分给几个孩子:“拿着,去院子里点上,听个响,也算沾沾年味。” 松针放在地上,林世泰几个从灶炉里取了烧着的木柴,用有火的一头点燃松针。 “噼啪” 声立刻响起来,火星子蹦得老高,吓得林世钧往林呈身后躲,却又忍不住探着脑袋看。 松针溅出的火星落在雪地上,烫出一个个小坑,引得孩子们哇哇大叫。 林呈也是第一次知道,这没有鞭炮还能用松针代替,不光是他一家这样做,村子里还有其他人家也在烧松针,不断有噼啪声响起。 只不过比起鞭炮,声音没有那么响而已。 等松针烧完,众人回到屋里,桌上的菜已经凉透了。 “倒进锅里热一热!” 张秀儿说着,把菜一碗碗端进厨房,倒进大铁锅里,架在灶火上加热。 没多久,锅里就冒起热气,肉香、鱼香混在一起,比刚做好时更勾人。 热乎的菜嚼在嘴里,暖得从胃里一直热到心里,连窗外呼啸的风雪,都仿佛没那么冷了。 吃完年夜饭,就该守岁了。 按照规矩,守岁不能窝在炕上,得烧个大火堆,火越旺,来年的日子越红火。 林呈三兄弟把桌子搬到房,腾出中间的空地,林山从灶炉里铲出红彤彤的火炭,倒进地上的小土坑 。 当初搬进来时,这个小土坑就存在,当时想着有桌子放在上面,也不碍事,就没填平,现在正好当火塘用。 又在火炭上铺了两层干树枝,最后架上两根成人大腿粗的木柴,用吹火筒凑近,用力吹了几下,干树枝被地下的火炭点燃,浓烟滚滚。 再用力吹几下,火苗 “腾” 地蹿起来,干树枝燃的很快,大火让围在边上烤火的人赶紧往后退。 林妩穿了件新做的红袄子,头上戴着新的绢花,蹦蹦跳跳地在火塘边转,林呈喊她“妩妩,火大了,你退后些!” 他拉住两个儿子“离远点,别烧着衣服。” 林世泰挣开他的手,跑到爷爷身边“爷爷,我也要吹!” 林老头将吹火筒递给他。 他撅着嘴,往吹火筒里面吹气。 大火随着他吹出来的气,左右摇晃,林世泰吹的更起劲了。 林世贤也看的心里痒痒,跑上去要玩,林呈让他们玩了一会儿,就提着他们退后,坐下烤火。 两人很不高兴,嘴巴撅的老高。 林老头等人打趣“小孩子不能玩火,不然会漏尿的!” 其他人作证说,小孩子玩了火,晚上一定会尿床,两人这才放弃了玩吹火筒。 乖乖坐下来烤火,坐了一会儿后,屁股在板凳上扭来扭去,总想往火边凑,被林呈按住了,就赖在他身上玩 。 扯他的头发、揪他袄子上的兔毛,没一会儿就薅下来一大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再闹就打屁股!” 林呈拍了两人一下,他们却咯咯笑着更欢,还嚷嚷着 “要坐滑梯”。 林呈无奈,只好翘着二郎腿,让他们轮流坐在自己腿上,拉着他们的手上下晃,引得两人的笑声飘出老远。 正热闹着,林世福和林世贵从外头跑进来,抖了抖身上的雪,兴奋地喊:“看我们带什么回来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倒出一把饱满的松子。 “这么冷的天,哪来的松子?” 姚氏好奇地问。 林世福嘿嘿笑:“我们去掏了个老鼠洞,里面藏了好多松子!” 说着就丢了一颗进嘴里嚼,林呈赶紧拦住:“老鼠碰过的,得煮煮再吃,别闹肚子。” 他们就找了个陶罐,装满水,把松子放进去,架在火塘边煮。 林世贵还从怀里又掏出了一把松子扔进火里,等松子烤得焦黑,再用钳子夹出来,吹掉表面的灰,剥开壳,里面的果仁喷香。 “好吃!” 林世贵眯着眼。 林世安伸手去抢,林世福赶紧护住:“别抢,都有!” 他给每个人分了一颗。 林呈剥开一颗松子,发现果肉有点焦黑,嚼在嘴里带着点糊味,算不上多好吃,可林世泰和林世贤却吃得眼睛发亮,吃完一颗就颠颠地跑去找林世福:“福哥,再烤一颗!还要!” 林世福拗不过,又从陶罐里抓了一把松子,丢进火里。 火塘里的木柴烧得 “噼啪” 响,火苗蹿得更高,映得每个人的脸都红彤彤的,满屋子都是烤松子的香气。 王氏见气氛热闹,又端来一盆黄豆,倒进干净的铁锅里炒 ,等黄豆炒得金黄,“蹦” 出香味,就装进布袋子里,谁饿了就抓一把吃,咯嘣脆的,越嚼越香。 一家人围着火塘,有的剥松子,有的嚼黄豆,有的听林老头讲老家过年的趣事。 屋外的雪还在下,簌簌地落在屋檐上,屋里却暖融融的 , 火塘的热气裹着食物的香气,孩子们的笑声混着大人的说话声,也有了些过年的热闹气氛。 林呈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有些高兴,在逃难的路上,能这样一家人围在一起守岁,真好! 正热闹着,院门外突然传来 “吱呀” 一声响,一个人影推门走了进来 。 来人是林木的媳妇,她脸上堆着笑,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自来熟地打招呼:“过年好啊,叔,嫂子们,你们还没吃饭吧?” 林老头在她进院的那一刻,脸就沉了下来,这会儿更是没好气道:“大木媳妇,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也没大事,” 林木媳妇搓着手道“就是家里做年夜饭,盐不够了,想着叔家里宽裕,来借点盐……” 她话还没说完,王氏 “腾” 地站起来,气得声音都发颤:“这个时候来借盐?我看你是诚心不想让我们家好过!你怎么不去你小叔子家借,二狗家离你家才几步路,偏要绕路来我家?存的什么心思!” 张秀儿也皱着眉接话:“是啊,若是缺盐,昨天、前天来借都成,怎么偏赶在除夕夜饭点来?” 祖宗们传下来的规矩,这一天,饭前饭后的时候,祖宗们要回家吃饭拿钱,外头的女人这个时候上门,会惊扰祖宗的! 这样祖宗们就不会保佑自家明年平安顺遂了。 林呈回忆着,记忆中村里好像发生过一件这样的事,村东头的李家,跟王家结了仇,王家媳妇特意挑了大年三十晚上去李家借米,结果那年李家就倒了大霉 。 开春男人下地摔断了腿,夏天粮食又遭了虫灾,冬天小儿子还得了场大病,差点没挺过来。 从那以后,村里就更忌讳这事了,都说过年时女人上门,是把‘晦气’带进门,祖宗不保佑,家运都要受影响! 这林木媳妇上门,就是不怀好意,不想让自家好过。 不光是王氏和张秀儿生气,家里的几个年轻媳妇也很生气的声讨。 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就是!这可不是小事,是咒咱们家穷、咒咱们家不平安!” “你自己不懂规矩,别来害我们家!” 林木媳妇脸上的笑僵了,却还强辩:“我…… 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们还没吃饭呢!再说二狗家也没盐了,年前没去镇上,谁家盐都不多……”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不白借,我付钱买!或者等年后卖了炭,加倍还你们还不行吗?对了,还想借点醋,借几张面片……” “谁要你的钱!” 王氏气得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坐的是长凳,一站起来,凳脚翘起,差点把旁边的林世安绊倒,“你这是触我们家的霉头!今天是过年,我不跟你吵,赶紧滚出去!不然我就喊族长来评理,让全村人都知道你干的好事!” 林木媳妇也来了气,一边后退一边嘟囔:“有盐了不起啊?你们家又吃不完,借点怎么了?还不是你们家没提醒大家提前买年货,不然谁会被困在村里缺盐?你们家这么有钱就该帮衬族人,真是越有钱越小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些话让一家人更生气了。 当初你们多说“雪下不了几天”,等几天再去买年货,现在倒怪起自家来了。 自家又不欠任何人的,有钱就该倒霉,要事事都为着族人吗。 男人们不好对女人动手,女人们就上前推搡,林木媳妇被推得一个趔趄,连滚带爬地跑出了院子,连掉在地上的篮子都忘了捡,里面还有一把看不出是什么的干野菜。 王氏追到门口,叉着腰骂:“杀千刀的扫把星!大过年的来添堵,祝你家来年更穷!难怪林木越来越没出息,家里有你这么个不懂规矩的媳妇,能好才怪!” 林山道:“以前只说林木心黑,为了躲土匪推自家侄女出去挡刀,没想到他媳妇也这么拎不清。”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林海也跟着骂了一句。 狠狠骂了一通后,大家才回到火塘边。 王氏嘟嘟囔囔的抱怨“丧良心的玩意,跟着咱们家赚了那么多钱,种烟叶,洗皮料,烧炭,哪一样没赚钱,没我们家,他们早就死在金国人手下了,还有命在这儿膈应人,真是癞蛤蟆膈应人。” “要我说,就不该事事都带着他们,惯着他们,这帮人那么多,也没落的什么好处。” 这次林呈难得的认为大嫂说的对,他们家这么拉族人,也没落的什么好处,两国战争没有爆发之前,每次有什么事,大家都会抱怨,说还不如呆在老家,也是后来发生了战争,大家才不说那些话了。 可之后有人意外去世后,他们的家人也免不了偷偷骂人,骂的自然是林呈林老头这些主事人。 人性就是如此,没什么好说的。 林呈也不是圣人,带着族人一来是人多有照应,熟悉的人都听自己的,一起出行家人也会安全些。 二来是,老爹和父兄们都对亲戚有很深的感情,照顾族人也是看在他们面子上。 闹了一场,刚才的热闹劲已经散了大半。 半晌没有人说话,就连孩子们也知道现在气氛不对,老实的坐在自家爹娘身边,乖乖伸手烤火。 这时候,火塘边罐子里的水煮开了。 沸水冒出来滴落在火上,浇灭了一小块火,灰层被水溅的乱飞。 林世福慌忙伸手去提罐把,刚碰到就 “嗷” 地叫了一声:“好烫!” 他甩着手指,疼得直跺脚,最后跑到院门口,把手指插进雪堆里,才好受些。 林老头无奈道:“你年轻,手上没茧子,不知道用布垫着?” 说着取来一块洗碗布,裹住罐把,把陶罐提出来,放在院子里的雪人身上。 陶罐碰到雪,发出 “滋滋” 的声响,雪人半边身子都化了,罐里的水也凉得快。 他又把罐里的松子倒进筛子,滤掉水:“这样就能吃了,比烤的软和,没长牙的也能嚼动。” 大家一边吃着松子、嚼着炒黄豆,一边还在念叨林木媳妇借盐巴的事。 掌管家里粮油的张秀儿和大嫂知道家里的底,被困了大半个月了,家里的许多物资都用的差不多了,存货不多了。 张秀儿皱着眉道:“咱们家的盐也快见底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镇上。” 王氏也跟着叹气:“不光是盐,醋和细粮也快没了,鸡蛋也吃完了....还有家里的炭,堆在家里也太占地方了,房间里连转个身都难,什么时候能拉去卖了换钱?” 公公之前就说了,这些炭卖了,得的银钱,三房平分,到时候,自己应该能分好几两银子。 林山也愁眉苦脸的道“要是雪一直不停,等开春了,谁还买炭?到时候可就砸手里了,换不来钱,来年的粮食拿什么买,爹,公中还有多少银钱,够买粮食吗?” 林老头思绪不在这里,没听到一样的看着院子里。 大家都看向屋外 , 天已经黑透了,像灰层一样的雪花还在不断飘落,中午刚扫过的院子,又积了一层薄雪。 林老头没说话,只是默默往火塘里添了根木柴,火苗窜了窜,他皱着眉道“刚才被她这么一闹,恐怕是惊走了你们爷奶,等会儿再去烧点纸元宝,赔个不是。” 他转过头问林呈:“老三,银元宝还有剩下的吗?” “没有了” 林呈答,刚刚吃饭前就烧完了。 “去拿点纸,再折一些”。 林呈去取了纸,一家人一起折银元宝,很快就折了一篮子。 林老头提着一篮子的银元宝起身:“走,咱们去院门口再烧点,刚才被那女人闹了,别让祖宗不高兴。” 父子俩端着火盆,在院门口烧起元宝,林老头一边烧一边喊:“爹娘,别跟那不懂事的女人计较,回来吃饭、拿钱,保佑咱们一家子平平安安的。” 林呈也跟着小声喊:“爷爷,奶奶,娘,回家拿钱。” 烧完纸回到火塘边,刚坐下,林呈就闻到一股臭屁味 。 吃了半生的黄豆,最容易放屁。 起初大家还不好意思,后来就互相打趣,你指我我指你,刚才的愁绪又散了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就这么闹到九十点,孩子们开始打哈欠,林世钧在张秀儿怀里睡着了。 “让孩子们先睡吧。” 林呈说。 他一手抱一个儿子,送到房里,又把炕烧暖,给他们枕头底下各塞了些压惊钱,张秀儿和张惠兰也带着林妩去睡了,只剩下几个男人继续在守岁。 熬到第二天天亮,林呈打着哈欠去洗漱,牙杯里的热水不小心倒出来,水落在地上,瞬间结成了冰。 他突然想起以前刷短视频看到的 “泼水成冰”,来了兴致,端着牙杯倒了杯热开水,逆风往天上一泼 ,热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散成一片水雾,很快就变成了细小的冰粒,落在雪地上亮晶晶的。 这一幕恰巧被早起的林世贵看到了,他好奇地问:“三叔,你这是在干嘛?” 林呈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幼稚:“没干嘛,看看水能不能结冰。” “结冰有啥用啊?” 林世贵追问。 林呈敷衍道:“没用,闹着玩的,你去烤火吧。” 林世贵没兴趣,可后来起床的林世泰和林世贤,听说后却吵着要玩。 林世贵拗不过,只好给他们各倒了杯温水,教他们怎么泼 , 两人玩得不亦乐乎,喊着 “再玩一次”。 林老头恐吓他们 “再玩就冻掉耳朵”,也没用。 不给热水,他们就偷偷舀冷水泼,结果水没结成冰,还溅得满身满脸都是。 等大人发现时,两人半边身子都湿了,冻得瑟瑟发抖,免不了又被罚站。 林呈一觉睡到中午,端了满满一大碗饭,坐在还没有熄灭得火堆边吃饭。 过夜的菜放在一起热过后,更好吃了,林呈还让张秀儿给丢了几根萝卜叶子进去一起炒熟了,昨天蒸的米糕当饭,配上乱炖的菜,比昨天的年夜饭还好吃,林呈吃的喷香。 觉察到有人在看自己,林呈抬头。 发现两个儿子贴着墙站着,眼巴巴地盯着他手里的碗在咽口水。 “没吃饭?” 他问。 两人点点头,可怜兮兮地说:“爹,我饿了。” “爹,我能去吃饭吗?” “爹,喂我吃一口!” “先说说,大过年的,怎么被罚站了?” 林呈故意逗他们。 两人撇过头,小声道:“我们玩泼水了……” “这么冷的天玩水,该罚。” “爹~” 两人拉着他的衣角撒娇。 林呈心软了“下次再敢玩水,就罚你们一天不准吃饭。” 两人赶紧点头,跑向厨房,没多久,也端着碗蹲在他身边吃饭。 林呈边吃边问:“早上看到压岁钱了吗?” “看到了!” 林世泰兴奋道,“我找到了十二文!” 林世贤也跟着说:“我也有十二文。” “钱放哪里了?” 林世泰道“给娘了,她说帮我们买鞭炮。” 这出不了村子,也没货郎进来,有钱也花不出去,换做在老家,拿到压岁钱后肯定早去买鞭炮了。 吃完饭,林呈在屋前屋后转了一圈,想找些事做,可打扫、做饭都有女人们忙活,他也插不上手。 最后只好回房,拿出本书翻看,看的累的,就画画打发时间。 “要是能刷手机就好了,”他心里想着。 又是想念现代生活的一天。 喜欢不当官了,逃荒保命要紧!请大家收藏:()不当官了,逃荒保命要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3章 出太阳了 雪终于停了,可天还是灰蒙蒙、阴沉沉的,一直到大年初五这天,天上的乌云才彻底散去,久违的蓝天重新出现在人们眼前。 连风都没了之前的刺骨劲,屋檐上的冰棱 “滴答滴答” 往下滴水,落在雪堆上砸出一个个小坑,院子里的积雪融化速度也快了些,角落里雪人的头融化了半个。 几个孩子一大早就兴奋地大叫:“天晴了!出太阳了!” 从这间屋子跑到那间屋子,又从屋前跑到屋后,欢呼声差点掀翻屋顶,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林呈站在院子里往远处看,远处山上的白雪在阳光下格外显眼,反射的光有些刺眼,看久了眼睛会发酸。 他伸出手,接了几滴屋檐滴下的冰水 , 水还是冷得刺骨,太阳虽大,照在身上却没什么温度。 他心里清楚,冬天没那么容易过去,按农历算,还得一个多月才到春种,往年到那时候,天气才会彻底暖下来。 晒了会儿太阳,林呈去厨房吃饭,端着碗站在门口,看家里人忙活。 难得天气好,女人们早早就抱着衣服、被褥往院子里搬,院子中间已经搭好了一排排木架,刚好到成人头顶高 , 这个高度,小孩子们够不着,不用担心把衣物扯下来,只在中间留了条通往院门口的路。 “这么好的天,可得把家里的东西好好晒晒,不然再捂下去,都要发霉了。” 张秀儿一边说,一边把手臂上的衣服一件件挂在木架上,林世钧跟在她屁股后头,伸着小手喊:“娘,抱!” 林妩也跟着忙,踮着脚帮张秀儿递衣夹,小脸红扑扑的。 张秀儿回头摸了摸女儿的头:“衣服娘自己挂就行,你带弟弟去屋里玩,别在院子里乱跑,免得撞翻了架子。” 林妩点点头,“哦” 了一声,从后头抱住林世钧的腰,慢慢把他拖回屋里 。 小家伙还不乐意,扭着身子想往院子里挣,嘴里还嘟囔着 “晒衣服,晒衣服”。 没一会儿,院子里的木架就挂满了,被褥,男人们的粗布褂子、孩子们的花袄,还有洗干净的帕子、袜子,挤挤挨挨挂了一院子,风一吹,衣物轻轻晃动,空气里飘着皂角味道。 皂角是林呈年前用猪胰子做的。 大年三十那天全家洗澡,他就把刚成型的皂拿了出来,给每房都送了两块。 大家伙用了都说好:“这东西可比皂角好用多了!” 以前用皂角洗完手,皮肤会发干、发紧,还会起白屑。 可这猪胰子皂不一样,洗完皮肤滑溜溜的,不发干,连衣服上的油污都能轻易洗掉。 林呈还特意叮嘱张秀儿,给孩子们脸蛋和手上冻得通红、有些龟裂的地方,用这皂多洗洗 , 才几天工夫,孩子们的 “红脸蛋” 就淡了些,皮肤不再粗糙,细小的裂口也开始愈合,摸上去光滑了不少。 现在院子里晾晒的这些衣服,就是用这皂洗的。 林呈凑近看了看,衣服上之前洗不掉的斑斑点点淡了很多,忍不住问张秀儿:“这皂洗衣服好用吗?” 张秀儿笑着点头:“好用得很!轻轻搓两下,油污就掉了,真没想到猪胰子还能做成皂。还是你们读书人厉害,能想出这种法子。” 林呈摸了摸鼻子,笑了:“也就是运气好,看了些杂书,试着做的。好用就行。” 张秀儿有些遗憾:“就是太不经用了,洗几件衣服就用掉一块。” “没事,等过几天路通了,去镇上再买些猪胰子,多做些。” 林呈说,又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说这皂要是拿出去卖,会有人买吗?” 张秀儿想了想,道:“那得看价钱。若是一两文钱一块,或许有人买;可要是贵了,就难了 。” “为什么?”他以前看电视剧看小说的时候,穿越的个个都是靠着做香皂肥皂卖钱,赚大钱了,凭什么到自己这里就说不好卖呢? “现在大家都紧着粮食买,哪有闲钱买这个?你看村里的人,衣服缝缝补补穿几年,脏得看不出颜色都不在意,对他们来说,填饱肚子比洗干净衣服重要多了。” 林呈点点头,明白了。 可这皂的制作成本摆在这,卖便宜了又没利润,那还不如不做,想了想道。 “等去镇上问问再说,有人买、价钱合适就做,不行就算了。” 说了会儿话,林呈吃完了饭,把剩下的几块猪胰子皂切成小块,放在篮子里晾晒。 这皂还有点软,晒硬些能用得更久。 女人们忙着晒衣服洗衣服,男人们则开始修补各种车子。 将家里的牛车和马车手推车搬出来,放到后院。 林老头拿起木锤 “咚咚” 敲着车轮,先找问题:“这车轮的几根辐条松了,还有块木板裂了缝”。 “这车的轮子里卡了碎屑,得清理干净,不然影响走” “还有,多打几桶水,把车上的泥巴冲干净。” 他一边说,一边让林山去找木料,自己翻出工具箱 ,里面有凿子、锯子,还有之前攒下的铁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林山很快扛来几根干松木,林老头眯着眼量了量,用锯子把松木锯成合适的长度,再用凿子凿出榫卯,往里面抹上木胶,小心翼翼地把新辐条安进车轮里,最后钉上铁钉固定。 “这车轮得结实点,不然拉着东西上路,半道散了架就麻烦了。” 他还不忘叮嘱林山,“车轴记得抹点猪油润滑,不然走起来咯吱响,很容易就坏了。” 林呈没去帮着修车,而是回房把长枪和弓箭抱了出来,用了很久的武器也需要修理。 长枪的枪杆是之前找的硬木,还算结实,可枪头有点钝,边缘还卷了,他找来磨刀石,洒了点水,一手扶着枪杆,一手按着枪头来回打磨。 “嚯嚯” 的磨刀声响起,随着打磨,枪头渐渐露出冷光,边缘也锋利起来。 磨好长枪,他又拿起弓箭, 几支箭的箭杆裂了,箭头也掉了,他找出之前攒的细木杆,用刀削成合适的粗细,把旧箭头卸下来重新绑上。 可剩下的箭头不够,想多做几支都难,他只好去找林老头:“爹,村里有会打铁的吗?想打些箭头。” 林老头摇了摇头:“没有会打铁的。” 没办法,林呈只能削了些木棍,把顶端削尖,做成简易箭头。 虽比不上铁箭头锋利,也算聊胜于无,真遇到野兽,多少能派点用场。 林海也没闲着,他在牲口棚里给牛马添了新草料,清理了食槽和水槽里的粪便,又牵着牛马去井边,打了水往它们身上浇,冲刷掉身上的脏东西。 家里时不时传出 “叮叮咚咚” 的修车声、“嚯嚯” 的磨刀声,还有孩子们的笑声,热闹得很 。 路上还湿滑,就没让孩子们出去玩耍,他们一刻也闲不住,刚看到林海牵着牛马回来,就围了上去。 “二伯,我要骑马!” 林世泰拉着林海的手,林世贤抱着他的腿,林世钧也伸着小手喊 “骑”。 林海摸了摸几个小家伙的脑袋,无奈道:“先让二伯把它们拴好,不然被马踢到,骨头都要断了。” 他把牛马拴在厨房边的大树上 ,这里铺了青石板,地上不脏 。 刚转身,就见林世钧伸手去摸马腿,吓得赶紧把他提起来:“不能摸!等它们身上的水干了,二伯再抱你们骑,好不好?” 三个孩子乖乖点头,坐在石头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马。 林海又去拿了些泡好的黄豆,用勺子舀着喂马,关了这么久,牛马只吃干草料,瘦了不少,接下来要靠它们拉重物,得提前养膘,这几天都是用泡好的黄豆喂。 豆子吃到嘴里,几匹马发出欢快的响鼻声,林世泰忍不住站起来:“二伯,给我,我来喂!” 三个孩子各自抓了一把黄豆,小心翼翼地递到马嘴边,被马舌头卷走豆子时,都咯咯直笑,又赶紧去抓第二把。 就这么喂了好一会儿,一小桶黄豆见了底,马身上的水也干了,他们又吵着要骑马。 林海一个人看不过来三个孩子,只好大声喊:“老三!老三!快来帮忙!” 林呈刚把弓箭和长枪收好,出来一看就笑了:“怎么了?侄儿找你玩,你这二伯还嫌麻烦?” 林海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水“太折腾了,我看不过来,你来吧,我还得喂牛呢。” 他说着就溜了,生怕被孩子们缠上。 林呈只好让三个孩子排成一排“都站好,不准乱跑,一个一个来,每个人骑满 一百个数就下来,换下一个。” 他先抱起最小的林世钧,放在马背上,自己扶着孩子的腰问“好玩吗?” 林世钧小脸红扑扑的,点头:“好玩!” 还学着大人骑马的样子,小短腿轻轻拍在马背上,嘴里喊着 “驾驾”。 林世泰兄弟俩在一边数数:“一、二、三……” 数到 一百后,立刻喊:“好了好了!到 一百了!弟弟下来,该我了!” 林呈把林世钧抱下来,又抱起林世泰 上马。 他比弟弟还不安分,趴在马背上,屁股往前挪,伸手抓住了缰绳,甩着缰绳拍马背,像模像样的。 林世贤数到一百,急得跳脚催促“到我了到我了!快下来!” 林世泰还想再骑,试着贿赂弟弟:“我把米糕给你吃,让我再骑会儿?” “我不要米糕!你快下来!” 林世贤不买账,还拉着林呈的裤子撒娇。 “说好的数到一百就下来 ,可不能赖账。”说着,林呈把林世泰抱下来,又抱起林世贤。 三个孩子玩了两三圈,还不厌倦,缠着林呈再玩两圈。 等终于玩够了,林呈直接把他们拎进房间:“玩了这么久,该读书了。你们俩写两张大字,我教弟弟认字。” 他们脸上的兴奋劲瞬间没了,垮着脸嘟囔:“能不能不学啊?我手疼。” 林呈板起脸:“不行,该学的还是要学。写完字,下午再带你们玩。” 林世泰和林世贤只好乖乖坐下,拿出纸笔写大字。 写了两个字就往门外瞟,想要出去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写完了再去玩。” 林呈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 林世泰和林世贤只好老实坐下,墨水干了,自己动手磨墨。 墨块在砚台里转得歪歪扭扭,墨汁溅得满手都是,连衣襟上都沾了不少黑渍。 林呈站在一旁,没有帮忙 ,锻炼孩子们的自主能力,让他们自己学会研磨。 最小的林世钧才一岁多,一点都学不进去。 坐在小凳子上左扭右扭,嘴里说这些林呈听不懂的话。 见没人理他,他又伸手要去抓桌上的毛笔。林呈只好把他抱起来,送到厨房找张秀儿:“你先看着他,我盯着那两个写字。” 张秀儿笑着接过小儿子,在他脸上捏了捏“小祖宗,你安分点。” 下午的时候, 吴冬山和郑家两兄弟来拜年了。 三人手里都提着礼物,吴冬山拎着两只熏干的野鸡和一些干果子,郑家兄弟拿了熏干的兔子和自家油炸的丸子。 都是实打实的厚礼,他们一进院就笑着跟林老头打招呼:“叔,过年好!我们来给您拜年了!” 按习俗,大年过后到正月十五元宵节,都算新年,这会儿来拜年也合规矩。 林老头看着他们手里的东西,故意打趣:“拜年就拜年,怎么还提这么多东西?我可没准备那么多打发钱给你们。” 走亲戚拜年,长辈会给晚辈发点打发钱,不过大多是给小孩的,林老头这话明显是逗他们。 吴冬山也顺着话茬笑着逗趣“叔您平日最大方,我们还想着能沾点光呢,看样子这次是白跑一趟了?” “不白跑,不白跑!” 林老头赶紧招呼他们进屋,“来,坐!晚上就在家里吃饭。你们这时候来,怕是不光为了拜年吧?” 三人坐下,喝了口热水,才说明来意:“叔,我们是想问问,接下来有什么章程。这天也晴了,大家伙想趁着还没开春,多烧点炭去镇上卖钱;另外,也想知道您这边打算什么时候南下,我们好提前做准备。” 林老头 “嗯” 了一声,朝着屋外喊:“小妩!去叫你爹过来!” 林妩正在隔壁房间跟姐姐玩,听见爷爷喊,噔噔地跑去叫人“爹,有人找你,爷爷让你过去。” 林呈跟两个儿子交代:“你们好好写字,我去去就来。” 出来见到吴冬山三人,他先问了新年好,然后才道:“你们想好了,也要跟我们南下?” 他从二哥那儿听过,有些人想留在这个村子,尤其是郑家兄弟手下的一些人。 吴冬山点点头“我这边大部分人都想跟着南下。这村子虽能遮风挡雨,可挨着土匪窝,又没正经水源,长远住下去不是办法,跟着您,说不定还能找个安稳地方,不饿肚子。” 郑家兄弟也附和“我们兄弟也是这个意思。我问过了,我这边有三户人家、二十来个人想留下来,我也随他们去,不强求。” 林呈心里算了算,才二十来个人留下,跟着南下的还有大几百人,不算少了。 他沉吟道:“等路上的冰融了,路面硬了能走车了,咱们就出发。你们回去跟大家伙说,该修的修、该磨的磨,粮食也要提前备好,别到时候手忙脚乱。” 三人得了准话,就起身告辞。 林呈留他们吃饭,三人都推说家里已经做好了饭,客气了几句就走了。 接下来几天,天气一直很好,接连晴了两天。 到了正月初七这天,山上的雪化了不少,树木的树干露了出来,能看到树枝也就能辨认方向了。 歇了个把月的人们,终于能进山了。 林呈也和家里的男人们一起,拿着长枪、弓箭和砍柴刀进山了。 他们打算去看看之前在温泉边种的菜地,另外,之前捞的鱼过年时吃得差不多了,也想在湖边再捞些鱼。 地上的雪层依旧很厚,踩上去 “咯吱咯吱” 响。 进山没多远,他们就发现了雪地上的动物脚印 ,有兔子的、野鸡的,越往山谷方向走,脚印越杂乱。 林海指着一棵光秃秃的树干,兴奋地说:“你们看,这树皮被兔子啃光了,还有新鲜的兔脚印,要不咱们跟着脚印去逮几只兔子?” 兔子的脚印像炸开的梅花,很好辨认。 众人围过来看,发现脚印通往与山谷相反的方向。林老头看了看天色,皱着眉道:“别耽误功夫了,先去看菜地。兔子不一定能找到,找到了也值不了几个钱,还不如菜值钱。” 众人继续往前走,没多久就到了悬崖边。 顺着绳子爬上去,慢慢走到了湖边 。 湖面上还结着厚厚的冰,只有瀑布水流下来的地方,冰层薄一些,能看到底下的活水,其他地方的冰厚得很,林世福和林世安跳上去踩了踩,冰面连个裂纹都没有。 湖边的雪依旧很厚,林呈他们几个大人沿着湖边往瀑布方向走。 走着走着,林呈就发现雪地上有个鼓包。他走过去,用脚轻轻踢了踢,感觉底下硬邦邦的,用柴刀扒开鼓包上的雪,雪层下露出了棕褐色的兽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是鹿!这里有一头鹿!” 林呈惊喜地喊。林老头几人赶紧围过来,连在冰面上滑冰玩的林世福兄弟,也跑上岸来,凑过来看热闹:“三叔,鹿在哪儿?鹿在哪儿?” 众人齐心协力,把鹿从雪地里挖了出来 。 这是一头没有鹿角的母鹿,大概三四十斤重,体型很瘦,四肢已经僵硬了。 林老头蹲下来,摸了摸鹿的身体,说:“应该是冻死的,不过肉还没坏,能吃。算是白捡了一头猎物。” 大家都很高兴,林山找了根绳子,把鹿绑好,扛在肩上,继续往温泉方向走。 爬上瀑布,看到菜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纷纷张大了嘴巴。 他们想象中,菜地的棚子应该被大雪压垮,菜也被冻死了,可眼前的景象完全不一样,棚子好好的,菜地里没有积雪,却连一根绿色的菜都没有! 罪魁祸首也就在眼前,一群鹿正在菜地里悠闲地走动! 有的从棚子里钻出来,跳过地里的小水坑,走到树下,用鹿角蹭树干,把树上的雪蹭下来,然后啃食树皮。 有的卧在温泉边,嚼着嘴里的干草,时不时抬头叫两声,一派悠闲自在的样子。 显然,这群鹿把菜地当成了大本营! 林呈压低声音提醒:“别说话,都退到树后面去!” 众人立刻屏住呼吸,跟着林呈悄悄退到旁边的树林里,躲着看鹿群, 粗略一数,竟有十几头鹿! “爷爷,爹,好多鹿啊!要是能把它们都带回去,咱们就发财了!” 林世泰压低声音,激动得眼睛都亮了。 林海也舔了舔嘴唇,小声说:“鹿肉可比野猪肉好吃多了,尤其是梅花鹿,炖着吃最香。” 连林呈都有些激动, 这么多鹿带回去,不光能改善伙食,多余的肉还能熏干了带在路上吃,甚至能卖钱。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了一会儿,兴奋劲稍微压下去后,林老头最先冷静下来,提醒道:“别高兴得太早,鹿还没到手呢。咱们正面对上,肯定没办法把鹿群一网打尽,得想个办法。” 雪这么深,挖陷阱不现实。 林呈想了想,说:“不如做套绳,下活套。找些结实的树藤,在鹿群脚印密集的地方设套,只要鹿踩进去,套绳就会勒住它的腿,另一头绑在大树上,到时候咱们再上去补刀。” 大家都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于是,一行人走远了些去找树藤,树藤找回来后,众人一起动手,把树藤搓成粗绳,做成一个个活套,放在鹿群经常走动的路径上 ,尤其是从菜地到树林的必经之路,设了好几个套。 设完套,林呈又让林世福和林世安跟着他,拿着带来的麦饼捏碎,悄悄靠近温泉边,沿着套绳的方向撒 , 麦饼的香味能吸引鹿过来。 撒完麦饼,众人就带着武器,分别埋伏在树林里,屏住呼吸等着。 没一会儿,就有一头小鹿闻到了麦饼的香味,试探着从菜地走过来,叼起碎麦饼,嚼了嚼,发出 “呦呦” 的叫声 。 像是在招呼同伴。 很快,第二头、第三头鹿也跑了过来,沿着撒着麦饼的方向往前走,欢快的吃碎麦饼,丝毫没注意到危险的到来。 喜欢不当官了,逃荒保命要紧!请大家收藏:()不当官了,逃荒保命要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4章 鹿群 很快,一头鹿踩中了套绳,套绳瞬间勒住它的后腿,它惊慌地扬起前蹄,发出惨叫声,挣扎间把周围的积雪踢得乱飞 。 这叫声像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惊动了其他鹿。 鹿群一下子乱了,纷纷往树林里逃窜,有的慌不择路撞在树上,有的踩着同伴的脚印往前冲,无论它们往哪个方向逃,都有人守着。 躲过了套,躲过了箭,之后还有人拿着刀拦路。 死了几头鹿之后,鹿群也反应了过来,有成年的公鹿不再逃避,直接低头用鹿角对上了敌人,打算拼死一搏。 可换来的只有人类的围攻。 林呈守在最外围,眼神紧盯着鹿群所在的方向,他主要负责收拾漏网之鱼。 没一会儿,一头鹿就朝着他这边冲过来 , 是一头成年公鹿,体型比其他鹿壮一圈,头顶一对分叉的鹿角,皮毛上带着淡白色的斑点,是鹿群的首领。 它步伐轻盈轻松越过两个套绳,一个跳跃就是一大步,眼看就要冲出包围圈。 林呈赶紧举起弓箭,弓弦拉满,瞄准鹿的眼睛射过去 。 第一箭偏了,擦着鹿的侧身飞过,钉在旁边的树干上,第二箭只擦着鹿的耳朵掠过,带起一撮绒毛,第三箭射出时,鹿已经离他只有几步远,箭再次落空。 “md!” 林呈低骂一声,干脆放下弓箭,拔出腰间的刀,迎着鹿冲了上去。 那鹿胆子不小,见林呈冲过来,竟低下头,用鹿角对着他猛冲过来,是想拼个你死我活。 林呈早有准备,在鹿冲过来的瞬间,猛地侧身躲开,同时脚下一扫,想绊倒鹿。 可鹿反应极快,前蹄一抬就避开了,还趁着林呈转身的间隙,用鹿角狠狠撞向他的腰。 林呈吃痛,却没松手,反而伸手抓住鹿角,借着鹿的冲劲,将它往旁边的大树上引,在它的脑袋撞上树干时,林呈伸手一捞,将鹿收到了空间里。 空间里不能放活物,林呈等了几分钟时间,把鹿放出来 ,鹿已经没了气息,眼睛瞪得大大的,嘴角还挂着血丝。 他走过去,用刀在鹿的脖子上补了一刀,确认死了后,才把它拖到树边,靠在树干上休息。 这头公鹿最少有一百二十斤重,肌肉结实,在难以觅食的冬天还能保持这么好的体型,难怪能当鹿群的首领。 林呈刚喘了口气,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小鹿的惨叫声 , 又有两头小鹿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没注意脚下的套绳,一下子被勒住了腿,挣扎着却越缠越紧。 林呈赶紧跑过去,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了结了快挣脱的一头小鹿,另一头就用树藤给绑了起来。 这时,树林里传来了侄儿们兴奋的叫声:“我射中了一头!” “我也砍死了一头!” “这头鹿好大啊,最少有八十斤!” 紧接着,又传来林老头的训斥声“小声点!别把没被套住的鹿吓跑了!” 大家不再说话,等待其余的鹿上钩。 林呈守在原地,又等了好一会儿,确认没有鹿再跑过来,才朝着众人的方向走去。 问守着最前头,离着温泉最近的林山“大哥,还有鹿吗?” 他是问有没有漏网跑走的鹿。 林山往前走了几步,爬上一根大树,朝着温泉所在的方向望去,看了好一会儿。 才摇头道“没有鹿过来了,看样子,这群鹿都被我们抓光了。” 没有鹿了,也不用再埋伏。 林呈朝着树林里喊“没有鹿了,都出来吧。” 等大家把捕获的鹿都堆放在一起,粗略一数,竟有十四头,大大小小的都有,最小的小鹿也有二三十斤,最大的就是林呈捕获的那头公鹿。 “这鹿血可不能浪费!” 林老头看着鹿尸上流出来的血,赶紧喊,“把装鱼的木桶拿过来,接鹿血!” 众人赶紧找来之前准备装鱼的木桶,挨个给鹿放血 , 温热的鹿血顺着桶壁流进去,很快就接了小半桶。 木桶里的血很快就凝固冻结了。 林呈则走到温泉边,用温泉水搓洗手上和衣服上的血迹,又绕着菜地走了一圈 。 之前搭建的菜棚子竟还挺稳,连大雪都没压垮。 他猜测,大概是鹿群经常在棚子下活动,把棚顶的雪蹭掉了,所以棚子才没被雪压塌。 林老头也跟着走过来,在菜地里翻找了一圈,眉头皱得紧紧的。 “爹,您找什么呢?” 林呈问。 “我想看看菜还有没有剩,结果一根都没了,连菜根都被鹿刨出来吃掉了。” 林老头叹了口气,又看向林呈,“要不咱们再种点菜?反正也不费什么功夫,要是走之前菜没长成,就全拔了带在路上吃。” 林呈想了想,点头道:“行,听您的。” 他们今天没有带菜种,只能下次再过来了。 有了鹿,湖里的鱼也不捞了,他们不再耽误,准备立刻回家。 十四头鹿加起来将近上千斤,一家人连林老头和半大小子林世安算在内,只有八个人,就算每人扛一头,也扛不动这么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林呈忽然想起以前跟着李家商队去府城时,见过他们用担架拉猎物 。 用两根粗木杆,中间放上木棍,绑上绳索,把猎物放在上面,两人一组抬着走拖着走都行,比独自一个人扛着走轻松多了。 他赶紧这个法子,几人找了四根结实的木杆,很快做了几个抬架,将鹿和放上担架,拖着或是抬着回家。 回家路上,大家兴奋的情绪怎么也挡不住,每个人脸上都笑开了花。 “这么多鹿,能卖不少钱吧?” “肯定比猪肉贵!我听人说过,鹿肉是‘山珍’,一头最少能卖二三两银子!” “这头大公鹿这么壮,说不定能卖五两!” “回去之后怎么吃啊?我觉得红烧最好吃!” “炖着吃才香,放点萝卜,汤都能喝三碗!” 林呈听着大家的讨论,笑着问林老头:“爹,这些鹿咱们留几头自己吃,还是全卖掉?” 林老头反问:“你有什么想法?” “要不,留一半做成肉干,肉干耐放,可以在路上吃。” 林呈说,“鹿肉比猪肉滋补,孩子们吃了也能长壮实些,路上饿了还能当干粮。” “留一半?” 林老头有些犹豫 ,毕竟一头鹿能卖不少钱,留一半就少赚了好几两银子,“咱们还要买粮食,卖了鹿能多换点粮。” “家里也不差这点钱,” 林呈劝道,“一路南下,也不知道能不能及时采买,这鹿肉就留着给大家补补身子。” 林老头在心里算了算家里的存款和剩下的粮食,最终点了点头:“行,就留一半。” 一旁的林世福立刻兴奋地嚷起来:“太好了!能吃鹿肉了!” 笑声顺着风传出去老远,连在树林里砍柴的村民都听见了,高声喊:“是谁啊?这么高兴,碰到什么好事了?” 林世福他们也高声回话。 还兴奋的说自家打到了一群鹿。 那村民立刻丢了手里的柴刀,跑过来看,眼睛瞪得溜圆:“我的天!这么多鹿!你们也太厉害了!在哪里打的啊?还有没有?” “就在我们烧炭的窑洞那边,” 林世福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说法答,“鹿都被我们抓回来了,没有剩下了。” 村民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却也没再多问,只是跟着他们走了一段,一路啧啧称奇。 接下来的回程路上更热闹了 ,凡是碰到他们的村民,都围过来观看,除了羡慕,还不停打听鹿的下落,想跟着去分一杯羹。 林呈他们都用 “鹿已经打完了” 告诉大家,可还是有人不死心,等他们走后,偷偷往烧炭的窑洞方向跑,想碰碰运气。 等林呈一家人回到村里时,太阳已经落山, 正是家家户户做饭的时辰。整个村子都沸腾了,三三两两的村民聚在林家门口,看着他们处理鹿,还有人主动要来帮忙,都被林老头拦住了:“不用麻烦大家,我们自家人够了,天太冷,你们进屋烤火吧。” 可没人愿意走,都围着看他们分割鹿肉。 没过多久,就有人出声问:“这么多鹿肉,你们家也吃不完,能不能卖一些给我们?” “是啊是啊,” 另一个村民也跟着说,“我家年前就没买肉,孩子们馋得不行,老爷子,便宜点卖给我们几斤呗?” 林老头想了想,反正有一半鹿要卖,便说:“三十文一斤。” “三十文?” 有人皱起眉头,“能不能便宜点?都是乡里乡亲的,照顾一下呗?” “这价钱不算贵,” 林老头脸色沉了沉,“镇上的猪肉都要二十五文一斤了,鹿肉比猪肉稀罕,三十文已经很实在了,要是觉得贵,你们就去镇上买猪肉吃吧。” 那些想占便宜的人见林老头态度坚决,只好悻悻地闭了嘴,有的不甘心,看了会儿热闹就走了,有的真掏钱买了几斤肉回去。 天渐渐黑了,院子里点起了火把,一家人分工忙碌。 林呈和林山、林海负责扒鹿皮、分割鹿肉,张秀儿和张惠兰负责烧热水,清洗鹿内脏,几个年轻的媳妇负责将鹿肉切成大小相同的薄片,切好的的鹿肉放在大木桶里,倒上盐腌制 。 孩子们则在一旁帮忙递工具,时不时偷偷摸一下,兴奋得不行。 林老头还特意把鹿鞭和鹿筋鹿尾都收起来,说要泡药酒:“这都是好东西,喝了能补身子。” 腌制了一会儿的鹿肉放在架子上,烧了钢炭和松枝慢慢熏烤,这样烤个两三天,也就成了肉干了。 架子搭在后院,为了避免夜里被老鼠祸害,林老头搬凳子,坐在一边看守。 这炭烧的旺,坐在这里倒是不冷,可现在都到了深夜了,这个年纪的老人在外头着实让人担心。 林呈劝说“爹,要不先把肉收到房里,白天再烤也成,天气冷,放一夜也不会坏。” 林山也附和道“是啊,爹,反正也不着急!” 林老头道“这都快天亮了,不用搬进屋里折腾了,我守到天亮,再换你们媳妇守,你们赶紧去歇息吧,不用担心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们忙活到深夜,七头要留下来自家吃鹿,才终于处理完了,搭了棚子烧了钢炭,又摊开了肉片,现在时间确实不早了,林呈见老爹坚持,也就不再多说。 他明天还要和二哥一起,带着侄儿们去镇上,卖剩下的鹿和家里堆放了很久的钢炭。 林老头再次催着他去睡觉:“你们明天还要早起,先去睡吧。” 林呈看了看大哥。 林山道“你去吧,这里我看着。” 林呈到厨房洗脸洗脚,林山没有听老爹的话去睡觉,而是拿着火把,开始清理杀鹿留下的血迹和臭味。 睡了没多久,天还没亮,林呈就被人叫醒了 。 是村里其他要跟着一起去卖炭的人,急着出发。 林呈披着衣服出门,踩着地上咯吱作响的薄冰,对来人说:“不着急,等路面的冰化点再走,你们先回去吃早食,出发时我让人去叫你们。” 打发走来人,林呈又回房睡了会儿,早饭开饭时才爬起来。 今天的早饭是鹿血粥 , 新鲜的鹿血混合着杂粮熬了好久,再放点点盐和野菜,喝起来暖乎乎的,还带着点鲜味。 林呈喝了两大碗,身上瞬间暖和了许多。 吃完早饭,一家人帮忙往车上搬货,七头整鹿和二十几袋钢炭搬上牛车、马车。 装的满满的从家里出发,来到村口等了一会儿,其他准备上镇上卖炭和买东西的人也都来了。 加起来一共有三四十个人,牛车、马车、独轮车排了一长串,浩浩荡荡往镇上出发。 路上并不好走 , 雪化后路面泥泞,车轮时不时陷进泥里,每次都要几个人合力,垫上木板才能把车推出来。 折腾了几次后,每个人身上都沾满了泥点,头发上都溅了不少泥点。 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他们总算来到了镇上。 镇上依旧冷清,开着的店铺只有两三家杂货店和一家酒楼。 打铁铺、布庄都关着门,一点过年的喜庆劲都没有。 他们这么多人浩浩荡荡进来,立刻引起了镇上人的注意 ,有人躲在门缝里偷看,有人远远地指指点点: “这不是年前来的那群外乡人吗?怎么还没走?” “看他们车上装的是鹿吧?这么多鹿,哪里来的?” “听说他们是北方逃过来的流民,会不会是抢来的?” “要不报给县衙?说不定能得些赏钱?” “别傻了!县衙离的那么远,等官差来,人家早走了!再者,若是大人问你,年前怎么不上报,你怎么说?” “那,那我去告诉里长总行了吧?” “里长要是知道了,肯定先把鹿扣下来,哪轮得到你?” 林呈把这些话听了个正着,知道这是又有人眼红了,得快点把东西卖出去离开这里。 他让众人分成几组,分散去卖货,还一再叮嘱:“小心点,别跟镇上人起冲突。” 他自己则带着二哥和几个侄儿,先去了富人区,之前来镇上认识了两个地主,他们这种人,应该对鹿感兴趣。 果然,那两个地主见了鹿,立刻来了兴趣“价钱几何?” 林呈报价“这头五两,其余的四两一头,大小任选!” 这两人没有讨价还价,各自选了两头鹿付了钱,那头五两的公鹿也被买走了。 一下子入账一十八两银子,这两人又看了看钢炭,各自要了一百斤。 不过钢炭的价格比起年前,降了不少,才六文一斤。 之后,他们又去酒楼、杂货店推销,一直到下午,才把手里的货全卖完 ,剩下的三头鹿 体型瘦小,只卖了三两一头。 鹿和钢炭加起来一共卖了四十二两银子,赚大发了。 卖完货,林呈让二哥带着侄儿们去买粮食、油盐、蔬菜种子和一些生活用品,自己则去之前卖鹿的酒楼,想打听点外面的消息。 林呈点了盘花生米和一两酒,同酒楼的老板打听消息。 可酒楼老板却说:“这阵子雪下得大,外面的路都断了,没什么外人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呈结了账,快步回到集合点。 没过多久,有个汉子提醒林呈,有人在看着咱们。 他四处看了看,果然有人在明里暗里跟着他们 。 应该是他们今天太打眼,被镇上的人盯上了。 他催促众人:“快收拾东西,咱们赶紧回家!” 清点人数后,发现有几个人还没有回来,林呈就让两人一组,去街上叫人。 这个镇子很小,一炷香的时间,那几个人就被带回来了。 一行人马上回家。 路上,那些跟梢的人还没走。 林呈挑了十个参加过巡逻队训练的汉子,说:“你们去教训一下后面的人,别让他们跟着了,我们先往前走。” 没一会儿,那十个汉子就赶了上来,笑着说:“就是些地痞流氓,揍了一顿就跑了,还说再也不敢打咱们的主意了。” 林呈却没那么乐观,指着路上深深的车印说:“只要咱们还在这里卖货,就避不开这些人,他们迟早会摸去咱们住的地方。回头跟大家说,以后去镇上一定要结伴,多加小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众人都点头应了 , 地痞流氓而已,大家都不怎么害怕,言语间都说的是“要是敢来,就打的他们忍不住自个老娘!” “屎尿都给他们打出来!” 可林呈没有那么乐观,心里有别顾虑,若是来的土匪流氓,按照自己这边的人手和武器,倒是真的不怕,可若是这些人去报官,或者告诉里长、保甲,麻烦就大了。 里长和保甲都是当地宗族势力的人,手里有实权,若是他们来抢东西,与他们发生冲突,自己这边想安稳住下去就难了。 可为今之计,林呈也只能盼着天快点暖,早点南下。 回到家,林呈把卖货的银子交给林老头, 除了买东西花掉的五两多,还剩下三十几两。 林老头给三个儿子每家分了十两:“你们各家有要添置的东西,就自己去买。” 林呈把银子交给张秀儿,张秀儿笑着说:“爹还真大方,一次就分十两。” 要是婆婆还在,肯定舍不得分这么多。 林呈搂住她的肩“他也是不想操那么多心,分了钱给你们还省心些,别说这些了,来一次。” 张秀儿推了推林呈的胸,“门”。 “我擦上门栓了,不用担心。” 猴急的脱掉衣服,滚作一团。 几个孩子有了他从镇上带回来的吃食,正高兴的出去和小伙伴们炫耀去了,倒是没有来打扫父母亲热。 林呈惦记了快一个月,总算得手了,完事后,躺在炕上舒服的眯着眼,只差一个事后烟了。 张秀儿一边穿衣服,一边心虚的朝着门外看。 林呈好笑的问“你怕什么,咱们是正经夫妻,又不是偷情!” “你混说什么,这不是青天白日的... 被人知道总归是不好的,张秀儿心里想着。 林呈拉着她的手,将人抱着“别走,让我抱一会儿!” “我该去做饭了”张秀儿轻轻推他,没有挣脱开,也就随他去了。 林呈闻着她发间的皂角香味,“我们好久没单独在一起说话了,你是不是还生我的气?” 他说的是将林世贤接回来的事,张秀儿也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意思。 沉默了一会儿道,伸手抱住他,轻声道“不气了!你是当爹的,舍不得孩子吃苦,不能怪你。” 是个好父亲,她在心里默默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再生气也没有用,为着儿女,也不能与他们爹怄气。 这从老家出来的一路上,有不少人对丈夫献殷勤,还有的是年轻的大姑娘,丈夫越来越有本事,不能将他往外推,让别的女人捡了便宜。 林呈高兴亲了她一口,又摸出一块金子放到她手里,“给你!” 张秀儿低头看着手里的金子,“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他以前写什么戏本的钱交给爹娘了,就算有私房钱,这一路上各种开销打点也用了不少,怎么还能随手掏出这么大一块金子。 林呈打哈哈“以前赚的,这不是看你带孩子辛苦,都上交给你了!” 张秀儿哦了一声,房里安静下来。 林呈昨天就没有睡够,又出去忙了一整天,很快就睡着了。 张秀儿摇晃了他两下,确认人睡熟后,将他全身摸了个遍,除了二两多银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轻手轻脚出门,来到林呈和侄儿住的房间,在各处摸了一遍,一无所获。 不但没有找到任何钱财,就连丈夫时常拿出哄孩子的吃食,也一样没有找到。 她喃喃自语“藏哪里去了?” 丈夫的衣服裤子鞋袜,都是她一手包办的,东西放什么地方她心里清楚,可硬是找遍了整个房间,也什么都没有发现。 屋外,张惠兰带着孩子回来了,正叫喊着,张秀儿压下心里的疑惑,出门去了。 喜欢不当官了,逃荒保命要紧!请大家收藏:()不当官了,逃荒保命要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5章 孩子不见了? 见到娘亲,原本只是小声哼唧的林世钧瞬间委屈地哭了出来,小肩膀一抽一抽的。 张秀儿赶紧把他抱起来,用手帕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柔声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小孩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紧紧环住她的脖子,奶声奶气地告状:“娘,哥哥坏……” 张秀儿拍着他的背哄道:“哥哥欺负你了?” “嗯!坏!” 林世钧用力点头,小脑袋还在她颈窝里蹭了蹭。 “好,等他们回来,娘替你教训他们!不哭了好不好?” 张秀儿轻声哄着,手指轻轻挠了挠他的下巴。 林世钧这才止住哭声,眼皮渐渐耷拉下来。 张秀儿看着怀里已经睡着、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的小儿子,心疼地亲了亲他的额头,抱着他回了房,小心翼翼地放在炕上,又给他盖好小被子。 张惠兰跟着进屋,放下手里装着绣品针线的篮子,转身去烧炕炉 。 等炕炉里的柴火燃起来,她才回到炕边,和张秀儿一起坐下,两人盖着同一条厚被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张秀儿从床头柜子上取下一个簸箕,里面放着几件需要缝补的旧衣服,她拿起针线,戴上顶针,开始缝补衣服上的破洞。 张惠兰则从篮子里拿出一块素色布料,上面已经绣了半朵梅花,她拿起绣花针,继续绣手帕。 “惠兰,你这绣品做了多少了?” 张秀儿一边穿针引线,一边问,“下次你泰哥儿他爹去镇上,我让他帮忙代卖。” “做了一些帕子和团扇,是要麻烦姑爷帮忙代卖了”张惠兰笑着说,“对了姑姑,陈家姐妹也做了些绣品,帕子、荷包都有,她们想让姑爷帮忙一起卖掉,托我问问你同不同意。” 陈家姐妹怕直接找林呈,会让张秀儿心里不舒服,所以特意让她来传话。 张秀儿笑着点头:“当然可以,让她们明天把绣品送过来就行,回头我跟你姑爷说。” 她对陈家三姐妹印象不错 ,这几个姑娘本分从不招摇。 平时张惠兰带着孩子去她们家玩,她也放心。 帮着卖绣品,不过是举手之劳。 提起陈家姐妹,张秀儿忽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问:“惠兰,陈大姑娘和泰哥儿他二伯的事,有没有进展?最近你有没有看到泰哥儿他二伯,去找过陈大姑娘?” 张惠兰摇了摇头“我没见林二伯去陈家,村里这些日子也没人再议论他们的事了,说不定林二伯已经放弃了。” “那陈大姑娘呢?她有没有提过你二伯,有没有什么想法?” 张秀儿追问, 若是陈大姑娘真能嫁给林海,往后就是自家妯娌,她也就多了几分关注。 “没提过林二伯。” 张惠兰说,“她们姐妹几个都说,等以后回了老家,再考虑嫁人的事。之前有人想帮她们挑水、砍柴,示好的意思很明显,她们都没接受,后来还特意花钱请了王婆子的孙子帮忙,就是不想欠人情。” “这几姐妹是真懂事,爱惜名声。” 张秀儿感叹道。 “是啊,” 张惠兰也跟着点头。 她们几个年轻姑娘,手里有钱,长得又好,难免有人打主意。 幸好有几位老爷子和林呈立的规矩,巡逻队也天天在村里转,没人敢来硬的,她们才能安稳到现在。 张惠兰回转思绪,想起来陈家姐妹还托自己代话“她们心里也感激,还跟我说,过了正月十五,要上门来送礼感谢呢。” “她们也太客气了”张秀儿笑着道,还特意说等出了十五再来,这是怕自家忌讳呢,这么知礼识取,她还真想二哥能娶回陈家姑娘,这样的人做妯娌,很省心。 两人又说了会儿家常,窗外的天色忽然暗了下来,原本还透着点光的天空,渐渐被乌云遮住。 “这天怎么回事?别又要下雨下雪吧?” 张秀儿皱起眉,看向窗外。 “好不容易晴了几天,今年冬天也太冷了。” 张惠兰也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担忧,“不知道我爹娘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听说,老家县城,已经被金军占了。” 一提起爹娘,张惠兰的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绣花布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张秀儿赶紧从怀里掏出手帕,帮她擦眼泪:“别担心,你爹有功名在身,金军就算占了城,也不会随便把有功名的人拉去当奴才。再说,你要是还在家,才更危险 ,年轻女人最容易受欺负。” 她嘴上安慰着侄女,心里却也想起了自己的爹娘。 按往年的规矩,这时候正是出嫁女儿带着孩子回娘家拜年的时候。 可今年他们一家逃难在外,连爹娘的消息都打听不到,不知道他们身体还健不健康,弟弟祥子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不省心。 两人越想越难过,抱着哭了一场。 等情绪稍微平复些,才发现窗外更暗了 ,才刚过午时,天色却像傍晚一样。 “不行,我得去找找泰哥儿他们!” 张秀儿赶紧擦掉眼泪,对张惠兰说,“你在家看着钧哥儿,我出去找他们,别一会儿下雨了,淋了雨生病。”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匆匆出门,先去了河边 。 平时孩子们最爱在河面上滑冰,可到了河边,连个人影都没有;又去了村头李大根家,麦子家..... 这些孩子们常去的地方,都空无一人。 张秀儿心里渐渐慌了,赶紧回家,把正在炕上补觉的林呈喊醒:“快起来!外头天色不好,泰哥儿他们还没回来,我去找过了,没见着人,你去找找!” 林呈刚睡醒,脑子还有点迷糊,听到 “孩子没回来”,瞬间清醒了,赶紧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知道了,我这就去。” 他快速换了件厚外套,又取了件蓑衣和斗篷。 出门才发现,天色比屋里看的更暗,风也刮了起来。 林呈沿着村里的大路往前走,碰到村民打招呼,就顺便问一句:“有没有看到我家泰哥儿和贤哥儿?他们一直没回家。” 他从村头问到村尾,没找到孩子,却碰到了另外几个同样在找孩子的家长 ,有林二狗夫妻、李大根的媳妇,还有芳嫂子等人。 “你也在找孩子啊?” 林二狗一脸焦急,嗓门也比平时大,“我家娃娃也没回家,全村都找遍了,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不会是掉河里去了吧?” 芳嫂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刚才我去河边看了,冰面都薄了,用棍子敲几下就能敲开,孩子们要是在上面跳,掉进冰窟窿里可怎么办?”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慌了。 林呈也跟着心头发紧:“走,咱们再去河边看看!” 一群人匆匆赶到河边,沿着冰面走了一圈,仔细检查每一块冰面,没发现任何冰窟窿。 大家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可新的疑问又冒了出来:孩子们到底去哪里了? 加上林呈,一共十三人,都是家里孩子没回来的家长,他们聚在河边,个个愁眉苦脸。 “这地方这么偏,也没外人过来,连货郎也没来过,总不能是被人拐走了吧?” 李大根的媳妇小声嘀咕。 林呈道“应该是躲起来去玩了,若是村里来了陌生人,林闯他们不会看不到!” 大家一想也是,巡逻队的人不是吃素的,若是有陌生人进村,他们早就知会大家了。 没被拐走,河里也没有,村里也找遍了…… “那还能去哪里了?” 林呈想了想对众人说,“着急也没用,咱们分开找吧,再走远一些找找。” 他的话刚说完,天上就飘起了细雨,细密的雨丝落在脸上,越发冷了。 林呈当机立断,让他们分成四组。 一组去村东的树林,一组去村西的山坡,一组去沿着河边找,他带一组去村尾的方向去找。 谁找到孩子了就喊一声,大家互相知会。 林呈带着林二狗夫妻,朝着村尾的方向走。 一路上,林二狗夫妻不停地喊着儿子的名字,声音里满是焦急,脚步也越来越快。 林呈也时不时喊两声 ,可除了看热闹的村民,所有人都说没见着一群走丢的孩子。 有热心的人加入找人的队伍。 村里满是呼喊孩子名字的声音。 林呈他们走到村尾的山脚下时,碰到了几个从山上下来的村民,手里还扛着木柴。 “你们这是找孩子呢?” 一个村民笑着问,“别喊了,一群孩子躲在半山腰的大树下,正围着火堆烤鸟吃呢!你们赶紧上去看看吧,这都下雨了,他们还不知道回家。” 林呈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对林二狗媳妇说:“你先去告诉其他人,说孩子找到了,让他们过来,我们先上山看看。” “哎,好!” 林二狗媳妇,拔腿就往回跑,嘴里还不忘喊:“找到孩子了!在半山腰呢!” 林呈和林二狗顺着山路往上跑,山路因为下雨变得湿滑,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好不容易爬到半山腰,就看到一棵大槐树下,围着十来个孩子 。 林世泰、林世贤坐在最里面,正盯着火堆里的烤鸟流口水,林二狗家的儿子蹲在火堆边,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时不时拨弄一下串在树枝上鸟,还有李大根的小儿子、芳嫂子家的麦子,都围在火堆旁,叽叽喳喳地吵着。 他们丝毫没在意天色暗、下着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放在火堆上烤黑了的鸟,兴奋地讨论着: “该我吃了!刚才那只鸟,我就吃了一口!” “你刚才明明吃了一半!这只是我烤的,该我吃!” “哼,明天我从家里拿肉来烤,你不给我吃鸟,我也不给你吃肉!” “那我分你一半鸟肉,你明天给我吃一块肉,行不行?” “行!” 两个孩子达成一致,还郑重地伸出小手,碰了碰拳。 落后林呈几步的林二狗,这时候也气喘吁吁地赶上来,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儿子,火气瞬间上来了。 他冲过去,一把抓住儿子的衣领,抬手就往孩子屁股上打:“臭小子!谁让你跑山上来玩的?我跟你娘找你找得快急死了,你还在这儿烤鸟吃!” 孩子打得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喊:“爹,别打了!呜呜呜…… 我下次不敢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担心了一路的林二狗既庆幸又后怕,手上越发用力了。 一直被放在手里心疼的儿子哭的越发大声了,见他还要打,就大声威胁“我要去告诉奶奶你打我!” 林二狗用力一巴掌打在儿子屁股上,气的用了重力,“你奶奶已经不在了,我让你胡说八道!” “哇哇哇....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其他孩子见到大人来了,都站起来躲远了些,还有几个甚至躲在了大树后,伸出头看小伙伴挨打。 林呈劝了几句“别打了,孩子找回来就好,先将火灭了吧,雨下大了,别都淋湿了生病。” 两人将燃烧的柴火捡起来,在地上戳几下,火就熄灭了,剩下的火堆,撒了点树叶,用脚去踩,几下就踩灭了。 林呈对自家两个儿子招手“你们俩过来!都下雨了还不知道回家,是不是等着挨揍?” 林世泰和林世贤赶紧从大树后出来,低着头磨磨蹭蹭走到林呈身边,小声说:“爹,我们错了……” “先跟我回家,等回去了再收拾你们!” 林呈板着脸,又对其他孩子说,“你们也赶紧回家,你们爹娘在找你们!” 路上,知道自己犯了错、又被抓了现行的孩子们都心虚地低着头,没人说话。 林呈牵着两个儿子走在前面,目光落在芳嫂子家的儿子麦子身上。 这孩子还偷拿了他爹的弓箭上山,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之前也是他带着一群孩子嚯嚯过自家的冻梨,这次带头上山打鸟、烧火的,也肯定是他。 林呈放缓脚步,等麦子跟上来,才问:“麦子,是不是你带他们上山的?怎么想着来山里玩?” 还来到了半山腰,走了这么远,难怪自家两小子满身都是脏的。 麦子偷偷看了看林呈的脸色,手指绞着衣角,犹豫着不敢说。 “你说实话,” 林呈放柔语气,“回头你爹娘要打你,我帮你拦着点。” 麦子这才小声说:“我,我看你们家打了那么多鹿肉,也想上山打鹿吃……” 他嘟嘟囔囔的,声音越来越小,“听大人们说鹿肉好吃,我也想尝尝……” 林呈哭笑不得 , 这孩子还没十岁,个头小小的,竟然敢想着上山打猎。 他又问:“那你怎么把他们都带上了?他们年纪小,走路都走不稳,也帮不上你打猎啊。” 麦子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我一个人不敢上山…… 带他们来,能壮壮胆。” 林呈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见林二狗媳妇带着其他孩子的父母迎面走过来。 一看到自家孩子,个个激动的先是冲过去检查孩子有没有受伤,确认没事后,立刻挽起袖子开始揍人 。 尤其是麦子的父母,一个按住儿子,一个从路边树上折下一根细树枝,对着麦子的屁股就抽,疼得麦子鬼哭狼嚎:“爹!我错了!娘,别打了!好疼啊!呜呜呜……” 林世泰和林世贤吓得赶紧躲到林呈身后,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林呈牵着他们往家走,一路上都能听到其他孩子的哭声和家长的训斥声。 他见麦子爹娘打的厉害,就劝了麦子爹娘两句,两人给他面子,抓着孩子回去了。 带着俩孩子回到了家,一进家门,他们就想往厨房冲 。 玩了这么久,肚子早就饿了,想去厨房找吃的。 刚跑两步,就被林呈拉住了。 “先换衣服。” 林呈说着,带着他们回房,让他们换掉身上湿了的衣物和鞋子,又脱掉他们的帽子。 指着墙角常罚站面壁的地方道:“去,对着墙壁站半个时辰。” “爹,我饿了!” 林世泰小声求饶。 “爹,我想吃饭!” 林世贤也跟着喊。 林呈板着脸,语气不容置疑:“别废话,站好!你们是不是也想像麦子他们那样挨揍?” 他又朝着从里屋出来、好奇看热闹的林妩喊:“妩妩,去柴堆里捡一根棍子来。” 林妩跑到柴堆旁,挑挑选选,拿了一根大拇指粗细的树枝。 林呈接过棍子,轻轻甩了甩,发出 “呼呼” 的声响。 两个孩子吓得夹紧双腿,站得笔直,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护着自己的屁股,生怕下一秒棍子就落在身上。 张秀儿问林呈:“在哪儿找到的他们?” 林呈把孩子们在山上烧火烤鸟的事说了一遍。 张秀儿气得指着他们“这么小就敢进山烧火!你们知道山里有大虫专门吃小孩吗?真是该打!” 她也不再管他们,转身去厨房端饭菜 , 一家人还没吃饭呢。 林老头听说了两个孙子的事,也没像往常一样帮着求情。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着饭,林世泰和林世贤站在墙角,闻着饭菜的香味,额头靠在墙上,小声地哭了起来。 压着声音,也不敢大声哭,怕挨打。 等到大家都吃完饭,碗筷都收进厨房,两个孩子站得腿肚子都开始发抖了。 “爹,娘,我们再也不上山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呜呜呜,我不想罚站了……” 等他们站够半个时辰,林呈才让他们坐下。 晚餐也没单独给他们做,张秀儿从锅里拿出两个凉了的杂粮馒头,又端来一碟咸菜 。 这一下,两个孩子又哭出来,眼泪汪汪地说想吃鸡蛋、想吃肉,可没人理他们,只能老老实实拿起馒头啃。 这次教训后,林世泰和林世贤安分了好几天,每天都乖乖写完大字才去玩,还会主动帮着带弟弟林世钧玩耍,没再敢乱跑。 这天下了些小雨后,连着几天天气都阴沉沉的,倒没再下大雪或大雨。 村民们都没闲着,迫不及待地上山烧炭、去镇上卖炭。 都想在春天来临之前,多赚点钱补买粮食。 林呈一家也抽了一天时间,去温泉边种菜,顺便到湖边捞鱼。 他们到湖边的时候,远远就看到十几个人在凿冰捞鱼,身边的三个竹筐里已经装了半筐鱼。 这些人里,有三四个是林氏一族的,其余的都是流民。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摸到这个湖边的,见到林呈一家人,几个姓林的村民眼神躲闪,显得有些不自在。 林老头笑着打了招呼,问林木“捞了这么多了?什么时候开始捞的?” 林木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天一亮就来了。” “呵呵,你们动作还真快。” 林老头也没多问,“那你们接着捞,我们去那边。” 走到离那群人远些的地方,林呈一家才开始凿冰 。 先在冰面上凿出一个大窟窿,再把渔网放下去。 林海看着对面的一群人,有些生气地抱怨:“跟屁虫一样!我们家干什么他们就跟着干什么,连捞鱼也要学我们!明明我们没把这个地方说出去,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的。” 林山叹了口气:“上次我们带鹿回去后,村里好多人都在咱们烧炭的窑洞附近转悠,找到这里也是迟早的事。” 林呈看得开“这湖也不是我们家私有的,被发现了就发现了吧。不过这鱼也捞不了几天,抓紧时间多捞点。” 他们之前能捞那么多鱼,也是因为这里常年无人光顾,这湖又不大,捞的人多了,被捞光是迟早的事。 大家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很快就撒下第一网。 这次带的饵料很足,还有切碎的猪内脏 , 之前林呈让去卖炭的人带回了三副猪内脏,他留了猪胰子做皂,剩下的猪肝、猪肺、猪大肠,全带过来当饵料了。 渔网刚放下去没多久,就感觉到网底下有动静。 林呈三兄弟默契配合,一起往上拉网 , 这一网竟然捞了几十斤鱼,最大的一条有十几斤重,尾巴甩动的时候,溅了大家一脸水。 林海抹掉脸上的水珠,笑呵呵地说:“这鱼真有劲!” “运气不错,” 林山也笑着说,“还以为上次捞了那么多,湖里没多少鱼了,没想到还能捞这么多。” 林呈解释道:“鱼最喜欢吃猪肝这种腥味重的东西,有这个当饵料,只要水里有鱼,就不怕没收获。” 他又对林海说:“把猪肝再剁碎些,咱们再撒一网,多捞点,别被对面的人捞光了。” 喜欢不当官了,逃荒保命要紧!请大家收藏:()不当官了,逃荒保命要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6章 一拥而上 他们这边担心鱼被捞光,对面的人也看到了他们的收获,纷纷议论起来:“他们一网就捞了那么多,一个筐都快装不下了!” “是啊,好像都开始装第二筐了!” “都是一样下网,怎么他们捞得多,我们就只捞了几条?” 其中一个汉子,伸手搭在林木的肩膀上,怂恿道:“要不,你去看看他们在水里撒了什么?你们都是姓林的,去问问也没什么,看他们到底用了什么好东西 , 咱们撒了麦饼,鱼都不爱来。” 其他几个也跟着附和:“对!你去看看,回头咱们也用一样的饵料,肯定能多捞点鱼!” 林木满脸为难,摆了摆手:“还是别了吧……” 他媳妇好不容易从王氏嘴里套出这个湖的位置,自己带着人来捞鱼,已经是让人家不高兴了,要是再过去打听饵料的事,那不是彻底得罪人吗? 他想占便宜,却不想把关系闹僵,免得以后在族里不好立足。 林木侧身躲开那汉子的手,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咱们捞自己的就行。今天已经捞了不少了,你们每人也能分十来斤,已经赚了。” 不是他不想去看,而是胆子小,不敢过去看,心里想着,到时候让媳妇去问问王氏,看看能不能从她的嘴里套出来。 另外几个姓林的村民也跟着帮腔:“是啊,捞了这么多,够吃好几顿了。要是想去看,你们自己去,我们可不敢。” 他们不敢去,提议的流民更不敢 。 他们是靠着将姑娘嫁给了姓林的,才和林家人亲近了些,要是得罪了林呈一家这个 “主事人”,以后日子肯定不好过。 双方就这么相安无事地捞了一下午。 林木他们捞的鱼装了四个半筐,各自开开心心地分了鱼,跟林呈他们打了招呼就先回去了。 林呈这边捞了两百多斤鱼,收获更大。 眼看着天色不早,林呈对大哥道“我去看看爹。” 老爹早就带着两个孙子去菜地种菜了。 走到温泉边,林老头几个还在忙活。 林呈喊道“爹,天快黑了,该回家了。” 林老头直起腰,看了看剩下的一小块菜地:“还有一点点就种完了,再等会儿,种完了再走,免得下次再跑一趟。” 林呈也过去帮忙挖沟,没一会儿就把菜种完了。 一家人匆匆往家赶,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天气冷,鱼放一夜也不怕坏,就没记着杀,随意吃个饭,填饱肚子,洗漱完就睡了。 第二天,一家人没有进山,在家收带回来的鱼 , 两百多斤鱼,鱼内脏取出来,鱼肉切成块,用盐腌制后放在架子上烧炭熏烤。 一家人忙了大半天,才把鱼收拾的差不多了。 就在家里人忙着处理鱼的时候,去河边洗衣服的大嫂王氏气呼呼地回来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丧良心的!天打五雷轰的玩意儿!哄我说家里断粮,跟我打听捞鱼的地方,转头就带着一群人去湖里捞鱼!绝户的老王八!竟然骗老娘!诅咒你家坟头冒黑烟,这辈子生不出带把的……” 林山听到这话,皱着眉走过去,语气带着怒气:“你个贼婆娘!原来是你把捞鱼的地方说出去的?我说他们怎么能找到那里!” 那个湖的位置隐蔽,需要爬上悬崖才能看到,一般人根本找不到,没想到竟是自家人泄了密。 林呈和二哥面面相觑,没人说话, 毕竟是大嫂,他们作为小叔子,不好插嘴,只能看着大哥发威。 “你还有脸骂人?” 林山越说越气,声音也大了起来,“要不是你嘴碎,别人能找到那个湖吗?你真是藏不住一点事!别人一捧你,你就连自己穿什么颜色的裤子都恨不得说出去,连家底都跟别人交代清楚!” 声音又提高了些“从前对你爹娘、对你娘家人,你也是这样,还没吃够教训吗?现在别人说几句好听的,你就找不到北了是吧?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个婆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王氏被丈夫当众训斥,脸上挂不住,有人在旁边看着呢。 她小声辩解:“我也不是故意的,她当时说得那么可怜,说家里过年都没吃肉,我一时心软,就……” “你就什么?就脑子一热,什么都说了是吧?” 林山打断她的话,语气更凶了。 王氏生气了,衣服也不晾了,甩手就往房间走。 林山跟在后面追进去,夫妻俩在房里大吵了一架 。 最后林山出来的时候,嘴角青了一块,显然是被王氏抓的。 等到晚上,林呈去水井边挑水的时候,才从村民的议论中得知,今天村里有几十个人,男男女女都去了那个湖里捞鱼。 几个妇女在水井边说这事,说得好像亲眼见到一样:“那湖里的鱼可多了,捞都捞不完!你们不知道,年前林伯父家就是在那个湖里捞的鱼,捞了好几百斤呢!” “我也听说了!上次经过他们家的时候,看到他们家屋檐下挂得满满当当的!” “昨儿林木他们也捞了不少回来,鱼都挺大条的,看着就新鲜!” “不知道今天他们能捞多少…… 要是能多捞几条,家里也能加个餐,桌上多道荤菜。孩子天天喊着想吃肉,鱼肉也是肉啊。” 说这话的妇女,丈夫今天也去捞鱼了。 林呈站在远处听了一会儿,才走过去打水。看到他来了,那些说八卦的妇女瞬间安静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低下头继续洗衣服、洗菜,没人敢说话。 只有几个胆子大的,小声跟他问好,大多数人都一言不发。 等到林呈挑着水离开,她们才又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这天直到晚上睡觉前,林呈都没听到那些去捞鱼人回来的消息。 第二天一早,他才从大哥林山嘴里得知, 昨天一起过去捞鱼的人太多,湖里的鱼根本不够捞,他们忙了一整天,没捞到多少,有几个人还因为后来因为分配不均打了起来。 有两个人被打伤得不轻,被人抬着回来的。 喜欢不当官了,逃荒保命要紧!请大家收藏:()不当官了,逃荒保命要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7章 跟风 “这么多人都去捞,湖里有再多的鱼也不够分。这下好了,鱼没捞着几条,人还伤得不轻。” 林山靠在门框上,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林呈皱眉,放下手里的皂角模具,问道:“伤得很严重吗?” 话音刚落,林老头就从外头走进来,一边摘下沾着雪沫的帽子,一边拍了拍身上说道:“没什么大事,都是皮外伤,擦点草药就能好。” 他一早就被喊去处理捞鱼打架的事,这会儿才顾上回家吃饭。 他盛了一碗饭菜,边吃边给林呈他们讲起经过,“就是去的人太多,有几个人一开始合伙捞鱼,结果分鱼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吃亏,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 打人的是林氏的人,被打的是郑甲兄弟手底下的流民。 “这下好了,闹得全村都知道了,今天一早,又有不少人往湖里跑,大概是觉得别人能捞着,他们也能捞着。” 林老头扒了一大口饭,含糊不清地补充道。 “爹,打人的事,你们最后怎么定的?” 林呈追问 。 打人的是林家人,别几个老爷子偏心自家人,让流民们心里积怨,以后闹出事来。 “还能怎么定?让打人的那几个出了药钱,再赔了点粮食,这事就算了结了。” 林老头放下碗筷,抹了抹嘴,“都处置妥当了,不用你操心这个。村里有我们几个老头子看着,你还是多想想去哪里卖炭吧,大家伙都指望着你呢,这事儿我们几个老家伙可帮不上忙。”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者,镇上的粮食不多,咱们是要买大批粮食南下,得去大些的城镇买。” 林呈点点头:“我知道,我再琢磨琢磨。” 镇上的炭早就饱和了,前天卖炭的人回来,炭价已经降到了三文钱一斤。 这价格低得离谱。 大家都想让林呈带着去别的城镇卖炭,去哪里、什么时候去,还得他拿主意。 林呈也想过了,距离村子最近的大城市是祁州,那里是本朝最大的药材集散地,被誉为 “药都”,每年都有全国各地的药商来此交易,人流量大,炭应该不愁卖。 林呈打算等天气好些后,路上的冰雪化后,路面不陷脚了,再带人去祁州试试。 只是现在还不好说出来,这一旦说出来,所有人知道了,指不定都留着炭,跟着他一起去卖。 那么多炭,他也没把握都带走,就先不说了。 从村里到祁州,最少要走半天路,运气不好还得在野外过夜,若是只为了卖炭,未免太费时费力。 若是还有别的东西能卖钱就好了。 “对了,之前做的猪胰子皂,拿去祁州卖说不定能行。” 林呈忽然想起这个皂。 之前他让人把皂拿到镇上的杂货铺推销,店主只愿意出十文钱一块,说 “从没见过这玩意儿,得试着卖”。 可一块皂的成本算五文钱,十文一块卖出去的话,赚头太少,他干脆就不卖了,全留着囤在家里。 倒是可以带去大城市卖一下。 正盘算着还有什么能带去祁州卖,院门口就传来了脚步声,林大栓提着三副猪内脏来了。 这是林呈昨天托他在镇上猪肉铺代买的。 林呈掏钱递给林大栓,顺口问道:“大栓哥,今天镇上炭价怎么样?” “三文钱一斤,有几家急着买粮的,两文钱就卖了。” 林老头一听就不乐意了:“这不是乱来吗?两文钱一斤,别人还怎么卖?只能跟着降价!” “是啊,是郑家兄弟手下的人带头降的价,我们劝了,可他们说家里快断粮了,没办法只能贱卖。” 林大栓解释道,“我去得早,三文钱一斤把带去的炭卖完了,晚去的几家,只能跟着卖两文。” 林呈皱眉:“你们不是一起去的吗?怎么没商量好统一价?” “炭太多了,后来都没人收了,他们急了就降价了。” 林大栓摊摊手。 “东西是人家自己的,愿意卖多少钱,咱们也管不着。” 可这么一来,大家都赚不到钱了 ,一窑炭烧下来,可能连一两银子都赚不到,这不等于白干吗。 林呈看林大栓脸色平静,丝毫没有着急的样子,忍不住好奇:“炭卖不上价,你倒不着急?我记得你家有六个窑洞,堆了不少炭,还租了王婆子家的房间放炭吧?” 林大栓腼腆地笑了笑:“我家粮食还够吃,手里也有点余钱,不急着卖炭。”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多亏了三郎你,去年我家跟着你卖烟叶赚了不少,后来又低价买了些粮食,路上还卖了些出去。” “我爹说,你肯定是有法子,让我来问问,炭怎么卖?” 林大栓说着,眼神里满是期待。 林老头笑得得意,拍了拍林大栓的肩膀:“你爹这人,就是认死理。” 觉得老三本事大,就跟着老三的话去做,老三说什么,他们家就做什么,当时提前买粮食,除了自己家,也是这家买的最多。 他对林大栓一家印象极好 ,去年林老栓的儿子,林大栓的弟弟断了手,他们家也没怨过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平时还总在村里说林呈的好话。 “炭别急着卖,老三正看日子呢,等天气好了,拉去别处卖,应该比两文钱一斤白送强。” “真的?那可太好了!” 林大栓眼睛一亮,激动得声音都提高了几分,“我这就回去告诉我爹,他肯定高兴!要我说,还是三郎有本事,若不是你,咱们一族早就不知道在哪儿了,哪能像现在这样,有吃有喝有穿的。” 林呈听着这话,心里也觉得熨帖 。 他帮着村里人找活路,不为报答和好处,可这份真心实意的认可,还是让他觉得 “没白忙活”。 若是没有这些懂事的亲戚,他完全可以花大价钱雇个镖局,带着自家几口人南下,不用困在这冰天雪地里,还得为大家伙的生计操心。 “不过,这事你先别传出去。” 林呈叮嘱道,“若是大家都知道了,肯定都想跟着去,这来回得一两天,没有牲口的人家拉不了多少炭。到时他们去不了,说不定还会怨你没说清楚。” 林大栓连忙点头:“我知道了,保证不说出去!” 接下来几天,林呈都在家做猪胰子皂,还拉了林世顺、林世安两个侄儿当帮手 。 这两个孩子嫌上山砍柴太累,倒是乐意在家帮着搅皂液、脱模。 有了他们帮忙,皂做得快多了。 一个猪胰子能做八块一百克的肥皂,年前年后攒下来,家里已经有将近三百块肥皂了。 因为做肥皂,林呈家几乎包圆了镇上猪肉铺的猪内脏,每天的饭菜里都少不了炒大肠、炖猪肝 。 猪大肠经过林呈的提醒后,用草木灰反复搓洗后,去掉腥味,煎得焦脆,再撒上葱花,喷香扑鼻。 和酸菜鱼一样,成了家里人最喜欢吃的菜。 林老头尤其喜欢炒大肠,有空的时候,就着大肠喝二两酒,喊上老伙计们来家里喝,几个人能聊到大半夜,第二天照样早早起去上山。 这天早上,林老头拿了工具准备上山,被林呈拦下了。 “爹,你今天别上山了,在家歇着吧,我和大哥二哥去就行。” 林呈看着老爹脸上还带着酒红,走路都有些打晃,忍不住劝道。 林山和林海也跟着劝:“是啊爹,你酒还没醒呢,别出去了。” “都让你少喝点,你就是不听!” 正说着,林世福的媳妇姚氏从院门口路过,听到这话,笑着插了句嘴:“爷爷昨晚喝到三更天呢!我起来给开智把尿,看到爷爷屋里的灯还亮着,过去一看,几个老爷子都喝得醉醺醺的,还知道压低声音说话,生怕被你们发现。” 林呈三兄弟都用谴责的眼神看着老爹,林老头有些脸红,梗着脖子辩解:“我没喝醉!罢了罢了,今天不上山了还不行吗?” 说完,他背着手就往院外走,“我去看看他们搭桥搭得怎么样了。” 林呈无奈地摇摇头 , 要是娘还在,爹肯定不敢喝这么多酒。 想起老爹说的 “搭桥”,转头问林海:“二哥,咱们家的横梁搬过去了吗?” “昨天就搬去了!” 林海一下子来了精神,眉飞色舞地说,“咱们家的木头最粗,直接就能从河这头搭到那头,他们都说有了这根木头,省了不少事。” 临近元宵节,按照老家的习俗,女人们要在元宵节晚上 “走桥渡厄”。 就是结伴走过桥梁,寓意着 “度过灾厄,保健康”,也叫 “走百病”。 可这村里没有桥,女人们又不能去城里走桥,几个老人就商量着 “自己搭一座”。 让家里有能力的人家出一根横梁大木头,送到河道窄的地方,再让巡逻队的人搭个简单的木桥。 林家出的横梁,是一根成人身体那么粗大树,四个男人一起才抬过去的。 “搬过去了就好。” 林呈点点头,又朝着屋里喊,“世顺、世安,你们在家接着做皂,该怎么做都记清楚了吧?” “记清楚了,三叔!” 屋里传来两个的声音。 随后,林呈就和林山、林海,还有林世福、林世贵两侄儿一起上山了 。 几个人都换上了破旧的衣服和鞋,还带上了中午的饭菜。 刚进山,林呈就发现山上的树少了很多 , 他们经过的地方,手腕粗以下的小树几乎都被砍光了,只剩下一个个新鲜的树桩。 路上遇到几个村里人,正围着一棵粗壮的大树砍,斧头下去只能砍出一个小口子,看得出来很费力。 “适合烧炭的小树都没了,只能砍大树了。” 林山叹了口气,“大树难砍,还得劈成小块才能烧炭,费的力气都多了不少。” 价钱还降下来了许多。 正往前走,林呈回头一看,发现跟着一群人。 这些天下来,“谁家的窑洞附近,就归谁家砍柴” 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矩,可这群人却没去自己的地盘,反而跟在他们身后。 林呈停下脚步,那群人也跟着停下,你推我我推你,没人敢上前。 “他们这是干什么?” 林呈皱眉问“怎么躲躲闪闪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还不是怕你嘛,三叔!” 林世福笑着说,“村里好多人都怕你,说你是当官的,有‘官威’,眼睛一瞪,他们连话都不敢说。上次有亮在山头看到你,赶紧躲在树后面,等你走了才敢出来。” 林海也跟着补充:“他们还说,你处事不讲情面,之前那些土匪盗贼都没好下场,所以更怕你了。” 林呈哭笑不得:“我又不吃人,至于这么怕我吗?” 他终于明白,自己平时出门很少碰到人的原因了,每次遇到的都是老人和娃娃,他还以为,大家太勤快都出去干活了。 原来不是大家勤快,是都提前躲起来了。 “你从小就没跟村里的人一起玩,后来又当了官,他们怕你也正常。” 林山道“不过这样也好,他们怕你,你说的话才管用,能少出不少岔子。往年在村里,过年总有人闹事,今年倒是安安静静的。” 林呈无所谓地耸耸肩 , 怕自己也好,这比说了没人听强。 几个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自家窑洞附近,身后的那群人在岔路口拐了弯,朝着山里湖泊的方向走去。 “又去捞鱼?不是说湖里的鱼都快捞光了吗?” 林山疑惑地问。 “大概是想碰碰运气吧,湖里再少,也比河边的鱼多。” 林海猜测道。 林呈却觉得不对劲 , 捞几斤鱼,还不如在烧炭划算,再说,自家在温泉边种的蔬菜,可别被人霍霍了。 上次蔬菜被鹿啃了,老爹心疼了好几天。 “世福,你去跟着看看,别让他们动咱们家的菜。” 林呈叮嘱道。 “好嘞!” 林世福拿着自己的午饭和柴刀,快步朝着湖泊的方向跑去。 他走后,林呈几人就分散开去砍柴了。 林呈紧了紧身上的袄,把冻得发麻的手放在嘴边哈了口热气,握着柴刀钻进了树林 。 埋头砍了两个时辰,林呈的胳膊又酸又麻,他停下手里的活,甩了甩胳膊,做了几个伸展动作。 觉得肚子不舒服,就朝着不远处的山坳走去 。 那里背风,还能遮挡些视线。 解决完生理需求,林呈刚要起身,眼角忽然瞥见远处的草丛里有异样 。 几棵不知倒了多少年的大树横在地上,树干早就没了树皮,露出灰白的朽木,上面还长着些枯黄的杂草。 “这朽木上,好像有蘑菇?” 林呈好奇地走过去,拨开草丛,果然看到朽木上长着一朵朵干燥的蘑菇,皱皱巴巴的。 他摘掰开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菌香扑面而来,味道有点熟悉,想了想,他眼睛瞬间亮了 “这是铦囊蘑!” 他之所以认识这蘑菇,是以前在清河县当差时,跟着县令他们去酒楼吃饭,尝过一道 “鸡汁铦囊蘑”,他还说 “这东西好吃”。 连县令他们都说好的东西,应该不便宜。 若是能多采些,带去祁州卖,肯定卖炭划算多了! 林呈赶紧用柴刀拨开朽木周围的杂草,发现下面藏着不少铦囊蘑 。 大概是有大树遮挡,又被枯草盖着,才没被人发现,连大雪都没把它们压坏。 “运气真好!” 林呈心里一阵欢喜,赶紧回到窑洞边,拿了个背篓,又返回来采摘 ,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摘了半背篓。 “大哥、二哥,快来看这个!” 林呈提着背篓回到砍柴的地方,朝着林山和林海喊道。 林山放下斧头,走过来拿起一朵蘑菇,闻了闻:“这是什么菇?能吃吗?你摘这个干什么?” “这叫铦囊蘑,是好东西!最少能卖两百文一斤!” 林呈笑着说 。 他这是随便猜的,清河县那群权贵推崇的东西,应该能值这个价吧? 林山和林海都愣住了:“两百文一斤?这玩意儿比肉还贵?” “我之前吃过,很多有钱人都爱吃,肯定值钱。” 林呈笃定地说,“你们也去找找,看看能不能找一些回来,这比烧炭划算!” 林海一听,立刻拿着背篓钻进树林:“我之前砍柴见过这蘑菇,还以为不能吃呢!” 林世贵也跟着跑了过去,林山犹豫了一下,也拿着柴刀去找了。 林呈则坐在窑洞边的石头上,拿出陶罐准备热饭 。 这陶罐是他们特意留在窑洞这边的,平时上山砍柴,中午就用这陶罐热饭吃。 他把早上带来的杂粮饭和炒大肠倒进陶罐,加了点水,放在火堆上煮,没一会儿,香味就飘了出来。 饭还没煮好,林世福回来了,他一脸气愤:“三叔,他们太坏了!竟然偷咱们家的菜!” “别急,慢慢说,谁偷菜了?” 林呈放下手里的木勺,问道。 “好几个人,我看到他们在我们家拔菜,就喊了一声,他们赶紧把菜还给我了。” 林世福说着,把手里的篓子倾斜,让林呈看,里面有半篓子蔬菜。 “菜没被拔光吧?” 林呈问,这些菜都还是幼苗,正是长势最好的时候,被这么一拔,就算栽回去也活不成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林世福气得脸都红了:“没拔光,但也被糟践了不少!他们还学着咱们家的样子,在温泉边上开地种菜,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出好大一片地了,连种子都撒上了!” “温泉边上的地咱们家早就整出来种上了,他们在哪开的地?” 林呈追问 。 温泉附近就那么点适合种菜的地方,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空地。 “就在咱们家菜地旁边的树林里!” 林世福跺了跺脚,语气更急了,“他们把树林边上的灌木丛砍了,翻了土自己撒上种子了。三叔,他们不听我的话,说那边的地是无主的,谁都能种,要不你去说说,不准他们学我们。” 想种菜他能理解,但偷偷拔别人家的菜,就有些过分了。 “行了,他们要种就让他们种吧,不用管。” 林呈缓缓开口。 他们的菜地离温泉那么远,这个天气应该是种不出来蔬菜的。 “回头你把偷菜的人跟你爷爷说一声,让他去解决这事, 敢偷菜就得让他们知道规矩。” “我知道了!” 林世福重重点头。 林呈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气了,这都是难免的。他们知道现在菜金贵,想跟风种菜赚钱,只是用错了法子。 至于他们在树林里开地 ,温泉边上的地得离温泉近才暖和,树林里的地寒气重,种子能不能发芽还不一定呢,让他们吃个哑巴亏,下次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对!就让他们吃个亏!” 林世福怒气消了不少。 “吃过午食了吗?” 林世福摸了摸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早就吃了,早上带的饼子,路上就吃完了。” 林呈拿出一个麦饼递给他:“又饿了是不是?给,吃吧。” “嘿嘿,还是三叔懂我!” 林世福接过麦饼,立刻找了两根树枝,把麦饼架在上面,凑到火堆边烘烤。 不一会儿,麦饼就散发出阵阵麦香,边缘还微微焦了。 他小心翼翼地刮掉焦黑的部分,大口咬了下去。 吃完麦饼,林世福才注意到他爹几人不在,好奇地问:“三叔,我爹他们?怎么没见他们?” “他们去树林里找蘑菇了。” 林呈指了指不远处的树林,“我刚才在山坳里发现了一种叫铦囊蘑的干菇,最少能卖两百文一斤,比烧炭划算多了,他们也去找了。” “两百文一斤?!” 林世福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树枝都差点掉在地上,“这么贵?那我也去找!” 说完,他抓起放在一旁的柴刀,就要往树林里跑。 “别急,你先歇会儿,喝口水再去。” 林呈叫住他,递过一个水囊,“树林里的朽木多,你找的时候注意点,别被树枝刮到,也别把蘑菇认错了 , 铦囊蘑是这样的,你拿一个在手里,也有个对比,这种蘑菇闻着有股菌香味,跟别的蘑菇不一样。” “我知道了!” 林世福猛灌了几口水,拿着一个蘑菇,然后就冲进了树林。 喜欢不当官了,逃荒保命要紧!请大家收藏:()不当官了,逃荒保命要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8章 八卦 林呈休息了会儿,将火堆熄了,朝着之前发现铦囊蘑的山坳走去。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他一直在树林里寻找铦囊蘑。 这种菇原本鲜亮的颜色,经历了一个冬天和大雪,大都变成了黯淡的灰褐色,甚至近乎黑色,完全失去了弹性,摸起来像硬硬的,与周围的腐木和枯叶几乎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林呈一直弯腰搜寻,适不适合爹拨开地上的杂草仔细查看。 可直到准备回家时,他也才找到两斤左右,大哥林山、二哥林海他们找得更少,加起来才凑了半篓子。 林海提着背篓掂量了一下疑惑问到“我们把附近几个山头都翻遍了,一个下午才找了这么点,最多不超过六斤。老三,这东西真有人愿意花大价钱买吗?” 林呈道:“有没有人买,等带去卖过就知道了。我之前在山坳那片找了一篓子,还以为这山里有很多,没想到这么少见。” “那明天还要找这个菇吗?” 林海又问。 林呈摇摇头:“算了,这东西太难找,明天我自己再去看看,你们忙烧炭的事就行。” 大家收拾好东西,各自背着一捆柴回了家。 只要进山,回家的时候,农人就不会空着手回去。 挑一担柴,割一捆草,找一些山里的野味...带回去都是能用的上的东西。 一到家,林世福就把有人偷拔自家蔬菜的事告诉了林老头。 林老头当即就带着他,去找偷菜的人当面对峙,平时在村里偷盗被抓到,都要被打板子,没道理轮到自家东西被偷了,就要放过这些人。 “明知道是我们家种的菜,还敢偷,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他们气势汹汹的出去了。 林呈则把背篓里的铦囊蘑倒在簸箕里,放在炕头的高架子上晾晒 , 蘑菇上还沾着些水珠,得先沥干水分才能装袋,不然容易腐烂发霉。 吃完晚饭,蘑菇上的水珠也干得差不多了。林呈回房准备把蘑菇装起来,先过一下秤。 小儿子林世钧颠颠地跟着,爬过门槛就抱着他的腿,在他双腿间转来转去地玩。 林呈一把拉住他,将他放在床上坐着“别捣乱,乖乖躺一会儿。” 小孩哪里肯听话,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伸着手要抱:“爹,抱。” 林呈转头去拿秤的功夫,就见他趴在炕沿上,屁股翘得老高,一只脚往下伸,还发出 “嗯嗯” 的使劲声。 可人小腿短,够不着地,另一只脚也试着往下探,最后变成双手紧紧抓着炕上的被子,双腿悬在半空乱蹬的模样。 “爹,救命!救命啊!” 林呈等他快哭了,才走过去,一手提着他的衣领把他提下地:“小短腿,逞什么能?” 林世钧看了看自己踩在地上的脚,也不管亲爹的调侃,积极地跑到林呈身边要帮忙 。 一会儿递秤砣,一会儿把自己擦口水的湿手帕往秤盘上放,嘴里还念叨:“爹,我帮你!” 林呈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好小子,孝心爹领了,但不用你帮忙,你去给娘搭把手好不好?” 小孩不听,呵呵笑着抓起一个蘑菇就往秤盘里放。 “你这是帮倒忙呢。” 林呈无奈,只能哄着。 见其他孩子没进房,他从怀里摸出一块肉饼,掰了一小块递给他“你乖乖坐在这里吃,等爹弄完了,就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有了吃的,林世钧果然乖了不少,坐在床上一口一口地啃着肉饼。 林呈专心给蘑菇过秤,算下来一共十九斤。 他把称好的蘑菇装进防水的布袋里,放在高处藏好。 回头一看,林世钧已经把饼碎屑撒得被子上、炕上到处都是。 “怎么弄的到处都是,你嘴巴是破了口的是不是?破嘴巴?” 小孩无辜地抬头看他,手里还举着沾满口水的肉饼,嘴巴张得大大的:“啊 ,啊,爹吃!” 这是学张秀儿喂饭的样子,要给林呈喂食。 林呈看着饼上的口水,摇摇头:“爹不吃,都给钧哥儿吃,吃了长高高,就能跟哥哥们一起出去玩了。” 听到 “跟哥哥玩”,林世钧又激动起来,手脚并用地想爬下炕。 翻了个身准备往下挪时,大概想起自己够不着地,又扭着身子坐起来,朝着林呈伸出双手“爹抱!找哥哥玩!” 手里的肉饼 “啪嗒” 一声掉在被子上。 “把饼吃完了,就带你去找哥哥。” 林呈道。 他赶紧抓起肉饼,几口就塞进嘴里。 林呈把被子上的碎屑扫到地上,伸出双手准备抱他。 林世钧站在炕上,喊着 “一二三”,一下子跳进林呈怀里,就这么一个简单的游戏,逗得他哈哈直笑。 这时门外的天已经黑透了。 家里除了在厨房揉糯米粉的张秀儿和张惠兰,其他人都不在。 林呈抱着儿子走进厨房,问妻子:“这是在做什么?” 张秀儿道:“做糯米圆子,明天是元宵节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么快就到元宵节了?” 林呈有些惊讶。 “是啊,一不留神就到了。” 张秀儿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天气什么时候才能转暖,明天晚上还要去走桥,可千万别下大雪。” “桥就在村口,真下雪了也不怕,到时候结伴去就行。” 林呈顿了顿,又问,“对了,爹还没回来吗?其他人呢?这么冷的天,都去哪里了?” 张秀儿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地说:“他们都去看热闹了。” “看什么热闹?” 林呈追问。 张秀儿把木盆放到灶台上,洗了洗手,在围裙上擦干,拉着林呈走出厨房,小声道:“刚刚惠兰在,我不好说 ,大哥大嫂他们都去林有家了。” “去林有家做什么?谁生病了?” 张秀儿摇摇头,把林世钧抓着自己头发的小手掰开:“没人生病,是隔壁林西家的媳妇好像怀孕了,说是林东哥的,东嫂子不依,拉着人去林有家找大夫把脉,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她们两个小脚,不方便出门,大家都出去看热闹,她们只能呆家里。 林呈听得一言难尽 , 不久前,他还爬墙看这两个妯娌吵架,没想到,她们竟然闹出这种事。 不过,村里日子太平淡,这么大的八卦,他也想去看看:“我也去瞧瞧,你去不去?我扶着你。” 有了自己在,她走夜路也不容易摔倒。 张秀儿有点动心,又犹豫道:“可糯米圆子还没弄好。” “没事,回来再弄。你去叫上惠兰,咱们一起去看看。” 张秀儿回厨房叫上张惠兰,锁好厨房门,又加了件厚袄,跟着林呈往林有家走。 林呈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牵着张秀儿,张秀儿另一只手牵着张惠兰,张惠兰手里还提着孩子们做的冰灯。 元宵节本该挂灯笼,家里没有红纸,孩子们就用冰做了几盏,这个也抗风,不像纸灯笼那样容易被吹坏、吹灭。 三个大人一个小孩走在路上,没碰到一个人,路边的房子也大多漆黑一片。 他们走得慢,约莫一刻钟才到林有家附近。 还没靠近,就听到嘈杂的人声,灯光把林有家周围照得亮堂堂的,人群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看样子,村里大半人都来凑热闹了。 顾及到有女人和孩子,不好同那么多人挤在一起。 林呈带着她们站在远处,找了个地势稍高的地方看热闹。 那里有几个人搬了长凳坐着,看到林呈过来,立刻站起来客气道:“林大人也来了?您请坐!” 长凳上的人纷纷起身让座,连站在旁边的两三个人也笑着离开了,只留下一条长凳。 “这么着急走干什么,我又不吃人。” 林呈心里想着,又提高声音喊住离开的人:“唉,你别急着走,凳子还在这里呢!你叫什么名字?等会儿我让人给你送回家去。” 不是林氏族人,他只有些眼熟,还真不知道对方名字。 那人摆摆手:“不用不用,放在这里就行,等会儿我自己来搬。” 林呈对张秀儿道:“那咱们就坐这里看。” 这个位置视野好,能清楚看到院子里的情况。 林东正拉着自己媳妇,不让她扑上去打林西的媳妇,林西的媳妇则一手护着肚子,靠在林西怀里擦眼泪。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议论声不断,林呈没看到自家其他人,倒断断续续听到围观群众的话。 “林西家的平时就不老实,走路一扭一扭的,没想到胆子这么大。” “可不是嘛,肚子里怀的是谁的种都不知道!” “我听说是林东的,她跟林西成婚三年没孩子,就找林东‘接种’。” “还有人说,是她公公的呢!” “哎哟,这乱伦扒灰的,真是造孽!” …… 到最后,甚至有人传这孩子是林呈二哥林海的。 院子里,林东媳妇越发激动,推开丈夫就往弟媳身上扑。 林西上前阻拦,被她抓伤了脸,连连后退。 林西媳妇吓得连连后退,躲到公公身后不敢出来。 张秀儿抱着林世钧,小声问林呈“爹和族长他们应该是去找偷菜的人了,没顾上这里,你不去看看吗?” 林呈道:“这种家事我也不好处置,等爹他们过来再说吧。” 他心里也觉得奇怪,就算弟媳怀了丈夫的孩子,按村里人的性子,大多会关起门来解决,这么闹开,不光弟媳丢脸,到时候全家都没面子。 没过多久,就有人大声喊:“让让!让让!老爷子们过来了!” 人群立刻让出一条路,林老头和族长、几位族老走了进来。 他们一来就驱散人群,让大家回家早点睡,然后把林东一家叫进林有家的屋里。 可这么大的桃色八卦,众人哪里肯走? 等几位老爷子进屋,大家又悄悄聚拢过来,趴在门外、窗外偷听,人叠着人,生怕漏了一点动静。 林呈这时看到了几个侄儿,喊住他们:“你们先送你们三婶回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自己则走到林有家门口,轻轻咳嗽了一声。 趴在窗边偷听的人里,有两个回头看到是他,吓了一跳,立刻直起身,一本正经地问“呈三叔,您怎么来了?” 他们这一站起来,趴在他们身上的四五个人 “扑通扑通” 摔在地上,龇牙咧嘴地爬起来,低着头不敢看林呈。 林呈朝他们点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门外剩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又悄悄凑回去继续偷听。 林呈直接走进正厅,族长看到他,开口道:“来了?过来坐。” 林呈坐下,听他们 “审理” 这事 。 今天之所以闹这么大,是林西的媳妇控诉嫂子故意撞她肚子,要害她的孩子。 林东媳妇则骂她心思歹毒,自己不能生,还诬陷人想害她的肚子。 后来弟媳拉着嫂子找林有把脉,证明自己已有一个多月身孕。 林西媳妇跪在地上哭着告状:“我这个月没换洗,大嫂明明知道我怀孕了,还故意撞我,让我摔在地上动不了,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她就是怕我生了儿子,跟她争家里的钱财!” 林东媳妇立刻否认:“你放屁!这到处都结冰,人走不稳摔倒是常事!前几天吴婆子还摔断了腿,难不成也是有人害她?” 两人你来我往吵了半天,族长用力一拍桌子,沉声道:“够了!都闭嘴!妯娌拌嘴也就罢了,若是真出了人命,你们全家都没好果子吃!” 他也不追根问底,转头问林东林西的爹林老拐:“老拐,你两个儿子闹成这样,你就不管管?” 林老拐讷讷了半天,只说:“我让她们别打,她们不听我的。” 林呈在心里叹气 ,这也是个糊涂的。 林老头看向林山、林西两兄弟:“你们想要分家吗?” 两人异口同声地摇头:“不分家!” 眼下还要南下,分家不是明智的选择。 族长直接拍板:“既然不想分家,就好好过日子。老拐,她们既然是为钱财闹的,你就先把家里的钱财归属分了,我们几个做见证。钱财定好了,孩子的爹就是林西,以后东子媳妇不准再胡说,也不准害人!” 林老头立刻点头。 林东媳妇道“我男人是长子,爹以后跟我们过,家里的东西我们得分八成!” 林西媳妇不干了,摸着肚子看向公公,可怜兮兮地说:“凭什么啊?我男人也是爹娘的儿子,我还怀着孩子呢!爹,您可不能偏心啊!” 林老拐犹豫道:“要不…… 给二房多分些?” 林东和他媳妇脸色立刻沉了:“爹,您怎么能这样?” 两人又对着几位老爷子告状,“各位叔伯,你们也看到了,往常在家我爹就偏着二房,你们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族长大怒,又拍了一下桌子,吵闹的人顿时不敢作声。“大房分六成,二房分四成,现在就画押生效!” 林东媳妇不甘心 , 若不是弟媳怀孕,这些家产本该全是她儿子的。 她刚想张嘴反驳,被丈夫拉了拉衣袖,示意她看几位老爷子的脸色。 见老爷子们都沉着脸,她只能不甘心地闭了嘴。 林呈帮忙写了字据,让他们依次画押。 送走林东一家后,他跟林有聊了会儿天。 林有的屋里堆了不少药材,其中一些树皮看着眼熟。 林呈指着树皮问:“这不是桦树皮吗?你带回来做什么?” 林有笑着解释:“这是药材,能治痢疾、黄疸、小便赤黄这些热症,外用煎汤洗浴,还能治疮疡、烫伤。” 林呈摸着下巴琢磨:“既然这东西有用,拿去卖钱行不行?” 林有摇摇头:“这桦树皮满山都是,我去镇上问过,药铺不要。咱们老家那边,收拾干净的能卖两文一斤,可这里没人要。” 林呈又看了看他晾晒的其他药材,问:“这些都是山里常见的,能不能教教族里人,让他们也能跟着采药卖钱?” “有人跟着我学过几天,最后都放弃了。” 林有无奈道,“药草太多太杂,他们记不住哪些能入药,怕采错了出事。” 林呈点点头,又问了收拾桦树皮的方法,便提着灯回了家 。 反正要去祁州,不如带些桦树皮过去试试,就算卖不上价,也不亏什么。 夜里,林呈被一阵女人的尖叫声惊醒,声音是从隔壁家传出来的。 他赶紧起床,跟着老爹和两个哥哥去敲门。 林世福他们也想跟着去看热闹,被林老头拦住了:“都别凑热闹,赶紧回房睡觉。” 直接推开了隔壁家的门,看到林东夫妻正在打架 。 男人脸上满是抓痕,女人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 “你个畜生!跟猪一样不挑食,什么人都敢碰!现在拿那贱人怀了种,还要来跟我儿子抢家产……” 林东媳妇骂得难听。 林东见有人来了,媳妇还不收敛乱说,气得挥拳就打“你个嘴臭的婆娘,胡说八道什么?我打死你!” 两人的几个孩子躲在墙角,吓得哇哇大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林呈和林山、林海赶紧上前拉开林东,林东的手脚被制住动弹不得, 可他媳妇能动,林呈几个大男人没有上手去制住她。 她已经气红了眼,趁林东不能动,一脚踹在林东的裤裆上。 林呈听到了东西裂开的声音,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 林东发出凄厉的惨叫,捂着裤裆在地上打滚。 林呈父子几个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林老头。 爹,该你出面了。 林老头沉声道:“东子媳妇,你这是做什么?大过年的闹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林东媳妇呜呜地哭,不说话。 林老头又训斥了几句,才看向被扶起来的林东。 这么冷的天,林东额头上却满是汗水,这都是疼出来的。 “东子,要帮你叫大夫吗?” 林东咬着牙,艰难地摇摇头,声音发虚:“不用…… 多谢你们了,这里没事了,你们回去歇息吧。” 林呈父子几人点点头,又安慰了几句,准备离开。 走之前,林呈看着躲在墙角的孩子,对林东媳妇说“你们夫妻的事,别牵扯到孩子,多为孩子想想。” 林东家没其他邻居,只有林呈一家过来,倒没惊动其他人。 连同住一个屋子的爹和兄弟都没出来劝架,这家人,以后还有的闹了。 出门后,冷风一吹,父子几人不约而同地裹紧了衣服。 林老头道“这东子也太窝囊了,被媳妇打成这样。你们几个可别学他,男人得有男人的样子。” 林山道:“你们别看王氏不着调,她可不敢对我动手。男人是一家之主,哪能让女人这么撒野?” 林海附和:“就是!要是家里婆娘敢动手,就得揍得她老实,看她以后还敢不敢!” 几人都看向林呈,等着他说话。 林呈想了想道:“东嫂子确实不该踹他那里,下手太狠了。” 几人齐齐点头。 “但这事东哥也有错。” 林呈又道,“他若是没跟弟妹勾搭,嫂子也不会闹成这样。” 一阵沉默 。 这事说到底,还是林东自己犯了错。 不过是别人家的家事,不关自己家的事,几人没再多说,各自回房睡了。 第二天一早,家里煮了糯米圆子。 林呈盛上一大碗,浇两勺红糖,吃进嘴里,又甜又暖,喝一口汤下去,全身都暖洋洋的。 孩子们都爱吃,林世钧一口气吃了五个,还拍着手张着嘴要。 张秀儿给他擦了擦嘴,摸了摸他圆滚滚的肚子“吃饱了,去跟哥哥玩好不好?” 这圆子做的大,糯米又不好消化,小孩子不宜吃太多。 林世钧哒哒地跑到林世泰、林世贤身边,张着嘴 “啊” 了几声要圆子,两个哥哥只顾着自己吃,没理他。 他又跑到林妩身边:“姐姐,好吃吗?” 林妩给了他半个,他一口吞下,又跑到林呈身边要。 林呈没理他,他就挨个找爷爷、哥哥、嫂嫂要,把一圈人都问遍了。 因为昨天晚上的八卦,林山、林海他们端着碗去大路上吃,蹲在路边,一边吃一边跟人闲聊。 林世钧也跟着跑过去,在他们身边讨了不少圆子。 等张秀儿找到他时,孩子趴在她怀里 “呕呕” 地吐了一大堆。 林呈摸了摸他还硬邦邦的肚子,无奈道:“这孩子也太贪吃了,我去大夫那里拿些消食的药。” 张秀儿点点头:“好。” 林世钧还眯着眼朝林呈笑,林呈摸了摸他的脸蛋:“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一次吃这么多,不然肚子会疼的,以后不准这样了,知道吗?” 他“咯咯” 地笑,根本听不懂。 林呈去林有家拿了药,回来给林世钧灌了一碗,过了会儿,他才停止呕吐。 林世安逗他,“走,吃圆子去!” 林世钧挣脱他的手“不吃,不要吃了!”手忙脚乱的扑进娘亲的怀里,埋头不说话了。 林老头道“吃了亏,你才知道怕了。” 哈哈哈,惹得大人们一阵嘲笑。 喜欢不当官了,逃荒保命要紧!请大家收藏:()不当官了,逃荒保命要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9章 元宵节 天上又下起了小雨,细密的雨丝落在屋檐上,淅淅沥沥的。 林老头见状,便让全家人在家休息一天,不用上山砍柴烧炭了。 元宵节本就是大节日,在人们的认知里,这也是过年的最后一天 ,元宵节前还能歇着玩,过了元宵,就得正经忙活起来。 若是往年,大家就会把农具拿出来要修、种子拿出来挑选好,粪水肥料也得提前发酵。 等春分节气到了,约莫二月中下旬,地里的土化冻了,就该去收拾土地,再等春天到了开始春耕。 可现在,他们本就没打算在这个村子长久住,没有土地要耕种,各家便都挖空了心思想多赚点钱,好为南下做准备。 一大早,就有几个心急的族人来找林呈,问他炭什么时候能拉去别的地方卖,还问有没有其他赚钱的法子。 他们也听说了林呈家在温泉边种蔬菜的事,知道有人跟着跟风种菜,林知礼便直接问:“我们能不能也去温泉边种菜?这大冷天的,新鲜菜肯定能卖上价。” 这村子本就不大,一点风吹草动很快就能传遍。 昨天林老头带着林世福找偷菜人对峙后,全村人都知道了林家在温泉边种菜的事。 林呈道:“离了温泉的土地都还冻着,你觉得种子能发芽、菜能种出来吗?” 林知礼嘿嘿一笑,也觉得是这个理,又追问:“那还有其他能赚钱的法子吗?” 林呈想了想,从屋里拿出一捆桦树皮 , 这是之前从林有那里要来的,特意留着的样品。“我准备去山里割些桦树皮,到时候带去试试能不能卖。你们要是想试,也能割些回来,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一定能卖出去。” 众人一听林呈都要去做,立刻神情激动地说也要去割树皮。 这种树皮上山很多,大不了就是白费几天功夫,跟着林呈做事,他们从没吃过亏。 各自放下带来的肉丸子、糯米圆子等自家做的元宵礼,便匆匆回去准备了。 这边张秀儿和张惠兰也没闲着,装了几碗糯米圆子、几条熏干的鱼,让侄儿跑腿去给亲近的人家送元宵礼。 早上送出去的糯米圆子,到了中午,竟有一碗又转回了家里。 张秀儿看着碗里熟悉的圆子,好笑地说:“这圆子明明是我亲手搓的,怎么绕了一圈又回来了?” 大家都哈哈笑起来:“估计这圆子在各家转了七八手都不止!” 你送我、我送你,来回转的也都是些家常吃食,可人情往来本就是这样。 就算是在林呈前世的现代,过年时送出去的礼盒,转几道手后也可能回到自己手里。 虽说不用上山,家里人却没一个闲着的。 林世顺、林世贵被喊去放牛放马,顺便割些草料, 家里几头牲口每天要吃的草料,平时大都是林夏、林秋两姐妹打回来的,今天换了人,姐妹俩高兴得不行,拉着林妩去别家串门玩了。 林老头则把之前采集的做蓑衣的草都拿了出来,斜靠在墙上摊开,堆得厚厚一摞。 这种三轮草的草茎叶修长坚韧,防水性还好,是编蓑衣的好材料。 林家现在用的蓑衣还是从老家带来的,就一件,一旦下雨根本不够用。 今天难得清闲,林老头便想着教家里的男丁编蓑衣,也好多备几件。 林呈手法生疏地跟着老爹学 。 先用木棒反复捶打蓑衣草,把绿色的表皮和杂质捶掉,露出里面柔韧的白色纤维束,接着用结实的麻绳编一个能套在脖子上的圆形领口,这是蓑衣的起点,也是主要受力点。 然后把处理好的蓑衣草像叠瓦一样,从上到下一层压一层地铺在领口下方,最后用大号钢针穿上粗麻绳,以 “绞编” 的方式,把蓑衣草紧紧缀合在一起。 编到膝盖以下的长度,再修剪好袖口和下摆的形状,一件蓑衣就算成了。 两个时辰后,林呈磕磕绊绊才编好一件,还歪歪扭扭的。 林老头和林山、林海早就各自编完了一件,连斗笠都快编好了,他这才勉强收尾。 林呈松了口气,把自己编的蓑衣拿给老爹看。 林老头皱着眉,满脸嫌弃:“这里的草铺得不够密,下雨会漏,还有这里,草堆得太厚,穿起来沉得慌……” 他顿了顿,摆了摆手,“你先放着,我等会儿改。你把几个孩子带走,别在这儿捣乱,踩得满地都是泥巴。” 可不嘛,林世泰、林世贤、林世钧三个孩子一直在旁边玩耍,还总往草堆上踩,让草上沾了满泥,赶都赶不走。 林呈对着三个儿子招招手:“过来,爹带你们出去玩,别在这儿扰你爷爷干活。” 他抱着小儿子林世钧,跟在两个打打闹闹的大儿子身后慢慢走。 林世泰和林世贤只顾着争执谁跑得快,根本不看路,没走几步,鞋子上就溅满了泥点。 路过一处小斜坡时,兄弟俩为了比谁冲得快,竟直接往前跑。 林世泰脚下一滑,摔了个青蛙趴,立刻哇哇大哭起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林呈赶紧走过去把他拉起来,就见孩子张大嘴巴哭,嘴里还带着血。 “张嘴,爹看看。” 他轻轻掰开林世泰的嘴巴,发现孩子的一颗门牙没了,牙床上还渗着血。 又检查了孩子的身上,除了下巴处有块擦伤,没其他伤口,林呈才放下心 。 伤得不严重,这年纪还没到换牙的时候,不过门牙掉了,之后也能再长出来,就当是给这调皮孩子一个教训,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不看路乱跑。 “让你别乱跑,你不听,这下好了吧?快把嘴里的牙齿吐出来。” 林世泰抽抽搭搭地吐了一口血水,里面裹着那颗掉了的门牙。 他看到牙齿,愣了一下,用手摸了摸牙床,又用舌头舔了舔,哭得更凶了,仰着头张大嘴巴 “哇哇” 喊。 周围两户人家听到哭声,陆续有人出来看热闹。 一个半大少年看到林世泰的样子,忍不住取笑:“哎呀,泰哥儿变成漏风匣了!小豁牙喽!哈哈哈哈!” 其他几个大人也跟着笑,林世贤怕哥哥迁怒自己,早就转身跑回了家。 林世泰捂着嘴巴,气愤地瞪着周围的人,举起小拳头装出凶狠的样子:“不准笑!再笑我打死你们!” “哈哈哈……” 笑声反而更大了。 林世泰涨红了脸,爬起来就朝着笑得最大声的少年冲去,挥舞着小拳头要打。 那少年比他高一个头,伸手就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爹,救我!” 林世泰又哇哇大哭起来。 那少年赶紧把林世泰放下来,对着走过来的林呈不好意思地说:“呈叔,我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泰哥儿这么生气。” 林呈道:“无碍,你们先回吧,我带他回家。” 等人都走了,林呈没立刻哄他,任由他哭了一会儿。 林世泰见爹没哄自己,加上嘴里也不那么疼了,哭声渐渐小了,委屈巴巴地看着林呈,眼神里还带着点责备。 “爹之前是不是让你别乱跑?” 林呈问。 林世泰点点头,嘴巴撇了撇,又要哭。 林呈指着地上血水里的门牙,道:“还不快点把牙齿捡起来,扔到屋顶上去,掉了的下牙要扔到屋顶,上牙要埋到床底下,这样新长出来的牙齿才会整整齐齐的,你再不去扔,小心以后长不出好牙齿。” 林世泰 “哦” 了一声,抹掉眼泪,捡起牙齿跟着林呈回家。 到了家里,他踮着脚,使劲把牙齿扔到了屋顶上,又摸了摸牙床,满眼期盼地问:“爹,我把牙齿扔到屋顶了,明天是不是就能长出来了?” 林呈点了点他的额头,笑着说:“哪能这么快?一夜之间怎么可能长出来?等你七岁的时候,新牙齿就会慢慢长出来了,别急。” 林世泰闷闷不乐地 “哦” 了一声,转身就去找张秀儿。 张秀儿见儿子掉了牙,心疼得不行,赶紧割了一块肉,插上筷子,在灶膛里烤出油,让林世泰拿着筷子吃。 有了肉吃,林世泰立刻满血复活,又跑出去玩耍。 林世贤想跟着去,被他瞪了一眼拦住:“都怪你,我牙齿才掉的!不准你跟着我!” 说完,就抛下林世贤跑远了。 林呈看林世贤眼巴巴站在原地,可怜兮兮的,便喊他:“世贤,跟爹去河边玩。” 他想去看看那座桥搭得怎么样了。 河边的木桥已经搭好了, 几根粗大树木横架在河两岸,上面铺了木板,每隔几步就用麻绳绑紧,还撒了防滑的稻草。 这会儿已经有几个妇人在桥上 “走桥度厄” 了。 她们都换上了家里最体面的衣服,卸下了平日里常年不脱的围裙和袖套,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带头的伯娘手里提着一盏灯笼走在前面,后面几人紧跟着她的步伐,嘴里碎碎念着:“走过桥,百病消。” 她们神情庄重,步履平稳地走到桥对面,一路上不回头、不东张西望,接着又转身走回来,如此来回走了三次,“三” 是吉数,代表圆满,村里人认为这样能彻底驱散灾厄。 仪式完成后,妇人们就往村里走。 林呈带着林世贤不远不近地跟着,发现她们到了村口第一家,就挨个上前摸人家大门上的门钉, 每一家都要摸,大门上没有门钉的,就随意摸两下门板;有门钉的,就仔仔细细摸好几遍才走。 尤其是几个还没生孩子的妇人,格外虔诚。 村里有 “摸门钉,生男丁” 的说法,她们都迫切地希望能生个儿子,其中又以林西的媳妇最上心,别人都走了,她还留在原地,反复摸着门钉,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林呈带着林世贤回到家时,正看到侄儿林世贵的媳妇简氏、林世顺的媳妇苏氏也在摸自家大门的门钉。 见林呈回来,两人赶紧让开道,笑着打招呼:“三叔,您回来了?” 林呈点点头,带着林世贤进了屋。 林老头还在正堂编斗笠,林山、林海他们已经不在屋里,估计是出去玩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林呈坐下来,把一直抱在怀里的林世钧放下来,又把他塞在嘴里的手指拉出来,擦掉他下巴上滴答的口水。 他从怀里掏了一块糖,咬碎一小块喂给林世钧,剩下的递给眼巴巴看着的林世贤:“给你吃糖,你帮忙看着弟弟行不行?” 林世贤赶紧点头,牵起林世钧的手:“我带弟弟去玩!” “不准去外头,就在屋里玩。” 林呈叮嘱道。 “知道啦!” 兄弟俩拉着手,跑去柴堆边玩石子了。 等他们走远,林呈才问老爹:“爹,我刚才看到世顺媳妇她们在摸门钉。” “嗯,” 林老头漫不经心地应着,手里编斗笠的动作没停,“你二哥现在还没一个孙子,苏氏进门这么久也没怀上,可不就得借着元宵的习俗多摸摸门钉,最好来年能给咱们家多添几个孙子。” 二房只有一个孙女林竹,比不得别家的人丁兴旺。 林呈偶然听过二哥林海催着两个侄儿生儿子,可是他觉得现在不是好时机,他问老爹“爹,再过两个月,最多三个月,路上的冰雪就化冻了,到时候咱们得继续南下。若是这会儿世顺媳妇她们怀上了,路上怕是要折腾,是不是等安顿下来再……” 没说完的话,林老头心里清楚。 他想了想道:“若是这会儿怀上,等南下的时候,胎像也该稳固了。再不济,还有林有这个大夫在,村里还有会接生的稳婆,咱们家又有马车,她们能坐在马车里,不用走路 ,这比下地干活轻松多了,怀上也不妨事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这个冬天,族里三四十户人家,几乎家家都有怀上身孕的,偏偏就咱们家没有。外头都有人说闲话,说咱们家风水有问题,还说你娘和你二嫂的坟没埋好,二房才一直没男丁。” “这都是什么不着边际的话?” 林呈扶着额头,又气又无奈,“谁说的这些?” 林老头拿起剪刀,给刚编好的斗笠修剪多余的草绳,语气平淡:“村里不少人都在说,只不过没人敢当着咱们家人的面讲。” 说完,他站起来,把斗笠挂在墙上 , 墙上已经挂了四个斗笠、四副蓑衣,都是今天编好的。 “爹,” 林呈还想劝,“赶路的时候怀孕,对孩子娘身子不好……” 林老头直接打断他:“老三,这事你就别管了。女人生孩子,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哪有什么‘好时机’?在咱们家,能让她们少走路、多吃些好东西补身子,已经比别家强太多了。你可别跑去劝侄儿们‘现在别生孩子’,被他们媳妇知道了,还以为你这个三叔不盼着他们好。” 林呈默然。时下人的想法,“传宗接代” 很重要,甚至觉得女人生孩子若是出了意外,“那也是命”;幼儿没扛过去,同样 “是命”。 这就是不同时代的观念差异,他辩不过,也改变不了。 叹了口气,林呈打消了找族长劝大家别急着怀孕的念头 , 别人家的事管不了,自己能控制。 这些日子,他跟张秀儿同房时都格外小心,眼下张秀儿也没怀孕,这就够了。 家里已经有三儿一女,足够让他头疼,他暂时是没打算再要孩子。 虽说穿越过来这么久,可他真正跟妻儿、父兄嫂们朝夕相处的时间,其实就是这个冬天 。 以前在南关村,他一门心思读书考科举,家里人尽量不让孩子打扰他;后来去清河县当官,没待多久就开始逃荒,一路颠沛流离。 这段日子,家里不是没有矛盾,可更多的是阖家团圆的温暖。 庆幸的是,家里没有极品亲戚, 大嫂王氏最多有点小心思,还在他能容忍的范围内,孩子们调皮归调皮,却也给了他无尽的动力,支撑着他费尽心思想赚钱、找生路,不敢有半点摆烂。 正乱七八糟想着,院门口传来一阵哭喊声,林世泰抹着眼泪从外头跑进来,一头扑进林呈怀里:“呜呜呜,爹,他们笑我缺牙齿!” 家里条件好,林世泰、林世贤经常带着吃食和小玩具跟小伙伴分享,比他们大的麦子等人因此愿意带着兄弟俩玩,还会隐隐捧着他们。 一向被 “捧着” 的林世泰,今天出门就被人嘲笑缺牙,委屈得不行,只能回家找爹告状。 林呈摸了摸他的头,耐心劝道:“他们早晚也会缺牙的 , 七八岁的时候,每个小孩都会换牙,都会缺牙。别怕他们笑,越笑你,你越要表现得不在意,不然他们会一直笑你。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林世泰挂着眼泪,歪着脑袋琢磨。 林呈又举例子:“之前你们总跟在李大根伯伯后面喊‘锤子’,他把手伸给你们看,你们后来还笑他吗?” 林世泰眼睛一亮,立刻想起这事 , 李大根伯伯把缺了手指的手给他们看,他们觉得没意思,就没再去笑他了。 “伯伯的手没了,都不怕人笑,你不过是缺了颗牙,怕什么?牙齿还能再长出来,伯伯的手可长不出来了。” 林呈继续道,“你是男子汉,得坚强些。别人笑你,要么反驳回去,要么别当回事,大大方方把缺牙露给他们看 ,能少块肉吗?哭着跑回来告状,是最笨、最没本事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说了一长串,林世泰似懂非懂,但 “最笨、最没本事” 这几个字听明白了。 他擦掉眼泪,从林呈腿上跳下来,挺起小胸脯:“爹,我知道了!” 说完,登登登跑回房里,拿了些糖块,又撒腿往外跑。 “等等!要吃饭了,你去哪里?” 张秀儿拿着锅铲从厨房跑出来,想拦住他。 林世泰头也不回,声音远远传回来:“我去玩一会儿就回来!” 林世贤趁机从张秀儿身边溜过,边跑边喊:“哥,等等我!” 张秀儿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看着他身上沾满泥污的衣服,气不打一处来:“你往哪儿跑?看看你身上脏成什么样了!回去烤火!” 她拍了拍林世贤的衣服,才发现他的罩衫不见了,更气了,拍了两下他的屁股,“你的罩衫呢?脱哪儿去了?弄这么脏!” 冬天衣服难洗又难干,妇人们就会找一些破旧的衣服拼接起来,做成围裙一样的罩衫给孩子穿上,这样厚袄子可以不用换,只需要换洗罩衫就可以了。 林世贤哇哇叫着 “我错了”。 突然指着张秀儿身后喊:“娘,弟弟摔了!” 张秀儿下意识回头,紧张地喊:“钧哥儿!” 可身后根本没有林世钧的影子 ,她反应过来时,林世贤早跑没影了。 张秀儿气呼呼地挥了两下锅铲,骂道:“一个两个都这么不省心!” 骂完转身回了厨房。 王氏正坐在厨房角落啃玉米,看到她回来,擦掉嘴角的油渍,阴阳怪气道:“三弟妹,以前娘总说你脾气好、会教孩子,没想到你现在也会打骂孩子了 , 真看不出来。” 她拖长了尾音道“你现在同我们乡下妇人没什么差别!” 张秀儿眼皮都没掀一下,挤开灶台边的王氏,继续翻炒锅里的菜:“孩子调皮,不打不行。大嫂不也一样?世安都那么大了,还被你追得满村跑。” “呵呵。” 王氏干笑两声,被噎得不高兴,“我那是打自己生的儿子,贤哥儿又不是你生的,你这么随便打骂,就不怕他长大了恨你?” 张秀儿以前最恨别人提林世贤和亲娘的事,可这段日子下来,看着孩子一口一个 “娘” 地喊。 又觉得他亲娘远在老家,这辈子大概率见不着。 丈夫也不会再跟那个女人有牵扯,心里对这孩子的隔阂消了些, 之前公公让林世贤喊她 “娘”,她也默认了。 王氏这会儿提这事,无非是想让她不痛快。张秀儿面无表情地回:“大嫂,这孩子喊我一声‘娘’,我打骂教训他就是天经地义,不用你操心。你还是管好自家的事吧 , 开智的病好了吗?前几天听说开智他娘带他去看大夫了,你不去看一下?” 王氏前几天硬是把孙子从儿媳妇手里抢过来,带在身边睡了几天,结果让孩子发起了高热,儿媳妇跟她大吵了一架,现在还在冷战。 张秀儿哪壶不开提哪壶,王氏脸色顿时沉了,哼了一声,脱下围裙气呼呼地走了。 喜欢不当官了,逃荒保命要紧!请大家收藏:()不当官了,逃荒保命要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8章 谢恩师 与掌柜道别后,林呈来到大街采买。 他打算去看望夫子。 知道夫子的性子,林呈没有选择华而不实的礼物,选择了一些实用的东西。 两块肉,两匹布,两支毛笔,两卷上等宣纸,两盒上等茶叶,两盒蜂蜜。 买的东西都是双份,寓意好事成双。 最后用红封包了八十八文喜钱,添礼的喜钱不用太多。 封面是林呈亲自书写的“恭谢师恩”几个字。 准备好礼物后,林呈身着一身蓝色长袍,外罩 襕衫,头戴着方巾,来到了夫子家。 他与夫子家关系亲近,无需提前递交拜帖就可上门。 夫子端坐在正厅等林呈。 林呈放下篮子,对着夫子行 “四拜礼”。 他双手抱拳举到胸口,屈膝跪下磕了四个头,真心实意的说“感恩夫子倾心教导,弟子今朝中举,全赖师恩”。 老夫子早在林呈行大礼时便猛的站了起来,他想阻止林呈行这个礼。 行了这个礼,就证明林呈把自己当作老师了,以后他要是再拜入别人门下,是要被骂不尊师长的。 因此为了林呈前程,自己一个小小的秀才,还是不要占用这个老师的位置。 林呈坚持行完了所有礼才起身。 老夫子眼眶微红“你这是何苦,”他在心里默默道,就算你不拜我为师,我也不会怪你。 林呈整理了一下衣袍,扶着老师坐下“我读书多年,只有你一个先生,不拜你拜谁?” 老夫子撇过头,闷闷的说道“我本事有限,帮不了你什么。” 林呈正色道“您这话就不对了,要不是你帮我借了姚举人的书,我不一定能考中举人。” 气氛有些凝重,林呈岔开话题道“我已归乡几日,之前家里忙,没能第一时间来拜访夫子,还请您别生我的气。” 听了林呈这些调皮话,老夫子没好气道“生气?我生什么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这私塾开了这么些年,教过的学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除了姚远,你是第一个中举的,那几个老家伙一直嘲笑我教不出举人,自从你中举的消息传开后,他们天天躲着我走,哈哈哈…… ” 他笑的畅快,满脸的扬眉吐气。 开始跟林呈炫耀,他是怎么找到老朋友们,当面打脸的。 林呈腹诽,这老头子还有精力出去嘲笑别人,看样子还能活很长时间,不用担心他的身体了。 师母从屋里出来,林呈上前问安,递上礼物。 师母嗔怪道“都是自家人,带这么多东西做甚?” “这是我的谢师礼,都是能用的上的,师母您就收下吧。” 夫子微微点头后,师母收下礼放回屋里,端出点心“你们爷俩坐会儿说说话,饭菜一会儿就好,”说完转身回内院忙活了。 夫子张张口,习惯性的想考教学生,可一想到林呈如今已是举人,学问比自己还好,有些尴尬的闭了嘴。 林呈疑惑“夫子,您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老夫子清了清嗓子,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之后去哪里求学?” 林呈默然良久,这个事,他中举后就一直在考虑,现在已经想清楚了。 “夫子,我的资质一般,考上举人已是运气好,再考进士实在有些勉强,若是蹉跎几十年还没考上进士,那我这一生也太无趣了。” 夫子叹口气,眉头深深皱起,他本以为,林呈年纪轻轻的考上了举人,一定会继续科考的。 可现在听他这些话,像是要放弃的继续读书了。 “可是家里银钱不趁手?不对,你考上了举人,有的是人资助你继续科考。” 俗话说,穷秀才富举人,林呈考中举人后,就不会出现缺钱读书这种事。 他继续猜测“是家里不同意你继续科考?” 林呈摇头“都不是,夫子,我查过本地的县志,发现我们这里已经有二十年没有出过进士了!” 北方文风本就没有南方兴盛,加上这个县城地理位置偏僻,经济条件也一般,好的老师夫子留不住,学生的质量也越来越差。 老夫子愣了愣,翻起了自己的记忆,然后惊讶的发现“是了,你没说错,我们这儿是许多年没有出过进士了,举人也是三五年才出一个。” 林呈耸了耸肩,无奈道“若是我去外地求学,一走三五年,家里妻儿老小怎么办?” 最主要的是,他也没信心在十年之内考上进士。 老夫子略带遗憾道“这是你的前程,你自己想好,到了晚年别后悔就行。” 林呈点头“我知。” 师娘在里屋喊师徒俩吃饭。 林呈跟着夫子进了屋,屋里陈设简单,却收拾得干干净净。 墙上挂着几幅字画,都是夫子自写自画的。 桌上摆着红烧肉、炒鸡蛋,蒸鱼,几人坐下后,夫子左右看了看,不悦的问“轩儿呢?怎能让父母等他用饭?” 师母尴尬的擦了擦手“轩儿说他不饿,让我们先吃。” 她偷偷瞄了一眼林呈,其实儿子是因为丈夫拿他和林呈对比,不想见到林呈才躲在书房不愿意出来吃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老夫子用力一拍桌子,骂道“岂有此理,让他滚出来,来了客人不出来待客不说,吃饭还敢缺席,这是看不起他师兄,还是对我不满?” 林呈眼疾手快的接住即将掉下的碗,心有余悸的看着夫子。 第一次看夫子发这么大的火。 夫子怒气冲冲的看着师娘“都是你惯的,让他滚出来!” 师娘不知所措的站着。 林呈正想劝说几句。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青布长衫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脸色有些难看,走进屋里后行礼“爹,娘,都是我不好,刚看书忘了时辰。” 夫子哼了一声道“这是你林师兄。” 林呈与师弟互相问好后,夫子动筷,大家沉默着开始吃饭。 夫子亲自给林呈夹了一块肉,“就把这儿当作自己家,别客气。” 林呈毫不见外吃了好几块肉“您看我像是客气的样子吗?” 夫子被他哄的没了怒气,师母也乐呵呵的给林呈夹了些菜,林呈道谢后,三两下就解决了,吃的喷香。 不过,林呈抬头看向师弟,对方没想到他会看过去,眼里的轻蔑还未散去,被林呈抓了个正着。 林呈感到莫名其妙,他从来没与夫子的儿子来往过,这人不愿意在父亲的私塾读书,反而去了外地书院求学。 两人没有交集,他为什么看不惯自己? 吃完饭,师弟一句话也没说,径直走了,全程没给林呈一个正眼。 林呈心里叹气, 他早就听夫子提过,他这个儿子读书多年,却连秀才都没考上,性子也越发孤僻。 唯一的儿子是这么个货色,也难怪夫子看着比同龄人老了一大圈。 原来他不光要操心私塾的学生,家里还有一个更加不省心的儿子。 师母对林呈笑了笑“这孩子被我们惯坏了,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师母” ,林呈笑着摆手。 确实没什么好在意的,要不是夫子,他都不会搭理这个所谓的师弟。 喜欢不当官了,逃荒保命要紧!请大家收藏:()不当官了,逃荒保命要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4章 请人运送烟叶 在天黑前,林呈一行人回到了家。 林老头只含糊说了句“烟叶卖出去了,价钱还不错,我买了糯米,你们去做豆包吧,”就不再透露更多的细节,多少钱一斤也没说出来。 林家厨房里一片热火朝天。 两口灶炉里都烧着大火,红彤彤的火苗舔着锅底,把整个厨房烘得像个蒸笼。 人在里面待一小会儿,衣衫就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背上。 可正在忙碌的林婆子、儿媳和孙媳们,脸上却都挂着笑,眼里的喜色藏都藏不住 。 能让全家这般开心的,正是男人们带回的好消息,家里的烟叶卖了个好价钱。 灶台上并排放着两个大蒸笼,林婆子和大儿媳各拎着一个木桶,小心翼翼地用勺子将桶里淘洗干净的黄米、糯米分别倒进蒸笼里。 等蒸汽弥漫满厨房,米香飘出来时,两人又合力将蒸熟的米倒进竹簸箕。 拿着长柄勺子反复碾压、捶打,直到米粒变成黏糊糊的米团,才端来提前调好的豆沙馅和黄豆粉,手脚麻利地做起豆面卷子和粘豆包。 大孩子,小孩子们早就在厨房门口扒着门框,眼巴巴地等着。 第一个豆面卷子刚从簸箕里卷好,林世安就迫不及待地凑上前,厚着脸皮问“奶,先给我吃一个吧!” 林婆子将手里的豆面递过去,没好气的骂道“就属你最馋!拿去吧,小心烫!” 见其他人也睁大眼满脸馋样,她加快手上的动作,将做好的一一递给孙子孙女,笑着说“都别抢,慢慢吃!你爷买了几十斤米,我蒸了一半,今天保管让你们吃到够!” “哇!” 大家齐声欢呼,捧着温热的豆面卷子,大口吃着,嘴里不停念叨“好吃!” 豆面卷子和粘豆包刚做好一个,就被大人小孩分着吃一个,直到所有人都捧着肚子喊 “吃饱了”,装点心的篮子里才渐渐有了存货。 全部做完后,林婆子清点了一下:装豆面卷子的篮子里剩二十一个,装粘豆包的篮子里剩十七个,加起来才五六斤。 她倒吸一口凉气,骂道“一顿就吃掉了十五斤米,都是饿死鬼投胎的不成,这糯米不消化,都少吃点,小心撑得晚上睡不着!” 林大嫂悄悄把双手背在身后,藏起刚才偷偷拿的三个粘豆包,假装没听见婆婆的话。 林二嫂看在眼里,嘴角撇了撇 —— 嫂子还真当婆婆没看见?不过是今天心情好,没计较罢了。 她眼角扫过厨房角落放干野菜的篮子,有点得意,自己藏的四个豆面卷子,藏在野菜底下,谁也发现不了,这可是她每次做饭时的 “小妙招”。 当天夜里,林山起床上茅房,发现媳妇王氏不在房里,还听见屋外有轻微的窸窣声。 他放轻脚步,轻轻推开房门,就见王氏蹲在门口,正往嘴里塞东西。 林山又气又好笑,走上前问道“王氏,你吃个东西怎么还偷偷摸摸的?” 王氏被吓了一跳,见是丈夫,又蹲下身继续吃,含糊不清地说:“我不偷偷吃,这好东西哪轮得到我?娘要是看见,肯定又要骂我好吃懒做。” 林山看着她噎得直打嗝,却还舍不得放下油纸包的样子,心里涌起了一些自责,是他没让婆娘过上好日子,才让她这样。 于是罕见的软了态度安慰她“以后家里不会缺吃的了,你别再做这种藏东西偷吃的事,让人看见多不好。” 王氏眼睛瞬间亮了,“你都这么说了,肯定是烟叶赚钱了,那烟叶到底卖了多少钱一斤?” 林山无奈道“这不是你该打听的,总之,以后家里不会缺吃的,”老三提议三五天吃一顿肉,给孩子补身体,爹也同意了。 王氏还想追问,林山摆了摆手“爹说,卖完烟叶之后,给咱们每一房分十两银子,这钱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行了,快回房睡吧,我去茅房了。” 王氏看着丈夫的背影,心里反复琢磨,公公这么大方,给每一房十两银子,那他手里的有更多的银子吧。 另一边,二房的屋里,林海打着震天响的呼噜,睡得正沉。 小王氏推了推他的胳膊,小声问“哎,你跟我说说,咱家的烟叶到底卖了多少钱一斤?” 林海猛地惊醒,揉着眼睛问:“你说啥?” 小王氏又重复了一遍“烟叶卖了多少钱一斤?是不是赚大钱了?” 林海瞬间皱起眉头,不悦的警告“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告诉你的!爹说了,这事就我们几个男人知道就行了,不能告诉你们女人”。 免得你们出去乱嚼舌根,给家里招来麻烦,这后半段是他自己想法,就没说出来。 小王氏不死心,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就问问,不跟别人说,你偷偷告诉我吧。” 林海翻身下床,甩下一句 “你是不是有病”,转身就往小子们的房间走,留下小王氏一个人躺在床上,气得直捶床板。 天刚蒙蒙亮,林家院子里就亮起了煤油灯。 林呈父子四人把仓库里的烟叶全部搬到院子里,四千斤左右的烟叶堆得像座小山,几乎占满了整个院子,连下脚的地方都快没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爹,光靠咱们四个,肯定没法把这么多烟叶按时运到凉亭。” 林呈看着烟叶堆,皱着眉说,“要不还是请几个人吧,找几个壮实的,路上万一出点意外,也能搭把手。” 林老头蹲在门槛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眉头也皱着 ,他本想瞒着外人,不让人知道家里赚了大钱,昨天还特意叮嘱儿子们,别把烟叶的价格告诉女人和孩子。 可眼下这情况,不请人不行,不光要请人,还得借牛车,凭家里的一辆牛车可没办法运走这么多烟叶。 他掐灭烟杆,站起身对三个儿子说:“请人就请人,但有一条 —— 等会儿收钱的时候,绝不能让外人看见,老三负责点钱,老大老二你们俩把帮忙的人带到远点的地方,跟他们闲聊,别让他们靠近。” “知道了,爹!” 三个儿子齐声应下。 林老头揣着烟杆出门,先去了村长家 。 村里有牛车的没几家,村长家不仅有牛车,还有两个年轻力壮的孙子。 他说明来意,村长一听是帮忙运烟叶,爽快地答应借车,还让两个孙子跟着去。 接着又去了族长家,借了牛车,请族长的小儿子帮一天忙。 最后绕到林大栓家,叫上林大栓和林小栓。 大家一起动手,搬的搬、抬的抬,把烟叶往牛车上装。 在烟叶上盖好油布,再用麻绳把油布和车身紧紧绑住,防止路上颠簸把烟叶撒出来。 多出了几百斤烟叶,没办法再装到牛车上,林大栓兄弟,林海兄弟各自扛起几十斤。 一切准备就绪,牛车排成队,一行人出发赶往凉亭。 喜欢不当官了,逃荒保命要紧!请大家收藏:()不当官了,逃荒保命要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