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85，少年大有可为》 第1章 户口是个大问题 “三百？我到哪给你找三百块？你不如去抢银行好了！” 沈墨忽然发现自己蹲在一个角落里，耳边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一个年轻的男声喊道：“妈，我知道家里有，小墨可都初二了，明年初三，户口再搞不定，他高中都上不了。” “不能上就不上！他爸妈都不操心，你这个二叔操的什么心？”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语气中充满了不满和不客气。 沈墨抱着脑袋，疼得有些厉害。 这不对劲……他应该躺在医院里，准备手术…… 记忆疯狂地融合，沈墨要缓一缓，偏偏争执的声音不绝于耳。 “小墨是您的亲孙子，您还真不管他了？” “凭什么都让我们掏？何家得掏一半！要不我一个子都没有！” 何家？ 记忆告诉沈墨，他的父亲姓沈，叫沈江，母亲姓何，叫何玫；两个人是在滇南插队的时候结识，并生活在一起有了他，但在返沪之后却迅速离婚并各自组建家庭，他这个拖油瓶没有人愿意要。 户口……他的户口一直没有搞定。 按照政策，12岁以下的独生子女可随迁；沈墨今年14岁。 政策是83年出的，那个时候他刚好12，但落户口是个麻烦事，爸妈没有一个人愿意跑，硬生生给拖没了。 现在是85年了，沈墨的落户更加麻烦。 12到16周岁，需要沪海有住房，有直系亲属接收；这两条奶奶汪霞屏可以满足；但需要缴纳三百到五百块的城市增容费，这笔钱汪霞屏并不愿意出。 等过了16周岁，就变成了“非特殊情况不批”。 二叔沈川还在争取，三百只是最基本的，可能会涨到五百，剩下的他打算自己出了。 “妈，能有多少？” “我一个子都没有！你找你哥去！我和你爸炒菜都不敢多放一滴油，还三百……”汪霞屏忽而对阳台上的沈柏寒喊道：“少抽点烟，买腐乳的钱都没有了。” 阳台的爷爷沈柏寒赶忙使劲几口，把烟吸完，却并不给儿子孙子发声；他低着头，只是看着脚下的烟蒂。 沈川很泄气，他哥沈江不会出这个钱。 在沈江的计划中，沈墨读完初中就可以了；沈川去找过好几次，被后嫂子陈芝给撵了出来。 何家他也去过，同样被撵了出来；何家的话更简单粗暴：“沈墨是你们沈家的人，要出钱可以，让沈墨改姓！” 沈川没有放狠话，他不会让侄子改姓——他对大哥和嫂子看得很清楚，这两个人都不想管侄子，就算沈墨真的改姓何，何玫也不会掏钱，更不会养这个侄子。 缩在角落的沈墨忽然站了起来，上前拉住了沈川：“二叔，我们走吧。” 他理清了现状，不愿意再让二叔低声下气，即便是亲奶奶——好像也不亲。 “妈！你看看，这可是你亲孙子，你真不管了？”沈川生气了。 “你去找他外婆！亲孙子我也只能掏一半！” “你可把存折放好了，让我找到……”沈川放了句狠话，汪霞屏冷笑道：“你找到？你爸都找不到！” “二叔，走吧。”沈墨冷冷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便宜奶奶，三百块很多，他的潜意识告诉自己，这个便宜奶奶一定能掏出三百块，只是单纯地不想掏。 二叔和奶奶吵架的功夫，他把一切都给理清了。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外加舅舅叔叔，血缘上的亲人不少，但真正的亲人只有这个二叔，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 他比自己大不到十岁，却要扛着自己的人生，沈墨很感激；但不能让二叔扛下去，他中了魂穿的大奖，要把这次的人生扛起来。 春风怜花，许我少年。 沈墨看过很多小说，想过重生，他最愿意回去的年代在千禧年后，80年代……也行吧，总算是第二次生命，还能挑三拣四？ 沈川和母亲吵了一通，没有拿到钱，很是气愤地带着沈墨出来。 奶奶汪霞屏在后面恨铁不成钢：“小川，你别傻了，让你大哥管！你带着这个拖油瓶，还怎么说对象？” “我乐意！”沈川顶了一句，骑自行车带着沈墨往宿舍走；沈川有一个单间，但是在顶层的阁楼，空间狭小，叔侄两个挤在一起。 一边往回骑，沈川一边安慰沈墨道：“小墨，你不要担心，不就是三百块么？你二叔我两年怎么也能给凑出来。” 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有着极强的责任心，一心要把侄子的户口搞定。 实在不行就走黑市，那群“老克勒”收钱能办事。 “二叔，谢谢你。”沈墨跨坐在自行车后面，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感激；便宜奶奶说得不无道理，带着他，二叔是不好谈恋爱，他不能心安理得让二叔扛着自己的人生。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还指望你将来给我买老酒呢。”二叔努力活跃着气氛，蹬车也多用了点力气，还和路过的街坊们打着招呼，掩饰着异常。 “我给你借了点初三的课本，你好好学。” “嗯。”沈墨还在融合着记忆，看到熟人路过，他也给了一个笑脸。 路过的街坊邻居们同叔侄二人笑着打完招呼，相互之间点点头，他们知道今天沈川和沈墨回来又碰壁了。 “可怜，这户口落不了可怎么办哟。” “落户口？哪有那么容易？他沈墨的户口落下来，我家囡囡的牛奶票可就要少了。” “你这人，沈墨落户就一定抢的是你家囡囡的牛奶？人家刚回城的时候就符合落户条件的好伐？” “冲我嚷什么？又不是我阻止他沈墨落户的。” “不是冲你嚷，回头得劝劝沈川，不能带着沈墨这个拖油瓶了。爸妈都不管，他这个二叔倒是管得起劲，没这个道理。” “那小墨怎么办？回云南？” 几个人说着闲话，各自忙活着手里的事情。 回到住处，沈川让沈墨去看书，他忙着去做饭。 叔侄两个的晚饭很简单，米饭加腐乳。 “二叔……暑假了，我想找点零工做。”沈墨不想让自己在暑假闲着，如果不是天气太热，他会跑到弄堂口卖茶叶蛋。 沈川叹了口气：“小墨，户口的事情你不要担心，二叔一定能让你留在这里。” “二叔，我看不进去书……暑假那么长，我不想假努力装给你看。” 沈川忽然擦了一下眼睛，低声咒骂一句；侄子是看不到希望，想提前走上社会了。 大哥大嫂真是造孽啊！爸妈也是，侄子毕竟是沈家的人。 “二叔，你该去上班就去上班，不要担心我。我好歹也是个初中生，对吧？” “你还那么小，力气都没有多少。”沈川很苦闷，他替大哥沈江担负起了养育儿子的责任，却不肯卸下，也不忍心卸下。 “二叔，开学之后我认真学习，明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叔侄二人默默吃了晚饭，沈墨主动收拾了桌子，去把碗筷洗了，从今天起，他要变成一个有用的人。 第2章 学识碾压 第二天一早，沈墨自然醒，比二叔沈川醒得早；或者说他就没怎么睡。 在病房里躺了那么久，他睡得太多。 一个晚上，沈墨都在整理大脑。 他，一个四十岁的人，大学毕业就在沪海生活，攒够了手术的费用，但在全麻之后醒来却是眼前的情形。 户口……户口……两世都没有这个沪海的户口，这一世一定要拿到。 他的暑假开始了，二叔沈川没有暑假，还要去上班。 沈墨轻手轻脚地把炉子发着，煮了一小盆粥，这样二叔起来的时候只需要做洗漱。 “长大了，真长大了！”二叔很欣慰地坐在小桌子边：“暑假想好怎么安排了没有？” “我去花园路那边看看，那边有大的个体饭店，我去看看有没有招工。” 沈川点点头：“我想让你好好看书的。” 话是这样说，沈川还是从兜里摸出来五毛钱，递给了沈墨：“拿着！” “二叔，我不用钱。”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话说前头，这钱是给你坐车用的，这钱要是花完了没找到事情做，就老老实实回来看书，听到了没有？吃饭！” “听到了。”沈墨没有矫情，把钱收起来：“二叔，我一定能找到事情做！” 他打定主意，如果今天找不到事情，回来就把叔侄二人的衣服给洗了，总不能让自己闲着。 至于学习，他最不怕的就是学习！他可是从地狱模式的高考中走出来的，葛大爷的卷子他得分都过了90分。 做事分清主次，这个暑假要要尽可能地多赚一些；待到开学，他就认真学习，不再分心。 就像他说的那样，车到山前必有路。 吃完早饭，沈川去上班，沈墨把碗筷收拾了一下，把衣服泡在盆里，又把门锁好，出了门。 太阳开始散发威力，蝉在疯狂地叫着，听着令人烦躁。 从二叔的宿舍到花园路不近，沈墨算了一下，还是上了无轨电车；电车的车窗被打开，热风吹进来，并没有什么凉意，只是让车内的空气没有那么污浊。 卖票的姑娘挤到了沈墨的身边，沈墨说了一句：“花园路。” “一毛钱。” 沈墨付了车票，有些心疼；若是找不到活，晚上就走回来。 五天，他把时间给拉到了五天；时间成本也是成本，他不能让自己这么晃着；不是上下班高峰，加上暑假，电车里的人还不算多，沈墨能有个靠窗的座位。 售票员站在前面，好奇地看着他；沈墨的眼睛和她相对，姑娘给了他一个笑。 这个笑容很纯粹，很治愈，沈墨回了她一个笑。 85年的沪海远没有40年后繁华，路边的建筑低矮了许多，标志的电视塔也还没有建好；大街上的汽车不多，四个轮子的小轿车更是少见，人们多用电车或公交出行，路程近的会使用自行车。 衣着也不够鲜亮，充满了时代的灰蓝绿白。 沈墨打量着路边的景象，心里有豪气升起；从手术台到这里，虽然几乎不名一文，但他知道历史发展的趋势，还有什么不满足？哪怕只是一场梦，他也要认真做。 “花园路到了。” 姑娘提醒了沈墨一下，沈墨朝她致谢，下了车。 花园路这里果然繁华，有很多大饭店。 国营饭店沈墨不做指望，那个他进不去，他只能挑个大点的个体饭馆。 虽然个体经济放开，但能开得起大饭店的人毕竟是少数，沈墨走了许久，才看到一家个体大饭店。 红枫叶酒楼，招服务员，四十到八十块一个月，包吃包住，就这里吧。 沈墨提着包盯着那个贴出来的招工告示，八十？八十？这个数字像个大锤一样一直往心里敲。 比二叔的工资高不少，但他觉得不白给。 太阳还在发挥着威力，吃饭的点还没到，饭店里几乎没有客人，门口的服务员在拖着地，和干练的一个经理还是老板娘模样的人嗑着瓜子聊着天，门外的沈墨一时间很扎眼。 “小伙子，来来来。”那个干练的女人起身打着招呼。 沈墨便进了饭店，女人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还算满意的样子：“找工作呀？” “嗯。” “家是哪里？” “新闸区。” “哦呦，本地人？” “外地的。”他连沪海的户口都没有，沪海话也说不利索，不能算本地人。 女人笑得更开心了：“外地人好哇，吃苦耐劳！要是愿意，就在我这干，干得好一个月能有八十块，生意好了还有奖金，你可愿意？” “可以的，包吃包住的对吧？” “对的！今晚就能住！”女人笑眯眯地说道，包吃包住呢，这个小伙子抗拒不了她的这个条件。 “干了！”沈墨。 女人脸上依旧笑：“得过了面试这一关，你才能在这干。” 还有面试？来干服务员还要面试？ 仿佛看出来沈墨的想法，女人把笑容收了收：“小伙子，最高八十块一个月呢。” 在服务员这一行，八十是绝对的高薪，仅仅端个盘子肯定不行；沈墨忽略了另外一个数字四十，他要是挣不到八十，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沈墨忽然来了兴趣：“那我就试试。” 笑容又回到了女人的脸上：“咱们就试试，要是面试不过关，想干也能留下来，但只能拿四十了。”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沈墨不禁腹诽道，他怀疑酒楼要给出的就是四十块，八十不过是吸引人过来面试的噱头。 “稍微等一会，想着来我们红枫叶酒楼拿这八十块钱的人很多。”女人自信又自负地说道。 沈墨被安排到了角落里坐着等待，其余的服务员聊着天，不时看看他。 不出所料，只一个上午，就又来了四个人，三个小姑娘，一个小伙子。 “小梅，把咱们的面试题目拿来，让这五个人做一下。”女人面带微笑，让一个服务员去拿试题。 “老板娘，招几个人的？”其中一个小姑娘有些怯怯地问道，听说要做题，她有着天然的畏惧。 “一个！看你们谁有本事留下了。”女人笑着说道，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不要叫我老板娘，我姓邹，你们可以叫我邹经理。” “好的邹经理。”几个人应了一句。 一个留有长辫子，瘦得像麻杆一样的姑娘站了出来，很快拿了几张纸过来，分给了大家。 竟然是铅印的？沈墨还以为会是油印的呢。 定了定神，他看了一下试题，无语了。 第一题，写出二十六个英文字母……第二题，用英语介绍一下自己……第三道题，补充成语……第四题，补充古诗……第四题，简单的加减乘除运算…… 这实在有点出乎预料，沈墨甚至做好了高数题出现的准备。 但一想到现在的文凭还很值钱，只有这些题好像也不足为奇了。 接过一支铅笔，沈墨飞快地做了起来，一张试卷十道题，不到十分钟就完成了。 其余几个人还在抓耳挠腮，吭吭哧哧。 “哟，小伙子挺快的。” 沈墨心道，别说我快，请说我效率高。 “请您过目。”沈墨双手递过去试卷。 邹经理扫了一眼，戏谑的神色变得郑重，她看完沈墨的答案之后，把试卷合上。 “你是只做一个暑假吧？这我们不能要你。” 沈墨甚至都没说自己还有个初三，女人就给出了答案。 “邹经理，为什么？” “你这种人，一看就知道是有出息的，我们店小，留不住你。”女人看了试卷，挑不出什么错误。 沈墨无语了，这个女人夸人是真的，但活还是得干呀。 其余几个人还在做题，沈墨便有了时间和邹经理蘑菇。 “邹经理，您先让我干一个暑假行不行？在这期间你们再招人，中间这段时间我先顶一段时间，行不？” “等等看吧。”女人没有给沈墨一个准确的答复，她还要看另外四个人的卷子。 约摸半小时之后，女人说道：“时间到了，停笔吧。” 她把靠的最近的一个姑娘的卷子拿了过来，只扫了一眼，眉头就皱得紧紧的；又拿过了第二个人的，第三个人的，第四个人的…… “我刚刚说了，这次只招一个人。可这一个人，我也只能要这个小伙子，即便他只做一个暑假。我们红枫叶的服务员，文化素养是第一位的，我并没有要求得很过分。” 第3章 偶遇同学 沈墨留在了红枫叶，但不是今天。 邹经理给他留了时间，让他明天上午十点前回来。 “把你的衣服，铺盖收拾一下，也和家里人说一说，明天过来。” “谢谢邹经理。” 邹经理朝他笑了笑：“回去吧，今天让你再放松一下，明天过来上班。” “谢谢。”沈墨由衷地说道。 一个多月，能赚将近一百块，沈墨知足；如果干得好，说不定之后晚上还能来做兼职，早点凑足城市增容费，他也能安心上学。 沈墨离开，一群人围了上来：“邹姐邹姐，那么厉害呢？” “你们说呢？看看人家，比你们强多了！”邹经理目送着沈墨上了电车，有些拿不准：“如果不出意外，这小子将来能考上大学。” “邹姐，莫欺少年穷，对不喽？” “对的。” 一群年轻人叽叽喳喳地聊着，大学对他们太遥远。 他们的目标是过好当下，努力工作赚钱，争取在年底回家的时候能够把胸膛挺起。 沈墨上了电车往回赶，很巧，还是那个姑娘售票。 “一毛钱。” 沈墨很高兴能在第一天就把工作搞定，他不用走回去了。 付了钱，沈墨给了她一个笑：“谢谢。”阳光照在他脸上，心中轻松了许多，好似也没有那么晒了。 路边好像看到了几个同学，他们在吃着冰棍，大声说笑；电车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并没有看到车上的沈墨。 回到二叔的宿舍，沈墨赶快把两个人的衣服给洗了晾起来，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足够把衣服晾干。 趁着还有时间，沈墨又给做了一小锅的米饭，旁边的邻居吴阿姨看到沈墨做得像模像样，夸道：“还真是长大了。” 兜里还有三毛钱，沈墨留下一毛钱留作明天的车钱，剩下两毛去买了点青菜和豆腐，做了一顿像样的晚饭。 二叔沈川下班回来，有些难以相信。 “小墨，这是你做的？你什么时候会烧菜了？” “其实也不会，偷偷看楼下阿婆烧菜，学了一点。二叔，吃饭吧。” 沈墨把饭盛好，又给二叔递了一双筷子。 “二叔，我找到事情做了，在红枫叶饭店做服务员，做到开学截止。” 沈川接过筷子，心情一下子不好；别人家的孩子也有懂事早的，但也就是帮家里做些家务，侄子却要去打零工。 “二叔，吃饭吧，今晚我把衣服收拾一下，明天去红枫叶了，那边包吃包住。” 包吃包住？这倒不错，就算工钱少一些也没关系，至少可以省下来一个人的口粮，一进一出也是一笔小钱。 吃罢了饭，沈墨去试了一下晾晒的衣服，还有点微微潮湿。 二叔坐在旁边，跟他聊着天。 “小墨，你不要太有压力，这两年我攒了二百块了，你毕业之前一定能存够三百！城市增容费……也不是非要五百的，我只是想多算一点，保险。” 沈墨很看得开：“二叔，没事的。我就用心学习，大不了我回滇南念高中，高考我再考回来就是了。”他有这个信心，只是回滇南的花费会比较大，人生地不熟，容易被人欺负。 沈川心里叹了口气，考回来？高考哪有那么容易？但他不会坠侄子的志气，更不会坠自己的志气。 “放心，你就在沪海考！”回滇南？开什么玩笑？小墨一旦回去，谁能保证他一定能回来？沈川不敢赌。 沈墨回到屋里，把二叔借来的初三课本放在提包里；做服务员会比较辛苦，但早上的时间会稍微自由一点，能多学一点是一点。 前世的记忆，地狱模式的突围，又一次的轮回，再加上努力，沈墨认为他应当有更大的收获。 看着沈墨把书放进去，沈川很欣慰：“这就对了！暑假不能浪费。” 躺是躺不出来什么的，沈墨要把空闲的时间利用起来。 休息一晚，沈墨想早起做饭，却看到二叔起得比他还早，正在煮面条。 “衣服给你收好了。”二叔还往小锅里磕了一个鸡蛋，沈墨猜到这个鸡蛋是给他的，因为二叔在小心保护着这个荷包蛋。 他上前接过筷子，把鸡蛋搅碎。 “哎哎哎，你这孩子！”沈川很无奈，又带着欣慰：“今天你第一次过去，我送你。” “二叔，别耽误你上班。” “没事的。”沈川不放心，他担心沈墨年纪小，被饭店的人欺负。 吃完面条，叔侄两个上了电车往花园路赶；售票的还是那个姑娘。 看着沈墨和人家微笑，沈川很好奇，他低声问道：“认识？” “昨天两趟电车都是她卖的票。” 沈川看了人家姑娘几眼，只是觉得还算顺眼，没有太在意，他满脑子想的还是侄子的事情。 到了花园路，叔侄两个拎着包下了电车，直奔红枫叶酒楼。 时间早，人少，酒楼只有几个服务员在打扫卫生，邹经理甚至还不在。 “是个大饭店……”沈川故作老练，饭店比较大让他安心了不少。 “二叔，放心吧。”沈墨一眼看到了昨天给他拿试卷的小梅，他挥着手打着招呼：“小梅姐，小梅姐！” 看到他，小梅笑着出来：“快来！宿舍给你安排好了，你和老吴小于他们住一间。” 老吴是大厨，小于是厨房里的学徒；老吴是外地人在沪海没有房子，小于是本地人，但住的远；为了省点钱两个人都住了酒店安排的宿舍。 小梅把沈墨带进宿舍，老吴甚至还没起床；小于起来了，早早去了厨房打下手，做洗菜切配的活。 沈川从兜里摸出一包香烟，笨拙地塞给了老吴。 “我家侄子小，帮忙照看照看。” 沈墨鼻子一酸，二叔是不抽烟的。 “好说好说。”老吴熟练地把烟装进口袋，大大咧咧地对沈川说道：“昨天听大家伙说了，这个小伙子会的多，邹经理也说了，他是要考大学的，人才呐。” 沈川的脸上有了光，虽然是客套话，但他也乐意听。 邹经理走了过来，沈川刚要掏烟，却发现邹经理是个女的，一时间尴尬住，不知道如何。 “来了。”邹经理很客气地和沈川握手：“您是哥哥？” “我是他二叔。” 邹经理笑道：“小伙子不错，放心好了。” “谢谢您。” 沈墨说道：“二叔，放心吧，我过段时间就回去了。” “先生，您看我们这也要开始忙了……” 沈川忙道：“我也要去上班了，你们忙。”他叮嘱了沈墨几句好好干之类的话，很是不放心地上了电车。 沈墨朝他挥着手，二叔从车窗探出身子同他挥手，缩回去之后又把脑袋伸了出来看看他，一直到电车走远，二叔才不再把头伸出来。 小梅给沈墨找了一身服务员的衣服：“换上吧，中午就要开始忙了。” 就算没干过服务员，沈墨也见过服务员给他服务的场景，模仿着来吧。 一群人把地给拖了，等到饭点的时候开始迎接客人。 红枫叶的生意不错，十一点刚到就开始有人来吃饭，忙到下午一点多，沈墨这群服务员才有空吃点饭。 菜是一些边角料炒的杂烩，但总算能有点肉。 吃完之后，继续打扫卫生，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总算可以喘口气了，一群人聚在一起吹风扇聊天，迎接晚上的工作。 服务员分成两群，男的一群，女的一群，只是两方还在有人相互偷偷瞄着。 邹经理过来分派任务了：“今晚有几个包间被预定出去了，其中有个女孩子过生日，沈墨，你负责这个包间。做不好，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好的邹经理。” 不过是上菜端茶倒水，没有什么难度；在包厢的客人到来之前，他要帮忙招呼其他客人。 四点一过，就开始有客人到达；晚上明显比中午更忙，客人来得多，喝得酒也多。 门口迎宾的小娟忽然带着一群人去了采悦厅，这是沈墨要负责的包间。 “小沈，准备了。” “好的娟姐！” 点菜的活沈墨不用去做，他负责后续的上菜。 他端着四个凉菜进了包厢，热情地招呼道：“打扰一下……” “沈墨？”女孩有些意外。 若是真的毛头小子，沈墨现在的脸应该会通红，并且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他的心理年龄超过四十岁，没有任何负担。 “囡囡，你们认识？”一个中年女人好奇地问道。 “嗯。”周洁上下打量着沈墨，满脸戏谑之色：“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个香雾柠提前找好了工作。” 第4章 机会出现 周洁的家境很好，在这个人们普遍偏瘦的时代，她还有些肉乎乎的，这一身的肉就是家境好的标志。 “香雾柠也得吃饭，是不是？”沈墨麻利地把凉菜摆上，周洁故意在桌下伸腿去绊沈墨，沈墨刚刚听她口气不善，防着她呢，没让她得逞，但却让她自己差点绊了个趔趄。 沈墨挺遗憾的，若不是要在红枫叶干上一个暑假，他一定会在桌子下踩周洁一脚。 周洁的恶作剧没有得逞，心中不高兴。 沈墨倒是不卑不亢，把凉菜摆好出去，继续走菜。 里面的人好像找到了话题，朝周洁问个不停。 “他爸妈都是滇南的插队知青，回来之后离婚，不要他了……” 周洁神情夸张，出口的八卦又惊人，搭配着双手的姿势，把包厢里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他出来之后，小娟冲他吐了个舌头：“熟人？” “关系不好的熟人。” “要不给你换一个包间？”小娟对沈墨还挺照顾，不想让他在刚开始就丢丑。 “不了，就这个吧。总不能因为熟人就不做了，后面要是再遇到，总不能一直换。” 小娟给沈墨竖了个大拇指，去其他地方忙活了。 厨房的热菜开始出了，沈墨端着往包厢去；包厢里有人拿了个蛋糕出来，正在往上面插蜡烛。 “沈墨，见过没？”周洁一脸得意地问道。 沈墨觉得很好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就是喜欢显摆。 “没见过。”沈墨逗了她一下。 “我告诉你，这个呀叫做……”周洁的声音软软糯糯，充满了炫耀。 沈墨把菜摆好：“慢用。”在周洁介绍自己的蛋糕之前退出了包厢，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把周洁的下半截话给噎住了。 周洁更郁闷，但没想到沈墨走出包厢之后又退了几步回来：“哎，这个叫什么？” 经过他不配合的打岔，周洁显摆的心情打了极大的折扣，她气鼓鼓地说道：“这个叫生日蛋糕。” 沈墨朝她笑了一下，因为他脑子不自觉地冒出了站长太太的话：“马太太是城里人，知道牛排沙律罗什么汤……” 出来之后他不禁想道，若是之后周洁的老公姓马会不会很好玩？ 陆陆续续，沈墨把包厢里的菜上完，退出去给其他客人服务，周洁的家人开始关灯唱生日歌了。 另一个服务员吴远很羡慕地说道：“真好，还能过生日。小沈，你过过生日没？” “煮碗面不就好了么？最多再加个鸡蛋。”沈墨很久不过生日了。 吴远的语气依旧羡慕：“我想过一次，可是蛋糕太贵了。” “结婚之前过一次就可以了。”沈墨替他定了个目标；男人好像不需要那么多的仪式感，拥有过一次就可以了。 显然吴远也是这么想的，一次就可以。 “小沈，来来来！”邹经理伸手招呼让沈墨过来。 “邹经理。” “刚才新美厅来了一桌客人，其中有三个老外，你帮忙照看一下。” 其他的服务员也有会英语的，但邹经理认定沈墨的英语更好——从昨天做题的状况她就认定了。 “好的。” “小娟，让沈墨过去跟着你和客人点单。” 沈墨跟着小娟去了新美，小娟在心中给自己鼓劲：“没事的，有中国人在。” 包厢里的老外是来做外贸服装，几个衣着考究的人来招待他们。 “红枫叶是本帮菜做得很好，这个红烧肉一定要尝尝，还有这个葡萄鱼，还有这个油爆河虾……” 沈墨站在小娟的旁边，作为备用人员。 三个老外看着菜单，脸上和眼睛露出无奈不解；菜单上甚至连个图片都没有。 中方带了个翻译，但这个翻译只是个“二把刀”，只能让双方进行简单的交流，对菜品的翻译上明显力不从心。 沈墨很好奇自己的淡定，可能他一直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上前一步，嘴里冒出极为流畅的英语，不但介绍了菜名，还大致讲解了原材料和做法。 三个老外总算能听懂了，频繁点头，嘴里不停地说着“OK”。 沈墨还在征求几个中方人员的意见：“刚刚他们点了蟹肉大排翅，这个可以么？” 这是很奢侈的菜，但几个中方人员没有小气：“要了！小伙子，刚才的菜都不作数，你让他们再点！” 小娟惊喜地看着沈墨，低声说道：“你还真灵光。” 沈墨没客气，推荐了几个价格合适的招牌菜，又加了几个普通的菜肴，总不好让中方人员感觉到红枫叶把他们当冤大头宰。 几个中方人员频频点头，这个小伙子还挺上道，只是刚开始那个蟹肉大排翅把他们给吓着了。 “好了，小伙子等下由你来传菜吧。传完菜不要走，在门外等着，有什么事情我们会来叫你的。” “好的先生。”沈墨满口答应了下来。 沈墨和小娟出去，里面几个人明显松了口气。 其中一个中年人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小小的个体饭店，竟然还藏龙卧虎。” 另外一个笑道：“徐经理，等下要给人家小费的。” “自然，自然！”徐经理觉得这种人才放在饭店里太屈才了，但年纪太小，很遗憾。 小娟把菜单报去后厨，兴奋地去找了邹经理。 “邹姐，沈墨太灵光了！刚刚在新美，一开口整个包厢的人都傻了。” 邹经理一副智珠在握了然于胸的样子，她只是微微一笑：“沈墨和你们不一样，去准备吧。”她只是赌一把，没想到沈墨竟然真有这个能耐。 过了今晚，她就要让花园路的人都知道，红枫叶酒楼有个能说英语的服务员，以后招待外宾可以到这里来。 可惜，沈墨只做一个暑假；一个暑假就一个暑假，噱头要先打出去，看之后能来多少人吃饭，按状况给沈墨加工资，以吸引偏科英语的落榜生。 “哎，小娟，带几个人去门口聊天去，给你们休息半小时，就聊沈墨的事情。” “哎！”小娟高高兴兴地奉旨偷懒去了。 邹经理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沈墨，沈墨还是一副很淡定的样子，在出菜口等菜。 红枫叶的服务员忽然都进入了一种莫名的亢奋，这是邹经理默许的。 采悦厅，周洁他们忽然发现服务员换人了。 “哎，沈墨呢？” 接替沈墨的小吴兴奋地说道：“他被调去服务外宾了。” 周洁嗤之以鼻：“他服务外宾？他能说几个单词？” “小姑娘，人家英语灵得很，说得比沪海话还利索。” 这个周洁是信的，因为沈墨嘴里蹦不出几句沪海话。 “矮子里面拔将军……”她嘀咕了一句，等着沈墨出丑。 但沈墨没有出丑，周洁靠在门框上，看着沈墨送菜进去。 第5章 讨价还价 “人家是不是带翻译了？” “有，但没有沈墨说得好。” “切。”周洁根本不信，她很想去现场看看，但包厢里的爸妈催她回来吃饭，周洁无奈退回包间。 吃饭的时候她一直在想，沈墨还能同外国人交流？这怎么可能嘛。 新美的包厢里，沈墨把最后一道菜摆好，后退几步，微笑着对包厢里的人说道：“你们的菜齐了，慢用。” 徐经理先是“哎”了一下，沈墨便问道：“这位先生，还需要什么？” “小伙子，你先别走，留在我们包厢吧。” 沈墨为难地说道：“先生，我还要给其他客人服务，不能一直留在这里，会被扣钱的。” 我知道你们要我留在这里做什么，介绍菜品属于推销，但如果要做现场的同声传译，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而且我还不能上桌吃饭，只能干看着，这也需要补偿。 沈墨再次朝在座的几个人微笑致意，随即出了包厢。 价格不可能几句话就谈拢，先出来吧。 包厢里的人很遗憾，少了沈墨，能沟通，但只能做简单的交流，想要深入聊一些其他的话题就有些难度了；特别是他们还真没想过要给沈墨额外的价钱。 沈墨出来之后吓了一跳，门口围了好几个服务员看热闹。 “沈墨，外国人长什么样？” “一个鼻子两个眼，没有什么特别的。” 门口的赵全友想努力透过门缝看一看，却没有看到。 小梅过来把人群搅散：“快去忙，别围在这里，刚刚邹姐都说了。” 大家赶忙散开，相互帮忙，端茶送水或者招呼买单。 邹经理招招手，示意沈墨过来。 “小沈，等下你就在新美附近，方便里面的客人找你。” “好的经理。”沈墨也正有此意。 邹经理端着一壶茶进去，笑盈盈地说道：“有外国友人前来用餐，酒楼不好小气，送一壶龙井茶给大家尝尝。有什么需要的，小沈就在外面，尽管招呼。” 徐经理果然开口了：“能让小伙子进来么？帮我们翻译翻译。” 邹经理脸上笑容不减：“那是要另外收服务费的。” “怎么算？”徐经理觉得价格不能太离谱。 “一百块。” 徐经理苦笑摇头，但也知道邹经理没有漫天要价。 “算了算了，下次再说。” “您慢用。”邹经理从包厢出来，笑容满面：“小沈，好好干。” 里面徐经理的心思活泛了起来，外面的那个半大小伙子的英语看起来是可以，但能值一百块么？还是只值一百块？ 改革开放，沪海的翻译人才紧缺，能做到同声传译的，整个沪海一个巴掌就能数过来了。 试试吧，一百块就当今晚的饭钱了。 他探出头来，对邹经理招招手，邹经理笑眯眯地过去了。 “先生，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让小伙子进来吧，服务费我们出了。” “没问题。” 邹经理从包厢出来，对沈墨说道：“小沈，今晚只服务这个包厢，其余的不管了。” “好的经理。”沈墨没有问能收多少钱，而是直接进了包厢。 邹经理饶有兴致地看着关上的包厢门，心中暗道：“这小子，灵得很嘛。” 沈墨的出现，让包厢中的交流很顺畅；他只管翻译，别的不问。 徐经理好酒，但今晚的酒没有喝几口，他一直在留意沈墨的翻译速度和精准度，特别是打磕绊的次数。 对于这种日常用语，沈墨手到擒来；他的词汇量还可以，之前在和欧美客户开会的时候也都是自己直接上，做饭局间的翻译不在话下。 徐经理暗自点头，这小家伙可以啊。 临近饭局结束，徐经理问道：“小伙子，你多大了？”有的人天生娃娃脸，看着面嫩。 “十四。暑假出来做些事情补贴家用。” “请假一次要扣多少钱？”徐经理想让沈墨来做翻译了，但又不能大包大揽。 “估计……要三块钱吧。” 徐经理笑了：“不多，不多。过几天我再来找你！”他从钱包里翻出一张大团结，递给了沈墨：“今晚的小费。”随行的另外一个人出去付了饭钱。 三个老外朝沈墨微笑，有一个人从兜里摸了一美元的纸钞，递给了沈墨。 沈墨从容接下致谢，打开包厢的门送几个人出去。 采悦厅的门口，周洁吃惊地看着沈墨和几个老外说说笑笑，并把人送出饭店大门。 “你……英语有那么好？” 沈墨未置可否：“一般般。” 采悦厅用餐完毕，周洁的家里人出来结账走人，带着周洁一起离开。 回去的路上，周洁一直觉得不可思议，刚刚同几个老外对话的是沈墨？这个沪海话都说不利索的人什么时候有这个能耐了？ 送走最后一桌客人，一群服务员开始打扫卫生。 “小沈，来一下。”邹经理免去了沈墨打扫的工作。 沈墨放下拖把，在一众羡慕的目光中走到了邹经理旁边。 “今天表现很好。新美包厢的服务费是一百块。” 一百？沈墨迅速理清思路，这一百块不可能都给他的，饭店肯定要截留，或者这个邹经理要截留。 “这一百块是你挣来的，但不能都给你。” “那能给我多少？”沈墨开始讨价还价，若是给的价码不满意，之后红枫叶就没有这个服务了。 “分你一半，五十块。” 沈墨摇头道：“我要七十。” 邹经理笑了：“小沈，你要知道，没有红枫叶这个平台，你找不到这种活的。” 沈墨也笑：“邹经理，整个沪海，能有我这个本事的人，不超过十个人；肯来做服务员的，只有我一个。” “我要是不同意呢？” “那就算谈崩了。之后红枫叶再也没有能同老外交流的服务员，有这个能力的人也不敢来了。” 沈墨像一个成年人一般，完全不怯场。 邹经理笑容依旧：“刚刚新美包厢里的人应该有找你出去做事的打算了吧？你这请假怎么算？” “请假不能扣我工资。”沈墨很淡定：“您可以和其他客人说，红枫叶有个会讲英文的小伙子，忙得很，他们想来请我得在饭店里消费，等我回来之后再约。账不用我算吧？” “七十就七十！”邹经理大概算了一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若是连这点钱都要和沈墨算得那么清，之后红枫叶的抠门就会在整条花园路流传，得不偿失。 “邹经理，先帮我记着，等我离开的时候一起算。”沈墨没有着急拿钱，饭店人多，钱放在身上可能不会太安全，他身上还有今晚的小费，足够平时支用。 “好。去忙吧。”邹经理不打算给沈墨优待了，沈墨也不矫情，回去抓起拖把接着拖地。 进入红枫叶的第一天，沈墨收入八十元人民币外加一美元；此时美元兑换人民币为1:2.8，黑市可以到4.5或者5。 在这里干上一个暑假，沈墨有信心把户口的费用给挣出来，还能有不少盈余。 第6章 外贸翻译 打扫完卫生，沈墨去冲了个澡，洗掉工作中的疲累，回去宿舍吹风扇。 老吴和小于头发还有些湿，看到他回来便兴奋地围了过来：“听说你晚上的时候很露脸。” “也没有很露脸。” “说说，老外长什么样？”老吴很好奇，他常年在后厨，认识的人只有饭店里的那些服务员。 “也就那样，没什么特别的。” 小于很好奇：“外国人是不是都很有钱？” “也有穷人吧？但能出国的肯定比咱们有钱。” “拿小费了没有？”小于问道，老吴的眼睛也充满了好奇。 “拿了一点。”沈墨从兜里摸出那张一美元的纸钞，秀了一下，小于眼睛很亮，抓过来对着灯光看了：“还是外国的钱呢。” “能换两块多。”那张大团结沈墨没有拿出来，一个晚上拿十几块的小费，说出来太吓人；这个一美元就比较符合大众的认知了。 老吴叹道：“到底还是得有文化才行，像我这样的就只能在厨房抡大勺。” 沈墨却不这么认为：“吴叔，抡大勺可是门手艺，能吃一辈子的。” 老吴听了很受用，这确实是手艺，小于跟着在厨房打杂，为的就是能学这门手艺；现在这小子勉强能做切配的活，但很多刀法老吴还没有教他。 小于既没有文化又没有手艺，只能羡慕地听沈墨和老吴的聊天。他把钱还给沈墨，嘴里不住地咂巴着。 他靠在床头，随手抓过一本武侠小说，看了起来：“哎，想那么多没有用，我还是跟着老吴好好学手艺吧。” 第二天一早，沈墨起床洗漱。 趁着不忙，沈墨先看了一下初三的课本。 数理化是重点，也是中高考中能拉开分数的科目，“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口号已经被喊出。 沈墨沉下心来，先看了数学。 知识点很面熟，但看到题目他还是要愣一愣；思路有，太久没有面对习题，一时间还跟不上节奏。 物理化学也是一样，这些知识点就像久违的老朋友，向他招手，向他欢呼。 “小沈，该去前面了。” 小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面前，沈墨一抬头，太阳已经很高了。 “小梅姐。”沈墨打了招呼，把书收起来，跟着小梅去前面吃了早饭，接着便是擦拭桌椅，准备迎接客人。 今天倒是平静，没有什么外宾到来，沈墨过了很平常的一天；果然机会不是天天有。 但他只平静了一天，之前来这里吃饭的徐经理又过来了。 邹经理一眼就认出了他：“先生，里面请，今天几位？” 徐经理伸出一根手指：“就我一个。让小沈来给我服务。” 邹经理笑道：“小沈的服务费，您是知道的。” “我就一个人，没带老外，这样也要服务费？” “明人不说暗话，只是普通服务的话，我随便指派一个服务员都可以，您点名要小沈，摆明了是需要其他的服务。”邹经理打算再收一笔中介费。 “但不能一百了。” “包厢费二十块！”邹经理知道不能要价太狠，太狠了人家会私下里联系沈墨的。 “可以！”徐经理痛快地答应了。 邹经理对大厅里站着的沈墨喊道：“小沈，你来给这位客人点单，还是新美。” “好的经理。”沈墨走进了新美，琢磨着新美可以做特别的包厢了；看邹经理的安排吧，他只做一个暑假的临时工，还能给人家做安排了？ 邹经理也有类似的想法，一个暑假就一个暑假，如果可以的话，让沈墨在晚上来做个兼职——寒假也可以。 沈墨进了包厢，徐经理点了个清炒菜心，六月黄，小炒牛肉，外加一条清蒸鱼。 上完菜之后，徐经理邀道：“小沈，别站着，来，坐坐坐，和我一道吃。” 沈墨站得像桩子一样：“有规定，这不行。” 徐经理笑道：“我和你们经理说过了，你可以陪我吃饭。” “总要有个说法吧，我总不能坐下就吃，吃完就走。” “呵呵呵呵，小老弟挺老成的。坐坐坐，我同你慢慢说。” 沈墨没客气，坐在徐经理旁边。 徐经理从兜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沈墨，沈墨看了一眼，向阳外贸公司经理徐向阳。 “原来是徐总。”沈墨很上道，立刻把“总”的名号安在了徐向阳头上。 这个时候的个体户比较低调，不愿意太张扬，只有做外贸的会给自己安一个“总”的名号，谋求对方的信任。 “前天带过来的老外你也看到了，明天会有和对方的会议，翻译没有请到。老弟有没有兴趣过来帮个忙？”徐经理不把沈墨当半大少年了，他从兜里摸出一包烟，给沈墨递了一根。 沈墨看着他手里的烟，问道：“价格怎么算？” 徐经理说道：“我只要半天不到，所以只给你三百。” 三百，不少了，但沈墨并不满足。 “五百！早上八点到中午十二点，每超出一个小时，多付一百块；不足一个小时，按一个小时算。”沈墨立刻跟进，把时间限定住。 徐经理笑了：“小沈，你胃口很大嘛。”看来眼前的年轻人并不好忽悠，翻译人才紧缺不是秘密，人家有喊价的本钱。 “徐总是第一个客人，我没有要求美金支付已经很客气了。”沈墨心里没太大的底，先拿美金挡了一下徐向阳，因为他急需这笔钱，只是徐向阳不知道。 果然，徐向阳没话说了；黑市有黑市的价格，沈墨对他确实足够客气。 “可是老弟，你没有证啊。”徐向阳还想再努力一把，压一压价格。 沈墨不虚他：“徐总，您都到这里了，还嫌我没证？那这个事情我就帮不了你了。” “就按老弟你说的办！”徐向阳年纪和沈江差不多，但很会说话，一下子就把沈墨拉到同他一个辈分上；价格不能谈了，再谈沈墨不会接单了。 “明天的讨论内容有没有提要？我要先做个准备。” 沈墨接过香烟，别在耳朵上；徐向阳从包里拿出一叠资料，递给沈墨：“这就是明天要讨论的内容。”听到沈墨要资料，徐向阳放心了不少。 沈墨接过资料，心道原来是皮包公司……他对徐向阳的赚钱模式很感兴趣。 “明天上午八点，在大国际饭店门口等我。” “没问题。” 两个人开始吃饭，别说，这比员工餐好吃多了，沈墨干了两大碗米饭。 第7章 真拿我当小孩了？ 吃完饭，沈墨便和邹经理请假，他没有提服务费的事情。 “明天一天？可以的。”邹经理答应了，没有提扣钱的事情。 沈墨把手里的名片递给邹经理：“明天给向阳外贸做翻译，半天五百。”他知道邹经理一定会做宣传，总要给她一点做噱头的东西，要不别人凭什么来红枫叶吃饭呢？ “下午给你放假，你去买件衣服，明天总不能穿汗衫过去。”邹经理忽然觉得她有做掮客的潜质：“要不要先预支一点钱？” “预支二十块钱吧。”沈墨打算买一身像样点的。 “跟我来办公室。”邹经理把沈墨带到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日记本，翻到沈墨的那一页。 “工钱另算，昨天你的八十块，给你预支二十，还剩下六十。” 她拿出二十块，递给沈墨。 沈墨接过来：“谢谢邹经理。” “叫我邹姐吧，其他人都叫我邹姐。” “好的邹姐。” 从办公室出来，沈墨就离开红枫叶，去商场买了白衬衫和西裤，又买了皮鞋和袜子。 虽然是大路货，但穿上去总算像点样子。 钱还剩一些，沈墨去买了本词典；日常交流没有问题，但并不代表谈判的时候也没问题；没有电脑网络，只能靠词典。 又买了一个人造革的黑包，用来装资料，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老成一些。 回来的路上，沈墨看到路边有卖瓜子和花生的，便去买了一些。 回到红枫叶的时候是下午，客人还没有到，一群服务员比较闲，看到人模狗样的沈墨，一下子围了上来。 “小沈，听邹姐说你明天要去做翻译，半天五百块？” “是的。”沈墨没有否认，他需要这群服务员八卦传消息，否则他的名声怎么能打得出去？ 他把手里的瓜子花生递了出去：“小梅姐，给大家分一些，等我赚到了钱，再请大家吃蛋糕。” 一群人发出欢呼声，开始分瓜子花生。 邹经理过来抓了一把，笑盈盈地说道：“小沈，明天好好干。” 邹经理很愿意配合沈墨，即便只是一个暑假；等到明天沈墨回来，若是成功了，就给沈墨安排个单间，好好把这个招牌利用起来；若是做得不好，往后就不丢这个人了，让沈墨老老实实地挣服务费得了。 晚上邹经理没有让沈墨干活，让他好好休息，准备明天的翻译，沈墨没有矫情，回宿舍准备资料，一直到老吴和小于回来。 “那么晚了么？” 小于很羡慕沈墨：“吴叔，小沈一看就是有文化的，比不了比不了。”他从来没想过有文化能赚这么多钱，半天五百？那一天不得一千？真有一天的活，沈墨就能挣上别人差不多一年的工资。 忙活了一晚，沈墨第二天一早就换上衣服出了门，往大国际饭店去了。 趁着还有时间，他去要了粢饭豆浆，一边吃一边等人。 徐向阳比他晚，八点半才来；他一身西装，头发梳得油光，皮鞋擦得锃亮——同他一起的还有几个，都是之前去红枫叶吃饭的熟面孔。 “走吧，进去。” 徐向阳他们带着沈墨进入大国际饭店，他在这里面订了个会议室。 会议室在二楼，不是很大，打扫得很干净，桌子上铺着酒红色的绒布，每个座位上还有一个瓷杯。 “小沈，等下你坐我旁边。还是上次的几个老外。” 沈墨心情一下子放轻松了许多，虽然只见过一次，但这一面给了他很大的信心。 果然，几个老外进来之后看到是沈墨，露出了会心一笑，他们和沈墨热情地打着招呼寒暄。 他们去的国家多，见惯了半吊子翻译，沈墨不是专业的，但水平还可以——有不少人比沈墨的水平还差。 做生意，又不是翻译科学文献，大家把最关键的几个点给理清楚就可以了。 会议进行得很顺，沈墨一边记录关键词一边翻译，勉强跟得上节奏。 徐向阳一边开会一边偷偷看手表，生怕时间超了。 十一点五十左右，会议结束，但还有些事情没有谈完，沈墨觉得还需要半天。 徐向阳有些遗憾，看来还要再麻烦沈墨一次。 两个半天，一千块跑掉了；关键是这两个半天加起来不到八小时，他觉得亏。 几个老外起身，开始进行会议后的愉快聊天，准备去吃饭。 沈墨没打算蹭这顿饭，他要和徐向阳结清费用。 徐向阳一脸便秘的表情：“小沈，你看……我这肯定还要再来一次，咱们一起结了算了。” “不成，之前说好的，结束之后就立刻付清。”沈墨没有徐向阳高，仰着脑袋看着他，但眼睛里却没有商量的神色。 这五百块关系着他的户口，断断不能等；早点把事情结束，他也能安心。 “下次，下次一起。”徐向阳打着哈哈，拿着包想走。 沈墨很生气，头一单就遇到这种状况。 “徐总，下一单能轮到我么？” “能，一定能！”徐向阳满口答应着。 “下一单的钱你能付么？” “必须付，不管还要不要接着做翻译，下次的钱一定付。” “你觉得我能信得过你么？” 徐向阳笑了：“你得信得过我。” “我信不过你。”沈墨也笑了：“我敢接你这个活，就做好了你赖账的思想准备。趁着老外还没走，我去说几句话，你看你这单还能不能做成。” “我没说不给你啊。” “你说了。”沈墨把声音提高三分，将那几个老外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小沈！你知道我这单有多少钱么？你要是给我搅和了，你赔不起！” “那是你跟老外的事情，我管不着！”沈墨开始往几个老外那边走，徐向阳一把拉住他：“就晚个几天，你急什么？” “等不了一点点！你能赖我的账，也能赖人家的，为了避免其他做外贸的中国人受你的拖累，我有义务提醒人家。” “你图的什么？我赚了钱能少得了你的？” “我就图我那五百块！另外姓徐的，我提醒你一下，咱俩双输好过你一个赚。这几个老外住哪儿我一定给查出来，不把你这单生意给搅了，我不姓沈。” 沈墨态度坚决，像一块滚刀肉，徐向阳无法，只好拉开皮包：“还想着等会给你的，这人家还在呢，当面数钱多不好看。” “那你徐总下次提前付，这总好看了。” 徐向阳被噎得不行，从包里数了五十张大团结出来，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行了，钱给你了！”徐向阳的气不顺得很，竟然被一个半大小子给拿捏了。 沈墨一张张地数了，收到自己的提包里。 “提醒你一下，不要想着欠翻译的账。另外，要是我出了什么事，我一定算你头上，你看我搅不搅和你的生意。” “凡事得讲个证据。” 沈墨嗤笑道：“我又不是公安，我要什么证据？” 第8章 把钱给二叔 徐向阳终于觉得不能把沈墨当小孩看了，因为这话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拜拜。”沈墨拎起自己的提包，朝徐向阳他们打了个招呼，先离开了。 其他几个人立刻围了过来：“老徐，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这小册佬，半点亏都不肯吃。” “下回不找他了！惯他这臭毛病！” 不找沈墨？徐向阳都不知道自己能找谁了。 虽是做外贸，听上去高大上，但徐向阳的并不觉得自己是大老板，他的每一笔钱都要花到刀刃上。 之前找的几个翻译还不如沈墨，沈墨价高就高一点，总是能找到人的；真正的翻译根本轮不到他。 一想到还要再找翻译，徐向阳心里就叹气，一切都和想象的不一样。 “走吧，招待几个老外吃饭去。” 徐向阳拉不下来脸去红枫叶，这个点就算去了沈墨也不一定在。 “就在这里吧。”徐向阳一肚子火气加闷，带人去了楼上餐厅。 沈墨可不会蹭他这顿饭，蹭了这顿饭后面钱都不好算了。 走在外面，他想着后面的事情，若是要在外一整天，中午饭要怎么解决？下次要提前说好，让对方管饭。 到外面，他花了一毛钱吃了一碗面，乘车返回二叔的宿舍。 只离开几天而已，沈墨对这个地方却分外想念。 他换了一身寻常衣服，把二叔留在屋里没洗的衣服给洗了出来晾好，习惯性地想动手做饭，但手一摸到米袋，就笑了起来。 今儿不做饭了，和二叔出去吃。 午后的阳光热烈，风也热，沈墨躲在屋里摇着蒲扇，面前摆着一叠用皮筋扎起来的大团结。 等到五点多，外面马路上多了许多喧闹声，自行车的铃声叮叮当当响起，工人们下班了。 沈川骑车回来，和街坊邻居们打着招呼，脚步轻快地上了楼，刚拿出钥匙，却发现房门有些不对劲。 难道是进贼了？沈川脑门上立刻冒出了汗，他一把将门推开，却看到侄子正在屋里摇着扇子，笑着看着他。 “二叔，你回来了！” 沈川的心从嗓子眼回到肚子里：“你怎么回来了？是在饭店做的不顺心？还是和其他人闹了矛盾？” “都没有，我干得好好的，有声有色的。”沈墨摇着蒲扇，往那一叠大团结上扇了扇，沈川终于留意到了这堆钱。 他先把门关好，随即上前低声问道：“哪来的？”沈川表情严肃，生怕侄子走上邪路，若是沈墨没法给他一个满意的回答，他一定要大义灭亲，带着沈墨往派出所走一遭。 如果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能让沈墨信任，这个人只能是二叔沈川。 “二叔，你坐。”沈墨拉着沈川坐下，沈川一脸警惕，那堆钱他甚至都不想碰。 “小墨，你说实话，这钱是哪来的？咱们赶紧还给人家。你二叔我不指望你大富大贵，只想你能清清白白。” “我知道。二叔，这钱是我挣来的，清清白白挣来的。” “你当你二叔是港督（傻子）？干什么能赚这么多？” “二叔，我英语还可以，给人家做翻译了。” 沈川一脸迷惑：“你英语还可以？能有那么好？你可别骗我了。” 沈墨无奈了，之前原主的成绩只能算一般，难怪沈川没信心；但他得往下圆，否则二叔真会拉他见官，不对，是去派出所。 “二叔，这真是我挣的。”沈墨想了又想，说道：“我在红枫叶遇到外宾了，今天刚给一个外贸公司做翻译，半天五百。” “半天五百？”沈川更诧异了，这完全超出他的认知。 “机会不是天天有，红枫叶还有我六十块钱的奖金。二叔，我知道您担心我走歪了，但这次真不是，您可以去花园路打听打听，谁不知道红枫叶有个会英语的沈墨？” 沈墨一脸臭屁，让沈川信了三分。 “我过几天就去打听，你小子可别蒙我。” “我还得在红枫叶干下去呢，要不谁来找我做翻译？就今儿的钱，还差点没拿到。” “怎么说？”沈川紧张了。 “我给那个外贸公司的人说，不给我算钱，我就去搅黄他们的生意，他们才肯给我钱。” “你小子，胆子太大了。”沈川想了一下，忽然又问道：“那你们班的人是不是都能去当翻译了？”他还是觉得不对劲。 “不可能！就我们老师都不一定行。”沈墨给了一个否定的答复。 “那凭什么你行？” 沈墨说道：“二叔，我之前听说过翻译赚钱，就开始准备了。说实话，其他人我都没指望，今年也只是想去大饭店赚钱小费，翻译的事情也是硬着头皮上的。二叔，你别找人借钱了，这五百应该够了。” “够了。”沈川信了一半，侄子努力了，上进了，他愿意信：“但我还是得和你爸还有你爷爷奶奶说是我借来的，要不这钱他们得给挪去做别的。” 沈川对家里人一百个不放心，他决定这几天就请假去给沈墨办户口，早点把户口落定，侄子念书也能踏实。 “二叔，开学初三，我想申请住校，节省来回的时间用来学习。” “吃饭是个问题……”沈川比较担心侄子的生活。 沈墨却很轻松：“二叔，这个暑假我在红枫叶怎么也能挣上点钱，要是能再接个活，初三的生活费还有富余，接不到省着点也够用。再说，我也想让你找个对象。” 沈川抓抓头，乐了：“你小子还操心起我来了。” 若是沈墨住校，沈川的个人空间会非常大，谈个对象不是问题。 初三之后的暑假沈墨已经给安排好了，他打算去红枫叶打工，高中继续住校，二叔的个人问题能尽快解决。 “今晚还回红枫叶么？” “回，这么多钱我不敢放饭店，还是给二叔我心里才能踏实。” 沈川心里也踏实，他打定主意，就算这钱不是正路来的，他也要先装个傻，把侄子的户口落定；落定之后，就算有人来追究，再慢慢还就是了。 当然了，过几天还要去花园路看看，要是侄子真有这个本事……沈川心里没太指望。 “二叔，今儿出去吃吧。” 沈川不肯：“急什么？等到你户口落定了咱们再出去吃。” 他还得回去找爸妈商量，还得找大哥；后嫂子是不会接收沈墨的，那就只能落在老房子上。 沈川去拿了小锅，煮了面条，给里面磕了俩鸡蛋，叔侄俩一人一个。 沈墨蹲在旁边看沈川煮面，清水面条加鸡蛋，很简单的饭，但也是真的香。 吃饭的时候，沈川看到了沈墨的那身行头。 “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 沈墨从兜里摸出那张一美元，递给沈川：“二叔，外宾给的小费，一美元。您拿着，可能有用。” 这是个稀罕物，在办户口的时候把这个东西拿出来，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沈川没客气，伸手接过来揣兜里；一美元的小费他觉得还算合理。 “吃面！” 沈墨把面条秃噜完，把锅碗刷了，沈川看到自己的衣服也被晾在了阳台的绳子上，摸了一下，半干了。 真好！ “二叔，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沈墨拎着自己的那身行头，还有提包下了楼，沈川送他上了电车。 还是那个姑娘，沈川付了一毛钱的车费，对人家笑道：“劳您驾，这是我侄子，您帮忙留意。” 姑娘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夏日天黑得晚，沈墨到了花园路，先去买了点蛋糕——边角料更便宜，但这次不能买。 红枫叶忙得热火朝天，沈墨提着袋子进来的时候，小梅眼睛一亮。 “小沈，你回来了？” “事情忙完了，回来帮个忙，总不好在外面闲逛。我去换衣服。” 邹经理把沈墨叫了过去：“别忙回去，今天顺利么？” “总的来说还是顺利，给大家买了点蛋糕，先放……”沈墨看了看大堂，好像没有地方好放。 “先放宿舍吧，晚上忙完了再说。” “嗯。”沈墨回去，换了服务员的衣服，出来和大家一起忙。 今天晚上就没有老外了，沈墨能在刚过来的时候就遇到向阳外贸公司属实走了狗屎运。 等到九点多，吃饭的人散去，沈墨回宿舍把蛋糕拿过来，一群服务员吃着饭又吃着蛋糕，笑声连连。 沈墨吃过晚饭了，但还是跟着大家一起吃了点。 小吴扯着嗓子说道：“小沈，你不知道吧？你今儿在咱们附近算是有一号的了！” “真的假的？” “真的！不信你问邹姐！” 邹经理笑眯眯地说道：“小吴这话说得很对。小沈，今儿翻译紧张么？” “紧张，到底是正式的会议，不紧张那是假的。还好没出什么纰漏。” 邹经理对大家说道：“你们慢慢吃，小沈你跟我来。” “哎！”沈墨跟着邹经理过去，吃饭的人在小声议论：“哎，今天邹姐给小沈腾了一个单间，这人有本事，连住宿条件都好。” “谁说不是呢？”小梅也很羡慕，她是领班，但也只能住两人间。 邹经理带着沈墨到了收银台这边，看着大堂热闹的人群，问道：“事情真有那么顺么？” “瞒不过邹姐，徐总想拖我几天。” 邹经理笑了：“他敢？拖你一天，我就让他在附近的名声臭掉，往后不要想着接单子了。今晚你和老吴小于再挤一下，明天搬个单间。” “这……不太好吧？” “指望你的招牌呢。”这也是红枫叶的招牌，之后若是还能招到像沈墨这样的服务员，不说能给人家做同声传译，只要能有接待外宾的能力，就能住单间；邹经理要把这个待遇也传出去。 “谢谢邹姐。”沈墨不矫情了，又提醒了一句：“可能徐经理他们还会来，他们的事情还没结束。” 既然人家邹经理那么敞亮，沈墨也不打算瞒着：“邹姐，我估摸着他找不到别人来做翻译，求到您这边的时候，您看着办。” “人小鬼大。”邹经理很满意，徐向阳过来要是消费得不让她满意，她就不帮着说话，让徐向阳直接找沈墨触霉头。 第9章 拿捏 这几天邹经理没有闲着，她在打听翻译的价格，特别是昨天晚上收到了沈墨的具体报价之后，更让她心中咋舌。 知识就是金钱，这话真是半点不假。 半天五百，花园路上这么多饭店，有一个算一个，只有红枫叶有一个沈墨，其他的饭店能招呼老外点个菜就不错了。 沈墨赚了钱回来，邹经理心中安定，可以把招牌打出去了。 饭店的员工简单用了饭，好几个人帮沈墨去搬东西。 其实没有什么好搬的，只是几件衣服，几本书，席子都是上个人留下的。 沈墨将就躺了一晚，第二天早起给刷了一遍，趁着白天给晾了起来。 早上比较空闲，有好几个穿着别的饭店衣服的服务员专门过来看他。 沈墨拖地的功夫就来了好几个小姑娘和小伙子，他们找到红枫叶相熟的人，躲在角落窃窃私语，见沈墨看过来，他们会给沈墨一个笑脸，再低声说笑几句，迅速离开。 吴远凑到沈墨旁边，用胳膊肘搭着他的肩膀，语气中充满了羡慕：“到今天我才知道念书是真有用的。” “现在后悔也不晚，回去再念一年看看？” 吴远摇头叹气：“我就不是个念书的料……哎，干活干活。” 沈墨有点回新手村炸鱼塘的感觉了。 临近中午，徐向阳出现了。 头发依旧梳得齐整，身上的衣服也干净，但沈墨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半天的时间够干什么的？他就算把电话打烂也找不到像沈墨这样的人。 邹经理迎了上来：“哟，徐总来了，里面请！今天几位？” “一位。” “好嘞！小娟，带徐总用餐。”邹经理故意没有安排沈墨，而且一个人用餐，邹经理也没有要安排包间的意思。 “让小沈服务。”徐向阳表情淡然，像无事发生一般。 邹经理趁机敲他的竹杠：“小沈只服务新美包厢，那个包厢的费用二十块起步，不算餐费。” “那就去新美。”徐向阳抬脚往二楼走。 “小沈，去新美。” “哎。”沈墨答应了一声，跟着徐向阳进了包厢。 徐向阳坐下，打量着这个少年，沈墨手里拿着本子和菜单，问道：“徐总想吃点什么？” “你觉得你的服务费能值二十块么？” “不值！”沈墨飞快地答道：“徐总，这个冤枉钱您别花了，楼下大堂一样能用餐。” 徐向阳又被噎了一下，这小子不按常理出牌呐。 沈墨今天就没有要接他的话茬，徐向阳点完菜之后，沈墨就出了包厢，很快把他点的四个菜给端了上来。 “徐总慢用。”沈墨把菜放好：“我就在门外，有什么需要您招呼一声。” “小沈，等等，急什么？来来来，坐坐坐，一起吃。”徐向阳热情地邀请道。 “无功不受禄，和您一起吃饭，我怕掏不起那一半的饭钱。”沈墨把户口的钱挣出来了，正处在无欲则刚的境地，他往门把手上一拉，转身就出了门。 里面的徐向阳眼珠子一转，打开包厢门，往外面喊道：“经理呢，过来！我要投诉！” 声音传到楼下，笑容浮现在邹经理的脸上，她慢条斯理地上了二楼，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徐向阳，又看了一眼云淡风轻的沈墨，问道：“徐总，是哪里招呼不周么？” “就你们服务员这个态度，也敢收我二十块的包厢费？” “徐总，包厢费二十，不是服务费二十。您不满意，我给您换个服务员。小沈，你去楼下大堂，有其他客人来了。” “好的邹经理。”沈墨马上下楼了。 邹经理看着徐向阳，笑盈盈地问道：“徐总，请问您对我们的服务哪里不满意呢？” 徐向阳语塞，但还是强说道：“你自己来看，这条鱼，是新鲜的么？” 鱼皮爆裂开来，正是新鲜的标志。 邹经理的笑开始阴冷：“徐总是来找茬的？” “昨天你们的服务员沈墨坑了我五百块，这笔账怎么算？” “徐总，那五百块是怎么回事，整条花园路的饭店都知道，有意思么？是不是这顿饭吃完，红枫叶还得倒贴你？有什么需求直接说吧，不必拐弯抹角。” “好！让沈墨出来，明天跟我走！” “价钱怎么算？徐总，实话和你说，沈墨一天的价格是一千块！您今天这个样子，沈墨不会跟您走的。” 徐向阳想过来找个茬，让红枫叶压着沈墨免费给他服务一次，可没想到邹经理不吃他这一套。 “徐总，好好的合作被您做成一锤子买卖了，小沈不敢和您出去了，他担心人身安全。当然了，红枫叶可以替双方作保。” 作保？保人不能白当，徐向阳要出血的。 “当然了，徐总不是非要答应，我们也只是提个建议。”邹经理的笑容又恢复了几分阳光，徐向阳竟然从一个女人的脸上体会到了皮笑肉不笑。 徐向阳咬了咬牙：“好！之后我们外贸公司的宴请，都放在红枫叶，每次都用这个新美包厢！” “徐总大气，那我去同小沈商量一下？小沈毕竟还小，昨天回来吓坏了。”邹经理笑容更盛：“徐总慢用。” 徐向阳无奈了，翻译这一块明显是卖方市场，人家要多少他就得给多少，否则生意没得谈。 邹经理下了楼，问沈墨道：“徐总那边还要请你去做翻译，你觉得怎么样？” 沈墨很淡然：“邹姐，我不想做徐总的翻译。” 邹经理意外了：“你是和钱有仇？” “有的钱我不想赚。”燃眉之急解了，沈墨就没那么执着了。 这小子……邹经理觉得沈墨可能是书看多了，有些书呆子气。 “邹姐，徐总的事情没得商量，他信誉不好。”沈墨怎么可能还有书呆子气？邹经理刚刚在二楼和徐向阳单独聊了一会，肯定达成了某种口头协议；她为红枫叶争取到利益是必然的。 如果他答应给徐向阳做翻译，是不是也要付出点什么？ 事情可以双赢或者三赢，但他不想让邹经理两头吃，他还倒欠人家一个人情。 第10章 验明真伪 邹经理以为沈墨是小葱两分钱，想拿一把，没想到沈墨玩真的。 “小沈，我让徐总先付钱。” “这不是钱的事。”沈墨把话说得很死：“帮他忙太受气，我不愿遭那个罪。” “小沈，何必呢？” “别，邹姐，别人都好说，就姓徐的不行。他爱找谁找谁，我不伺候。” 邹经理惊奇地发现她要欠沈墨一个人情了，这小子油盐不进呐。 可她已经答应徐向阳了，还让人家把之后的饭局都放在红枫叶，这个事情要是办不妥，之后徐向阳能把红枫叶的名声给败坏干净。 “小沈，不要那么激动，徐总也算咱们饭店的老顾客了，你过来其实没几天，但咱们姐弟俩关系处得也还不错吧？算姐欠你个人情，行不？” 沈墨低头想了想，说道：“邹姐，你和姓徐的说，就这一次，下回别来找我了。另外，钱要先付一千，多了的部分你后面再退给他。” 邹经理笑了，退？不可能退的，当徐向阳提前支付的饭钱。 “行，我去和徐总说。” 邹经理蹬着高跟鞋上楼了，一路踢踏声响不停。 徐向阳焦急地等着，根本没有心情吃饭；上次和沈墨闹得不愉快，这次上门实属无奈之举，若是沈墨不出来，他这单生意怕是要亏掉。 “邹经理，怎么样了？” “小沈信不过你，不愿意给你帮忙。我好说歹说，人家才愿意。” 徐向阳心道，我又不是不给钱，他怎么可能不愿意？ 但却听到邹经理接着说道：“条件是小沈开出来的，预付一千块，反正他五点就要离开，没有少了会补的状况，多的话我再退给你。能接受，小沈去帮你这一次，不能接受，吃完饭我送您出门。” “一千块？”徐向阳几乎叫了起来：“他是真敢张嘴！” “多么？”邹经理很奇怪地看着他：“徐总，这不是别的，嫌贵可以找别人。还有，小沈只帮这一次，下次你得找别人了。” 看着徐向阳脸上阴晴变化，邹经理说道：“你要是不信，可以直接去楼下问小沈。” 徐向阳没了脾气，邹经理笑盈盈地等着他回话。 “行，你们真行！我也就是这次让你们拿捏住了。”徐向阳一边愤愤不平一边从提包里取钱。 邹经理明明还在笑，脸上的肌肉线条微微变化，立刻从阳光转成了阴沉。 “徐总言重了，我的面子也就这一次。” 她觉得徐向阳被沈墨拒绝一点都不亏，这么不会说话，怎么能把生意做好？若是还有下次，不让你拿二千块出来压在红枫叶，都对不起你今天的态度——还真当自己是个总了？ 邹经理把钱数好，一千块。 “什么时候出去，提前说一声。” “明天一早，预计半天！” “好，我让沈墨准备。”她把钱拿走了，没有留服务员给徐向阳。 徐向阳草草用过饭，抓起包离开。 邹经理把一千块放到了柜上，对沈墨说道：“钱到了，等你回来算给你。” “先放着，走的时候一起算。” 沈墨稚嫩的脸上有着不相称的成熟，让邹经理觉得很不协调。 下午的时候，消息又传了出去，很多人知道了徐向阳第二次来请这个沈墨去做翻译，沈墨的名声打出去了。 其他几个大的个体饭店有些羡慕红枫叶，怎么一下子就能淘到这个宝？ 老话说得好，莫欺少年，真是不假！ 只是不知道还有多少个像沈墨这样的少年，要是能请到饭店来和沈墨打个擂台多好。 很多饭店动了心思，开始联系各大高校的英语老师；做翻译的机会不是那么容易有，但遇到了要能把握住。 下午休息的时候，一群员工起哄让沈墨再去买点瓜子花生，他们没好意思吃大户，有点零嘴就挺好。 邹经理叮嘱了一句：“吃归吃，当心地面整洁，别把瓜子花生壳丢得到处都是。” 沈墨不时看看窗外，不知道二叔下午是会到这里还是回老房子？ 沈川也在想这个问题，今天上班都心神不宁；他想去花园路打听打听，但又想回老房子那边找户口本。 他只是勉强高中毕业，但心气却高，下午一下班，他就先往花园路来了，饭都顾不得吃。 上了电车，还是那个姑娘售票。 “花园路？” “是的。” 沈川付了一毛钱的车费，靠在窗边，热风吹在身上，却比不过心中的燥热；侄子可千万不能骗他。 到了花园路，他下了车，没有直接去红枫叶，沈墨在那边，可能掏不出什么真实的消息。 路边有小饭馆，他进去要了一碗阳春面。 侄子沈墨话说得很满，他倒要听听周边的反应。 “您的面~”老板扯着嗓子把碗端了过来，陪着笑道：“慢用。” “哎，老板，最近可听说过什么消息没有？” 瘦瘦的老板脸上出现了好几道褶子，笑容让褶子的沟壑更加明显：“你也听说了吧？” “不知道是真是假。” “真的！今天人家红枫叶的服务员又有口福了，听说那个小翻译去买了很多好吃的。” “他能挣多少？” “挣多少咱不知道，有说三百的，有说五百的，但听说今天又接到了一单！怕是之后往红枫叶吃饭的外宾要多咯。” 旁边几个食客也插嘴道：“是的嘞！这有本事的人就是厉害，回去之后我得和我姐的孩子说，让他们认真学习。” 沈川也在笑，他为侄子高兴；但他多长了个心眼，吃完面之后，又换了一家小饭铺，要了一客生煎，打听了同样的事情，得到了几乎一样的答案。 一碗面吃不饱，再加一客生煎有些撑，沈川很愉快地乘车往老房子赶。 侄子没走上歪路，他很高兴；赚钱不赚钱的都是次要的。 临进家之前，沈川去买了些糕点；侄子的户口要搞定了，他心中那根弦可以松一松了。 “爸，妈！我回来了！你们吃饭了么？我给你们带了蟹壳黄和梨膏糖。” 汪霞屏先往沈川身后看了看，没看到沈墨，便接过了糕点。 “我和你爸都吃过饭了，买这些糕点，你是发财了？小墨呢？怎么不见人？” “他暑假找了点事情做，想挣点钱补贴家用。” “这还差不多。哎，小川，我和你说，明年让小墨住校，妈给你介绍个对象，你也该成家了。” 沈川含糊地应着，搓了搓手，开口道：“妈……” 汪霞屏一直等着他，看到他这副样子，立刻提高声音：“要钱没有！别整天惦记那没影的事情！实话告诉你，你点心提进门我就知道你想干什么了？小墨呢？是不是躲在外面？” 她把点心拎起来，往沈川的怀里塞：“拿走拿走，你妈我吃不起。” 第11章 准备落户口 “妈！”沈川不满地喊道，他快要被气哭了。 求自家人怎么也那么难？他这次还不是来借钱的呢，没想到爸妈的成见如此之深。 “要钱没有！一分都没有！你刚刚不是说了么，小墨去找了点事情做，我看这样蛮好，明年初中毕业了可以接着做。” “我不是来借钱的。”沈川重重地吐出了几个字。 “哎？”汪霞屏意外了：“你不是来借钱的？那你拎着这点心来，还能有什么事情？”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她很自然就想到二儿子是为了沈墨的户口，这个户口至少需要三百，万一遇到刁难，可能需要更多的钱。 沈川一屁股坐在小椅子上，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和爸妈说说侄子出息了，现在他半点心思都没有了。 “我借到钱了，能给小墨落户口，但户口得落在家里，我来拿户口本。妈，你不会连户口本都不给我吧？” “你傻不傻？你借的钱，你大哥不会给你的。”汪霞屏又心疼又生气，这个事情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二儿子出头，偏偏二儿子心又软，硬是要接这个事情。 “当初就是大哥和嫂子嫌麻烦不肯跑，那时候还不用花钱呢，一直拖到现在……再拖下去，小墨就得回滇南了！你知道楼下多少人等着明年夏天看小墨上火车？到时候周围的街坊怎么看咱们？怎么说咱们？” 汪霞屏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她回到里屋，把户口本还有之前的证明给翻出来，交给了沈川，叹道：“你就是傻！要是将来小墨能有点良心孝敬你，算你没白费这个心思。要是和你大哥一样，你这钱就算扔水里了。” “我自己的侄子，我乐意！”沈川拿过户口本，心中大定，明天他就请假去给跑户口去。 大哥那边他是不指望了，被后嫂子拿捏得死死的——沈川觉得大哥一直在用后嫂子当挡箭牌，离婚之后大哥对沈墨就基本放养了。 他拿着户口本回去，趁着天色还早，又去找厂里的领导请了假。 把之前攒的将近二百块钱翻出来，再加上沈墨带回来的五百块，这笔巨款让沈川心里踏实。 “就算涨价，也不能涨到七百块吧？”沈川兴奋得有些睡不着，之前该有的证明都有，这次把钱一交，小墨的户口就落定了。 知青子女落户一直是个大问题，沈墨算是比较容易的，但也被卡在了城市增容费这一关。 不要小看最低三百块的门槛，很多家庭拿不出来，拖延的时间长了，孩子长大了，年龄可能会超出。 迷迷糊糊睡了一晚，沈川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先看了一下身边，钱和户口本都在，傻笑浮现在脸上。 有了沪海的户口，将来就算考不上大学，侄子也能有个工作安排。 他迅速给自己脸上泼了点凉水，什么考不上大学？侄子那么有出息，怎么可能考不上？ 至于侄子给他的回报，他还没有想过。 小心地煮了点面，沈川迅速吃完，骑车直奔派出所，一路兴奋又小心，生怕突然冒出来个人把他给抢了。 到了派出所，沈川的心脏在砰砰狂跳，遥不可及的目标一下子变得触手可及，让他无法镇定，只是傻笑个不停。 “莫不是来了个神经病？”几个民警看到他这个样子，纷纷侧目而视。 “难说，家里人呢？该送精神病院的，怎么还弄到咱们这来了？” “同志您好，请问办理户籍的地方？” “在那个办公室。”一个民警给指了一下，沈川连忙道谢，抢先一步堵在门口等着。 几个民警不奇怪了，沪海的户口有多珍贵？这样的傻笑可以理解。 户籍民警过来了：“哎，让让，让让，我不进去，您就站到天黑也没用……” 门一打开，沈川一马当先，抢在前面，把准备好的材料递了过去：“您看。” “哟，知青子女啊。您这个事情没那么快，我先给其他人办一下。” 其他几个是正常的新生儿落户口，他们笑嘻嘻地排在了沈川旁边，还有人给户籍民警带了红鸡蛋。 沈川暗自懊悔，早知道也带点东西来了。 他焦躁地等待着，等到几个办户口的人走了之后，终于轮到他了。 “您看……” 民警没着急看，先去给自己倒了杯水：“知青子女，是要政策的，晓得的吧？” “晓得晓得，证明我都带来了。”沈川把证明和户口本都递了过去。 “71年出生的？今年十四了？”民警抬头看了一下沈川：“你是孩子什么人？” 这个人太年轻，绝对没有这么大的孩子。 “我是孩子叔叔，他爸妈离婚了。” “哦。”民警觉得合理了，这样的叔叔可不多。 “证明合规，年纪还没超过十六，也可以。但还有笔城市增容费。” “带了带了。” “我还没说多少呢。” “三百多应该够的吧？”沈川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看看，父亲沈江，会计……母亲何玫，小学教师……这都是好工作，三百绝对不够！”民警给了沈川一个回复。 “那要多少？”沈川开始紧张了，他想替侄子省一些。 “我要核算一下，初步估计，要四百左右，你先把钱准备好，明天再来一趟，应该可以有准信。”民警很客气地说道。 “好的好的，麻烦您。” 沈川把东西收好，连声感谢出了门，果然一天不够啊。 出门之后，他脑子里都是前面一户人家送的红鸡蛋。 他去外面买了一包烟，又转回了派出所，但没有进去，只是去了传达室。 “爷叔，打听个事情，负责户籍的民警是住哪里的？”沈川故作老练地把手里的香烟送了出去。 传达室的人一眼就看出来沈川想走后门，但没有说破，他不动声色地收下香烟：“咱们所这条路，往前走，咱们所的人有一个院子。管户籍的姓王，叫王晖，住在最东边那个楼，二楼的最东边，很好找吧？” “爷叔，太谢谢您了。” 沈川决定晚上去走一遭，这次无论如何要把沈墨的户口落定。 第12章 为了拒绝而拒绝 临近中午，沈墨的翻译工作结束。 他没有二话，收拾东西就走人，不提午饭的事情。 徐向阳在后面喊道：“哎，小沈，还得再来几次。” 沈墨回头道：“别，趁着有时间，你还是找别人吧。” 徐向阳拦在沈墨身前：“老弟，我到哪儿找人去？我这单生意要是没谈成，你得负责！” “行啊！”沈墨话头接得很快：“那要是谈成了，分我多少？” “不是，凭什么？你出多少本钱？还想分点？” “对啊，我就一翻译，谈不成要我负责？谈成了却没我的分红？凭什么？” 徐向阳又被沈墨给噎住了，他愣了几秒，赶紧换脸：“哎哎哎，老弟老弟，有话好说，咱们先吃饭？慢慢谈嘛。” “别，你徐总的饭不好吃，我可是深有体会。吃了不好算钱，我走了。你赶紧找别人吧，还让我负责？你的事情我可不敢再接了。来之前就说好了的。” 几个老外在沪海多久了？至少一个星期了吧？这个开支可不小，按照进度来看，一次会议不够，还要再来两次。 徐向阳无奈，今晚看来还得去红枫叶消费。 沈墨离开大国际饭店，阳光炽热，他用手搭了个凉棚，往远处看，等着电车过来。 等下先随便吃个饭，再给大家伙带点东西；这个点回去不早不晚，不太好帮忙。 今天二叔去办户口了吧？不知道办得怎么样了。 沈墨的心里也开始焦躁，他迫切想要知道一个好的结果。 等到户口落定，他就不用再坐教室后面的专门的插班生座位了。 想到这个事情，他就没什么胃口，到路边的小饭铺里随便吃了点饭，买了点鸡蛋糕就上了电车往红枫叶赶。 到了饭店，客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沈墨一进来就被几个服务员调笑。 “哎哟，这不是沈总么？” 沈墨这一身打扮确实洋气一些，别说在众多服务员之间，就算放在2025年的同事之间，也要被调笑一番。 “跟你们带的鸡蛋糕，我先回去换衣服，回来拖地。” 沈墨把鸡蛋糕放在柜台上，溜回了宿舍，把服务员的衣服换好。 出来的时候，看到地已经被拖完了，连后厨的人都跑出来吃鸡蛋糕。 邹经理手里也捏着一块，正和大家说笑，看到沈墨出来，就招呼他过来。 “今天怎么样？” “还行吧，徐总的事情没搞完，我让他去找别人了。” “那是给你算半天，五百？” “对的。” 邹经理笑得花枝乱颤，她对老吴说道：“吴师傅，晚上露一手，徐总要来吃饭，别让他觉得钱白花了。” 老吴手里也抓着一块蛋糕，笑眯眯地答应着：“经理你放心，我什么时候坏过事？” 邹经理走到柜台后面，拿出一个小本子，对沈墨说道：“先把今天的钱给你加上，免得忘记了。” 就算不做外贸，只做餐饮，邹经理也知道时间宝贵，徐向阳没有太多的时间来耽搁了。 这半天的时间，他就算求人都找不到庙门，只能回到红枫叶。 上次的一千块给沈墨划过去了五百，还剩下一点，今晚姓徐的要是消费得不让她满意，她就不会张嘴替他求沈墨这个人情。 五百这个数字让一众服务员嘴里的蛋糕没那么香甜了，沈墨才到红枫叶多久，挣了他们一年才能挣下的钱。 不过还是有几个没心没肺的，抓着蛋糕吃个不停；人家沈墨有本事，嫉妒不来，若是换成小费拿得多，他们才会嫉妒。 吃完蛋糕，进入空闲时间，有几个人值班，其余的人回到宿舍里小睡一会，为晚上养精蓄锐。 沈墨没有睡意，他留在外面值班，和小梅他们闲聊。 一群小年轻聚在一起，聊的话题五花八门，从之前的学校聊到之后的人生。 吴远甚至在为计划生育只能生一个孩子郁闷，尽管他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 小梅则一心等着过年回去，给家里的大人小孩带点新奇玩意。 “小沈，你怎么打算？” 沈墨说道：“我啊，明年考个好点的高中吧。” 吴远忽然问道：“小沈，明年暑假你还来么？” “来吧……”沈墨不敢确定：“暑假总不好闲着，对吧？” 小梅忽然有点淡淡的忧伤：“不知道明年夏天你回来的时候红枫叶还能剩几个熟面孔。” 但她没有忧伤太久，门外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徐向阳。 最近徐向阳可是红枫叶的大客户，小梅急忙迎上前去：“欢迎光临。徐总，还没到饭点，我们的厨师还在休息，现在还不好点菜。” “先上一壶龙井，我们坐着等。”徐向阳瞥了一眼沈墨，对小梅说道。 邹经理一直没走，看到他过来，热情上前招呼。 “哎哟，是徐总来了，今天是包厢还是大堂随便坐一下？” “包厢，新美！”徐向阳放弃挣扎了，二十就二十吧，这个钱不花，他甭想把沈墨给弄出去。 中午沈墨离开之后，他就有不好的感觉；其他几个人不必说，认识的人只能是英语老师，还是初中的。 85年的初中英语老师或者词汇量不够大，或者张不开嘴，或者不愿意出来赚这个钱——徐向阳认为他们赚不了，如果可以的话，翻译市场的价格不会这么高。 “小梅，给徐总他们上茶。” 邹经理没让沈墨过去，换了小梅。 她笑盈盈地看着，这次要是不让徐向阳再压一千块在红枫叶，她就不配坐经理这个位置。 “小沈，来来来。”邹经理没有着急上去，先把沈墨叫到了一旁。 “半天六百，干不干？”她没有使用任何谈判技巧，用了“一力降十会”的套路。 “不干！”沈墨干脆地回绝让旁边的吴远目瞪口呆，半天六百，这得让他干大半年，沈墨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给推了？ 邹经理还等着沈墨涨价，没想到沈墨直接拒绝了。 “为什么？你是和钱有仇？” 沈墨好整以暇地说道：“邹姐，我这次就是为了拒绝而拒绝，没别的原因。” 第13章 强势的邹经理 为了拒绝而拒绝？ 好小众，好高级的说法，邹经理觉得很陌生，但又觉得很有腔调；这句话她要记下来，以后有用到的时候。 吴远替沈墨着急了：“小沈，干呀！六百呢！” “暑假过完了我就得回学校，到时候他姓徐的再来找我，我干不干？要是给我开到半天一千块，我干不干？” 吴远不吱声了，有的事情是比钱重要。 邹经理深深看了沈墨一眼，说道：“先不要着急拒绝，这个时候是敲他竹杠最好的时候，小沈，我先替你去问问。” “邹姐，上次就说过是最后一次了，做人要讲信用。”沈墨的态度很坚决，徐向阳的钱他不想赚了。 这句话是对他自己说的，也是对邹经理说的，更是对徐向阳说的。 邹经理让吴远他们先散开，说道：“小沈，你不去帮他这次，万一他生意不成，会记恨你的。” 沈墨很淡定：“该他的合伙人记恨他，我犯不着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邹姐，我上去和他们说吧。” 邹经理苦口婆心：“小沈，要善始善终……” 沈墨说道：“邹姐，不是什么人都要接待。” 邹经理愣了，她忽然觉得自己还没有沈墨看得通透，明明比她小了十几岁，却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 现在只有徐向阳，万一过个一段时间，有两个人同时提了需求，要怎么办？她还能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谁都不得罪么？ 而且徐向阳在一开始就有拖欠的意图，这让沈墨更加不爽。 他可能觉得自己的生意很重要，但赚了钱能给沈墨分红么？沈墨犯不着共情力那么强。 如果这次还答应去帮忙，估计徐向阳会在私下里和别人吹牛，说自己只是稍微多花了点钱，沈墨一样屁颠屁颠地过去。 “好吧，那我去回了他。”邹经理上楼了。 徐向阳心神不宁，看到邹经理上楼，连忙问道：“怎么样？小沈呢？邹经理，二十块的包厢费我一点都不少你的，你直接从剩下的五百里扣。” “不好意思徐总，上次说过了，今天就是小沈最后一次帮忙，你们另请高明吧。” 旁边一个男人忽然发火了：“他说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我们那么大的生意怎么办？不帮忙，好，把之前的钱吐出来！” 邹经理盯着他，问徐向阳：“这位，能做主？” 徐向阳冷笑一声，忽然伸手把桌子上的茶壶甩到了地上，砰的一声闷响，玻璃和热水四溅，邹经理的小腿被碎玻璃划了一个小口子，立刻有血渗出来。 “光把之前的钱吐出来可不行，他得承担我这次的损失！” 邹经理冷笑一声，没有去擦小腿的血，她只是瞄了一眼：“姓徐的，老娘是给你脸了！我一个女人敢在红枫叶做经理，要是没点平事的本事，我凭什么？” 楼上的声音传到楼下，几个服务员吓坏了。 “小沈，经理不会吃亏吧，我们上去看看。” “走。”沈墨也不好在楼下干坐着，听到吴远的招呼，立刻从旁边抄起一个酒瓶子，蹬蹬蹬上了楼。 80年代果然是80年代，远没有2025太平。 吴远同沈墨一道上去，手里也拎着个酒瓶子。 到了楼上，沈墨一声不吭，当着众人的面把酒瓶底磕掉，一声脆响，碎玻璃四溅，徐向阳他们身上被溅了好几块。 沈墨站在邹经理旁边，盯着他们几个，准备随时动手。 吴远如法炮制，握着酒瓶茬子，准备动手。 邹经理看着两个小年轻，轻笑一声：“没事的。”她把头转过去，对徐向阳他们说道：“本来想和你们说声抱歉， 免了二十块的包厢费，但出了这个事情，你们让我怎么善了？我邹丽芳把话放在这里，你们明天早上去不了大国际饭店。” “耽误了我们的生意你负责？”徐向阳有些色厉内荏了。 邹经理又是一声轻笑：“我负责？那你们赚了钱要不要给我分红？” 这话听着有几分耳熟，沈墨记得他也对徐向阳他们说过。 “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你们下去一个人，尽量往外打电话找关系，电话费算我红枫叶的。其他人坐在这里，二十块的包厢费，不要浪费了。” 徐向阳尬笑一声，不再炸刺了：“邹经理，邹姐，有话好说，和气生财嘛。” 邹经理坐在对面，对沈墨说道：“小沈，你留下。小吴，你下去帮忙，地先不要打扫。” 小吴有些担心地出去，不时回头看一看，邹经理给他一个笑，让他安心不少。 “你们做外贸的，要和外宾谈判，需要翻译。小沈，姐替你做一回决定，你先听一听。”邹经理说道：“这个翻译，已经不能用价格来定了。刚刚你们说，生意做不成，要我们负责。我现在说一句，小沈去帮忙做翻译，这次的生意，我们要分红。小沈技术入股，红枫叶给他作保，负责小沈的人身安全，大家觉得怎么样？” 沈墨震惊了，邹经理的胃口很大啊。 包厢里的气氛很沉闷，邹经理云淡风轻：“我说，大家笑一笑嘛，我让小吴送点老酒过来，大家碰一碰杯，把这个生意做掉，怎么样？” 徐向阳很郁闷，邹经理更像街边混出来的。不对，不是像，她就是！谈吐之间，全无之前的客气模样。 分红？分多少？姓邹的肯定会狮子大开口。 邹经理很轻松地看着包厢里的人，提醒道：“可以下去打电话，不耽误事。” “那个……邹经理，我们商量商量。” “好啊，商量吧。”邹经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就这么看着他们。 徐向阳又尬笑了一下，怂怂地说道：“邹姐，您看您这腿，要不要处理一下？” “穷啊，付不起医药费。”邹经理不肯走，徐向阳立刻说道：“压在红枫叶的钱，就当给邹姐您的医药费，您看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邹经理对沈墨说道：“小沈，咱们出去吧，让他们慢慢商量。” 徐向阳陪着笑把两个人送出去，又小心地把包厢的门关上。 “让你们出去找个翻译，找到哪里去了？让老子在这里丢人现眼不说，连生意都要被人家咬上一口……” 第14章 跑关系 从楼上下来，邹经理把吴远叫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赞道：“不错！记你一功，今天新美的二十块包厢费发给你，作为月底奖金。” 吴远欢喜地抓耳挠腮，他只是本能地上，并没有贪图什么。 “小伙子好好干。”邹经理又鼓励了他一句：“去忙吧。” “哎！”吴远响亮地答应了一声，干劲十足，左看右看没什么活，便拿着拖把把大门口的地又给拖了一遍。 “小沈，你怎么想？”邹经理没有处理腿上的伤，而是问了沈墨这么一个问题。 “姓徐的不会答应的。” “他当然不会。他现在在算账，这一单我不知道他会赚多少，但没有你在，他会亏很多。你猜他会不会赌气？” “他一定会赌气！”沈墨给了自己的结论：“这种人能走到做外贸这一步是我没想到的。” 邹经理笑了：“你看得很准，他是头一次做外贸，像个无头苍蝇。和老外做生意咱们不太懂，但人家肯定要按照合同办事。他的小聪明不能一直耍下去。” “他可能会花大价钱去请别人。”沈墨也在替徐向阳算账，翻译的钱不能省，徐向阳就算花几倍的价钱，也要请到人。 “是要让他吃个教训，正好，也给咱们红枫叶打打名声，咱们收费很合理。” 果然，没到饭点，徐向阳他们就下来了；他们没有时间在这里耗，要赶紧分头去找人。 “邹经理，不好意思，上次小沈说过帮最后一次的，我们不该强求。” 邹经理微微一笑，但笑容中满是冷淡：“慢走，不送。” 徐向阳借助风口拿到了做外贸的机会，但秉性如此，他能做多久？ “小沈，你好像不担心姓徐的会来报复你。” 沈墨确实没担心，因为他没有把事情往身上揽。 “邹姐，红枫叶是不是可以考虑再请几个翻译？不一定非要做服务员。让对方把钱压在饭店，翻译的事情完了之后由饭店付钱。” “也不是不行。”邹经理很心动，红枫叶的起点很好，名声已经打出去了一些，之后可以作为一个翻译聚集的地点。 周围的几个个体大饭店好像也有这种意思，她往外面看了看，这些饭店都在招工的启事上提升了最高的待遇，这个待遇明显就是冲着翻译来的。 最近来面试的年轻人络绎不绝，但普遍都只能拿到最基础的服务员薪资，大家期待已久的翻译人才迟迟没有出现。 “邹姐，接受短期工。”沈墨提了一个建议，不把对方长期捆绑更有利于合作的达成。 外面的饭店不知道他只做一个暑假，以为红枫叶淘到宝了，也想有个自己的招牌。 “那我就试试。”邹经理决定把招工的牌子继续放出去，等第二个翻译人才到来；毕竟沈墨做完暑假就要回学校，下次再出现在这里最快寒假，最慢……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哎，斜对面长江饭店的素芬……那个样子……好像很得意？”邹经理好像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她出了大门，往长江饭店走过去。 “素芬！” “哎，丽芳！”王素芬脸上得意更盛，她来到邹经理面前，看到邹经理的小腿有划伤，惊讶道：“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徐向阳那个不开眼的，在我们饭店发疯，被我挤兑走了。你这样子，好像是遇到好事了？” 王素芬抿嘴儿一笑：“不瞒你，我们饭店也请了个高人，会英语的。” “哟！何方神圣呐？大学生还是英语老师？” “即将做英语老师的大学生，怎么样？和你一样，我给他开到了八十块钱一个月。” “灵不灵？”邹丽芳有些疑惑出现在了脸上，王素芬翻了个白眼，不满又带着些许嘚瑟：“你请的那个沈墨只是个初中生，我请的可是大学生。帮帮忙，大学生哎。” “请我一顿饭，卖个消息给你，顺便验验你请的那个大学生的成色，怎么样？” “徐向阳的事情吧？”王素芬好像半点都不意外。 “哟，你还蛮聪明的嘛。但这可是个烫手山芋，你瞧瞧我这腿，茶壶的碎玻璃划的。” “我还不知道你？说说看，这个伤口值多少钱？被这么划一下好像也不亏。” “你上心一点，姓徐的就像牛皮糖一样。” “知道了。”王素芬朝邹经理笑了笑，转身回去。 两个人对自己的判断都有极强的信心，但邹丽芳笃定王素芬请来的大学生不一定有沈墨好使，也笃定王素芬着急把名气打出去，那就让徐向阳这个事情来给他试试水。 王素芬很需要试一试，一个月八十块钱，在服务员这一行属于高薪了；特别是她请来的这个大学生待遇要比沈墨好得多，平时不用怎么干活。 如果不成，她要尽快换一个。 不到半小时，徐向阳满头大汗地赶到了对面。 一个翻译，搞得他焦头烂额，这根救命稻草他一定要抓住。 他朝着红枫叶这边看了一眼，这边的人都在忙忙碌碌，并没有人看他，让他很遗憾。 但能找到翻译总归是好事，明天的事情不会被耽误了。 他没看到邹经理，但邹经理看到他了。 天色开始变暗，前来用饭的人变多，沈墨和大家一起忙；今天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着二叔那边。 他不时往外面看一看，盼着二叔能忽然出现，笑眯眯地同他说户口搞定了，但二叔一直没有出现。 下午的时候，沈川跑去黑市，买了一条牡丹香烟，又买了点水果罐头。 趁着天黑，按照传达室爷叔的指点，找到了户籍民警的住处。 头一次跑关系，沈川还有点紧张，他的心脏比上午跳得还厉害。 进去怎么说？您好？吃了么？ 哎哟！万一对方在吃饭怎么办？是不是太唐突了？ 沈川硬是在外面等了好一会，身上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他使劲抓了抓，不一会儿又添了几个包，越抓越痒，心中越发焦躁。 饭菜的香味开始消失，沈川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他提着东西准备上门，罐头的玻璃瓶子在黑暗中反射出耀眼的光。 “笃笃笃。” 抬头的几下，几乎抽干了沈川所有的力气。 但幸好有人来了：“哪位？” 门随即被打开，上午的户籍民警出现在眼前。 “是你？” 第15章 户口搞定了 看到沈川手里的网兜，和里面的罐头瓶子，他就知道这个家伙是来做什么的了。 “有事？”王晖客气地把沈川给请到了家里，给他倒了杯水：“坐坐坐。” “我是想问一下，我侄子户口的事。” “这个事情，核算得差不多了……”王晖含糊地说道，沈川连忙把罐头放在椅子旁，又把香烟拿了出来。 这条牡丹香烟花了他二十多块，肉疼得很。 通常干部会抽中华比较多，但像王晖这样的人不太敢抽，牡丹刚刚好，很符合身份。 看到这条香烟，王晖暗道沈川上路。 “明天上午你过来吧，把钱准备好。你大哥大嫂离婚，留下这么个孩子，你这个做叔叔的也不容易。” 这样的例子王晖见的太多，已经有孩子超龄了，除非政策发生巨大变化，否则他们很难拿到沪海的户口。 “是要多少钱？”沈川的心脏跳动又开始加速，好容易平缓下来的心情又变得急迫。 “准备三百八十块钱，应该是可以的了。” 沈川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太感谢您了。”他想了想，又给王晖鞠了个躬，兴奋地说道：“那我明天上午去找您。” 说罢，他飞快地离开了，仿佛怕王晖反悔。 王晖哭笑不得，又想到了白天看的资料；沈墨，你有一个好叔叔啊。 他把香烟收起来，又把老婆孩子喊了出来：“有罐头，你们开一个吧。” 沈川往回赶，心情从没有这般舒畅，他真想放声歌唱，但天色那么晚，他怕人家把他当成神经病，只好嘿嘿傻笑。 这下好了，从他擦身而过的人更把他当神经病了。 “大晚上的，还出来吓人……”几个阿姨模样的人嘀嘀咕咕地加快脚步从沈川旁边过去。 沈川完全不在乎，明天侄子的户口就能落定了，让你们笑几声又何妨？ 回到宿舍，他才想起来晚上没有吃饭，但好像却不饿。 身上汗津津的，黏着衣服，很不舒服。 他先冲了个澡，至于吃的事情……嗯，明天户口簿上的章一盖上，他就去找侄子，两个人一起好好吃一顿！ 躺在凉席上，沈川还是不停地傻笑，他忽然起身，借着外面的微光，把钱又数了数，嘿嘿傻笑着又躺下，但过不了一会又起身数了一遍。 一个晚上，沈川都在亢奋中度过，第二天一早，他顶着黑眼圈出了门，早饭都没吃，先去了派出所。 还是同昨天一样，他排在第一个堵着门，等王晖来开门。 王晖拎着钥匙过来开门，看到他就乐了：“我说，不用那么着急。” “早点办完心里踏实。” “进来吧。”王晖把钥匙捅进锁眼，开了门，呼啦啦进来好几个，他敲了敲桌子：“先来后到！人家昨天就排第一个，被我给安排到今天了，你们让让。” “户口本，证明材料！”王晖硬邦邦地说道，沈川赶紧把这两样东西拿出来，王晖从抽屉里拿出材料，在上面填写资料，他没有抬头，对沈川说道：“需要交三百八的城市增容费，要是没准备好，就回去。” 沈川赶忙把钱数出来，放在王晖面前：“同志您点点。”虽然王晖昨晚就同他说了准确的数字，但沈川为了保险，还是多带了一些。 王晖认真数了一遍，收了起来，给沈川开了收条。 “你大哥，哎！还不如你呢！”他到底没忍住，吐槽了一句；沈川在旁边赔笑，并不反驳，他看着王晖把侄子的名字填在表格里，心中的高兴从脸上溢出。 王晖拿出一个章，哈了一口气，使劲盖了上去，沈川的心终于落进了肚子里。 “好了，回去等消息吧，差不多一个星期就可以了。”王晖给了沈川一个准信。 “太谢谢您了。” 王晖笑道：“不用谢我，让你侄子谢谢你吧！下一个！”他扬声喊道，一个中年男人敏捷地过来，把沈川挤到了一旁。 沈川嘴巴根本合不拢，他再次朝王晖道了谢，带着自己的东西出了门。 好了，侄子马上就可以成沪海人了，不用再回滇南了。 这是喜事，大喜事，得让全家人聚在一起庆祝！ 那就星期天吧，侄子应该能歇一歇的吧？ 从派出所出来，沈川终于觉得饿了。 没事，先去找侄子，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他上了电车，还是那个姑娘售票。 “今朝好像很高兴？”姑娘同他搭了话。 沈川的笑根本忍不住：“我侄子的户口马上要落好了。” 开车的司机没忍住问道：“花了多少钱？” “三百八！” “不少钱啊。” 沈川笑道：“找亲戚朋友凑了一些，总算交上了。” “那真是大喜事！” 姑娘也为他高兴，沈川靠着车窗傻笑，一直停不下来，姑娘看他笑得傻，把脑袋歪到一旁也笑了。 “花园路到了。” 不用沈川开口，姑娘似乎知道了他的目的地，沈川道了谢，从电车上跳下来，活动了一下腿脚，往红枫叶那边走。 沈墨起得很早，先背了一会儿单词，吃过早饭又看了一会书，预习了初三的功课。 邹经理过来之后，先把沈墨给叫了过去。 “斜对面的长江饭店请了个大学生，现在应该在给徐向阳做翻译。我琢磨了又琢磨，你的建议不错，咱们酒店要把翻译作为一个特色推出，让别人一想到翻译就想到咱们饭店。” 想法很好，但人才不好请。 85年个体户兴起，但依旧没有被主流认可，特别是大学生们，他们还没有被金钱污染，不愿意来做这个活。 其他已经工作的人多是观望，决心很难下定。 “试试吧，咱们饭店要是愿意担保翻译费用能在第一时间结清，会有很大的优势。” “嗯，我先把招工启事放出去，等人来了，小沈你帮我把把关。哎，外面好像有人来了，小沈，是不是找你的？” 沈川很年轻，若不是之前见过一次，邹丽芳会以为他是来面试的。 “是我二叔。”沈墨高兴地迎上前去：“二叔！” 沈川进来，和邹丽芳打着招呼：“老板娘您好，我想和我侄子说几句话，方便的吧？” “方便，上午的事情不多，小沈能自由活动。” “那就好。”沈川放心了，对沈墨说道：“走走走，和我出去吃点东西，我可还饿着呢。” 沈川满脸喜色，沈墨觉得是户口搞定了——或者二叔谈对象了？哪一件他都会高兴。 到了外面，沈川要了小笼包和豆浆，他美滋滋地咬了一大口，差点被烫着。 “吃，吃！”沈川知道沈墨吃过早饭了，但他就是想让侄子再吃一点。 “二叔，是不是户口的事情？” “是，放心吧，明年就踏踏实实给你二叔考个重点高中。” 第16章 先稳一稳 沈墨心中忽然一松，好似绷了许久的弦得到了释放，他现在就想找个小河边安静地坐一会，吹一吹风。 “派出所说了，让我过一个星期过去。我想着这个星期天，一起回去一趟，咱们庆祝一下，怎么样？” 原来还在跑流程，除非再出什么重大变故，否则他的户口不会有什么意外。 “二叔，等户口跑完了再庆祝吧。”半场开香槟的典故还没有出现，沈墨不想成为这个主角——下个星期再吹风吧。 “也好，我专门过来和你说一下，让你踏实一点。”沈川觉得不会有什么变化了，人家户籍民警都给他加快流程了。 “二叔，谢谢您。”沈墨由衷地说道，要是没有二叔在，他可能连户口簿都拿不到。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沈川给沈墨夹了一个包子：“别光我吃，你也吃呀！” 小笼包是很好的享受，叔侄两个之前根本不舍得吃，如果不是沈墨的户口进入正式流程，沈川是断然不会享用这么奢侈的早饭。 沈墨把小笼包夹起，慢慢地吃着。 味道很好，真的很好。 二叔很年轻，二十多岁，正是最好的年纪；吃着小笼包的沈川眉飞色舞，全然忘记了自己还没有成家，也不知道他在侄子的眼中甚至也没有到能独当一面的时候。 对的，二叔还没有成家。 沈墨要在这个假期多挣点钱，给二叔多一点底气；二叔的工作一般，要是能买个房子的话，说对象会容易一些。 除了这个，沈墨暂时没有什么能帮到二叔的。 至于其他人，沈墨不想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先好好学习吧，努力考上大学，把户口迁出来。 “你饭量不是很大么，再吃几个！”沈川又给沈墨夹了个小笼包，沈墨把包子夹回去：“二叔，我在饭店吃过早饭了。” 沈川笑了：“对的，你在饭店做事情，吃饭肯定是包的。” 他把剩下的包子吃完，又把豆浆喝掉，满足地哈了一口气，说道：“我先回去，你安心在这里做事情，下个星期我再来找你。” “嗯。”沈墨也起身，把二叔送上了电车。 事情办完，沈川不好意思再请假，急急忙忙赶回纺织厂。 工友们看着他红光满面，纷纷上前打趣：“哟，小沈，说对象了吧？” “没……”面对男女之事，沈川还有点不好意思。 “哦呦，小沈脸皮薄的嘞。”一个大姐打趣道。 旁边一个大哥说道：“小沈要个头有个头，长相也不错，肯定能说个好对象，对不啦？小沈，说说看，这次的对象怎么样？” “真没说对象。”沈川的脸更红了。 “是不是人家没看上你？小沈，把你侄子送给你大哥吧，倒不是说咱们挑拨你们叔侄关系，这个事情本也不该你来管的……” 车间里的工友一致认为是沈墨拖累了沈川，如果没有沈墨在，他们会有好几个人愿意给沈川说对象；但因为知道这个事情，他们不太愿意。 就算说，也要等沈墨独立生活之后。 沈川却没有这个想法，他满脑子都是明年夏天侄子考上重点高中，他在车间里扬眉吐气的样子。 一个英语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考不上？ 工友们看他不吱声，以为说到了沈川的痛处，他们相互看了看，换了话题。 “外面新开的那家小吃店的面条真难吃……” 上午的时间过得极快，中午吃饭的时候，有人招呼沈川去外面尝尝那个难吃的面条，沈川没有去，跟着大家一起去了食堂。 他在想侄子有没有吃饭？大饭店的饭菜应该会好一些吧？ 沈墨还没有吃饭，这会儿正是忙碌的时候，户口眼看就能搞定，他干劲十足。 过了十二点半，客人变少，该上的菜也都上完，沈墨能稍微休息一下。 吴远挨挨擦擦地过来，低声说道：“小沈，你怎么心那么大？斜对面的长江饭店可是抢了你的活，半天五百呢。” “这个点，人也该回来了吧？”沈墨好奇地往外面扫了一眼，斜对面还没什么动静。 吴远好奇地说道：“会不会被徐总留饭了？” “可能吧。”沈墨心道，吴向阳的饭可不好吃。 等到下午两点多，日头最热的时候，斜对面的长江饭店出现了一个年轻的身影，几乎和沈墨之前出门的打扮一样。 这个人影一出现，红枫叶的服务员立刻来了精神。 “邹姐，小沈，你们来看，可能就是那个人了。” 邹经理一直惦记着要把红枫叶做成业余翻译的集散地，她对长江饭店的撬行行径看似云淡风轻，但却关注得很厉害。 “什么叫那个人？人家有名字的，叫范国强！”邹经理到了窗边，只看到了一个背影。 她招了招手：“小沈，来来来。” “邹姐。” “你觉得……徐向阳能付钱么？” 沈墨摇摇头：“我觉得不能。他至少需要一次，想要结束了一起付；可能结束之后，还要讨价还价。” 邹经理点头道：“不错，姓徐的就是这个德性！可能还要说人家水平不够。”她眼珠子转了转，服务结束收不到钱，任谁也不会高兴，红枫叶的担保可以让大家都满意。 她和沈墨都没猜错，今天徐向阳没有付钱。 长江饭店，气氛不是太好。 “他没给你结账？姓徐的怎么能这样！”王素芬很生气，难怪人家邹丽芳不肯接徐向阳的事情。 年轻的范国强也很不满，但又带着点希望：“徐总说下次一起结，他总不能骗我吧？” 王素芬也不敢打包票，拖欠款项的事情开始常见，就像他们饭店，也会想着每隔一段时间再统一结账。 “可能徐总也急了，怕你干完这一次找不到人。咱们善始善终。” 王素芬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话了，邹丽芳和徐向阳闹得那么僵，肯定是徐向阳那边出了什么差错。 作为餐饮服务行业，谁会愿意这么得罪客人？ 明天……最好徐向阳能老老实实地把钱结了，否则她就联合邹丽芳还有其他人，让徐向阳在花园路上没有赊账的余地。 第17章 徐向阳赖账 回到公司之后，徐向阳在盘点最近的花费。 招待几个老外的费用是大头，另外的支出就是翻译的费用。 一想到翻译徐向阳的后槽牙就痒痒，怎么能花这么多钱？ 沈墨够狠，从他这边直接拿走了一千块！ 邹丽芳也够狠，从他这赚走餐费加敲诈的费用也将近一千块。 还有长江饭店，竟然也想从他这边赚走一千以上，这怎么可以？ 这三千多块钱，够普通人家赚几年的？短短一个星期你们就想拿走，贪得无厌！ 明天就是最后的会议了，他要尽量缩减成本，让长江饭店少拿一些。 主意打定，徐向阳嘴角浮现一丝奸笑；范国强虽然是个大学生，又比沈墨年纪大，但却很好拿捏。 等到明天会议结束，他甚至觉得用二百块钱就能把范国强给打发了。 第二天一早，范国强果然准时出现在了大国际饭店的外面，他笑眯眯地请范国强进去，在上午十一点的时候就把会议结束。 结束之后，范国强不想留在这里，他想尽快结账走人。 “哎哟，不要这么急么！晚上我去你们长江饭店吃饭，吃完饭一起结。” “哎，徐总，昨天说好今天结的。” “对呀，今天结，晚上吃饭的时候结，不要急嘛。”徐向阳看了一下表，下了逐客令：“小范，你看我还有点别的事情，你先回去，怎么样？哎哟，我和你们王经理是老熟人了，还能差你这点钱？” 范国强完全不是老油子徐向阳的对手，眼睁睁地看着徐向阳离开，他满心担忧，又无可奈何地回了长江饭店。 “什么？又没给你钱？”王素芬的火气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好啊你个徐向阳，之后老娘让你在花园路好看！ 不管怎么说，范国强是她请来同红枫叶打擂台的，这个钱她不能差人家的。 但两天一千块，数额实在巨大。 午饭的时间一过，王素芬就过来红枫叶这边了。 邹经理笑眯眯地给她倒了杯水：“怎么样，徐总对小范的水平还满意吧？” 她不敢说大学生不如初中生，但她敢说徐向阳那个德性不如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小沈拿到钱了么？” “小沈为什么拿不到？不单小沈拿到了，我也拿到了。但先说好，徐向阳放在我这里的钱同你们没关系，别他说钱放在我这，你们就过来朝我张嘴，现在姓徐的在我这里的账清了。” “丽芳，和你商量个事情。” “说。”邹经理差不多能想到王素芬会说什么了。 “今晚过后，不管姓徐的付不付钱，之后你们红枫叶别给他好脸了。”王素芬嘴里蹦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没问题，我答应你！”邹经理一口答应了下来。 王素芬水都没有喝，气鼓鼓地回去了。 头一炮就没有打响，她甚至想到了晚上徐向阳赖账的模样，肯定会指摘范国强水平不行，使劲压价。 “邹姐，我觉得这是个机会。”沈墨忽然冒了出来。 “什么机会？” “外贸，多大的噱头，这次赚多少我不敢说，也可能是姓徐的先赚个吆喝放长线钓大鱼？但下次呢？我不信他下次就能找到正规的翻译，他还会回到这里。” “那就让他多放点血！”邹丽芳的嘴角也浮现出一丝微笑，从现在开始就可以磨刀了。 沈墨看着对面的长江饭店，说道：“要是对面的那个大学生过来要钱，邹姐你给不给？” “我凭什么给？又不是我欠他的，那是姓徐的欠的。” “那你垫付了会有什么结果？” “哎？”邹经理好像转过弯来了：“要是我给了，那之后想吃翻译这碗饭的人，首选就会是我们红枫叶了，对不啦？” “反正换成我，我是会过来的。” 邹经理上下打量着沈墨，夸赞道：“你还真是人小鬼大，机灵得很嘛。下次徐向阳再过来，咱们一起给他放血！” 下次徐向阳再过来，价码要远高于其他人。 沈墨不是红枫叶的老板，但红枫叶开辟这个业务离不开他，邹经理能给沈墨最好的回报就是让沈墨能在合适的时间接到这种活——如果徐向阳的活在沈墨上课期间，她也会把沈墨的那一份给留出来。 邹丽芳自诩是一个有格调的人，员工有付出，她就会给对等的回报；她一直觉得沈墨人小鬼大，现在已经有几分传说中的“神童”的模样，等到将来若是真的考上大学，可能会当上干部，对红枫叶的帮助会更大。 退一万步说，沈墨考不上大学又怎么样？做生意怕也是一把好手吧？提前交好，之后他招待宾客也会首选红枫叶。 但沈墨没想那么久远，他要的是徐向阳这个反面教材，有了徐向阳，之后才好收预付款，省去范国强今天遇到的麻烦。 给邹丽芳出主意，完全是看在这几天相处不错的份上。 对面的范国强坐在窗边，无精打采的模样，他不时看一眼红枫叶这边，内心是对那一千块报酬的渴望。 等到晚上，徐向阳却没有出现；他明摆着想赖账，怎么会选择对自己不利的客场？万一被王素芬带人堵住了怎么办？ 没有等来徐向阳，王素芬大怒！ 长江饭店好容易才请来一个人才，徐向阳这是在砸她的招牌！ “小范，你不要担心，这次的事情饭店也有责任，你的钱……饭店先给你垫付一半，这部分我会找徐向阳追要。” 王素芬够爽利，认了一半。 范国强很感激：“王经理，太谢谢您了。” “不用谢我。”王素芬满脸阴沉，她借着食客的嘴，把徐向阳赖账的消息给散布了出去。 说好的事情一再反悔，那就不能怪别人了。 徐向阳今晚请了一个庆功宴，皮包公司的几个人大醉而回，但第二天酒醒了他也没有要来花园路付钱给范国强的意思。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收到了消息，花园路的饭店竟然开始流传他赖账的消息了。 他不怒反笑，好好好，既然你王素芬不客气，那我还就拖着了！ 不就是个翻译么？离开了你们我还找不到别人了？ 第18章 较劲 下午的时候，徐向阳气势汹汹地到了花园路，他在这边的名声不能真的臭掉，他要找补回来。 沈墨他们还在聊天，看到徐向阳直接带人进了长江饭店，随即爆发出巨大的争吵，看热闹的人立刻上前，将长江饭店的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一个个伸长脖子往里看，仿佛这样能让耳朵能多听到一些。 邹经理走到窗边，和服务员们一起往外看。 “邹姐，徐总来者不善。” “早就料到了！等着吧，小沈的名声要打出去了。”邹丽芳很笃定地说道。 长江饭店里，徐向阳在和王素芬范国强对线。 “要钱？要什么钱？姓范的，你这半桶水咣当响，英语还不如一个初中生说得好！人家半天要我五百，我没话说，你要我五百？你的脸怎么那么大呢？明明一天就能结束的，他硬是给我拖到两天！王经理，你说这个钱要怎么付？” “你明明就是两次会议……”范国强的声音很小，他还不擅长应对这种无赖，又被倒打一耙说自己的英语水平不行，委屈得想流眼泪。 王素芬在街面上摸爬滚打多年，自是不惧徐向阳：“少给老娘来这套！想赖账是吧？你怎么不去红枫叶找人家小沈？人家端盘子都不来挣你的钱，是嫌钱烫手么？你倒是说说看，你怎么不去找人家？老娘告诉你，一千块钱，少一个子都不行！” “我呸！还敢要我一千？我的大事差点被你们给耽误了，你们哪来的脸要我的钱？还有昨天中午吃饭，你们这个姓范的，还敢要五粮液和龙虾，你是做饭店的，知道这多少钱？” “那是你招待人家外宾的……”范国强的声音很小，立刻被徐向阳盖住：“能不能要点脸？以为捡着便宜了？什么光都敢借？” 王素芬把范国强往身后推了推：“欺负我们大学生面嫩是吧？姓徐的，想赖账就直说，别找那么多由头！说了那么多，不就是不想付账么？”她朝着围观的人群喊道：“哎，大家来看看，昨天我就说了，这个姓徐的想赖账，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 她叉着腰，像一个母夜叉，气势十足：“姓徐的，我不差你那一千块，你要是给不起，就滚！以后甭找老娘求人情！” 徐向阳一口唾沫吐在人家的地砖上：“我呸！半桶水也敢要钱，昨天回去之后我又请了别人，要不我的生意就被毁了！大家听着，对面的红枫叶的初中生都敢出来接活，那个水平得多烂？你们长江饭店的人还比不过人家初中生！这钱我不会给你！” 徐向阳搂草打兔子，连沈墨一起埋汰。 “我等半天了，就等你这句话！”邹经理出现了，和王素芬一前一后，朝徐向阳开火。 “姓徐的上次就想赖账，大家看看我这腿，就是被姓徐的给弄伤的。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小沈了？他人品不好，我们不接他的活了！” 王素芬立刻接口道：“我们以后也不接他姓徐的活了。” “合伙欺负我是吧？”徐向阳还在发挥最后的威力，既然你们双方开始联手，那就别怪我不付尾款了；实际上他连个预付款都没有。 忽然，徐向阳往地上一躺，捂着脑袋喊道：“哎哟，长江饭店和红枫叶打人了……” 王素芬冷笑道：“丽芳，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他说咱们打人，咱们总得给他点证据吧？徐总不是撒谎的人呐，我回去叫人，你也叫人，今天要是不把他屎给打出来，就算我邹丽芳白在花园路混这么多年！” 徐向阳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脑袋：“还想打人？我跟你们没完！” 他知道这两个女人都不是善茬，账赖掉就好了，真讨一顿打不划算。 王素芬双臂交叉，歪头冷笑：“姓徐的，记着，你欠我长江饭店一千块！这笔钱是要算利息的！” 徐向阳捂着头：“你们差点坏了我的生意，我没找你们赔钱就不错了，哎哟！你们还欠着我医药费，记着了！算利息！” 他身子一躬，从人群的缝隙跑了出去；好像是有些丢人，但毕竟省了一千块钱。 徐向阳一跑，围观的人群便渐渐散去，他们兴奋地传着今天看到的事情。 邹丽芳没有走，她和王素芬说道：“事情不能这样做，以后不管是谁家接到翻译的活，都要先收钱。小沈第一次差点也没收到钱，吓唬姓徐的说要把他生意给搅黄，姓徐的才肯掏钱，第二次我就不肯答应，结果他说先付，要不小沈怎么能去第二次？” 王素芬深以为然，现在可是卖方市场，翻译紧缺，之后就要先收钱后办事，有徐向阳这个榜样在前，她们先收钱就变得非常合理。 “以后就这么做！丽芳，说好了，之后谁也不准给姓徐的帮忙了，这个钱咱们可以不挣，得给他个教训！” “我也正准备说这个事情。之后别的饭店估计也能联系到会英语的人才……” “不管他们！提醒一下就是了，到时候接了姓徐的活，收不到钱别怪咱们。” 王素芬气鼓鼓地说道，但忽然又把气泄了：“丽芳，让我这边的小范和你那边的小沈聊一会呗，我想看看他们两个的水平谁好一些。” “巧了，我也想知道。”邹丽芳对沈墨有很强的信心，初中生怎么了？她可是亲眼看到沈墨和几个老外进行过无障碍交流。 两个饭店都想把自己的名头打出去，谁是第一很重要。 王素芬转身说道：“小范，等下我让邹经理把小沈带过来聊聊，要是你能比过他，我再给你添一百块钱。” 邹丽芳不甘示弱：“我们小沈是初中生，比不过大学生很正常，但要是比过了……我给小沈奖励两百！” 旁边的服务员发出惊叹声，乖乖，知识真的是金钱呐；只是双方别个苗头，就能有这种奖励了？ “谁去帮我把小沈叫过来？” “我去！”立刻有个小姑娘应承道，她马上就跑出了长江饭店的大门，很快把沈墨给带了过来。 第19章 规矩形成 沈墨不来不行，红枫叶的服务员对他有盲目的信心和天然的亲近。 这些服务员很期待沈墨能打败对面的大学生，给他们长长脸；沈墨初中还没毕业，他们的学历最高也只是高中，若是沈墨能比过对面的大学生，他们会非常高兴。 而沈墨自己也想来，因为他一定要证明现在他是花园路上最顶尖的翻译人才，否则之后他挣不到钱。 吴远和小梅等人簇拥着沈墨过来，现在范国强才见到传说中的沈墨。 半大的少年，穿着一身最普通的衣服，头发软趴趴地分开，说其貌不扬有些过分，但扔在大街上确实会错过。 沈墨也在打量着他，眉毛略淡，但眼睛很大，学生气息很浓。 王素芬和邹丽芳开始赶人：“你们不要来凑热闹了，我们去包厢里坐一坐好了。” 四个人到了包厢里，王素芬要了一壶茶，随后把门关上，立刻好几个人把耳朵贴上来；女孩儿的身高低一些，她们半蹲着贴着门，嘴巴微张，眼睛里都是听热闹的期待。 屋子里，邹丽芳进行了开场白：“小沈，咱们是初中生，不要太紧张，有什么不足多和你范大哥学习。” “哎。”沈墨应了一声，问对面的范国强：“那咱们就开始？” 范国强点点头：“从我开始吧。” 他先来了个自我介绍，沈墨听了，但他没有进行自我介绍，而是用英语询问了范国强对徐向阳的看法，随后又点评了一些沪海本帮菜，并介绍了一些景点。 范国强眼里的光开始黯淡，他结巴了。 沈墨没有嘲笑他，结巴就结巴，能让对面听懂就行。 范国强很痛苦，他还在搜肠刮肚，沈墨却一直气定神闲。 邹丽芳看出来他的颓势，笑着和王素芬说道：“今天就这样？下回去我们红枫叶喝茶怎么样？” 王素芬很郁闷，邹丽芳走了狗屎运，大街上捡来一个沈墨！徐向阳说的也不全是假话，范国强真比不过沈墨。 邹丽芳给她留了面子，沈墨也没有揭穿，只是说道：“改天再来和范大哥学习。” 范国强臊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邹丽芳把包厢的门打开，好几个人没站稳，一下子摔了进来。 “你们听得懂么？”邹丽芳说道：“赶紧回各自岗位，可快到用饭的点了。” 小梅和吴远一脸兴奋：“邹姐，谁赢了？” “哪有什么赢不赢？就坐在一块聊了聊，闲得你们！回去！”邹丽芳转身说道：“素芬，答应人家小范的那一百块别忘了给啊。” 长江饭店的服务员立刻兴奋了起来，小梅和吴远一脸郁闷，跟着邹丽芳和沈墨往回走。 “小沈怎么可能不灵？我可是看到他和那几个外宾对话的，很流利。” “我也看到了，是不是长江饭店欺负人了？” “有可能，咱们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两个人在后面嘀嘀咕咕，回到了红枫叶，没想到一进门邹丽芳就宣布：“这个月，给小沈加二百块奖金！” 吴远和小梅眼睛瞪大：“小沈，你赢了？” “又不是吵架，哪有输赢？” 但红枫叶的服务员认定沈墨赢了，否则邹经理哪会舍得给沈墨两百块钱？ 花园路的较量传得很远，双方酒店都认为自己赢了，并发放了奖金，经过好事的服务员传播，更多人的知道了这边有翻译的服务。 人心有杆秤，加上之前徐向阳的事情，很多人更倾向于来红枫叶先找沈墨。 两天之后，一个中年男人到了红枫叶。 “听说你们这边有个英语不错的小伙子，我想请他帮个忙。” “可以的，但要预付款。” 中年人眉头皱了皱：“预付款？没听说过！” 邹丽芳也不恼：“斜对面的长江饭店也有这样的服务，您要不去那边看看？” “哪有把生意往外推的？” “没有预付款，我们不接的。对面也有，您可以去问问。” 中年人离开，去了对面的长江饭店。 经过徐向阳的事件，王素芬也决定先收钱再办事；反正饭店就在这里跑不了，但人可是长着两条腿的，翻译结束了找不到人可怎么办？ 规矩，便从这个时候开始制定。 听到长江饭店也要预付款，中年人没奈何，便在长江饭店这边付了一千块，约定让范国强明天一早去黄浦大饭店门口等他。 敲定完这个事情，王素芬亲自登门感谢邹丽芳，邹丽芳很大度：“这种事情就要把规矩定下，之后谁也不能坏。” 说话的功夫，又有人登门了。 做外贸的人很多，翻译却不多，加上范国强已经被订走了，来人不得不到红枫叶这边。 “预付款一千。”邹丽芳笑眯眯地说道：“不是我们不厚道，实在是前两天出了赖账的事情，我们不得不防着点。丑话说在前面，对大家都好。” 就这样，花园路的翻译事业起步了。 一个星期里，沈墨出去了四次，每次半天。 中午的时候，他并不在外面吃饭，生怕遇到像徐向阳那样的人；范国强也不再蹭饭，翻译结束立刻回来。 两个人有时候会在电车上遇到，相互讨论一下心得。 红枫叶和长江饭店一起，把规矩给定下来了，再没有人打破，也没有人敢打破。 沈墨的生活变得充实，做外贸的人好像都闻着味儿了，纷纷往花园路这边来。 但沈墨除了同声传译之外，其他的翻译不接了；那太耗时间，并且收益不多，他也要休息。 他在算时间，等二叔过来。 沈川也在算时间，一个星期刚到，他就跑去了派出所。 “同志，您好，我想问一下，我侄子的户口。” 王晖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很深刻，因为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叔叔。 “可以了，户口簿带了吧？我给填进去，再盖个章就可以了。” 沈川的心一下子就放进了肚子里，他看着王晖把侄子的名字添上，嘴里不停地道谢。 接过户口簿的那一刻，沈川觉得这个户口簿的份量好像变重了。 先去和侄子说，再和爸妈说，最后和大哥说！ 这是大喜事，要一家人聚一聚的。大哥，你们没办成的事我办成了，哼哼哼。 沈川哼着小曲，爬上了电车，往花园路赶去。 第20章 准备周末回去 今天沈墨没有出去，他在和大家聊天打屁。 最近出去接了不少活，他买的零食不少，红枫叶从大堂到后厨，人人有份。 “哎，小沈，好像你二叔？”小梅聊天的时候也不忘了往外面看，她时刻注意着可能的客人，想早点升到领班，能多拿几块钱的工资。 沈墨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服务员，但他英语好，并且挣钱的大头也不是那点工资，饭店的服务员对他都很客气，并且隐隐中带着些许讨好。 虽然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但人们对于有本事的人，或者有钱人，会带有天然的滤镜。 沈墨连忙往外看，二叔脸上的笑容让他安心。 他起身往外迎，沈川从提包里拿出户口簿，递到他手里：“看看，办好了，开学之后可一定得认真学习！” 沈墨第一次看到沪海户口的章子，上面的姓名还是手写的。 沪海人了？ 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二叔沈川絮絮叨叨又急急忙忙：“我今天起了个大早，第一个办的。户籍民警很帮忙，要不没那么快。这个暑假你出来帮忙了，那就帮到开学，开学之后可不要再惦记钞票的事情了，上学才是正经事……” “二叔，你猜我现在挣多少了？” “多少？”沈川很捧场地问了侄子一句。 “现在饭店里有我两千七百多没结。二叔，你往后不要太苛待自己，想抽烟就抽，想喝酒就买。” 沈川吓了一跳：“多少？你是不是多算了一个零？” “没有！”沈墨嘿嘿笑道：“二叔，您可着花园路打听，谁还不知道你侄子的大名？” 邹经理从大门走出来，热情地招呼道：“沈墨二叔，进来喝杯茶吧，休息一下，外面很热的。” 沈川急忙摆手道：“不了不了，我还得去上班，过来交待小墨几句话，这就走了。” 重要的事情交待完了，剩下的话可以等以后慢慢说。 沈川刚想走，却又想起来一件事。 “经理，这个星期天我侄子能休息么？我想带他回去一趟。” “可以！沈墨想什么时候休息都可以。”邹经理笑容满面；她还没对沈川说，沈墨请假也不用扣钱呢。 一想到这事，邹经理更觉得沈墨这个小伙子不错了；除非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一时间回不来，否则沈墨上午忙完了，下午一定会带着零食糕点出现，换上服务员的衣服在晚上的时间和大家一起忙碌。 “回去？”沈墨有些意外。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沈川可能会回去，沈墨却宁愿躲在阁楼里闷着，他听到回去两个字，有着本能的排斥。 “当然要回去了！”沈川扬了扬手里的户口簿：“这么大的喜事，值不值得聚一聚？”他脸上的喜意比沈墨更重，像是迫不及待等着周末到来，回家显摆自己的功劳。 二叔真好啊。 年轻的二叔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他最大的花花肠子就是和家里人炫耀这件大功。 “二叔，别和家里人说我在外面做事赚了那么多的钱。” 原本沈川还真想着炫耀侄子的事的，让大哥他们后悔一下；听到沈墨的话，他脑子恢复了一些冷静。 俗话说的好，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 这将近三千块钱要是落到大哥手里是绝对不会再出来的，恐怕都要补贴给新的侄女儿沈静身上——可能也有后嫂子娘家的份。 “行，不和他们说！”沈川答应了。 “那我星期天下午再去找你，中午我想在饭店再帮一下忙。” “行！”一整天的时间太多，半天可以了，沈川不想让侄子被扣钱——他天然认为个体户不厚道，会找各种借口克扣工人的工资。 “你进去吧，我得赶紧去上班了。”沈川朝沈墨挥挥手，赶紧去了站台等车。 车还没来，沈墨不想让二叔在太阳下一个人晒着，他过去陪着二叔一起。 “二叔，你买个手表吧。” 沈川的手腕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时间上很难把控。 “我要什么手表……”沈川下意识地拒绝道。 “那我给你买吧。”沈墨很心疼二叔：“有块表，二叔你说对象也容易。” 人靠衣装马靠鞍，沈墨能想象到二叔在车间里的样子。 别人肯定知道他带着自己过日子，生活定然窘迫；初三他就申请住校，给二叔一点自由空间，让车间的工友们知道自己不在二叔那边。 再给二叔手上添一块表，这块亮晶晶的东西会替二叔说话。 “我不要！”二叔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你明年考上重点高中，你二叔我就能扬眉吐气了。” 他很是高兴，在太阳下也不觉得晒，一心盼着时间过得快一些——快一些，再快一些，快到电车到达，快到侄子给他炫耀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 沈墨没有附和二叔，这块手表他一定要给二叔搞定；等下回来他就找邹经理帮忙，从他的钱里面扣就好。 电车来了，好似有些熟悉。 那个售票员姑娘看着这叔侄两个，问道：“一个两个？” “一个！”沈川赶紧上了车，对沈墨说道：“快回去，外面热！” “哎！”沈墨答应着，二叔付了一毛钱的车费，高高兴兴地坐在车窗边朝沈墨挥手：“快回去！” “怎么那么高兴？”姑娘好奇地问道。 司机插嘴道：“是不是户口下来了？” “是的。特意过来和我侄子说一声，让他高兴高兴。” 司机笑道：“还是咱们沪海的户口好不啦？往后就让你侄子安心在沪海留着，随便做个学徒也比回滇南强。”他手上方向盘一打，给车转了个大弯。 有了沪海的户口，意味着高中毕业之后可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从此扎根这里。 沈川很得意地说道：“我侄子功课很好的，将来是要考大学的。” 大学长什么样子？司机，售票的姑娘和沈川三个人只是远远地看过，并没有进去过，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畅想。 听到这件喜事，车里为数不多的乘客都感到高兴。 这同他们无关，但能沾到这个喜气，说不定很快也能有好事发生呢？ 第21章 给二叔买块表 沈墨没有先回去，而是跑到了外面，买了些糖果，花生瓜子带了回去。 他拎着一个大包，满头大汗地回了红枫叶。 “哎哟小沈，今儿没有活啊，怎么还买了这么多好吃的？”小娟上前帮了沈墨一把。 “我的户口落下来了，请大家吃点东西。” 小梅很羡慕，她是姑苏的农村户口。 邹经理过来抓了几颗糖，好奇地问道：“你不是说你是外地人么？” 之前沈墨第一天过来的时候，说自己的外地人。 “户口不在沪海，可不是外地人么？” “哎，小沈，你会说沪海话么？”小娟很好奇地问道。 “会一点点。可能还没有小梅姐的姑苏话让沪海人听得懂。” 小梅说道：“能听得懂有什么用？到底比不过你。” “我差点就要回滇南了。要是真回去滇南，我怕是想着要是能有个姑苏的户口也不错了。” 姑苏的农村户口又很差么？沈墨可是知道再过几十年，姑苏的乡下人活得很滋润。 他们的住房有天有地有水，还可以在小院里养猫养狗；条件再好一些，可能会开发一个网红小镇，供游人过来休闲消费。 但现在小梅还没有过上这种日子，她还不知道自己在几十年后能过上，只是很羡慕沈墨的沪海户口。 邹经理年纪大，经历的事情多，听到滇南就猜到了沈墨的身世。 别的不能指望了，能有个沪海的户口就很好了；幸好这个小伙子自己争气，家里总算还有个二叔对他上心，否则他肯定要回滇南。 当然，凭借沈墨的本事，他也一定能考回沪海，但要在滇南自己过三年！ 三年！这三年要怎么过？人生地不熟，可能还会被当地人欺负；或者被一些小混混给带坏，那就再也回不到沪海了。 “邹姐，你那边有没有路子，帮我买一块表吧。” 邹丽芳有些意外：“你要表？” “给我二叔的。我嘛……回头去买个玩具手表，能走就行。” “可不便宜！”邹丽芳提醒了沈墨一句。 在1985年，手表还是稀罕物，三转一响中的一个；现在购买手表还要票，要不就去黑市买。 沈墨知道有黑市，但他不知道在哪里。 况且他一个半大少年，去了黑市不是被黑吃黑，就是没人搭理。 “不便宜我也要给我二叔买一个。” “进口的还是国产？”邹经理的路子超出沈墨的认知，进口的都能有？ “就国产的吧，我怕进口的太招摇了。” 邹经理笑道：“行！那就咱们沪海手表吧，先和你说一下价格，要花大概一百五十块左右。” 这比商场里的价格要高，但毕竟是能买到，一百五十块也还可以。 “麻烦邹姐了。”沈墨答应了这个价格。 “等我消息！”邹丽芳觉得沈墨摊了一个好二叔，侄子孝敬二叔一块手表并不过分。 星期天沈墨不是要回去么？她争取在星期天之前给沈墨拿到。 “老板娘，你们这招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人推门进来，小心地问道；他戴着眼镜，脸颊瘦削，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这种人……邹经理觉得他是来找翻译的活的。 “对的对的。小沈，带他去新美包厢，跟我一起面试。” 沈墨带着中年人上了二楼，邹经理让小梅准备一壶茶水，随后跟着沈墨去了新美。 人少，话就好说。 中年人看着邹经理，小心地问道：“我听说你们这里可以做翻译？” 邹经理笑道：“这算你问着了。我们这里经常有做外贸的人带着外宾来吃饭，有的时候就要去帮忙做一下沟通，小沈，怎么说的来着？” “同声传译。”沈墨用了一个非常专业的词来形容：“这个是饭店给外贸客商提供的服务，服务费也是饭店给。” 沈墨的一句话传递了很多内容，也在告诉中年人红枫叶帮大家规避了不少风险。 “我想来试试。” 邹经理笑道：“这可不是试试。我可以先把待遇告诉你，同声传译的服务费很高，半天五百块。要面试的。” “我有信心。” “小沈，开始吧。”邹经理把椅子往后搬了搬，把沈墨给凸显了出来。 中年人很意外，红枫叶竟然真有这个传说中的初中生。 沈墨很沉稳：“那咱们开始吧。”话音一落，就开始用英语交流。 他没有让中年人自我介绍，那属于是个人就会准备的东西，他聊起了沪海的发展历史，以及周边苏杭的风景旅游。 中年人额头冒汗，开始结巴，像极了斜对面长江饭店的范国强。 十分钟的聊天结束，中年人脸上出现颓败的神色，他没有问邹经理的意见，只是说道：“打扰了。” 沈墨叫住了他：“能留个联系方式么？” 邹经理挺意外：“小沈，他可以？” 沈墨摇头道：“做同声传译当然不行，但后面可能会有些资料需要翻译，不知道这位……阿叔愿不愿意帮这种忙？” “可以，可以的！”中年人连声答应着。 资料的翻译没有同声传译价格高，但总算也是个外快，并且不占用正常的工作时间。 沈墨提醒道：“不可以有错漏，万一出了什么大的差错，是要担责任的。” “晓得，晓得！”中年男人留下联系方式，连声道谢出去了。 邹经理不放心：“要是真有错漏怎么办？” “这个暑假我先帮忙把关，暑假之后……看这个暑假能不能找到人替代我。” 邹经理很遗憾沈墨只有一个暑假：“要是外贸的合同都能在寒假暑假做就好了。” 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却真的改变了沪海做外贸的时间点。 在后面许多年，沪海这群做外贸的人都在尽量把和老外交流的时间点往寒暑假的时间靠拢。 外文局的专业翻译没有季节上的顾虑，但沈墨他们这群业余的人中间充斥着大量的英语教师和大学生，他们只有寒暑假的时间会比较自由。 后面几天没有人来面试，邹经理的心有些着急，但幸好有个书面的翻译做备份，暑假之后也能接到点活。 急归急，她还是先帮沈墨搞到了一块手表。 星期天的上午，她拿给沈墨看了，崭新，带完整的包装。 “一百五十块！怎么样？” 沈墨爱不释手：“谢谢邹姐。” 有了这个东西，二叔在人前能够把胸膛多挺一挺。 第22章 果然不肯掏钱 沈墨把这块表小心装进自己的人造革皮包，换上寻常衣服，出了红枫叶的大门乘电车回二叔的宿舍。 “哎，是你！”售票的姑娘看到沈墨，眼睛笑得弯弯的：“听你二叔说，你的户口落好了？” “是的。” “真好！”姑娘给了沈墨陌生人的善意。 “谢谢。”沈墨觉得今天的姑娘分外好看，脸上的阳光也很明媚。 到了二叔住的地方，楼下的阿姨好似也知道了他落户成功的消息。 “小墨，你二叔不容易的，将来一定要孝顺他。” “我知道我知道。”沈墨连声答应着，脚步轻快地上了二楼。 留下的街坊们聊着天：“真懂事了，听说在外面的个体户饭店帮忙打杂，多少能给小沈分担一些。” “不懂事不行，明年初中毕业，他再不懂事也得找点事情做，幸好户口落下了。” “听说小墨的学习一般？明年能考上高中么？” “难！咱们这边的中兴中学一般，小墨又不拔尖……不过话又说回来，还有一年，努力一下还是有希望考上高中的。” 沈墨到了楼上，二叔沈川看到他，喜道：“回来了，等我换件衣裳，咱们就回去。” “嗯。”沈墨的手表没有往外掏，他今天要给二叔，但不是现在，而是要等回来之后；他不想二叔戴着这个东西回老房子那边招摇。 沈川换了一件的确良的衬衫，这是他最宝贝的衣服，穿上之后整个人好似长了三分精神，若是再搭上一块手表，沈墨觉得二叔会有派头。 “走吧。”沈川把衣服又整理了一下，带着沈墨往楼下走。 “二叔，到了家里，还是说钱是你借来的。” 沈川的脚步乱了一下，他想了想，答应了：“好。” 他不答应不行，总不能让家里人觉得这个钱来得太容易，只是侄子要被爸妈还有大哥后嫂子他们苛责——但看起来侄子已经不怕了。 也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赚到三千块钱的人会怕什么？ “初中还有一年，你可要好好学习。二叔不指望你能挣多少钞票，只要你能考一个好高中。” “二叔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考一个重点高中。” 叔侄两个边说话边到楼下，他们和街坊们打了招呼之后，便推了自行车，沈川带着沈墨往老房子去。 “决心蛮好，就不知道是真是假，能坚持多久。” “不好说，真不好说！要是没有沪海户口，可能还会努力一下，有了沪海户口，可能就没动力了。” “正反话都被你说了，前些天你还讲小墨没有沪海户口要自暴自弃……” “哎哟，不要瞎讲八讲的。” 几个邻居摇着蒲扇，目送着叔侄两个离开，换了别的话题。 老房子距离纺织厂的宿舍不远，半个小时便到。 沈川把户口簿拿着，带着沈墨上了楼。 “妈，回来了！”他声音很大，充满了喜悦。 老房子里坐满了人，沈江带着二婚的老婆陈仪和小女儿沈静在和沈柏寒汪霞屏聊天——小小的沈静还不到三岁，正是好动的时候。 沈柏寒和汪霞屏逗弄着这个孙女，满脸的笑。 叔侄两个进来，恰好看到了这温馨的一幕。 “妈，给，户口本！小墨的户口落好了！”沈川拉过一个小凳子，一屁股坐在大哥沈江旁边：“哥，怎么样？” 汪霞屏接过户口簿，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有沈墨的名字，盖着派出所的专用章。 “你还真给办下来了。”汪霞屏有些不敢置信。 陈仪把女儿圈住，不让她到处跑；她在琢磨沈墨的户口。 有了户口，就算沈墨念书不行，将来也能接班；但接谁的班？肯定不是沈川的班，他只能接沈江的班？陈仪就有些不高兴. 女儿还小，接班的事情没那么早；但沈江毕竟是个会计，在单位的话语权比较大，远比她一个普通工人来得强——她想让闺女接沈江的班。 旁边的沈江接过了户口簿，看到儿子的名字放在最后一页，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 他是对这个前妻生的儿子不上心，现在的妻子也不想让沈墨同他们一起生活，但毕竟还是儿子。 “小墨，户口落好了，以后可要好好学习。”沈江绝口不提城市增容费的事情，这钱陈仪绝对不会给他的。 但沈墨要提，就算便宜老爹不给，他也要提。 “二叔借了好多钱，欠了好些人情……” 陈仪开口道：“小墨，你二叔不容易，我们都知道。你爸也想着你，但你妈对你可是不闻不问，这个钱不能都由你二叔出，你得去找你妈，让她掏一半。” 沈墨的便宜老妈何玫不会掏这个钱，屋子里的人都知道——除了小沈静。 但沈墨没有放过便宜老爹和后妈：“爸，阿姨，我妈那边我去要，这一半你能先给我二叔么？” 话一出口，屋子里只剩下小沈静的声音，几个大人都没吭声。 陈仪率先有了动静，她哄着女儿，咿咿呀呀，自得其乐。 这个钱沈江别想拿，只要他敢开口，她就敢在沈家闹。 沈江很怂，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求救般地看了一眼母亲汪霞屏，汪霞屏开口道：“小川，你大哥也不宽裕，你先让几个工友缓缓，那么大一笔钱，总不能一下子就还清，对吧？咱们又不是不还，对吧老大？” 沈江连忙接道：“是的是的。我这边还有你小侄女，手里真没有那么多……” 沈墨问道：“爸，那你能有多少？能先给二叔一点，让他应应急……” “没有！一点都没有！”陈仪尖着嗓子喊道：“沈川，给小墨办户口的事情轮不到你，我们也没求着你！是你非要出这个头！告诉你，这个钱我一点都给不了你！” 沈川的笑容僵在脸上，这个后嫂子进门，他不能说毕恭毕敬，但至少面上的尊重是有的。 难怪小墨让他说钱是他借的，要是说是小墨赚来的，这会肯定是另外一张脸。 小沈静被妈妈尖利的声音吓到，咧嘴大哭。 陈仪抱起女儿，对沈江斥道：“留在这里做什么啦？等着管饭？还不回去？” 第23章 二叔的个人问题 沈江连忙起身，躲着沈墨的目光，对沈柏寒和汪霞屏说道：“爸，妈，今朝我们先回了，改天再来看你们。” 说罢，带着老婆闺女急匆匆地出了门，一路呜呜哄着小沈静，慈父模样。 汪霞屏在后面喊着：“哎，吃了饭再走哇，囡囡还饿着呢。” 一家三口没有回话。 沈墨歪着头看着，心里没有波澜。 汪霞屏转回来，叹道：“小墨，你看看，因为你的事情，你二叔欠了多少人情债？” “我以后肯定会孝敬二叔的。” “噢哟，话不要讲那么早！小墨，这个事情就是你爸妈的，和别人没有关系。”汪霞屏怕沈墨再朝她张嘴，先把丑话说在了前面，她希望沈墨能听懂。 虽然父母离婚，但毕竟还是有父母的，这个事情轮不着别人，爷爷奶奶也不行，她甚至替二儿子亏得慌。 “我准备初三开始住校。”沈墨换了话题。 “钞票谁出？”汪霞屏很想问这个问题，但没有问出来；这个问题问出来，可能就要她来出了。 “蛮好，蛮好……你住校了，还能多点学习的时间。”汪霞屏尽量不提钱的事情。 沈墨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了：“二叔，我爸都走了，咱们也回去吧。晚上饭店的人多，我还得回去帮忙。” 汪霞屏想起来了，沈墨好像是出去找了点零工做。 “对的对的，你刚出来做生活，请假了不好。” 沈川很失望，一家人聚了还不到五分钟就散去了。 他起身，对沈墨说道：“走吧，咱们回去了。” 汪霞屏在身后喊道：“小川，那个钱你不要担心，我一定和你大哥讲，让他把钞票给你。” 沈墨转身说道：“阿奶，钞票我将来赚给二叔。” 汪霞屏立刻接话道：“到底是长大了。” “妈，走了。”沈川心情很不好，简单招呼一声，蹬蹬蹬下了楼。 把自行车推着，沈川强打着笑容和几个旧街坊打了招呼，带着沈墨往宿舍去。 路上，叔侄两个都没有说话，沈墨把手表从包里掏出来，小心地摩挲着。 半小时的时间很慢，崭新的手表秒针都没有动一下；半小时的时间很快，崭新的手表秒针都没有动一下。 “到了。”沈川对身后的侄子说道。 沈墨跳下车，沈川把车放好，一转身就看到了侄子给了自己一个小盒子。 “二叔，送你的。” 沈川接过来，打开一看，是块手表。 “小墨……” “二叔，你就当我有钱飘了吧。你赶快让人介绍个对象，这个手表你就说是你侄子在饭店立了大功，老板奖励的。” “你立了什么功？” “我好歹服务过外宾，对吧？” 叔侄两个相视苦笑，几秒之后，沈墨说道：“二叔，我先回饭店帮忙了，总不好真的闲着。” “不要太累，记着开学之后就要认真学习。” “我记得。” 沈墨跑到了站台那边等电车，并催促二叔上楼：“二叔，你去做饭。我在饭店那边包吃包住的。” 沈川手里拿着这块表，心里都是感动；侄子懂事了，对他也很好。 看着沈墨上了车，沈川才放心上楼，身上忽然轻松了一些。 侄子户口落好，又有挣大钱的本事，他不用担心什么，后面可以想着自己的个人问题了。 他小心地给手表上了发条，让手表转了起来；时间还没有校准，但他很高兴。 宿舍里有个小小的收音机，收听节目是他和沈墨平时最大的娱乐；他把收音机打开，等着里面的准点报时。 等到煮面的时候，他听到了准点报时，赶忙把时间调好，又哈气把表面给擦了擦。 哎，大哥，爸妈，你们都不知道小墨的本事。 沈墨回了红枫叶，到了饭点，饭店开始忙碌。 小梅见到他回来很是惊喜：“哟，我们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 “事情处理完就赶紧回来了，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对吧？” “对的，赶紧去换衣服来帮忙！” 沈墨换了衣服，又变成了服务员。 邹经理在招呼客人的时候看到了他，微笑着朝他点点头——沈墨这个小伙子还是很踏实的。 九点多客人散去，大家终于能休息一下，大厨老吴把厨房剩下的菜给大家炒了炒，一群人聚在大堂里欢乐地吃着饭。 “哎，小沈，你二叔看到手表怎么说？高兴么？”小梅问出了大家都很好奇的一个问题，这个答案他们知道，但想听沈墨亲口说出来。 “高兴，我二叔可高兴了。”沈墨夹了一筷子豆芽，迅速地扒了几口饭，从中午开始到现在才吃饭，他饿坏了。 一群人都在笑，沈墨的二叔模样不错，戴个表会更精神，再过段时间可能就会有对象了。 第二天一早，沈川戴着表去上班，几个工友一眼看出来他的精神状况不一样。 “哟，小沈，还那么高兴呢？” 沈川把手腕抬起，得意地炫耀了一下；他毕竟还是二十多岁的小年轻，喜欢这些东西。 带着侄子在身边，苦了好几年，压抑了好几年，终于能扬眉吐气。 “哟，哪来的？”身旁的大姐好奇上前，盯着他的手腕看了许久，对周围的人说道：“新的！” 沈川得意地说道：“你们不晓得，我侄子英语好的嘞！他在花园路的饭店打零工，服务了外宾，帮了请客的人一个大忙，人家送他的。他说赚了钞票再给我买其他的东西。” “哦呦，你侄子有良心的。”几个工友对沈墨的看法开始改观。 另外一个大哥问道：“小沈，你侄子的户口落好，你大哥他们怎么说？” 沈川的心情又不好了，但在外人面前他不想露丑：“大哥挺高兴的。小墨说初三要好好学习，他要住校，把来回走路的时间用来念书，明年要考重点高中。” 几个工友抓住了关键词，住校。 落户口需要缴纳城市增容费，这是大几百，沈川没张嘴朝他们借钱；侄子住校也需要钱，看起来也不用沈川掏。 这样看来，沈川的日子是有盼头的。 几个人对视一眼，脑子里在疯狂挑选合适的姑娘。 第24章 面试也要算钱 “小梅，去叫一下小沈。” 又有人来面试了，邹经理迫切需要一个能做后备的人。 随着夏天一天天过去，这种迫切在指数级增加。 花园路见识到了翻译市场的威力，红枫叶有个沈墨，长江饭店有个范国强——随着时间的推移，市场对两个人的认可程度并不一致。 沈墨虽然年轻，但能镇得住场面，在做同声传译的时候并不慌乱，并且能有效节约时间；范国强要稍微逊色一些，他经手的同声传译要花不少时间。 若不是翻译市场的缺口太大，范国强可能就无人问津了。 但他依旧有市场，并且能享受预付款的待遇——邹经理想着能有个像范国强这样的人来替班也好，总不好等沈墨一开学她这边就歇菜。 今天过来的人看着挺有文化的，邹经理期待着他能有点本事。 下午没有事，沈墨小睡了一会，趁着还有点时间，他翻看着初三的物理化学。 他对80年代的沪海中考水平一无所知，更不知道同学的水平，但他知道现在大家都开始认真学习，要谨慎对待。 饭店的人习惯了他的这种状态，在下午四点之前很少来打扰他看书，除非有什么急事。 “小沈，快快快，来人面试了。” 沈墨放下书本，直奔新美包厢。 见到沈墨，过来面试的年轻人好似一点都不意外，他甚至还主动伸手和沈墨握手。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熊明，对你早有耳闻，只是今朝才见。” “那咱们就开始吧。”沈墨抓紧时间，直接开启英语对话模式。 对面的熊明底子很好，和沈墨聊得有来有回。 其实熊明的心里对沈墨是不服气的，一个初中生而已，英语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 但双方对话一开始，他的额头就开始冒汗，在说话的同时脑子里飞快地解读着沈墨的话，并搜索单词回复。 邹经理听不懂，但她逻辑不错，能看得出来两个人聊得不错。 之前坚持醉最久的也没超过十分钟过，这次两个人竟然聊了二十分钟，还没打磕绊。 “邹姐，他可以的。”沈墨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邹经理的心终于放下了，再没有个人来顶替，她就得抓瞎；在沈墨到包厢之前，她和熊明聊过了，暑假之后也能帮忙，但要等课表下来之后，他会把下个学期的空闲时间告诉邹经理。 这样就很好了，邹经理心中大安。 像沈墨这样留在饭店的毕竟是极个别人，对面的范国强差强人意，但也开始留在家里等通知了。 熊明也是范国强这样的模式，暑假大好时光，他不愿意一直留在饭店里。 “邹姐，下一个活就先交给熊明阿哥试一下吧。”沈墨主动开口道。 “可以，熊先生，您先做一下准备，不会等太久。” 确实不会等太久，沈墨最近看书的时间不多，连续参加同声传译活动，他在红枫叶的钱已经累积到五千块了。 而且随着参加的活动增多，花园路的名气也在增大，很多做外贸的人会到这里来吃饭，想提前打个招呼。 沈墨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红枫叶或者长江饭店会同时接到好几个翻译需求。 一周不到，这个状况就出现了。 有两拨客人想预定红枫叶的新美包厢，并且提出了同一时间的同声传译需求。 邹经理一阵后怕，幸好把熊明给招到了。 红枫叶名声在外，再加上沈墨这个初中生的噱头，熊明的第一选择是红枫叶，吸引着其他人也往红枫叶来。 “哎，又是一起出门的日子！”上午的时候，沈墨和熊明都出去了，小梅吴远他们坐在大堂聊天，表情很是羡慕。 “小梅姐，我后悔没好好学习了，要不现在肯定也能出去挣这个钱。” “现在后悔了？来得及！将来结婚有了孩子，让你家孩子好好学习。” “别说，我真打这个主意了。”吴远喜滋滋地说道。 “哎，别聊了，来人了！”小梅看到一个年轻人过来，对吴远说道：“我猜是来面试的。” “你猜？小沈和熊哥可都不在。”吴远上前打了招呼：“您好，厨师还没上班，要用餐要等到十一点。” “我是来面试的。” 吴远转身喊道：“邹姐！” 又有人来面试，邹经理很高兴，但能面试他的水平的人只有沈墨和熊明，看他们两个谁先回来吧。 “这样吧，下午两点过来吧，现在不太方便，可以吧？”一点钟两个人应该都会回来了，邹经理多抓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可以。”来人连声说道，眼睛里有对这份兼职的渴望。 沈墨今天的会议稍微晚了一会，因此时间拖到了十二点之后；既然已经晚了，主持谈判的人索性就多拖了一点，拖到了十二点四十多结束。 离开的时候，沈墨同他们说道：“回去之后，我要多收一百的。” “没问题。”不是所有人都和徐向阳一样。 沈墨谢绝了招待的邀请，在外面吃了碗面，才上了公交车往回走。 到了花园路这边，中午的客人差不多都散去了，他拎着鸡蛋糕和冰棍进来：“热不热？吃点冰棍解解暑。” 不对！这气氛不对！ 沈墨把东西交给吴远，看到脸上能刮下来二两霜的邹经理，她抱着双臂站在柜台后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某个角落。 “邹姐？”沈墨试着上前打了招呼。 邹经理挤出一个笑脸：“小沈回来了，来来来，给我个冰棍。” 沈墨到吴远那边拿了一支冰棍，低声问道：“怎么了？” “你问邹姐吧。” 沈墨拿着冰棍到了邹经理那边，把冰棍递给她：“邹姐，怎么了？” 邹经理叹道：“我以为人都是和你一样的。” “不是……怎么了？”沈墨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刚才小熊先回来，我让他帮我面试一个人，他给我算一百块钱。”邹经理一口下去，冰棍被她咬掉一大块，冰渣都溅得老远。 沈墨没想到熊明会拿这个来谈钱，但想一想，好像又不奇怪。 “沈姐你给了？” “我给他讲到二十！”邹经理很是不爽：“小沈，姐是占了你的便宜，但咱们就非得什么都算钱么？你放心，只要往后有活，只要你有空，我就不给别人。” 沈墨问道：“那个来面试的人怎么样？” “我觉得还行，小熊说不行。我留了个心眼，让他明天上午再来，你帮姐再看看。” 邹经理有些不好意思，面试也要算钱？面试好像还真要算钱！只是沈墨的这一份她愿意给，熊明的那一份她不愿意。 第25章 准备开学 第二天上午，那个人又过来了，一副忐忑的样子。 昨天他和熊明聊了一会，觉得自己还可以，但熊明却说他不过关；他一度以为要嘎了，但那个女经理给了他第二次机会。 “你就是那个小神童？”见到沈墨，他很自然地联想到了花园路的传闻，据说这里有个初中生大神可以做同声传译。 “我？神童？”沈墨失笑：“阿哥您可别这么说，我得先考上重点高中才能算一个合格的晚辈。” 他这个考上重点高中的合格晚辈是对二叔而言，对其他人而言，只要不去找他们，麻烦他们，就算一个合格的晚辈了。 “怎么称呼？”沈墨邀请他坐下。 “我姓赵，叫赵明阳。”赵明阳似乎从昨天的失败中走了出来，看着沈墨的时候一脸清爽的阳光。 “我叫沈墨。若是一切顺利，以后少不得叫你一声明阳阿哥。” 沈墨清了清嗓子，开始了。 同样是聊天，赵明阳觉得和沈墨聊天比较舒服，好像也没有那么紧张。 聊了十几分钟，沈墨转了好几个话题，对赵明阳的水平有了大概的了解。 他停了下来：“明阳阿哥，喝口水吧。” 邹经理问道：“小沈，怎么样？” “明阳阿哥的水准不错的，可以接这个活。” 邹经理高兴地说道：“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人！昨天他和小熊聊了蛮久，按照之前你的做法，就算不能去做同声传译，至少也要留个联系方式做书面资料的翻译，没想到小熊竟然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一下子就看出来有鬼了。” “邹姐，近期要是有事情的话，先让明阳阿哥去做一次。” “可以的哇。”邹经理一下子就答应了下来，赵明阳感激地说道：“沈墨，太谢谢你了。” 他没想到刚来就能上手，以为要排队，等沈墨和熊明两个忙不过来才能有机会。 “留个联系方式吧，有事情我们去找你；要是平时没什么事情，也欢迎来这边转转。” 赵明阳立刻把自己的联系地址写给邹经理，又重重地和沈墨握了手。 把赵明阳送出去，邹经理恨声道：“往后有事情我也不交给小熊了，这次的事情做完就结束。他这尊大神我们请不起。” 熊明的事情做得太绝，这还没怎么样呢，就想着把后面人的路给堵死了。 “邹姐，过了二十五号，我就回去了。” “嗯。”邹经理闻弦知雅意，现在她能信任的就是沈墨，她把沈墨带到楼下，拿出日记本，上面有沈墨的收益。 “阿姐我不能亏待你，熊明昨天差点把小赵给挡在外面都收了我二十块，你帮我面试了好些人了，阿姐算你一百五好不啦？再加上将近一个半月的服务员工资，阿姐也给你算一百五好不啦……” 她写写画画，加上沈墨做翻译赚的钱，报了一个数字：“八千三。” “邹姐，不对，手表的钱你是不是没扣？” “阿姐看你人不错，不扣了。以后的寒暑假还指望你过来呢。”邹经理笑道，又算了一下日子：“二十五号是星期天，银行不开门，这样，你让你二叔二十四号过来吧。你们把钱存了。” 沈墨没有打算一次把钱都拿走：“邹姐，我想先取三千走，剩下的还是放饭店里可以么？” “当然可以！阿姐给你算利息！”不管做什么生意，手里的流动资金越多越好，沈墨肯把五千多块放在她这里，她巴不得。 但她不了解沈墨为什么不都拿走，放银行不就好了？ 沈墨不敢，他的翻译收入属于灰色地带，不一定能见光，他要谨慎一些。 三千不少了，可以让二叔开销许久；要是二叔对象说好准备结婚，他再过来把钱都取出来，给二叔结婚用。 赵明阳这几天上午都会往红枫叶来坐一会，生怕错过什么，要是中午客人多，他也会帮忙搭把手，做一些活。 沈墨不是说了么，下一个就让他上，他激动地等着。 事情还没等到，熊明先回来了。 “邹经理，结束了，这次还是五百。”熊明和沈墨不一样，他每次做完都要把钱拿走，坚决不肯放在柜台存着，生怕出什么意外。 邹经理把钱点给他：“数数。” 熊明点了一下，对邹经理说道：“正好。”刚要走，却发现了好像有哪里不对，再定睛一看，是前几天他面试的那个人。 “邹经理，不是和你说了么，这个人不行。” 邹经理笑眯眯地说道：“我让小沈又帮我看了一下，小沈觉得他可以。” 熊明的脸一下子拉得很长：“信不过我？” “那你觉得我能不能信得过小沈？” 熊明不吱声了，要是沈墨都无法被信任，那他就不能出现在这里。 “好了小熊，你先回去吧。后面有事情我再找人通知你。” 通知？还通知什么？你排最后！排在人家长江饭店的人后面！实在没有人了再说。 熊明没有急着走，他找到了沈墨。 “小沈，你也太傻了。再拉一个人进来，往后还有咱们两个什么事？”熊明有些恨铁不成钢，少一个人，他们这群做黑市翻译的人的议价能力就会强一些。 他的顺位排在沈墨后面，这个暑假都挣了四千多，他舍不得这么一笔大钱。 沈墨知道熊明这种人的脑回路，有点好处恨不得占全了；但这样不行，做事不能这样，要留点余地出来，就像之前沈墨留了那个中年人做书面翻译一样。 “熊哥，我和你的想法不一样，认识的人多一点，将来的路也宽一些。” “小沈……我说你什么好？你等着吧，将来你不被他们挤兑就算好的了。”熊明恨恨地说道：“可别那么傻了。” “我心里有数。”沈墨笑呵呵地说道；熊明丢了这么大的一个人，以后可能不会出现在红枫叶了。 加上他之前接了好几次活，认识了一些人，可能会跳出红枫叶单独对接。 从红枫叶饭店出来，熊明觉得天气太过闷热，喘气有些不太顺。 第26章 给二叔带酒菜 天气真的很闷热，云层低垂，又开始聚集，好似要落雨，但风吹过来却没有多少水汽。 知了在狂叫，平添几分焦躁。 沈墨在看书，赵明阳闲着没什么事情，却又不肯走，便同沈墨一道看书。 “你才初二？” “对的。” 赵明阳眼睛微微闭上几秒，又睁开：“想好考哪个高中了没有？” “永兴一中。”这是新闸区的重点高中之一，也是很多家长和学生的期许。 随着高考恢复，这所高中每年被大学录取的人数在整个沪海都能排的上号，其中不乏重点高校。 赵明阳忽然问道：“小沈，你想好之后做什么了没有？” “我要学习数理化，考上大学，做研发类或研究类工作。” 做个学者挺好，沈墨喜欢书卷气，这也对得起他的名字；至于钱，他会缺钱么？历史上的节点那么多，他抓住其中一两个就可以躺平，专心自己的爱好。 赵明阳说道：“小的时候，我还在想要做什么……我比你大，上初中的时候刚刚恢复高考，那个时候我还懵懵懂懂，想着能考上大学就很好了，还没想过做什么。” “明阳阿哥，你在学什么？是你喜欢的么？” 赵明阳叹道：“我服从调剂了，现在学数学；毕业之后等分配吧。” “数学？”沈墨佩服了：“明阳阿哥，你厉害的。” 沈墨可不会认为数学无用，能学好数学的人往往都是大神，在工作中可以兼容很多。 赵明阳显然不这么认为，他看不到将来能做些什么；陈景润只有一个，他找不到第二个数学出名的人。 沈墨给他出了个主意：“明阳阿哥，你好好学习，将来说不定能进入高考试卷命题组。” 赵明阳眼睛亮了一下：“别说，还真有那么点意思。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得让那群小孩服气我。” 沈墨觉得他可能出了个馊主意，要是赵明阳真的给高考数学命题了，搞不好会哀鸿遍野；当下尬笑一声：“明阳阿哥，你先加把劲，等我高考的时候你把题目出简单一些。” “你不是要做科学研究么？题目不能简单！”赵明阳调笑了沈墨一句。 两个人说笑着，开始有客人来了，虽然是夏天，但也穿了休闲西装，看起来很有派头。 小梅先去招呼，让沈墨能多看几分钟的书。 沈墨和赵明阳却听到客人在问经理在哪里，邹经理随即出现。 “哎哟，是薛老板！” “别叫我老板，把我叫老了。”薛姓老板朝邹经理挑了挑下巴，笑问道：“听说你们这有人，怎么样，明天来给我帮个忙吧。” “哟，薛老板是做外贸了？” “哎哟，八字没有一撇，就是先聊聊。” “时间半天，押金一千，我给您找人！”邹经理收费收得理直气壮。 赵明阳小声问道：“押金收那么多呢？” “要不怎么保证咱们在外的人身安全？看在钱的份上，他们对咱们也不能太过分，要不就给他们扣钱。” “哦。”听了沈墨的解释，赵明阳觉得很合理，非常合理；但他不知道这一千块进了红枫叶就不可能再吐出来了，剩下的钱也要在这里被消费掉。 “明阳阿哥，这次就交给你了，怎么样？” 赵明阳还有些不好意思：“这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的，总要让你出去走一遭，验一下你的本事。”沈墨没有被戗行的感觉，他之后说不定会和这群翻译有很多交集；借钱是不可能的，但可以互通一些消息，这些消息会很有用。 就说邹经理，她可能就能够从这些人请翻译的次数来判定对方的生意发展趋势。 邹经理往沈墨和赵明阳的方向看了一眼，笑道：“先聊聊也是一样的价格，这个涉猎的方面可能会更多，收费半天起步。” “行，我不和你讲这个价格。” “什么时候需要？” “星期天吧，我过来接人。” “行，超出时间要多算钱的，每小时一百，不足一小时按一小时算；另外午饭你得管，不能算钱。” “我说小邹，阿哥是那种人么？” 邹经理笑道：“咱们这叫丑话说在前面，免得后面再吵。” 出的事情越多，红枫叶的预案就越完善，尽量避免不美的事情出现。 客人豪气地把钱拍在了柜台，邹经理数了一下，满脸笑容：“包您满意。” 薛姓客人没有留下来用饭，好钢用在刀刃上，翻译费用那么贵，能省点饭钱也好。 邹经理把沈墨和赵明阳叫了过来：“按照咱们红枫叶的传统，这次的事情就交给小赵了。小赵，做得好接着做，做不好，机会可就没了。” 其实没有传统，但好像每次有新人来，沈墨都会把机会给出去，这让邹经理对这个小男生刮目相看。 “好的经理。” “刚刚你也听到了，星期天。这个时间可太好了，你不要迟到，早些过来。” “嗯。” “好了，安心了吧？回去休息吧。” 赵明阳高高兴兴地回去，等着星期天到来；沈墨也想请个假：“邹姐，我想今晚回去和二叔聚一下，让他星期六过来。” “可以的。”邹经理满脸笑容，她扬声喊道：“小梅，看看后厨的老吴准备得怎么样了？要是准备好了，让他做个红烧肉，再来个白切鸡！” “哎！”小梅答应了一声，先去了后厨。 邹经理说道：“小沈，咱们处了一个多月，姐是真觉得你好！咱们红枫叶是饭店，你回去别的不好带，带个菜还是可以的吧？” “这两个菜有点大……”沈墨还有些不好意思。 “你又不是天天往回带，你要是天天带，我保证让老吴给你弄个小青菜。”邹经理想把关系继续处下去。 小梅回来了：“邹姐，老吴开始忙活了。” “你把咱们的铝饭盒给准备好，等下让小沈带回去。” “哎！”小梅脆生生地应了一声。 没过多久，后厨出了菜，小梅把铝饭盒用网兜装了，递给了沈墨：“今晚还回来么？” “今晚就别回来了，小沈，你安稳在你二叔那歇一晚。”邹经理又给沈墨加了一瓶洋河大曲：“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中午到就行。” “谢谢邹姐。”沈墨由衷地谢道。 “咱们还客气什么？我还惦记着以后假期过来帮忙呢。” 沈墨带着酒和两个铝饭盒，高高兴兴地上了电车。 又是那个售票的姑娘，没见上几次，她似乎对这对叔侄有极深的印象。 “今天休息？” “是的，给二叔带了点菜。” 姑娘抿嘴笑了：“真孝顺。” 沈墨也笑；网兜的份量沉甸甸的，令人心中欢喜。 第27章 熊明改换门庭 “哟，小墨回来了！带的什么呀？还有酒？你二叔今晚有口福。” 楼下的爷叔阿姨们看着沈墨的网兜，开始打趣他。 铝饭盒密封得很好，他们闻不到味道，只好猜一猜。 最近街坊们对沈墨的评价很好，多数人认为他开始真的懂事。 “初中还有一年，小墨看起来真开窍了。” “可不是？就算小墨带来的是豆腐青菜也是一片心意。我看着还有一瓶洋河大曲，这个东西可不便宜。” 一瓶洋河大曲要三块多，是不便宜，婚宴上用这个酒也很有面子。 二叔的宿舍安安静静，沈墨提前回来，趁着还有时间，他把二叔的衣服给洗了出来，晾在阳台上。 风儿吹起，沈墨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可千万别下雨。 太阳渐渐偏西，街边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沈墨站在三楼的阳台往外看，心里有着浮跃跃的期待，他想看二叔吃肉喝酒的快乐。 一身工装的二叔出现在街头，他骑着自行车，露着一口白牙和工友们说笑。 似乎察觉有人看他，沈川一抬头，就看到了三楼阳台上的侄子。 他挥了挥手，朝侄子笑着。 身旁的工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道：“哟，你侄子回来了。” “我侄子懂事的，对我可好了。”沈川顺势拐了弯：“明天见吧。” 楼下的爷叔阿姨看到他，都笑着招呼：“小沈，你侄子给你带好东西来了，快上去看看。” 好东西，是什么好东西？沈川很好奇，他一步三个台阶，飞快地到了宿舍。 “今天怎么回来了？哟，还带了好菜？”沈川一眼看到了红烧肉和白切鸡。 “还有一瓶酒。”沈墨把洋河大曲往二叔面前推了推。 沈川喜道：“今儿是怎么了？” “二叔，我和饭店说了，过了二十五之后我就不过去了，准备开学。” “好！是该收心准备学习了。”沈川把酒打开，闻了闻，夸道：“好酒！” 他一个二十多的小年轻，平时喝酒的时候不多，哪里能闻出来酒好不好？但这是侄子带回来的，他就觉得很好。 家里没有喝酒的杯子，沈川便倒在了搪瓷茶缸子里。 呷了一口，他又装模作样地咂了咂嘴，故作老练地点了点头，对侄子说道：“吃饭，吃饭。” 今天的菜不错，又足够多，叔侄两个甩开筷子好好过了一把瘾，将两盘菜吃得干干净净。 酒被沈川喝掉半瓶，剩下的半瓶他小心地收起来。 “二叔，二十四号星期六，你去接我吧。” “怎么？不是做到二十五号么？”沈川觉得他没喝醉，二十四和二十五还是能分得清的。 “你把存折带着，二十四和我去存钱，我想先从饭店取了三千多出来。” 沈川的酒醒了大半，他很想问侄子怎么不全取出来？他怕侄子吃亏；但一琢磨那是侄子的钱，他好像不该惦记，这话就没有问出来。 沈墨说道：“二叔，这三千块钱不是真的要放在存折里生利息的，你需要用的时候就花，花完了我再去饭店取。” 沈川放了心，钱没被黑掉，这就好。 “你放在饭店里，安全么？” “安全，饭店的邹经理还会给我算利息。等到寒假我看看，能不能再去接个活。” “寒假不一定有时间，你要好好看书，明年要中考，你二叔还等着在工友面前扬眉吐气，你可别让我的面子掉地上。” “二叔您放心，我一准考个好高中。开学之后，我就朝着永兴一中努力。” “好！”沈川相信侄子，一个能挣来好几千块钱的侄子难道还考不上永兴一中？ “二十四号去接我，可别忘了带存折。” “知道了。”沈川把小小的收音机拿了过来，打开，叔侄两个嘿嘿地相视而笑，听着收音机里传出的音乐。 “睡吧。”沈川去把窗户打开，蚊帐支好，自然风偶尔吹进来，夹杂着?几只纺织娘的叫声，叔侄两个睡得很舒服。 第二天上午，沈墨回了红枫叶继续上班，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后面只打算接到二十三号。 邹经理不想让时间过得那么快，但星期天赵明阳出去之后，她也无奈地感觉到沈墨要回学校了。 “小沈，阿姐和你商量个事情怎么样？” “邹姐您说。” “往后星期天的上午你来红枫叶一趟，姐让老吴给你炒两个菜，你带回去。阿姐也有私心，后面要是还有人想接翻译，阿姐都让他们星期天上午来，你帮阿姐把把关。面试一个人阿姐给你算二十块，好不啦？” “没问题。”有吃还有拿，这不挺好的？沈墨答应了。 邹经理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她要努力把旗子竖起来，让做外贸的这群人一想到找翻译就能想到她。 下午三点多，赵明阳和薛姓客人一起回来。 “怎么样？” “小兄弟灵光的。”薛姓客人使劲拍了拍赵明阳的肩膀，对邹经理说道：“我和小兄弟商量了一下，算七百块。” “可以。”邹经理笑着答应了，人家赵明阳都没有意见，她也没意见。 “帮我摆一桌，晚上我请外宾来你这吃饭。” “好的呀！”邹经理心花怒放，亲自把人送了出去，回来之后就给赵明阳算钱。 “真给啊？”尽管事先沈墨和他说过，但在见到现钱的时候赵明阳还是没忍住咽了好几次口水。 “小赵，有什么英语好的同学，尽管介绍过来，阿姐不会亏待你们的。” “好的邹姐。”赵明阳满口答应着，他颤抖着接过那七百块钱，依旧不敢置信；但再次抬头，却看到了熊明。 “哟，小兄弟你灵光的嘛。”熊明扫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沈墨和邹经理，冷笑道：“我说怎么那么久没我的事情，原来是你在这里。” 邹经理不打算惯着他了：“怎么？小沈都没说话，哪里轮得上你？” 熊明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说道：“我知道！就是来和阿姐你说一声，我去淮源饭店了，以后你们这边的活嘛，我接不了了。” 第28章 要多乘电车 但熊明依旧不爽，因为他没有从邹经理的脸上看到任何遗憾的表情——沈墨和赵明阳的脸上也没有。 只有几个服务员有些意外，但好像也没有可惜。 “好聚好散，咱们红枫叶也没同你签合同，你能过来说一声，阿姐很感谢你。”邹经理笑盈盈的，但有着之前徐向阳看到的那种皮笑肉不笑：“之后在花园路，大家还要相互照应。” 熊明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情更加郁闷，他想让红枫叶挽留他，他再冷漠拒绝。 待遇在明面上没有什么变化，花园路这边的饭店给出的待遇几乎一样，没有人打破。 但熊明给自己争取到了其他的价码，比如面试新人要收费，之后的活都要从他手里过一遍，由他进行分配。 他暗笑沈墨的傻，到底是个初中生，纵然英语好一点，但在赚钞票这件事情上，远远比不过他。 可能是觉得没趣，熊明摸了摸鼻子，从红枫叶离开。 邹经理同样庆幸能这么早把熊明送走，这个小子不厚道，迟早要出事。 赵明阳把钱收好，再三向邹经理和沈墨表示感谢。 “小赵，路上注意安全。” “哎。” 八月二十之前，沈墨接了个大活，连续三天外出开会做同声传译，在回去之前又挣了一千五。 二十四号星期六，沈墨一早开始收拾东西。 兜里还有些钱，他去外面买了些糖果和蛋糕，把大堂角落的桌子摆得满满的。 “小沈，你打劫去了？”邹经理看到他在往桌子上放东西，愣住了。 “本来想请大家吃个饭的，但一想到咱们就是饭店，又觉得有些奇怪，就想着给大家补充点零食副食。” “小沈，你可真败家。”吴远上前，几乎要被眼前的东西给震惊。 “你就说这糖好不好吃吧！”沈墨抓了一把塞给吴远。 吴远只比沈墨大了三岁多，80年代的零食副食供给还不是很丰富，他对甜食的抵抗力很低。 小梅和小娟喜滋滋地过来抓了几颗糖，后厨的老吴他们也跑了出来，大家一起分享。 “邹姐，你也吃啊。” “我等下吃，你们给我留点。小沈过来。” 邹经理把沈墨带到柜台，给沈墨算着账。 “翻译的钱加上你的工资……九千八……”邹经理惊笑道：“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小沈，说你是万元户不过分。” “还差一点点……邹姐，我拿三千三百块走吧，马上开学了，我留三百块自己用。” “可以。你还有六千五在饭店，嗯，也算整数。”邹经理数了三千三百块出来，这个时候还没有50和100面额的大钞，十块钱就是最大的面额了，这些钞票每一百张扎成一扎，摆在柜台上很扎眼。 邹经理在一张一张地数，生怕出了差错。 “来了，快坐，小沈在和邹姐点钱。” 小梅嘴里含着糖，把沈川请了进来。 沈墨回头，朝二叔一笑：“马上就好了。” 邹经理没有抬头：“这可不是马上，这要数三百多次，可不能出错。” 沈川站在沈墨旁边，看着邹经理点钱，不敢出声，但眼睛也盯着邹经理的手，生怕数错。 邹经理手上的速度很快，把剩下的钱数完，松了口气：“正好你二叔也来了，你们再点点，三千三。” 沈墨很想说不用数了，但沈川不放心，又数了一遍。 “剩下的钱小沈说先让我们饭店，我给你们算利息的，随时都可以来支取。” 沈川数完钱，说道：“小墨都同意了，我没什么意见。” “二叔，你存折带了吧？” “带了。” “走，去存起来！” 这么多钱，沈川也不敢带在身上，他像做贼一样，带着侄子和钱一起去了银行。 三千三，让银行柜台的员工吃惊不已。 进了银行，沈川的心就放在了肚子里，这是侄子辛辛苦苦赚来的，他腰杆挺直，声音洪亮。 柜台里的阿姨数了好几遍，才把这笔钱给存好；沈川留了一百块，准备给沈墨读初三用。 “真有钱。”柜台后面的阿姨有些羡慕地说道。 沈墨接口道：“现在卖茶叶蛋都赚钱的。” 没想到里面的阿姨很认真地回道：“没错！” 像她们这些国家公务人员拉不下脸去路边摆摊，但知道很多个体户真的赚钱，因为来存钱的个体户很多，这些人悄没声儿地攒下了偌大的家业，却依旧衣着简朴地在街边摆摊。 从银行出来，沈墨把一些衣服收拾出来，让二叔先帮忙带回去。 “明天星期天，人会比较多，我再帮一天忙。” “嗯。”沈川答应了，叔侄两个一起在站牌那等电车。 沈墨半开玩笑地说道：“二叔，要是这次还是那个姑娘的电车……要不要托司机师傅说说看？” 沈川的脸红了不少，他知道侄子说的是哪个姑娘。 姑娘不是很惊艳的美，但模样很周正，脸上有几颗小雀斑，这个无伤大雅；人看起来也很有礼貌，沈川觉得人家不一定能看得上自己。 “你一个小孩，还操心起我的事情来了？你先把重点高中考上再说！”沈川拿出做长辈的气势，教训起沈墨。 沈墨嘿嘿一笑：“二叔，有的时候，老天会给安排的。” 说话间，电车到了，沈墨探头探脑，一眼看到了那个姑娘，他越看这个姑娘越顺眼。 “二叔，上车了！” 沈川闹了个大红脸，拎着提包上了车。 姑娘给了叔侄俩一个笑，沈墨回了一个，但他的微笑有些过分，嘴巴咧得比较大。 “有高兴的事情？”姑娘好奇地问道。 沈墨嘿嘿笑道：“明天我要回去准备上学了。二叔，看看现在几点？” 沈川抬起手腕，说道：“十一点了。” 沈墨对姑娘说道：“您明天下午……算了，我后天周一上午，也是十一点过来乘电车回去。” “可以的。”姑娘应道，转身朝沈川收了一毛钱的车票钱。 沈川偷偷打量着人家姑娘，好像真的不错。 鬼使神差，他主动张口道：“我在纺织厂工作。” 刚才沈墨问他时间，让姑娘看到了他手腕上的手表；能有这个东西的东西的人生活水平不会差，可以让沈川在姑娘的心里有点印象。 沈川对将来有很好的信心，没别的原因，就因为侄子出息了。 只是侄子马上要开学……嗯……反正之后侄子上学的开销已经有了，他能把自己管好就可以，工资……花不完，根本花不完，那就多乘电车来花园路转转？ 第29章 一群人想说媒 沈川坐在车窗旁，偷偷看着人家姑娘。 姑娘扶着座椅靠背，没有坐下，而是站着，身体微微摇晃。 司机透过车厢里的后视镜看到了沈川的模样，他微微一笑，开口道：“小伙子多大年纪？” 沈川被问得一个激灵，他才发现人家司机师傅在后视镜里同他笑。 “二十四。” “蛮好，蛮好。”司机呵呵笑道，并不往下，沈川脸又红了。 等到沈川下了车，司机同售票的姑娘说道：“月芳，你觉得那个小伙子怎么样？” 姑娘的脸羞得通红：“您说的哪个？” “刚才的那个，你还同人家叔侄两个说话，忘记了？纺织厂的员工，也还可以。” “哎哟，您怎么也喜欢拉郎配了？”月芳的脸更红了。 司机师傅呵呵一笑，不再逗她。 但有相熟的乘客来了兴致，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女人很好奇地问道：“月芳，什么样的小伙子，同阿姐说说。” 司机笑道：“她脸皮薄，哪里会同你说？阿姐，一个纺织厂的小伙子，人嘛，模样是不错的，看上去家里的条件也蛮好，刚才在车上偷偷看咱们月芳。” 几个相熟的乘客立刻开始给姑娘出主意：“你感觉怎么样的？要是觉得还可以，我们几个帮你去打听。” 这很好打听，司机师傅一下子就把沈川给卖了出去：“不知道叫什么，只知道他在纺织厂。对了，他有个侄子在花园路的饭店做生活，好像星期一要回去准备开学，到时候我问问。” 小姑娘羞得头都抬不起来，但几个年纪大的阿姐发现她好像也没有反对，便相约着星期一上午一道过来瞧热闹。 沈墨在红枫叶又帮了一天忙，星期一上午便收拾了最后的衣服，拎着包出了红枫叶。 邹经理带着一群服务员来送他，后厨的老吴也跑了出来。 沈墨有本事，为人稳重，又不小气，大家很喜欢他。 “阿弟，以后星期天常来转转。”邹经理还挺舍不得沈墨的，沈墨这一回学校，她这边能拿得出手的就剩下赵明阳了；幸好赵明阳人也不错。 “嗯。”沈墨答应了：“大家回去吧，天气太热，马上客人也要来了。” 他特意挑了十一点这一趟电车，想着在人家售票员姑娘面前好好夸一夸自己二叔。 “哎哟没事的，把你送上车我们就回去。”邹经理带着一群人陪着他等车。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寒假我还得回来端盘子挣下学期的生活费呢。” 一群人都在笑，他们不知道沈墨具体挣了多少，但很多人能给沈墨算个大概，这是一个他们不敢相信但又愿意相信的数字，他们会在过年回家的时候把沈墨的事情说给家里的晚辈听，让这些晚辈好好学习。 “车来了！”沈墨看到远处电车露了个头，就准备上车了。 电车里，司机师傅看到一大群人，惊奇道：“今天什么日子？那么多人乘车？” 售票员的姑娘也挺意外：“可能是有事吧。” 一群看热闹的阿姐则在问司机：“哪个是那个年轻人的侄子？” 电车往前，司机对那群阿姐说道：“那个拎包的。” “哦呦，不要说人家是拎包的；要说人家拎了一个包。” “对的对的。” 一群女人开始讨伐司机的口误，司机挺委屈，他又不是故意的。 沈墨拎着包上了车，司机问道：“哎，你们不走？” “我们送人。” “哦。”司机心道，今天果然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沈墨一上车，就付了一毛钱，他还没说话，就看到姑娘的脸红了。 刚坐下，旁边的女人就问道：“小伙子，听说你在这里做生活？” “暑假闲着也是闲着，过来帮个忙，找点事情做，总不好在家里吃闲饭。” “好样的。听说你还有个二叔，今天没来接你？” 沈墨一心想着夸自己二叔，听到几个女人的话，便接住了话头：“我二叔工作认真，上个星期他过来帮我把东西带回去了，要不我今天不能这么轻松。” “哦呦，你二叔疼你的嘛。”几个女人对视一下，抓紧时间打探消息：“你二叔在哪里上班的？” “新闸区的纺织厂，他叫沈川，人很好的。”沈墨一副没出社会的小年轻模样，一张嘴就把二叔的老底给透露了出去。 几个女人心满意足，有这个名号就好，回去之后能打听到很多东西。 她们往售票员姑娘那看了一眼，这一眼被沈墨抓到，他觉得自己可能抓到了重点。 “我二叔做饭也好吃。”他又替二叔吹嘘了一下；好吃不好吃，这是需要比较的，万一将来有人说二叔做饭不好吃，他就说他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二叔做饭就是最好吃的。 几个女人更满意了，好吃不好吃的她们没尝过，但一个肯做饭的男人想必是不错的。 等到沈墨下了车，她们就围住了姑娘：“月芳，阿姐们帮你打听去。” 姑娘的脸羞得通红：“阿姐，我这……他那……” “哦呦，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走了走了，等我们的消息吧。” 几个女人的效率很高，几天的时间就把沈川的消息给摸得差不多了，同沈墨说的基本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的不好就是之前沈川一直带着侄子过生活，但这也没什么，纺织厂的消息说，沈墨马上初三，要申请住校。 她们看到沈川了，挺好的一个小伙子，有一辆自行车，手上还有块表。 年轻人能买得起手表的不多，她们决定撮合一下看看。 距离开学没几天，沈墨把能准备的东西都给准备好，把二叔的小窝给收拾了出来。 在阳台晾衣服的时候，往下一看，好像有几个女人比较眼熟。 几个女人笑着找他招手，沈墨回了个笑，心里感觉怪怪的，怎么有点潘金莲开窗户的感觉？ 她们到了楼下，和楼下的几个街坊又聊了一会。 下午沈川回来的时候，几个街坊朝他露出了蜜汁微笑，沈川的感觉怪怪的，最近找他说话的人好像多了不少。 第30章 回学校 到了楼上，沈川先问了侄子状况。 “准备得怎么样了？过几天就开学了。” “都准备好了。”沈墨还有点舍不得二叔从，开学之后，他会逼迫自己进入学习状态，用后世996的劲头卷大家。 他的智商不低，再加上用功，他不信自己不成功。 青少年聪明人不少，但有自制力的人不多，有的人甚至还没想清楚这个书是给谁念的，只是和别人一起坐在教室里。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但沈墨重新活了一次，他不能在少年的时期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度过，他要从当下就开始努力。 沈川帮侄子检查了一下东西，又抓了抓脑袋：“好像不缺什么。” 侄子有钱，想要买什么随时都可以去买，沈川发觉他能担心的只有侄子的功课。 但沈墨还惦记着他的事情：“二叔，那个电车售票的姑娘……” “你还操心起我来了！”沈川不想让侄子惦记他的个人问题，但却又提醒了侄子一下：“你在学校里可不要谈恋爱，一切以学习为重。” 沈墨无语，二叔想得真多，还会举一反三了。 “二叔你放心，我的首要目标是中考。” 两个人各自为对方操着心，宿舍的门被敲响了。 “小沈，来来来！”楼下的阿姨招着手，把沈川叫了出去。 她满脸的笑，沈墨觉得这是真正的姨母笑。 他凑到门口，用门挡着，听两个人的聊天。 “……小沈，那个姑娘不错的……” “嗯嗯……我知道，可人家怎么能看得上我嘛……” “哦呦，你要个头有个头，要长相有长相，你看看你，手上还有块手表！小墨马上住校，你不用带着他，谁能挑你？” “可小墨寒暑假还得有个地方去的呀……”沈川很为难，他想的一向长远。 沈墨从门后走出来：“二叔，我有地方去，我要去花园路做生活。” 两个人没想到沈墨能出来插话，一时间有些愣住。 阿姨好似很高兴：“小沈，你看看，你对你侄子好，你侄子也知道心疼你！明年要是小墨能考上高中，他要接着念书，你不用操心；要是考不上……户口不是落好了么？做个学徒也是可以的，往后你也不用操心。” 沈墨帮腔道：“就是就是……嬢嬢，是给我二叔说的哪边姑娘？” “你还操心起你二叔了？”阿姨笑道：“可能你也认识，一个电车的售票员……” “那我肯定认识了！”沈墨兴奋中又带着点遗憾：“可惜我们连人家姓什么都不知道。” “哟，还是熟人？小沈，你还和阿姨装傻呢？”楼下的阿姨笑个不停：“好，晚些时候阿姨去给人家递个话，看看人家愿不愿意。好了小沈，你们做饭吧，阿姨走了。” “哎。”在侄子面前，沈川还有些不好意思。 回到宿舍里，沈墨开始打量屋子：“二叔，我住校之后，你把我这张床处理掉，看看再添置点别的。你存折上不是有三千多块钱么？别舍不得花……” “我把床处理掉？你回来住哪？” “我去花园路做生活，肯定要住那边的。”沈墨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二叔，我长大了，不能一直在你这边。” 沈川很不习惯侄子的转变，他觉得侄子应该再有几年的适应期。 “就这样吧。”沈墨替沈川做了决定，晚上煮面条的时候，他哼着小曲儿，心情很好。 沈川的感觉比较奇怪，明明是给他说对象的嘛。 沈墨却能分得清，二叔辛辛苦苦帮他把户口跑下来，他应该知足了；他不是真正的小屁孩，兜里又有钱，要怕什么？ 当天晚上，这群好事的阿姨就把消息传到人家姑娘那边去了。 “小许，阿姨可是打听得清清楚楚。小伙子人不错的，等到你休息了，我带他来认识你一下……” 八月三十一号，沈墨开学。 沈川想过来送他，沈墨没同意。 “二叔，我一个初三的学生，还要家长送，说出去太丢人……等我考上重点高中，你再送我。” 沈川总觉得侄子的话有漏洞，但又不好反驳。 沈墨兜里揣了点钱，就去了学校；今天要交十块钱，包含学费和杂费，住宿费另外算。 中兴中学，厂子弟比较多，学风尚可，很一般的学校。 这所学校的升学率也一般，每年能考上几个重点高中，不到一半的人能上中专或普通高中；剩下的就要走上社会了。 沈墨的目标很明确，他要成为考上重点高中的那几个。 学校的一切都具有明显的时代特点，教学楼只有三层，并没有因为新学年的到来刷新的漆面，墙壁斑驳，陈旧的墙皮脱落，露出里面的石灰涂层。 沈墨很喜欢这种陈旧的味道，虽然陈旧，但却有着欣欣向荣的活力。 “去公告栏，分班的信息在那边！” 沈墨跟着人群去了公告栏，这里有许多熟悉的身影。 “哎哟，滇南佬，你也来了？” 沈墨看到了人群里同学王浩，他家境比较好，一身鲜亮的衣服在周围的同学中显得鹤立鸡群。 “来了！看看分到哪个班。” “不用看了，和我在二班！滇南佬，我都替你发愁，初中毕业你能怎么办？回滇南？”王浩摇头晃脑，一副惋惜的样子。 “他不回滇南，他就在沪海！”另一个声音响起，是之前的同学刘玉林，他爸和沈川都在纺织厂，听说了沈墨的事情，他乐得显摆自己的消息：“你们都不知道吧，沈墨的户口落好了。” “你说什么？”王浩吃惊道：“他现在和咱们一样了？” “人家本来就符合政策的好伐？”刘玉林对王浩没有好感，因为王浩眼高于顶，看不上他们这群穷哥们，他本能地就把自己和王浩划成两个世界的人。 “你在几班？”沈墨问了刘玉林一句。 “我也在二班！”刘玉林胸脯一挺，在他眼里，沈墨的学习也不灵光，同他一样，将来能考上普通高中就不错了。 王浩忽然喜道：“好好好！有你们两个在二班，我以后考试不用垫底，回家也能有个交待了。” 第31章 排座位 王浩不能不高兴，他的成绩着实一般，但是有个好爸爸。 他爸爸对他的期望还挺高，让他压力很大。 每次考完试，他爸都会看他的试卷；随着他升上初中，他爸给他留了空间，只看期中和期末的大考，让他压力很大，他迫切需要找人垫背。 “走了，去教室！”刘玉林招呼了沈墨一声，往三二班的教室去了。 “咱们班主任是谁，知道么？”沈墨没去看公告，便问了刘玉林。 旁边忽然有人插话道：“是袁莉。” 沈墨转头一看，是周洁。 “你……” “没错，香雾柠，我也在二班。” 几个人一起开始叹气，像极了《请回答1988》里面善宇正八和娃娃鱼听到班主任是教导主任的样子。 袁莉，这个名字在学校里可是如雷贯耳——她四十出头，以严厉著称。 初三就是初三，学校会把资源努力往毕业班倾斜，让这群精力旺盛的学生只能埋头学习，少闹事。 但王浩显然有自己的乐子：“哎，之前咱们班的何竹青也分过来了。” 何竹青是他们这一届最引人注目的女同学，她家境好，学习好，人也漂亮，几乎是所有男生的梦中情人。 只要来得够早，就能从她的抽屉里发现男同学的来信；后来她几乎不看，手往抽屉里一伸，就把这些多出来的东西抓出来擦桌子，擦完就丢。 这些被丢掉的信被好事者从垃圾篓里翻出来，很多写信的男同学受到了无情的嘲笑。 但周洁没有收到过，她除了家境好之外，其他的没有能同何竹青相比的地方。 像沈墨和刘玉林这种小男生，只能远远地看热闹，他们没有写信的勇气，但也不会去给周洁写。 王浩有这个勇气，但写的信被丢掉过好几次，他被嘲笑之后何竹青才知道是谁给她写的。 之前其他班的男同学被分到了三二班，在看到公告上的名字之后便兴奋莫名。 沈墨他们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这个座位只能坐一会儿，下午的时候班主任就会把位次排好。 “知道座位怎么分么？”沈墨比较关心这个事情，他的心理年龄同班主任差不多，但和这群初中生在一起，他同样为自己的青春欢喜，也愿意让自己变得幼稚——如果在这群人面前显现出老成，一定会被讥笑。 “还能怎么分？袁姨的一向风格是按成绩分，让学习好的先挑。”王浩躲在后排，下巴放在桌子上，懒洋洋地说道。 又有同学进来，发现后面的座位被占了，只好不情愿地往前面去；但幸好也只坐一会。 班主任袁莉进来了，她表情严肃，眼睛里透着寒光，往教室里一扫，教室里立刻鸦雀无声。 “很好，看来你们都听说过我。”袁莉面无表情地说道：“废话我不多说，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有谁想在我这里搞事情，趁早熄了这个念头。学费和杂费一共十块，明天带来，另外有多少同学要住校？” 班级里开始有人举手，沈墨也举手。 袁莉大致数了一下，心里有数：“住宿费八块钱，明天一起带来！班长……”她往教室里扫了一眼，眼睛放在了王浩身上，王浩努力缩头，却依旧被点名：“王浩，你先当班长。” 选容易闹出幺蛾子的学生当班长会比较有效，特别是王浩家境还不错，说话底气足；袁莉在一瞬间挑了个还算不错的人选。 王浩的气一下子泄掉，他就不想揽这个事情。 “好了，下面分座位，大家都出来，排好队，我喊到谁，谁先进来挑。”袁莉看了一下名单，忽然开口道：“沈墨！” “到！”沈墨心道，难道他能先挑？ 没想到袁莉却说道：“你的沪海户口落好了没有？要是没有落好，你要坐在最后面。” 人群里发出阵阵低笑，这群少年少女都在等着看热闹。 但沈墨让他们失望了：“报告老师，我的户口落好了。” 袁莉也很意外，自从知青回城，她没见过几个户口能落好的学生，没想到今天遇到了例外。 “等着吧，叫到你你进来挑座位。” 沈墨在教室的最后面坐了好多年，终于有机会往前挪了。 人群里，刘玉林和王浩说道：“哎，你说沈墨要是坐到前面去，成绩会不会好一些？” “呵呵，难说！”王浩根本就不相信，这都初三了，纵然能有进步又能进步多少？多往前挪十个名次就了不得了！ “何竹青！”袁莉喊了第一个名字，人群没有任何意外，如果何竹青不是第一名，他们才会意外。 “必定是中间第三排！”很多人都认为是这个位置。 何竹青第一个进了教室，果然挑中了中间的第三排。 “董升！” “朱权！” 一个个名字被叫出，连王浩和刘玉林都被叫进去了，沈墨还在后面等着。 袁莉并没有让这些同学挑得太随心所欲，比如个子矮的同学想躲到后面去，会被她给提溜到前面。 其他班的同学看着沈墨，有人心里在嘀咕：“白瞎了这么好的一个名字。” “沈墨！”袁莉的声音响起，沈墨进了教室，看到好的位置都被挑得差不多了；大家不一定会愿意学习，但会想占个好位置。 刘玉林身边也坐了人，他朝沈墨嘿嘿一笑，指了指不远处的位置，意思是这里也很好。 沈墨也觉得不错，虽然靠边，但这里坐的一个男生带着眼镜，看上去比较老实。 没想到他过来的时候，男生还往里面缩了缩，露出了不情愿的神色，显然是嫌弃他之前滇南的身份。 沈墨诧异了，你都混到第五排了，还挑上了？行，老子不和你一起坐。沈墨往后又走了一点，挑了第六排。 刘玉林很不满，朝那个男生瞪了一眼，那个男生不敢对沈墨怎么样，却敢和刘玉林对着瞪，把刘玉林给气坏了。 沈墨刚坐下，又来了一个男生，不客气地坐在了他身边，随后就快乐地往前张望，嘴上也不闲着：“我叫李大伟。” “我叫沈墨。” “我知道，刚刚班主任喊你的时候我看到了。” 随着最后几个人进来，座位排完。 袁莉回到讲台上，看了一下，还算满意。 “位置先这样排，我知道肯定有人不满意，没关系，初三的考试比较多，有的是机会。想要换好的座位，你就好好考！对现在位置不满意的，可以调，但只能往后调，别以为我不知道有些人的想法！” 第32章 确认户口 “王浩，带几个男生去搬书！” 王浩很郁闷的起身，把周围几个男生给喊上，沈墨同他有点距离，他没有叫。 袁老师在讲台上接着说道：“今天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发书，下午把卫生打扫了，明天九月一号，正式上课！你们初三了，许多道理不用我讲，中考要是考不好，你们哭都找不到地……” 她在上面苦口婆心，下面的这群小年轻听懂的没有几个；周洁甚至转头朝沈墨做鬼脸，口型还是“香雾柠”。 王浩他们抱着书回来，从前往后传。 书刚发完，班主任袁莉就让住校的同学去她那边报名，沈墨也过去了。 “沈墨，你明天把户口簿也带来，老师要确认你的户口落好才行，否则有什么差错，明年你会很难办。” “好的老师。” 袁莉登记完之后，让王浩带着同学大扫除，她回了办公室。 王浩一脸丧气，别人当班长多少有点干劲，他是半分提不起来。 “你们扫地，你们擦窗户……你们和我去操场锄草……” 当班长就这点不好，最差的活永远是自己的；没有人规定，但大家都默认这样。 何竹青的活最轻，她留在教室里扫地，扫完就算结束。 周洁没有这么好的待遇，被王浩抓去锄草。 被一起抓去的还有沈墨和刘玉林，这都是之前一个班的，王浩抓起来没有压力。 太阳很晒，周洁很不情愿，她甩着胳膊走在树荫下，问沈墨：“香雾柠，你的户口真落好了？” “骗你做什么？他二叔跑了好几次呢。”刘玉林就看不惯周洁那副样子。 “哎，花了多少钱？”王浩也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三百多，不到四百。”这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沈墨却也没说具体数额。 王浩故作老成：“差不多。行啊沈墨，你这一下子就成沪海人了。” 周洁翻了个白眼：“什么沪海人？有了户口你也是香雾柠，瞪我干什么？你也是！”她毫不客气，又补了一句给刘玉林。 刘玉林哼了一声：“你了不起，你城里人！” 沈墨觉得这好像不是同学间的说笑，周洁是真拿他们当土包子看的；王浩看似恭喜他，但实际上好像也没太当回事。 刘玉林比较在意沈墨：“老师说让你回去拿户口簿。” “那就回去拿。”沈墨可没傻到和老师硬刚，刚赢了有什么好处？最终不还是要靠户口簿来说话？ 刘玉林很兴奋：“要我说，你就回去拿来，让这个城里人开开眼！” 周洁眼珠子转了转：“沈墨，你暑假在红枫叶端盘子赚了多少钱？”她以为沈墨会不好意思，或者恼羞成怒，可她那点小心思一眼就被看穿了。 “赚了三十多块钱。” “不少啊！”刘玉林忽然很后悔：“早知道我也去了。” 纺织厂的工资一般，刘玉林家里还算宽裕，但不可能一下子给他三十块钱。 “我吃一顿饭都不止三十！”周洁一脸得意，又朝王浩眨眨眼，王浩刚要附和，忽然想起了自己是临时班长，只好说道：“好了好了，干活干活。” 刘玉林和沈墨一道，小声嘀咕道：“有什么了不起的……” 旁边的周洁也在低声和王浩聊着天：“我总觉得沈墨的户口是假的。” “明天不就知道了？”王浩不耐烦地说道；实在是周洁不在他的审美上，要是换成何竹青，他一定附和。 下午大扫除结束，大家各自回家；一些想住校的同学想着今天就把铺盖带过来。 沈墨先回了一趟石库门的老房子，爷爷奶奶都在家，看到沈墨一个人回来，很是意外：“你不是开学了么？你二叔呢？” “我二叔还要上班。” “是有事？”汪霞屏想不到沈墨还能有什么事，难道是来要钱交学杂费的？她心中警铃大作，这很有可能。 给还是不给？ 汪霞屏脑子里在迅速思索，但几秒之后就泄了气；大钱可以不给，小钱不给不行。 她甚至想好了说辞：“学杂费爷爷奶奶给你，但生活费你要找你妈要。” 但沈墨一张嘴，却不是要钱的事。 “奶奶，老师听说我户口落好了，要我拿着户口簿回学校登记。” 这事啊……汪霞屏松了口气，心道可能小川给过小墨钱了。 “行，我这就给你拿。”汪霞屏赶紧从抽屉里拿出户口簿，叮嘱了沈墨一句：“可别丢了。” “哎。”沈墨答应一声，拿着户口簿转身就走，没有废话，这让汪霞屏很不适应。 大孙子懂事了？还是知趣了？ 但她没有负罪感，她毕竟只是奶奶，又不是爹妈。 现在她就想着二儿子能说个好对象，赶紧结婚成家。 沈川今天下班挺早，回来之后就被楼下的几个阿姨给截住了。 “小沈，今天人家姑娘休息，走，和我们一道过去，认识一下。” 沈川的手握着自行车的车把，还是有些难为情：“等下小墨要回来拿东西。” “哦哟，小墨是大孩子了，能搞得定。自行车嘛锁锁好，和我们一起上电车。” 几个女人上前把沈川的自行车推到一边，帮他锁好，拉着他上了电车，一路上叽叽喳喳。 “人家姑娘姓许，叫许月芳，年纪嘛比你小两岁，很合适的……” 他们刚离开，沈墨回来了。 咦，二叔不在？没关系，沈墨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准备等二叔回来一起吃饭。 但一直等到将近七点，二叔才回来。 “吃饭了么？”叔侄两个一起开口问道。 “我吃了，你还没吃吧？我给你煮点面。”沈川手脚麻利，准备煮面。 沈墨看着二叔好像很高兴，便问道：“二叔，你是去哪里了？” 沈川嘿嘿笑道：“那个售票的姑娘，你还记得吧？” “记得。” 沈川嘿嘿笑道：“楼下的几个嬢嬢虽然多嘴多舌，但这次还真要感谢她们。” “见到了？”沈墨也很惊喜。 “见到了！”沈川整个人都很放松：“争取明年把她变成你二婶！你可要好好学习，明年考上重点高中，给你二叔在人家家里添点脸。” 第33章 老师们的称谓 沈川给沈墨煮了一搪瓷小锅的面条，又给磕了俩鸡蛋。 现在有钱了，沈川不愿意委屈侄子，但他一向节俭，纵然想放肆，也只敢多磕一个鸡蛋。 沈墨吃着面条，还不忘了叮嘱二叔：“往后你在家里，不要委屈自己，那三千块钱不是看的，是要花出去的，花完了再去红枫叶取，二叔，人家姑娘不错，我还想明年在她面前炫耀重点高中的通知书呢。” 沈川只是嘿嘿傻笑，又摸了摸沈墨的头：“你才多大，还惦记上你二叔的事情了……对了，你在学校可要老实点，别胡乱给女同学花钱……” “我知道。”不管哪个年代，少年少女都会升起懵懂的情感；但他不一样，他是重活了了一次，看着这群同学就像看小孩一样，估计要适应个几年才能有想法。 “初中只剩一年了，今年可要努力。”沈川又叮嘱了一句；他想到了大哥和前嫂子，这俩人是不是都不知道小墨上初三了？ 在二叔的宿舍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沈墨就往学校去。 9月1日星期天，今天没有排课程，班主任一般会处理一些开学前的杂事。 沈墨带着东西住进了宿舍，宿舍是十二人间，但没有住满。 学生们都住在附近，很少有住校的需求，所以一个十二人间的宿舍没有住满，床位还有得挑。 最里面上铺的位置还空着，沈墨挑了那里。 宿舍的几个人翻着初三的新课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走吧，去交费了。” 等到沈墨把东西放好，有人说话了。 “哎，沈墨，袁老师不是说让你把户口簿带来的么？” 沈墨扬了扬手里的户口簿：“这还能有假？” 几个人上前看了沈墨的户口簿，惊笑道：“还真有你名字。” “这还能有假？走吧。” 教室里很热闹，还没进去，就有人喊道：“沈墨的户口簿拿来了！” “嚷什么！”周洁先凑了过来，看着沈墨手里的户口簿，依旧不敢置信：“你还真成沪海人了？” “这还能有假？”沈墨还没说话，刘玉林就跳了出来：“昨天你就不信，今天人家户口簿都拿来了，等下袁老师给登记完，看你怎么说？” 周洁哼了一声，把脑后的马尾辫一甩，一副不屑的样子。 刘玉林凑过来，一副兴奋的样子，但马上又哑火了，老老实实地退回座位——班主任袁莉过来了，像极了元婴期老祖的威压。 “从第一排开始，轮流到讲台上交钱！沈墨，户口簿带来了么？” “带来了！” “那你先吧。” 沈墨第一个上去，把户口簿递过去，又交了学杂费和住宿费。 袁莉仔细看了，点头道：“很好。沪海的户口不好拿的，安心学习吧，明年中考好好表现。” “好的老师。”沈墨交了钱，回了座位；袁莉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其他班还有滇南的学生户口没有落好，明年会很不好处理。 回座位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给了刘玉林一个眼神，刘玉林回了他一个，又往周洁那边扫了一眼，只看到一个马尾。 中午休息的时候，沈墨出了学校，回了石库门老房子。 户口簿这个东西最好不要留在手里，万一被哪个好奇宝宝拿过去看又随手放在哪里可就糟了。 到了老房子，奶奶汪霞屏正在准备午饭。 “小墨？你不是开学了么？” “哦，户口簿用完了，我还回来。”沈墨闻到了饭菜的味道；老两口比较节俭，平日里吃的很简单。 汪霞屏接过户口簿，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没有问沈墨是否吃饭，她像以前一样，让沈墨赶紧回学校。 “初三了，好好学习，不要贪玩！要是明年考不上高中，就赶紧出来做学徒，你二叔还欠着好几百块钱。” “我先回学校了。”这么多年了，爷爷奶奶已经习惯这么对他了，沈墨其实也不指望一个户口能改变什么。 沈墨的脑子里响起了一首歌，“美丽的西双版纳，留不住我的爸爸……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剩下我自己，好像是多余的……” 幸好他还有二叔，不算太无助。 沈墨没有要留下来吃这顿饭，他噔噔噔下了楼，在回去的路上吃了一碗阳春面，他的初三生活正式开始了。 同桌李大伟不太爱学习，整天鼓捣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沈墨觉得他可能放弃升学一心奔着学徒去了。 英语课刚刚结束，周洁就溜到了后面，大声说道：“沈墨，你不是服务过外宾么？英语肯定很好吧？” “考试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沈墨觉得小姑娘很有意思，她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嗯，还妄图让自己来认可？ “沈墨，作业借我抄一下！”趁着课间还有点时间，李大伟要赶一下进度；他也住宿舍，晚上也来上晚自习，但他的晚自习是左右脑互搏，在草稿纸上下五子棋。 沈墨挺喜欢这个同桌，他不学习，但不打扰别人学习，更不会装模作样来问沈墨题目。 下一节课是物理，沈墨把作业拿给他。 “你作业做得这么好，怎么之前考试才考那么一点？都和我们混在一起了。”李大伟一边抄一边发出感慨。 “之前没认真学，今年初三了，不学来不及了。” 李大伟笔一顿：“哎，说点我爱听的行么？” “老师不一定检查作业，爱听吧？” “爱听，但我不敢信！”李大伟手上不停，飞快地把作业抄完。 周洁很奇怪：“你都抄作业了，昨天晚上抄好不行么？” “我晚自习很忙的。”李大伟把作业还给沈墨，理直气壮地说道。 “晓峰舅舅来了！”前面有人喊了一句，教室立刻进入安静模式。 物理老师叫冯晓峰，开学才几天，好事的学生就给他取了别样的称谓，叫他“晓峰舅舅”。 其余任课老师也有称谓，班主任称为“袁妈”，英语老师戴广娟被叫做“娟姐”，化学老师吴刚被叫做“刚哥”，数学老师葛群被叫做“葛二叔”——沈墨不知道为什么单独葛群有个“二”叔的称谓，但好像大家叫得很理所应当。 第34章 潜在的黑马 初三物理以电学为主，讲课的时候，冯老师往沈墨这个方向看了一眼，登时就有几个同学的汗毛竖起。 李大伟低声说道：“完了……”他不想上去丢人…… 果然，下一秒，冯老师就说道：“我们练一下题目，李大伟，上讲台！课本上的第一题吧，这个知识点刚刚讲过，你来试一下。” 李大伟苦着脸上去，看了看课本，又看了看，手捏着粉笔一动不动。 冯老师催道：“还看什么？那么简单的一道题！代入公式就可以，要是中考有这个题目，你们就笑吧，白送的分……” 李大伟回头看了一眼，想找沈墨给点提示。 冯老师说道：“看什么？其他同学脸上有答案？赶紧写！” 李大伟手上的粉笔在黑板上艰难地滑行，一个公式在黑板上出现，U=IR，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冯老师还在等他的下文，没想到李大伟没有下文了——他的物理知识储备只有这些，至于之前的力学……那些不是冯老师教的，他不会很正常。 冯老师无语了，公式是可以用得上的，但要变形一下，只是他没想到学生只能到这里了。 “那个，同桌上来，做不出来一起站到后面去。” 很简单的一道题目，沈墨有种炸新手村的感觉。 他走到讲台上，三下五除二的把答案写出来，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冯老师对他很满意：“看看，这才是上课听讲的。你以后和你同桌多学习，回去吧！” 李大伟高兴地跟着沈墨回去，他低声说道：“多亏你了，要不今天就丢人了。” 但令冯老师没想到的是，之后每次叫李大伟上讲台做题，李大伟都用这个欧姆定律的公式，一直到毕业都没有改变过。 下课之后，前后排的男同学都凑了过来。 “大伟，你舅舅对你还真好，竟然没打你！” 李大伟洋洋得意：“那不只是我舅舅，也是你们的舅舅。” 沈墨插了一句话：“哎，你们说，老师们知不知道咱们这么叫他？” 一群人安静了几秒，前面一排的罗恒迟疑着说道：“应该不知道吧？” “肯定有人告密！”隔着好几个座位，刘玉林也参与了话题，在他印象中，这种告密者一直有，保不齐就是哪个课代表或者班干部。 王浩先站了出来：“我可没告密啊。”他学习成绩不好，大家不会觉得是他；但也没有人怀疑是何竹青，或者大家不愿意怀疑她。 办公室那边，几个老师还真知道了。 袁莉的表情很奇怪：“这届学生……以前叫个叔叔阿姨也好理解，怎么连舅舅这个称谓都出来了？冯老师，你什么感觉？”她更郁闷，因为还没有老师被同学叫“妈”的。 这很好理解，可能是因为她太严厉。 戴广娟和吴刚哭笑不得，人家都是长辈，到他们两个这里变平辈了；平辈也好，年轻，这群学生的逻辑还是很在线的。 冯晓峰一脸无奈：“我怎么就成舅舅了？我连他们家里人都不认识，我成舅舅了……” 英语老师戴广娟笑道：“知足吧，我还比你们矮一辈呢，是姐姐。”她整理了一下课本和教案：“上课去了，看看我的那些表弟表妹。” 虽然只上了不到一个月的课，但戴广娟明显能感受到班级里同学的英语水平差异。 之前据说何竹青的英语是公认的最好，但她觉得传言可能有误；班级里坐在靠后位置的那个叫沈墨的小男生，好像英语能力很强。 今天她要测验一下，看看想法是不是一样。 油印的试卷一张张地从前面传下来，沈墨看着这个试卷，他有多少年没见过了？上次见到这种试卷，好像还是初中吧？那个时候还不到新千年，他开始走神算自己上辈子上初中是什么时候了。 戴广娟咳嗽了一声，把同学们的注意力给拉回来。 “英语，我没有什么捷径告诉大家，大家在早读的时候多背单词，平时多做练习，熟悉语境语法，英语自然会好。” 周洁忽然转头看了一眼沈墨，她还是不信沈墨之前能和外宾交流，这次考完试，她要看看沈墨的斤两。 戴广娟路过，给了她的脑袋轻轻的一下：“不要看别人，别人脸上有答案？” 周洁嘴里嘀咕道：“怎么和舅舅说话一样？”不行，下课之后要给几个老师排序，既然数学老师是二叔，那这个舅舅就行三吧，以后叫三舅。 这个姐姐也要排序，好像比吴刚大一些？那就叫她大表姐！ 她把卷子拽过来，在手腕下垫了一张纸，小心地做了起来。 路过周洁纯粹是路过，戴广娟主要是想看看何竹青和沈墨答题的状况。 何竹青下笔很快，一道题目刚看完，答案就写出来了，所花费的时间只有看题的那一点——戴广娟甚至觉得何竹青题目没有完全读完。 是不是题目太简单了？戴广娟生出了这种感觉，她甚至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刻印试卷是不是白作功？ 挪到后面一个同学，这个速度就正常了许多，又往后挪了一下，戴广娟要生气了，这才做了不到五题，错了四个！那个做对的是不是蒙的？ 又往后走了走，到了沈墨旁边；沈墨还没反应，他旁边的李大伟迅速用另一支胳膊挡住了试卷，戴广娟立刻给了他脑袋一下：“手挪开！还怕人家抄你的？” 她先看了李大伟的试卷，果然不出所料，只有速度，没有质量。 又看了一眼沈墨的卷子，沈墨的做题速度也很快，几乎一目十行，她设置的陷阱选项在沈墨的眼里好像不存在。 戴广娟心里有了数，这个之前名声不显的沈墨可能会成为这一届初三学生中的大黑马。 一节课才过了不到一半，沈墨的答题就结束了，他坐在座位上，认真地把铅笔削了；下节课要上数学，可能会画函数曲线，先做好准备。 李大伟瞥了一眼沈墨，低声说道：“让我抄一点。” “你可别全抄了。” “放心，我有经验！” 第35章 老师们的期待 英语课结束，戴广娟把试卷收走，刚离开班级，周洁就朝沈墨做鬼脸。 “哎，香雾柠，这次能超过何竹青么？” 之前沈墨去花园路做零工的事情只有小范围的几个同学知道，但他们普遍认为沈墨能和老外说几句话可能是真的，但想考过何竹青？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何竹青低着头没说话，她不知道为什么周洁会拿自己和沈墨比，这是能比的么？ 整个初三年级二百多号学生，英语好的同学她大概心里有数，沈墨从没有出现在脑海里。 估计是周洁的恶作剧。 她抬起头，笑着和周洁说道：“你戏弄人家做什么？”现在的何竹青还不相信沈墨能考过她，她甚至不认为沈墨能考一个像样的分数。 “那个香雾柠非说他能和外宾对话聊天，我倒要看看他的老底有没有变！”周洁得意洋洋，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听说大表姐的效率很高，下午就能出分。” “大表姐？” 一群人立刻被这个称谓给吸引住了，他们念叨了几句，觉得不错：“以后就叫戴老师大表姐！” 戴广娟的效率真的很高，她回到办公室就开始批改试卷。 何竹青的试卷她第一个批，果然做得很好；60分的试卷，她得了58分。 戴广娟觉得何竹青有机会得满分，之所以没有得满分，是因为英语没有获得和语文数学这样的地位，小姑娘没有足够重视。 她又把沈墨的试卷挑了出来，刚才考试的时候她看了一下，沈墨还没有过错误。 批改之后， 她很意外，竟然真的是满分60分！ “杜老师，之前初二的时候沈墨是您带的对伐？” 旁边的杜老师抬起来了头：“对的，怎么了？他上课捣乱了？” “没有。我只是想问一下， 之前他的英语怎么样？” “一般般。” 戴广娟把手里的试卷递了过去：“您看看他这次的卷子，满分！” “抄的吧？”杜老师本能地说道。 “何竹青也只考了58，他抄谁的？” 杜老师把试卷看了一遍，奇道：“很奇怪，他从没有考过这种分数……难道……开窍了？” 听到他们的对话，袁莉走了过来，看了一下试卷，上面的勾勾令人赏心悦目，她很喜欢看。 “也不是没可能，对吧？沈墨的沪海户口落好了，心劲上来了不奇怪的。”袁莉很自然地帮自己的学生说话。 这个理由很强大，令老师们信服。 晚自习的时候，戴广娟抱着试卷准备出办公室，却看到数学老师葛群也抱着试卷，一副去抢占的样子。 “哎哎哎，葛老师，我先去把卷子发一下，你给我十分钟好不啦？” “那你快一点，时间短了学生们做不完。” 戴广娟抢在了前面，刚离开又转了回来：“葛老师，这次数学考完了，看一下沈墨的分数。” 她的提议得到了共鸣，袁莉也很好奇：“葛老师，考完先批沈墨的卷子。” “行。” 袁莉很好奇沈墨的语文能学得怎么样，这不是一个容易出高分的学科，但也不太容易得低分。 晚自习的教室里安安静静，沈墨在做白天老师留下来的作业，虽然枯燥，但能有很好的巩固效果。 旁边的李大伟等着抄他的作业，现在他闲得无聊，在草稿纸上乱写乱画。 左右脑互搏的五子棋停下来了，李大伟在写字。 沈墨瞟了一眼，咦？这小子很前卫嘛！ 李大伟写了一堆小小的“爱”，凑成了一个大“爱”；又在写小小的“情”，好像要凑一个大“情”。 他吭吭哧哧，认真非常；无论老师从前门还是后门往里看，都不会发觉他的异常。 戴广娟出现在前门，脚步声一传来，李大伟迅速把写的东西盖住。 “陈文，来把卷子发下去！”陈文是英语课代表，她上讲台拿过卷子，开始往下发。 第一个，咦，竟然不是何竹青？是沈墨？还是满分六十？ 她满脸不可置信，在周洁和何竹青诧异的表情中，把第一张卷子给了沈墨。 “你真能和外宾对话？”陈文小声问了一句，随后看到了第二张卷子，这张是何竹青的，58分。 “只会说哈喽。”沈墨接过卷子，看到分数，挺满意。 陈文去了何竹青那边，何竹青好奇地问道：“沈墨多少？” 戴广娟替陈文做了回答，她站在讲台上，扫视了一下班级，给这次考试做了总结。 “这次考试，咱们班的一个同学给了我大惊喜！沈墨，这次满分！老师希望你能继续努力，把这种势头保持下去！同学们，不要因为英语的总分不高就不重视它，改革开放了，国家对外语的需求缺口很大，你们应当重视……” 戴广娟还不知道花园路的翻译价格，否则她一定会把这个价格拉出来同大家说。 何竹青看着自己的卷子，58分……若是没有沈墨，大表姐的话一定是表扬她的，并会说她只错了一个选择题，号召班级里的同学向她学习。 戴广娟还在滔滔不绝：“有的同学，水平没有那么高，我知道。这次老师没有抓到你，你总有现原形的时候。” 李大伟皮实惯了，不以为意，但试卷发下来，却发现自己超过了四十分，他吓坏了。 “不行，下回得注意了。”李大伟没想到沈墨能做到满分，要是能事先知道，他能稳稳地把分数控制在三十左右。 “戴老师！”葛群抱着试卷出现在门外，轻声和戴广娟打着招呼，又把试卷举起来给戴广娟看了一下。 他可不敢相信戴广娟的那十分钟；好些老师都是这样，嘴上说着十分钟，结果占了一整节晚自习。 别问为什么他懂，因为他干过这事。 戴广娟敲了一下讲台：“明天讲试卷！有些同学好好反思一下！” 葛群抱着卷子进来，分了几叠，放到第一排：“往后传！” 他在座位中间的走道来回走着，对每个同学看上几眼，嘴上不停：“刚才在办公室里，戴老师说英语上有个大惊喜，让我看看数学上能不能有惊喜。你们不能厚此薄彼，对二叔我要一视同仁……” 说这话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往沈墨那边瞟；他刚才专门翻了一下今天上交的作业本，沈墨的作业整洁漂亮，作答得非常好。 李大伟低声对沈墨说道：“数学老师知道我们叫他二叔了……” 第36章 赌约 接到试卷，李大伟给沈墨和自己各留了一张，把试卷往后传。 “数学怎么样？能抄么？” “你谨慎一点。” “懂了！”李大伟决定吸取教训，抄个60分左右不太丢人就好。 这个时代的差生文具也不多，许多人要相互借一借，比如圆规，铅笔，橡皮，墨水等。 李大伟想找沈墨借一下圆规，但“二”叔葛群好像定在沈墨这边了，看着沈墨作答，不肯离开，李大伟抓耳挠腮，急得不行，又偷偷用胳膊挡住试卷，不让葛群去看。 初中的题目对沈墨来说没有难度，他缺的只是练习，一旦熟悉了学校的生活，沈墨的潜力便爆发了出来。 这次的小测试便是他证明自己的开始；每个年代都有天才，他相信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我是从地狱模式的高考中拼杀出来的，如果还应对不了现在的局面，我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这是沈墨对自己说的话。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沈墨的状态回到了当年，手里的笔仿佛会自己思考，不停地在试卷上给出准确的回答。 葛群站在沈墨旁边，看了许久，发现这个学生真的没有在作弊；会就是会，人家都不遮挡，让他随便看，底气十足。 他伸出手，给了李大伟脑袋一下，什么话都没说，往其他地方去了。 李大伟揉了揉脑袋，用胳膊肘推了一下沈墨：“让我看一点……” 事先被戴广娟占了几分钟，时间便有些紧张；沈墨也抓紧，把试卷露出，进行紧张的运算。 下课铃打响，教室里响起了叹气声，葛群说道：“再做五分钟收卷！” 一群学生埋头接着写。 沈墨做完了，揉了揉手腕，放松了许多。 葛群直接走过来，把沈墨的卷子拿起来，对其他人说道：“做好的可以提前放讲台上，该上厕所上厕所。” 他把沈墨的试卷拿走，临走的时候不忘了再给李大伟的脑袋一下。 李大伟很委屈，小声嘀咕着：“我还没抄完呢……” 好些人去把试卷交了，反正是小测验，没所谓，考不好就说大表姐占的时间太多。 葛群带着试卷离开，立刻有几个人围了上来。 “沈墨，快，试卷我看看！真满分呐？” 李大伟与有荣焉：“这还能假？大表姐亲口说的。哎，那个周洁，来看看呀！” 周洁瞪了他一眼：“刚才大表姐还在警告某些人！” 李大伟完全没有丢脸的感觉：“刚刚的数学试卷我没怎么抄，这次保证在六十左右。” 刘玉林几步就到了这边，抓起沈墨的卷子，盯着看了好久：“你还真能和外宾交流啊？周洁，没话说了吧？” 前排忽然发出一声巨响，好似文具盒砸在了桌面上。 一群人好奇往前看，是何竹青的。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传到后面来。 “谁知道那个香雾柠是怎么抄的……” 李大伟不忿道：“说什么呢？谁抄了？啊？”说他抄可以，因为他真抄了；但说沈墨抄不行，因为他没有见到。 同桌一段时间，李大伟和沈墨很处得来，沈墨不去说教他，还给他作业抄，到哪找这么好的同桌？ 何竹青用了一节晚自习的时间来整理思路，沈墨能超过她？这不是不行！但沈墨能考满分？这怎么可能？ 如果沈墨从初一开始就和她的成绩差不多，哪怕是在班级前十，她都能接受；或者是沈墨是从别的学校转学过来的，但沈墨偏偏不是；她之前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怎么能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相信沈墨是抄的，一定是抄的，只能是抄的。 “大伟，不要激动，你又不是香雾柠。”周洁看热闹不嫌事大。 刘玉林不忿道：“哦哟，考不过人家着急了？还抄的？刚才数学老师可是站在沈墨面前看了很久的，咱们看明天的数学试卷！” 放完狠话，他又低声问沈墨道：“数学能考好的吧？” 周洁没忍住笑出来了：“我说刘玉林，你们不商量一下就敢乱说话的嘛？打个赌怎么样？要是沈墨数学还能考过何竹青，我输你……嗯……一个圆规！” “行！要是沈墨考不过何竹青，我也输你一个圆规！” 还好是一个圆规，刘玉林能输得起，再大的赌注刘玉林就不敢接了，丢人也不敢接。 沈墨往前面看了一眼，何竹青没有回头，她只是安静地坐着，头低着，好像在看书。 李大伟起哄道：“加我一个！” 周洁震惊了：“真的假的？” “真的！我是沈墨同桌，他做试卷的时候我看到了，那题目公式我都不会，一定能考过何竹青！” 李大伟学习实在不好，但他希望沈墨能考过何竹青；原因很简单，沈墨让他有代入感。 成绩不是他的，但爽感会是他的。 周洁奇道：“你怎么那么有信心？要是沈墨乱写的呢？” “乱写的我能看出来！除非何竹青考满分，否则这次还是沈墨最多！我赌定了！” 围观的几个人嘿嘿笑着：“赌，一定要赌！” 周洁牙一咬：“我就不信了！和你们赌了！”她看了一眼沈墨，问道：“香雾柠，你能考过何竹青？” 沈墨很淡定：“刚刚大伟不是说了么？除非何竹青考满分。” “你能满分？”周洁没忍住又开始嗤笑沈墨了：“你文理两兼修啊？” 初中没有分文理，但在平时大人和老师们的说话中，他们开始有这个概念，这次周洁用了这个词。 今晚的晚自习有些吵闹，很多同学在小声说着话。 有些同学无法接受沈墨如此大的进步，认为这不可能——这其中也有惯性思维，他们已经接受的世界不愿意被打破，除非主角是他们自己。 另外一些同学则希望沈墨异军突起，让那群以前的学霸老实一些，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班主任袁莉过来，只在门口站了一下，什么话都没说，立刻让教室恢复安静。 “初三了！还玩！距离中考还有多久？明年毕业了有你们哭的！” 她没有在教室逗留太久，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急急忙忙赶回办公室，刚才葛群开始批改沈墨的卷子了，这会儿差不多有结果了。 第37章 又一次满分 “葛老师，怎么样？” 袁莉甚至放弃了教训班级里吵闹的学生，只为看一看是不是真的有个大惊喜。 如果沈墨的数学成绩能像英语一样，今年班里又可以多一个能考上重点高中的学生了；不管是区重点还是市重点，她都会很高兴。 她急匆匆地赶回办公室，却看到了葛群被淹没在人群中。 办公室中许多老师围了过来，搞得葛群很不自在。 “我说，袁姐在这就好了，你们又不教二班，来凑什么热闹？”葛群看到了其他班的任课老师竟然也围了过来，便开始赶人。 袁莉便开始替他赶人：“都去你们班看看去，要不是在一楼，那群兔崽子能把屋顶给掀开了。” 她才刚离开，二班又热闹了起来，低声讲话的人很多。 物理老师冯晓峰站了起来：“好好的自习课，浪费了可惜！我去看看学生们有什么想问的。” 袁莉还在盯着葛群改卷子，沈墨的卷子上还没有出现红叉叉，她高兴非常，甚至都不愿意回头：“冯老师，物理也该测验了，明天可以刻卷子了。” 吴刚说道：“今朝好了呀！我先刻，冯老师你去班里吧。” 一个月了，是可以摸摸这群学生的底了。 他的化学没有之前的成绩参照，只好参照其他的科目给自己一些期待。 班级里出了一个重点高中的苗子，吴刚心里的期待更多了一分。 冯晓峰挪到葛群身旁：“我看完这张卷子再过去。” 葛群手上红笔不停，一道题一道题地改过，卷子上的红勾勾越来越多，还没有红叉叉的出现。 到后面的大题，葛群忽然笑了：“应该没有问题，这种大题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袁莉催道：“先批完再说。” 葛群认真看了沈墨的解题步骤，又检查了结果，是对的。 后面的几道大题批完，他松了口气：“好，又是个满分！” 袁莉高兴地给了他肩膀一下，好似力气大了几分，葛群开始揉肩膀：“阿姐，捶坏了要赔的。” “哎呀好了啦，要是再有个满分，我让你捶一下好不啦？快，何竹青的卷子翻出来呀！” 袁莉忍不住要亲自上手了，葛群往下面翻了翻，把何竹青的卷子翻出来：“阿姐，今年咱们班多了一个沈墨，估计中考的成绩可以排第一了。” 分班的时候是按成绩分的，头部的几名学生是平均分的；但二班多了一个沈墨，看起来还要抢占本来属于何竹青的C位，几个老师觉得明年的奖金有机会多一些。 何竹青的数学做得也不错，但没有到满分；这几年在中兴中学还没有出过真正意义上的学霸，这些学生可能会考高分，但总是差一口气才满分。 “95，很不错了。小姑娘还是粗心，多检查一遍就可以发现的……”葛群很遗憾地说道。 袁莉心满意足：“95不少了，还有进步空间！之前她少有对手，现在班里直接有了沈墨，我相信何竹青能再进步一些！” 和其他班的同学隔空PK少了点意思，和同班同学要直接竞争，压力会更加明显，动力也会更足一些。 她看了一眼准备去教室的冯晓峰，叮嘱了一句：“冯老师，到了教室先不要同他们说分数。” “知道了阿姐。”冯晓峰觉得这声阿姐叫得怪怪的，毕竟学生们叫袁莉“袁妈”，叫他“舅舅”；这群学生，要是学习的时候有这么强的自主能力就好了。 他出了办公室，老远就听到了教室里的热闹。 初一初二的学生已经放学跑了，学校里只有他们，晚自习上那么晚是难为他们了。 他先去了一班，这边同样热闹。 冯晓峰板着脸在教室站了三分钟，一声不吭，只管扫视，这些学生被他看得浑身发毛。 几个胆大的想抬头确认一下老师有没有走，没想到头一抬起来，就和冯晓峰的眼睛来了个对视，吓得他们赶紧低头。 “还说话！看来是作业太少了！你们知道隔壁二班在做什么？人家都在认真学习！你们怎么就不知道认真？距离期中考试没多少时间了，到时候两个班比一比。” 学生们不肯再抬头，纸上开始有写写画画的声音，冯老师又盯了三分钟，往二班去了。 他刚离开，立刻又有了轻微的动静，第一句话的声音很低，但全班都能听到。 “老师走了……” 声音又开始渐渐响起，由低到高。 二班几乎是一样，并没有像冯晓峰夸的那么好，他站在门口的时候，甚至还看到周洁转头和何竹青说话。 何竹青看到他，连忙推了一下周洁：“老师来了。” 周洁急忙扭过头去，趴在桌子上。 李大伟没抬头，他还在专心写着自己的“字”，但他听到周围的声音一下子变小，就低声对沈墨说道：“肯定老师来了。” 沈墨也没抬头，他还在积极融入初三的状态。 初中的课业相对繁重，但总是能够按时完成；今天的事情没做完，他晚上睡觉会不踏实。 脚步声出现，冯晓峰先去看了何竹青的习题册，又走过来看了一下沈墨的。 周洁偷偷歪头看着他，竟然到了沈墨那边？难道数学的成绩也出来了？ 这很有可能。 “大家好好复习，英语和数学考过了对吧？我可以和大家透露一下，明天，最迟后天，就要考化学！你们可能想问，冯老师，为什么不是物理？我告诉你们，物理放在最后考，等化学考完了再考，总要让你们歇歇脑子……刚才我先去了隔壁的一班，人家学习有多认真你们知道么？整个班级安安静静，一个说闲话的人都没有……我这节课就在咱们班看着了，有什么不会的抓紧问！那个李大伟！别光顾着欧姆定律了，往后你得拿点别的东西来给我看……” 李大伟嘿嘿一笑，把物理课本拿出来，装模作样地应付着。 周洁大着胆子问道：“老师，数学的卷子是不是改完了？” “没改完，但老师可以透露一个消息给你们，这次数学有人考满分了！你们想想能不能是自己？要是觉得不可能，就好好看看物理，争取物理考个满分！” 第38章 碰哭精 满分？ 这个词一出现，立刻让班级热闹了起来，许多同学交头接耳，声音不大，但很热闹。 冯晓峰敲了几下桌子：“刚刚我说的什么？人家一班那边都在认真学习，我过去往门口一站，一个抬头的都没有！你们看看你们自己，有点风吹草动恨不得能跑出去，这样怎么和人家一班比？” 李大伟兴奋地低声说道：“沈墨，肯定是你！” “你怎么知道是我？” “因为我抄你答案的时候心虚到不敢抄。”李大伟有自己的逻辑，什么人成绩好他只需要看一下作业就能知道，特别是沈墨这种，卷面整洁，逻辑清楚，他想改都不知道怎么改，后面几个大题只好放弃。 前面的周洁心里痒痒地像猫抓一样：“老师，是不是何竹青？” 冯晓峰笑呵呵地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刚刚出办公室的时候听你们葛老师说有个满分，我没回去看。你问那么多，怎么不想想是你？” 周洁语塞，她没想过老师竟然还能对她有这种指望。 “我……能上80分就不错了。” “小姑娘要有信心，谁也不是一开始就能考一百分的，对吧？”冯晓峰鼓励道，既然沈墨能逆袭，别人是不是也有机会？ 他往沈墨那边看了一眼，少年没有抬头，还在认真学习。 周洁没有回头，但能看到冯晓峰的眼睛，好似在看沈墨那个方向？完了，真的是沈墨？ 好几个同学留意到了冯晓峰目光，好像是看了一眼沈墨，难道这次又是沈墨？很有可能。 周洁郁闷了，他凭什么呀？就凭一个沪海户口？这个户口能有这么大的用么？ 她低着头，手上的铅笔用力在作业本上画着：“香雾柠，你凭什么……” 啪嗒，铅笔头摁断了。 她拿起小刀，赌气似得削了起来。 不少同学听到了明天可能考化学，纷纷把化学书拿出来复习；也有机灵的，看到是物理老师来了，开始看物理。 冯晓峰到底没忍住，走下讲台，装模作样地在几个学生身边驻足一会，看了看他们的学习状态。 到了沈墨那边，他看到沈墨完整地做了一道物理大题，没有翻书，没有任何参考资料。 他暗自点点头，心道要是沈墨能考个物理满分就好了。 又看了一下李大伟，他伸手给了李大伟的脑袋一下，一句话都没说；李大伟揉了揉脑袋，心情郁闷，难道刚刚装得不像？ 看到他挨了一下，后面两个男生乐得牙都露出来了；看到老师要转身，他们急忙把头低下，等到老师走到前面又抬头，借着桌上书本的掩护，两个人对视而笑。 冯晓峰在这里留了大半节晚自习，先回了办公室；他走后不到五分钟，下课铃声就打响。 教室里立刻热闹了起来，好几个男生围到沈墨身边。 “那个满分肯定是你！” “张玉华也有可能，他是数学高手。”沈墨回了一句；张玉华有些相对偏科，但数学是真的好。 一群人却不信：“肯定是你！刚刚老师说话的时候都看你了！” 这个时候他们甚至不讨论何竹青，他们坚信那个满分的人就是沈墨，并且只能是沈墨。 “瞎讲八讲！”周洁嚷了一句，对何竹青说道：“走，回家！” 一群女生结伴而行，出了学校，一路叽叽喳喳。 “小玉，我们班的那个香雾柠好像忽然开窍了，厉害得不得了！这次数学的满分可能是他。”周洁有些郁闷，但她还是要和别的班的女生聊。 “这次的数学难么？”一班的李玉问道。 周洁吭哧了一下，说道：“还行吧。” 还行是什么意思？难还是不难？ “哎，竹青，你碰哭精啊？哭什么？”周洁忽然留意到何竹青不对劲，从班里出来何竹青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儿竟然在流眼泪。 李玉好奇问道：“竹青这次考多少？” “不知道呢……”周洁从兜里摸出手帕，给何竹青擦眼泪：“你还真是碰哭精，成绩还没出来，你就放弃了？” “放弃什么啦？成绩不是还没出来么？”李玉很奇怪：“竹青，你笃定你考不到满分？” 何竹青很想说自己能考满分，但她没这个信心——她一年多没考过满分了，她敢说自己能考到99，但不敢说能考100分。 随着年级往上升，分数也在往下降；初二的时候满分就很稀奇了，不单单是她，其他的同学也一样。 升到初三，虽然是第一次的数学测验，但这种感觉却更加强烈。 她抓过周洁的手帕，擦了一下眼角，眼泪却又掉下来了。 “他一个香雾柠，他凭什么呀……” 何竹青无法接受被一个之前差自己好多的同学超越。 李玉忽然说道：“你们说，这个沈墨会不会趁着我们回家之后自己在教室里偷偷学习？” “这还用说，一定的呀……”何竹青又哭了，她心里很着急，恨不得立刻飞到家里坐到书桌旁。 “哎哟，你真的是碰哭精……哭什么啦？你回去也学习不就好了？”周洁无奈地说道。 “不行了，我回去也要看书。”李玉的危机感上来：“本来高高兴兴地回家，被你们说得好紧张。” 周洁却怎么都紧张不起来：“那你看吧。”她对自己的成绩有数，明年中考不会太好，也不会太差，但她爸妈一定会想办法把她放到重点高中念书。 初三开学一个月，好像该犒劳一下自己了；周洁的想法总是和大家不一样——但这次不去花园路的大饭店了，沈墨不在那边做服务员，过去没意思。 三二班的教室里，依旧开着灯。 几个住校的同学闹哄哄地回去了，沈墨还有两个人留在班里借着灯看书自习。 相邻几个班级的灯已经熄了，三二班的灯便显得很扎眼。 办公室的几个老师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去。 冯晓峰看着这边灯，对袁莉说道：“阿姐，你们班的学生读书用功的。” 袁莉心里很高兴，更觉得脸上有光：“学习不能这样，要注意劳逸结合，我去让他们回宿舍。” 第39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 袁莉走到班级门口，往里面一看，只有三个脑袋。 张玉华，沈墨，还有一个徐启民；沈墨不去说，凭借两次测验的满分，在袁莉心中的地位急速上升。 另外两个张玉华和徐启民，同样的排在班级前列的人，属于袁莉的重点关注对象。 看了一下时间，快八点四十了。 八十年代没有很多娱乐，八点四十属于很晚的时间，袁莉想让这几个学生早点休息。 她敲了敲门，很是和蔼地说道：“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先回去休息，咱们磨刀不误砍柴工。” 沈墨抬起头，说道：“老师，我们再留一会就回去，九点之前一定走。” “那就九点，可不能再晚了。不要因为晚上学习太晚导致白天精力跟不上，那样是得不偿失的。” 袁莉又叮嘱了一句，从班级离开。 冯晓峰说道：“阿姐，我觉得这几个学生不可能九点就走。” “管宿舍的嬢嬢会来抓他们回去的。” 学校对初三的毕业生会有多一些照顾，但供电不可能一直继续，过了九点，教室的灯不一定能接着亮。 “真担心他们的精力能不能跟得上。”冯晓峰怕几个学生学伤了。 精力能不能跟得上？这是个好问题。 沈墨住校了，在学校的食堂打饭。 食堂伙食简单粗糙，除了便宜之外没有任何优点。 一群住校的同学每天就靠着食堂过活，幻想着回家之后能改善一下生活。 但回家也不一定能吃到肉，但总可以吃到几个鸡蛋，或者加点豆腐。 沈墨将近一个月没有回去看二叔了，他决定这个星期天回去一趟，再去买点好菜，叔侄两个享受一下。 明天要考化学？后面要考物理？好好好，赶紧考，考完了我把试卷带回去给二叔看，让他高兴高兴。 “沈墨，帮我看一下这道题。”前面的张玉华过来，朝沈墨请教了一个问题。 “我试试。”沈墨没敢打包票，接过张玉华的本子，看了一眼上面的题目，还好，不是很难。 沈墨在本子上写了个公式，往下写了不到三步，张玉华就说道：“谢谢，我知道了。” 题目是不能让沈墨全做的，他缺的只是一个思路，要是让沈墨全做了，他就失去了锻炼的效果。 “我觉得那个数学的满分是你了。”张玉华很肯定地说道。 “为什么不能是你？”沈墨很奇怪地问道：“你的数学一向很好。” 张玉华摇摇头：“我的数学只是同何竹青差不多，但其他科没有那么好，所以才把数学凸显了出来。” “也不一定，你早上多背点单词，多背点课文古诗词什么的，语文和英语也能提高。” “嗯。”张玉华还是喜欢数学多一点。 临近九点，管宿舍的阿姨过来抓人了：“整个宿舍，就等你们几个了！都给我回去睡觉！” 三个男生乖乖出了教室，和阿姨没有道理可以讲，也不好让其他的同学等他们。 借着剩下的电进行简单的洗漱，沈墨躺在了床上。 走读的同学这个时候没有睡觉的还有几个，但在学习的就没有几个了。 刘玉林就不肯睡，他在帮妈妈关雪梅整理毛线，准备秋天做毛衣用。 “爸，妈，沈二叔的侄子，沈墨，你们还有印象的吧？” 他爸刘开阳回道：“记得，怎么能不记得？这个暑假刚刚把户口落好，车间的人还惦记着给小沈说个对象的，没想到有人比我们还上心……” “爸！我说的不是这个事情……好像户口落好了，沈墨也换了个人，连续两次测验，一次英语，一次数学，都拿了满分。” 刘开阳原来还有点睡意，听到这话一下子精神了：“真的假的？满分？你别糊弄你老爸！” “没有，真的！”刘玉林与有荣焉：“早知道我也先落个滇南的户口……” 关雪梅伸手给了儿子一下：“可以！这就让你去滇南！你也甭惦记了，将来我和你爸就指望你妹妹了。” 刘玉林的小妹叫刘玉芬，小学三年级，这会儿睡得很香，并没有听到家里人的聊天。 刘开阳想起来了：“人家满分，你考多少？” 刘玉林吭哧道：“我……还行吧……” “还行？”刘开阳左右看了看，刘玉林忙道：“爸，大晚上的，咱可不能动手啊。”他一看就知道老爸在找鸡毛掸子。 关雪梅忽然问道：“哎，老刘，小沈的对象叫什么来着？” 刘开阳被打了岔，放弃了在晚上教训儿子——他其实也就是装一装，儿子都初三了，不能打了。 “叫什么？姓许……叫许月芳吧？” “好名字！听说人家姑娘很好的。” “小沈也不差！” 刘玉林松了一口气，话题总算岔开了。 第二天早上，刘开阳去车间上班，见到了沈川。 自从谈了恋爱，沈川脸上的笑容灿烂了许多。 “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刘开阳调笑了一句。 “刘大哥您笑我。”沈川摸了摸脸，好像确实是这样。 “昨晚玉林放学回来，和我说这次测验，小墨英语和数学都考了满分。” “真的？”沈川更高兴了，他觉得今年的运势是真的好，侄子的户口落定，又知道上进，知心的阿姐们还给他说了个对象。 “这还能有假？对了，小墨多久没有回来了？” “那兔崽子，钻进学校认真学习，一个月还没回来，怕是把他二叔给忘了！”沈川嘴里抱怨，心里却乐开了花；但又觉得侄子懂事得过分，等他从学校回来，一定给他做点好吃的。 可惜，只是小测验，要是正儿八经的中考就好了！别的不说，单凭两科满分，是不是就能被重点高中破格录取了？ 沈川觉得很有希望。 旁边的大姐很捧场地说道：“小墨不肯回来，是不是因为只考了两门？他要把所有的科目都考完了才肯回来？” 沈川就笑：“兔崽子千万别考砸了就好。” 三二班的教室里，教化学的吴刚把试卷发下来了：“刚印出来的，比外面的粢饭团和油条都热乎！你们要是考不好，都对不起你们老师我辛苦和冯老师抢的这个时间……” 沈墨趴在座位上，迅速地答着题；吴刚走到他这边，看着他作答，边看边点头：“不错，不错，不愧是数学考满分的。沈墨，化学你要是考不到95以上，你可就是对我有偏见了。” 第40章 自习课的妙用 前面的何竹青手上忽然乱了节奏，分子式差点写错。 数学课还没上，她原以为还会有反转，没想到被化学老师先说破了。 她打起精神，想在化学上面扳回一局。 吴刚在教室里转着，嘴上不停：“考个高分，大家都想！现在监考只有我一个人，桌子上还有课本，可能有的同学听到人家沈墨考了满分，也开始动小心思了。我劝你们不要动这个心思，作弊来的成绩只能骗一时，骗不了中考，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 班里的学生们没有给出反馈，只是做题。 办公室里，袁莉和冯晓峰都在刻试卷；今天一早吴刚顶着黑眼圈把试卷给印出来，他们不能落后，要赶紧试试这群学生的老底。 一边刻着卷子，冯晓峰一边问道：“阿姐，你的语文可考不了满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就这么办呗。”身为班主任，袁莉要大气一些；身为语文老师，袁莉也无奈一些。 语文，要有阅读理解的能力，很多时候她也不赞同答案上写的，人家作者未必有那个想法；另外还有作文，作文是不能给满分的。 “等下吴老师考完了，我等他把沈墨的卷子批出来再去印，阿姐你先印。” 袁莉开始发扬风格：“我是班主任，又比你年长，还是你先去印吧。” 两个人一边说笑一边刻着自己的卷子，等着吴刚回来。 一节课后，吴刚抱着试卷回来了，袁莉抬起头：“等你半天了，先批沈墨的看看。” 吴刚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笑道：“他刚刚做卷子的时候我看了一会，差不多也能满分。阿姐，你的语文可怎么办哟，人家沈墨可考不了满分。” 他嘴上说着闲话，坐下来之后立刻把沈墨的卷子抽出来，用红笔批改。 “葛老师，你就别看了，赶紧上课去吧。这节课不是要讲题？” “不急，看完沈墨的卷子我再走。”葛群笑眯眯地，用下巴往卷子上点了点，示意他接着批改。 吴刚手上速度加快，将沈墨的卷子批完，对葛群说道：“怎么样，沈墨对我的化学也用功的，没有偏科。” 葛群笑道：“他数学能满分，就不会对物理化学偏科，对不啦冯老师？” “对的！”冯晓峰没抬头，应了一声；但应完这一声又赶快抬了头：“化学也满分？” “不错！”吴刚笑眯眯地说道：“阿姐，明年中考之后，你要请我们吃六月黄的。” “哦呦，好了，知道了！”袁莉脸上的笑意更胜，不就是一点点螃蟹嘛，请了请了。 沈墨这种学生完全是意外的惊喜，搞不好会是年级的第一名；袁莉觉得这个便宜占的有点大。 面对其他几个初三的班主任，她的腰挺得很直，现在开周前会也会往前排坐，学生就是她的底气。 葛群看完沈墨的卷子，把数学的试卷给抱着，往教室去了。 还没上课，葛群先抓着课代表把卷子发了，他手里拿着自己的教案当成扇子给自己扇风。 “该去厕所去厕所，不要看我！上课咱们再讲题！” 葛群心情很好，沈墨就像鲶鱼，让一些学生心中有了好胜之心；之前大家都是平平无奇的人，怎么你就脱颖而出了？ 可惜了，数学是先考的，便宜让吴刚和冯晓峰占了。 趁着还没上课，周洁先转身看了一下何竹青的卷子。 “哇，96分！” 如果没有沈墨，何竹青不会对96分不满意，只差4分，只差4分。 看着何竹青的表情，周洁说道：“你要是不想要，匀给我十分。对了，我去看看张玉华的卷子。” 张玉华95分。 卷子一发下来，他就知道自己错哪儿了；他正暗自懊悔，当时怎么就没发现呢？ 周洁又跑到沈墨这边，上面红色的100分很扎眼。 “你个香雾柠还真考了满分……”周洁嘀咕着回去了：“哎，竹青，你化学考得怎么样？能满分么？” 何竹青摇摇头：“不知道，我尽力了。” 周洁很想说这次不要输给香雾柠，但又怕把何竹青给弄哭，想着等成绩出来之后再说。 多好的小姑娘，可惜是个碰哭精。 铃声响起，葛群咳嗽了一下：“好了，上课！” 讲完试卷，班级里的同学终于松了一口气，连续考试他们要麻了。 提心吊胆上完下午的课，剩下的几个老师还没动静，他们觉得今天应该可以休息一下了。 但吃过晚饭之后，班主任袁莉笑眯眯地出现了。 “放心，三节晚自习咱们语文只占一节。来来来，把卷子往后传，别的科目都考了，咱们不能落后。” 李大伟小声说道：“沈墨，你语文可以的吧？” 沈墨小声回道：“我不知道……但肯定没有数学那么灵光。”他也不知道有些作者在想什么。 李大伟也这么觉得，因此他不打算抄了；这个抄起来风险太大，会被班主任教训的。 考试的时候，袁莉也特意往沈墨这边看了一会，基础知识倒是很扎实，但阅读方面……嗯，大家都差不多，领会的中心思想也差不多。 果然是男生，偏数理化一些。 至于英语，她只会觉得英语现在还停留在初级阶段，没有让沈墨去读莎士比亚的原著回答问题，否则沈墨会像语文一样，得不到满分。 一场语文考下来，沈墨觉得比数学累多了。 袁莉收了试卷回去批改，一群学生刚欢呼了几声，冯晓峰就进来了。 他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我猜大家想我了，就主动过来了。上节自习课大家做语文试卷辛苦了，老师体谅你们，这节自习课咱们做一张物理卷子，换换脑子……” 冯晓峰很得意，他占了自习课考试，省去了自己的上课时间。 “唉……”下面的学生发出巨大的叹息，以周洁李大伟等人为最。 冯晓峰忽然想起来了：“那个，李大伟，解题步骤我都不要求你，你公式要写对！公式对了，至少能给你一分！” 李大伟趴在桌子上，小声对沈墨说道：“我哪知道那么多公式，能学会欧姆定律就蛮好了……” 第41章 回家！ 物理的题目……李大伟敢抄，但不敢抄太多。 随着对沈墨信心的加强，李大伟开始有选择地抄，算着分地抄，最后大题拿掉之后再抄。 物理太难，他不需要考太多，只需要比周围几个人多就可以了。 只是……冯老师为啥一直待在沈墨这边？你去看看别的同学不好么？ 他抓耳挠腮，心里着急。 冯晓峰看了一下他的试卷，从身后给了他脑袋一下：“快点写！” “嗯。”李大伟答应一声，趴在试卷上接着吭哧。 沈墨健笔如飞，做得很快，冯晓峰终于离开，李大伟迅速开始偷瞄。 三节晚自习，两节考试；考完之后，大家都知道近期不会再有考试了，一阵放松感袭来。 沈墨的心也飞回二叔的宿舍，星期六要不要先回去？那就星期六回去！ 先去花园路，找邹经理取点钱当生活费，再找老吴做俩硬菜，买瓶好酒给二叔带过去！ 对了，还有这次测验的卷子，二叔一定会想看到自己的卷子吧？再没有比这个更让二叔高兴的吧？ 语文能考多少，沈墨没有把握，但至少要比之前高；至于物理，他反复检查了，应该可以再拿一次满分。 “沈墨，你笑什么？你语文也能考满分？”李大伟好奇问道；至于物理，他不做怀疑，沈墨一定可以。 “那不可能。”沈墨嘴角压不住，他的心已经飞了。 第三节晚自习，他只是安静地坐着，眼前看了一道数学大题，他会做，但他需要用这道题来走神。 “对了！”李大伟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他赢了周洁一个圆规，周洁还没兑现呢。 沈墨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忘记一件大事！”李大伟得意地往前看：“明天给你带个鸡蛋！”他生怕放学周洁就跑了。 带个鸡蛋？什么和什么？沈墨已经忘记李大伟和刘玉林一起同周洁打赌的事情了。 等到下课，他刚伸了个懒腰，旁边的李大伟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周洁！” 周洁一愣：“怎么了？” “怎么了？圆规！”李大伟大声提醒着。 沈墨想起来了，原来是这事！ 刘玉林也想起来：“对了，还有我一个！” 周洁气得一扭头：“你们好意思要么？”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要是你赢了我赖账，不知道你要在背后怎么说我。”李大伟振振有词；他对周洁没有想法，要起东西没有任何负罪感。 刘玉林也是一样：“周大小姐，不会想赖账吧？” “你当我是你们呀？”周洁最怕别人说她赖账，虽然她真的没把这个赌局当回事，明天给他们带来，不就是两个圆规么？ 她眼珠子一转：“要不要再赌一把？” “赌什么？赌物理？” 周洁嗤笑道：“为什么不赌语文？要赌就赌袁妈教的课！” 李大伟立刻说道：“不赌！我赢一次就可以了。”刚才他问过沈墨了，沈墨考不了满分，既然不是满分，风险就有些大。 刘玉林拱火道：“赌物理呀，要不要赌？” “不赌！”周洁气呼呼地走了，又转身拉上了何竹青。 一连三科，何竹青都没拿到第一，她的心情比周洁想象的要郁闷得多，路上也少有说话。 周洁却像一只麻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要我说，沈墨的语文一定考不过你！别看李大伟学习不怎么样，但他人可不傻，要是沈墨敢说语文能考高分，刚才的赌约他一定会接下的。” 何竹青勉强一笑，还是不说话。 李玉说道：“刚才我看了一下办公室，好像还有人！袁妈在里面，你们冯舅舅也没走。” “肯定是在改试卷！”周洁说道：“明天我溜过去看一下。” 袁莉和冯晓峰都没走，他们要尽快把卷子批完，明天上课要讲的。 “阿姐，沈墨的语文考得怎么样？” “还可以，86分。”这个分数袁莉还算满意。 “是第一么？”冯晓峰很想知道。 “不是，何竹青89分。”袁莉没抬头，还在批卷子：“小姑娘总算有一项没有被沈墨超过去。沈墨物理怎么样？” “满分！阿姐，我们估计是捡到宝了。” “要是他能保持下去就好了，年底我一定给他一张三好学生的奖状。” “我以为你说给他两只大闸蟹呢，奖状嘛，人家初三了，还需要这个？” “大闸蟹人家也未必需要的呀。我看呀，沈墨已经是咱们初三的年级第一了。这人呐，还是得安定下来才好，一个沪海户口下来，让沈墨的心都定下来了，生活有了盼头，学习自然用功。” 袁莉依旧把这件事情往户口上归，但办公室里没人反驳，大家实在找不到别的原因。 冯晓峰落后一节课，他最后离开；因为明天他的课排在袁莉前面，他要把试卷发下去。 第二天，初三的四个班开始有了沈墨的传说。 “新的年级第一！五门课有四门满分，何竹青只有语文比沈墨高了三分。” “语文太难了……我怎么知道那段话是表达什么意思？” “哎，你们说下次期中考试，沈墨会在第几考场？” 依照中兴中学的传统，考得越好，考试的考场会越靠前；一来为了防止熟人间作弊，二来可以让想作弊的人放弃——大家水平差不多，我不敢抄你的。 袁莉有心让沈墨进入第一考场，但被年级组长于老师否决了。 “还是按照原来的排！” 他想亲眼看着沈墨从后面考到最前面。 星期六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沈墨蹿了出去。 在学校待了一个月，他要回家；他把几张试卷收好，小心放在黄书包里，出了学校。 先上电车，去一趟花园路！去见邹姐，去见吴远，去见小梅姐他们！ “花园路。” “一毛钱。” 沈墨一抬头，看到之前的那个姑娘，他给了一个自认为最好的微笑，姑娘的脸却红了许多。 有情况啊！看来还是好情况！难道二叔真的和人家谈起来了？那这个姑娘之后就是自己的二婶了？ 沈墨头朝向车窗外，尽情给路人挥洒着笑容。 第42章 故人出现 “笑成这样，怕不是个傻子吧？” 沈墨的笑容太过分，路人想看不到都难；但里面售票的许月芳看不到，她看到沈墨的头转到了外面，脸上的红色渐渐褪去。 她摸了摸脸，没有刚刚那么烫了。 但等花园路到了的时候，她还是提醒了沈墨一句：“花园路到了！” “谢谢。”沈墨道了谢，没敢看她，赶紧下了车，生怕人家姑娘脸皮薄，他再把二叔的缘分给搅没了。 一个月没过来，他还挺想念红枫叶这里的。 “哎哟，我没看错吧？小沈？”门口迎宾的小梅故意揉了揉眼睛，夸张地说道。 她脸上标志性的微笑发生了变化，变得自然许多。 “邹姐，小沈回来了！”小梅兴冲冲地朝里面喊了一嗓子，邹经理便出现在了沈墨面前。 “哦呦，还以为你把我们大家都忘了，不肯回来了！” “邹姐，最近怎么样？” “还好，有人想来找翻译，你不在，明阳在大学里总算能抽出点时间，零零碎碎地给搞定了。”邹经理很忧愁：“到底不如暑假方便。” “寒假我还来。” “阿姐就等你这句话呢！在学校怎么样？明年重点高中能考得上吧？” “不出意外，应该可以。” “呸呸呸！哪来的意外？”邹经理假装朝地上啐了几下。 “邹姐，我过来是想看看明天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另外还想再取点生活费。” “没问题。”邹经理笑道：“说好的，这次要取多少？五百够不啦？” 沈墨吓了一跳：“不用！五十我都花不完！” “那就五十，你用完了能早点回来。明天嘛……暂时也没有面试的人，你好好休息，阿姐等你寒假过来。” “那个，阿姐，再给我做两个好菜，我带走，钱从我的账上扣。” “哦呦！扣什么扣啦！”邹经理立刻摇头拒绝。 沈墨学她摇头的样子：“不行的阿姐，你要是不肯扣，我明天带我二叔来把钱都取走。” 亲兄弟明算账，只有经济上清楚了，后面才能处得好。 邹经理愣了愣，她没想到沈墨还能有这种见识；如果换成别人，怕是会欢欢喜喜地答应了——答应了也没什么，她愿意。 “好，阿姐给你记上！今天想吃什么菜？” “油爆虾，再来个排骨吧。”沈墨想了一下，报了这两个菜；本帮菜有很多好吃的，慢慢吃，慢慢尝。 “好！小梅，同老吴说一声，让他多尽心。”邹经理交待小梅一声，笑眯眯地问沈墨道：“今晚给你二叔带什么酒？” “带瓶好酒，泸州老窖吧。” “口气那么大，我还以为你要给你二叔带茅台五粮液呢。”邹经理打趣了沈墨一句。 “我真给他带了，他怕是不舍得喝，慢慢来吧。”沈墨想了又想，说道：“邹姐，你帮我留几瓶好酒，万一年底我二叔要去他对象家里……” “哦呦，放心好了！阿姐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给你拖后腿的。” 沈墨想着明年中考之后，在这里摆几桌请大家吃个饭，权当给他庆贺了。 小梅把菜报给后厨，听说是沈墨要的，老吴笑道：“不能白吃他的鸡蛋糕和糖，看我给他露两手！” 当下抖擞精神，捞了河虾准备过油。 外面沈墨坐在大堂角落的空桌子等，顺便还能和迎宾的小梅他们聊会天。 “哎，小沈你看，那个是不是徐总？” 沈墨探头一看，真的是徐向阳。 徐向阳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看来是在寻摸什么。 小梅说道：“不会是来找翻译的吧？” 吴远说道：“就不能是来吃饭的？” “他一个人……”小梅争辩道。 “他是做生意的，肯定要先来等人的。” “也对。”小梅觉得很有道理；但沈墨从徐向阳的脸上看到了几分焦躁。 果然，徐向阳直奔淮源饭店去了；之前他和红枫叶还有长江饭店闹得很不愉快，拉不下脸登门。 听说淮源饭店的翻译是熊明，这个小伙子之前在红枫叶做的，既然出来了，那可能也不是很愉快吧？ 但红枫叶竟然能有两个翻译？这真是难得…… 进了淮源饭店，他的事情却没有定下来。 淮源饭店很客气，但却不能给他保证。 一来不是寒暑假，熊明的时间不能自由安排；二来徐向阳名声在外，拖欠人家长江饭店的钱到现在还没给，他们不想冒这个险。 熊明这个年轻人，还是很有想法的，淮源饭店在想找人替代他，现在对翻译的事情并不是很上心。 上次的外贸让徐向阳赚了大几万，甜头给得非常足。 这次开张，让他可以吃好几年，但他不满足，他看到了自己的康庄大道。 徐向阳食髓知味，拼命寻找门路，终于又得到了一次机会。 但是，上次的事情好像有了发酵，据说花园路的饭店都要先收钱再办事？ 行，我忍了！只是淮源饭店怎么回事？连钱都不肯收了？ 徐向阳郁闷地出来，嘴里嘀咕着寒假暑假…… 像他这种小单子，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请到国家单位的翻译人员，就算现在申请，人家可能要给他排在半年后。 半年后……黄花菜都要凉了。 长江饭店的门他是不会去登的，过去了那边的王素芬一定会找他要钱，他不会自讨没趣。 至于红枫叶……虽然也闹得不愉快，但至少他没欠红枫叶的钱——他听说红枫叶还有第二个翻译，水平也不错。 徐向阳在花园路这边走了一圈，早就引起了几个饭店经理或者老板的注意。 “来来回回走了几圈了？进了淮源饭店又出来，看来是找翻译碰壁了。” 邹经理透过窗户往外，看到了徐向阳的窘相；她很好奇徐向阳会去找谁。 她冷笑一声，同沈墨说道：“徐向阳的路要走到头了。” 站在花园路的街头，周围人流如织，徐向阳心中的火热在渐渐消减，缺少一个关键的媒介，他拿不下这次的外贸单子。 就算不用翻译，他全部答应外方的条件，可他拿到的文件得能看懂才行？总不能每一页都写上个“yeS”或者“OK”。 忽然徐向阳转了身，眼睛一下子和邹经理对上，他的脸上也露出讨好尴尬的笑，朝红枫叶这边走来。 第43章 处处碰壁的徐向阳 徐向阳还没到，邹经理问沈墨道：“要是求到你这里，你怎么说？” “阿姐，我要上课的，哪有功夫同他磨牙？我挣再多钱，考不上重点高中怎么办？”沈墨立刻表示了拒绝，这次他坚决不肯掺和徐向阳的事情。 徐向阳这种人，走了狗屎运才能有机会在沪海的街头振臂一呼，但他这种格局注定了他无法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迟早要立正的。 一旦徐向阳立正了，他会找各种客观原因，唯独不会怪到自己头上。 沈墨不想惹一身骚，他要用学业紧张来拒绝。 邹经理说道：“我不打算给小赵介绍这个事情，离姓徐的远点好。” 赵明阳不会是徐向阳的对手，可能被卖了还要帮他数钱。 徐向阳进来，忽然看到沈墨也在，脸上的惊喜更盛。 “哎，沈老弟，你也在啊。哎哟，我这几天腿都要跑细了，邹经理，新美包厢！” 沈墨整理了一下衣服，对徐向阳说道：“徐总，看清楚了，我不在红枫叶干了，我只是来买两个菜带回去。” 笑容僵在脸上，徐向阳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能说不干就不干呢？沈老弟，做人不好这样的，你阿姐待你不薄，对不啦？” 哟呵，还会道德绑架了！ “那依着徐总的意思，我退学？”沈墨问了一句，把徐向阳给将住了；是啊，沈墨还在上学。 邹经理笑道：“瞧你说的，徐总和你开玩笑呢，你还是要以学业为重，明年阿姐等着看你的录取通知书呢。” 她转向徐向阳，脸上笑容不减：“徐总可是有日子没来我们红枫叶了，今天新美包厢空着，徐总想用尽管用，非寒暑假期间，不收额外的服务费。” “什么意思？不收服务费？”徐向阳的心又开始沉了下去。 “没有翻译服务，我们收什么服务费？”邹经理一脸理所应当的神色。 “不是……事情不好这样的……服务怎么能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徐向阳都快要哭了，他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车轱辘话。 小梅拿过来两个饭盒，装在网兜里，递给了沈墨。 “小沈，你的菜！” “柜台上的那瓶泸州老窖给拿过来呀！”邹经理嗔了小梅一句，小梅赶快又把酒一起放在网兜里，拎着试了试，感觉不会漏。 邹经理把网兜接过来，递给了沈墨：“你看，徐总都觉得你来得少了，以后星期天要是有空，常来看看我们。” “好的邹姐。我走了。”沈墨同邹经理道别，拎着网兜去了站台。 徐向阳傻眼了，沈墨真是来买菜的？他怎么能只是买个菜就走？有钱不挣了？ 邹经理招呼小梅道：“去楼上把新美包厢准备好，徐总今晚在这吃饭！” 徐向阳急道：“我还吃什么饭呀我……” “哦呦，徐总，事情不好这样的，怎么能一会儿说吃饭，一会说不吃的？您说要新美，我把新美空出来，还不收服务费，您还要怎么样啦？”邹经理把话又还给徐向阳了。 徐向阳不耐烦地摆摆手：“我和你说不清！”他拎着提包往外走，没有翻译，他在这边吃的什么饭？ 可走到大门口，他又想起来了，红枫叶可是有两个翻译的。 他硬生生地折回来，脸上挤出一个笑，右手抬起，拇指和食指做了一个搓钱的动作：“邹经理，你看，这个包厢费是不是可以收一下下的？” “哦呦，小沈不在，收什么服务费啦？”邹经理连点希望都不给他，不是不肯，而是不敢，她也怕沾染麻烦。 翻译有多紧俏？那是排队都不一定能排到的，她不怕没有客源。 “不是说还有一个？”徐向阳眼里满是希望的光，这个时候就算邹经理狮子大开口他也要认。 “只有寒暑假才有，人家现在没空。要不你去淮源和长江问问，做人嘛，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对不啦？” 徐向阳无奈，满心郁闷地从红枫叶离开，硬着头皮往斜对面的长江饭店去了；邹经理送他出来，一抬头就看到王素芬站在门口，两个女人只是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长江饭店里，王素芬给了他一个大大的软钉子。 “我们这边的小范呢……一来人家要念书，二来呢，水平还不如一个初中生，我们可不敢耽误徐总您的大事，您说对不啦？” 徐向阳把手伸向提包：“阿姐，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把钱补上，现在就补上！”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这不是钱的事情，你阿姐我啊，实在是没有把握说动小范逃课帮你，你呀，另请高明吧。” “星期天，星期天可以的吧？”徐向阳咬咬牙，想着让几个老外在沪海多留几天，吃住他全包了。 “你知道开学之后小范多久没来了？” “多久？” “就没来过！你让我怎么去找他？”王素芬下巴朝着淮源饭店那边点了点：“你还是去淮源吧，那边的小熊胆子大一些，说不定能有机会。” 徐向阳真想仰天长啸：“你们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淮源……淮源…… 他又从长江饭店出来了，去了淮源；他学了个乖，没有再提翻译的事情，而是在包厢里吃饭的时候，给了一个服务员十块钱的小费。 “平时你们这边有人要翻译的话，是谁去通知小熊的？” 小姑娘惊喜地收起了这张大团结，小心回道：“是王康……” 徐向阳笑眯眯地，又拿出了一张十块钱的钞票，放在桌子上：“你要是能让他来给我服务，就把这张钞票拿走。” “我试试……”小姑娘牙一咬，转身出了包厢；她的心咚咚狂跳，这是跳出饭店介绍私活，要是被老板或者经理知道，她是要被解雇的。 但这小费给的是真高……反正她只是介绍王康，又不是直接介绍小熊，没关系的。 徐向阳淡定了下来，事情好像有了转机，盘子里的菜好像味道都好了许多。 不到十分钟，一阵脚步声出现，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年轻人出现。 “这位先生，我们的服务是有什么让您不满意的地方么？”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看到了桌子上的十块钱，小姑娘不避人，上前把钱收了起来，转身出去。 第44章 让二叔高兴一下 沈墨爬上电车，小心翼翼地护着网兜，往二叔的宿舍去。 十月初白天的天气尚热，但晚上却有了几分凉意。 铝饭盒散发着温热，抱在怀里很舒服。 到站之后，沈墨先往二叔的宿舍方向瞄了一眼，不知道二叔做饭了没有？二叔一向嫌麻烦，估计不是煮粥就是煮面。 沈墨迅速爬上了楼，二叔还在发炉子；他不在宿舍，二叔好似愈发能对付了。 “二叔，你存折里不是有钱么？拿出来花呀！钱不是放着给你看的。” 沈川一抬头，看到侄子正站在楼梯口，手里还拎着铝饭盒，外加一瓶酒。 “兔崽子，我以为你把你二叔给忘了！”沈川接过网兜，好奇地问道：“今朝带的是什么菜？” “虾和排骨。” 沈川把泸州老窖掏出来，转着瓶子打量：“真是好酒。” 对沈川来说，这就是好酒，因为他见也只见过酒瓶子，至于喝……那不会去想的，世间的好酒那么多，他想不过来。 “二叔，等下尝尝。” “不行，我要收着！”沈川还是不舍得。 沈墨哭笑不得：“二叔，你放心喝，之后全国各地的好酒我都给你弄过来，让你尝尝。” “小兔崽子还蛮有良心。”沈川嘴上欢喜，手上却把酒给放起来，他还是不舍得喝。 沈墨把菜摆到屋里的桌上，看到自己的小床还在。 “二叔，床处理掉吧。” “不行，你总要回来住上一晚的。”沈川不肯；楼下的几个阿姨同他讲让他处理掉这张小床，以后人家姑娘来家里坐坐的时候，会问的。 沈川没同意，这张小床就一直留着。 “二叔，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沈川放弃发炉子，今晚就吃侄子带来的菜好了。 沈墨从黄书包里拿出几张卷子，递了过去：“二叔，你看！” 这种初三的满分试卷只是小小的成就，但沈墨想要和二叔分享，他知道二叔会喜欢看。 沈川接过来试卷，第一张是语文。 “哟，考到80分以上了，蛮好，蛮好，你是真的认真了。”沈川看到语文试卷就很高兴了，但第二张数学就是大惊喜。 “一百分？”沈川更高兴了，前几天听刘开阳说过，他还不敢信，没想到侄子真的考了满分。 抄的？不可能的吧？没听说谁数学能抄到一百分的。 第三张是英语，60分；沈川刚觉得侄子可以做翻译不至于只考这一点，忽然记起来英语满分60，他看了一下试卷，果然一个红叉叉都没有。 后面的物理和化学，同样是满分。 “没想到你真开窍了。” “二叔，明年我一定能考上重点高中。” “看了你的卷子，我决定提高期待，区重点不行，要市重点！”沈川心情大好，他把那瓶泸州老窖又给拽了出来，反复摩挲打量，今天那么高兴，是该喝点酒。 沈墨从他手里拿过酒，把瓶盖给打开，沈川阻止不及，连道可惜。 “二叔，您就踏实地喝！”沈墨把酒瓶递给二叔，又看了一下小桌子，说道：“好像没有主食，我下去买点白馒头。” “好，少买点，买多了吃不完要坏掉的。” 沈墨带着几个白馒头回来的时候，沈川正看着试卷，有滋有味地喝着酒，又往嘴里放了一只油爆虾。 “二叔。” “回来了，坐坐坐，吃饭吃饭！” 沈墨抓起一个馒头，就着菜大口吃起来；在学校待了一个月，他每天只能吃食堂，食堂最好的伙食只有豆腐，嘴巴淡得很。 沈川把试卷放在一旁，问道：“这个不用带回去了吧？” “不用，老师都讲过了。” 沈川放心了：“那就放二叔这边。”他看着这个东西心情会很好。 沈墨忽然说道：“二叔，我今天放学去花园路的时候，遇到之前的那个售票员了。” 沈川差点被侄子闪到腰，这话题转得太快，他急忙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想要掩饰一下，没想到又被呛到了。 “哦哟，没有喝好酒的命。”沈川连声咳嗽，脸被呛得通红。 对自己二叔沈墨可没那么多顾忌了：“二叔，你之后经常去花园路走一走，去带几个好菜犒劳一下自己，周末做点菜，请人家来尝尝。” 沈川奇道：“你小子怎么会这么多？在学校是不是谈恋爱了？” 沈墨急忙把卷子拉过来：“二叔，二叔。” 学生嘛，最终还是要靠成绩说话的。 沈川无语了，沈墨还不肯结束话题：“二叔，你抓紧呐。” “好了好了，我心里有数！还想着明年你考个重点高中让你二叔长脸的。” “二叔，我和邹经理说好了，让她年底给留两瓶好酒，你走礼用得上。” “吃饭吃饭，那么好的菜，不能浪费了。” 好像年底是可以去拜访一下的，沈川嘴角一下子没压住。 “二叔，我一个月后再回来。” “不能一周回来一次么？二叔好歹能给你弄点排骨吧？” 一周回来一次？那你还怎么谈对象？ 沈墨摇头道：“马上要期中考试了，我考完回来。” “能拿第一么？”沈川觉得侄子这个成绩是可以拿第一的。 “不知道……”沈墨谨慎了一把，万一何竹青语文考了95以上，其他几科再努努力，都考到95以上，沈墨还真没有把握。 “我说你能不能有点信心？期中考试要是能考第一，二叔带你出去下馆子！” “那去吃小笼包吧。” 叔侄两个吃着排骨和虾，心里还在惦记小笼包；场面有些不协调，但小笼包有小笼包的味道，和这种硬菜不一样。 沈川喝了半瓶酒，微醺，心满意足地躺着打嗝。 侄子是懂事了，给他留了足够的空间。 改天等人家休息的时候，带人家姑娘下个馆子；嗯，早餐小笼包，午餐去吃排骨！ 第二天一早，沈墨早起，出去给叔侄两个买了粢饭团。 “什么时候回学校？” “等下回去，不在教室里心有点慌。” 沈墨主要是想让二叔高兴一下，等到期中考试结束了再回来，那个时候二叔会更高兴。 第45章 偶遇 第二天，沈川没有让沈墨太早回去。 叔侄两个懒得开伙，便去楼下买了粢饭团和豆浆当早饭。 “阿姐，再来一份粢饭！”豆浆不方便外带，沈川没有要。 “二叔，你没吃饱啊？”沈墨很奇怪，二叔的饭量竟然比他大。 “不是，等下带你去买点衣服，天冷了。”侄子身上的衣服单薄，十月初还能勉强应付，再过几天可能就不行了。 侄子赚了那么多钱，买几件衣服不过分。 沈川带着沈墨等电车，来了一辆，沈川没有上，沈墨就猜到二叔在等谁了。 他低头暗笑，并不催促。 “来了，走吧。” 沈川带着沈墨上了电车，买票的时候把手里的粢饭团递了过去。 沈墨把头转向一旁，假装没看见。 售票的许月芳接过粢饭团，低声说道：“你们去后面坐。” “嗯。”沈川低声应了一声，在人前，两个人都很害羞的样子。 开车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着这俩人，嘴巴咧开：“哎哟，是小沈啊！” “是的阿哥！带侄子去买几件衣服。”对上司机，沈川就能放得开了，有许多话可以借着同司机聊天让许月芳一起听。 “哦呦，你这做叔叔的蛮好的嘛。”司机开着车，不回头，但不妨碍他同沈川聊天。 沈川得意地说道：“我侄子有出息，这次考试全班第一，可能还是年级第一。” 司机的口气从漫不经心变得意外：“真的？” 许月芳的神色也变得惊喜，她没想到沈川的这个侄子能这么争气。 一般的家庭会很看重亲情，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都比较亲近；如果沈墨的爸妈没有离婚……沈川就不理解，两个人孩子都那么大了，为什么要离婚？ 旁边的乘客同样意外：“你不是吹牛皮吧？” “我吹什么牛皮？第一是好冒充的？要是冒充，我说班级前三名不就好了？” 沈川逻辑在线，炫耀侄子的同时不忘了朝许月芳抬一下下巴；两个人可以不说话，但要有交流。 虽然两个人还在恋爱，但开车的司机显然很看好两个人——两个年轻人都是靠谱的人，人品也都不错，他看好这两个年轻人走在一起，快的话过完年他就能吃上喜糖了。 许月芳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开始小口吃饭团；她带有水壶，拿起来喝了一小口水，把食物往下顺了顺。 看到她开始吃东西，沈川仿佛是自己吃了蜜一般，他心情更好，说话的声音更大。 下了电车，沈川还不忘了和许月芳挥手道别；尽管有些难为情，许月芳也同他挥了手。 “二叔，买点糖，鸡蛋糕什么的，晚些给人家尝尝。” “我还用你教？” 沈墨争辩道：“我是怕你不舍得花钱，二叔，现在可是你的人生大事。” “哎哟好了，我心里有数的。” 叔侄两个兜里有了钱，也没有去大商场，而是进了路边的个体服装店；这里的衣服质量不差，价格要更便宜，关键是服务态度好，还能砍价。 沈墨没有挑时兴的衣服，就按照当下大家的穿着挑了两件灰蓝的外套，又买了两条黑色的裤子。 沈川一边催着侄子试衣服一边遗憾：“要是月芳能过来就好了，她的眼光比我好。” 两个男人买衣服，也只是不难看，远远谈不上好看。 沈墨也不想要太出挑的衣服，要知道现在的中学生里面有很多愣头青，看到沈墨的衣服好，可能会朝他“借钱”。 想要穿好衣服，等考上大学之后再说。 换了一件崭新的衣服，沈川上下打量一番，很是满意。 “二叔，你也挑几件！” “我还要挑么？”沈川有些意动；要是没谈对象，他绝对不会给自己添新衣服的，但脑子里许月芳的影子一直出现，他就没忍住，让老板娘从墙上叉下来一件衣服，去试了。 沈墨看着老板娘的动作，脑子里想到了后世网络小说的著名的炫富场景“把这墙上的衣服全给我叉下来”。 他没忍住笑了，店里的老板娘莫名其妙，嘴里差点蹦出一句“十三点”。 沈川挑了两件衣服，沈墨还不满意：“二叔，再买双皮鞋，走！” 皮鞋要去商场买了，那边的鞋子会好一些。 叔侄两个拎着袋子，兴冲冲地去了商场，直奔三楼卖鞋的地方。 “换一双再试试，那双棕色的不错。” 一个女人的声音，很熟悉，很遥远，却又那么清晰地钻进了耳朵。 沈墨本能地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眼睛睁得很大。 似乎感觉有人看自己，女人转过身来，一下子呆住。 “小墨？” 没错，是沈墨的母亲何玫；她手里牵着一个小男孩，正陪一个男人试鞋子，脸上的笑容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僵住。 上次母子见面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在上初中之前了吧？ 旁边的那个是沈川，多亏了有沈川，否则她不敢认这是沈墨。 这一声叫出，何玫又后悔了，叫住儿子能做什么？给他买双鞋么？这里的鞋好贵，最便宜的也要十几块，她舍不得。 “阿姨，您认错人了。”沈墨说出的话让何玫心里一颤，也让自己的心里一颤——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碰到了。 他拉着二叔去了另外一处柜台，忧伤涌上心头。 多幸福的一家人呐，就像他爸的新家庭一样；相隔多年还能在这里见面是沈墨没有想到的，上去相认又能怎么样呢？还是不打扰的好。 何玫把小男孩交给男人：“我去看看。” 男人不耐烦地说道：“你去看什么？人家都说你认错人了。” “还不是怨你？试了半天，磨磨唧唧，要不早走了。”何玫不甘示弱，顶了男人一句，随即到了沈墨这边。 “小墨？我是你妈。”何玫上前，想拉住沈墨的手，沈墨把手背到了后面，他往男人那边看了看，说道：“你家人还在等你。” 沈川不知道该怎么办，之前大哥离婚和嫂子吵得很凶，但能怪谁？好像两个人都有责任。 “阿姐，你回去吧。”沈川不能叫他嫂子，只好叫她阿姐。 何玫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小墨，我知道你怨妈妈，可妈妈也不想不要你……都是你爸，你爸听说能回沪海就变心了……” 沈墨的心又颤了一下：“我没爸爸，所以也谈不上你们谁对谁错。” 第46章 不在你这买 热脸不能贴冷屁股，硬往上贴……脸也会变冷的。 “你回去吧，之后我不会去打扰的。” 何玫开始掏钱，表情慌乱急切：“妈妈给你买双鞋吧。” “不用了，你留着吧。”沈墨觉得不需要，之前二叔上门那么多次，一分钱也没见到；等等！沈墨想试一下。 “那个……城市增容费……”他吞吞吐吐地张嘴了，何玫手上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小墨，你要理解妈妈，妈妈没有那么多钱。” “我知道。”沈墨点点头：“之后不会去打扰了。那个……我先陪二叔试下鞋子。” 何玫的心里很堵，毕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没有管这个大儿子，但不希望大儿子过得太差，她希望沈江能负担起一个父亲的责任，而不是让沈川来带着小墨。 可沈江……何玫想起这个前夫就冷笑，要是今天换成沈江，那个男人保证连给小墨买双鞋的话都不敢说！ 既然这样，她为什么要有心理负担？姓沈的都不上心，她一个外姓人怎么上心？当然，沈墨不能改姓何！ 回到男人身旁，男人揶揄道：“装完了？回去吧。” “什么叫装？我是真的想给小墨买鞋的。” “我还不知道你？走吧，就这双了。” 男人带着她和孩子去付了钱，何玫拎着鞋，男人抱着孩子，并肩走着，一起出了商场；如果没有沈墨，这会是很美好的一家。 “你大儿子怎么说？”男人很好奇地问道。 “他说往后不来找我了，放心了吧？”何玫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男人往后看了一眼：“最好是。”孩子都那么大了，好像是可以独立了；但他不知道沈墨的户口怎么样了，初中毕业之后是在沪海漂着还是回滇南？ 他不想操这份心，那不是他儿子；可如果是他怀里的这个，他砸锅卖铁也要把户口给落好。 老婆选择离开沈江跟着他还是很明智的，那个男人不是能托付的。 他使劲掂了掂儿子：“走，老爸带你吃生煎！高不高兴？” 小儿子发出欢快的笑声：“高兴！我要吃十个！二十个！” “好！”男人宠溺地说道。 小男孩转向何玫：“妈妈，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没有谁，等下多吃几个。” “嗯。”小家伙用力点头。 目送着一家三口离开，沈川没有了买鞋的兴致；但沈墨不肯让他走，非要让他试一下。 “二叔，等过几年，我还想帮你带孩子，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我都喜欢，我带他们去吃好吃的。” “小墨，你妈……”沈川不知道要怎么开解侄子；实际上大哥做得也不好，他没有办法站在道德制高点去谴责何玫。 沈墨抓抓头：“二叔，你不要担心我，我户口都落下了，你还担心什么？试试，试试嘛。” “你爸……”沈川心里很难受，刚刚听到母子两个的对话了，侄子对他大哥竟然也不做指望了。 “二叔，有你不就好了么？我爸……他应该也不想看到我的吧，做人要知趣一点。哎哟，试鞋子了。” 沈墨把话题岔开，按着二叔坐下，又招呼售货员拿一双皮鞋过来。 “二叔，先试，买完了咱们去吃小笼包，你再带一份。” “不用带，我给她带点零食，再给司机阿哥带包香烟。”沈川见侄子换了话题，便不再往回扯。 售货员看着这两个人的穿着，给挑了一双不到二十块的。 沈墨很不高兴：“要那双，五十的！” 沈川吓了一跳：“日子不过了？” “我赚的钞票我说了算，对吧二叔？” “那也没你这么花的……” 售货员一脸轻蔑：“小同志，你看清楚了，那可是五十块的皮鞋。” 沈墨心情很不好，他很想把兜里的五十块翻了出来拍在这个售货员的面前，直接拿下这双鞋！ 但是，老子凭什么还要你们赚钱？以前看小说，听说某些售货员的眼睛都很高，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他把兜里的钱摸出来，数了一下，刚好五十。 售货员撇撇嘴，刚要去拿鞋子，却听到沈墨说道：“二叔，走吧，咱们换个地方，钱不够。” 售货员心道，你不是有五十么？ 脑子里这么想，嘴上便也带了出来：“你的钱不是够的么？当我陪你们玩的？” “我不要吃饭的？买了鞋子中午的小笼包你请？”沈墨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售货员被沈墨怼得没有话说，她凭什么请？卖鞋收的钱又不进她的口袋。 沈川正有此意，这鞋子太贵了。 他顺势起身：“走走走，太贵了，咱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售货员没有任何掩饰，她的脸上充满了轻蔑的神色：“香雾柠……” 沈墨回头瞪她：“你等着，香雾柠现在去吃饱，等你下班揍你！”他的心情很不好，不想惯着这个售货员。 吵架太费时间，沈墨不想同她吵；但他不能被骂了还唾面自干，总要让这个售货员心里有点负担——双输好过单赢。 售货员气得脸色发白，沈墨的脸色同样不好。 他故意说道：“今天堵不到你，我明天还来！总有堵到你的时候！瞪什么眼？想叫保卫科的人？你要是叫了，我揍你两次！” 售货员果然不敢叫，这种小年轻说到做到，没有心理负担；香雾柠三个字在嘴里打转，到底没敢再说出来，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沈墨和沈川离开；在叔侄两个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的那一刻，她嘴里还是把香雾柠三个字吐了出来，但却冷不防看到沈墨又专门转头回来看她，吓得她赶紧转了身。 “我就知道她不老实！” 沈川劝道：“小墨，你要以学业为重，这个样子不好的。” “二叔，我知道的，我还真去打她？晚上不要上晚自习了？再说了，要是她告到学校，我还要不要考重点高中了？你侄子拎得清的。”怼一下就得了，沈墨犯不着在一个售货员身上丢掉自己的大好未来。 到了外面，叔侄两个换了个商场；售货员不都是一个德性，有好有坏。 沈墨真的给沈川买了双好皮鞋，花了四十多块；这次是沈川掏钱，他不想让侄子在学校过得艰难。 别说，这新鞋子穿在脚上确实带劲，沈川觉得自己好像又精神了几分。 中午吃小笼包的时候，沈墨多要了一客；叔侄两个都是能吃的年纪，多这一客也能吃的完。 “二叔，下次再回来就是期中考试之后了。” “期中考试你可要好好考，我刚刚牛皮都吹出去了，你可别让你二叔丢脸。” “那肯定不会！要是我真考了年级第一，你把人家请来一起吃个饭，替你侄子庆祝一下，怎么样？” 第47章 这两人也能合作？ 有的时候，沈川真佩服侄子的想法，思路一个接着一个，好像还很靠谱。 “那就这么说了！”沈川二十多，还没谈过，对这个对象珍惜非常；如果一切顺利，过了年就可以结婚了。 大哥的婚姻……怎么说呢……好像不幸福，但好像又不错；要是不好，大哥能结两次婚？ 所以沈川也开始向往，并开始幻想，他嘿嘿地笑着，忘记了眼前的侄子正是能吃的时候；沈墨不停地把小笼包往嘴里招呼，吃得兴高采烈。 三客小笼包到底没够，叔侄两个又要了一客，吃到饱饱的。 沈墨拍着肚子：“昨晚到现在，吃的好吃的，够我坚持到期中考试之后了。二叔，我先回学校。” “急什么，走，跟我去买点零食，等下乘电车回去。”侄子好像对零食没有太大的渴望，这样不好，沈川要让侄子吃一点。 俩人出来，沈墨先伸了个懒腰：“二叔，下次我多带几个菜回去。” 懒腰伸到一半，他好似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沪海的地没那么邪乎吧？哪哪儿都是熟人？ 沈墨好像看到了熊明和徐向阳，虽然只是人影一闪，但沈墨很确定是他们两个；他相信自己的眼睛，并且感觉这两个人凑到一起非常合理。 一个病急乱投医，一个胆大无所畏，沈墨觉得这次两个人可能要给对方上一课。 徐向阳通过王康约到了熊明，今天中午请人家吃饭。 两个人没敢约去花园路的饭店，摆明了要跳开淮源饭店，但没想到还是被沈墨看到；只是沈墨懒得管他们的破事。 “熊老弟，请请请！” 熊明先给了徐向阳一个下马威：“徐总，我这是跳出饭店接你的活，钱还是要先收的。” 即便这样了，徐向阳还惦记着兜里的那仨瓜俩枣，不想先付。 “熊老弟，咱们先吃饭，边吃边谈。” “先说好了，这顿饭可不能算钱！你要是算钱，我就不吃了。” “哪能，哪能！”徐向阳连连保证道。 两个人进了另外一个饭店，熊明没客气，点了好几个硬菜，但徐向阳不心疼；同翻译的费用相比，这点菜钱算什么？ “徐总，我可是冒着逃课的风险来帮你的。” “我晓得，晓得！” “预付款一千，没得还价！” “老弟，少点，行不？老哥我这差不多要个三四天，后面还有第二回。” 熊明不肯上当：“那老哥你把第二回的钞票也先付了吧。” 徐向阳语塞，马上换了一脸为难的样子：“老弟，咱就做一次清一次，行不行？下礼拜二早上八点开始，中午十二点之前一定结束。咱们是第一次私下里合作，彼此不信任很正常，这样，我先付三百定金，可以的吧？” 熊明眯着眼睛，想了想，觉得徐向阳应该玩不出什么花了。 趁着熊明琢磨的功夫，徐向阳又开始哭穷：“做外贸……听起来很风光，但一不小心，就可能血本无归。很多老外不讲信用，定好的货说不要就不要……在单子做成之前，我其实是个欠了一屁股债的穷人……” 熊明讥讽道：“风险那么大，徐总还是不要做外贸了。” “风险越大，回报越大！”徐向阳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菜，放在桌子上，伸手邀请熊明下筷子：“老弟，相信我，你给我做翻译，做不了几年，你也会生出做外贸的心思，到时候哥哥带你！” 熊明心里一动，这倒不是不行；家里有爸妈，还有哥哥姐姐，还有一些亲戚，他可以出资，再亲自做翻译当做入股，将来分大头。 徐向阳随口一说，却忽然发觉熊明好似有点动心。 他殷勤地抓起酒瓶，给熊明倒了一杯啤酒；为了省钱，他专门要了啤酒，美其名曰“年轻人就是要喝啤酒”。 熊明果然心动：“那行，先收你三百预付款。” “哎，还得是老弟，大气，有腔调！来来来，干一杯！” 两个人的杯子一碰，达成了口头协议。 包厢外面，人来人往，徐向阳往外一看，看到了沈墨；这个小子正和一个年长一些的男人拎着几个包等电车。 “熊老弟，来看看，拎包的。”徐向阳不会放弃嘲笑沈墨的机会，哪怕沈墨听不到。 熊明往窗外一看，不禁笑了起来：“徐总很风趣。” 十月的阳光就像黄金，洒在沈墨的身上，似乎要将沈墨和这座城市融合在一起；但在徐向阳眼里，沈墨就是那个一直在等车的傻蛋。 徐向阳的目的达到，他利用沈墨成功激起了熊明同仇敌忾的思想，同他站在了一起。 但他们两个都不会想到，沈墨看到了他们，猜到了他们要做什么，但却不想趟这次的浑水。 有的人一旦暴露出品性，那就可以预知同他合作的后果；这样的两个人凑到一起，不坏事才有鬼。 电车来了好几次，都不是沈川想上的那一班，叔侄两个就这么傻乎乎地站在站牌下等着，一直等到许月芳的那班电车到来。 “上车！”沈川身形矫健，一下子就上去了，脚下的皮鞋闪亮。他先给了司机一包牡丹：“阿哥，辛苦了。” “哎，小沈，不好这样的。哦呦，新鞋子？”司机眼观六路，立刻留意到了沈川的不同。 沈川嘿嘿一笑：“阿哥，抽烟，抽烟。”他凑到许月芳身旁：“两张票，小墨，付钱！” 他不想让许月芳为难，便让侄子去付了钱；侄子付钱，许月芳便不好不收了。 “给。”沈川递给了许月芳一个小袋子，许月芳刚要看，沈川便说道：“回去之后再看。” “哦哟小沈，神神秘秘的，是什么好东西？”司机很捧场地问道。 “肯定比香烟要好。”沈川回了一句，示意沈墨去后面找位子坐下，他留在旁边。 看着二叔谈恋爱，沈墨忽然觉得二叔好像也不傻嘛；或者自己不在的时候，二叔的话会更多吧。 沈墨笑着看二叔和售票的许月芳互动，压住了内心躁动的不满。 电车到站，沈墨收起心思，和沈川道别：“二叔，我先回学校了，期中考试之后再回来。” 第48章 在校领导那挂号 “沈墨，走，打水去！” 今天轮到沈墨这一组打扫卫生，李大伟招呼他一起去打水，等下扫地的时候要洒上一些。 俩人拎着桶出去，要在晚自习之前把教室打扫好。 “沈墨，你还没吃晚饭吧？” “那我肯定没吃啊。”现在时间还早，食堂的灶还是冷的。 李大伟从兜里摸出一个鸡蛋，递给了沈墨：“没弄茶叶蛋，那个东西不好装。” “不是，你还真给我带啊？”沈墨看着这个鸡蛋，有些发愣。 “说好的……你还怕我吃亏啊？周洁把圆规给我了，嘿嘿嘿，之后上数学课画图，你随便用！” 沈墨接过鸡蛋：“谢谢，刚好晚饭的时候吃。” 李大伟很高兴：“就是嘛。” “周洁没说什么？” “不服气！但谁让我有个好同桌呢，对吧？”李大伟得意了一句之后，又开始忧伤：“期中考试之后肯定要排座位，到时候我可能不会同你坐一起了。” “也不一定，对吧？我觉得现在的座位就挺好，下次咱们还是坐同样的座位，不换了！” 李大伟人不坏，关键是他不捣乱，也不拐带沈墨去做什么坏事，只是喜欢在晚自习的时候自己瞎捣鼓，自得其乐。 这样的同桌，沈墨还要挑么？ 李大伟很高兴：“我原以为你会坐前面去了。” “前面留给有需要的同学！”沈墨大手一挥，把桶放在了水龙头下面，俩人打了小半桶水，用小笤帚抬着回去。 李大伟照顾沈墨，抓的脏的那一头，搞得沈墨还有些不好意思。 教室里，几个女同学准备扫地，看到两个人抬水回来，赶忙上前接了一下洒出去，让尘土不太飞扬，打扫完立刻坐下看书。 距离期中考试不到一个月了，大家开始紧张，终于有了点初三的感觉。 晚饭之后，袁莉便到了教室看学生们的状况，叮嘱了几句之后，就去开周前会。 去开会的路上，袁莉遇到了三班的班主任赵志军。 “袁老师，你精神好的嘛。” “那是。” “哎，你们班的那个小土豆，真的那么灵？”小土豆，是给滇南知青子女的一个称呼。 “灵得很！” 俩人遇到了教导主任张俊海，张俊海听到沈墨这个名字，眼睛亮了亮：“老袁，可看好你们班的这个宝贝土豆，要是生活上遇到什么困难，可不要瞒着。” “放心，我对他上心着呢。” 沈墨的名字开始在教导主任那边挂了号，初三四个班的第一次摸底结束，沈墨仿佛是进过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一个暑假，脱胎换骨。 学校这些学习好学生，张俊海会有额外的关注。 沈墨住校，倒是还好；但还有不少走读的，要是有校外的小混混想来找麻烦，他会给学生们出头。 他体育出身，一身腱子肉，暑假也会围着学校的操场跑圈，这几乎成了他的习惯。 前几年他甚至带着学校几个身强体壮的男生同校外的小混混对峙过，后来……后来严打，这些小混混不见了踪迹，只是近年来好像又有些新人冒头。 周前会之后，张俊海拉着校长姚榜一起抽烟，聊了今年初三几个尖子生。 “我现在只等期中考试，要是沈墨能维持现在的水平，今年咱们学校多一个市重点高中的学生。” 姚榜还是有些担心，刚才周前会上他想提沈墨做榜样的，但想了想又忍住了；万一这小子真是作弊得来的成绩，那期中考试的时候不是要被打脸了？ “这样，期中考试的时候，让监考老师多留意一下他，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开窍了。” 在期中考试之前，姚榜会重点关注沈墨，这种学生太少见，说不定将来可以考到全国最好的几所学府。 沈墨向往顶尖高校。 上辈子上高中的时候，经常见到有些考上本科的学长学姐回来复读，只为了再搏一把。 这其中有人失败，但更多的人成功了。 他们或多或少都会涨一些分数，最夸张的一个考上了胡建民办大三本的土木工程；沈墨的起点比这些复读的学长学姐高，他想试试自己的斤两。 教室里，闲谈的声音一直不停，沈墨专心做题培养思考模式，李大伟在旁边画乌龟。 声音忽然消失，李大伟迅速把画乌龟的纸挡上，并不抬头，装模作样地看物理题。 但是，没有老师过来。 李大伟悄悄抬头观察了一下，原来是虚惊一场；他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会忽然如此统一地闭嘴，但老师没来总是好事。 窗户外面的秋虫儿率先叫了起来，教室又恢复了几分动静。 晚自习的铃声打响，同学们欢呼一声，迅速收拾东西，该回家的回家，该回宿舍的回宿舍。 沈墨和张玉华还有徐启民照例留下，接着学习。 走读的何竹青开始有压力，她故意晚走了五分钟，看到了教室里用功的这三个人。 周洁等了她五分钟，无聊之际忽然看到了沈墨身上的新衣服。 不显眼，但是新的。 “哎哟，香雾柠，新衣服啊。”她到了沈墨这边，笑嘻嘻地问道。 沈墨抬头：“这次考得好，我二叔给我买的。” 周洁立刻就不高兴了，她能考过初二的沈墨，但却考不过初三的沈墨；她很奇怪，沈墨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 “周洁，竹青，走了！”隔壁班的李玉过来找她们了，三个女生结伴而行，晚上会安全许多。 何竹青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教室里还在用功的三个人，她也想多留一会；算了，回家再看点书吧。 刚出校门，就有几个男生挨了过来。 周洁厌恶地挥挥手，像赶苍蝇一般：“不顺路的好吧？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又不是找你的，哪来这么多的话？”一个男生呛了周洁一句，又挨到何竹青身边，从兜里摸出一个信封。 “写了篇小作文，还请指教。” 李玉说道：“那叫指正，斧正！” “一个意思！不对，你话怎么那么多？我又不是找你的！”男生又怼了李玉一句。 周洁说道：“竹青，走，不理他！” 何竹青心里忽然动了一下，她问道：“方强，你初二的期末考了多少分？” 第49章 没去第一考场 方强准备好被何竹青怼了，没想到何竹青竟然问了他这么一句话。 他吭吭哧哧，很是有些不好意思。 周洁拱火道：“说呀，有什么不能说的？总不会比我还低吧？” 方强真的比周洁低，他以为何竹青在用这种方式同他划清界线。 “走吧竹青，看来他心里有数了。”周洁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何竹青脚下没挪动，还是问道：“方强，你初二期末考了多少？” “不到三百。” 周洁一下子乐了：“不到三百是多少？我还能说我不到四百呢。”眼前的男同学真是可爱又无知，偏偏还知道耍小聪明。 “那个，方强，你和我来一下。” 何竹青心里大概有数，把方强叫到了一旁，对周洁和李玉说道：“你们先不要跟过来。” 方强很奇怪，他还没听说哪个男生能有这个待遇；好像不远处就有一伙男生，正面色不善地往他这边看着。 他得意地朝那边仰了一下头，跟着何竹青往旁边走了一段距离。 “这次期中考试……”何竹青开了个头，还在想怎么措辞；方强大言不惭：“我一定好好考！进班级前十！” 何竹青差点被逗笑了，你进班级前十？你凭什么？ “不是这个。”她稳了稳心神：“你可能会和沈墨一个考场……” “不是，你看上他了？一个滇南来的香雾柠？”方强很不服；最近沈墨的名字几乎如雷贯耳，每一科老师都会把他给搬出来做榜样，让他们好好学习。 难道何竹青看上那个沈墨了？这不是没可能，得想个办法…… 方强还在胡思乱想，却听到何竹青说道：“我不信沈墨真能用一个暑假超过我，他肯定是抄的。” 方强连忙应道：“对的！我也不信！不单单我不信，我们班好多人都不信！可能是这小册老在暑假学了点戏法，作弊手法隐秘。” “他初二差不多跟你一样的分数，期中考试的时候你帮我盯着他，看看他到底有没有作弊。” “没问题！”方强胸脯拍得震天响，何竹青交待的事情，那上刀山下火海也要给办了！ “好了，走了。”何竹青什么好处都没有给方强许诺，但方强却兴奋非常，虽然何竹青没收他的信封。 周洁和李玉一脸疑惑地看着方强，几乎是三步一回头。 “竹青，你真看上他了？哎呀，你看上他什么了？”周洁急道，她为好友感到不值。 何竹青很淡定：“我什么时候说看上他了？只是让他帮我一个忙，仅此而已。” “他能帮你什么忙……”周洁嘀咕道。 三个女生刚离开，方强的同伴就围了上来。 几个人亲热地给了他一拳：“哦哟，可以哟！” “那是！你们不看看我是什么人？看看我这腔调，怎么样？” 方强很是得意地摆了一个姿势，让自己更帅一点，却没想到不远处的那伙人走了过来。 “你！过来！”为首的一个人指着他喝道。 “干什么？想打架？” “知道就好！老子警告你，以后离何竹青远点，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老子偏不！” 来人上前，抬起拳头就往方强的鼻子上招呼，方强头一偏，躲了过去，两伙年轻人立刻扭打在一起。 行人稀少，周围虽然还有几个人，但都是胆小的学生，不碍事；又有路灯照明，动手最合适了。 偶尔有几个大人路过，也不敢喝止这几个愣头青，一直到公安出现，这几个少年才做鸟兽散。 方强捂着胳膊，这里疼得厉害。 “鲁塘，帮我打听打听对方是什么人……小册佬，敢打我，看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 “包在我身上了。”鲁塘立刻答应了，他们的面子比较重要，不能这么认了。 动手也有窍门，要挑对方落单的时候，这样成功率会高一些；一次不服就多打几次，总有打服的时候。 但对方显然也打了这个主意，想着等方强落单的时候下手，一次不行就两次，多来几次总能劝退方强。 学校门口的群架事件在第二天一早就传开了，早读课的时候，李大伟借着朗读背诵的声音，眉飞色舞地同周围几个同学说着这事。 “厉害，真厉害！听说何竹青收了人家方强的情书！” “你说什么？何竹青收了方强的情书？这怎么可能？” “你不信吧？我也不信，回头你去方强班上问问，后面的男生都知道了。” 二班的几个男生难以置信，往何竹青那边瞟了一眼，何竹青在背单词，好似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这边聊得飞起，兴奋地声音同朗读声格格不入，周洁回头瞪了他们一眼：“瞎讲八讲！竹青昨晚根本就没收！” 但她的否认只被班级里的几个男生认可，方强在的四班却传得很开。 根本不用鲁塘打听，一早就有消息传来，昨晚和他们打架的是一班的冯仰峰。 他吹的牛也传到了一班，冯仰峰咬着牙，决定晚上同方强再打一架。 方强今天分外风光，来四班打听消息的人络绎不绝，他得意洋洋，开始幻想期中考试之后的事情。 等到事情办成，你何竹青总要给我点甜头了吧？ 但在期中考试之前，方强受到了好几拨人的狙击，他的脑袋几乎要被打破。 天气渐冷，期中临近。 第一节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袁莉进了教室。 “外面就听到咱们班的动静，去看看人家一班，现在就出去！看看人家是怎么学习的！你们以为还能有多少时间？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期中考试之后，还能有多少时间？期中之后就是元旦，元旦之后就是春节，春节之后天气变暖，好了，中考了，再看看自己……”袁莉一个粉笔头丢过去，正中李大伟的脑袋。 “再看看自己，还是只会欧姆定律！李大伟，后面站着去！跟沈墨坐同桌都带不好你！” 李大伟很委屈，他是没听班主任唠叨，但班主任是怎么发现的？ 旁边的刘玉林咧着嘴朝他笑，却猛地收住了，他怕袁妈也把他给罚到后面。 “今晚发准考证，期中大考，请大家认真对待！王浩，来把准考证发给大家。” 王浩不情愿地上前，这个班长当得真没意思；初三了，马上就要毕业了，后排的男生不听话他也不太敢管。 到了沈墨这边，王浩惊喜道：“哟，你没去第一考场呐。” 第50章 期中考试验成色 原本王浩还想拉着沈墨当垫背，可现在他都不敢在家里提沈墨的名字。 把准考证交给沈墨，又把李大伟的准考证给放在桌子上，王浩心里哀叹，沈墨也就只在第七考场考一次，后面肯定要去第一考场。 袁莉在讲台上继续：“大家把各自的书收起来，住校的同学放到宿舍，走读的同学带回家，考完试再带回来。考试期间，背对着书桌洞坐，和初一初二的同学岔开坐。初三了，不要再骗自己了，是什么水平就是什么水平……” 中兴中学的考试很有特色，岔开坐不说，连考试的科目也要岔开。 第一场，初三考语文，初二考数学，初一考英语，想抄都没得抄；这主要是防着初一初二的学生，毕竟初三学得多，忍不住出手替他们做上一点也是有可能的。 但考主科的时候，没人能有这种富裕的时间，自顾尚且不暇，哪有时间去管别人？ 袁莉讲了很久，终于回了办公室；李大伟几步蹿回座位，又看了一下沈墨的准考证，连道可惜。 “要是能在一块就好了。” “你又看不到……” “看不到归看不到，但看到你我就觉得有的题目我能做出来。” 啊？沈墨有些迷惑，这是当自己吉祥物还是阿贝贝？ “这次没在一个考场也好，说不定等到中考就能一个考场了呢？对吧？”沈墨给他找了一个不靠谱的期望。 李大伟没指望，他就想后面还和沈墨做同桌，把初三快乐地度过；要是考不上高中，他打算去当兵。 第二天，沈墨把书收好，往宿舍搬；李大伟不想把书带回家，和刘玉林一起，蹭沈墨的床位。 过来蹭地方的人不少，宿舍不大，床底下被塞得满满的。 “期末就好了，期末考试大家都把书带回去了。” 大家兴冲冲的，准备明天到来的期中考试。 今天沈墨没有回班级上自习，班级的大门上被贴了考场号，不允许学生进入。 一群人去食堂吃了简单的晚饭，聚在一起聊天。 “沈墨，这次能考第一么？”宿舍的人最关心这个话题了。 沈墨失笑：“第一哪有那么容易考？” “你们说，期中考试要是能考第一，会不会被保送？” “期末差不多吧？期中还是不行的。” 中兴中学没有保送名额，他们这群少年只是听说，并没有见过，但不妨碍他们畅想一通。 需要保送么？沈墨觉得不需要，还是凭本事考进去比较爽——他更想知道自己在沪海的初中生中是什么水平。 任何年代都不缺乏大神，他这种作弊者要时刻提醒自己。 学校外面，方强终于又拦到了何竹青。 “我和竹青说句话。”他脸皮厚，把前面的姓给省去，叫得亲热。 周洁很想让对方撒泡尿照照，但她不是当事人，只是瞪着方强。 何竹青感觉很恶心，但还是跟他往前面走了一小段。 “打听清楚了，我和沈墨一个考场！那小子白努力了半学期，还没混到第一考场。放心，我一定替你盯着他。” “好了，我知道了，谢谢。” “没了？” “你还想怎么样？” 方强抓抓头，好像确实不能怎么样；要是盯个梢都要人家以身相许，那何竹青不得被分成N份？ 他很高兴，自己会用“N”了。 何竹青道完谢，同周洁李玉她们一起离开，刚拐过街角，这边又打了一次群架。 王浩同刘玉林他们经过，看了一下，里面有方强，就猜到又是争风吃醋。 他们没有闲心看热闹，明天就要考试了。 “怎么办？往后好像就只能提你的名字了。”王浩心里不爽，沈墨进步太快了。 刘玉林安慰他道：“没事，我也能提你的名字。” 两个人伯仲之间，难说谁会考得更好，他们需要对方给自己当垫背的。 方强那边在打，他们两个在闹。 等到第二天一早，方强硬撑着出现了。 他胳膊上打着吊带，看来伤得不轻。 但他逢人就说自己“轻伤不下火线”，一切都是为了考试。 他学习不行，追女生倒是很有思路，看着自己的胳膊，他都想好和何竹青的说辞了。 为了你我受这么大的委屈，你感动不感动？ 第七考场，沈墨找到自己的座位，他的手里只带了一支钢笔，别的都没有。 语文……方强很后悔，语文可以不来考的，这怎么作弊？他也没听说沈墨的语文能考满分啊。 沈墨不敢轻视语文，因为他自从小学二年级之后就没考过满分——因为三年级有作文了。 但语文又真的很特别，一旦轻视了它，分数会立刻下降，幅度可能不大，但绝对让人肉疼。 在上次测验之后，沈墨对语文投入了大量时间；他削减了英语的时间，只有英语，他才有十足的把握。 这次……看看能不能比上次多个几分！ 监考老师两个人，始终有一个在盯着沈墨。 学校里出了这个学生，没有人希望是假的。 铅印的试卷看着舒服，沈墨的答题也更加迅速。 旁边初一的小孩不时抓耳挠腮，往沈墨这边看看，又不敢出声，便又接着抓耳挠腮。 方强也发现了监考老师的目光不对，好像一直在盯着沈墨？乖乖，不得了！ 他是莽，但不傻；像沈墨这号人看来在学校挂号了，惹不起，惹不起。 上午语文考完，两个监考老师立刻被教导主任张俊海叫了过去。 “怎么样？沈墨有没有作弊？” “没有，人家只带了一支钢笔，做试卷的时候非常专心。” “好！”张俊海的心放了一半，语文嘛，多看书总会有底气的；等下午的数学再看。 下午的数学，沈墨多带了点文具，直尺，三角尺圆规铅笔都有。 监考老师还是两个，始终盯着沈墨。 沈墨专心做题，并没有发现。 两个监考老师小声聊天的时候都要看着沈墨一些：“这次要是沈墨真能考年级第一，姚校长和张主任该放心了。” “我是想看看，这个沈墨能考几个满分。” 第51章 一个理由 第一天的考试结束，学生们从各处教室走出，脸上表情不一,有笑的有愁的，大多数是放松加疲累。 上午语文历史，下午数学和地理。 明天上午英语化学，下午物理生物，时间排得很紧，需要休息。 沈墨先回宿舍，半路遇到了张玉华。 “考得怎么样？”两个人问出了相同的问题，又相视一笑。 张玉华先回答了这个问题：“我感觉不错，但时间不太够，只够我检查几个大题。你怎么样？” “我啊……我时间也不够，最后一道大题都没来得及再过一遍。”沈墨的时间够，但他不能太嘚瑟，太嘚瑟了招人恨。 况且在出分之前还是要低调一点，万一大话说在前面，后面又有反转，可不是要被打脸？ 沈墨性格谨慎，就算有把握也不会提前嘚瑟，半场开香槟可是大忌。 “你饿么？”张玉华摸了摸肚子，考了一场数学，好像消耗有些大。 沈墨觉得还可以，可能是他对初三的数学题还能拿捏，大脑没有满负荷运载。 “等下吃饭吧，还没到点。” “等什么，走，先去食堂看看去。”张玉华拉着沈墨过去：“早点吃完回宿舍看书。” 刘玉林李大伟和王浩他们也从考场出来，看到沈墨和张玉华，李大伟和刘玉林热情地打招呼，王浩很郁闷地打招呼。 “沈墨！这次能考第一么？”刘玉林很希望沈墨考好，因为他和沈墨的关系好，更想让王浩吃个瘪。 他笑嘻嘻地看着王浩，王浩更郁闷了。 “我说，你这脑子……”王浩差点没忍住上手，他的表情纠结郁闷不解：“一个暑假就能变这样？” 沈墨说道：“也不是不行。” “怎么变的？教教我。”王浩很感兴趣，其他几个人也一样，连张玉华都很好奇。 沈墨想到了后世的那个经典短篇，一个人半夜翻墙出去上网，却看到老父亲蜷缩在墙角的路灯下过夜，连住店的钱都舍不得花，他连滚带爬滚回宿舍，从此玩命学习，其他人猜测他半夜遇到鬼了，其实是他幡然醒悟。 “暑假的时候我去端盘子了，周洁没有说假话。我二叔为了我的户口，低声下气四处求人，为的都这个户口。现在我拿到了户口，要是还不好好学习，我还是个人么？” 沈墨的脑子不笨，但他需要一个能拿的出手又令人信服的理由，户口就是这个理由。 周围几个人均是默不作声，沈墨给出的这个理由很强大；他们看了很多励志的鸡汤文，愿意相信这种事情发生在身边。 王浩默然半晌才开口道：“果然……学不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但他没好意思说沈墨是穷人。 等等，这小子身上穿的是新衣服，他穷么？王浩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刘玉林他们没觉得哪里不对劲，沈墨上次的小测验可以说是年级第一了，添几件新衣服不过分！ 要是换成他们，家里人肯定也愿意给买。 刘玉林很佩服：“沈墨你太厉害了！照你这么学下去，高中说不定都不用交钱了。” 成绩好的学生天然会有优待，这是刘玉林能想到的。 王浩开始算钱，想同沈墨上一所高中，可能要花不少钱。 刘玉林没太指望能和沈墨进同一所高中了，只要能顺利升学，随便去哪个地方都可以。 “哎，你们说，咱们学校有没有人和其他学校的人换试题？” 初三的考试是按顺序的，没得换；但初一初二不是，至少会有一个中午的时间，几个学生跑到外面凑在一起，把大题换一换是很有可能的。 “管他呢，咱们又换不了。他们现在换有什么用？初三不一样现原形？” 几个人在去食堂的分岔口分别，刘玉林他们想着回去要不要看会书；最近几天考试，他们又被沈墨给刺激了一下，三分钟热度上来了。 走出学校门口，这股劲还在。 不过远远的，好像又看到何竹青周洁李玉她们。 王浩本能就想上前打招呼，刘玉林露出鄙视的笑：“人家都不搭理你，不要白费力气了，好吧？” 王浩被他说得没脾气，但嘴上却很犟：“怎么就能白费力气呢？” 刚要上前，却看到手上吊着绷带的方强出现，他略过这几个人，径直走到何竹青面前。 “上啊！”刘玉林给王浩鼓励。 “你没安好心。”这时候上，可不是要被捶一顿？虽然方强要让他一只手，但那只手总有好的时候。 王浩怂怂地看了一眼，没有上前，刘玉林只是笑，同李大伟在旁边看热闹。 方强装着一副惨相到了何竹青面前，亲热地打着招呼。 “竹青……” “我没姓的？叫我何竹青！”何竹青受不了了，这要是被叫习惯了还得了？旁边可还有不少人看着呢。 这个方强，肯定是故意挑人多的时候过来，让别人看见。 她语气强硬，态度生硬，把方强的热情给怼了回去。 方强不敢再硬叫，生怕把人家叫跑了；在第七考场的人那么多，何竹青不一定非要他帮忙。 “那个，我今天看了，监考老师差不多一直在盯着他，他掀不起风浪。依我看啊，往后他还是要和我们一个考场……” 方强根本就不相信有人能在初三逆袭，如果有这种人，初一不出现，初二也该出现了。 “我知道了，谢谢。” 方强拦住她们，眼睛睁大：“完了？” 周洁站在前面，双手叉腰：“你想怎么样？就这么一点小忙你想怎么样？我倒要看看你有多不要脸！” “不是，我被打成这样，就没一句话？”方强很委屈，开始亮胳膊卖惨。 “沈墨打的？”周洁从天上抓下一句话，随手丢给了方强，把方强怼到天边。 虽然何竹青和方强的对话没有提到沈墨的名字，但这并不难猜。 周洁不相信这是沈墨打的，别什么事情都拿来请功。 方强被噎得不行，表情讪讪，偷偷瞪了周洁一眼，周洁立刻瞪了回来。 何竹青拉了拉她：“走吧。”她又对方强说道：“不过还是谢谢你。” 方强跟在后面：“你放心，明天我也能盯住他。” “不用了！”何竹青的声音飘过来，她没有回头。 第52章 稳了 方强很郁闷，周围围观的人不少，他们脸上有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滚！”方强不爽地喊了一声，却被几个人给拦住。 这几个人开始清场：“走走走，大家都走，我们找方强说几句话。” 后面的王浩心有余悸：“方强要被揍了。” 刘玉林鼓励他道：“到了你英雄救美的时候了！” “要是被揍的是何竹青，我肯定上！但方强……他又不是咱们班的，我管不到他。走了走了。”王浩可不愿意出这个头，更何况是冤大头。 经过这个事情的打岔，王浩刘玉林还有李大伟刚升起的那点学习劲头又下去了。 何竹青她们走远，转弯，不曾看见后面发生的事情；后来过来的人也不会让她们看到。 “哎，竹青，你是让方强盯着沈墨？”周洁觉得没有被提起名字的那个人只能是沈墨。 “周洁，你觉得一个人能一下子考满分么？我只是想验证一下心里的想法。” 李玉也觉得太不真实，那可是满分呐……但即便是抄，也抄不到满分吧？那可是满分呐！ 她有点相信是沈墨考出来的，但还是太过匪夷所思。 “刚刚方强不是说沈墨考数学的时候没有作弊么？我们等着看他的数学成绩好了。”只要这一科沈墨能考到90分以上，周洁就服他。 办公室里，老师们并没有趁机休息，他们在紧张地批阅试卷。 试卷是封好名字的，老师们不知道批改的是谁的。 “这份肯定是沈墨的。”在一堆不起眼的分数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满分，批阅试卷的王老师一下子就想到了是沈墨，听说沈墨还留在第七考场。 葛群立刻过来，看了一下字迹，点头道：“不错，应该是他的了。” 看到是满分，葛群更加满意了；白天的时候他和教导主任张俊海聊过了，这次期中大考的监考老师专门留意了沈墨。 葛群对沈墨很有信心，毕竟他是沈墨的任课老师，对自己的学生是什么水平还是了解的；当然了，别人不理解很正常，他很愿意看到沈墨在其他人面前正名。 他教数学，对数理化三科有天然的亲近，虽然物理化学还没有考，但他的信心已经上来了。 自己的学生考了满分，葛群的心情很好，他去倒了杯热水，施施然地回了座位，批改其他的试卷。 教二班的老师心情都很好，他们相当于白捡了一个最优秀的学生；这种心情同奖金无关，完全是遇到优秀学生的喜悦。 第二天一早，沈墨又进入考场，方强的胳膊上吊着绷带，在不远处看着他。 昨天放学，有一部分男同学同他进行了友好交流，让他明白了一些道理；现在他看着沈墨，心中一直哀叹。 “你还是考多一点吧，老子不和你一个考场了还不行么？” 只是同何竹青说几句话就要有这种待遇，那要是骑自行车带她走一遭，今天估计进不来考场了。 初中有一部分小混混喜欢打架，喜欢惹事，他们有自己的处事方式，可能看谁不顺眼都要上去教训一顿。 在早恋方面，他们是专家；但漂亮的女同学不多，肯同他们在一起的更少，所以每一个潜在的可能他们都会去争取。 那么要怎么争取？打一架吧！如果打一架不够，那就多打几架。 方强还想今天好好表现一番，放学后同何竹青摆功，但这个心思昨天晚上被人家给掐灭了。 化学试卷发下来，沈墨抓起笔，答题迅速。 又是一天考完，沈墨感到一阵轻松；即便算上政治，他也有把握成为年级组第一，他很期待分数出来。 物理化三科，不能满分，至少也能95以上；沈墨比较关心的是语文，这才是他难以把控的科目。 即便再慢一个星期也会出分了，分数出来他就回去见二叔。 “沈墨，能考第一么？”宿舍的几个人围了过来，不知不觉，他们开始认可沈墨的能力。 沈墨没敢说第一，只是回道：“我能成为咱们宿舍的第一就不错了。” 几个人纷纷打趣沈墨：“在我们面前，你还谦虚什么？” 学校外面，周洁跟着何竹青李玉往回走，边走边往四周看。 “你看什么？” “我在找方强，他今天怎么没出现？”周洁很意外。 何竹青想了一下，说道：“大概是昨天我道谢了，他今天没有理由出现了。” “不对，这很不对。”周洁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她往周围又看了看，有很多飘忽的眼睛。 李玉不想聊这种话题，她换到了考试上面。 “哎，竹青，这次你能考第一的吧？方强昨天不是说沈墨没有作弊么。” 何竹青不确定，上次初二的期末考试，她是年级组第二，憋着劲要超过一班的第一名王革，没想到半路竟然杀出一个沈墨。 她慢慢往前走，仔细回忆着考试的各种细节，好像是做到了她能做到的一切，如果这样还考不过沈墨……不是，他凭什么呀？ 旁边的李玉说道：“今天遇到我们班的同学，他们说沈墨忽然学习开窍是因为落户口时候遇到困难，他二叔低声下气地去求人……” 周洁不理解，一个户口而已；何竹青也不理解。 李玉不是很理解，她们听说沪海的户口珍贵，但这个户口她们从一出生就有。 “走吧，明天老师要讲题了，我要算算我能考多少。” 第二天没有早读，大家在家中吃完早饭把书带回来上课。 果然，各科的老师都在讲这个期中试卷。 “我知道试卷没有发下来，但没关系，你们心里有数！骗老师可以，但不要骗自己。”葛群清了清嗓子，开始讲数学试卷。 沈墨一道一道地对着答案，没有出现错误。 葛群知道他的成绩，因此比较关心班级里另外一个同学，每次讲完题目都会往其他同学那边扫一眼，从这些学生的眼睛里，他能获得想要的答案。 何竹青眼睛忽然黯淡了一下，葛群便知道小姑娘错了一题；坐在第三排靠边的张玉华嘴角揪了一下，好，又是一个粗心的。 类似的场面反复上演，但在语文课上的次数最多。 第53章 真的第一 每一科老师讲完题，在下课的时候都会找几个学生问问能考多少分。 虽然还没出分，但几乎各科老师都知道了沈墨的成绩。 办公室里只要有老师说有满分的试卷，便会有人上前查看。 袁莉比较郁闷，因为语文没有满分参照。 语文课结束之后，她到了沈墨这一排，先给了李大伟的脑袋一下：“整天就知道玩！” 李大伟一脸委屈，又不敢反抗。 袁莉换了张笑脸，问沈墨道：“估一下能考多少？” “作文不好估分，差不多在85以上吧。”沈墨不敢给自己太乐观的分数，怕被打脸。 “85啊……”袁莉对这个分数不太满意；如果换成李大伟，她就会很满意了。 她默默心算了一下，85就85吧，加上其他几科有标准答案的，嗯，不错，可以是班级第一，也很有可能是年级组第一——除非有人用语文拉开分数。 她点点头，去了其他同学那边；李大伟刚要笑，袁莉又转过来，伸手吓唬了他一下。 李大伟脖子一缩，袁莉把手收回去：“跟沈墨一桌，你好好学习！” “嗯。”李大伟乖乖答应了一声。 袁莉刚走，刘玉林凑了过来：“沈墨，你不知道吧，上个星期天，你二叔把对象带回去吃饭了！” “真的？” “骗你做什么？我又不多长一块肉。”刘玉林算时间：“要是顺利的话，明年中考前我还能吃到喜糖。” 沈墨说道：“吃了我二叔的喜糖，中考加十分！”他也想回去了，但要带着成绩回去。 刘玉林朝王浩咧嘴笑道：“哎，大班长！和你爸说这次考多少了么？” “我考不过沈墨，我还考不过你？”王浩不服；他对沈墨的成绩基本上没有怀疑，认定自己考不过沈墨，再加上沈墨有了沪海的户口，“香雾柠”三个字便不再喊出。 “嘿嘿，你要是真没考过我就好玩了！”刘玉林不会放弃打击他的任何一个机会，反正成绩没出来，先相互损一下。 李大伟嘿嘿一笑：“下回啊，咱们几个还要坐一起考。” “我说李大伟同志，能不能说点吉利的？积极向上的？” “不能！”李大伟理不直但气壮。 办公室那边，几个老师在紧张统计成绩。 “怎么样，前十名出来了么？”袁莉回去第一件事就是这个，她比沈墨何竹青还要紧张。 隔壁一班的班主任顾南风眼神中带着些许嫉妒，语气也有些酸溜溜：“你们班的沈墨第一。” “总分多少？他语文多少？”袁莉首先关注的是沈墨的总分，然后才是她教的语文。 “那看怎么算了。”顾南风开始卖关子了。 “还能怎么算？按中考的那几门算，不一直是这样的么？”袁莉开始往人堆里挤，几个老师连忙挡住她：“阿姐，阿姐！冷静啊！第一都被你们班拿走了，你着什么急啦？” “那好，你告诉我，他有几科满分？” 几个老师嘿嘿一笑：“除了语文政治，其他都满分。阿姐，你回去要教训沈墨的呀，你是他班主任，他语文竟然敢只考88分，你说他过分不过分？” “比上次有进步呀！”袁莉喜滋滋地坐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问了一个很拉仇恨的问题：“沈墨和第二名相差几分？” “12分！”顾南风没好气地说道。 “哦哟，那我就晓得第二名在谁班上了。第三名是谁啦？”袁莉认为应该是自己班上的何竹青，小姑娘的成绩还是蛮稳定的。 “在四班……” “瞎讲八讲！不是我们班的何竹青？” “阿姐，你们把第一拿走了，给别的班一点活路好吧？何竹青排第五！”三班的班主任赵志军也加入了聊天。 “和沈墨差几分？” “18分！” 袁莉开始不舒服了，18分，这差得有点多了；但她很快换了个想法，这不就是说和第二名只差六分？ 回去要找何竹青聊聊，从上学期的年级组第二跌到第五了，可不能失去信心。 教导主任张俊海不在这里，他知道沈墨排第一之后，立刻去找了校长姚榜。 “姚校长，成绩出来了，沈墨第一！” “几个监考的老师怎么说？”姚榜递了一支香烟给他，张俊海拿出火柴，先给姚榜把烟点着，又给自己点着，把火柴棍丢出去。 喷了一口烟，他舒服地说道：“没有作弊！姚校长，您想啊，谁作弊能作弊到满分？更何况是在监考老师的眼皮子底下？” “老袁怎么说？” “她？”张俊海呵呵笑了起来：“她这会怕是下课知道消息了，估计会在办公室拍桌子大笑。” “老张，看好这个沈墨，别让校内外的小混混骚扰他。” “放心，我盯着呢！”张俊海一想到那群小混混就牙痒痒，前几天竟然还在校外打群架！只是他得知消息的时候太晚，那群小混混跑掉了。 这可是市重点的苗子，得保护好；要是有哪个不开眼的跳出来，他就让对方开开眼。 80年代，90年代，甚至新千年左右，许多老师对学生的呵护非常好，虽然他们会动手打学生，但不会允许别人欺负自己的学生。 年级组前十的排名传得很迅速，有各种消息灵通的同学率先得知了消息。 “沈墨！你考年级第一了！” 体育委员郭品从外面冲进来，气喘吁吁地喊道。 周洁站了起来：“郭品，竹青呢？” “她？咱们班第二，年级第五好像……” 周洁一回头，看到何竹青趴在桌子上又哭了起来。 “哎哟姑奶奶，你哭什么啦？第五又很差么？你不要给我好不啦？碰哭精……”周洁急忙转过来安慰，却听到前排的人提醒道：“表哥来了！” 吴刚笑眯眯地进来，站在讲台上：“今天我们讲一下期中的试卷，哎，何竹青怎么了？谁欺负了？” 后排的男生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何竹青抽泣着坐直，她擦了擦眼角，又抽了两下，努力让自己恢复正常。 周洁说道：“表……老师，没事，她想起不高兴的事了。” “老师还有表的？”吴刚嘀咕了一句，看了看何竹青，好像没什么太大的事。 第54章 座位问题 化学课上完，吴刚一溜烟跑了，他回办公室给袁莉报告去了。 “阿姐，班上的何竹青又哭了。” “哦哟，碰哭精……”袁莉头疼了，她能猜到小姑娘为什么哭：“你是不是在班里说她考了第五了？” “没有！”吴刚很委屈：“我都没提分数的事，连沈墨考第一的事都没敢提！不对，我进教室上课的时候她就哭过了，不关我的事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袁莉就怕碰到爱哭的女生，你要是被人家欺负了，我还能给你找回公道，但你考试没考过别人……这你让我怎么办？ 晚自习的时候，要找班里的几个同学谈谈话。 排名还在统计，但袁莉已经拿到了全班的总成绩状况，她在整理。 升到初三，偶尔也会有点惊喜，会有几个同学逆袭，可能没有沈墨这么强势，但按照之前的经验，这几个学生属于开窍了，有机会往重点高中冲一冲；还有本来升学无望的同学，也有几个有机会上技校或者普通高中。 “张主任！沈墨在全区能排第几？”袁莉毫不掩饰自己的骄傲，大声问出了这个问题。 “哎哟你急什么？不得等其他学校的分数统计出来？过几天让老刘把成绩送去教育局，不就都清楚了？” “可急死我了。”袁莉喜滋滋地说道，她又翻了一下成绩，留意到几个成绩下滑的学生，晚上一样要把这几个叫出来。 沈墨同何竹青有18分的差距，但何竹青和班级第五名张玉华相差只有11分。 对这些尖子生而言，每一分的差距都是难以逾越的鸿沟；可能下一次考试会有进步，分数能往上长个几分，但别人同样有进步，死死卡住身位。 张玉华……数学98，差一点就满分；袁莉欣慰的同时又有些担忧，这小子要对其他科目多上点心才行，数学死磕成这样还没满分，要把时间给其他科目分一分。 晚自习的铃声刚打响，袁莉就进了教室。 “沈墨，出来。”她招了招手，沈墨赶紧出去了。 袁莉笑眯眯地看着他，越看越满意。 “成绩差不多知道了吧？不知道你也能算出来，这次的年级组第一是你，比第二名汤伍紫多了12分，比咱们班的第二名何竹青多了18分。” 18分听着很多，但沈墨只需要每科比何竹青多个两三分，分数就能拉开。 袁莉也听说沈墨给王浩刘玉林他们的解释了，是一个很好的动力。 “这次第一，不能骄傲！因为你只是咱们学校的第一，在全区全市是什么排名还不知道，你还要继续努力。” “好的老师，我记住了。” “回去吧，让张玉华出来。”袁莉脸上带着笑容，沈墨这样的成绩不需要再嘱咐什么，即便他的语文没有考到90分。 “好的。”沈墨回到教室，几乎所有人都抬头看他，这种受人瞩目的感觉……还不太习惯呢…… “张玉华，老师让你出去。” “哎。”张玉华赶紧站起来往外走，差点把凳子绊倒。 周洁小声嘀咕道：“张玉华不可能是第二名吧……” 李大伟低声对沈墨说道：“第一吧？” “嗯。” 李大伟很替沈墨高兴：“我就知道是你！”但又开始担心排座位的事情，座位坐了半学期，这次肯定要排一排的。 可惜沈墨考了第一，想和沈墨坐一起的人肯定很多，就算沈墨不挪窝，他的窝也要有人占。 沈墨其实也舍不得李大伟，既然考了第一，是不是能有点特权？他不要什么太过分的照顾，能接着和李大伟坐一起就挺好；因为李大伟安静。 或者和张玉华徐启民坐一起也好，这俩人底子好，问个题目，只需要稍微给点提示，人家就懂了。 他就怕和那种半吊子坐一起，一个题目可能还得从初一的知识点讲起。 想和沈墨坐一起的人不少，特别是沈墨在数理化和英语接连考满分，简直就是个人形参考书，带标准答案的那种，平时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去问。 好多人开始有这个心思。 女同学不好意思同沈墨坐同桌，但可以坐沈墨前面。 张玉华从外面回来：“何竹青，老师让你出去。” 何竹青出去，袁莉让她站好：“这次是班级的第二名，之所以让你第三个出来，是因为前面两个同学的进步比较大。听说你还哭了？” 何竹青的眼圈又红了，袁莉哭笑不得：“哭什么啦！你哭就能考第一了？你看看人家沈墨，人家知道自己要什么，该学习的时候就认真学习，你看到他在外面玩不啦？宿舍的同学说他一个月才回去一趟！他爸妈离婚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人家自怨自艾了没有？人家哭哭啼啼了没有？学习好才是自己的！以后不要哭了，哭没有用！初三还有大半年，这大半年你好好努力，未必没有机会。” 袁莉其实觉得何竹青不会再有机会反超沈墨了，因为沈墨的势头太强；在户口搞定之后，这小子竟然停留在满分的状态。 她不知道沈墨的满分状态能维持多久，但她知道99分和100分之间的差距远大于99分和98分之间的差距。 “好了，眼泪擦一擦，咱们期末再来一次，回去吧，把徐启民叫出来。” 学生们一个个被叫出去谈话，三节晚自习，袁莉嘴巴说得焦干。 李大伟出来的时候，袁莉让他同沈墨好好学习，李大伟问了一句：“老师，我还能和沈墨同桌么？” 袁莉语塞：“那得看人家沈墨想不想和你同桌。”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沈墨和李大伟同桌，好像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如果换一个人的话，可能就不好说了。 如果沈墨要求和李大伟同桌，她要同意！ 初三了，重要的就是保持状态！可能不经意的一个改变就会吃掉学生们极大的精力。 李大伟很高兴：“沈墨也不想跟我分开，你不信我把他喊出来。” “不用你喊，我自己会问。”袁莉伸手使劲戳了一下李大伟的脑门：“你呀，认真点吧！别人想跟沈墨坐一起都没机会的。” 第55章 回去改善生活 第三节晚自习下课之前，袁莉到了讲台上。 她扫视了一下班级：“这次考试结束，有些同学我给留了面子，没在班级里批评你们，要是还不争气，别怪我下次不给你们面子了！还有，星期天晚上排座位，你们心里有点数的好吧？” 下面的学生立刻有人交头接耳，袁莉敲了敲桌子：“提前和你们说，是让你们找同桌的时候提前沟通一下，要是人家不想和你们坐一起，不要硬凑！排完座位要是有人和我讲不想跟后来的人同桌，没问题，咱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往后挪！” 教室里安静了一会，等到袁莉离开，教室里立刻爆发出声响。 李大伟率先声明道：“沈墨说了，还和我坐一起！” 几个跃跃欲试的男生有些泄气，但还是有不死心的人。 “凭什么，人家沈墨想和你坐一起不啦？” “想啊。”沈墨回了一句，他不想再花时间和新同桌磨合了；他的话一出，让其他同学有些泄气。 李大伟很得意：“放心，沈墨说了，不会抢前面的好位置，我们还坐这里。”他脸上的青春痘很红亮，很喜庆。 周洁不理解，她转身问何竹青：“你说沈墨是真的假的？他就那么想和李大伟坐一起？” “和李大伟坐一起能考第一呀。”何竹青应付了一声。 周洁有些相信玄学：“别说，还真别说……”是不是真的有这种可能？周洁很好奇。 “走吧，快下雨了。”何竹青收拾了一下，去外面等李玉，三个女生结伴回去。 刘玉林和王浩一起走，还要加上一个李大伟。 班级的排名出来了，刘玉林没考过王浩；实际上王浩做了班长之后，那份责任压迫着他认真学了一些，名次比之前还有提升。 “完了，回去之后只能提你的名字了。” “提我做什么？提沈墨呀！他是年级组第一。” “我和年级组第一比什么？” “那你就别提沈墨考年级组第一的事，只说你没考过沈墨不就行了？”李大伟给出了个馊主意，刘玉林立刻叫好。 王浩很想给刘玉林一脚：“你叫什么好？我好歹进步了，你呢？你回家先和你爸说沈墨考了年级第一的事情？再说你退步的事情？你看你挨不挨揍？” 刘玉林很苦恼：“沈墨考第一的事情也瞒不住……” 李大伟的主意又出来了：“考第一这么大的事情沈墨不得回家和家里人说？你就别提了。” “对的对的！”刘玉林觉得这才是真的好主意。 “那要是你爸问起来呢？”王浩不肯放过他。 “我……要不我也申请住校算了……”刘玉林不想再想这个事情，太难了。 回去之后，刘开阳果然问期中考试的结果，刘玉林含含糊糊地应付道：“和之前差不多，班主任说能上普通高中。” 刘开阳放心了，他没指望儿子考太好，普通高中挺好。 “哎，沈墨考得怎么样？”刘开阳想了沈川的侄子，前段时间儿子可是吹沈墨考了好几个满分的，别是假的吧？ 刘玉林既替沈墨高兴又替自己纠结：“沈墨年级组第一。” 他妈关雪梅叹道：“小沈这日子总算是有盼头了。” 前几年沈川过的都是什么日子？要照看侄子，还要给侄子攒钱落户口。 现在好了，户口有了，侄子出息，沈墨那个小伙子看起来是有良心的，将来沈川等着享清福就是了。 刘玉林对沈墨嫉妒不起来，实在是成绩的差距太大；如果沈墨这次像王浩一样比他强上那么一些，他才会着急；现在他对王浩的嫉妒远超沈墨。 “下雨了，快，老刘，把窗户关上！” 刘开阳赶忙去把窗户关上，依旧有几颗雨点飘进了屋子里，带来了几分清冷。 豆大的雨点啪啪啪地打在窗户上，清脆有力，很助眠。 沈墨躺在宿舍的床上，听着雨打玻璃的声音，嘴角露出微笑；这个星期回去找二叔，带点什么菜好呢？ 好像大闸蟹上市了吧？带几只回去！要活的，在宿舍里自己蒸！ 好像羊肉也到了季节吧？让邹姐给多做一些，带回去给二叔解解馋，嘿嘿，他也馋了。 外面的雨声让他安心，下吧下吧，助我睡觉。 李大伟不住宿舍，没有他在，好多人在私下里找沈墨，想和沈墨同桌，但沈墨没有答应。 周六下午的课一结束，沈墨把书本往抽屉里一塞，跟着人群冲出了学校。 别人是步行，或者骑车，他上了电车，先往花园路去。 沈川今天没做菜，他从刘开阳那边听到消息了，侄子期中考试年级组第一；他不喜欢年级组这个词，他喜欢用全校这个词。 在工友面前，他的腰杆挺得直直的，说笑的声音很大，整个人自信又阳光，许多阿姐才发现沈川这个小伙子真是不错，她们暗道可惜，这么好的一个小伙子当初怎么就没说给自家亲戚的姑娘呢？ 兜里有钱，谈了对象，侄子有出息，沈川想不到还有什么能比现在的日子更有盼头。 侄子不是说想请许月芳吃饭么？趁着这个机会，多请许家几个人，关系能多往前推一步，顺利的话过了年就去领证。 沈川嘿嘿地傻笑，并没有发炉子，他站在阳台，往花园路的方向看着，等侄子从电车上下来。 那小子……沈川觉得侄子也很有趣，沈墨估计现在不肯乘月芳那班车了。 沈墨实在不知道怎么打招呼，但又觉得不打招呼不礼貌，索性避开避免尴尬。 刚下电车，小梅就很惊喜地发现了他。 “小沈小沈！我们都觉得今天能见到你！”她往里面喊道：“邹姐，小沈来了！” 邹经理走出来，笑道：“客官里面请！” 沈墨也笑：“阿姐，你弄得我很局促啊。” “没看出来！快进来！听说期中考试结束了，你们学校第一名姓沈？” “没错，叫沈墨，和我重名，阿姐，你说巧不巧？”沈墨眉毛飞起，和邹经理一起开着玩笑。 “那还真巧！”邹经理笑得愈发灿烂：“鹿城莲花湖的大闸蟹上市了，专门给你留的。” 第56章 放风结束 沈墨期中考了第一的消息在红枫叶的员工中流传着，从大厅到后厨，所有人都很高兴。 毕竟沈墨算是红枫叶半个员工，他们有认同感。 勤工俭学，成绩优异，这两个词是形容什么样的人的，他们算见识到了。 这是有名有姓的真实人物，是可以回去大说特说的。 今晚的红烧羊肉，老吴在邹经理说的份量上又给加了一点，小沈墨一个月才出学校一趟，在他看来过得也太苦了，得好好补一补。 还有几个大闸蟹，邹经理也不建议沈墨在红枫叶蒸熟带回去，螃蟹冷了味道不一样。 她让后厨给沈墨挑了八对，个个超过五两，用草绳绑好，网兜装了。 “阿姐给你添了个素菜，搭配着羊肉可以解腻。今晚不要吃大闸蟹了，大闸蟹要蘸醋，羊肉不好和醋一起吃的……” “这可是好东西。”沈墨接过来，这么大个儿的螃蟹，二叔肯定喜欢。 邹经理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上次你过来，咱们不是遇到徐向阳了么？” 沈墨也想起来了：“他的翻译找到了？” “可能是找到了，最近几天在花园路看到他了，红光满面。” “这次没赖账？”沈墨先想到的是这个事情。 邹经理也纳闷：“可就是说呢……” 徐向阳没赖账，他砍价成功了。 和老外开会的时候，熊明自以为知道了他的老底；做外贸确实挣钱！ 但熊明不知道，做外贸不能只在这个会议室里谈，要去外贸大楼跑关系，要去厂房抢产能，追交期；熊明参与的不过是最体面的一关。 徐向阳把其他的工作给过分简单化，甚至忽略不提，让熊明这个门外汉误以为会议室这边才是重点。 费用硬生生被徐向阳省下一半，双方都认为自己占了便宜。 这会儿徐向阳正躲在一家小面馆里吃阳春面；倒不是他没钱，只是最近开销太大，他有些心疼，从嘴里省的虽然少，但却能让心里踏实不少。 “你在学校的生活费够的啊？不够就多拿一些，光利息你也花不完的。” “够的！”沈墨不会把自己在学校里的生活水平拉升到一个过分的程度，能和大家一样就蛮好：“这次还是五十块吧。” 邹经理给他取了五十，小梅把装菜的网兜拿了过来，邹经理往里塞了一瓶宋河粮液，想了想，又加了一瓶黄酒。 “放心，阿姐都给你记着账呢，不会少收你的钱的。”看着沈墨想少拿一瓶，邹经理止住了他。 沈墨拎着沉甸甸的网兜，还是觉得占了便宜；但账不能算得那么清楚，这样就挺好，大家将来说不定还要处很多年呢。 “邹姐，走了！” “下个月再来！”邹经理和小梅吴远他们把沈墨送出大门，现在是饭点，他们不能陪着沈墨去等电车。 沈墨带着菜回了二叔的宿舍，下了电车，习惯性地抬头，看到二叔正趴在阳台上朝他笑。 “愣着做什么？赶紧上来，你二叔我都饿了！” 沈墨咧嘴一笑，在楼下买了几个白馒头，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 “二叔，羊肉！” “这大闸蟹很嗲嘛！”沈川惊喜地看着网兜里的螃蟹：“正好想吃这一口了。” “邹姐给多带了一瓶黄酒，呶。” 沈墨带了一瓶白酒一瓶黄酒，沈川高兴地接过来：“你二叔是有口福了，这辈子可能会把天南海北的酒都尝一尝了。” 这本来是该属于大哥的，但大哥好像忘记了他还有个儿子——或者是新嫂子不让大哥想起来这个儿子。 “玉林同刘大哥说，你这次是全校第一，对吧？” “对的！二叔，现在放心了吧？一直到中考，我都会是全校第一的。” “好！”沈川说道：“年底期末考试，再考个第一，咱们回去过年的时候把腰挺直！” 沈墨犹豫了一下，说道：“二叔，不说了吧。其他人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会替我高兴么？” “为什么不替你高兴？那是你亲爸……”说到“亲爸”两个字，沈川的声音也下去了不少，除了他像亲叔叔，其他人都不像亲的。 算了，侄子不想说就不说吧。 “你好好上学，将来要考上大学，再公费出国留学！”沈川给侄子设定了一个目标。 沈墨的心里一动，出国？ “二叔，是不是有人卖房子凑出国的费用？” 沈川佯装生气：“怎么，你没有信心考取公费名额？” “不是，我是说，要是有人卖房子，你看看能不能给买下来结婚用。将来你和婶婶在一起生活，总不好一直挤这种宿舍。” “嘿，你还操心起我来了……”沈川抓了抓头皮；沪海的房产很少私有，比例可能在10%左右，大部分人靠单位分房。 但像沈川这样的普通职工，想要分到大点的房子需要排队很多年。 “二叔，红枫叶那边可还有我六千块呢！咱们不说买太大的，买个小点的还不行么？” 沈川不太好意思花侄子的钱：“吃饭吃饭！我这……八字……吃饭吃饭！”八字已经有一撇了，等那一捺画上，可能真的要借侄子的钱用了。 他原本还想同家里人说沈墨能赚钱的消息，但一想到侄子宁肯把大头放在饭店留着等他支用也不肯全放在他这里，是不是在担心他把钱给家里的其他人用？ “明天中午我回学校，二叔，你把大闸蟹拿给婶婶。”沈墨没提让二叔把人家请回来吃饭的事情，因为前几天刘玉林说二叔已经带人来吃过饭了。 “吃饭吃饭。”沈川抓过来一个馒头，咬了一大口；不过侄子说得有道理，明天要把大闸蟹给月芳送过去。 “今晚的羊肉很多嘛。”沈川夹了一筷子，忽然发现饭盒里几乎没多少素配菜，想吃素菜还要去另外一个饭盒夹。 “邹姐担心咱们两个不够吃。” “够的，羊肉还能当饭吃的？” 沈墨在二叔的宿舍里睡了个好觉，早饭都没有吃，日上三竿叔侄两个才起床，沈墨匆匆吃了碗面，就往学校赶，把时间空出来给二叔。 侄子一走，沈川立刻抓起网兜去找许月芳；那瓶黄酒也带着了，螃蟹配黄酒，刚刚好。 第57章 有几封信？ “出来排队！”袁莉站在班级门口，下巴往门外点了一下，班级里立刻热闹了许多。 “名次都出来了，先说好，能往后，不能往前！你们谁想和谁一起坐，要商量好，同排名靠后的同学站在一起……哎，沈墨，你干什么啦？” 沈墨说道：“老师，我还是想和李大伟一起坐。” 袁莉以为李大伟只是说说，吹个牛皮，没想到沈墨真想同他坐一起。 说影响吧……袁莉觉得会有的，但沈墨好几门考了满分，这个影响的话她就说不出来。 好几个男同学面露遗憾，他们都准备等着沈墨进去之后硬往旁边坐了。 李大伟乐呵呵的傻笑，袁莉瞪了他一眼：“沈墨和你同桌，你得受人家的熏陶才行！”她可不敢说让李大伟请教沈墨的话，这要是把沈墨给耽误了，就脱离她的初衷了。 “老师，我记住了，您放心好啦。”李大伟拍着胸脯保证道，但包括他自己在内，没有一个人会相信。 “何竹青，你先进去，后面的人跟着！有些男生自觉一点，脑子里多想着点学习，别往人家女生身边硬凑。”袁莉要防早恋，更要防止骚扰。 周洁站在队伍中间，很好奇地往后看；这个沈墨倒是有趣，竟然不第一个挑。 “听说沈墨这次还要挑原来的座位。” “那你们先去给他占了？” “那是什么好座位？” 沈墨坐得比较靠后，虽然是靠边的座位，但并不会有斜视的问题。 “沈墨，李大伟，进去吧！” 李大伟兴冲冲地跟着沈墨进去，袁莉心里的气不顺，伸手给了李大伟一个爆栗。 沈墨进去，一群同学兴冲冲地看着他挑座位。 还好，之前的位子没有被占，他上前，一屁股坐下；李大伟跟在后面，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得意洋洋。 很多同学换了座位，没有换座位的是少数。 何竹青没有换座位，她习惯坐在那个地方，初中三年都是这样。 换好座位，教室里一片鸡飞狗跳，大家纷纷把书本往新位置上挪，而这个时候，沈墨已经开始做题了。 初三的上学期过了一半，沈墨用半个学期的时间，恢复了学生时候的状态。 他喜欢这种状态，甚至不太想从这种状态中脱离，因为周围都是少年，他们活泼跳跃，感情简单热烈，沈墨觉得他回到了真正的青春。 学习比工作的压力要小很多，并且规律，关键的是有盼头。 几场秋雨之后，天气变冷。 沈墨的名字在初三的几个班里成为了最响亮的存在，尽管在谈起他的时候，周洁还是会用香雾柠三个字，但她惊奇地发现附和她的人越来越少了。 成年人的成功标准有很多，但学生的标准只有成绩这一条，特别是初三的同学。 “她们不会对那个香雾柠有好感了吧？” 一天晚自习上完，放学的路上，周洁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何竹青没有回话，她还不想考虑这种事情；中考那么大的事情摆在面前，哪有精力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但她对这种八卦感兴趣，学习上偶尔也需要一点调味品。 李玉朝周围看了看，依旧有几个男生在不远处缀着，但没有女生。 “我们班好像有……” “怎么说？”周洁很兴奋的问道。 “你猜啊？” “这我怎么猜？有没有想给沈墨写信的？我可以转交的呀！” “你？”何竹青嗤笑道：“你是想看一看的吧？” “看一看怎么啦？”周洁笑嘻嘻地说道：“我想看看她们的文笔同给你写信的男生相比怎么样。” “一堆借口。”何竹青又吐槽了一句。 “怎么能是借口呢？”周洁自然不服：“我留意了一下，沈墨长得好像不是太丑。” 李玉无语了：“你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什么叫不是太丑？还要好像？人家相貌堂堂，不算特别帅，但算特别的帅。” 何竹青忽然想道，要是沈墨谈恋爱了，成绩是不是会下降一些？ “李玉，你们班要是真有人想递信，就让周洁帮她一把好了。” 周洁鬼笑道：“竹青，你也想看的，对不啦？” “我不看！”何竹青回了一句，但周洁根本不信。 “马上元旦了，你们表演节目的吧？” 周洁来了劲，她爱出这种风头。 “我是主持人，还报名唱歌了。” “沈墨报名了没有？” “没有。他好像除了看书之外，很少有其他活动。”周洁开始发现沈墨的异常了：“听李大伟说，沈墨连小说都不看。” “是真开窍了……”李玉很自然联想到了沈墨之前讲的理由。 何竹青插话道：“周洁，你去动员沈墨一下，让他报个节目。李玉，让你们班女生来看他表演。” 路灯昏黄，只能勉强照亮脚下的路，但稍远一些的人便看不清面庞；周洁的眼睛眯了眯，她觉得不对劲。 “我去动员？我去动员，沈墨一定不答应！我和他八字不合！”周洁用了“八字不合”这种词，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她和沈墨虽然初中同学三年，但她见了沈墨就要叫香雾柠，改不过来了，沈墨肯搭她的话茬才怪。 “让王浩去呀！”何竹青的脑瓜子很好使：“王浩是班长，同刘玉林李大伟还有沈墨的关系还算不错。” “你还是团支书呢。”周洁说出了何竹青没想到的一个理由；何竹青这个团支书几乎没有存在感，班里的大小事情都是王浩在搞。 李玉也说道：“对啊竹青，你是团支书，你要出来管点事情的呀，不能都让王浩管，风头都让他出了。” “我……”何竹青忽然没词了，她是团支书不假，但她觉得要是她去管同学，很有可能没人听她的。 周洁说道：“好啦好啦，你个碰哭精，让你管事你肯定又要哭了。” 她不爱学习，但对其他的事情能看得清楚一些，何竹青这种小心思，她试一下就能猜出来了。 她转向李玉：“哎，有几封信啦？” 第58章 不是我写的 “哎，沈墨，表演个节目怎么样啦？” 课间的时候，王浩和刘玉林一起过来游说。 周洁说得很有道理，沈墨是年级第一，不来表演个节目不行，哪怕是诗朗诵呢？ 刘玉林觉得沈墨不会，他想替沈墨给回了。 “试试嘛，人家沈墨都没说不行，你不要替人家做主；万一人家想呢？” 王浩和刘玉林便来试试。 “沈墨，你看你，户口搞定了，成绩第一名，你要和过去说拜拜了！表演个节目，怎么样啦？”刘玉林给沈墨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 王浩也劝：“就是，到时候别的班问起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要不这样，以后你叫我香雾柠，好不啦？” 李大伟先乐了：“好啊，你个香雾柠！沈墨，不要答应他！我和你说，他这个香雾柠只能答应到你报名，都不会等你真的表演节目。” 王浩拳头举起，在嘴边哈了一下，准备朝李大伟身上招呼，李大伟立刻狂叫：“来人呐，班长打人啦！” 他欢乐地大喊，半点害怕都没有；王浩不忿，给了他身上几下，李大伟喊得更大声了。 “让你话多！”王浩捶完李大伟，又蹭到沈墨身边：“哎，支持一下好吧。我还没见过第一名没有节目的。” 沈墨琢磨着：“那我……唱首歌？” “好！”王浩立刻答应了，甭管沈墨唱什么都可以！要是唱歌的人太多，就让其他人改！ 他对前面喊道：“周洁，记一下，沈墨元旦表演唱歌！” “晓得啦！”周洁脆生生地应了一声，迅速趴在桌子上给记下来。 沈墨哭笑不得：“那么快么？都不让我反悔的么？” “哦哟，反悔什么啦？唱首歌，又是要你的命。你先想想唱什么，要积极向上的。”如果在去年，王浩没有当班长的时候，他一定会把港台的流行歌给拿一首出来。 靡靡之音又怎么样？他爱听，也愿意唱。 “那我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沈墨不想太惊世骇俗。 王浩无语了：“我说，能跟上潮流吧？改革开放了知道吧？”他没指望沈墨惊世骇俗，但你好歹选个流行歌曲吧？不让你唱什么情啊爱啊的，别的题材的就不能选了么？ 前几年罗大佑的《童年》或者《光阴的故事》不就很好么？王浩都想替沈墨选歌了。 “那我选什么？我会的也不多啊……”沈墨发愁了，他会的不少，但符合时代特色的不多。 “你慢慢想，想不出来我给你推荐一个。”王浩扔给沈墨一句话，转身朝周洁眨了一下眼，回座位准备上课。 晚上放学，周洁同何竹青李玉结伴而行。 “李玉，有的吧？” “有什么啦？”李玉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信封递给周洁。 “哦哟，还真有？”周洁诧异道，她把信封举起来，对着路灯仔细地看，却什么都看不到。 “是谁呀？”何竹青也好奇了，但李玉不肯说：“名字在里面，只有沈墨能看到。” 周洁更好奇了：“李玉，是谁呀？” “你们这么打听，往后就没人敢找你们帮忙了。”李玉可不敢让她们知道。 周洁很遗憾，她把信封在手上使劲拍了拍，对着路灯照了照，收了起来。 “放心，我一定送到沈墨手里。那个姑娘漂亮么？” “我们班的女同学都漂亮。”李玉理所当然地说道。 周洁把信带回去，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六点刚过就出了门。 她妈妈罗菊英心疼又欣慰：“囡囡，去那么早？” “去得早好！还剩下一个多学期，加把劲能考个好高中。”她爸爸周朝东以为她要奋发图强了，虽然第一学期没多少时间了，但现在努力也不晚。 周洁嘴巴张了张，没敢说实话，她今天早起是有任务，不是真的去早读。 她匆匆出了门，顶着星光去了学校。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到了教室，她看到里面已经有好几个同学了，沈墨也在背书。 她从来没有这么早过，忽然感觉到了很大的压力，原来同学中真的有人能起那么早。 张玉华瞥了她一眼，接着背书；沈墨甚至没去看她。 咦？周洁……怎么去后面了？咦？她手里是什么？咦？怎么到沈墨的桌子那边了？ 张玉华和徐启民故作没看到，但背书的节奏出卖了他们；其余几个人干脆就没在看书了，而是看周洁。 “我的？”沈墨一脸诧异地看着周洁，信封里是什么东西他可太知道了。 “不是我给你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周洁竟然开始觉得难为情了，仿佛这信封里的东西是她写的一样。 沈墨第一反应是把信还回去：“谢谢，我不能要。” 周洁自然是不肯再拿回来，她答应好李玉的事情怎么能反悔：“你先看看再决定。”便不肯接信。 周洁很想看看是谁写的，她犹豫了又犹豫，还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拿出英语课本背诵单词，回头一看，沈墨并没有拆开信封。 早读课结束，大家回去吃了早饭，回来之后，周洁就被何竹青拽了过去。 “怎么搞的？刚刚有人和我说你看上沈墨了？” 周洁很痛苦地捂着脸，她趴在桌子上好半天才抬起头来：“竹青，下次你帮忙给……”她没想过自己竟然能成传闻中的主角。 “我才不给。哎，沈墨看了没有？是谁写的？”何竹青可不想趟这个浑水，搞不好自己也要成主角，她只是想看看热闹。 “没有，沈墨还没拆封呢。” 周洁下意识地回头看一眼，何竹青急忙说道：“你别回头！”但周洁的回头已经完成，沈墨好像一点动静都没有，手上在写写画画，不知道在做哪一科的题目。 沈墨很为难，他知道这不是周洁写的；依照周洁那个性子，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一种虚荣的情绪升上心头，沈墨还有些自得。 但他不是早熟，他是真的成熟；虚荣之后便是空虚。 初中的恋爱很少有能走到最后的，沈墨不想伤害那个不认识的女生。 往前看了一眼，周洁可能还在等他的回信，算了，找个时间同她说没有看也没有回信，要是女生想把信要回去，沈墨就还回去。 第59章 尝试扇动一下翅膀 晚自习的时候，沈墨把信封拿了出来，密封得很好，但沈墨不怀疑同学中有高手可以偷拆这封信再给复原。 人啊，在不干正事的时候会有无数的创意和动力。 李大伟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你收到的？” “不是情书。”信封上没有落款，甚至连收件人沈墨的名字都没有，干干净净的。 “哦。”李大伟有些失望，接着忙活纸上的工作；沈墨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但……就很忙。 “你有胶水么？” “有。”李大伟像变戏法一样从抽屉里摸出胶水，沈墨把作业本裁了几个小细条下来，又在这几个小条中间用小刀划了几下，变成了一个“易碎标签”，他小心把这几个条贴在信封的几个合拢的地方，又在骑缝的位置写上“好好学习”几个字。 李大伟很好奇地看着沈墨做这些，瞅着老师不在，他低声问道：“这是做什么？” “防止有人偷看。” 李大伟接过来，翻来覆去看了一下，给沈墨竖了个大拇指：“兄弟，你可以的。” 这封信可以被偷走，但不能被拆看完之后再还回来。 想偷看这封信的人很多，因为早上周洁过来的时候好几个人看到了，到了晚自习的时候，知道这封信的人多了许多。 沈墨没有叮嘱李大伟什么，但李大伟在放学的时候还是和王浩刘玉林说了；但他的重点不在信，而在沈墨处理信的手法上。 “我看了，沈墨绝对是个高手！任何人想偷看里面的东西，绝对会被发现！” “哪来那么多的绝对？你有点信心好不啦？” 李大伟摇头道：“我没信心！我敢保证，没有人能做得到！你们要是不信，明天我拿给你们看。” 沈墨把信放在抽屉里，就这么明晃晃地放着。 教室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来得最早走得最晚，平时休息的时候还有其他同学在，他又是第一名，任何人想从他座位上拿点什么，都会受到极大的关注。 另外一边，李玉焦急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沈墨看了没？” “没有。”周洁很郁闷地说道：“李玉，不管那封信是谁写的，你告诉她，她欠我一个大人情……为了给她送信，我把自己的名声搭进去了……” 何竹青在旁边笑：“李玉你不知道，现在班里人都在传，之前周洁叫人家香雾柠，现在又看上了人家。” 李玉愣了一下，没忍住笑了起来，她的声音比较大，引起了周围同学的注意。 “你们两个肯定是两看相厌，竟然能被传到一块去，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何竹青比较好奇：“你们说，沈墨会不会看？” “绝对会看！”周洁反问了一句：“要是你们收到，你们不看的？” 何竹青奇怪地看着她：“为什么要看？我丢了好些了。” “沈墨不会也给丢了吧……听说他现在认真地很。”李玉有些担心了；男生和女生不一样，男生脸皮厚，把情书交出去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被群嘲了，但女生会有一份期待在里面。 “过两天排节目，我问问他。”周洁觉得沈墨应该会看，就像她收到爸妈给买的新礼物一样，没收到过的肯定会看一看，但如果是文具类的，可能就兴致缺缺了。 晚上睡觉，张玉华和徐启民都没有问沈墨那封信的事情；别人有别人的事情，他们不想去打听。 “听说你报了唱歌，唱哪首？” “你们想听什么？可以点歌！” “你都会？”张玉华难以置信地问道。 “我没说我都会，但可以学嘛。” “现学现卖啊。”徐启民笑道：“沈墨，你可以的。” 第二天晚自习，周洁和王浩把报了节目的同学给叫出去。 趁着王浩在问其他人的时候，周洁悄悄问沈墨：“看了没？” “没有。”沈墨也低声说道：“你帮我把信还回去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还回去也行，你先看看。”周洁还想着何竹青，何竹青太有想法了，但不知道沈墨的自控能力怎么样，她想看一下。 “那你帮我问一下那个女生，她想好初中毕业之后做什么了没有？” 周洁诧异道：“你真没看啊？” “不看对大家都好。” “你可以的，沈墨！” “哎，对了，寒假我还要去花园路端盘子，记得来捧场。” “捧你个大头鬼！” “哎，别聊了，沈墨，想好唱哪首歌了没有？” 沈墨苦闷地说道：“我说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吧，你又不同意……” “我说沈墨同学，你就没想过唱首港台歌曲？罗大佑听过的吧？李宗盛听过的吧？”王浩觉得他对沈墨够好了，提示到这份上了，要是还想不起来节目，那就太对不起他年级组第一的脑子了。 “那我……唱一首《大地》吧。” 周洁在旁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哎，香雾柠，哪来的土老帽歌曲？” “BeyOnd的歌……”沈墨刚要说，赶快闭嘴了，时间线，时间线，要命的时间线！ 王浩疑惑地问道：“什么人？我听都没听过……我建议你选罗大佑或者李宗盛，他们的歌都不错。” 现在BeyOnd还不出名，就连王浩周洁这种自称时髦的人都没听说过。 沈墨的心中升起好奇，如果他提前唱了这首《大地》会怎么样？蝴蝶的翅膀能扇动出多大的风暴？ 但只是国语版，粤语……就像王浩说得那样，他确实不灵光——灵光也没用，同学们不一定能听懂。 “好，《大地》……” “王浩，有吉他么？” “你要求还挺高……”王浩转身对周洁说道：“你家有的吧？拿来！” 周洁瞪着王浩，眼睛里白得多黑的少：“拿就拿！你惦记我们家吉他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哪有！你别冤枉好人！”王浩嘴硬道，他当然不肯承认了。 但两个人的心中还有同一个想法，他们都很好奇沈墨这家伙肚子里能有多少墨水？吉他？这是沈墨能会的么？ 第60章 大地 初三的生活相对枯燥乏味，除了少数几个人能忍受之外，其他的人都盼望着有点调味品。 元旦联欢会就是这个调味品，虽然没有到来，但大家总有个盼头，这个盼头支撑着他们坚持着初三的生活。 很多学生会算日子，以便让自己不那么难捱。 有的同学以不喜欢的科目作为倒计时，有的同学以假期和星期天为调节。 李大伟属于后者，他喜欢周末，更喜欢多出来的元旦假日，对即将到来的寒假更是充满了期待。 虽然寒假还没到来，他都想到补课的事情了，但没有人搭理他；晚自习放学之后，王浩和刘玉林都不搭他的话茬。 “先把元旦联欢会过了再说别的！花生瓜子我定好了，还有点糖，回头你们俩跟我去搬一下。” 李大伟喜道：“可以！我多抓一把，谢谢。” 刘玉林比较关心另外一件事：“哎，沈墨的信看了没有？” “没有！”李大伟神神秘秘地说道：“好几个人想过来偷看，找不到机会。中午的时候我专门回来早一些，看到赵连全坐在我们位子上研究，我过来的时候他吓坏了，一个劲地不让我和沈墨说。” “沈墨肯定看出来了，他东西有没有被动过还能不知道？” “但信封别人拆不开，就沈墨那个仔细，拆开容易复原难。” “等元旦晚会的时候我留意一下。”王浩也想透过窗户往外看看，到底是哪个女生？ 不对，怎么被周洁给带歪了？ 办公室里，许多老师也在准备元旦联欢会的事情，每年他们都会被请到教室里看节目，再被请上台表演一个。 几个有孩子的老师稍显淡定，他们在这个时候会让家里的娃上台唱首歌，替自己一下；但像吴刚和戴广娟这种就要自己表演了。 12月30号下午，王浩就开始抢人；他去办公室软磨硬泡，甚至在下午去食堂的路上堵截。 周洁穿了一件褐色的呢子大衣，脚下是一双棕色小皮鞋，头上戴着发箍，后面背着把吉他，得意洋洋地进了学校，享受周围人的注目。 今晚她是主持人，要打扮得漂亮一些；平时的时候她要低调，今天她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一次。 “沈墨，吉他带来了，等下看你的了！小心点，别弄坏了。” “放心好了，我一向仔细。” 沈墨接过来，这是一把很好的吉他，做工用料上他能够感觉出来，就一个字，好！ 摸着这把吉他，沈墨恍惚中有种回到21世纪的感觉。 “大地……”周洁嘀咕着，这首歌的名字实在太土，她想不出有什么出彩的可能。 旁边几个人在嘀咕：“给沈墨写信的不会真是周洁吧……” 声音虽小，却被周洁听到了，她叉着腰瞪着眼：“乱讲什么？” 几个说闲话的人顿时噤若寒蝉。 “瓜子花生，还有糖！来来来，分一分！” 天气很冷，其余几个班干部也忙到头上冒汗，又让几个班干部把买来的零食发下去，每个桌子上都放着一堆，心急又嘴馋的同学已经开始吃了起来。 教室里的座位被拉开，灯管被缠上彩纸，教室里有简单的话筒，好几个同学跑上去弹上面包裹的红布。 “喂喂喂，喂喂喂。”李大伟没有节目表演，但他要去试音，他嘴里含着一颗糖，说话有些不清楚。 “到我了到我了！”另外一个男生上前，抢过话筒，先伸手弹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很满意，凑到话筒前：“喂喂喂，喂喂喂。” 沈墨抱着吉他，看着他们玩，每当他们“喂喂喂”的时候，沈墨脑子里都会补一句：“秋雅在吗？秋雅在吗？” 他露出微笑，李大伟好奇地问道：“你笑什么？” “我也想去弹一弹。” “早不去，现在周洁和王浩不让弹了。” 再弹下去，话筒上面包着的红布就要被弹烂了。 随着夜幕降临，许多班级的联欢会开始，前后相差的时间不大。 周洁举着话筒当主持人：“又是一个新年到来，让我们欢聚在初三二班的教室里……” 她眉飞色舞，很享受这种感觉；又不时往外看一眼，想看看有哪些人在趴窗户看。 班主任袁莉坐在中间，身边空了几个座位，那是给其他任课老师准备的；几个班干部很自觉地靠着墙角站着，当后勤人员。 “下面，让我们的联欢会开始，有请徐冉表演诗朗诵，《黎明的通知》！” 同学们热烈鼓掌叫好，徐冉脸色微红，从座位上站起来，到了教室中央。 她一身普通的蓝布衣服，站稳之后，清了清嗓子，开始朗诵。 “为了我的祈愿，诗人啊，你起来吧，而且请你告诉他们，说他们所等待的已经要来……” 李大伟对这种诗歌不感兴趣，他就像一只仓鼠，不停地嗑着瓜子；但他又很尊重徐冉，吃归吃，眼睛也在人家身上看着，并不走神。 “沈墨，我想好我要做什么了。” 沈墨还在为上场做准备，冷不丁地听到他这句话，有些意外。 “你想做什么？” “我要去上技校，做一名技术工人。” “你可以的。”沈墨给了他鼓励，他用手覆住吉他的琴弦，拨了一下，发出短促沉闷的响声。 徐冉的朗诵结束，同学们把最热烈的掌声送给了第一个上台的她。 “沈墨，你是第几个？”袁莉对班上的第一名有格外的关注；从期中考试到现在，班级里陆续进行了几次小测验，沈墨的地位无人能撼动。 “排在中间。”旁边的李港替沈墨回答了：“周洁嫌他的歌名太老土，不让打头阵，也不让压轴。” 袁莉没忍住笑了，这群学生真有趣。 但李港没有放过她：“老师，您表演一个呗。” “等等，不着急！那个，王浩，去办公室，把几个老师给请来！周洁，来来来！等会几个老师到了，让沈墨先表演，沈墨表演完了就让几个老师表演，听清楚了吧？” “晓得啦！” 王浩带着几个男生女生出了门，兴冲冲地冲向办公室，很快把几个任课老师给“请”来了。 “来来来，坐这边。”袁莉热情地招呼着：“你看我们班学生多热情，花生瓜子还有糖，都给准备好了。” 她朝着周洁点了点头，周洁很不情愿地把沈墨的表演顺序给调整了；她还等着看窗户呢。 “有请咱们班的大才子沈墨，自弹自唱，《大地》！” 她把话筒固定在中间，退到门口，看走廊上的人。 每个班级都很热闹，走廊上冷冷清清，旁边几个班的班干部在探头探脑，随时准备冲进二班把老师抢走。 “来来来，沈墨开始表演了！” 几个班干部笑嘻嘻地过来看热闹，沈墨把吉他挂在身上，试了几个音，班级里的同学很配合，安静了许多。 手指轻轻一动，一连串音符出来。 “多少年向往的日子，总感到古老神秘；多少篇光荣的历史，我已经记不清……” 王浩诧异了，这是新歌？但听着是流行歌曲的风格，他竟然没有听过！ “回头有一群朴素的少年，轻轻松松地走远……” 听到这一句，几个任课老师深有感触，沈墨就是那个朴素的少年，他脚下的路从去年的羊肠小道，变成了现在的金光大道，他会越走越远。 第61章 洋子 沈墨的歌声清亮昂扬，有一种激励人心的力量在其中。 他自弹自唱，沉浸其中；他目视前方，好似前方不是班主任，而是可以预见到的美好未来。 台下的同学嘴巴微微张开，这是他们没有听过的歌，旋律很好，跟得上，并且很多人愿意跟。 他们有节奏的打着拍子，身体也随着沈墨的歌声震动，仿佛那种激昂要映照在自己的身上。 很多人认为沈墨是在唱自己，那个“轻轻松松地走远”的少年。 唱完之后，迎接他的是更热烈的掌声；沈墨暗暗松了一口气，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三天不练手生，吉他怎么弹他几乎要忘记，中间错了好几次，还好能听懂的人没有几个，今天没有太出丑。 门口的周洁和王浩满脸疑惑，他们相互看了一眼，问对方道：“之前你听过这首歌不啦？” 听到对方的问题，两个人又一起回答道：“没有。” 周洁鄙视道：“你个香雾柠。” 王浩无语了：“我是让沈墨这么喊我，但没说你可以！你洋气，行了吧？你个江边洋子！” 在当地方言里，江边洋子用来形容一个人傻，不是什么好词。 周洁瞪了王浩一眼，想起来她今天穿的是皮鞋，便伸脚给了王浩一下，马上跑到教室中央，接过了话筒。 她满脸笑容，将王浩抛在脑后：“让我们把最热烈的掌声送给沈墨！” 李大伟几乎要把手掌拍烂，沈墨回到座位上之后，他兴奋地说道：“谁的歌？以前没听过！” “我的歌！” “吹吧你！”李大伟根本不信。 “我在饭店端盘子的时候学的。” 李大伟还是不信，不单他不信，没有一个人愿意信。 后面的节目再也没有一个能超过沈墨，一直到几个老师被起哄表演节目。 带孩子的老师立刻把孩子推出来代替自己，几个小孩子很认真地表演了唱歌或讲故事；吴刚和戴广娟只好自己上阵，各自唱了一首歌。 周洁站在门口，忽然看到李玉同几个女生过来。 “是来看沈墨唱歌的？”周洁立刻迎了上去，好奇地打量着这几个女生。 李玉轻轻推了她一下：“看什么啦？来请几个老师去我们班坐一下。” “沈墨太受欢迎，他的节目被提前了。”周洁盯着那几个女生，想看出点端倪，没想到几个人脸上竟然同时有了失望之色——包括李玉。 “唱得怎么样啊？” 尽管沈墨拿到了沪海户口，爸妈也是地地道道的沪海人，但她就是认为沈墨是滇南的。 沈墨想用吉他装一把，可以！但沈墨的吉他能弹成这样，她没想到。 往班级里看了一眼，好像李大伟和刘玉林都没想到，这两个沈墨最好的朋友笑得嘴都合不拢。 “老师，隔壁一班的来抢人了。” 袁莉起身：“走走走，我也过去一趟，不好厚此薄彼。” 王浩不忘了叮嘱袁莉一句：“老师，唱完歌记得回来。” “好啦，我记得。” 袁莉和几个老师出了教室，还在聊沈墨的歌。 “你们听过没有？是谁唱的？” 这几个老师中，最时髦的要数吴刚和戴广娟，他们年轻，对新鲜事物的兴趣远超其他几个年长的老师，可就连他们也没听过。 “好奇怪……”袁莉嘀咕着去了别的班级。 戴广娟的确走在时代的前沿，她依旧沉浸在那首歌里。 “阿姐，明天你问问沈墨，是谁的歌。你这个学生很灵的嘛，我看啊，就算不靠学习，说不定他也能留在沪海。” 政策在松动，袁莉作为资深老师，她能感觉到政策上的松动，市里面在给这些知青子女打开更多的落户途径，但是，还是有个但是，这些知青子女要争气。 比如沈墨，如果现在还没有沪海户口，他最多只能在沪海念普通高中，但不能参加高考——但如果获得学校品学兼优的认定，就可以参加高考。 再比如沈墨，如果他的歌唱得好，参加市里面的比赛，获得二等奖以上，同样可以落户。 再退几步，一些技术学校会放开专门的名额出来，如果这些知青子女能考上，同样可以落户。 但如果沈墨不争气，和初二的时候一样，那他就只能漂在沪海了。 “沈墨，还是很灵的。”袁莉忽然很欣慰了，人有出息就是出息，挡不住的。 老师离开，气氛好像下降了一些，但沈墨周围的几个人却很癫狂。 “沈墨，你灵的！快快快，歌词写给我！”李大伟使劲摇着沈墨，想要歌词。 其余几个男生也想要，被周洁喝止了：“你们安静一点，还有别的同学要表演的好不啦？” 李大伟安静了一些，依旧兴奋：“一定要把歌词写给我……” “晚点，晚点……我还借了周洁的吉他，得给她面子。” 周洁请下一位同学开始表演之后，退回了门口，王浩嬉笑道：“哟，这不是江边洋子嘛……” 脚上差点又挨一下，王浩灵敏躲开了；他装作没事发生的样子：“门口太冷了……” 当班长真的很累啊，连座位都回不去，还要在外面吹冷风，还好今晚听到了沈墨的歌，嗯，一点也不土。 他轻轻地哼着，一直哼到晚会结束，他觉得最有收获的就是今年的联欢会了。 几个住校的同学主动留下来把教室打扫了，让走读的同学能早些回去。 “哎，洋子！吉他借我玩几天呗？”王浩刚张嘴就被周洁拒绝了：“你想都不要想！” 何竹青和李玉很奇怪：“洋子？叫你的？” 王浩抢着说道：“现在周洁叫江边洋子……” 何竹青笑得腰差点没直起来：“江边洋子……” “你就说洋气不洋气吧？”王浩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她叫我香雾柠，我就叫她江边洋子了。” “滚啦你！”周洁暗道不好，一向都是她给别人取外号，哪里想过自己会有外号？江边洋子肯定叫不起来，但洋子肯定能叫起来，特别是旁边还有刘玉林和李大伟——这两个人果然笑得贱兮兮的。 “你们，要是敢叫……” “洋子你放心，我们肯定不叫。”两个人贱兮兮地笑着，赶紧跑走。 周洁做势要打，但其实来不及了。 她换了话题：“哎，李玉，今天你带来好几个女生，是哪个？” “不是和你说了嘛，没有哪个。”李玉可不肯出卖班里的女同学。 何竹青却吃吃笑道：“洋子，你还好奇这个啊？” 第62章 给大家带来一篇作文 周洁很气闷，这个外号要背上了。 她背上还有个吉他，原本是用来出风头的，没想到风头给了沈墨，自己得了个外号。 沈墨……这个时候一定在看书了吧？ 周洁忽然不想搭何竹青的话茬，她闷闷地对李玉说道：“那封信沈墨一直没看，收在抽屉里。放心，他给密封得很好，拆开没有办法复原的那种。我退给你吧，免得被人拆了不好。” “你不想知道是谁写的了？”何竹青想知道。 周洁也想知道，但她不喜欢何竹青叫她洋子，便嘴硬道：“沈墨都不想知道，我干嘛想知道了啦？李玉，我和你说，我们班那群男生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万一哪天他们把信拿走不还了，那可就好玩了。” 李玉纠结了许久：“那你还给我吧。” 周洁一路郁闷地回了家，进了家门之后，她把吉他卸下来，有气无力地说道：“爸，你看看，好好的吧……” “怎么了？下午出门的时候还挺高兴的。”周朝东觉得女儿的情绪不对。 “累的。”周洁回房间了，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把英语课本拿出来，翻了一会儿便睡意上涌。 教室里，沈墨把缠绕在日光灯上的彩色纸条给解了下来；徐启民喊道：“哎，沈墨，再挂一天吧。” 沈墨回道：“这个对眼睛不好的。” 徐启民很遗憾：“一天还好的吧……算了算了，取下来吧。” 其他几个扫地的同学喊道：“沈墨，歌词记得写给我们！” “放心！”沈墨答应了，几个同学把地扫得飞快，等他把几个日光灯的彩色纸条取完之后，徐启民已经把自己的桌子擦完坐下看书做题了。 沈墨甚至没有自己擦桌子，几个住校的男生帮他把桌子擦好，笑眯眯地坐在旁边等着歌词。 “大伟明天回来要讲我了。” “没事没事，你多写一份，他明天早上来早读的时候就看到了。”几个男同学很体贴地说道。 沈墨无语了：“我写一份，你们各自抄一下，这份留着明天给大伟。” “可以的，可以的。”几个男生连声答应着，旁边几个女同学也跃跃欲试，显然也在等着抄。 他们安静又兴奋地围在旁边，沈墨把歌词写下来，立刻被一个人抢走，沈墨定睛一看，是张杰；后面的人在追他：“哎，一起抄！” 几个女同学不满道：“你怎么吃独食啦！不行！你抄黑板上！” 几个男同学立刻响应：“对的，你抄黑板上，不要耽误沈墨看书！” 张杰很委屈：“我辛辛苦苦的……” “不行！你抄黑板上！” “抄完还得擦……” “我们擦！” 张杰很委屈，被堵在黑板上，抓着粉笔抄歌词；其余几个班级还有没走的同学，听到二班的动静，便过来看热闹。 “你们在做什么？不怕老师来？” “现在才几点？” 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有联欢会，但结束的时间和初一初二一样，所以他们还有一节课的时间。 “快，沈墨今天唱的歌！” 这群人看着张杰，不让他停手，又把其他班的同学叫进来，兴致勃勃地分享。 “别说，还真别说，没听过。”歌词的全新的，二班的人抄个不停。 几个女生抄完，先哼了起来：“回头有一群朴素的少年，轻轻松松地走远……” 她们也很喜欢这句，好似有着蓬勃的朝气，无尽的力量，举手投足间做到了梦想的一切。 沈墨没有想到这首歌会被他们理解成这个意思，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他更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袁莉来上课的时候，提到了沈墨昨晚唱的歌。 “别以为我不知道，昨天联欢会结束之后，班里有人抄了歌词，连别的班的同学都来抄了！这没什么，老师也喜欢。那个，李大伟，上来把歌词写在黑板上，愣着做什么，上来呀！我能吃了你呀？” 李大伟手里有的是沈墨手写的正版歌词，他很想说自己没有，但好像反驳不得，袁妈肯定有证据。 他到了黑板前，袁莉给了他一支粉笔：“写吧，又不是让你写欧姆定律。” 下面的同学发出一阵哄笑，李大伟的欧姆定律在整个初三年级组都很出名。 李大伟吭哧吭哧地把歌词写上，袁莉叹道：“你这个字……得好好练练了。回去吧。” “今天31号，没有晚自习，明天放假一天。但是，老师要同你们说的就是这个但是，咱们初几？咱们是初三好伐？这个歌词，积极向上，老师要求你们写一篇作文，字数不少于六百……” 讲台下一片哀叹，袁莉敲了敲桌子：“喊什么啦？昨天晚上不是挺高兴的嘛？” 李大伟把头埋下，低沉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沈墨，被你害惨了……” 沈墨无奈说道：“我也不想的……” 袁莉忽然一笑：“别说老师不照顾你们，这节课给你们写作文。”临近放假，袁莉不想把大家绷得太紧。 区区六百字，又是命题作文，沈墨手到擒来。 明天放假，沈墨要回去看看二叔，嗯，今天下午就走，去花园路带俩菜回去。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上完，几乎所有人都伸了个懒腰。 沈墨伸完懒腰，他甚至都不想回宿舍，而是直接出学校门。 周洁走到他这边，手伸出来：“那封信给我吧，我给你退回去。” “哎哟，好人呐，谢谢了。” 沈墨从抽屉里摸出信，他感觉这封信要是在抽屉里跨年，可能回来会不见。 何竹青也过来了，她推了推周洁：“哎哟，你干嘛啦。走了走了。” 李大伟在旁边大笑：“沈墨，不对，你应该说谢谢洋子。” 周洁瞪了李大伟一眼，想到了昨晚何竹青叫她洋子的样子。 她把信揣起来，对沈墨说道：“不用发愁了。”又对何竹青说道：“你先走，我还有点事情。” 何竹青不知道她有什么事情，将信将疑，但出了门和李玉汇合之后又反应过来了，周洁的信不是要交给李玉的么？ 但她不知道，周洁就是不想同她一起走了。 第63章 提前招生？ “老袁，哎哟，你急什么？”教导主任张俊海在后面喊了一声，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急什么？回家给孩子做饭呀！张主任，不是我说你，我干初三的班主任多少年了？我家孩子多少年没吃过我做的午饭晚饭了？趁着放假，我得回去给我家孩子露一手。” “让你家老严做，你呀，今天晚上还不能闲着。” “张主任，放假了！你还差我家孩子吃饭的这点时间？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年说。” “明年？”张俊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拍了拍脑袋：“老袁，你被那群学生给带歪了。” 明年，不就是后天嘛……明天元旦，他可是找不到人。 “算了算了，带着你家老严，还有你家孩子，到我家去吃去。” “那能一样么？”袁莉退后几步，上下打量着张俊海：“张主任，无事献殷勤，是有事吧？这个事情姚校长知道么？” “你看看你，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张俊海笑眯眯地说道：“你嫂子手艺不错的，你们一起去尝尝。” “别，还是先说事。” 张俊海呵呵笑道：“上次期中考试还记得吧……” “哪个重点高中？”袁莉没客气：“除非是市里面的，要是区里面的，别想打沈墨的主意。” “哎哟老袁，你看看你，性子还是那么急！走走走，去我家吃个饭，边吃边聊。是区里二中的，那边的副校长是我同学，每年招生都会来的……” “二中啊？”袁莉失望了：“张主任，这……你让我怎么和沈墨说？我不说沈墨了，就算排在他后面几名的同学，怕是也想着往市里面的重点高中冲一冲，二中……实在是保底的学校……” “先聊聊，走走走，人家二中能白要沈墨的？学费什么的会有减免的。” 袁莉没好气地说道：“这是减免学费的事情么？” “走走走，先聊聊嘛。” 区里二中来打前站，是袁莉没有想到的，她觉得应该是永兴一中，这才符合她，以及沈墨，还有班里其他同学的期望。 “我倒要看看你那个同学能说出什么花来。” 袁莉决定去听一下，如果二中开出的条件很好，可以让沈墨去试一试。 天色擦黑，张俊海的家里很热闹，一张不大的桌子坐满了人。 沈墨也回了沈川的宿舍，他照例还是拎着两个硬菜，一个丁蹄，一个土豆烧牛肉，兴冲冲地回去了。 “快期末考试了吧？” “快了。”沈墨没有压力，反而隐隐有些期待：“二叔，这次期末我肯定也能考第一。” “寒假还是去花园路做生活？” “肯定要去的。今天去那边买菜的时候，邹姐在问了。寒假要补课，我去那边稍微帮个忙。”沈墨筷子飞快地往饭盒里点着，还在惦记沈川的事情：“二叔，明年暑假会有人出国的，他们可能现在就在准备卖房子凑钱了，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钱不够不要紧，我寒假还能再赚一些。” “没那么急……”沈川含含糊糊地应道，他不太想花侄子的钱；侄子赚钞票速度远超他的想象，但那是侄子的本事，花侄子钱，他心里有负罪感。 房子……他想说单位会分的，但沪海的房子哪有那么好分？ “二叔，你多打听着，有的话就赶紧买下来。等我上了大学，还能回来辅导我弟弟妹妹的作业。”似乎看出了沈川的局促，沈墨伸手给他倒了一杯酒：“二叔，你就说侄子给你带回来的酒好不好喝吧？” “好。” “二叔，你侄子以后会更有出息的，给你带更好的酒。” 沈川还是没有办法转过来弯，酒是酒，房子是房子，这不一样。 “房子你要是不看的话，我让邹姐帮忙留意了，她是饭店的经理，接触的人多，总会有人出手的。”沈墨决心下定：“二叔，你结婚之后我还想回来吃个饭，地方大点总是好的。” 沈川晚上没有睡好，他在想侄子的话；夏天的时候，侄子一下子就长大了，说话做事像个大人。 他对侄子好，街坊邻居都能理解；但月芳能不能理解？如果房子是侄子买的话，月芳就会很理解了——或者换成谁都会理解。 他翻了个身，心中很忧愁，他不知道怎么和侄子张这个嘴，更不知道怎么和大哥解释。 没有钱，大哥不会想起这个儿子；一旦知道小墨能赚钱，大哥和新嫂子会是什么想法？ 沈川又有些想笑，侄子好像就没打算让大哥他们知道自己能赚钱的事情。 沈墨真没这个打算，他甚至不想告诉家里其他人他的成绩；周围不少人知道他是第一名，但他相信家里的那些人不知道，除了二叔之外，其他人都在刻意忽略他。 二叔说的对，元旦之后就要期末考试，期末考试之后就是寒假。 要是去年，他只能待在二叔的宿舍里，等过年的时候和二叔一起回去。 但今年不一样了他，他会去花园路，那边他可以有一个小小的单间，虽然是临时居所，但却很自由。 他是有一个寒假，但并不代表所有人的寒假都能像他一样多，即便他是初三毕业班要补课，他的寒假也比二叔多。 日上三竿，沈墨起床。 和二叔一起出去吃了个热乎乎的锅子，沈墨把身上的蓝色大衣披好，浑身暖洋洋的，他心满意足，准备回学校。 虽然是元旦假期，但只有一天，这一天沈墨能睡个好觉就觉得挺好；今天早点回学校，晚上还能早点睡，不用明天一早就急急忙忙往学校赶。 “二叔，房子记得看，你要是不看，我真让邹姐他们帮忙留意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认真学习，不要想着我的事情。明年的重点高中才是你的目标。” 睡了一夜，沈川愈发觉得侄子会自己拿主意了。 这个房子如果他不去留意，侄子真的会让花园路的那个阿姐帮忙留意的。 沈墨回了学校，却看到班级里已经有好几个同学在学习了；其他几个班好像也有人，自觉的同学还是很多的。 回到自己的座位，沈墨安静地进行复习。 不知道什么时候，袁莉出现在了班级门口，看着教室里用功的学生，她欣慰地点着头。 “沈墨，出来一下。” 第64章 园丁 其余几个同学只是略一抬头，便接着埋头进行自己的学习。 沈墨出去，下午的阳光很温暖，袁莉的笑容也很温暖。 她打量着这个学生，总觉得这个学生有着不一样的老成。 “听说你暑假的时候去花园路做生活了？”袁莉打量着沈墨身上的蓝布大衣，开口问道。 沈墨暑假去端盘子不是秘密，早就通过周洁的嘴传遍了。 几个好事的学生传来传去，特别是在沈墨成为年级第一之后，这个传言更是被传到飞起，一直到沈墨自己亲口承认，并说寒假会接着去端盘子，传消息的人才觉得自己无趣。 “是的，寒假还要去。”他身上的衣服普通，脚下的鞋子也是普通的军绿色胶鞋；沈墨不想露富，他已经在成绩上碾压众人了，要是再穿得比大家好，会遭人嫉恨的。 “中考有什么想法？想好考哪个高中了没有？” “我想考永兴一中。”沈墨毫不迟疑地回道。 袁莉暗自点头，永兴一中应该是很多学生心中向往；新闸区二中也不错，但在区重点中的排名稍稍靠后，用后来时髦的话来说，是“重点高中守门员”。 “你家里条件怎么样？永兴一中的教学质量是好，但生活开销也会很大。”袁莉问过之前沈墨初一初二的班主任，了解了之前的状况。 父母离婚，沈墨跟着二叔生活，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再加上今年，哦不对，是去年夏天户口落好，估计要欠不少钱。 “家里还好，可以负担。” 袁莉叹了口气：“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区二中负责招生的副校长留意到了你期中考试的成绩，你要是愿意去区二中，三年的学杂费全免。” 三年的学杂费，对于寻常人家来说，这不是一笔小的开支，如果沈墨没有之前的几千块钱做铺垫，会很难应对。 沈墨很感谢袁莉，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机遇。 没错，沈墨愿意用机遇来形容，就算他去了二中，也能考一个好大学；但袁莉不知道他的状况啊。 “老师，谢谢，我想努力一下，考永兴一中。” 袁莉歪着头看着自己的这个学生，没错，年轻的学生就是这个样子的，有理想有冲劲不服输，认准目标就往前冲。 “所以你寒假还要去花园路做生活。” “是的老师。就算永兴一中不给我减免学杂费，我也要去。”沈墨的想法很直接，永兴一中可是市重点，他要获得最好的教育资源，和同时代的天才们PK一次。 袁莉笑了，下午的阳光斜照在她的脸上：“我和二中的副校长说了你未必肯过去，你没让我失望。” 沈墨嘴巴抿了抿，笑了：“老师，那可是永兴一中……” “是的。永兴一中，你去花园路做生活，赚的那点钞票不会够的。明年中考，你用心考，认真考，真考上了永兴一中，学杂费不够，老师借给你。” 沈墨眼睛睁大：“老师，这……这不合适吧……”他没想到袁莉能给他这句话。 “你是我的学生，说是最有出息的一个好像不过分。如果连你都要为了那点学杂费低头，我还怎么站在讲台上？怎么面对以后的学生？”袁莉脸上的笑容不减：“就这样，认真学习，回去吧。” 沈墨内心的柔软被触动了，他有多久没有见过或者听过这种老师了？对了，现在是80年代，不是功利的2025年。 老师又叫什么来着？园丁！沈墨遇到了这样一个园丁。 他深深地给袁莉鞠了个躬，直起腰，阳光同样照在他的身上：“老师，谢谢您。我寒假去做生活赚钞票，不会耽误学习的。” “不用谢我，毕竟你们叫我一声袁妈，不是么？”袁莉笑眯眯地说道：“回去学习吧，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来找我。” 原来老师们什么都知道啊……沈墨又给袁莉鞠了一个躬：“老师，我回去了。” 袁莉功利么？如果是2025年，沈墨会认为袁莉很功利，她在投资一个未来；但现在，沈墨要站在其他同学的视角上来看待这个事情，袁莉就是一个很纯粹的班主任。 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是沈墨要有出息，如果沈墨像之前一样学习不用功，袁莉对他的关心只会停留在让他不走歪路上，她的精力要分给另外一个同学，可能是张玉华，徐启民，也有可能是碰哭精何竹青；但这样也很好了。 袁莉回了办公室，不多时教导主任张俊海出现了。 “哎，老袁，和沈墨说过了没有？” “聊过了，小伙子志气高得很，不肯去二中，一定要凭本事考去永兴一中。” 张俊海摇头失笑：“我那个同学啊……这种学生怎么可能过去嘛！沈墨就没想过经济状况？” “寒假接着去花园路的饭店端盘子，赚多赚少凭他本事。要是明年他真能考上永兴一中，学杂费不够，我这个班主任替他出一些。”袁莉把话放在这里了，说到做到。 张俊海从兜里摸出烟，凑在鼻子下闻了闻，半晌说道：“哎，这么好的苗子，确实该去一中。这样吧，明年中考之后，我也出一点钱，总不好让你一个女同志来扛。” “张主任，什么意思啦？妇女能顶半边天，好吧？” “好好好！老袁！我服你了。明年初三的班主任，还是得你来。” “哎，老张！我家孩子都快忘记我做饭是什么味道了，你有点良心的好吧？” 张俊海笑道：“刚刚还叫我张主任的，这就变老张啦？好了，我不和你说了，出去抽烟了。” 要是袁莉不当毕业班的班主任，张俊海会很遗憾的。 沈墨的状况他也知道，永兴一中……他也有同学在里面，期末考试之后，他拿着成绩单去一中聊聊，尽量让一中给沈墨减免一些费用。 他走过三二班教室，透过窗户往里看，几个学生都在认真地学习，教室里安静非常。 期末考试可快要来了，沈墨你可要好好加油。 第65章 超越 元旦假期一过，学习的节奏骤然紧张。 在上课的时候，各科老师都会说时间紧，再布置许多作业，让大家进行练习。 沈墨不会喊苦喊累，这才哪儿到哪儿，同后世的中学生相比，他现在的生活过得充实但又没那么紧张。 上次袁莉找他谈过话之后，沈墨愈发觉得期末不用心考对不起老师。 物理化加英语没压力，关键是语文，他要有点动力，语文一直同其他几科有着比较明显的差距。 在别人晚自习拼命刷物理化的时候，沈墨在做阅读理解；他要习惯这个时代的思维方式，找到出题老师的意图，写出他们想要的答案。 在毕业之前，他没有别的表达方式，只有让语文多增加几分。 “毕竟你们叫我一声袁妈，不是么？” 这一句话不时回响在沈墨的大脑里，一想起来他就会忍不住微笑。 “又在做语文啊……”李大伟的节奏都要被沈墨打乱了，沈墨最近语文做得太多，和周围其他的同学格格不入。 但好像又很合理，沈墨只有语文和政治没有办法获得满分；政治的占分比又比较轻，不如学语文加分来得明显。 李大伟甚至觉得今年期末沈墨会考一个高分，至于有多高，他不敢确定，但肯定要比第二名多得多。 时间一天天过去，李大伟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快到让他心慌，怎么一眨眼初三就只剩一半了？ 又是一天的晚自习，袁秋过来了。 初三二班的晚自习比刚开学的时候安静了许多，这些学生虽然还是半大孩子，但也开始放眼半年之后的中考，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 “马上期末考试，话不多说！考得好，可能会有高中提前过来要，保送，减免学杂费的那种！考不好，中考再拼一次！王浩，把准考证发给大家。” 准考证很简单，学校自己印的，上面只有姓名和座位号。 王浩拿在手里，一张张地往下发。 “第一考场？”李大伟伸脑袋过来看沈墨的准考证，果然是第一考场，还是第一号。 李大伟很羡慕，他跑到第六考场去了；跟着沈墨一起坐，他受到了一点影响，看到沈墨认真看书，他有时候也不好意思一直玩，便看了些书，进步一点点。 坐在前面的何竹青回头看了一眼周洁：“洋子，几考场？” “五考场！”周洁很郁闷，她回头瞪了一眼王浩，王浩还在忙着发准考证，没搭理她。 周洁很失望，这个外号跑不掉了；她又很伤心，连何竹青都跟着喊，她的外号能叫起来离不开何竹青。 她对沈墨的那封信还是很好奇的，问了李玉好几次，总是问不出来；她很郁闷，但李玉对沈墨却高看一眼，认为沈墨是个君子。 晚自习结束，周洁没有同何竹青一起走，连带着都不和李玉一起了。 走到半路，碰到了王浩他们。 “哟，洋子，怎么就你一个人？” 听到这个外号周洁就生气，她咬着牙，腮上的肌肉一动一动的：“都怨你！” “关我什么事啦……”王浩很委屈，他就没往外号上联想。 周洁瞪了他，往前几步，拉开距离，不和王浩一起走。 李大伟和刘玉林有些担心：“哎，王浩，她一个人走不会有危险吧……” “跟在后面走一段呗。”王浩他们在不远处跟着周洁，保证她的安全。 李大伟的话比较多：“为什么周洁不和何竹青她们一起走了？” “鬼知道……”刘玉林才不这么八卦：“她们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好了，什么时候就不好了……” “明天我要把书带回去，准备考试了。哎，最近沈墨一直在看语文，我觉得他可能会在语文上把何竹青给超了。” 王浩大喜：“真的？那个碰哭精不得哭死？” “不是，你这个想法……真是……嗯……与众不同……”刘玉林怎么都想不到王浩会有这个想法，但他也很好奇沈墨这次能考得怎么样。 期末考试，走读的同学不会把书再放宿舍了，他们会把书带回去，下个学期开学之后再带回来。 早上，沈墨去食堂吃了一碗素面，进入第一考场。 这里有很多熟悉的名字，这些人都是学校的尖子生。 沈墨也成为了这些名字中的一个，甚至要更加如雷贯耳；初一初二的学弟学妹们听到最多的就是沈墨的名字，这个名字几乎要成为中兴中学的传奇。 第一门就是语文，从元旦开始沈墨就在往语文上使劲。 他在为自己，也在为袁莉；有这么一个好老师，学习起来心里会很温暖。 沈墨几乎全能，语文是大家公认的弱项，尽管能考过沈墨的没有几个。 但这一次，沈墨有很强的信心，从第一道题到最后的作文，沈墨的发挥都很好。 考试结束，他甚至开始遗憾这次的考试不是中考。 试卷被收走进行密封，但谁都知道第一份是沈墨的。 批改语文试卷的是初二的老师冯虹，初三的两个语文老师不肯再去批改，怕自己一碗水端不平。 冯虹手上飞快，很快第一张卷子改完。 “阿姐，沈墨不错嘛。” “94分！”袁莉对这次沈墨的成绩特别满意，她原以为沈墨能考90分左右就很好了，94分，远超她的预期。 “快，再往下！”袁莉催道。 冯虹笑道：“急什么啦？” 她继续批阅第二张卷子：“阿姐，沈墨考得很好嘛，你不能指望他语文也满分的。” “多让我看几张卷子好吧？” “94分，第一我不敢说，但至少是前十，甚至前五的水平吧？你同沈墨讲，让他给别的同学留点活路，总不能每一科的第一都占着吧？” “他不是把政治给留着了嘛。” 冯虹摇头失笑：“难说！你看看他语文都考了94，怎么知道他对政治没有用心？” “哎哟，还真能什么都占着了？快快快。”袁莉还想看一下何竹青的卷子，她扶着冯虹的椅子背，兴致勃勃地看着。 几张试卷之后，到了何竹青的那一张。 熟悉的字体，同样令人放心的作答。 冯虹迅速批阅，袁莉一句话都不说，在心中默算着何竹青的分数；与此同时， 冯虹扫了一下前面，用红笔在试卷上给出分数。 93分。 第66章 准备放寒假 “阿姐，你什么表情啦？” 袁莉的表情很奇怪，冯虹没看懂。 “哎，碰哭精……不晓得要哭多久……” 袁莉站直身体，相差一分，沈墨在语文上完成了对何竹青的超越。 带了三二班一个学期，沈墨给袁莉最大的印象就是稳。 这次期末他的语文超过了何竹青，之后何竹青可能会有机会再超过沈墨，但她在语文上面的优势没有了，同沈墨的差距会被拉得更大。 期末，学生们紧张，老师们紧张，节奏被拉得满满的。 下午的考试结束，沈墨同张玉华他们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隔壁一班的许峰端着饭凑了过来。 “沈墨，你可以啊！语文94，超了何竹青一分，和我们班的汤伍紫一样多，听说现在还没有超过你们俩的。” 张玉华顿时没了胃口：“我说许峰，咱们能不能等都考完了再说？” 他不喜欢提前知道分数，不但不想知道自己的，也不想知道别人的，他只想安安静静地一次性考完，一次性知道总分和排名。 所以考完试之后，他也从来不找其他人对答案；他不想让自己焦虑，也不想让别人痛苦。 许峰笑嘻嘻地说道：“放心，你的分数我不知道。”其实他知道，只是怕张玉华不高兴；其实张玉华考得也不错，但张玉华就是不想先知道分数。 但即便这样张玉华也不高兴，因为许峰说出了另外一个很重要的消息，没有人的语文超过沈墨，那不是说明他也没考过沈墨？ 他郁闷地扒着糙米饭，又夹了一筷子小青菜。 许峰完全没有被沈墨碾压的感觉：“哎，这次你是不是可以拉开第二名更多的分数了？” 徐启民问道：“哎，你们班的汤伍紫不是碰哭精吧？” “当然不是了，人家心理素质强得很。” “这次的第一估计又是沈墨了……”许峰摇头晃脑，伸筷子夹了张玉华的小青菜。 食堂吃饭的人没有一个反驳的，都认为理所应当，他们需要等待的只是一个结果。 “哎，你去花园路端盘子做生活，寒假作业来得及做吧？”张玉华想起了这一茬。 “来得及！又不是一直忙。再说了，除夕和初一这两天，哪有人吃饭，我时间多得很。” 几个人想说等沈墨赚了钞票请他们吃一顿，但一想到沈墨的状况，便不好意思张这个嘴。 沈墨倒是挺好意思：“你们要是去花园路吃饭，记得来红枫叶饭店，我给你们服务，保证菜量。” 几个男生面露向往的神色，纷纷叹气道：“算了，花园路太贵了。” 第二天考完试，会有两天的时间给老师批改成绩计算排名，宿舍可以不用再住人了。 虽然还要回来看一下成绩，但大家都知道寒假到来了。 沈墨抱着书，同刘玉林他们一道走。 现在王浩已经不敢提回家拿沈墨垫背的事情了，他在想明年中考之后要怎么办？ 可能这个寒假他都不好过，估计要被老爸锁在家里看书，轻易不得出去。 王浩提心吊胆，跟着大家一起回去。 沈墨回到二叔的宿舍，宿舍里安安静静，二叔还要晚些才能回来。 他把炉子发好，在上面放了一壶水，慢慢烧着，又去了趟花园路打前站。 马上要放寒假了，虽然年后要补课，开学的时间要比初一初二早一些，但这些天沈墨觉得不会只端盘子，他会接一点翻译的活。 “小梅姐，不冷的么？”沈墨下了电车便看到了门口迎宾的小梅，冬天衣服厚一些，倒让她显得没有夏天那么瘦了。 “还好。”小梅的鼻尖通红，见到沈墨之后笑得很开心：“期末考试结束了吧？” “今天考完了，等着出成绩，只是还没有放假。趁着还有两天，我先偷个懒。” “你快进去，外面冷。”小梅把沈墨赶进来，大声喊道：“邹姐，小沈来了！他期末考试结束了。” 邹经理大喜，她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邹姐，考完了，还没放假。” “没关系，你放了寒假，阿姐心里就踏实了许多。前两天明阳也过来了，他放假了。现在啊，花园路上阿姐的腰挺得最直。”最近半年，一直有人在花园路找翻译，但能顺利找到的人不多。 “有事情做了？”沈墨很惊喜地问道，他憋了一个学期，手里的钱只出不进，还要给二叔买个房子，要多赚一些。 还有袁莉，他总不能真的让班主任给他垫付明年读高中的费用。 “改革开放以来，愿意来咱们国内体验新春气氛的外国人多了，他们不放假。咱们国内很多人也不放假了，准备借着春节和老外多谈几笔生意。” 沈墨脑子转得挺快：“但外贸大楼和外文局要放假的吧？” “外贸大楼放假，但有些工作可以提前做，等到上班的时候直接去走流程就好。外文局嘛，说不定还真有人愿意出来接点私活。小沈，要是真有高手愿意来咱们花园路，你帮我留意一下。” “放心邹姐，没问题的。”沈墨满口答应着。 “这次能考第一的吧？”邹经理换了一个愉快的话题。 沈墨故作犯愁：“可能是那个和我重名的人要考第一了。” 邹经理被逗笑：“好了好了，阿姐知道你厉害了。正式放假之前你好好休息，放假之后再过来好了。” “那个沈姐，明天我想先把东西搬过来，后天从学校出来，我想直接过来。” “没问题。”邹经理满口答应：“那还是你暑假住的那个小单间吧。” “谢谢邹姐。” 沈墨带了两个硬菜和一瓶好酒回去，天色擦黑，二叔应该回来了，看到炉子上的热水和宿舍里的书，他应该就不会做饭了。 沈川没有做饭，看到侄子的东西他就心里有数，他坐在炉子边烤着火，等着侄子带菜回来。 好像实在有点闲，沈川拿起沈墨的书翻了翻。 从外面就能看到侄子的用功，书页和初一初二的时候相比，明显更深一些，这是被翻的次数过多的造成的。 课本，笔记，还有带回来的试卷，上面的字迹也更加工整——要感谢之前沈墨写的狗爬一样的字，让沈川不好分辨工整字迹的区别。 门口传来脚步声，继而传来沈墨的声音：“二叔，我回来了！” 沈墨手里拎着两个铝饭盒，进了宿舍之后就把烧水的壶给拎了下来，把饭盒放了上去。 “热一热，好吃。” 窗户外面寒风呼啸，屋子的灯泡散发出黄色的光，叔侄两个筷子飞舞，热热闹闹，分外温暖。 第67章 房子有苗头了 学校里的老师没有沈墨叔侄这么好的享受，他们还在加紧阅卷。 第一考场的第一张试卷的关注度最大，从初一到初三都是这样。 沈墨的被拿来用作对比，几个初一初二的班主任直念叨：“怎么初三的分数还能比初一高？” 沈墨的数理化和英语照例是满分，让几个班主任没脾气，政治也考得不错，虽然一直是沈墨的弱项，但这个弱也只是相对于语文而言，相对其他同学来说，依旧能排在前面。 张俊海留在办公室里，不顾里面袁莉等几个女老师的抗议，香烟一支接着一支，理由是外面太冷。 “你们抓紧算，至少把沈墨的总分算出来嘛。马上放假了，我去一中游说总要有点能拿的出手的东西……哎哟老袁，你别瞪我了，你把分数给我，我马上走人。” “出来了，自己看吧！”袁莉总算把最后一门政治的分数给追了出来，几个老师立刻围了上去；张俊海不忘了再点燃一支香烟，赢得了众人的鄙视。 “听说沈墨这次语文考得很好，你就说总分还差几分满分吧。” “差10分！” 张俊海立刻把手里的香烟丢掉，挤进人堆：“差10分？” “语文数学都按100分算的，总分490，沈墨拿了480分。张主任，这个成绩拿得出手吧？”袁莉叉着腰，底气十足地问道。 “拿得出手！”张俊海上前，把沈墨各科的分数记下来，满意地笑道：“明年中考，我不说沈墨能考多少分，只要他能继续保持咱们学校第一名，我就得好好喝一场庆祝一番。” “张主任，我们班的任课老师可听见了啊。” “听见就听见，独酌无趣嘛。”张俊海很大气地说道，从兜里又摸出香烟，想要点着。 袁莉开始撵人：“老张，可以出去抽了。” “哎，我饭还没请，就老张啦？”张俊海大笑出门，上衣口袋里揣着写有沈墨成绩的纸条，马上放寒假了，他要趾高气扬地去永兴一中朝老同学炫耀。 把张俊海这杆老烟枪赶出去，袁莉心情更好。 其他几个班主任开始关注下面的排名，总不好让袁莉太得意。 但沈墨的成绩太耀眼，一班的第一名从汤伍紫换成了王革，经过半个学期，他夺回了属于自己的第一，但只是班级第一，但他同沈墨的分差达到了十四分。 一班的班主任顾南风看着王革的成绩单，一脸纠结：“没有一门课是班级第一，但偏偏总成绩是第一，我这个学生也是有趣。” 其余几个班的成绩陆续出来，袁莉端着水杯，好整以暇，脸上笑容始终恬淡，一直到晚上八点多，这些老师才回去休息。 沈墨和沈川叔侄两个吃了饭，洗完铝饭盒和筷子，又用热水烫了脚，浑身暖和。 小小的收音机被打开，里面传来邓丽君的《独上西楼》。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勾~” 灯被关上，叔侄两个躺在暖暖的被窝里，听着邓丽君的歌，还有窗户外面的风声，人生啊，真是美好，特别是下一首歌他们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充满了期待。 “二叔，房子看了没有？有没有合适的？今天我去花园路那边，邹姐和我说寒假会有事情做，你不要担心。” 这个寒假过完，沈墨一定会成为万元户！85年……元旦过完了，86年，能有几个万元户？ 沈川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在留意了。” “二叔，我让邹姐也帮忙留意一下呗。”沈墨总觉得二叔不好意思花他的钱，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黑暗中，沈川好像翻了个身。 “附近有户人家好像要出国，两室一厅的房子，比家里的老房子小一点，但我觉得也够用。” 怎么能不够用？两室一厅呢，改一改，不要厅了，留一点点地方放桌子吃饭，可以有三个卧室。 “要多少钱？”沈墨一下子就精神了。 “里弄里的房子，要八千……”说到八千，沈川的声音低了许多，这是一个他不敢相信的数字。 实在是因为住房大部分是公有，私人手里的房子太少，而且买卖上又有着严苛繁琐的手续，这些人漫天要价，等着别人坐地还钱。 沈墨却很豪气地说道：“八千就八千！挣钱不花，等于没挣。等到年底的时候，我再托邹姐弄个猪头，再来点羊肉，你给……我能叫婶婶了吧？给婶婶那边送去。” 沈川掐了自己一下，总觉得活在梦里。 侄子出息了？出息得出乎预料，还能给他买房子？ “先不忙，他们明年要出国，能一下子掏出八千块的人不多，不是说卖就卖的。咱们等等，等到天暖和的时候，他们会降价的。” 沈墨有些着急：“那要是不讲价呢？” “不降价我就再等等，月芳说了，凑合住宿舍也不是不行，对不啦？你看看咱们周围，好多人住亭子间，不也过来了嘛。” “到底小了点。”沈墨怕夜长梦多。 “小什么啦？放心好了，家里有你的地方。” 沈墨心道，那还是那个两室一厅吧，贵就贵点，等也能等，但明年暑假之前一定要买下来，要不他回来怎么挤？ “二叔，你可千万同我婶婶说，你能解决住房问题。” “晓得啦！”沈川略带几分酒意，黑暗中他的笑没有停过；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过年的时候……” “我等你放假，回老房子那边过个除夕就好了，初一的时候我就回花园路，那边还等着在过年期间赚一笔呢。” “你爸……”沈川替大哥着急，侄子多好！干嘛非要再找一个？ “我爸？”沈墨哼哼道：“他估计都没指望过我。” 人人心里有杆秤，要不是家里还有个二叔，沈墨过年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手往哪里放，一大家人都在刻意忽略他，后妈陈仪甚至会偷偷瞪他，给他甩脸色。 次数多了，被发现了几次，陈仪便开始公然不待见沈墨，遮掩太费劲，还是遵从内心比较顺气。 今年过年，估计又是这番景象。 第68章 寒假不轻松 一觉醒来，二叔沈川已经去上班了。 这是沈墨最放松的两天，没有开学，家里没有其他人，他一个人自由自在，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上午把东西收拾了一下，中午吃了碗面，先带了点东西去花园路；明天他再把铺盖带过去，今晚还要在这边睡呢。 趁着下午没有客人，沈墨搬进了小单间；刚好赵明阳也在，帮了沈墨一把。 “小沈，明天再去趟学校就真的放假了对吧？” “对的。” 邹经理笑道：“明阳说了，他的假期比你长，要是有人需要翻译，先让你来，等你回学校之后他再过来。” 赵明阳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之前暑假的时候小沈可是很大方的，寒假他的时间不多，先紧着他来。哎，你能过元宵节再回学校么？” 沈墨摇了摇头：“我初八就要回学校了。” “你先！肯定你先！我的时间比你多，还在大家都休完假之后。”赵明阳把东西放好，打量着这个小单间：“不错不错，还挺适合学习的。听邹姐说，你上次期中考试全校第一？这次期末怎么样？” “差不多吧，除非遇到天才。”沈墨智商不低，又勤奋，再加上魂穿这个大bUg，真的只有天赋怪才能同他抗衡，而且不一定能赢。 天才，至少在中兴中学没有，只有到永兴一中他才有机会遇到，那才是对他真正的考验。 把东西放好，邹经理交待后厨老吴先做两个好菜，等下让沈墨带走。 趁着后厨做菜的功夫，邹经理交待沈墨事情了。 “小沈，虽然你寒假还没开始，阿姐已经给你联系到事情了。后天一早八点，有半天的工作，要连续忙三天。明天晚上客人会来用饭，按照之前的经验，我让他们先带资料过来，让你有点准备。” “好的邹姐。”沈墨不能再当自己是在校的学生了，他现在是一个讨生活的人。 二叔看上了两室一厅的房子……沈墨想着要是能再多赚一点，明年暑假之前是不是有机会给二叔换个稍微大一点的？ 房子，也是一种投资，只要二叔有了这个房子，之后就算他不给二叔钱，光拆迁补偿就能让二叔做梦笑醒了。 现在沈墨还没想给自己弄一个窝，这个事情不着急，等到将来一次到位买个大的——要是也能遇到拆迁就更好了。 沈墨带着菜回去，沈川下班就回来了。 “你在家里就是好，能有好菜解馋。” “也就这么一两天，明天晚上我就去花园路了。” “这次也能是第一名的，对吧？”沈川对侄子的期望增加，他现在不想听到第二名，年级组第二都不行。 “明天就知道了。” “不对，明天回来你就走了，来不及问的。” “有刘玉林在，你最慢后天也知道了。对了二叔，房子记得留意，我还没有完全放假，邹姐都给我找好活了，后天一早就要去，连续三天。” 沈川忽然很心疼侄子，虽然赚的多，但放眼周围的熟人，哪有这么小就出来做生活的人？侄子又是全校第一，他本应该只有学习这一个任务的。 “二叔，中考之后我想请几个老师吃顿饭。” “那是一定要请的呀！”沈川觉得很有必要，毕竟侄子在他们的教导下考到了全校第一，沈川不请人家一顿饭心里不安。 沈墨说道：“那就去红枫叶吧，贵点也没关系。” “行，听你的。” 沈墨是想通过这顿饭告诉袁莉他们，自己在生活上没有困难；这个光用嘴说袁莉不会信的，请他们吃一顿饭，既能表示感谢，也能表明他的经济状况。 沈川又喝了几杯白酒，舒服地吃了饭——剩下的酒被他收了起来。 “明天你去花园路之前，把成绩单留给我，我明天晚上要下酒。” 沈墨失笑，二叔还是不想等。 “晓得的。” 第二天一早，刘玉林在路口等沈墨一起走。 “你是今天下午就去花园路？” “是的。” 刘玉林松了口气：“蛮好，蛮好。” “你是怎么了？” “你这次肯定还是第一。你不在你二叔那，我爸看不见你，我还能好过一点。”刘开阳倒不会再给上初三的儿子打一顿，但刘玉林毕竟长大了，知道丢人，就算爸妈不打他，说他一顿是免不了的。 一个学期结束，他接受了沈墨能考学校第一的事实，但不太能理解。 “你的分数要是能分我几分就好了。” 刘玉林嘴里嘀咕，心里产生几分幻想；沈墨的分数肯定很高，他用不完，分自己几分也能排第一。 到了教室，大家好似许久不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不知道是谁忽然喊了一嗓子：“我刚刚看到大表哥印了好多卷子。” 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大家面面相觑：“不会寒假发卷子吧。” 坐在前排的同学往外看，回头一看，满是期待的眼神。 他苦笑一声：“不止大表哥……二叔也有卷子。” 好几个老师抱着卷子过来，这是他们为学生们准备的寒假作业。 葛群先去另外一个班，吴刚到了二班这边。 “好了，我不是你们班主任，少讲几句。寒假没有作业！但是，咱们做几张卷子，不要让一个寒假就把咱们学习的积极性给磨灭了。” 周洁问道：“老师，几张？不是一张？” “一张的话，老师还用专门回来一趟？找你们班主任给代发一下就可以了。”吴刚笑眯眯地说道：“来来来，往后传！” 英语老师戴广娟走到门口，往里面看了看，说道：“何竹青，去办公室帮我把卷子拿来！那个，同桌跟着一起去。” 教室里立刻一片哀嚎，吴刚敲了敲桌子：“喊什么啦！你们戴老师印卷子很辛苦的，差点没抢过别人。” 李大伟小声咕叽：“你们多出点力气不就好了……怎么能让表姐抢赢……” 腹诽归腹诽，但他也知道，要是戴广娟没抢赢，可能数理化的卷子会更多。 果然，何竹青还没回来，葛群就过来了，让几个男生去抱试卷。 班主任袁莉到达之前，各科老师都发了卷子，沈墨算了一下，两天三张。 第69章 回到成年人的世界 “期末考试结束，名次出来了，这是咱们年级组的第一名还是沈墨，总分490，他考了480。你们可能会说，沈墨考第一很正常，但我要说的是，第一名也有进步空间，这次沈墨的语文考到了94分，并列年级组第一……” 94分？何竹青脑瓜子嗡嗡的，她比沈墨少一分，她的语文竟然没有考过沈墨！ 袁莉说话的时候就在看她，这还没批评她呢，眼圈怎么又红了？ “好了，语文给你们三张试卷，够轻松了吧？寒假的时候不要闲着，小说什么的少看，多看看课本，课本上的文章有很好的可读性。寒假期间，不要玩烟花鞭炮，也不要去河边。咱们江南的冰比不过北方，没有那么厚，安全性不好……” 袁莉反反复复地叮嘱着，终于说出了大家最想听的那句话：“好了，回去吧！”教室里立刻有了动静。 “何竹青，你过来。”袁莉对这个小姑娘实在没奈何，还得开解一番。 周洁瘪瘪嘴，带着试卷先走了。 后面是几个男生，在兴奋地聊天。 “王浩，回去记得报沈墨的成绩，看你老爸怎么说。” “我傻啊？我肯定报你的，我就说你没考过我，这不就好了？” “回家也不得清闲，天天做试卷……沈墨，你能做完的吧？” 沈墨小心翼翼地抱着自己的卷子，生怕油墨被摩擦看不清上面的字。 “我肯定能做完。” 李大伟喜道：“好！我就知道你能做完！我刚刚看一下，语文试卷还得写三篇作文……作文算了，其他的卷子回头借我参考参考。” “哦呦，他说参考！”王浩大叫起来。 “我又没参考别人的，我参考沈墨的。”李大伟振振有词，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旁边的刘玉林很心动：“那个，沈墨……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也参考一下。” “哦呦，你也参考……”王浩开始纠结，他好想说也参考一下，但刚刚鄙视过别人，这个话就有点说不出来，只能硬着头皮鄙视刘玉林。 几个人很欢乐地往前走，寒假到来，但并不能放飞自我。 教室外面的走廊上，袁莉还在开导何竹青；从教室里一出来，何竹青的眼泪就往下掉。 “别哭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犯了什么错误。”袁莉耐心不错，但也受不了何竹青一直哭：“哭什么啦？这次还是年级前五，排到第四了，比上次有进步的。” 何竹青的眼泪就是止不住，让袁莉又好气又好笑：“中考怎么办？分数出来之后你能找谁哭啦？好了，眼泪擦擦干净，振作一下，初二期末年级组第二，咱们不说沈墨，你还有一个人要超越的。” “嗯，我记住了。”何竹青哭了一会儿，情绪稳定了不少。 袁莉松了口气：“回去吧，寒假难得，把精力养好，下学期更紧张。” 如果是张玉华或者徐启民，甚至隔壁班的王革汤伍紫，她都会把沈墨提起来激励一下，但何竹青不行，小姑娘的心理承受能力有限，再提沈墨她可能又要哭了。 送走了何竹青，袁莉立刻转回去找了张俊海。 “张主任，什么时候去永兴一中？沈墨这个成绩，全市排前十不过分吧？我退一万步说，全市排不到前十，在明年他永兴一中录取的生源中排到前十不夸张吧？” 张俊海乐了：“好嘛，我的主任又回来了。今天晚上就过去，放心了吧？今天早上我给那边打电话了，约我好好聊聊。老袁，你去不去，咱们一道过去，那边要请咱们吃饭。” 没有哪个高中会把学习好的学生往外推，不就是减免点学杂费么？那都是小事！收一两个关系户，钱就补齐了。 “我一个女同志，不喝酒，就不过去了。但是啊张主任，这个事情就交给你了，你可一定要多争取一些。”袁莉生怕张俊海老酒喝多把正事给忘了。 张俊海拍了拍上衣的口袋，里面装着沈墨的分数：“放心，沈墨的成绩在这里，现在是他们求着咱们！” 永兴一中的优势是距离近，张俊海放眼全市，选择面就多了。 但他们两个还不知道，沈墨现在兜里的钱很多，他们两家加起来都没有沈墨的钱多。 沈墨想着编个什么故事，在开学之后同袁莉说一说，让她不要担心自己的状况。 回到二叔的宿舍，他把成绩写下来放在小桌子上，找了个茶杯压着，把自己的铺盖带着，去了红枫叶。 把床铺好，又把衣服换好，沈墨用最短的时间进入成年人的世界。 “小沈，等下客人会过来，新美包厢。” “好的邹姐。” 楼下，小梅带着一群客人进了新美包厢：“几位同志，请坐。小沈，把茶水端来。” 沈墨去端了茶水进来，邹经理跟在后面，拿过茶壶，给在座的客人倒上茶水。 “几位老板，明天小沈会去帮你们做翻译。夏天的时候，他已经做了很多场了，是我们花园路第一个具有这种能力的人。” “哦，我听说过，你还是一个初中生，对吧？”一个中年人笑道，其他人没有发声，很明显是以他为主导。 沈墨还没回话，邹经理笑眯眯地接道：“没错，期末考试刚刚结束，小沈全校第一，英语满分。” “哎哟，英雄出少年啊！还是英语满分？”中年人惊笑道，全校第一？那确实很能拿得出手了。 在这个普遍学历不高的年代，初中毕业就能做好些事情，初中的第一名……中年人要把沈墨当成一个同等的成年人来对待。 “是的。”沈墨没有谦虚，在这个时候谦虚人家可能就要另请高明了。 邹经理马上又补了一句：“几位老板，小沈的寒假时间不多，你们提前了一个小时找到我，小沈就能给你们服务了；晚一个小时，小沈就要给别人服务了，是夏天的客人。” 她脸上的神色在诉说包厢里客人的幸运，让几位客人觉得很值。 “好！” 中年人知道邹经理说话有水分，但沈墨既然能服务一个夏天都没出什么事情，他便愿意相信了。 “不知道您明天会谈需要讨论哪些内容？我想先要一点资料准备一下。” 中年人从包里拿出薄薄的几张纸，递给沈墨：“小兄弟，明天靠你了！” 第70章 张主任争取到的条件 晚上客人离开，沈墨先回去进行准备，邹经理没有安排他继续服务其他的客人，而是让他有充分的时间进行准备。 “小梅，等下给小沈送点炒饭过去，他今天可能要蛮晚。” “哎。”小梅脆生生地答应了一声，继续忙活。 小小的单间，小小的台灯，沈墨伏在床边的小桌子上，翻着词典进行明天的准备。 窗外寒风呼啸，窗户偶有晃动，呜咽声倒是不曾停过。 沈墨很喜欢这种时刻，如果这个时候能有一杯咖啡，再有一本喜欢看的书，那就更完美了。 眼前有书，但不是小说，更不是散文随笔，而是英汉词典。 幻想中的美好只能享受到一半，这种外面寒风呼啸，屋内温暖惬意的感觉也是很好的享受；当然，还有不多时送进来的那碗蛋炒饭。 石库门二叔的宿舍里，几乎是一样的场景，只是沈川多了一个炉子，上面用一个搪瓷茶缸炖着豆腐和雪菜，收音机里放着广播里的歌曲，他则在美滋滋地喝着小酒。 这是之前喝剩下的，今天回来之后，虽然侄子的铺盖不见了，但却有一份成绩单压在桌子上。 年级组第一，还有四门课满分。 一个人的时候，沈川不舍得吃荤菜，有个豆腐他就会满足。 都说独酌无趣，但沈川不这么觉得，他只是有些不知道明天要怎么面对刘开阳他们。 刘玉林考多少他不知道，但肯定远不如侄子。 要是两个人不在一个年级，明天沈川会好好嘚瑟一把。 明天晚上再去找月芳一起吃个饭，聊一聊年前送节礼的事情。 侄子不是说给弄点猪头羊肉的？这个东西好！ 吃着饭，喝着酒，沈川开始畅想明年中考之后的事情，明年侄子肯定能考上永兴一中。 永兴一中副校长罗远恒的家里，坐了好几个男人。 虽然时间已过八点，但这群男人的谈兴很浓。 张俊海带来的消息让这群男人在放假的头一天就开始期待明年。 “怎么样，老罗，这个分数你自己看。”张俊海抽着烟，脸喝得酡红，他醉眼迷离，但这几分迷离中却依旧有着得意的光。 “成绩是真不错！”对这样的学生，一中的几个人就没有不喜欢不想要的。 “这不是一般的不错，六个科目，四个满分！我和你们说，沈墨要是进了永兴一中，将来一定能考上震旦大学，哎哎哎，震旦大学！我说的是震旦大学，你们听到了没有？” 张俊海那股得意的劲儿从眼睛中溢出，在整个饭桌上流淌。 “听到了！我们学校又不是没有人考上过。”罗远恒又给张俊海倒了一杯酒，没有半点掉价的感觉，反而有几分殷勤的意思。 张俊海笑眯眯地看着老同学给自己倒酒：“那咱们就说说这个学杂费减免的事情。老罗，前阵子区二中老吴来过了，我不怕和你说，人家说的是学杂费全免！而且老罗我要提醒你，二中那边还没有人考上过震旦。你们琢磨琢磨沈墨的份量和二中的决心。” 沈墨肯定是愿意到永兴一中的，在座的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点。 但形势比人强，要是沈墨真的交不起来永兴一中的学杂费，估计真的会去二中；摊上这么个宝贝疙瘩，二中的所有资源都会往沈墨身上倾斜，这同样是一中给不出的诚意——一中的诚意就只能是减免学杂费。 当然了，张俊海没有和老同学讲他和袁莉愿意帮沈墨出钱的事情，这种事情还是要先争取一下。 罗远恒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眯着眼睛抽着。 “明天，我就去和学校的其他几个领导沟通。但是，这个事情不能只对沈墨一个人做……我是这么想的，明年我们永兴一中录取的学生中，前十名免掉所有学杂费。老张，你们学校的沈墨要是真有这个本事，那就让他来吧。” 他把杯子端起，往张俊海的杯子上碰了一下，张俊海丝毫不示弱，他端起杯子，同众人说道：“我替沈墨谢谢各位领导。” 到底是能当上副校长的人，考虑问题都比他全面，给学校和沈墨都留了足够的台阶。 这个学杂费减免的政策一旦喊出，会吸引很多毕业生去报考，而且还不落话柄。 张俊海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开怀大笑。 “别笑，看在同学的份上，今年让你们学校的尖子生都报我们这边。” “没问题！”张俊海答应了一个不存在困难的条件，他今晚喝了很多酒，抽了很多烟，晕晕乎乎地回了家，一觉睡到大天亮。 醒来之后，便看到袁莉坐在家里和他老婆聊天，他头发散乱，闻了闻身上，还有很浓的烟味。 “老袁一早就过来了，问你昨天和人家争取得怎么样。” 张俊海打了个哈欠，说道：“赚了一顿酒，抽了差不多两包烟，哎哟，累啊。” “张主任，说正事吧。” “人家答应了，但沈墨自己也要争气。明年前十名，学杂费都减免。升到高二高三，看沈墨自己的本事。” 袁莉放心了：“这有什么难的，张主任，我得替我们班沈墨谢谢你，我先回去了。” 张俊海看到桌子上放着的小笼包和豆浆，说道：“吃了早饭再走。” 他老婆掐了他一下，张俊海觉得老婆太抠门，就这么一顿早饭，不至于。 袁莉笑了一下，不肯留下，出门左转离开。 把袁莉送出去，张俊海就开始抱怨老婆：“哪有你这么小气的。” “我小气？那是人家老袁买的，你倒好，拿人家的东西客气上了。” 张俊海愣了一下，没忍住又笑了起来：“好好好，我挨你那一下不委屈，吃饭吃饭。” 闻了闻身上，那烟味好像真的太重，也不知道昨天晚上老婆怎么受得了的。 “等下要洗个澡，换一身衣服了。要不然没法出去见人了。” “哟，还挺自觉？你知道人家老袁为什么走？就是受不了你这一身的烟味。”老婆总是能找到各种原因阻止他抽烟。 张俊海无语了。 第71章 年礼 一连三天，沈墨都在上午做翻译；事情没做完，邹经理又给他接了两个活，一直排到大年二十九。 连赵明阳都被叫出来了，红枫叶的两个翻译忙到飞起，总是有翻译的事情出现在同一天。 下午，沈墨带着鸡蛋糕和糖果回来了，一身疲倦。 “明阳也回来了，给大家伙带了罐头。” “我尝尝。”沈墨很怀念小时候罐头里的糖水味道——两个沈墨都怀念。 赵明阳笑眯眯地坐在一旁喝着热水，从沈墨带来的袋子里拿了一颗奶糖，慢慢地吃着。 邹经理把罐头打开，几个人一起分了分——好像分着吃的罐头味道比较好。 吴远吃着罐头，拿着鸡蛋糕，还不忘了给口袋里装点糖：“还是咱们饭店好，长江饭店那边的范国强听说也会带东西，淮源饭店的服务员没见过熊明的一颗糖。” 邹经理嗔道：“吃你的吧！少说别人闲话。” 熊明不给带就不给带，人家有本事吃那个独食；沈墨赵明阳和范国强愿意带，那是这几个人有人情味。 沈墨算着日子：“邹姐，帮我整个猪头呗。” “还要点什么？再给你弄个火腿怎么样？今年你们没少挣，可以过个好年。” “那再要个火腿，再给我弄两瓶五粮液吧。”物质还不是很丰富，沈墨能想到的东西有限；红枫叶倒是不缺，沈墨干脆把酒也给凑上，让二叔在婶婶那边长足面子。 “明阳，你要么？也给你弄。” 赵明阳想了想，说道：“先让我回去商量商量，看看家里要点什么。” “行，要什么同阿姐说，阿姐都能给你们弄来。” 临近过年，沪海的大街很热闹，不少家长趁着星期天带着孩子出来逛逛，吃点小吃，买点小玩具，再添件新衣裳。 大人们有大人们的任务，除了单位发的那点福利之外，他们还要准备年礼；好不好的另说，总是一点心意。 沈江给老丈人家准备了两只公鸡两条鱼，还有一些糕点，准备在小年之前带过去。 小沈静也换了一身新衣服，她不用上学，喜气洋洋等着过年。 出发之前，陈仪想起来沈墨了。 “哎，你大儿子怎么办？” “有他二叔在，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什么？我担心你口袋里的钱会少几张！今年过年，你要是敢给沈川或者沈墨钱，你就别想过安稳！” 沈江拿老婆没办法，但也很生气：“天地良心，我还没想着给钱，坏人我还没当成，丑话你倒是先讲了。” “就是要讲在前面，省得后面你说我找茬同你吵架。”陈仪的脸上充满了刻薄，沈墨不是她的儿子，她不想管。 “要是你前面那位也真是心大，几年了？对自己儿子不闻不问的？她是当妈的么？” 沈江感觉老婆的话很刺耳，但又觉得很有道理。 他不觉得自己当爹有哪里不称职，至少儿子还养在沈家；倒是何玫，真的几年不露面。 “好了，大过年的说她做什么！走，去你家送节礼去。” 两个人骑上自行车，往陈仪的娘家去。 小沈静被包得严严实实，坐在母亲前面的座位上；沈江要带年货。 “哎，你别说我偏心。你弟弟的对象谈得怎么样了？要是明年结了婚，家里过年怎么挤？要我说，明年就让沈墨去他妈家里过年。” 沈江总觉得陈仪嘴里的“他妈”后面有个“的”，只是她吞音说的很好，给吞掉了，但那个味却还在。 不过老婆说的话好像还真有点道理，儿子去外公外婆家过个年不过分。 但这只能发生在沈墨身上，要是换成让陈仪带着沈静回娘家里过年，他一百个不答应。 到了陈仪娘家，老两口看着外孙女回来，欢喜地上前抱着。 “你大哥老早就念叨着你们，回来好！” 陈仪大哥伸脚踹了一下儿子：“去带你妹妹玩！” 看着妹妹妹夫带回来的年货，他很高兴。 下午的时候，沈墨也抽空回去了一趟；他借了邹经理的自行车，带着猪头、火腿和酒，兴冲冲地往回骑。 尽管外面包了几层报纸，但大家还是能看得出包的是什么，只是想不到里面的白酒是五粮液。 沈墨怕被半路抢了，只挑大路走，到了二叔的宿舍，他把车锁好，高高兴兴地把东西搬上了楼。 楼下的几个街坊看到，好奇地问道：“小墨，哪来的？” “饭店给弄的，我少要点工资，拿这个抵了。眼看要小年了，让我二叔去送个年礼。” “你还真孝顺你二叔！” 几个街坊很羡慕，谁不想要这样一个侄子呢。 沈川下午回来，刚把车锁好，就听到街坊们说沈墨回来了。 “还给你带了一个大猪头！” “这小子还真给弄来了！” 楼下几个人还没来得及说沈墨工资的事情，沈川就蹿了上去。 “可惜可惜，不知道小沈会不会把猪头给退回去。” “小墨！”沈川把门推开，看到侄子正在晒太阳。 “二叔，赶紧把门关上，冷得很。” “你真给我弄了个猪头？” “还有个火腿呢！你瞧瞧，邹姐专门让我从后厨挑的，说我看中哪个就是哪个，我也不会，就挑了个大的。”好不好的沈墨看不懂，但挑个大的至少能多吃两口。 “哎哟，可真好！”沈川围着那个猪头，还有那只火腿，来来回回的看。 “二叔，您再买点糕点什么的，给我婶婶送去。” “不用你交待，我亏了嘴不要紧……不对，有你在我亏不了嘴。今年头一年去给月芳家送年礼，我得慎重。” “我和楼下街坊们说是我用工资抵的，您可别说走嘴了。” 沈川拉了一个小板凳靠着墙坐下，闭着眼睛，舒服地说道：“早晚露馅，哈哈哈哈。” “晚点就晚点吧，我专门等您回来，这就得回去了。” “不吃了饭再回去？” “这不是还没到饭点么？得赶回去多挣一点，要不今晚就得露馅。”沈墨哈哈一笑：“回去再做几张卷子，年后开学总不能拿个白卷给老师看。” 沈川很可惜：“这也太匆忙了。” “我就等着二叔您结婚，那个时候我先饿上两天，使劲吃。” 第72章 去许家 沈川把猪头放在外面，天气冷，夜里会到零下，这个猪头放不坏。 明天下班之后，他再买点其他的东西，一起带过去。 可惜侄子没留下来吃饭，沈川很遗憾。 用搪瓷茶缸煮了个面条，听着小收音机里传来的音乐，看着对面的猪头，沈川嘿嘿傻笑。 月芳应该在等他登门吧？ 这次上门送年礼，沈川感觉会有很多话要聊；但礼物很能拿得出手，侄子差不多帮他置办全了，他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把这些东西给搬过去。 第二天中午休息的时候，沈川专门从厂里出来，去见了许月芳；两个人打了饭，躲在角落里一起吃，旁边的几个熟人看着这两个小年轻笑。 对于男女之事，大家乐见其成，他们会一直谈论并催促当事人，一直到吃喜糖才会告一段落。 司机大哥的饭吃得很快，这会儿已经抽上烟了，他笑眯眯地看着角落的两个人，眼里是大姨夫的笑。 “小沈，要送年礼了吧？准备得怎么样啦？” 沈川还是有点不好意思：“阿哥，准备好了，今晚送过去。” 司机大哥很感兴趣地说道：“哟，今晚啊？月芳家里可要好好准备一下，新女婿头一次登门，要重视起来。” 许月芳的脸红了红，有了几分羞涩；平日里在车上售票的时候，她是一副精明干练的样子。 “阿哥，你抽烟……” 司机大哥大笑，许月芳难得有这种说话吐不出几个字的时候。 两个人关系进展得很顺利，明年去领证没有什么问题，司机大哥很乐观，仿佛喜糖已经摆在面前。 “晚上去你家，我侄子寒假在花园路做生活，托饭店给弄了只大猪头，晚上我给带过去，东西有点多，你来帮我一起拿。”沈川朝司机大哥笑了笑，低声同许月芳说道。 “嗯，下午我骑自行车去。”许月芳被司机大哥说得脸有点红，声音也低了不少。 偏偏司机大哥不肯放过她：“月芳，回去让家里多准备几个好菜。” “哎哟阿哥，我晓得的。”许月芳回了他一句，声音里有着小姑娘特有的无奈。 一群人笑了起来，很开心。 下午的时候，许月芳先回家交待了一下，又骑着自行车去找了沈川。 楼下的街坊们看到她，都笑着上前搭话。 “还有个火腿？”许月芳不敢置信，这可是好东西。 “我侄子给弄来的。他可不是只会学习，也会生活。”沈川把猪头和火腿放在自行车后面，又把酒和糕点放在许月芳的后座，用绳子绑结实，试了试：“嗯，不会掉下来，咱们走吧。” “等一下。”许月芳看到沈川的左边领子好像没有翻过来，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走吧。” 沈川便笑。 两个人一起骑着自行车往前走，好似冬天的风也没有那么冷了。 “你侄子那么厉害？这都能弄到？”许月芳很好奇了，她只知道沈川这个侄子的成绩很好，这次期末又是第一。 “我侄子的本事大着呢，后面你就知道了。” “还学会卖关子了。”许月芳心情非常好，她知道沈墨同沈川一起生活，这个小小的少年很懂事，懂事得让她心疼。 为了二叔的婚事，这个侄子主动去花园路做生活，不肯住在二叔的宿舍；明年高中，沈墨一定会主动住校。 全校第一啊，许月芳觉得这个侄子是真好，人懂事，前途也是能看到的好，纵然寒暑假过来同他们挤一挤，她也是愿意的——一年下来，总会有亲戚在家里住几天的。 至于沈川的大哥，她看不上；娶了新老婆，就能忘了旧儿子。 两个人没有提这个不愉快的事情，蹬着自行车，高高兴兴地去了许家。 许家人下午就开始忙碌，做了一桌好菜招待沈川。 当沈川同许月芳到达的时候，受到了许家人的热情招待，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沈川感觉明年可以考虑让两家的长辈先见一见，把结婚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晚上回去之后，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虽然喝了一些酒，但大脑却更加兴奋。 明年……嘿嘿嘿……明年……赶快到来吧。 日子一天天往前，过年的氛围越来越浓了。 虽然一直留在饭店里，但沈墨也能感觉到这种气氛。 好多服务员开始聊各自家庭的习惯，等着过年回去。 最远的人不过是姑苏和静海，或者南方一点的四明，乘汽车半天就能到。 毕竟除夕是没有人出来吃饭的，邹经理开始让会计给大家算工资了，年底比较忙，还有点奖金：“明年早点回来，年前那群老板还要谈生意的，有钞票赚的。” 大堂和后厨的人员去找会计，邹经理问沈墨道：“年底了，你要取点钱回去过年不啦？” “我……先不取了吧，口袋里还有一些，够过到开学了，开学之前我再取一些交学杂费和住宿费。对了邹姐，你帮我把钱准备着，年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可能要用到。” “用到大钱？”邹经理好奇道：“家里出什么事情了？” “年后可能会有人出国卖房子，我想给家里买一套。” “哦哟，小伙子不得了！都想到这个事情上面了。”邹经理没想到沈墨竟然开始惦记房子了，但好像又没有哪里不对。 沪海的住房很紧张，好多家庭都只能挤在一个小小的房子里。 “二叔年后要结婚，总要有个像样的地方，对吧？” 沈墨的说法更加验证了邹经理的想法，她说道：“不错不错，你二叔对你是蛮好，房子嘛，先让二叔用用也是可以的；你放心好了，阿姐给你准备着，不敢说随时能有，但你提前一个星期说，阿姐肯定能给你凑到一万块。” 纵然是她，也没想到这个房子不是只给沈川用用，而是要给沈川 除夕之前，沈墨去做了六次翻译，把在红枫叶的存款重新拉升到了九千块。 在回学校之前，邹经理感觉沈墨不会就真的没事情做，他在红枫叶的钱一定能突破五位数。 “马上过年了，想带点什么回去？阿姐给你预备。” 沈墨摇摇头：“家里准备好了，不用再带了。等二叔什么时候需要，我再来找邹姐。” 他不打算带什么回去，带回去也没人念他的好。 第73章 手写的 腊月二十九，客人稀疏，沈墨没有回去，留在红枫叶里做服务员，他端着盘子走菜，干得热火朝天。 “小沈，屈才了，你可以早点回去的。” “回去也是闲着，家里地方小，还不如在这里帮个忙，对不啦邹姐？” 老房子的地方确实不大，明年二叔结婚，过年的时候就不会有沈墨落脚的地方了。 但沈墨不担心，明年他就不想回去过年了。 忙活了一个晚上，沈墨回到自己的小屋，把寒假老师发的试卷给做了两张；端完盘子之后，学习似乎更加有动力了。 就好比几十年后，有的学生不想学习，会有家长让他们去工地搬砖，送外卖，进厂，让他们体验劳动的辛苦，再让他们回学校。 有的人觉得干活挺好，他们喜欢干，回去也没有什么动力念书；但有的人吃不了这种体力上的苦，只好回去多用功。 沈墨属于后者，吃不了体力上的苦，只能借这种劳动上的辛苦给自己的学习上点动力。 但也只能再留一个晚上，明天早上邹经理这些本地人都要回去过年。 沈墨没好意思睡懒觉，第二天一早起来，把自己的卷子带走；他会有好几天的空闲，正好把作业赶一赶。 “邹姐，年后什么时候营业？”沈墨开始想回来住的事情了。 “你可以初三的时候过来，说不定会有点什么活。” “嗯。”初三挺好，能给二叔多留点时间谈恋爱。 沈墨先去了二叔的宿舍，除了自己的寒假试卷之外，别的都没有带。 到了这边，先看到了刘玉林；这小子哈着气跺着脚躲在避风的地方，见到沈墨就像见到了亲大哥。 “你可算出现了，想死我了！” “你要是想我，就去花园路看看我啊。” “那算了！那边的消费那么贵，我可不敢去！”刘玉林搓着手：“那个，寒假的试卷做了多少了？借我参考参考。” 沈墨一下子就想到了放假时候王浩那夸张的声音“哦哟，他说参考”！ “没问题！有的答案不一定对，你多留意一下。” “你的还能不对？葛二叔都说了，你的数学卷子可以当标准答案了。” 葛群的确说过这话，最让葛群满意的是沈墨的答题格式非常规范，看着非常舒服。 沈墨从包里拿出做好的卷子，给了刘玉林：“我怕大伟全抄了，专门做错了几题。”不让刘玉林抄是不可能的，但要想办法让他少抄一点。 “你可真行！”刘玉林抓过卷子，先看了一下，感觉做得挺好：“你不会蒙我吧？” “你看看就知道了，有明显的错误。”其实没有，沈墨故意骗他。 刘玉林将信将疑，他原本还想算着抄的，现在他有点不敢了。 沈墨拍了一下他的胳膊，笑道：“答题你参考一下，小题目自己做一做。” “真是不想做啊……”刘玉林小声嘀咕着，却看到爸妈出来了，暗道要糟。 果然，刘开阳看到沈墨，马上换了张笑脸。 “小墨！回来了？”他到了两个少年身前，忍住给儿子一巴掌的冲动：“以后多和人家一起玩，我看啊，明年你也住校好了。” 关雪梅很赞同：“我看可以。趁着还没开学，咱们研究研究，让这小子长长记性。”她伸手拧了一下儿子的耳朵，刘玉林一脸郁闷。 拧完儿子的耳朵，关雪梅马上对沈墨换了一张笑脸：“好羡慕你二叔，明年中考之后，小沈能神气一个暑假。” “恐怕不止，明年小沈要结婚的，能神气更久。” 夫妻两个招呼小女儿快些，他们也要回去过年了；但走远了才说道：“明年小沈结婚，小墨住哪儿？” “今年过年还不把这个事情解决了？难道让小墨睡大街？” “真愁人。哎，玉林，回学校可不能和小墨说这个话，让他好好学习，耽误了中考可不行。” 刘玉林的心很大：“沈墨中考一定能考上重点高中，那个时候还要发愁？”他的想法比较简单，认为沈墨一旦考上永兴一中，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沈墨有出息，他爸妈会抢这个儿子的。 沈墨上了楼，和二叔汇合。 “吃饭了么？”叔侄两个一起问道，又一起笑道：“吃过了。” “走吧，咱们也回去吧。”笑完之后沈川就开始发愁：“二叔知道你不想回去，但没办法，过年总要回去一趟。” “二叔，明天初一，我想回你宿舍这边看书做题。” “行。” “初三我就回红枫叶做生活。” 沈川很心疼侄子：“你才多大，不要把自己给弄得这么辛苦。钞票嘛，你已经赚了很多了，十年也花不完。” “总不好真的躺着，有点事情做心里踏实。” 叔侄两个没有带什么东西，上了自行车回了老房子。 路程不远，沈墨的情绪在路上下降得很快，沈川虽然在骑车，但好似知道侄子心中所想：“担心什么啦？晚上还是咱们两个睡一个被窝，不用多想。” 到了老房子，这边好似很热闹，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汪霞屏和沈柏寒逗小孙女的声音。 “囡囡，这个要不要，来来来，亲爷爷一下，哎哟，真乖！” 沈川把门打开，画面定格，室内的人笑容也定格在脸上。 “我们回来了！来来来，给你们看个好东西！” 汪霞屏板着脸：“你能有什么好东西啦？” “不是我的，是小墨的！你们不晓得吧？小墨期中期末两次考试都是全校第一。” 沈川从兜里摸出沈墨手写的成绩，递给了汪霞屏：“妈，你看嘛！大哥，你也来看看呀。” 第一？全校第一？沈江不太相信。 在滇南的时候，儿子也没考过第一，甚至没考过班级前十。 陈仪更不信，第一哪有那么好考？ 夫妻两个往汪霞屏手里一看，竟然还是手写的。 陈仪没忍住笑了：“老沈，你儿子出息了。还考了四个满分，厉害，真厉害！不愧是你的儿子。” 沈江的脸憋得通红，手写的单子，二弟真不嫌丢人，这都能往外拿。 第74章 做人要知趣 沈川莫名其妙：“手写的怎么了？谁的成绩不是抄下来的？你当教育局和学校真能给打印出来往下发？” 陈仪忍住笑，忍得很辛苦：“小墨，你出息了啊，四门课满分，总分490，你考了480，不错，比你爸强多了。” 沈墨也笑，二叔说实话没有人信啊。 他又加了一把火：“阿姨，我在花园路做生活，赚了一万多，明年要给我二叔买房子。” 陈仪愣了一下，她这次没有笑，而是担忧地对沈江说道：“要不……带你儿子去看看吧……虽然不是我生的，但这样……总归不太好。” 虽然她没有笑，但沈江能听出来她幸灾乐祸的声调。 刚才他想动手打沈墨一顿，但听到沈墨说他挣了一万多，他不敢打了——可能真被陈仪说中了。 他忽然看到陈仪已经悄悄到了女儿那边，不动声色地隔开了儿子。 “小墨，是不是没考好？没考好不要紧，户口不是落下了么？不用回滇南了……” 陈仪抱着小沈静，刻薄地说道：“老江，你还年轻，别提什么接班不接班的事！今天除夕，别弄得全家不高兴。” 沈江便不敢提。 沈墨忽然笑了一下：“是的，我这次没考好，骗我二叔的。” 沈江扬起手就要打，沈川一把拦住：“大哥！” 陈仪的笑容又恢复了：“老江，刚刚我怎么说的？今天除夕，别弄的全家不高兴。孩子大了，你还能再打？” 沈江瞪着沈墨：“明年中考之后，你趁早找个学徒干干，别在你二叔那吃闲饭！今天要不是除夕，你躲不过去。” 汪霞屏和沈柏寒看沈墨的眼神很冷淡，在他们眼里，沈墨是一个会撒谎的人了。 沈川很着急，他手里拿着成绩：“哎，你们怎么不信啊……” 沈墨拉住了他：“二叔，二叔……挺好的。明天我先回你那边做试卷。” “不是这样的啊……”沈川很痛苦，侄子有出息了，没人信，这和他想象中的场面不一样啊，明明应该是阖家欢乐夸奖侄子的呀。 “二叔，不用解释了，这样真的挺好的。” 今晚除夕，被沈墨的成绩给打了岔，但陈仪的心情明显很好；她不希望沈墨有出息，她只希望自己生的小沈静能有出息，最好是在将来过上好的生活，把沈墨这个便宜大哥给甩得远远的。 除夕夜的饭菜不错，沈川却觉得没什么滋味，瞥了一眼侄子，侄子的胃口好像不错。 “小川，年前去月芳那边了吧？人家怎么说？” “人家对我挺满意的，再过段时间，我觉得两边的长辈可以见一见，聊一聊了。” “好，好！”沈柏寒很高兴，家里总算有了好消息，这个总不会是假的了。 汪霞屏终于留意到了不一样的地方：“小川，你的手表？” 桌子下面，沈墨伸脚踩了一下二叔，沈川知道侄子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便说道：“省钱买的，没有这个不行，找对象也要有点东西傍身。” 沈江很感兴趣：“我看看。” 他拉过沈川的手，仔细看了一下，点头道：“不错，挺好的。” 正经的沪海手表，不是很贵，但也是普通工人的天花板了。 沈墨一声不吭，只管往嘴里招呼；旁边的陈仪在哄小沈静吃饭：“来来来，吃块鱼，年年有鱼。” 小沈静不喜欢吃鱼，一定要吃烤麸。 陈仪无奈地把鱼放下，说道：“年年有鱼……真是多了块鱼。” 小沈静不懂，依旧要吃烤麸；沈墨懂，陈仪是嫌他碍事。 吃完除夕的饭，沈墨便说道：“我还有卷子要做，先回房间了。” 一直都是他和二叔沈川挤，今夜应该是他在老房子跨年的最后一夜了，明年就算没有房子，没有红枫叶可以待，他也要回二叔的宿舍睡。 这个小小的房间，狭小得只能放一下一张小床，叔侄两个甚至不能睡在一头，但就这么一张小床，让叔侄两个挤了许多年。 “小墨，你别灰心，你爸迟早能知道你出息的。” “二叔，没事的，这样真的挺好。明年让奶奶把床换大一些，你要带婶婶回来的。” “你还担心我……”沈川忧愁道：“你怎么办啦？” “我？明年肯定要给你买房子的，我回你房子里睡呀。明年高中，学习紧张，大家都在这里守岁，我可以安静学习，蛮好。” 外面的陈仪哄着女儿，小沈静熬不住，眼皮打架，睡得迷迷糊糊；陈仪把她交给沈江：“我去看看小墨去。” “你去看他做什么？” “抱好静静。”陈仪说话不容置疑，转身去敲了门。 沈川一开门，看到是她：“嫂子，是找我？” “找小墨，小川，我和小墨说会话，你先出去坐一会。” “二叔，你先出去坐吧，我和阿姨聊一会。” 陈仪笑着把沈川送出去，坐在床边，看着沈墨；这小子面前还摆了张试卷，装模作样的。 “小墨，你是大孩子了，明年就初中毕业。初中毕业，可以做很多事的。你二叔带着你那么多年，总算谈了个对象，顺利的话明年就结婚了，那你说，明年咱们家还怎么挤？” “阿姨，我特别佩服您的一句话。” “什么话？” “除夕夜，不能弄得全家不高兴。”沈墨说话连声颤都没有，四平八稳，仿佛主角不是他：“所以啊，你刚才在饭桌上说的那个多了块鱼特别有道理。做人要知趣的，对不啦？明年我吃完饭就回二叔的宿舍睡，您觉得怎么样？” 轮到陈仪意外了：“小墨，你好像真长大了。” “话没说完。”沈墨笑眯眯的：“阿姨，做人要知趣，往后可能我找到事情做了，就不回来了，您怎么说？” “小墨，阿姨说错话了，你不是好像长大了，是真的长大了！你说的对，做人要知趣！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阿姨绝对不会打扰。” “你得管住我爸才行，他万一偷偷给我塞钱，怎么办？”沈墨提醒道。 陈仪笑道：“他给过你钱么？小墨，做人要知趣，更不能自作多情。” “也对，阿姨，是我想多了。明天一早，我给大家拜完年就先回二叔的宿舍。” 第75章 把话说清楚 其余几个人在外面，假装哄着小沈静睡觉，耳朵却都竖起来，留意里面的动静。 还好，没有吵闹声传出来，更没有动手的声响，这让他们的心稍微踏实了一些。 陈仪从房间里出来，脸上笑盈盈的。 “你和小墨说了什么？”沈江很紧张，他是对儿子不闻不问，但不想让家里吵起来。 陈仪看了一下女儿，小沈静的眼睫毛一颤一颤的，想睡又想同大家一起熬的样子。 “妈妈……”她嘴里发出小小的动静，身子扭了一下，沈江连忙小心哄道：“乖囡囡，睡吧，睡吧。” “到底是长大了，懂事了。把囡囡放里面床上吧。” 夫妻两个小心地把女儿送到床上，从房间里出来，沈江的声音才敢稍微大一些。 “刚刚说什么了？” “说什么？我让小墨好好学习，还能说什么？他到底是长大了，说明天一早拜年之后，就回小川的宿舍学习去。” 隔音不是很好，沈墨在房间里能听到。 他干脆从房间里走出来，这些话本来想明天早上说的，但看来陈仪没有隔夜的打算——这样也好。 看着他出来，一群人的心又提了起来，最淡定的反而是陈仪。 “阿姨说的没错，明天一早我就回二叔的宿舍学习。” 陈仪两手一摊，很是自然又带着几分无奈：“你们看，我没乱讲吧。” “阿姨，话不能说一半，对不啦？正好大家都在，索性都说了好了。” “小墨，做人要讲良心，阿姨我逼过你没有？” “没有！”沈墨很淡定地看着众人，老爹沈江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明年二叔是要结婚的，家里就这么点地方，怎么挤？”沈墨提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这个问题就连沈川都不能给出满意的回答。 沈江更给不出来，他一直躲，终于到了躲不过去的时候。 “所以明年除夕晚饭之后，我就回二叔那边。” 陈仪笑盈盈地说道：“小墨，你二叔对你那么好，将来可不能不孝顺他。” “这是自然，二叔多我一个人孝敬不多；只是，阿姨你和我爸，要靠静静孝敬了。” 沈江刚要张嘴，陈仪瞪了他一眼：“这是自然。”沈墨不是她的儿子，孝敬不到她头上，她也不做这种奢望，干脆抛开——连沈江的那一份也抛开；夫妻本是一体，待遇是要一样的。 比如沈墨，沈江和前妻何玫说不要就两个人都不要；那么沈墨的这份孝敬，两个人也都不能要。 没有一个人问沈墨将来要怎么过，沈川知道侄子的能耐，他是放心的，但其他几个人就是在躲避。 汪霞屏和沈柏寒也没指望大孙子的孝敬——他们有两个儿子，这个事情轮不到孙辈。 沈川的心中很痛苦，他想看到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在一起，但这个事情他幻想了很多年，却始终只是幻想。 沈江心里忽然一空，儿子没了……但有个地方却又一松，麻烦没了。 陈仪甚至没有提让沈墨以后多来看看妹妹的话，她不想同沈墨有太多的联系。 “好了，户口你二叔都帮你落下来了，等你将来说了对象结了婚，户口可要迁走。”陈仪提醒了一句。 沈墨回道：“没有对象就不能迁走了？阿姨你也太小看我了。” 陈仪笑道：“对对对，是阿姨不对。” 整个房间里，只有沈墨和陈仪最为放松，两个人都认为了结了最大的麻烦。 “好了好了，让小墨回去学习吧。”汪霞屏出来打圆场了，她也觉得事情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只有沈川知道，刚刚侄子和他同大家说了最大的实话，但没有人愿意相信，侄子肯定是失望灰心了。 沈柏寒把香烟拿出，想了想，没有抽，又放了回去：“都回房间吧，今天早些睡，明天还要早起。” 沈墨率先回去，沈川跟在他后面进了小房间。 “小墨……” “二叔，几年之后可能花园路的饭店除夕也要营业，真有那个时候，我就不回来过年了。但我一定会去看你和婶婶的。” 最多再坚持三年，等考上大学之后，沈墨就能把户口给迁走了；等到户口迁走，他就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沈川叹着气，不知道要怎么办。 “二叔，明年要买房子的，邹姐替我算了一下，年后还有几个活，我能成为万元户。你就放心地看房子，把钞票花光也没关系，暑假我还能再赚。” “这不是钞票的事情……” “二叔，其实吧，这就是钞票的事情……等你的房子弄好了，估计……算了，你就说是送礼跑出来的吧。”沈墨还想安稳把高中上完。 沈川默默地坐着，沈墨手上不停，迅速做完一张卷子，又把卷子拿给沈川看。 “二叔，你看，怎么样？” 沈川苦笑道：“你二叔已经看不懂了，睡吧，不要太累了。”他觉得这个家快要散了。 隔壁房间，陈仪和沈江没有这个想法，他们觉得这个家总算像个家了。 “老沈，今天我才算能高看你儿子一眼！这话不假的，是真的高看。” 沈江冷哼一声：“你这么挤兑他，他又是一个大孩子，能受得了？” “那也没见你这个当爸爸的做些什么。”看着沈江要发火，陈仪连忙转了话风，大好的局面可不能被她打碎：“但这也不能怪你，你前面那位做得更过分！凭什么儿子丢给你一个人带？” 提起何玫，沈江的气更不顺了。 “这么多年了，她都没来看过小墨一次！”沈江的气又顺了许多，同何玫相比，他这个爸爸做得好像要好很多。 “睡吧，明天一早小墨就要回小川那边了，你得给他个笑脸。” 沈江犹豫了一下：“我给他点钱吧。” “你敢！”陈仪咬着牙，低声吼道：“刚才小墨还问我，要是你给他钱我怎么看。还是那句话，小墨要是需要钱，让他找他亲妈要去！” “压岁钱……”沈江争辩道。 陈仪嗤笑道：“哟，现在想起来了？前几年也没见你给呀。” 第76章 住校的人多了 夜幕降临，零星的烟花爆竹响起，让人睡不踏实。 沈墨和沈川各睡在床的一头，相互说对方的脚臭。 睡了一夜，沈墨起床，给大家拜了年。 小沈静也起了床，她睡得很足，精神很好。 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有些陌生的人，她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爷爷奶奶家——沈墨的名字没有出现过在她耳朵里，陈仪从不让沈江在家里提起，更不愿意让女儿知道。 没有压岁钱，沈江没有给，爷爷奶奶也没有给；沈川同样没有给，他不需要给。 早饭之后，沈墨抓起书包，对大家说道：“我回二叔那边学习了，不回来吃饭了。”二叔的宿舍里还有点米面腐乳，够他撑到初三，初三一到，他就回花园路。 “路上慢点，注意安全。”这个时候一家人倒是对他很关心。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沈墨挎着书包出了门。 房门被关上，里面的世界立刻不一样了。 沈柏寒和汪霞屏立刻拿出压岁钱交给小沈静：“来来来，爷爷奶奶给的。小川，你是做二叔的，你的压岁钱呢？” “小墨都没有……” “小墨多大？囡囡多大？你心里拎拎清楚好吧？” 沈川无奈，摸出了两元的纸钞，放到了小沈静的手里：“二叔给的，收好了，别给你爸妈。” 陈仪飞快地从女儿手里拿过来：“她懂什么，我先给她收着。” 小沈静一脸莫名其妙，看着手里多了个东西，又少了个东西；只是那张纸好像挺漂亮。 看着她一脸懵的样子，大家开心地笑了起来。 沈墨回了二叔的宿舍，里面清冷地很。 他先把炉子发着，又把水壶放了上去，房间里的温度上来了。 往床上躺了一下，想了想，把小收音机打开，让屋里有了点动静；躺了几分钟，又站起来，往阳台上吹了吹风。 他使劲搓了搓脸，好了，不能再闲着了。 试卷拿出来，又做了一张。 临近中午，沈墨煮了一搪瓷茶缸的面条，就着一点腐乳，把午饭对付了过去，接着做题。 连续两天，他都是这么简单地过，趁着还没去花园路，他要把老师发的卷子做完，这两天的晚上也熬了一下。 对他来说，这个试卷的难度不大，就像完成普通的工作一样。 初三上午，沈墨便出现在了邹经理的面前，一身轻松。 “哦哟，小沈，来得这么早？”邹经理带着几个人在打扫卫生，准备随时营业。 沈墨挽了挽袖子，加入人群：“邹姐，菜市场能买到菜的吧？”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咱们这是哪里？是沪海！大街上都能捡到钞票的地方！那钞票从哪里来？人总要出来才能有的捡的吧？” “真的假的？” “真的！”邹经理笑眯眯地说道：“今天中午老吴先露一手给大家尝尝，晚上就会有客人。” 沈墨心道，不知道我能不能有业务。 邹经理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小沈，听到不啦？晚上有客人，新美包厢。” “啊？他们不放假的么？” “干个体户还想放假，钞票不要了？你初六回学校的对吧？初六晚自习，阿姐没记错吧？” “对的。” “那刚好呀！初四到初六，连续三天都要出去的，后面我再找明阳。” “谢谢邹姐。” “哎哟谢什么啦，我们也没少赚的。” 中午的时候，老吴给大家做了工作餐。新年第一餐，肉量比往常多了一些，大家聚在一起，吃得兴高采烈。 沈墨连着几天都是挂面和腐乳，终于吃到正经菜了，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米饭都比往常多吃了半碗。 “小沈，你寒假作业做完了吧？” “做完了！这几天没敢闲着。” “厉害！”几个服务员很佩服，到底是能赚大钱的人，他们当年哪有这么自觉，不到最后一天想不起来；更有甚者，是在开学前一天的晚自习上狂补。 晚上客人不多，新美包厢坐了人，几个中年老板过来吃饭，离开之后，沈墨立刻开始准备明天的工作。 连续三天，沈墨都在外面跑，他成功地把在红枫叶的存款拉升到了一万块以上。 初六中午回来，邹经理笑眯眯地给他把账目算清楚。 “一万零三百多，这次取走多少？” “五十！”五十块就足够沈墨在学校活得很滋润了。 “今晚就回学校上晚自习，实在早了点。阿姐让老吴给你做了两个菜，等下带回去。”邹经理给沈墨取了五十块钱，让他先收好。 沈墨带着两个菜和一瓶酒回去，二叔也要上班了，叔侄两个一起吃了晚饭，沈墨便回了学校。 陈旧的建筑，陈旧的桌椅散发出学校独有的味道，这种味道很上头，沈墨尤其喜欢，可能是在学校的生活比较纯粹，没有外面的那么复杂的纷扰。 “沈墨，今年还住校的吧？”李大伟坐在沈墨身旁，开始抄卷子；寒假的时候他把简单的小题给做了，难度大的便等着今晚。 “住的。” “不对啊，你卷子少了好几张……” “在刘玉林那边。” “那行，我先留给他，这节晚自习之后和他换。” 刘玉林想着早点过来换的，但被王浩给截住了：“让我参考参考……” “哦哟……” 王浩立刻堵住他的嘴：“喊什么啦！” 刘玉林笑道：“放假前你是怎么和李大伟还有我说的？这会现原形了吧？” “等到中考咱们见真章！”王浩的嘴很硬，刘玉林只是笑：“这个学期我也住校。” 家里爸妈商量了一个寒假，决定让刘玉林住校，把走路的时间省下来，能多学一点是一点。 王浩手上的力气少了好几分：“啊？你也住校？” 上个学期他就听说了，住校的几个同学都会学习到教室熄灯，他心里开始着急。 第一节晚自习之后，他又得到了另外一个震惊的消息，何竹青也要住校。 班主任还没来统计呢，住校的学生多了好几个，现在大家才开始真正感觉到升学的压力。 第77章 第四节晚自习 第一天晚自习，袁莉进班看了一下，倒是还算安静，她挺满意的。 但她没想到有些学生的作业没有完成，现在正在拼命赶。 到了讲台上，她清了清嗓子：“看着大家这么认真，本来我不该打扰的。但头一天嘛，还是要交待一些相关的事情的。过几天正式开学，学杂费都要交了，还有，这学期要住宿的同学，先去王浩那报名，王浩，明天把名单交给我！好了，沈墨，你出来一下。” 沈墨刚忙从座位上起来，到了外面的走廊；教室里有了小声的议论，纷纷猜测班主任找沈墨是做什么的。 “老师。”在袁莉面前，沈墨表现得很老实，他要给予这个老师最大的尊重。 袁莉对自己的这个学生越看越顺眼：“寒假的时候，张主任去找了永兴一中的领导，要来了一个很好的政策。今年中考，永兴一中录取学生的前十名中，学杂费全免。之后的高二高三，看这些学生自己的本事，成绩不能下滑，保持年级前十，学杂费继续免。沈墨，你不能放松啊。” 沈墨很想同袁莉说他不需要，但他看到了袁莉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鼓励，有期待，还有极大的肯定。 “老师，我不会让您失望的。”他又给袁莉鞠了一个躬。 “老师相信你。”袁莉脸上浮现微笑：“寒假过得怎么样？” “去花园路做生活，赚了一些钞票，足够使用，老师您不用担心。今年中考，我一定能进入永兴一中的前十。” “回去学习吧，遇到任何困难，都要记得同老师说。” “谢谢老师，我暂时还不用。” 袁莉目送沈墨回去，脸上的笑容始终存在；少年有少年的傲气，她很欣赏，这种傲气可以支撑沈墨走很远。 第一节晚自习刚结束，来找王浩报名住宿的同学比上学期多了将近十个。 王浩自己都慌了，幸好名单是明天由他提交给班主任，他在琢磨要不要跟着一起住宿。 别的不说，和这群人一起学习至少会让自己心安一些；王浩丝毫不怀疑这里面有和他一样想法的人。 “一起好了呀！大伟，你住不住？” 晚上放学的时候，刘玉林来了劲，一个劲地劝说王浩一起住校，还撺掇李大伟。 李大伟不肯，他和沈墨坐一起只是不想太卷，而且他发现跟沈墨坐同桌有一个很大的好处，那就是几个老师好久没有找过他回答问题了，他低调安静，不去捣乱，不去出风头，享受最后的中学时光。 “我算了，晚上回家我还能洗洗脸洗洗脚，舒服的。” 在学校也可以，锅炉那边有热水可以打，只是没有在家里舒服。 王浩没给回答，回家商量了一下，第二天回来交名单的时候，他把自己的名字添了上去。 袁莉看着名单，点头道：“还不错，都知道紧张了。哟，你也住校了？挺好，你是班长，看着这群住校的男生，别让他们在宿舍捣乱，每天早点睡。” 王浩就没想到自己还能摊到这么一个差事，他还幻想着自己成绩不好班主任能把他的班长给撤了，但现在看来要一直干到毕业了。 其他几个班级也有许多学生要求住校，他们要抓住最后一个学期的时间冲一冲，多努力一分，就能多收获一分；搏一搏，没学上可以上普通高中，区重点变市重点。 空着的宿舍被收拾出来，安排这些学生住了进去。 初三最后一个学期的紧张气氛被拉满，每天这些住校的同学都会学到九点多熄灯，再回宿舍打着手电去洗漱。 现在晚自习也不用袁莉专门盯着了，每次从窗外往里面看，都是认真看书的样子。 李大伟也不敢再玩，他总要拿到初中毕业证的，五月份的毕业会考一定要通过。 沈墨学有余力，他一直保持着最强大领先优势；一班的王革汤伍紫已经不太指望能考到年级组第一了，他们给自己定的目标是同沈墨的差距缩小到10分以内。 第四节晚自习，这个说法不知道是谁先提出来的，迅速被住校生叫响，又传到了四个毕业班的班主任耳朵里。 袁莉尤其得意，她专门在“第四节晚自习”来看过，几个班的尖子生会跑到二班来学习，偶尔会有人来问沈墨题目，沈墨来者不拒，一一解答。 王浩和刘玉林不太理解，私下里问沈墨：“你帮他们做什么啦？距离中考可没几个月了，万一你被他们超过……” 沈墨笑道：“不会的，教会了他们，我也巩固了一下。再说了，我的对手可不单单是他们，是整个沪海的初三同学们。” 坐在前排的何竹青听到了，好像老师们也说过类似的话；但她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沈墨好像从来没有找别的同学问过题目，连老师都没有问过。 自打住校，她算领教了这群男生的卷；第三节晚自习的下课铃声一响，好多走读生欢乐地起身回家，沈墨和张玉华徐启民他们只是简单地上个厕所，或者干脆不动，就坐在座位上看书。 更让她郁闷的是，新学期排位置之后，周洁坐得离她远了许多。 王浩在统计住校同学名单的时候，她还专门去找周洁问了一下。 “你不住校？” “我不住校。”周洁心道，既然你住校了，那我就不住了；她不是很犯愁，她甚至不理解王浩为什么要住校，演这一个学期能干啥？到最后不是要和她一样找关系么？ 何竹青还不知道她叫周洁“洋子”把周洁叫得郁闷了，她劝了好久，周洁就是不肯答应，在新排座位的时候，挑了张玉华前面坐。 现在到“第四节”晚自习的时候，沈墨周围会长出一圈其他班的尖子生。 其余几个班的班主任也过来看了一下，面对袁莉的时候几乎没有脾气。 “阿姐，下一届毕业班，你总不能再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哦哟，大方一点好不啦！”袁莉看着里面用功的学生，笑眯眯地说道：“你们不觉得今年咱们学校会考得很好么？” 第78章 会考 天气渐暖，草长莺飞，转眼第二学期的期中考试结束。 沈墨依旧稳居年级组第一，王革再次拿到了第二，同沈墨的差距依旧在10分以上。 这让其他的尖子生很是丧气，明明已经很努力了，眼看着都能够到王革了，凭空杀出一个沈墨，直接同大家拉开档次。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很看好沈墨，这是一个略偏理科的学生，在将来一定能考上震旦大学。 全国的重点大学有很多，但在沪海人的心里，震旦始终是排名第一；最近几年在外省的录取分数也在佐证他们的想法，震旦的录取分数经常能排到第一。 袁莉高兴地同几个老师闲聊，铃声一响，她赶忙起来，自责又自得地说道：“聊天聊到辰光都忘记了……要去教室了……走啦走啦。” 这节课是音乐课，自从进了第二学期，所有的音乐美术还有体育都只停留在纸面上，为文化课让路，其余几科的老师每天都在为这些空闲的时间争抢。 五月马上要到了，毕业班的事情很多，要准备中考，志愿填报，体检等相关事宜，袁莉能像今天这样聊天的时候不多。 到了教室里，袁莉先扫视了一下班级，让班级里的动静小下来，先批评了一番：“什么时候啦？五月好不啦？还玩！” 李大伟很委屈，他低着头小声对沈墨说道：“天地良心，我最近都开始用功了……不对，这才四月，还差好几天才能到五月……” “班主任在找粉笔头了。”沈墨低声回了他一句，李大伟立刻坐端正。 “我看看，咱们班报中专和技校的有好几个同学，现在还没报上去，想反悔去报高中还来得及。同样，想改报中专和技校的同学也可以改……另外，报考中专技校的体检标准也更严格一些，体检只能靠自己，不要作弊……五月份要毕业会考，这个要重视起来，没有毕业证，当兵都去不了……” 袁莉絮絮叨叨地说着，生怕讲台下面的学生走神听不到，因此一直威严地扫视着后排几个重点关注的学生。 “还有最后两个月的时间，再累也就这两个月了，大家一定要坚持下去。天气渐渐热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老实一点，不要感冒着凉……” 说完之后，袁莉把本子在讲台上磕了一下：“好了，看书吧。” 李大伟松了口气，小声说道：“怎么感觉没几天了呢……” 话音未落，数学老师葛群抱着试卷进来了。 “咱们做一做去年毕业会考的题目，让你们感受一下。” 办公室里，物理老师冯晓峰正在郁闷：“我就晚了一步，一抬头，葛老师不见了！” “你晚自习去好不啦？” “晚自习……那是我本来就要去的。”冯晓峰觉得很亏。 办公室里一群老师都在笑，化学老师吴刚说道：“冯老师，第二节晚自习我要一下，先提前和你说了，你别抢错了。” “我答应你了，但其他老师抢了我没办法啊。” “那我也叫你一声舅舅，行了吧？” 办公室的人笑得更欢乐了。 五月中，会考举行；这种毕业考试可以在自己的学校考，但比期中期末这种大考要规范很多，初一初二的学生放了假。 开考之前，袁莉反复叮嘱着注意事项。 “不要以为是会考就不重视，前面几届有人不重视，结果考砸了，阴沟里翻船的事情不能在咱们班上演……王浩，把准考证发下去。再说一遍，不准作弊！这种考试作弊被抓的代价是什么啦？是不能参加中考！考试之前，把抽屉里好好检查一下，要是有什么纸张书本，都要第一时间和监考老师报告……” 王浩手里拿着准考证，一张一张往下发。 “不是，这种考试你也能是第一考场？”王浩把准考证发给沈墨，很是无语。 沈墨看了一下，果然是第一考场，但这次周围的人就不是王革汤伍紫他们了，可能会有不太熟悉的面孔出现。 “会考结束之后，咱们拍毕业照！”停顿了一下，袁莉接着说道：“没有通过会考的同学，也来拍。” 道理不用再讲了，眼看这群学生都要毕业了，能讲得通的，早就认真学习了。 “再说一遍，不许作弊！会考考不好，来拍毕业照，大家留个纪念！作弊被抓，立刻从班里滚出去，我没有这种学生！” 王浩有些担心：“老师，要是有人准考证丢了怎么办？” “很好！班长提出了一个非常好的问题！准考证丢了怎么办？”袁莉看着班级里的学生，缓缓说道：“告诉你们，没有办法！这个东西丢了，你们就毕不了业，更是失去了中考的资格！任何人不要怀有侥幸心理，以为学校还能给补，没有了！丑话说在前面，我等着看谁来找我哭哭啼啼！更不怕告诉你们，每年都会有几个这样的学生，我希望今年没有我们班的。” 其实还是有办法的，班主任和学校的领导会紧急出面协调，让学生把考试进行下去——但也只能在会考的时候卖出这个面子，中考绝对不行。 沈墨想起了后世的高考，每年都有丢准考证，考试迟到的；这何尝又不是一种筛选？ 他把准考证小心收好，他可不能成为传说中的主角；要是他的准考证丢了，一定会成为中兴中学校史上最浓重的一笔。 几天的考试，沈墨很直观地感受到了题目的简单，为了能让这些学生们毕业，出题老师也是绞尽脑汁拉低下限。 晚上睡觉之前，宿舍里的人都会聊考得怎么样，刘玉林很兴奋，他从来没有考过这么好过。 “要是中考也能考成这样就好了。” 成绩没有下来，但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考得很好。 五月了，距离夏天很近了。 “眼看到夏天，我让爸妈去你家看看好不啦？”沈川在小宿舍里煮排骨年糕，香味顺风飘得很远。 许月芳坐在小炉子旁边，虽然没有外人，但在聊起这个话题的时候依旧很害羞。 “去好啦。” 第79章 准备提亲 1 临近夏天，出国的人开始着急。 钱要提前准备，一直捱下去不是办法。 能掏出大几千买房子的人毕竟是少数，这少数的几个偏偏都很沉得住气，都在等他们着急。 钱可以放在兜里，房子可以摆在那里，但夏天一过，留学不成，损失只能是自己的——房子还是那个房子，但意义已经不大。 会考结束，沈墨回了二叔的宿舍，手里依旧有从红枫叶带来的菜。 “二叔，房子怎么样了？” 沈川嘿嘿笑道：“卖主还不想降价，我得咬住了，不能急！”他把菜接过来，酒没有打开。 “二叔，你不喝一点？” “不喝了，天气热了。” “嗯，那下次我给你带啤酒。” 沈川连忙摆手道：“不是这样的，你二叔还没穷到那样。会考考得怎么样啦？” “挺好的，没有问题。” “有人丢准考证不啦？” “有！”沈墨很不理解，班主任袁莉反复强调，竟然还有人丢，偏偏班上的韩峰真给弄没了。 “那不是没法去考试了？” “考了。班主任和校领导紧急出面去协调。这会儿人正在办公室里被臭骂。” “该！”沈川笑了一下，赶忙叮嘱侄子：“中考的时候，你可要把准考证给放好，千万不能丢了。” “二叔，你不用叮嘱我。你什么时候去婶婶家说结婚的事情？” “快了，快了。” “那下个星期我还回来，给你准备两瓶好酒两条好烟，其余糕点茶叶什么的，你看着添一点。房子抓紧了呀，别让我回来没有地方住，贵一点就贵一点，没关系的。” 沈川压力很大，许月芳也提了住房的事情；只是许月芳没想到他会买房子，只是说让他单位给他分个稍微大一点的。 “你不要分心，专心中考。房子的事情，我会搞定的。” “我今天同邹姐说了，让她帮忙把钱准备着了。”眼看距离暑假不远了，这个钱可能随时会花出去。 沈川的心中起了纠结，花侄子的钱……到底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二叔，别和家里人说是花我的钱，婶婶可以知道的，你们往后就是两口子了。” 沈墨琢磨着之后是不是要把钱给许月芳？两口子嘛，钱给婶婶的效果远好过给二叔。 沈川也觉得该和月芳说了，之后侄子肯定还要给他钱的，这个事情瞒不住月芳。 叔侄两个的事情都开始进入最后的阶段，沈墨最大的任务是保持健康不生病，沈川则要去许月芳家里走流程。 沈墨吃完饭就回了学校，沈川回了老房子，让爸妈出面，准备去和许月芳的家里人见一见，聊结婚的事情。 “小墨帮我在饭店那边联系好了两瓶好酒，两条好烟，下个星期天就能拿到。” “要多少钞票？”汪霞屏先问了这个问题，让沈川很无语也很无奈：“不要钞票，小墨暑假还要去那边做生活，算赊的。” “烟酒不算，还要买些糕点茶叶带过去。”汪霞屏便不再提烟酒的事情，大头竟然被大孙子给搞定了；但她琢磨着可能是大孙子担心以后没有地方去，在提前讨好二叔。 “哎，我同你说。”汪霞屏忽然神神秘秘起来，让沈川有些意外，拿到老妈要偷偷塞点什么给他？ “说什么？”沈川有了几分期待，难道是银元？家里面说不定真能有这个稀罕东西。 “小墨马上就初中毕业了，你又要结婚，以后少让他往你那去……” “哎哟，小墨很有出息的，妈，你们怎么就不信呢？”沈川没想到提的竟然是这个事情，他怎么可能把侄子往外推？ “听妈的，没错。”汪霞屏根本就不相信沈墨能考出那么好的成绩，只有这个实心眼的傻儿子才回信。 “行行行，之后我让他来找你们。”沈川敷衍了一句，却把汪霞屏的嘴给堵上了。 大儿子离了婚，汪霞屏不想惹现在的儿媳妇不高兴，竟然不敢接二儿子的话茬。 “他会有自己的宿舍的，你操这个心做什么？好了好了，挑个日子，我和你爸都过去。对了，别忘了和你们领导说，让他给你分个稍微大点的房子。” “哪有那么容易？我能分到个单间就很好了，比我资历高的人多的是……” “去试试呀！不试试怎么知道？” 沈川心道，难怪小墨不让我同你们说买房子的事情，这要是知道了，他高中都别想上安稳。 “好了啦，我晓得了。对了妈，小墨会考结束了。” “那就是可以毕业了？让他抓紧出去做学徒，不要想着混日子了。”沈柏寒说道，他和汪霞屏从来没想过沈墨能上高中。 沈川更加郁闷，他赌气地说了一句：“晓得了！他说了，毕业之后去花园路做学徒学厨师，那边管吃管住的。” “这不就蛮好？”沈柏寒高兴了：“你定日子吧，定好了我和你妈过去。” 沈川回去了，一路骑车一路叹息。 房子的事情要抓紧，总不好让小墨将来真的没个地方去。 随着夏天临近，沪海有出国打算的人明显躁动了许多。 他们不管什么中考高考，那对他们来说都是浮云；哪怕是出国学语言也比留在国内强。 语言学完之后能做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就算刷盘子，他也能把房子给刷回来。 但现在是比拼耐心的时候，很多人等着压价。 偏不！以为我要出国了，房子就要低价卖啊？没卖房子的钱我是不是活不下去？我晚点卖行不行？ 心理上的博弈开始，在沪海各处，买卖双方都在赌对方等不起。 沈川托人去问了几次，露了心急的痕迹，被咬住了价格；这让他很郁闷，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呀。 他很郁闷，晚上躺在宿舍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把原因归结为天热了，不好睡——盖被子嫌热，不盖嫌冷。 “要是小墨在这里，是不是能有解决的办法？”沈川忽然想到了侄子，他的潜意识中开始把侄子当成大人了。 第80章 准备提亲 2 一个星期之后，沈墨又出了学校。 星期六的晚上，张玉华没有在宿舍里见到沈墨，诧异道：“这小子……连续两个星期回去了？” “可不是？下课的时候蹿得可快了！今晚我和你坐一起吧。” 现在是冲刺阶段，沈墨连续两周回家让大家很意外，今晚自己上自习学习的时候，很多人还有点不习惯。 沈墨先去了趟花园路，先要了两个好菜。 “小沈，你二叔的房子看得怎么样啦？阿姐钱准备好了。” “还在看呢，感觉越到最后价格会越不好谈。” “让你二叔坚持住，一进一出，差价可能会有两千块呢，这两千块做点什么不行？结婚也要酒席的对吧？哎，酒席在我这里办怎么样啦？” 沈墨忙摆手道：“阿姐，别！我二叔在单位食堂摆就可以了。” 这哪敢在红枫叶摆，他是赚了一些钞票，但不是用来摆阔的，现在钱还是得用在刀刃上——关键摆阔别人也不信，只会嘲笑二叔打肿脸充胖子。 邹经理便笑：“小沈，将来你结婚的酒席可要在阿姐这里摆的。” “那是一定的。阿姐，你们要开成百年老店，将来我家孩子结婚，也在你们这里摆。” 这话邹经理很爱听，即便是服务员也爱听。 邹经理看着这些服务员，笑道：“看什么看啦！好好工作，将来结婚也在咱们饭店摆酒席。” 小梅把沈墨要的两个菜给装好，用网兜装了，小声和小娟说道：“要真能在这里摆酒就好了。” “咱们不行，说不定孩子可以。”小娟还是敢想的，沪海那么大，做什么都赚钱，她就不信连顿婚宴都摆不起。 邹经理把网兜交给沈墨，又给沈墨拿了两瓶五粮液，还有两条牡丹。 “你二叔结婚的时候，记得给我们送点喜糖，让我们也沾沾喜气。” “那是一定的。”沈墨把东西收好：“要是我的录取通知书先到，请大家吃饭，这个可以在咱们饭店摆。” 吴远眼睛一亮：“沈墨，能考上重点高中的吧？” “考完再说！”在结果出来之前，沈墨决定先不要显摆，毕竟“人在做天在看”，坚决杜绝半场开香槟。 沈墨朝大家挥了挥手，爬上电车回了二叔那边。 有烟有酒，沈川只需要再准备一点别的就好。 “会考成绩出来了么？” “不重要，中考才是难关。” “嗯，中考是要去永兴一中那边考？” “听说是。二叔你不要担心我，考完我回来找你一起吃饭。房子记得留意。” “晓得啦晓得啦。” 吃过饭，沈川惊讶地发现侄子要走。 “还走什么啦？明天吃过早饭再回去。” “二叔，马上要中考了，现在教室里学习的人多得不得了，我不敢不回去。不信你看刘玉林，他都没有回来。” 沈川抓抓头：“好像是没有回来。你不要太累，要保证睡眠的。” “我知道，明天晚起，每周我至少能睡一次懒觉的。” 不睡这个懒觉真不行，沈墨会受不了的。 教室里的同学惊喜地发现沈墨又回来了，何竹青原本没有抬头，听到动静不一样了，才发现沈墨又回来了。 刘玉林不客气，兴奋地坐到沈墨旁边。 “有题目要问？” “没有，我就在你旁边坐一会，安心。”刘玉林说出了大家的心声，附近还有其他几个班的同学。 沈墨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不管是谁来问他题目，他都会耐心解答——但只能在第四节晚自习。 帮二叔搞定了烟酒大头，沈墨安心复习，等待中考。 晚上熄灯之后，这群学生终于有了放松的时候，不少人还趁着月色洗衣服，管宿舍的老师在星期六的晚上也不是特别苛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这群学生不打架就行。 这群学生兴高采烈地洗着衣服，聊着将要到来的中考。 “我打算报永兴一中，老师说我的分数不一定够，但我要试一试。”徐启民不太甘心去区二中，他想冲一冲。 刘玉林叹道：“你还冲一冲，我能上普通高中就好了。”中专他不敢想，先把高中上了。 “王浩，你报哪里？” 王浩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和你一样，去永兴一中！”他的分数一定不够，但没人怀疑他会出现在永兴一中。 “洋子是不是也去一中？”周洁的外号被正式叫响，现在当事人不在，男生们叫得很起劲。 “她肯定去！”王浩嘴巴咂了咂：“估计会和我分到一个班……”周洁的成绩也不灵光，到了永兴一中，他们两个可能要抱团取暖，在期中期末要把彼此搬出来给家里人做交待。 刘玉林嘿嘿一笑：“我去了普通高中，可能会有很多人垫背。哎，你和我一起算了。” “不去！我到了一中，尽量和沈墨一个班。”王浩忽然想起了李大伟：“哎沈墨，要是真在一个班级里了，咱们做同桌怎么样？” “那也得能先到一个班吧。” “一定可以的！”王浩信誓旦旦地表示。 刘玉林叹道：“哎，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对不啦沈墨？” 沈墨回道：“我都没有个正常的爸爸，只好往数理化上多使劲了。” 刘玉林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怪我怪我，赶紧洗，洗完睡觉。明天早上谁爱早起谁早起，别叫我就行。” 张玉华听了沈墨的话，深以为然；要是酸王浩和周洁能把重点高中的和大学给酸出来，他也不能保证酸得比沈墨和刘玉林好。 星期天，这些男生都起得很晚，好像之前把自己苛待得太狠，迫切地需要休息；很多人看到沈墨还在床上躺着睡，便又安心了许多。 沈川没有睡懒觉，他出去把糕点和茶叶搞定，又去见了许月芳。 他气喘吁吁，额头冒汗，但红光满面。 “怎么啦？” “东西准备好了，下个星期天去你家好不啦？”声音不大不小，周围好几个听到了。 司机大哥赶忙把肺里的烟吐出来，惊喜道：“哦哟，真的？好啊好啊！小沈，我看好你！加油！” 第81章 婚事谈定 挑了个晚上，沈川回了老房子那边。 他找了个纸箱子，把烟酒糕点茶叶放在里面，仔细地绑在自行车后面。 楼下几个阿姨在不远处看了他小半天，猜测他这是要准备去女方家了。 “刚刚那个酒是五粮液吧？” “看着像。” “小沈的运势好起来了嘛。” “不对，好像他们家的运势都好了许多，你看小墨，全校第一。玉林都被影响到住校学习去了。” “别说，还真别说，小墨今年考上永兴一中稳的。” 沈川推车路过，和她们打招呼。 “阿姨，走了啊。” “走吧走吧。”几个女人笑着和他说道。 沈川小心把腿从前面的大梁上跨过去，兴冲冲地往家里骑。 孟春时节的风很暖很柔，吹在身上很舒服。 到了老房子，沈川把箱子搬上楼，开始敲门：“妈，开门！” “怎么这个点回来了？饭吃了吧？” “还没有，随便煮点粥、面条什么的都可以。”沈川把衣服的领子扯起来，给自己扇风；刚刚骑车，身上起来一点汗。 汪霞屏把箱子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惊笑道：“哟，准备得挺齐全。” “昨天和月芳说了，这个星期天过去。爸，你去理个发吧，胡子刮一刮。” “晓得啦晓得啦，还教训起你老子我来了。”沈柏寒笑眯眯地说道，二儿子结了婚，他这辈子的事情就算完成了一大半。 等到将来二儿子有了孩子，他和老伴儿还能帮忙照看个几年。 汪霞屏开始煮面了：“星期天过去……要是商议好了，你们就抓紧去领证。婚礼想好怎么办了没有？在哪里办？” “还没想好，我想着在我们厂里的食堂办一下好了，地方大，工友多，来去方便。” “也是可以。”沈柏寒也开始琢磨婚礼的事情了，他还有一些亲朋要邀请。 汪霞屏给儿子磕了一个鸡蛋，努力保持着鸡蛋的完整。 她笑眯眯地说道：“回头再去做件新衣服，结婚的时候要用的。有认识的裁缝吧？” “我去店里买。” “哦呦，买什么啦？店里的又贵又不好，去找裁缝做！星期天我们过去，和小许家里把这个事情也商量一下。” 钱可以花，但冤枉钱不能花，这是汪霞屏的一贯标准。 说话间，面煮好了，沈川端过来，呼哧呼哧地秃噜完：“可别忘了，星期天早上我就过来。” “星期天早上太仓促了，你星期六晚上就回来，星期天一早咱们一起过去。” 沈川还惦记着侄子，小墨这个星期应该不会再从学校出来了吧？ “行。” 他把箱子放到自己睡的那个小屋，叮嘱道：“妈，可帮我看好了，别让囡囡把糕点给拆了。” 烟酒茶他都放心，就是糕点不放心；小孩子不懂那么多，但鼻子却很灵，隔着包装都能闻出来里面是好吃的。 “哦呦，放心好了呀！囡囡想吃我会再给她买的。” 现在老两口最大的任务就是把自己收拾利落整齐，星期天去许家。 等沈川星期六晚上回来的时候，忽然发现周围的老邻居都在朝他笑，大家都知道他们家明天要去对象家里谈结婚的事情。 沈柏寒的头发理了，胡子刮了；汪霞屏的头发也烫了一下，正对着镜子仔细地整理。 虽然两个人身上的衣服还是平常，但精神状况明显不一样了。 “看什么啦？明天不会给你丢人的。”汪霞屏说了二儿子一句：“快吃饭，吃完饭早些休息，精神要养好一些。你大哥大嫂明天早上会一起过来。” 与此同时，许家也在进行着准备。 “爸，明天的菜要早些出去买，买新鲜的。” “晓得啦。”许月芳的父亲许中来也理了发，刮了胡子，准备挑衣服明天见客用：“总算把你嫁出去了，爸爸妈妈心里踏实了好多。” “以后我要回家吃饭的，菜不新鲜我要讲你们的。” 许月芳的大哥许月良笑道：“爸，那算了，别让她嫁了。” 许中来瞪了他一眼：“不着调！明天把军军看好，不要在客人面前失礼。” 两家人都在积极准备，星期天一早，许家桌子上烟茶都准备好了，甚至还给小孙子准备了零食——这主要是为了不让他捣乱。 厨房也早早有了新鲜的鱼虾和肉，准备中午待客用。 九点刚过，沈家人便到了。 一群人很热闹，立刻把许家给挤得满满的，说笑声传得很远。 沈川一身干净的衣服，脚上的皮鞋闪闪发亮。 许家人一眼看出他的这双鞋子不便宜，女儿嫁过去应该不会受苦；加上两个年轻人谈了将近一年，各自也都愿意，双方的家长便遵循了婚姻自由这一说法。 沈川和许月芳的婚事被提上了日程，双方家长让他们两个人选个好日子去把证领了。 屋子里面，军军和沈静两个小孩子手里抓着零食，比大人们还开心。 这个时候没有人提沈墨，更没有人提沈江之前离婚的事情。 许月芳心里有底，沈墨的成绩那么好，不需要提，只需要在今年中考或者将来的高考提一提，和周围的朋友们炫耀一下就可以了，嗯，比如司机阿哥。 马上要到夏天，沈墨应该要中考了吧？过几天要和沈川商量一下，领证之后可不能忘记给沈墨送喜糖。 婚礼可以晚点办，不能让这个侄子分心。 许月芳还记得她第一次看到沈墨叔侄两个的场景，她好像还夸沈墨孝顺来着。 沈墨正在教室里看书，二叔的事情他很惦记，但不担心。 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袁莉进来了。 “这次会考，不出意外，咱们班全部通过。不要太兴奋，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如果有人没通过才会是让我意外的事情。下个星期体检，结果出来之后就可以报志愿了，想去哪个学校要想想清楚。” 随着中考临近，袁莉对自己的学生能去哪些学校差不多有数了，下面就看看能不能有点惊喜，看谁能超水平发挥。 第82章 拍照 体检前的一天，宿舍里的人不约而同开始洗脚，据说明天要脱鞋子量测身高。 袜子有破洞的同学也在抓紧补，平时在宿舍里没有人嘲笑，大家都差不多；但宿舍才几个人？明天整个年级组的同学都要站在一起，特别是还有女同学，没人愿意去丢这个脸。 班主任袁莉没好意思进男生宿舍，教导主任张俊海挨个宿舍查看。 “早点睡，不要耽误了！明天体检回来之后还要上课，养足精神。” 看着这些少年忙忙碌碌补袜子遮丑的样子，张俊海不禁莞尔，之前几届的学生好像也是这样。 大家好像都不富裕，他现在穿的袜子前面也有几个洞，只是藏在鞋子里看不出来，晚上回去也要补一补，万一什么时候需要脱鞋可不能丢人。 王浩不用补，他的袜子没有洞，他带着天然的优越感看着忙活的大家，毕竟连第一名沈墨都在补袜子。 男生宿舍有针线，但只有一份，大家排着队轮流用，每人只许补一双，明天过了之后再说其他的。 大家忙忙碌碌，折腾到熄灯，大家还是很兴奋，好多人把补好的袜子放在床头，像宝贝一样。 第二天一早，这些宝贝就被穿在了脚上，体检的时候让他们没有丢丑。 一直到下午，这些男生还是很兴奋，好像完成了一件伟大的事情。 星期天晚上，刘玉林从家里回来，进了班级就很兴奋地到了沈墨这边。 “怎么了？高兴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重点高中提前录取了。”李大伟怼起刘玉林没有任何压力。 “什么呀！我是来找沈墨的！哎，今朝我遇到你二叔了，他让我给你带个话……” “什么话？”沈墨心里猜到应该是结婚的事情，但脑子里却一直是那一句“皇军托我给您带个话”，这句话一直站在前面，不肯往后退。 “你二叔说他马上就要领证了，让你不要惦记，婚礼在你中考之后办，你能赶得上。”刘玉林很遗憾：“可惜，喜糖要晚些吃上了。” “这有什么可惜的，晚点吃不也挺好的？至少咱们知道现在吃不到，不用惦记了，对吧？” “不对，我惦记啊……”刘玉林的想法和沈墨不一样。 李大伟插话道：“我也惦记，要是毕业前我还能蹭两块，毕业后我还怎么蹭？” 毕业之后，大家说不定很久才会见一次，也可能之后都见不到了。 “好了好了，专心复习吧。”沈墨结束了闲聊。 临近中考，几乎每个晚自习都有老师来坐班，让大家持续这种紧张高效的状态。 九十九拜都拜完了，这最后的一哆嗦可不能差了。 周三的下午，校园里又是一片热闹。 袁莉站在教室门口，瞪着班级里的学生。 “外面有点风吹草动你们就分心！你看看人家一班……”话音未落，隔壁的一班传来巨大的动静，一群学生往外冲，没有给袁莉的话作为衬托。 “好了，今天拍毕业照，都出来吧。”袁莉很郁闷，隔壁一班出来得太早了，哪怕晚个五分钟呢？ 毕业照啊……好怀念。 在回到80年代之前，沈墨经常在网上看到有人晒毕业照；每次看到这种照片，他都会下意识地在上面寻找。 一开始他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几次之后，他知道了，他是在寻找自己和曾经的同学，哪怕那张照片的时间地点学校都和记忆中对不起来。 以前的毕业证都哪去了？沈墨在拼命回想，却只能想到是放在老家的旧房子里，但具体放在哪里，他没有印象了。 还有之前的同学，他们的样子早已模糊，哪怕是回到当初，这些同学站在面前，他也叫不出名字。 这张照片，一定要好好保存，还要把同学们的名字都写下来。 “来来来，女同学在前面，男同学在后面……哦呦，往凳子上站呀，真以为自己是巨人啦……前面第一排的女同学蹲一下，对……” 袁莉指挥着同学们列队，阳光很好，晒在身上有些热了。 沈墨把领子整理了一下，站在了凳子上，果然高处有些微风。 其他几个男生还在争抢中间的位置，他们声音很小，但态度很坚决。 沈墨不需要抢占C位，曾经年少的执念在这一刻变得不是很重要，他只需要出现在这张照片里。 何竹青蹲在前排中间，这是属于她的位置；周洁同她隔开几个位置，没有往中间凑。 作为班长，王浩只能发扬风格，站在另外一边。 沈墨往中间一看，刘玉林抢到了偏中间的位置，正在仔细整理上衣；下面穿什么不重要，哪怕袜子有洞鞋被扒掉也没关系。 袁莉对沈墨的位置不是太满意，她想让沈墨站中间。 但摄影师不知道她的想法，他嘴里念叨着：“好，就这样，大家帮帮忙，坚持一分钟，一分钟就可以。” 袁莉便坐好，不再干预学生们的排队。 摄影师钻进相机的布里面，嘴里喊道：“好，就这样！一二三！好！再来一张，对，别动……好……” 阳光有些晃眼，沈墨努力把眼睛睁到最大，不给自己的初中毕业照留遗憾。 照片拍完，大家开始从凳子上下来，感觉到一阵轻松，又夹杂着几分离别的萧瑟。 “哎，回头中考之后，咱们去单独拍几张吧。”王浩溜了过来，找几个相熟的男生说道。 “好！”大家纷纷答应着。 袁莉不会让班里的学生这么放松，她开始把大家往教室里赶：“好了好了，后面可以专心学习等待中考了，都回教室里去！” 路过沈墨旁边，袁莉瞪了他一下：“傻！不知道往中间站一站？” “老师，旁边也蛮好，照的还比别人多。” “没事，等到中考之后，你的名字就在中间了……不对，也是旁边。第一名嘛，怎么能在中间的位置？好了，回去学习吧。哎，最近不要乱吃东西，就吃食堂。味道嘛，差一点就差一点，至少不会闹肚子。” “好的老师。” 第83章 准备中考 “老袁，老顾，你们几个初三的班主任都过来，开会了！”办公室门口，张俊海没有进来，只是探头往里看了看，把几个毕业班的班主任给招呼了出去。 袁莉和顾南风等几个班主任出去，到了教务处的办公室。 “要分一下人，今年报考永兴一中的有差不多三十个人了，需要一个老师送考……”张俊海话还没说完，袁莉就开口了：“张主任，今年我去永兴一中送考吧。” 张俊海失笑：“老袁，你急什么呀，还有区二中的，这是咱们学校的大头，还有几个中专技校……” 袁莉不搭茬，只管永兴一中。 顾南风主动说道：“那区二中我过去吧。” 虽然报考区二中的同学多，但区二中的距离很近，送考老师的压力反而比较小。 张俊海看了一下几个人：“那我和老袁去一中，其他几个人带队去送考中师中专的学生。” 其他几个老师都知道袁莉是想亲眼看着沈墨进考场，见证自己学生考进永兴一中的前十；他们这次没有像沈墨这样强悍的学生，便主动放弃，把机会让给了袁莉。 姚校长又叮嘱了一句：“这次去送考，一定要约束好学生，不要让学生熬夜，考完试就抓紧回宿舍休息。在二中考试的学生，考完之后抓紧回家休息，不要在街上闲逛。注意饮食卫生，这几天尽量不要洗澡洗头，避免感冒……” 三二班里，报考永兴一中的有好几个，除了沈墨之外，何竹青，张玉华，徐启民等人也报了——包括王浩和周洁——能不能考上是一回事，但他们要去试一下，就算到最后分真的不够，再回区二中或者其他高中，只要分能拿得出手，这些学校会愿意要他们。 教室里，安静不复存在，中考的日子临近，这些少年少女的心中充满了躁动。 沈墨给了自己压力，他一定要考到永兴中学前十。 我见过太多勤能补拙的案例，也见过太多挥霍天赋的人。 我是经历过最卷的教育，在有些省份只需要回答太阳系有几颗行星的时候，我是需要回答出这些行星的名字、成份、公转自转周期，并需要计算出天体之间的引力，我是可以同这个时代的天才抗衡的。 更何况张俊海还为他争取到了年级前十免除学杂费的条件，为了不让老师们失望，他也要努力。 “老师来了！”坐在后门的同学喊了一嗓子，教室里立刻恢复安静，所有人的眼睛盯住门口，等着袁莉出现。 “哦哟，一个个的眼睛瞪这么大，吓人的。”袁莉笑着进来，站到讲台上：“马上要中考了，紧不紧张？好啦好啦，有什么好紧张的？这个时候不能紧张，要放松，按照平时学习的状态对待。王浩，来把准考证发下去，这次可不能再丢了，要是还有人丢，你们找不到老师我去卖面子了，我要去永兴一中送考。” 班级里几个报考永兴一中的学生立刻笑了起来，有班主任跟着，他们好似有了主心骨。 其他的同学纷纷问道：“老师，那谁带我们去二中？” “一班的班主任顾老师，他带你们过去！先同你们说了，不要在外面惹事，考完试之后抓紧回家休息准备第二天的考试。” 袁莉反复交代着注意的事项，一直讲到喉咙冒烟。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报考二中的同学，今天就可以回家了，其他的同学准备好铺盖，咱们要去一中那边考试，明天晚上出发，趁着今天还有时间，你们看着把一些东西先送回去，明天中午之前回到学校。好了，放学！” 袁莉手一挥，她的这一届学生便飞出了教室，撒得到处都是。 沈墨把桌子上的书给搬回宿舍，又把衣服给收拾了一下，同刘玉林一起，搬着回了二叔的宿舍。 “沈墨，你能考到永兴前十么？” “这哪敢确定，我尽力吧。” “我要是能考到二中的前十……算了，前二十……算了，前二百吧，前二百就很好了。”刘玉林不敢太贪心，前二百都是奢望，只要能被录取就很好了。 “说不定还真能考进前两百呢？”沈墨给刘玉林打气道。 刘玉林一脸便秘：“你真当我是你了？说考进前多少多少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自信点！” 俩人沿着街边，费劲又高兴地往回挪。 “坚持考完就自由了！等你二叔结婚，记得找我去帮忙。” “行，你帮忙看着糖和瓜子。” 刘玉林便笑。 回到宿舍这边，沈墨把东西搬到楼上，没有去花园路弄菜；临近大考，还是老实一点得好。 傍晚下班，沈川蹬着自行车回来，老远就看到自己宿舍的阳台上有动静。 楼下的刘玉林扇着蒲扇，在旁边傻笑。 “要考试了吧？” “要了！沈墨在楼上了。” 沈川几步上了楼：“等着啊，二叔给你弄点好吃的去。” “别，老师交待了，这几天要清淡饮食。晚上煮点米饭，弄点腐乳雪菜都行。” “我给你煮两个鸡蛋。” “也行。”吃俩鸡蛋没事，沈墨乐滋滋地，想跟着二叔一起忙活，却被推到了一旁。 “报的哪里？” “永兴一中，明天中午回学校集合，要去一中那边考试。老师说了，考进一中前十名，学杂费全免。” 一中有多难考，附近的人都知道，要是真考进前十名……沈川很想许个愿，说他愿意怎么怎么样，但又不知道许什么好——他对侄子很有信心。 “那就好好考，回来之后，二叔带你吃好吃的。” “二叔，你和我婶婶什么时候办婚礼？” “七月二十七，农历六月二十一，星期天！”沈家和许家挑了许久，挑到了这么一个合适的日子，那个时候沈墨的录取通知书可能都要到了，正可以愉快地吃酒席。 “对了二叔，房子怎么样了？买了没有？” 沈川吭哧道：“还没。”但他声音又提高了一些：“小墨，我是这么想的，等结婚之后再买！你婶婶嘴皮子利索，让她去砍价。还有，我也想让她知道，这个钞票是你赚来的……” 第84章 操心的袁妈 听到二叔的话，沈墨有些意外，他对二叔有些刮目相看，二叔竟然能想到这里。 “也好。”沈墨想了想：“但是，二叔，但是啊，要是卖主降价了，那是要赶快买下来的，不是说一定要让我婶婶看到的。” “马上就领证了，领完证就是一家人，她一定能看到。”沈川打定主意，一定要让月芳知道侄子的本事。 等到将来放假了侄子要回来住，他什么都不用说，月芳都会把小墨给安排好。 侄子回来之前，沈川还有些恶趣味地想没过门的老婆，老婆知道侄子能赚那么多钞票，会不会配合侄子瞒着家里的其他人？ 他觉得会。 沈墨便说道：“二叔，等我中考结束，我想吃……嗯……”他抓头发了，好忧愁，不知道吃什么好了。 “二叔带你吃六月黄，可好啦？” “好好好！就这个！”沈墨想不起来吃什么好，六月黄就六月黄。 今晚沈墨没有洗澡，也没有洗头，就像班主任说的那样，遇到这种大考，一切以谨慎为主，最多洗脸洗脚；身上有点味也没关系，谁也不认识谁。 “我明天请半天假，送你去学校。” “哎哟二叔，不用！我又不是去二中考，是要去永兴一中，你还能送我去那边？等下吃完饭，我再出去买支钢笔，铅笔，把文具准备好就可以了。” 沈川拍拍脑袋：“对对对！文具都要多准备一份。” 刘玉林家里也是一样，所有的考生都在多准备一份文具，防止意外发生。 第二天上午，沈墨和刘玉林结伴去买了新的钢笔和铅笔，然后兴冲冲地回了学校。 教室里已经很冷清了，只有几个人在。 “班主任说，毕业证和毕业照一起发。”张玉华来得很早，他正在认真地削铅笔。 沈墨说道：“你不如到了永兴一中再削。” “闲着也是闲着。”张玉华把铅笔削好，又仔细地给铅笔抛光，这是他解压的方式。 隔壁班的汤伍紫走了进来：“哟，大家都在呢？” 周洁正愁没人说话，她刚刚甚至都在逮着徐启民聊天了；王浩和何竹青她都不想搭理。 “快来快来，你怎么没去你们班？是不是人没有到几个？” 汤伍紫回道：“这次不是袁妈送考么？干脆就来你们班集合好了，省得袁妈再到处找我们。” 王革他们也进来了，手里抱着自己的被褥。 “哎，你没带枕头？” “我带书了，枕着书睡，心里踏实。” 一群人都在笑，他们也带了课本，可能会看，可能不会看，但带在身边会心里踏实许多，没有人狂妄到说什么都会。 沈墨把几门要考的课本都带着了，打算睡前翻一翻。 临近中午，袁莉出现了，她去其他几个班级把学生们都给叫到了二班，先对着名单点齐人数。 “好了，大家都比较自觉，中午前到了。今天伙房做饭了，大家去吃一点，咱们一点半乘车去永兴一中。天热了，男生女生都不准直接喝凉水！去吧，吃完饭都回二班的班级里休息，不要出学校了。” 临近出发，袁莉把学生们看得很紧，她连准考证都不往下发，生怕有人丢了。 中午饭她没有回家吃，而是同学生们一起吃的食堂。 临出发之前，她又让大家反复检查了文具：“看看，有没有少带什么东西？考数学要用的圆规铅笔直尺三角尺什么的，有没有少？有没有丢？” 张俊海抽了一支烟，把烟头丢掉，用脚碾了碾：“老袁，咱们出发吧。” “好，走吧。”袁莉又点了一下人头，确认无误之后才带着大家登车。 车窗打开，风儿吹进来，这群学生们兴奋地聊着天，周洁甚至还想在一中附近逛一逛，但除了王浩之外没有人响应。 袁莉不许他们出来闲逛：“真闲着了就在宿舍看书，说不定看的东西第二天就能考到。” 虽然要毕业了，但周洁也不敢在袁莉面前放纵，只好答应。 到了一中，一中的副校长罗远恒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老张，辛苦辛苦，这位是袁老师吧？辛苦辛苦。同学们的宿舍安排好了，我找人带他们过去。” 袁莉不放心：“张主任，我跟过去看看。” “你去女生那边，男生这边我来盯着。”张俊海一边说一边把香烟掏了出来，给罗远恒递上一支：“老罗，看到没，二班的沈墨，我们学校的第一名，能考四科满分的高手，带到你们学校来了。” 罗远恒往他说的方向看了一眼，一个嘴唇上面有着短短绒毛的小伙子，偏瘦，没有戴眼镜，正抱着自己的行李。 “不错，很有精神。” “哎，不是让你夸他的，我是要和你说，之前说减免学杂费的事情，你可不能忘记。” “放心放心，以后他就是我的学生了，我自然要照顾一些。”中考还没考，罗远恒却很相信老同学的话。 “我先带学生们去宿舍。” “哎，晚上来我家里吃饭，把袁老师也带着一起。” “放心，她不会来的，她要看着学生。”张俊海很笃定，袁莉就是操心的命，这个时候让她离开学生比要她的命还过分。 果然，不远处的袁莉还在交待学生们：“准考证在我这里，不往下发了！咱们人少，只有三十多一点。考试之前，看到了没有，就在这里，咱们刚进一中的地方，我在这里等着大家，每个人都来我手里拿准考证，考完试之后，还是到这里集合，准考证放到我这里……” 这是中考，是这群学生命运中第一个重大转折点，袁莉尤其上心，生怕哪个学生马虎了。 张俊海喊道：“哎，老袁，晚上到罗校长家里吃饭。” “你去吧，我一个女同志，不喝酒，就不去搅你们的兴致了。”袁莉果然不肯答应。 姚校长服气了：“还真是。” “姚校长，你先忙，晚上我再过去。” “行！我先回去准备着，有什么事就和我说，我找人处理。” 寒暄之后，张俊海带着这些学生进了男生宿舍；报考一中的学生很多，这些都是其他初中的尖子生，但不会全部被录取。 “沈墨，有压力么？” 张俊海问了沈墨一句，他不想让沈墨被压力压垮。 “有压力才有动力。”永兴一中可以说是沪海重点高中的缩影，沈墨隐隐有了几分兴奋，他要用这个时代的天才称称自己的斤两。 第85章 底气 进入宿舍，几个男生急忙把床铺好；上下铺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就睡三天。 王浩死活要挨着沈墨睡，理由是靠着沈墨能多考两分。 铺好床之后，还有很多时间，张俊海反复交待他们不要随便外出，尽量待在宿舍。 “不想做题就背背单词，背背古诗词。”刚要出门，张俊海又想起了一件事情：“这几天考试，任何人出了考场，不准对答案，想要对答案，出了一中的大门再对！” 张玉华立刻响应：“老师您放心！”他对这种对答案的行为深恶痛绝，对了答案是能改还是怎么的？ 张俊海出了宿舍，去罗元恒那边吃饭去了。 考试之前，大家还敢随便聊。 特别是王浩，他没什么压力，只想着进来之后要怎么样。 “哎，沈墨，你说开学之后你能分到几班？” “这还没考试呢……”沈墨无语了，王浩的底气很足，心也很大。 “哎，我们一个班好吧？” 王革奇道：“不是，学校是你家开的啊？你说去哪个班就去哪个班？” “那当然不是了！但我觉得沈墨能考得很好，搭配着我，班主任应该不会拒绝。”王浩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大家都知道他家里有实力，在这个时候还要低调隐藏只会被这群男生说他会装。 “那就一个班好了。”沈墨觉得可以，新到一个环境，有个熟人说话挺好。 张玉华忽然来了一句：“哎，王浩，要不要当班长？” “别提这个事了，我当班长？那人家得能服我才行……”王浩打定主意不能再接这个事情了，在他心里，当班长太丢人了。 大家都笑。 外面的张俊海也在笑，这次他们带来了三十个学生，能留在一中多少？可能有人这辈子只会进一中一次。 晚饭大家去了一中的食堂，临近大考，大家的胃口好像都一般，沈墨吃了一碗面，早早回去休息。 所有人都在保持安静，等到第二天考试的到来。 沈墨躺在床上，让自己达到放松的状态，不多时便进入梦乡。 耳边忽然传来动静，王浩在摇他的床。 “沈墨，起床了！” 沈墨一骨碌爬起来，宿舍外面有了动静，很多人开始洗漱。 宿舍的人迅速穿上衣服，洗漱之后先去集合地点。 袁莉仔细点清人数，带着大家去吃了早饭。 “要清淡，记住了，油条能不吃就不要吃。” 现在不是赌会不会拉肚子的时候，沈墨吃了两个菜馒头，喝了一碗粥，感觉差不多了。 吃完饭，袁莉把准考证发给大家：“到了考场认真作答，不要紧张，想不起来的先跳过，把后面的题目做了，不要钻牛角尖浪费时间……” 把这些学生送进考场，袁莉才算松了一口气，看着旁边的张俊海，她没好气地问道：“老张，酒醒了吧？” 张俊海强词夺理道：“我那也是工作，人家老姚热情招待，你不去，我还能不去？” 袁莉呵呵一笑，看在你为沈墨争取到条件的份上，这次不同你分输赢了。 进入考场，沈墨的大脑立刻进入高速运转的模式。 这一门最关键，他必须要让自己不留遗憾。 他仔仔细细地读着题干，了解出题老师的意图，一场考完，肚中饥饿。 摸着肚子，他觉得应该是做得挺好了。 到了集合地点，袁莉立刻说道：“张主任同你们说过什么？任何人不准对答案！连作文都不许讨论！所有人的准考证马上交上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沈墨干掉了两碗米饭，袁莉看着沈墨吃那么多，心中暗自点头，考语文这小子是认真了。 语文这一关结束，下面就到了沈墨能把握的时刻。 数理化和英语，沈墨达到了最完美的状态，每次从考场出来，他同样饥饿万分。 等到最后一门政治考完，袁莉终于放心了。 “好了，想对答案就对吧。对了，明天来学校把毕业证和毕业照领了。” 王浩贱兮兮地问道：“老师，有暑假作业不啦？” “没有！” “布置点作业呗，要不我暑假过得不踏实。” 周洁大声道：“你回去把语文课本抄十遍！” 所有人都很放松，张俊海笑道：“好了，不要说闲话了，收拾东西，咱们回去了，你们看，其他学校的同学已经走了。” 校园里，前来考试的学生有的兴奋有的颓废，但大家都要收拾东西离开。 沈墨算着时间，好像是可以回去和二叔一起吃晚饭的；今晚休息一晚，明天去花园路赚钞票！ 回去的路上，袁莉问了大家都想问的一个问题：“沈墨，能考四个满分么？” 沈墨摸着肚子，没敢把话说太满：“能考四个95以上。”应该可以满分，但还是不要先把话说太满。 汤伍紫说道：“不对不对，数学可是120分，你别昏头了。” “你就说是不是95以上吧。” 汤伍紫眼睛睁圆：“要是这么说的话……还真是挑不出你的语病……” 她把眼镜往鼻梁上一推，仔细回忆着自己的答题状况：“我应该可以有一门满分……的吧……” “的吧是什么意思？”袁莉笑了，又转向王革：“你呢？” 王革笑道：“老师您是知道我的，我不可能有满分。”他并没有沮丧的样子，大家都知道他的实力，可能不会有单科第一，但最终排名一定靠前。 张俊海说道：“等上了高中，你们要继续往满分努力。记住了啊，只要有一门能考满分，上大学的路子就有机会多一条。王革，你之后不能这么洒脱，要多上点心。” 车停在学校门口，大家没有再进入学校，在门口和几个老师道别。 沈墨看着袁莉和张俊海，很认真地说道：“袁老师，张老师，以后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袁莉看着沈墨的样子，忽然笑了，她对张俊海说道：“张主任，看到了吧，我这个学生是很谨慎的，你觉得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张俊海也笑：“这是很有底气了！” 第86章 还是四个满分 张俊海和袁莉很希望沈墨能考出一个好成绩，依照之前的估计，他们认为沈墨能进入永兴一中的前五——毕竟别的初中也有天才。 因为有语文和政治在，可能沈墨的总分不会太有优势，但他一旦真有四个满分，同样会让永兴一中的资源往他身上倾斜。 退几步说，沈墨可能发挥失常，但哪怕只有一门满分，也足以让永兴一中重视了。 “沈墨，记得来学校拿通知书。”袁莉同他交待了一句。 “好的老师，我先回去了。” 因为爸妈的关系，沈墨不想让录取通知寄到别的地方；二叔可能还在上班，错过的可能比较大，还是寄到学校稳妥一些。 袁莉愿意替沈墨接收，她想看看沈墨能考到一个什么程度。 张俊海更加乐观，他认为老同学罗远恒会亲自来送录取通知。 不单单是他们两个，学校里几乎所有的教职工都在等中考的结果；其他人偏向于一个大数据，比如今年有几个人考上了一中，几个人考上了区二中，几个人考上了中专，这是他们和亲戚朋友吃饭时候的聊天资本。 回到二叔的宿舍，沈墨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沈川已经下班了，听到外面的动静，急忙出来，看到是侄子，便上前接过被褥，问道：“考得怎么样？” “稳的！”在二叔面前，沈墨就不装了：“有饭么？饿死我了。”他闻到了不一样的鲜香。 “有的！专门去买的六月黄，二叔手艺还可以的吧？赶快去洗手。” 小锅里铺的是满满的面拖蟹，沈川还加了毛豆，令人胃口大开。 沈墨去洗了手，沈川给他盛了一碗饭：“看你这样子，像几天没吃了！你先吃，我再盛一碗。” 沈川给自己又盛了一碗饭，一回头，沈墨碗里的饭已经下去了一小半。 “二叔，我明天早上就去花园路做生活。” “不用那么早吧……你休息休息，要累坏的。”沈川很心疼侄子，这样连轴转就算是他也受不了。 “在那边不用学习，只是中午晚上端端盘子打扫打扫卫生，其实很轻松的。要是能出去接活，那就能休息半天，不累的。” 要给二叔买房子，沈墨也惦记着给自己弄一个小窝，早点出去做些事情，等到户口迁出来之后，他也可以入手房子了。 挑个稍微偏的地方，容易拆迁的；有些地方的弄堂可是一直保存着，那些地方不能买。 一小锅的六月黄，被沈墨吃掉一大半，沈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侄子吃，这狼吞虎咽的样子多久没见到了？ 吃饱了饭，沈墨满足地拍着肚子：“二叔，烧点热水，等下洗洗。” 他闻了闻身上，有点味道了；明天去花园路那边，要清爽一些。 “下午玉林先回来了，看上去蛮高兴的，应该能考上。” “他要是考不上，要被请吃生活了。”吃生活就是要挨揍的意思。 沈川也笑，玉林这小子好久没被揍过了。 他去把窗户开得大一些，让风能多吹进来一些。 等到水烧好，沈墨从上到下洗了一遍，舒舒服服地借着风把头发吹干，睡了一觉之后，直奔花园路。 “小梅姐！” “哎，小沈，回来了？考完了？” “考完了！”沈墨兴冲冲地同众人打着招呼，好几个人围上来询问他考得怎么样，沈墨只是说能考上，第几名的话他没讲。 吴远高兴地说道：“等你录取通知下来……” “咱们自己吃一顿！让老吴师傅晚点下班，咱们在大堂里摆几桌。”沈墨豪气地说道。 邹经理笑道：“好，这个要提前和明阳讲，让他也来吃个饭。” “阿姐，我先换服务员的衣服。” “去吧！” 沈墨的暑假先开始了，传说中的“花园路第一翻译”再次上岗。 暑假是业余翻译们活动的时间，沈墨中考先结束，最先开始赚钱。 他算着录取通知发放的日子，准备回学校取。 中考阅卷的工作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办公室里，数学组的一个老师忽然惊呼道：“嗬！我这边出了个满分！” 一个满分，让办公室里忙碌的老师们开心了片刻，他们借口参观，休息了一下，接着忙碌。 物理组也出现了同样的状况，一个满分让几个老师开心了许久。 隔壁的化学组，英语组也出现了满分，但他们没有想到这几个满分是同一个人的。 几天之后，分数统计，大家才猛然发现，这次中考出了个牛人。 “罗校长，出分了！你的那个老同学还真没吹牛，他们学校的沈墨确实厉害。”高一的年级主任高永林先获知了最新的状况。 “怎么个厉害法？考进前十了？”罗远恒很惊喜地问道。 “岂止是前十，还有四个满分！就是语文和政治考得不像是同一水平的考生，是咱们学校的第三名，一二三名之间，都只差一分！”高永林对这四个满分很满意：“高一的时候可能看不出来，等到高二分科，他的优势就会很明显了，数理化谁能考过他？” “好！真好！这个学费减免得值！”罗远恒兴奋地从兜里摸出香烟，给高永林递了一支，又给旁边的几个老师递上；就冲这个成绩，学校不给减免，他自己也要把学杂费给掏了！可不能让沈墨流到区二中。 一个年轻老师眼疾手快，从兜里摸出火柴，给大家点着，一群人兴奋地吞云吐雾。 “沈墨的那一份录取通知给我，我亲自送给永兴的老张！吃了我两顿老酒，这次我说什么也要补一顿回来！”罗远恒找了个好理由。 高永林笑道：“干脆，永兴的录取通知您都给带过去好了！” “哎，也不是不行啊！沈墨总分多少？”罗远恒想起了这个重要的事情。 “总分530，咱们学校的录取线划到了467，他考了510分。” “好，好！”罗远恒连声道好，准备回去收拾一下，去永兴初中找张俊海吃老酒，这么好的成绩，他张俊海好意思不拿点好酒出来？ 第87章 录取通知到了 中兴初中，几个初三的班主任一直留在学校里，中考之后他们便闲了许多，只是内心焦躁。 主干道的法梧桐下面的树荫很好，风儿吹过来，带走些许燥热，只是头顶的蝉鸣不停，在提醒他们现在是夏天，流些汗是应当应分。 中考结束半个月了，初一初二的学生也放了假，这些老师在树下铺着凉席，不再顾及平时的形象。 几个男老师甚至开始打扑克，把手中的纸牌摔得山响。 女老师们周围有几个小娃娃，她们聊着家长里短，有着另一种乐趣。 “录取结果该出来了吧？”顾南风几乎每天都会念叨一遍。 这次中考的全校第一基本可以确定是沈墨，他惦记的是第二名，看看第二名和沈墨的差距会是多少。 张俊海把手里的一对Q甩出去：“也该来了……” 几个老师看似轻松，但眼睛却始终有一丝余光瞄着大门口。 “来人了！” 冯晓峰眼睛尖，立刻把手里的纸牌丢下；他这一把牌不好，先赖掉。 吴刚在旁边看热闹，见到冯晓峰把牌丢下，大笑道：“哎，舅舅，怎么不打了？” 袁莉回头瞥了一眼冯晓峰，说道：“你舅舅这把牌不好吧？” 送走了学生，这群老师便把外号喊了起来，左右没有别人，也算一种怀念。 几个学校的领导竟然还有些羡慕，但想来学生是没有胆子给他们取外号的。 “老袁，要是你们班学生给我弄一个称谓，你觉得会是什么？”张俊海没忍住，问了袁莉这个问题。 袁莉盯着大门口的来人，很是敷衍地回了一句：“那你只能是张大爷了。” 张俊海却挺高兴：“大爷啊？大爷也好！”他把手里的扑克牌丢下，认出了来人，是永兴一中的老同学罗远恒。 “怎么样？我们学校录取几个？” “二十一个人！不少了吧？” 张俊海挺高兴：“不少不少！走走走，先去办公室，老袁，老顾，走了走了。” 他把几个班主任给招呼着，校长姚榜不用招呼，在前面陪罗远恒说话。 到了办公室，张俊海立刻给罗远恒倒水：“今天没得说，要在我家吃老酒！我们学校最高分是多少？” “510，沈墨的，在我们录取的生源中排名第三。” 袁莉有些不满意：“这臭小子，语文和政治丢的分有点多……” 罗远恒笑道：“果然是沈墨的班主任，对他的老底一清二楚！四个满分，真的是四个满分。” 在罗远恒看来，这四个满分的惊喜远超过其他。 姚榜更关心排名：“第一名和第二名考了多少？” “第一名和第二名都是我们学校初中部的，一个512，一个511，怎么样老姚，满意了吧？” “他们考了几科满分？”袁莉的关注点也不一样。 “一个数学满分，一个数学化学满分，数理化都满分的，只有沈墨。”罗远恒摸了摸茶杯，还有些烫，夏天就这点不好，想喝口水还要等。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顾南风很捧场地说了一句，随后问道：“罗校长，我看看我们学校的成绩。” “带来了！”罗远恒把提包打开，里面除了录取通知之外，还有一张铅印的成绩表，这是中兴中学的学生排名。 顾南风准确的盯住了第二名，是王革，491分。 “被沈墨拉出了19分的巨大差距……”总分变多，差距竟然也变大；顾南风觉得若是语文数学没有120分，可能沈墨会成为第一名。 后面的名次间隔中，再也没有这么大的差距，基本都是两分三分这个样子。 “罗校长，前十名的学杂费，全免的对不啦？”袁莉想起了张俊海给争取到的条件。 “袁老师，放心，这样的学生一定能免！学校不给免，我自掏腰包！” 姚榜看着学生的成绩单，对张俊海说道：“等下你把罗校长请家去，我带两瓶好酒过去。” 还有些学生没有考上永兴一中，但不能没有学上，姚榜明天要去区二中那边，让这些学生能拿到二中的录取。 几个人闹哄哄地，袁莉提醒道：“姚校长，要用红纸把成绩贴出来了！” “对对对，贴在大门口！要不这群学生还不知道录取通知到了。” 张俊海自告奋勇：“我的大字写得还可以，我来写吧。” 沈墨的名字被放在第一个，总分510的成绩很亮眼。 张俊海很遗憾，不好把沈墨四科满分给写上。 但袁莉很满意，510的高分呢，让看热闹的人自己去算吧。 下午的时候，一张红纸被贴在了学校的大门口，上面的喜报两个字尤其显眼。 路过的人只是笑笑，只是觉得今年中兴中学可能考得不错，只有家里有中考生的人会多看几眼。 第一个来拿录取通知的是王革，他没指望自己能考进前多少名，看到被录取就很高兴了。 他甚至不想知道沈墨考多少分，他只看汤伍紫的分数，还好，这次他赢了。 第二个，第三个学生相继出现，何竹青也出现了。 “还是年级第五！”袁莉笑眯眯地说道：“不过没有关系，上了高中再努力。这次可不许哭了，哭了老师真没办法。” 何竹青这次没有哭，她要的结果达成了，但心里还是不太高兴，在去年刚升到初三的时候，她幻想着要以全校第一的名次升到永兴一中、 学校外面人来人往，车来车往，中考录取的消息在传开。 很多学生跑来看有没有自己的录取通知，但二中要稍微晚一些，二中的领导也在等永兴一中的结果，有些学生虽然落榜，但放在二中这边依旧会是心尖子，他们要争取。 这几天袁莉一直坐在办公室里，等沈墨出现，这小子端盘子是不是端得忘记录取这个事情了？ “哎，小沈，中考的录取结果出来了。”邹经理大声招呼着沈墨。 “阿姐，你怎么晓得？”沈墨挺意外，邹经理好像没怎么出门。 “刚刚有客人来订了一桌，晚上给自己家的孩子庆祝，你回学校看看通知书到了没有。” 第88章 准备请吃饭 沈墨立刻准备出门，小梅喊道：“哎，小沈，就这么出去？你换一件衣服。” “还要回来做生活的呀。” 邹经理说道：“你先回去和家里人讲一讲，明天再回来。” 沈墨抓了抓头：“也对。我换件衣服，晚点可能还要回来。” “弄两个菜对不啦？阿姐让老吴给你做，问问你二叔想喝什么酒，阿姐也给准备好。” “谢谢邹姐，我先去换身衣服。”沈墨飞快地回了自己的小单间，换了平常的衣服，和大家挥手，蹿上了电车。 可惜，售票员不是许月芳，沈墨忽然很想遇到自己这个还没过门的小婶婶。 到站之后，沈墨先看到了学校门口的大红纸，最上面的喜报两个字尤其显眼。 他几步跑过去，想看看自己的信息。 “……中兴初级中学在本年度的中考中取得佳绩，共有二十一名学子被市重点高中永兴一中录取……” 沈墨一目十行，没有看得很仔细，直接往下找自己的名字。 第一个，果然还是第一个！ 510分？好像是有点对不起语文老师和政治老师。 “哎，沈墨！” 旁边有好几个同学，看到沈墨便兴奋地打着招呼：“别看了，袁妈等你很久了！” “来了！” 沈墨去了办公室，几个老师见到他进来，脸上浮现笑容。 “阿姐，你的得意门生到了！” “什么啦！沈墨，语文考得怎么样？你说实话！” 沈墨有些不好意思：“可能发挥不是很好……” 袁莉绷着的脸一下子松开，她再也忍不住笑意：“还有进步空间！进入高中之后，一定要把语文重视起来！永兴一中的第一名也只不过比你高两分。” 冯晓峰插嘴道：“等分了文理，他未必是你的对手。” 两分的差距，可能作文上稍微发挥一下就给补过来了，也许多引用一句古诗就可以。 沈墨不会因为没考到第一感到遗憾，他反而很高兴。 两分，是他同这个时代天赋怪的差距，并不是不可以弥补的；就像冯晓峰说的那样，分了文理，他的优势会能体现出来，到时候可能换成他领先个一两分也不好说。 袁莉把录取通知拿了出来，递给沈墨，沈墨把手在裤子上蹭了蹭，双手接了过来。 “沾了你的光，咱们学校这次的录取通知都是由一中的副校长给送来的，以前都是邮局。” 通知书很简单，牛皮纸信封，里面的内容固定，只有姓名是手写的。 “沈墨同学：祝贺你已被我校录取，请持本通知于1986年8月31日上午9:00来校报到，办理入学手续……” “谢谢老师。” “不用谢！咱们学校要谢谢你，四个满分，周围好几个初中都知道了。” “是老师教得好。” 袁莉笑道：“还是你自己争气！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们现在愈发觉得这句话有道理了。在花园路累么？” “不累，一点都不累。大家看我年纪小，对我很照顾。” “那就好。最近应该有人去你们饭店吃饭，庆祝考上永兴一中或者区二中，你给他们上菜……”袁莉越想越有趣：“换我我是吃不下的。” 沈墨心道，今晚还真有一桌。 “只要不是高中的同班同学就好了。”他想到了去年在红枫叶遇到了周洁，今年不会再遇到一个吧？遇到了也没关系，轻易不能嘚瑟，万一人家是第一名呢？ 小概率不等于不发生，沈墨一直相信这句话。 袁莉笑道：“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通知书收好了，张主任同那边学校的领导说过了，你的名字挂好号了，没有学杂费，以后好好学习。虽然我不教你了，但你有什么困难，还是可以同我讲。” “谢谢老师。” “好了，回去吧。高中三年不要让老师失望，以后我要拿你当例子讲的。” 沈墨也笑，有个榜样在前面确实很好，现在，他成了那个榜样；可能办公室的老师们回家之后也会给自己的孩子讲，他们教过一个什么样的学生。 沈墨走到办公室门口，转身，给这些老师们鞠了一躬。 袁莉笑道：“这是做什么啦？以后不回来看我们啦？”她的鼻子忽然有些酸涩。 几个老师都在笑：“哎，以后要回来的！” “我一定回来！” 沈墨朝大家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袁莉摸着心口：“空荡荡的。” 顾南风打趣道：“那我去把沈墨的录取通知收回来，让他再复读一年？” “你敢！” 沈墨拿着录取通知，心情爽到飞起！他要先回去找二叔！看了一下日头，好像还早，那就先回花园路弄两个菜！二叔喝什么酒？他想了又想，决定给二叔弄一瓶剑南春。 他上了车，兴奋地回了花园路。 饭店里，同样满是期待的目光。 “小沈，怎么样啦？” “永兴一中！” 邹经理嗔道：“阿姐知道是永兴一中，第几名？” “第三名。” 邹经理有些遗憾：“要是不来红枫叶做生活，说不定就考第一了。”她很会给沈墨找客观原因。 “阿姐，你这样想，我还是中兴初中的第一名，对吧？” 邹经理便笑：“好，好！今天想吃什么菜？天太热，给你做个白切鸡，再搭配一个草头圈子可以的吧？” “可以可以！酒拿一瓶剑南春吧。” 吴远问道：“小沈，今晚回来么？” “今晚回来做什么？今晚小沈不回来了！”邹经理知道他惦记着那顿饭，但今晚沈墨要同家里人聚一聚的。 沈墨笑道：“吴哥，明天回来。阿姐，帮我做两桌菜吧，明天晚上送走客人，我请大家！” 饭店里立刻响起了欢呼声，大家出来打工讨生活，却没有正儿八经地吃过饭店大厨做的席面。 “好！正好时间也充裕，我让明阳一起过来。” 后厨的老吴跑出来看沈墨的录取通知，看了好久才还给沈墨。 “我也算见过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了，过两年我家的小棺材要是不争气……”他手里的大勺震动了两下：“那就不是吃生活了……” 第89章 走关系 沈墨带着菜和酒，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天气好热，但风又好凉爽。 回到80年代，第二个目标达成，沈墨身心愉悦，他现在好想在田野中奔跑，从东到西，从南到北，一直跑到力竭，再躺在丰收后的干草垛里，闭着眼睛享受阳光、风、鸟叫、蝉鸣。 沈墨尝试把眼睛闭上，让这些幻想出现；又把眼睛睁开，这不对。 等到将来，他要给自己弄一处地方，让自己能平静地享受这一切。 电车往前，把沈墨带回二叔的宿舍。 沈墨上了楼，把窗户打开，让风儿进来。 楼下的喧闹声让他感觉很享受。 五点一过，街头的行人多了起来，自行车大军出现，车铃叮叮当当地响着。 沈川和工友们聊着天，高高兴兴地往前骑。 “小沈，中考录取通知发下来了，你侄子怎么样啦？” “他还在花园路做生活，可能不知道消息，我晚点去问问他，让他往学校走一趟。”沈川对侄子很有信心，但也想早些知道结果。 “哎，老刘，你家的玉林怎么样了？” 刘开阳笑道：“刚刚过线！” 他没指望儿子能考太好，有高中上就挺好了；之前还能和沈墨比一比，现在比不了，他也不想比了，两个小伙子分开挺好。 到了楼下，刘开阳一抬头，便说道：“小沈，你侄子可能回来了。” 沈川一看，窗户开了。 “应该是回来了。刘哥，改天一起吃老酒。” 刘开阳觉得可以。 上楼之后，沈川看到小桌子上摆着两个好菜，还有一瓶剑南春，虽然还没有开口询问，但却让他心里大定。 “哦呦，剑南春？不得了，怎么舍得？通知书拿来我看看。” 沈墨把录取通知递给沈川：“二叔，全校第一，在永兴一中那边排名第三，和第一名差两分。” “好！好到不得了！你二叔的腰要挺得直直的，明天在车间工作都要多花点力气了！”沈川很高兴，看着通知书高兴，听到侄子的名次更加高兴：“哎，那是不是可以考上好大学了？震旦可以不啦？” “二叔你都说出来，那我不考好像不太合适。”沈墨嘿嘿笑道。 “我看你自己也想考的吧？”沈川也嘿嘿笑道，他把录取通知小心收好，看着狭小的宿舍，总觉得放哪里都不放心。 “对了二叔，这次考进永兴一中前十名，学杂费是全免的。” “真的？”这让沈川更加高兴了。 “骗你做什么啦？” 沈川把小衣柜打开，把录取通知放在里面，感觉安心了许多；转过身来，他又顺手把那瓶剑南春给收了起来，也藏到了衣柜里。 “二叔，做什么啦？你喝掉好了，以后还有。” “这酒太好，我一个人喝……太过分了！” 沈墨说道：“你可别想着回去和我爸一起喝啊；还有，我考上永兴一中的事情，你也先别和他说。” 沈川的身体一滞，他真是有这个打算的，在他的意识中，还是向往家庭和睦。 “二叔，你和我婶婶领证了没有？” “这两天就去领，再不领证都要办酒席了。” “酒席别不舍得花钱，你侄子这个夏天够忙的，又能赚不少。” 沈川摆手道：“饶了你二叔吧，一想到要花你的钞票买房子，我现在还心慌着呢，酒席的事情你不要操心，二叔好歹还有点积蓄。” “二叔，你和我婶婶领完证，我要回来吃喜糖的。” “喜糖等办酒席前再发，少不了你的。” 侄子的重点高中下来了，沈川决定要早点告诉许月芳；侄子不让他和大哥说，还能不让他和月芳说？侄子也想让月芳知道的。 “今晚回花园路么？” “不回去了！今晚在这边睡。” “好！我烧点水，晚上咱们再洗个澡。” 沈川很喜欢这个夏天，所有的想法都照进了现实。 沈墨在二叔这里睡了一个安稳觉，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赶回红枫叶，立刻换了服务员的衣服开始忙碌。 等到下午，赵明阳过来了，见到沈墨还有些不敢置信。 “永兴一中前三名？” “不是前三名，是第三名。明阳阿哥，你这个前三名说的我好像是第二名一样。” 赵明阳也笑：“就差那么一两分，有什么区别啦？干脆，下午我也帮个忙，总不好白吃晚上那顿饭。” 小梅说道：“昨天晚上有一桌客人，家里的孩子考上了永兴一中，高兴得不得了。” “第几名？有没有小沈考得好？” “肯定没有！我上菜的时候，耳朵一直竖起来的，他们没提名次的事情，要是真考进了前十，肯定要说的。” 小梅想起了去年夏天沈墨来这里做生活的时候，好像是有个女同学来过生日？ “小沈，今年你那个女同学考得怎么样？能去永兴一中么？” “她考得不行，但能进一中念书。” “那很厉害了。”小梅以为周洁的成绩很好，沈墨嘴里说的不行，只是相对于他而言。 录取通知往下发，很多没考上永兴一中的孩子家长在努力，他们有的去区二中找关系，让自己的孩子有学上；有的认准了永兴一中，其实孩子也没差几分，托托关系总是有希望的。 周洁差得很多，她和王浩一样，都要走大关系才行。 两个人别看平时掐架吵嘴，这个时候倒是很团结，经常询问对方的状况。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我爸这几天一直在跑，你那边怎么样了？” “基本一致，今天我爸还没回来。” “哎，真搞定了，去沈墨做生活的饭店摆一桌吧？”王浩出了一个主意，周洁听着觉得很馊。 “去那边做什么啦？还不够被他笑的。” “哎，我同你说，我进了一中是要和沈墨做同桌的，你怎么说？” “我怎么说？你和沈墨做同桌？这可是另外的价钱了！”永兴一中前十名，他们的同桌……周洁觉得轮不到她和王浩，想和沈墨做同桌，家长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我爸真搞定了，我要去见见沈墨，就算不在那边摆一桌我也要去打个招呼的。” 沈墨的二叔不是要结婚了嘛，他打算去蹭点喜糖，这总不过分了吧。 第90章 许月芳震惊了 “菜来喽！”吴远大声喊着，手里端着凉菜上桌：“哎哎哎，都帮帮忙好吧？” 小梅等人抿着嘴笑，伸手把菜端下来，在桌子上摆好。 邹经理坐着，脸上也都是笑容：“做了这么久的饭店生意，还能做一次自家的客人。” 服务员加后厨，再加上其他的人员，坐了三桌，连赵明阳都来了，大家脸上的笑容几乎是一样的。 “给我和师父留个位置。”小于冒了个头，又钻回厨房里忙活。 “阿姐，拿几瓶好酒。”晚上没有客人了，大家不用再绷紧工作，可以稍微放松放松，休息一个晚上，明天一早就可以醒酒。 “拿几瓶黄酒好啦！”邹经理替沈墨省钱了，并找了理由：“黄酒不上头，明天还要工作。” 几个年纪大的人并不挑，黄酒便黄酒；小梅小娟她们不喝酒，便用饮料代替。 菜不停地上着，老吴把最后一道清蒸鲈鱼给做好之后，用毛巾擦了把脸，笑眯眯地坐了过来。 邹经理端起杯子：“人齐了，菜也齐了，咱们一起举杯，祝贺小沈考取永兴一中！” “恭喜！” 一群人端着杯子，在饭桌中间碰了一下。 沈墨端着装有饮料的杯子，连声道：“谢谢，谢谢。” 吴远坐下，抓起筷子开始招呼，嘴里含含糊糊：“小沈，考上大学再请大家一顿。” “没问题！”沈墨答应了，这是吴远对他的期待和祝福，可能在吴远的眼里，这只是另外一顿饭。 花园路的其他几个饭店相继送走了最后的客人，他们的服务员很好奇地看着红枫叶的灯光。 “生意这么好的？这都几点了，还有客人呢？” “你不晓得吧？我听小梅说的，今晚他们店里的沈墨要请客的。”另外一个服务员嗑着瓜子，有些羡慕地看着红枫叶的灯光。 “为什么啦？” “为什么？沈墨考上永兴一中了！” “那是可以请的，但在红枫叶不便宜吧？” “当然不便宜了！但人家沈墨是什么人？赚了多少钞票？还舍不得这点小钱？还有啊，沈墨可是中兴初中的第一名。” 小梅没有提永兴一中第三名的事情，还是中兴初中第一名比较好听。 “沈墨……怎么不在我们饭店啦……” 红枫叶的一顿饭，让周围的服务员羡慕非常，因为在饭店工作这么长的时间，很多人都只能吃员工餐。 但生活还要继续，第二天一早，红枫叶的员工便也只能回味，等待下次。 沈川同样忙碌，他请了个假，同许月芳领了证。 领完证，两个人马不停蹄去买喜糖。 “哎，小墨还在花园路做生活？” “没错，开学的时候会回来，然后去永兴一中报到。”沈川感慨道：“我这个侄子就是太懂事，好像比我这个做叔叔的还要通透。” 许月芳脸上有了微笑：“懂事的侄子哪里不好？非要有一个不懂事的你才踏实是吧？八月底小墨要回来……三个人是不好挤……八月底你先去我那边的宿舍，让小墨有个地方……” 领了证，沈川的胆子大了许多，在大街上也敢牵许月芳的手了。 “顺利的话……走，和我见我侄子去！” “糖还没买好呢。”看着周围人投来的目光，许月芳还是有些害羞，她把手抽了抽，没抽出来。 沈川带有一丝小得意：“对的对的，先买糖！买好一点的。” “日子不过了？”许月芳马上就进入了老婆的角色。 “过！等下你就知道为什么我要买好一点的了。”沈川卖了个关子，许月芳“切”了一声，以为沈川是不愿意让侄子在饭店那边丢人，买就买吧。 去买了点奶糖，沈川带着许月芳上了电车，去了红枫叶。 上车之后，电车的司机和售票员都冲着两个人笑。 “哦呦，新娘子来了！” “阿哥，阿姐，吃糖吃糖。”沈川从袋子里摸出一大把糖，放到售票员的手里，又低声对许月芳说道：“怎么样，也没给你丢脸吧。” 许月芳脸上红了红，轻轻踩了沈川一脚；她还是心疼，这边给了奶糖，回去之后的同事就都要奶糖了，不能有差别。 司机问道：“小许，你们这是去哪里？” “去花园路找沈川的侄子。” “蛮好，蛮好。”趁着停车的空档，他也剥了一颗奶糖放进嘴里，很香甜。 到了花园路，司机和售票员几乎同时提醒他们两个到站，目送着两个人下车，他们相互看了一眼，说道：“蛮好的一对。” “小沈，你二叔来了！还带了一个人，应该是你婶婶。”小梅眼睛尖，一眼认出了沈川。 沈墨往外面一看，果然是二叔，他急忙迎出来。 “领证了，带你婶婶过来，给你们送点喜糖。” 沈墨心里一动，想到之前二叔说的话；他接过喜糖，拿了几颗装兜里，把其他的递给小梅：“小梅姐，帮我散一散。” “恭喜二叔！”小梅的嘴巴很甜，立刻把自己代入一个晚辈的角色。 “二叔，婶婶，快进来！”沈墨把两个人带进来，对邹经理喊道：“阿姐，我二叔来了！” 邹经理立刻听懂了沈墨的潜台词，那笔钱她准备了好久，等着沈墨用呢。 她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去：“来了？哟，这是结婚了？恭喜恭喜。” 沈川笑道：“刚领证，还没办酒席呢。” “我同小沈说，让你在我这办，他不敢答应。” “我也不敢呐。”沈川笑道。 沈墨说道：“阿姐，刚好我二叔来了，我让二叔把钱带走吧。” “当然可以，这个钱放在我这里，让阿姐整天提心吊胆。” 许月芳暗暗掐了沈川一下，低声说道：“原来你是惦记你侄子赚的钞票……” 沈川忍住：“马上吓你一跳。”月芳人挺好，不贪，领证前后都是一样。 “二叔，婶婶，咱们去柜台。” 邹经理把其他的服务员给赶走：“哦呦，有什么好看的，小梅那边有喜糖，还是奶糖，去分一分呀！再不去就没有了！小梅，别分完了，给后厨留一点。” 她到了柜台，把本子拿出来：“小沈这次要了九千块，放在我这里，真的提心吊胆的。你们数一数，没错的话我就给勾掉了。” 许月芳的脑子轰轰乱响，多少？九千块？沈家那么有钱么？ 第91章 婚礼临近 许月芳的手有些抖，她没见过这么多钱，跟着沈川一起，数了好几遍，怎么都数不对。 沈川故作老成，他是见过三千块的，多少有些“抗体”。 沈墨上手一起，即便是三个人，也来来回回数了好几次才数好。 “二叔，收好了。”沈墨用报纸给包好，找了个装酒的袋子，给二叔装了起来，想了想，又在上面放了个两个铝饭盒挡着。 沈川把这个袋子交给许月芳，许月芳紧张地抱着。 “婶婶，别抱那么紧。” 许月芳哪敢松手：“你说得轻巧。”她抱得越发紧了。 沈墨叮嘱道：“出去了就上电车。” 许月芳连忙点头，上电车，还要上最后一排坐，这个东西不好让同事们知道。 沈墨把她和二叔送到站台，三个人一起等车，许月芳紧张地四处张望，生怕有人出来抢劫。 许月芳从来没有这么慌过，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只是本能地、死死地抱着那个装酒的袋子，听不清沈墨和沈川在说些什么，被沈川带上车，又带下车。 到了沈川的住处，她才算清醒了一些。 偏偏沈川的住处又很小，她找了很多地方，总觉得放哪里都不放心，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们有了钱，都在惦记着从她手上把这个钱偷走。 沈川在生火做饭了，煮了一小锅的面条，许月芳还在房间里到处找地方。 “屋子里还有三千块钱，你要是能找出来，就都给你来管了。” 什么？还有三千块？许月芳整个人都不好了，这间小屋子简直就是个金库。 “坐下坐下，马上吃饭了。”沈川往小锅里磕了两个鸡蛋，小心煮好盛出来，许月芳还在屋子里到处找地方。 “坐下坐下，先吃饭。”沈川把她给按在小板凳上，许月芳终于安静了一些。 “这些钞票……”许月芳好像听到了买什么东西，但她当时脑子乱得很，已经记不得了。 沈川说道：“买房子的！我们两个结婚了，总不好一直挤在宿舍里，对不啦？小墨把赚来的钞票给咱们，让咱们买个稍微大点的房子，他专门说的，钞票要给你，砍价后剩下来的钞票也都要交给你，怕我管不好……” 沈川的想法简单直接，不要让家里再多这么多事，他不管钱就不管钱，这没什么关系；忽然间，他反应过来了，婆媳关系好像也可以这么处理。 许月芳不可置信地问道：“让我管？等等，这么多钞票，怎么会在人家饭店里？” “小墨赚的。”沈川叮嘱道：“小墨说了，不让他爸知道。” “哦。”许月芳答应了一声，忽然又紧张了：“小墨是做了什么事情？能赚这么多钞票？不是违法乱纪的事情吧？” 在她的认知中，没有什么事情能赚这么多钞票。 “小墨这次中考，全校第一，在永兴一中是全校第三。”沈川开始炫耀侄子了，当然了，现在沈墨也是许月芳的侄子：“小墨有四门课的成绩是满分，其中一门是英语，他寒假暑假给人家做翻译，赚下来的。” “这样啊……”许月芳放心了，但又开始紧张了：“不和大哥讲可以么？这可是一万多块钱……” 沈川难得硬气了一把：“大哥连小墨考多少分都不知道。要是这笔钱给大哥了，以后小墨寒假暑假往哪里去？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许月芳挑了几根面条往嘴里送：“大哥是怎么想的？这么好的儿子……” “好问题！大哥对我侄女倒是很好，我怀疑是因为前嫂子，可之前的嫂子对小墨也不好……” “是因为你大哥？” “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别的，吃饭吃饭。” 许月芳又挑了几根面条，忽然说道：“我不饿……”她好似有些过于亢奋，亢奋到胃口都没有了。 “这样不行的，你……你把鸡蛋吃了。”沈川把自己碗里的鸡蛋拨给了许月芳：“我吃面条，这样总可以了吧？” “哎哟，一万多块钱……”许月芳托着腮，盯着碗：“小墨怎么那么厉害……” “吃饭吃饭。”沈川把碗里的面条吃掉，顺手把许月芳的面条也给吃了，给老婆留了两个荷包蛋。 许月芳的筷子往鸡蛋上一放，脸上出现了为难的颜色：“我还是吃不下，你先吃一个。” 她给沈川拨了一个鸡蛋，剩下的那个鸡蛋只咬了一口就说道：“我真吃不下了，你都吃了吧。” 沈川不答应了：“不行，这个鸡蛋你必须吃了，过两天咱们要去砍价的，你要是吃不饱，就会没有力气，没有力气，价就砍不下来，亏大了好吧？” 许月芳把那个鸡蛋小口吃完，喝了点面汤，长出一口气：“总算完成任务了。哎，咱们办酒席的时候，大哥肯定要来的吧，怎么说？” “看他问什么，小墨也来的，不管小墨怎么说，咱们只管附和就是了。” 许月芳叹道：“还好小墨有你这个二叔，也幸好你有小墨这个侄子。”她努力让自己高兴起来：“当初我第一眼看到小墨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孝顺孩子。” 第一次遇到沈墨的时候，他好像就是去花园路的。 “好啦好啦，老婆大人你慧眼如炬。明天我要拿五百块钱给食堂的胡师傅，准备酒席用。” 领了证，下面自然要准备酒席；胡师傅的手艺还不错，厂里结婚一般都是由他来掌勺。 除了酒席之外，沈川还要给他和许月芳准备一身衣服婚礼的时候穿，还要去拍结婚照，中间还要抽时间去砍价，所有的事情都挤在一起，好像没有休息的时间了——也不对，上班就是休息的时间，除了工作别的都不用想。 距离婚礼越来越近，沈家和许家的人都在准备。 不过沈川和许月芳好像很能干很省心，许多事情不用他们操心，他们想帮点忙都帮不上，只好挑衣服，不在婚礼的当天丢人。 沈江心里想着儿子的事情，中考结束了，不能再让儿子去二弟那边了，得让他找点事情做——二弟要结婚了。 第92章 我的赤裤兄弟王浩 这几天沈川不定时请假，车间的领导准了。 桌上还放着沈川给的喜糖，这个小子是娶到天仙了？给准备的都是奶糖，这很少见。 他们听说了，沈川没有分三六九等，车间里工友们的喜糖也是这种。 沈川和许月芳在和卖家紧张谈判，临近八月，距离出发的日子很近，卖家拖不下去了。 “你们看，我这个房子多好哇！我不是这个夏天一定要卖的，想砍价可以，我便宜你们几十块，就当茶水钱，多的话是不可能的。”对面是一个烫头发的中年女人，很干练的模样。 许月芳抛掉羞涩：“我们也不是非要这个夏天就买，缓几年也可以，我们酒席还没办，孩子还没生，着什么急啦？” 沈川和对面的中年男人一声不吭，任由各自老婆发挥。 许月芳和对面的女人你来我往，但说着说着许月芳的底气愈发充足了，是啊，着什么急？领证之前她都计划好了，沈墨放假的时候，她就和沈川回自己的宿舍先住个几天，这有什么打紧？ 只是钞票太多，放在身边心里不踏实。 谈了好几次，对方终于受不了了，沈川和许月芳花了七千五百块，从对方手里买到了一处八十多平米的房子。 晚上回去，许月芳一边煮着面条一边叹气：“平均下来，一平方米将近一百块，不如去抢好了哇……”她还在为自己的发挥不满意。 沈川挺满意：“地方倒是不错，在咱们两个人单位中间，还靠你们单位近一些。” “也就这一点好，要不我不会这么痛快松口的。”许月芳也放心了：“以后小墨回来，总算有个地方住了。哎，这个事情你怎么和你大哥解释？” “我就说送礼给领导，让领导帮忙找了别的单位的房子先住着。” “是个说法。” 沈川感到一阵放松：“终于有了自己的地方了。” “还不是你有个好侄子？” “我对我侄子也好的。” 房子的过户还在办理中，下面就是等流程，但在婚礼之前下不来，这是个小遗憾。 “请帖都发了吧？” “我家的都发了，你们家的发了吧？” “也发了。” 两个人只等着婚礼当天到来，结婚前对婚礼有很大的幻想，但这些天忙忙碌碌，他们反而只想赶紧把酒席办完，过自己的小日子。 待到婚礼当天，沈墨早早起床，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照着镜子把头发梳好，揣了点零钱出了红枫叶。 “阿姐，今天要比较晚才能回得来了。” “没关系，再晚都可以。” 为了参加二叔的婚礼，今天上午的翻译工作沈墨都给推掉，交给了赵明阳；赵明阳决定明天再给大家带点零食，让沈墨能吃得到。 沈墨出了红枫叶，却看到了一个久违的身影。 “哎，王浩！” “哎！”王浩刚下了车就看到了沈墨，高兴得不得了，他几步跑了过来，上下打量着沈墨：“你这是要出门？” “是啊，今天我二叔结婚，我要去吃酒席。” “幸好我来得早，要不就白来了。” “你这，红光满面，有好事？” “有啊！我爸给我托好关系了，也能去永兴一中。哎，咱们两个要是一个班级，做同桌好不啦？” 沈墨心里一动：“可以！”要是能同桌三年更好！某种程度上，上了高中的王浩会同初三的李大伟一样，可能问都不知道要问哪里。 “那就说定了！”王浩很高兴：“我回去和我爸说去，他肯定高兴。” 沈墨心道：“你爸期末肯定问你成绩，这可不是当年咱们上初二的时候了，你小心点屁股。” “喜糖，喜糖有的吧？” 沈墨兜里还有几个奶糖，便拿出来给了王浩，王浩喜滋滋地拿着，跟沈墨一起等车。 “过几天我要去金陵转一圈，开学带照片给你看。” “去明孝陵转转，听说那边是古迹。” “一定要去的。” “知道大伟去哪里了么？”沈墨挺怀念这个同桌的。 “你等下问问玉林就知道了，听说是去做钟表学徒了。” “还真做学徒了。”挺好，总是一个营生。 电车到了，沈墨先上去，趴着车窗说道：“开学见！” “开学见！” 今天星期天，纺织厂的食堂里热闹非常，沈川和许月芳的喜酒摆在了这里。 刘玉林距离近，他和爸妈先到了，这会儿不肯进去嗑瓜子吃糖果聊天，他在大门口等沈墨。 不远处就是站台，每到一辆车刘玉林都会伸长脖子盯着。 “沈墨，这里这里！”刘玉林看到沈墨就兴奋大喊：“还好你小子有良心，没让我在这里等太久。” “你怎么来这么早？” “我爸把我叫起来的，说先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哪怕帮忙摆放一下桌椅都行。” “我二叔到了么？” “别说你二叔了，你全家都到了！” 全家？那就是说后妈也到了。 “进去吧，咱们抓点瓜子出来。” 刘玉林很羡慕地说道：“考上永兴一中，你的腰都直了！” “等会你别插话。”沈墨猜到老爸可能会问中考的事情，他不相信沈江会去中兴初中大门前看喜报。 刘玉林觉得今天沈川大喜，沈墨的老爸不能在这个场合训儿子。 “你想多了，走！” 两个人一起进去，吸引了好几个人的目光。 刘开阳脸上的笑容一直在，他对沈江说道：“你儿子到底争气，考上永兴一中了。我家玉林就比不过他，差了好多。” 沈江觉得奇怪，儿子能考上永兴一中？沈墨所料不差，沈江来来回回经过中兴初中大门好几次，门口的大红喜报他就没去看过。 陈仪也觉得奇怪，沈墨能考上这么好的高中？ 小沈静在地上很快乐地走着，左手一块糖，右手一块糖，嘴里还含着一块。 “小墨，来来来！”沈江要问问清楚。 沈墨近前，沈江问道：“你真考上永兴一中了？” 看着老爸眼里怀疑的光，沈墨说道：“能上。” “能上是什么意思？” 沈墨回道：“我有个同学，叫王浩，他成绩很好，家里又有钱，我和他同赤裤兄弟也差不了多少了。这次他考上了，非要带着我，他爸便托了关系，饶上我了。” 刘开阳刚要开口说沈墨四个满分，被刘玉林给轻轻掐了一下：“爸，人家家里的事，咱们别多说话，刚刚你就不该提的。” 第93章 二叔结婚了 刘开阳终于想起来沈江离婚了，旁边站着的可不就是他第二任老婆陈仪么。 刚才光想着找一下沈家风光的事情聊一聊，但人家陈仪不一定想聊。 听到沈墨的话，刘开阳的嘴巴更是张大，王浩他知道，和儿子半斤八两，两个人经常拿对方当垫背的。 陈仪笑眯眯地站了过来，使劲推了沈江一下：“老沈，今天是小川大喜的日子，你要是和小墨闹得不愉快，我是不答应的。再说了，小墨能有这种朋友那是他的本事，你操什么心啦？” 旁边的许月芳一身红衣，听着大哥大嫂的对话，总觉得太不对劲，不是不太对劲，是太不对劲。 今天沈川要喝很多酒，来不及问他，明天等他酒醒了再问问。 “小墨，你和玉林出去瞧瞧，看看客人来多少了。”许月芳赶紧把沈墨给支走，沈墨看着无聊，伸手把许月芳的小侄子军军给抱走了。 “走，大哥带你出去玩！” 陈仪不会觉得沈墨没有带闺女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她从来没想过让沈墨带一带小沈静。 小军军手里抓着糖，很欢乐地东张西望，他在沈墨的怀里待不住，挣扎着下来，跑到地上翻找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还真敢和你爸说，王浩那个狗屎成绩，今年还不如我呢。” “你就说人家上没上一中吧。” 刘玉林嗤笑道：“我知道，我见他一次笑他一次！他也真好意思往你们身边凑！” 食堂里面，陈仪不许沈江再生出其他事端，更不许他继续这个话题。 “老沈，你要是真闲着了，就出去陪客人们聊聊天抽抽烟，今天特别准你随便抽。” 陈仪终于留意到今天的香烟好似很不错，牡丹呢。 “小川，你们小年轻结婚，真是够舍得。” 刚刚的一幕让沈川心里不太高兴，大哥能发火他还有些指望，但大嫂不许大哥发火，让他更加失望。 “哦，这都是月芳家里帮忙弄来的。” 许月良一脸莫名其妙，他可没帮这个忙，明明是妹妹和妹夫两个人自己操持的。 刚要开口，就看到妹妹瞪他，他老实闭嘴了；日子还得是人家小两口过，他这个大舅哥少说两句。 再说了，今天大喜，不能有不和谐的声音，这一点他还要和陈仪去学——不过面子好像是自家的，这个不错。 “月芳弄的，都是月芳弄的。我这个妹妹，打小就敢自己拿主意。”许月良笑呵呵地说道。 陈仪没有再说什么，笑眯眯地和大家聊了一会儿之后，把沈江叫到了一旁。 “今天是你摆威风的日子么？平时不见你这个老子上心，这个时候倒显着你了！我告诉你，小墨有那个本事上高中，我不嫉妒！但生活费，我看老二两口子日子过得不错，你要是敢操这份心，我和你没完，让你天天有威风摆！” 上了高中只会开销更大，坏人陈仪已经当了，就看沈墨自己争不争气，他要是自己能立起来，陈仪不会嫉妒；但要是立不起来，把老二两口子都给疏离了，她同样不会同情——她认为后者发生的几率会比较大。 食堂里的一些熟人看到角落里的夫妻两个，好些人都觉得陈仪是个有本事的，能分得清轻重，在这么大的日子里把事态控制到最小。 “不行！晚点我还是得同他讲一讲，他二叔结婚了，以后不能没事就往他二叔那跑。” 陈仪伸手拧了他一下：“你要是敢让小墨到咱们这来，我和你没完！” 沈江便老实了很多，陈仪接着说道：“想那么多！去带囡囡去！” 夫妻两个之前也聊过很多，陈仪从来没有过松口的迹象。 初中毕业，可以去做个学徒了，养活自己是不成问题的。 两个人回到人群里，沈江便听老婆的话，专心招待客人。 沈柏寒和汪霞屏在和亲家聊天，四个老人对今天的场面都很满意。 中午的时候，客人齐聚，沈川和许月芳在司仪的指引下完成仪式，赢得满堂祝贺。 沈墨坐在主人家的那一桌上，许家人同他都是很正常的交流，沈家人却几乎不和他说话。 酒菜不错，沈墨又没有什么特别的任务，只管让自己吃饱。 中午客人散去，沈川还有几个要好的工友等着闹洞房，沈墨不等了，他过去和沈川打了个招呼，准备回红枫叶。 “二叔，二婶，我先回花园路了，那边事情多，经理让我早些回去帮忙。” 陈仪看了沈川一眼，很是得意。 孩子大了就是大了，很多事情不用再去教，他自然心里有数。 其他人也差不多是一样的想法，但却看到许月芳装了一小袋子糖交给了沈墨：“在花园路不要太辛苦，平时休息了，也多回来看看我和你二叔。” “哎。”沈墨答应得很响亮，让汪霞屏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大孙子是心眼太实诚还是太傻？人家客气一下，你还当真了？ 等会儿客人走了，要叮嘱小川几句。 但他们都不知道，许月芳的话真不是客气一下，这会儿她脑子里在想着搬家之后要怎么和家里人圆谎。 几个工友象征性地闹了一下洞房，顺了几包烟和几块糖离开了。 沈川和许月芳终于能安静下来。 “真累！”许月芳觉得骨头都要散架了，但今天沈川没有喝多，这让她挺意外的。 沈川带有一丝小得意：“小墨会给我带酒，我练出来了。” “以后可不能养成喝酒的坏毛病。”汪霞屏叮嘱了一句，这酒有什么好喝的？喝完之后，自己难受，老婆也要受累。 她又拉过许月芳，小声说道：“傻的。你们结婚了，要过自己小日子的，以后不要让小墨过来了。” 许月芳恍然大悟：“也对。之后小墨可以去妈那边。” 汪霞屏一下子被堵住了，她不敢让沈墨过去，怕大儿媳妇生气——其实她也不想让沈墨过去。 吭哧了小半天，汪霞屏才说道：“她寒暑假要去花园路做生活，有地方住，你们小两口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第94章 去新房子睡一晚 爸妈离婚，有些孩子简直是根草。 许月芳忽然很心疼这个侄子，在他这个年纪，即便出去做学徒，家长应该也是要担忧一些的吧？在外面同师父的关系怎么样？会不会受人欺负？ 这些除了沈川在意之外，其他人好像都没有在意。 但没关系，之后还有多她一个。 现在许月芳知道为什么这个侄子不让她和二叔同家里说实话了，换成她，她也不会说的。 大哥许月良对小宿舍里的陈设有点不满意：“收音机小了点。” 许月芳回道：“要那么大做什么啦？我觉得挺好。” 许月良无话可说了，妹妹都认了，他还能有什么意见。 沈柏寒和汪霞屏的心刚刚往嗓子眼提了一下，听到许月芳的话之后又放回了肚子。 “哦呦，月芳说得对，要那么大的收音机做什么？不过你们放心，收音机的钞票嘛，我和他爸爸都给准备好了。”汪霞屏从包里取了一叠钱，交给了许月芳：“你们要是想换个大的呢，就换一个，要是不想换，钞票就留在自己手里。” 许月良目测了一下，这叠钞票差不多有五百了，嗯，可以了。 住房的事情他没想过，大家都差不多，再大又能大到哪里去？ 下午的时候，沈家和许家的人又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因为汪霞屏给了许月芳五百块，让饭桌上的气氛很好。 沈川几次想把衣柜里的录取通知拿给大哥看，但始终没有找到单独相处的机会。 等到大家散去，沈川把录取通知取了出来，自己看了一下。 许月芳凑过来：“又翻出来啦？你看几遍了？” “不是几遍的问题……” “是阿嫂不愿意照看小墨？” 沈川忽然苦笑道：“关阿嫂什么事情啦……大哥没和她结婚之前，小墨他就不想管了……” 许月芳温柔地牵着他的手：“之后不是有咱们两个么？” 她图的不是沈墨给他们的那一万多块钱，在知道这笔钱之前，她已经想好沈墨回来的时候要怎么安排了。 花园路，沈墨打了个喷嚏，马上要到八月，距离金秋不远了。 最近来红枫叶吃饭的人很多，沈墨参加过二叔的婚礼之后就没有再回去过了，几乎扎根在红枫叶。 小梅她们找到了一个乐趣，看到过来吃饭的人中间有和沈墨年纪差不多的，她们就会上前偷偷听一会，假装被发现。 今晚又是一桌，小梅假装听了很久，被家长发现了。 “小姑娘，我家孩子考上了永兴一中，你们饭店有没有什么优惠？” 小梅听了许久，听到的都是“压线”、“刚刚好”这种词，心中有数。 “那倒没有，但我们饭店也有个中考结束的小伙子来帮忙。” “他考的是什么学校？”一群大人心里猜到，可能是哪个普通高中。 “永兴一中呀。”小梅脆生生地应道。 女人说道：“哦呦，小姑娘，不好这样骗人的。” “真的！今年中兴初中的第一名，在永兴一中排第三，四门课满分！”小梅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其实她心里已经在打着滚笑了。 “是不是叫沈墨？”来吃饭的少年想到了这个名字，在初中生中，这个名字的知名度很高，关键就在那四个满分。 “哦呦，你晓得的？今晚要不要让他来给你们服务？” “不用了不用了。”少年急忙拒绝道。 男家长却说道：“小姑娘，让那个沈墨来吧，我想看看能考四个满分的是什么样的人。” “好嘞！”小梅脆生生地应了一声，转身出去把沈墨给叫了过来。 “小梅姐，你又恶作剧了。” “哪有。”小梅自然不肯承认：“快去快去。” 沈墨去了包厢，看到菜都上得差不多，他只好给桌上的水壶又给倒满，总不好白来一趟。 “小伙子，你就是沈墨？” “是的。” “四个满分？” “是的。” 男家长忽然很豪气地说道：“好，好，好！能喝酒的吧？和叔叔干一杯可以的吧？” “可以的。”沈墨端起杯子，和这个家长碰了一杯；男人大笑：“好！我儿子叫王宇，要是你们能分到一个班，还是要让他多请教你的。” “不敢不敢，相互学习，相互学习。” 沈墨赶紧出来，里面的气氛并没有因为沈墨的出现而下降，反而更好了一些。 “小宇，进了永兴一中要好好学习，你可不能比区二中的学生考得差，对吧？” 沈墨在门口的时候听到了这句话，他觉得这个家长的逻辑很对，但实际状况可能不是这样。 区二中的录取的生源，每一个的分数都没有永兴一中高，但三年之后，这里一样能走出大学生，数量可能不多，但却远低于永兴一中落榜的学生。 里面的王宇如果在永兴一中跟不上进度，会被甩得很快，三年之后，他会输给之前中考没考过他的同学。 八月的时候，沈墨在红枫叶接了十六单，他在红枫叶的钱又多了起来。 临近开学，他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阿姐，寒假我还来。” “来呀，一定要来呀，你的小单间阿姐给你留着。”沈墨把钱都放在红枫叶了，邹经理能掌握的资金多了，给沈墨留个单间不过分。 大门口的小娟喊道：“小沈，你二叔和婶婶来了！” “二叔，婶婶，你们还来做什么？我通知书不是还在你们那边么？我还是要回去一趟的。” 沈川笑道：“我们算着时间过来的，走，带你买几件衣服去，开学要用的。” “走，咱们把墙上的衣服全叉下来！”沈墨又想起了后世网文的名场面。 许月芳愣了一下，马上笑得花枝乱颤：“什么把墙上的衣服都叉下来啦？咱们去商场买！” 沈墨想到自己的学杂费还是免的，商场那种衣服就不太好穿了。 “就近买一些，学校还要发校服的，好衣服等我上大学了再买。”沈墨不想让袁莉和张俊海被一中的领导诟病，他穿新衣服可能爽了，但之后张俊海要是还想给其他学生说情怎么办？ “好吧。在学校里吃饭可不要苛待自己了。”沈川叮嘱了一句。 “我知道的二叔。”沈墨想起了房子的事情：“对了，房子买好了吧？” 沈川和许月芳相视一笑：“买好了！墙刷好了，家具还在弄，你的小床也给搬进去了。今晚在新家睡一晚，明天我和你婶婶送你去报到。” 第95章 高一报到 新的房子八十多平米，被做成了三室一厅， 沈川和许月芳过日子仔细，把客厅餐厅合二为一，功能最大化。 沈墨只买了一件毛衣，别的都没有添；许月芳还想给他买点别的，沈墨没有答应，一门心思想看看新房子。 “怎么样啦？往后你睡这一间。” 房间朝南，阳光很好。 沈墨看着北边好像也有个单间，说道：“二叔，婶婶，你们给我换到北边的吧，我一年到头能在这里睡几天？不用朝南的房间。” 许月芳说道：“那不行！就算只睡一天，也要这个房间！主卧不给你留了，我和你二叔两个人，要比你占的地方大一些。” “你们可千万说是找领导求来的。” 许月芳便笑：“好，过几天我们回去一趟，和你爷爷奶奶说。结婚那天，你奶奶给了我五百块，刚好能有个说法了。” 沈川暗道自己嘴笨，他是想不到这种理由的。 今晚许月芳没有让沈墨出去弄菜，她下厨给做了几个小菜。 “婶婶的厨艺比不了大厨，你尝尝。之前和你二叔在一起，我们不是煮粥就是煮面。” “我和二叔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一样，不是粥就是面，但有腐乳和雪菜。” “尝尝，尝尝！” 沈墨看到橱柜里的那瓶剑南春了，这瓶酒二叔还没舍得喝。 许月芳把筷子摆好，顺着沈墨的目光看到了那瓶酒，便对沈川说道：“挑个日子你喝了吧，这瓶酒在你爸你哥和我爸我哥那都挂了号了，回头你喝了，我就说送给领导了。” “新家还要招待他们的……” “回头再买几瓶过得去的酒不就好啦？”许月芳可不敢给这几个人留什么念想，之后沈墨要是再给沈川带好酒，她要藏起来，不过要先把家具给置办整齐。 三个人一起吃了晚饭，虽然只有一个芹菜炒肉是荤菜，但味道却很有几分大厨的风范。 沈川问道：“有没有吃出来是食堂的味道？你婶婶和那边的厨师学的。” 沈墨只是笑，夹了一筷子肉丝，又扒了好几口饭；红枫叶的员工餐不错，但总是少了点家里的烟火气。 吃完饭洗了澡，沈墨回小房间里躺着，又去把窗户打开了一些。 夜很安静，有秋虫儿在鸣唱；蚊子也有一些，它们假装秋虫一起吟唱，趁机咬了沈墨好几个包。 一觉醒来，外面的许月芳已经在煮面条了。 “起来了，去洗漱一下，吃完饭我和你二叔送你报到。”许月芳喜滋滋地说道，永兴一中呢，她还没进去过。 往锅里打了几个鸡蛋，味道很好；她又抽了一筷子麻油放在里面，香味布满整个房子。 “来吃饭！” 沈墨的碗里有两个鸡蛋，许月芳和沈川都是一个。 “赶紧吃吧，吃进肚子里的才是自己的。” 沈墨挑起面条，吹了吹，尝了尝，果然很香。 吃完饭，许月芳把桌子收拾了一下，说道：“走吧，先送小墨去学校，回来再刷锅洗碗。”她先用水给泡上，回来刷会省些功夫。 永兴一中比较远，需要转车。 但上了车，好像都是许月芳的熟人，这些售票员打量着这三个人，并不收钱，只是笑。 “哎，月芳，做什么去？” “今天开学，送我侄子去永兴一中报到！”许月芳把永兴一中咬得很重，果然赢来了一片羡慕——包括车上的乘客。 “不得了不得了，你侄子将来肯定能考上好大学。”许月芳的同事们都很捧场。 转了几趟车，到了一中大门，沈川兴奋地抓着沈墨的包往里走。 送孩子报到的家长不少，毕竟是第一次过来，还要交费。 先看了分班的信息，沈墨因为是第三名，被分到了高一三班。 这一届的永兴一中还是四个班，没有后世扩招那么多的班级。 还在看分班信息的时候，王浩冒出来了：“沈墨，走走走，这边，这边！” 他到的早一些，看到之前的同学，不管是谁都会很兴奋。 “有谁和咱们一班？” “周洁，满意吧？王革和张玉华也在三班，何竹青在一班。”见到沈川，王浩很礼貌地打了招呼：“叔叔好。” “你爸呢？” “在那边，和年级组主任说话呢。年级组主任姓黄，很严厉。” “比袁妈呢？” “还不知道，走，班主任叫……”王浩抓了一下后脑勺，努力回想了一下，兴奋地说道：“叫刘成飞！他见到我们中兴的学生就问你有没有来。” 沈川也笑：“学习好是有优待的。” 王浩带着他们一起过去，到了一个桌子面前。 “沈墨？来了？”刘成飞三十余岁，戴着黑框眼镜，干瘦，但精神很好，看到班上的第一名过来，他很是高兴：“学校的政策，你学杂费全免，包括住宿费也免了。哎，这两位是？”他扶了一下眼镜，看到了沈川和许月芳。 “我二叔和婶婶，送我来报到的。” “哦。”刘成飞心道，传言果然是真的，沈墨的爸妈没有出现；他和沈川握了手，说道：“孩子放到我们一中，你们放一百个心！” 对沈墨，他是满意的；对王浩和周洁，他是极度不满意的。 但没办法，要是不收王浩和周洁，沈墨这种学生的学杂费怎么能全免呢？ 沈川连忙说道：“往后孩子就交给您了，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该批评就批评，该打就打。” 刘成飞笑了：“沈墨的事情，我们了解过了，他是一个很优秀的学生，没有过惹是生非的记录。我们要做的就是一起努力，把沈墨送进大学。” 王浩笑眯眯地站在一旁，听大家聊天。 他爸王建海看到这边的动静，急忙和黄主任道别，先过来这边。 儿子说要和沈墨同桌，他一百个愿意！ 趁着这个时候，要赶紧和班主任说好，免得刘老师反悔。 “哎，你们是沈墨的……” “叔叔和婶婶。”王浩介绍道：“爸，这就是沈墨了，和我关系特好！” 王建海听说过，之前明明和儿子的成绩差不多了，一下子就开窍了！ “好啊好啊，往后你们在学校里，可要相互帮助！”他伸脚给了儿子不轻不重的一下：“以后有什么好吃的，记得给沈墨带一点，别自己吃独食。” 第96章 让大家去新房子聚一聚 刘成飞可不指望王浩能照顾沈墨，只要他不给沈墨捣乱，他就谢天谢地谢谢他王浩全家了。 但王浩家里实力确实不错，王浩这种三百分多一点的成绩都能给塞到一中来，不服不行。 “沈墨？”又有一个声音响起，沈墨一看，有些面熟。 “哎，你不会不记得我了吧？我是王宇。” 王宇的父亲在一旁，笑着和他点头致意：“又见面了。”他好像想起来了什么，急忙走到刘成飞面前问道：“老师，刚开学，能先让王宇和沈墨同桌么？” 刘成飞面露难色：“沈墨同学的同桌已经定下来了，是他之前的同学。” “这样啊。”王宇的父亲很遗憾，他看了一下旁边的王浩父子，这两个人穿着明显和周围的人不搭，应该就是他们了。 不远处，周洁几个人已经报到结束，躲在树荫下聊天。 “学习好就是受优待……”周洁叽叽咕咕，即便有大人在身旁，她也不掩饰；她没有想过爸妈会把她和沈墨做对比的事情。 周朝东很羡慕沈墨：“爸爸不指望你能赶超沈墨，这样，爸爸给你定一个能达到的目标，这个学期你把王浩给超了，可以的吧？” “这个可以！如果目标达成，有什么奖励？” “你这小囡，高一了还想要什么奖励？爸爸带你去吃西餐好不啦？” 张玉华和王革等几个人只是听着，西餐，好遥远，不知道将来有没有机会接触到。 他们父母的笑容夹杂了一丝丝不自然的尴尬，和有钱人家相比，他们只有这个有出息的孩子能挽回一点颜面。 “你们在学校里一定要好好学习，不是还有沈墨么？有什么不懂的多交流。” 沈墨报到结束，他过来和几个之前的同学打了招呼。 周朝东问道：“听周洁说，你会弹吉他？” “会一点，在花园路学的。其实那天是乱弹的，大家没听出来。” “以后你们是同学，多帮助帮助周洁，好不啦？” “相互学习，相互学习。” 沈川和许月芳在这群家长中明显有着鹤立鸡群的感觉，他们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甚至不用在意今天的衣着，侄子的成绩在替他们说话。 刘成飞喊道：“家长们可以先回去了，等下我带他们去宿舍。” 但家长们怎么肯离开，纷纷跟着去宿舍看了一下。 住宿环境其实差不多，但家长们总是觉得不满意。 “二叔，婶婶，你们回去吧。”沈墨还是选了上铺：“我把床铺一下，等下就要去教室准备领书了。” 其他的同学也开始赶人。 沈川笑道：“好，我和你婶婶马上就走，你在学校里可要好好学习，别的我和你婶婶也不用再嘱咐了。” 安全问题他们不担心，侄子可是永兴一中的前三名，属于重点保护对象。 王浩的父亲王建海对沈川和许月芳这对小夫妻很感兴趣，明明只是普通的工人，他们在面对自己和另外一个王宇的父亲的时候，却显得很坦然，没有半分怯场。 王建海哪里会知道，沈墨赚了两万多块钱了，沈川和许月芳经手了一万多，前不久还花了七千多块；花了这么多钱，底气会能提升很多的。 大家在学校门口道别，沈川和许月芳上了车往回赶。 “下面就是请家里人到咱们的新家聚一聚了。”许月芳笑眯眯地说道：“你嘴巴笨，少说话。” “晓得了。”这一关是要过的，早过早好。 “直接去爸妈那边，请他们下个星期来吃饭。” “还有你爸妈那边，也要请。” “我爸妈那边不着急，先把你爸妈和大哥这关过了。”许月芳不担心娘家人，娘家人能给她找多少事情？关键还是婆家人。 她可不能让婆家人知道沈墨有钱，趁着新房子还有点“家徒四壁”的感觉，她还要哭哭穷。 八十多平米的大房子，许月芳越想越满意；现在还没有公摊这么一说，这个房子住起来，怎么还有点空旷的感觉呢？ 两个人先回了爸妈的老房子，汪霞屏见到二儿子和二儿媳妇很高兴：“怎么有时间回来的？哦对了，今朝星期天。” “妈，我们过来是请您和爸下个星期天过去吃饭的。” 欸？汪霞屏没跟上儿媳妇的节奏：“请我和你爸过去吃饭？”她打量着许月芳，忽然惊喜地问道：“是怀了？” 许月芳脸腾得一下红了，长辈总是想着孙子的事情，她伸手轻轻掐了一下沈川，沈川便说道：“妈，我托领导给弄了一个大点的房子，想请家里人去吃个饭，也让你们和我大哥他们知道我们新家在哪。” 汪霞屏疑惑地问道：“多大的房子？” “八十多平米。”许月芳一张嘴就把汪霞屏吓了一大跳。 “小川，你们领导怎么肯给你的？” 沈川嘿嘿傻笑，按照之前许月芳叮嘱的回道：“我给领导送了点东西……” “你哪来的钞票……”汪霞屏忽然想起来了，她可是给了许月芳五百块，难道是用的那个钱？ “是为了给小墨留地方吧？”汪霞屏抓住了关键，又叹道：“也就是你这个二叔，也幸亏月芳不嫌弃咱们这个。这也没有外人，我就问你们，你们觉得你大哥能念你们的好么？” 她很心疼那些钞票，你们小两口用来做点什么不行？这钱花出去了，不一定能有响声。 许月芳觉得大哥一定不会念他们的好，特别是在将来，小墨不用再遮掩自己赚下的钞票之后，她甚至觉得嫂子陈仪会说是他们把小墨给拐走了，和自己一家不亲。 沈川说道：“妈，真能让小墨放假了没有地方去？”他不会想那么多，只想侄子放假之后能有个去处，哪怕只住一天呢？ “也好。左右高中也就三年，他还住校。高中之后，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出来找点事情做，那个时候他会有自己的宿舍了，你们两个可别再傻了。” 许月芳心道，等到小墨高中毕业，可能你们都会主动给他准备房间了。 第97章 要看住爸妈的钱包 高一的教室在三楼，沈墨所在的高一三班处在楼梯口的附近，距离办公室仅仅相隔了一个四班，但老师们如果不先回办公室，随时都会出现在教室门口。 教室里乱哄哄的，班主任刘成飞带着几个男生去搬了书过来，给大家发了下去；报到的时候，他问了班级里一些同学的状况，有好几个当过班干部。 他便挑了一个叫做陆昌均的高个子男生当班长，等半个学期之后再重新选班干部。 他擦着头上的汗：“今天报到，不上课，但下午要大扫除，咱们班的任务已经清楚了。班长会带你们过去完成……今天晚上，晚自习会先开始，咱们是高一。” 看着班级里的学生，刘成飞嘿嘿笑了两声：“晚自习三节！大家不陌生吧？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要进入学习的状态，先预习，晚上课表就给你们写在黑板上。” 下午的时候，开始高强度的劳动，打扫卫生，锄草，晚饭之后，沈墨坐在教室里，趴在课桌上，很享受这种校园生活。 在辛苦工作了一个夏天之后，这种单纯的校园生活他更珍惜了，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认真学习就好。 王浩也趴在桌子上，歪着头同他说道：“排在你前面的两个人我打听清楚了，第一名叫卢清……”他伸手比划了一下：“听说快一米七了。” “第二名叫冯苍，嘿嘿嘿，一个超过一米七的死胖子，戴眼镜。” 我靠！沈墨觉得可能碰到高手了，这两个人的名字，形象，都像极了传说中的高手。 但在别的班级里，他的名字和形象被加入了这个高手的行列。 “第三名叫沈墨……相貌平平无奇，听说爸妈是云南知青，离婚了，他还要去端盘子赚生活费……清、苍、墨……咱们这一届还真有趣。” 只一个晚上，高一年级的几个排名靠前的学生便被传开，还被赋予了各种传奇的色彩；他们人生中的种种经历，都被认为是成为学霸的重要因素。 班主任刘成飞进来，敲了敲桌子：“明天就要上课，大家可以忘记初中了。在一中的压力会非常大，学习的节奏会非常快，能跟得上，你就是大学生，跟不上，你就是高中毕业生。我们一中的毕业证书并不比其他高中高贵。一个月之后会有月考，检验大家的初步学习成果，也会给一部分人敲响警钟……” 沈墨心里有了几分期待，他要加把劲，看看能不能超过前面两位天才；可能只有重生者才能对抗天才吧。 刘成飞在黑板上写下了这个学期每周的上课安排，粉笔的碎屑在黑板上簌簌落下。 “音乐，美术，体育这些课都正常，在高一高二，这些课是你们放松调剂的时候，但如果真的有兴趣，同样可以往这些方面发展……” 沈墨把课表抄好，放在桌子上；高中的课桌比较干净，上面没有用小刀刻的“早”字，可能是之前的学生没有这个精力。 就这样，沈墨在永兴一中的生活开始了。 重来一次，沈墨对待学习特别认真，高中是重中之重，容不得半点大意，更不能有“我觉得应该是这样”的想法。 数理化就是这点好，会把所有人的主观思想给纠正回来，如果不愿意，那就一拍两散，再也回不到它们的轨道上来。 一开始，王浩就跟不上进度，晚自习的时候忙忙碌碌，参考沈墨的作业。 “好像到星期天……我要回去好好吃一顿，快受不了了……”王浩嘴里嘀咕着，这日子比初三竟然还难熬。 “你可得跟上，要不回去是要吃生活的。”沈墨手上不停，做着数学题。 王浩叹气，接着参考。 捱了一个星期，王浩飞快地回家了：“沈墨，等着我啊，给你带好吃的。” 周洁也跑得飞快，虽然只有一个星期，但她很想家；出教室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好多同学都没挪窝，而是趴在桌子上学习。 “这群家伙……真是让人不顺眼。”周洁嘴里来了一句，立刻得到了王浩的共鸣。 “回去回去！饿了一个星期了！” 别的班同样有和他们一样的关系户，只要不在班级里捣乱，老师们对他们的要求并不严格。 但回家之后，王浩就被爸爸王建海叫了过去。 “是和沈墨同桌，对吧？” “是的。” “爸爸对你要求不高，咱们期中进步一个名次，行不啦？”既然和沈墨同桌了，王建海希望儿子受到良好的影响。 王浩很想说之前李大伟都没有这个想法，但李大伟不在一中，他怕被请吃生活。 “OK！”他也不敢不答应，再不答应，他不但要被老爸捶，可能下学期他就不能和沈墨同桌了；虽然他成绩不好，但也不想和其他成绩差的人一起坐。 “星期天早点回学校。”王建海不想让儿子就这么荒废，高中有三年，努力一下未尝没有希望。 星期天的早饭之后，王浩便给撵回了学校。 “连午饭都没捞到……”王浩满心郁闷。 “快些择菜，可要到中午了。”许月芳手上麻利，吩咐沈川给他打下手：“先看看外面，爸妈和大哥过来了没有？” 沈川往窗户外探了探头：“还没来，时间够的。” “快来帮忙。” 沈川帮忙择菜，又把排骨洗了，许月芳在收拾鱼。 忙碌的时候，门响了。 “来了！”许月芳应了一声，去开了门；沈柏寒汪霞屏、沈江陈仪还有小沈静都来了。 陈仪打量着这个房子，竟然有些羡慕：“很大呀。” “机缘巧合，让我们遇到了。不知道能住多久，将来还要想办法。”许月芳把手在围裙上又擦了擦，把大家请进来。 沈江觉得房子好像确实太大，家徒四壁的感觉很强烈，他和老婆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想要的信息，这可得让爸妈把钱包看好，不能再给老二两口子钞票了。 这么大的房子，甭管是托什么关系弄到的，至少他们没有。 这样的房子，还要爸妈贴补，那就太过分了。 第98章 妯娌之间的对决 一群人在这个房子里来回转着，汪霞屏一眼看到了之前沈墨睡的那张小床。 二儿子不是说说，他真的给大孙子留了住处。 看到这张睡过的小床，还有放在旁边的初中课本，几个人很有默契地没有提沈墨。 陈仪不会去提，一提就是给了爸妈补贴沈川的理由。 家里嘛，地方足够大，就是家具太少，填不满这么大的空间，她可不会主动提起这个话茬。 “蛮好，蛮好。”陈仪只说这两个字，并在沈川和许月芳去厨房忙碌的时候给沈江交待，让他不许提沈墨的事情。 等到一桌子菜做好，陈仪更是笑道：“好大的房子，我和你大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分得到。” 这话是用来堵汪霞屏的嘴，想贴补老二一家买家具可以，但你大儿子这边可还住着小房子呢，你自己掂量。 许月芳多聪明，一下子就听出了嫂子话里的意思。 行，不给就不给，本来也没指望；她和沈川的日子已经过起来了，就算之后沈墨不给他们钱，他们的日子也能过得比一般人好。 但她不想让嫂子那么痛快，如果不争取一下，之后说不定沈川更摊不到什么。 “房子嘛，大是大了一点，但还有一间留给小墨的。” 你们都不提？好，我提！反正我是儿媳妇，顾忌少。 大嫂，我知道你不是小墨亲妈，但没关系，后妈也是妈！这个名分不是白担的。 沈川悄悄在桌子底下掐她，许月芳不为所动，甚至为沈川这个动作叫好，她就算事先教都教不到这么好。 陈仪稳了稳心神，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月芳，你们不一定非要留小墨的。他爸不是也说了，小墨大了，初中毕业一样大有可为嘛。”想让我松口？那不可能！你们自己愿意的，没人逼你们。 婚礼上小墨不也说了么？人家有个赤裤兄弟，能大包大揽，你们操什么心？ 许月芳拍了一下沈川的手，动作微微大了一些，好让大家能看清楚沈川的动作。 “那怎么行呢？小墨很孝顺他二叔的，之前沈川去我家拎的烟啊酒啊，都是他从饭店赚来的。小墨说了，等之后赚到钞票，还要孝敬我们的。”许月芳一脸认真地说道，让陈仪几乎笑出来。 小屁孩的保证？你们听听就好了，都结婚成家的人了，竟然还能信这种话？ “月芳，小川，你们当心一点，等到三年后，你们那个房间可能空不出来。”陈仪提醒了一句。 沈川不忿：“空不出来就空不出来，让小墨住着好了。” 汪霞屏和沈柏寒不敢说话，在两个儿媳妇交手的时候，他们很自觉地闭嘴了；还好有小沈静在，他们能借着照顾孙女转一转话题。 “吃这个好不啦？咱们尝尝婶婶的厨艺怎么样。” 许月芳说道：“我来喂吧，家里军军我也喂了好久了。” “不用不用，小墨已经够麻烦你了，静静还是我自己来吧。”陈仪觉得她做得够好了，也给够老二夫妻提醒了，之后怎么样那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但是，爸妈别想再掏钱给老二两口子添置家具，这个她要盯着。 小沈静不知道饭桌上大人们已经来回交锋了好几回，只顾着自己的小嘴，吧嗒吧嗒吃得很开心。 午饭散场，小沈静依旧在回味，许月芳甚至还给她准备了一箱饼干，让她带回去。 笑着和沈川许月芳道别之后，上了公交车，陈仪就换了一张脸，小沈静也不能哄她开心。 “老沈，三年之后，你想想你那宝贝儿子怎么办吧。” “高中毕业，到哪找不到事情做？”沈江不是很担心，沪海这么多人，谁不是这么过来的？二弟不也是高中毕业么，纺织厂也挺好。 “老沈，我可告诉你，三年之后，静静就要上小学了，那个时候的开销可就大了。老二都要换大房子了，你也琢磨琢磨吧，你还是单位的会计呢！” “哎哟我晓得了！” 沈川和许月芳把人送上车，也转了回来。 “你就是傻！”许月芳嘴里蹦出了这句话。 沈川争辩道：“那是我侄子好不啦？” “我是嫌弃小墨么？我是说你傻得连家里人想说什么都看不出来。现在我受点委屈，让大哥大嫂在背后骂我几句，好过将来纠缠小墨。”许月芳心道，你心眼这么实在，就算小墨给你一座金山你也护不住。 “最近把家里收拾收拾，你不是说小墨一个月要回来一次的么？” 一中里，王浩给沈墨带了点饼干。 “实在没什么方便带的，总不能给你带粢饭团吧？” “这就很好了。”沈墨看着这些饼干，好像是压缩饼干？没关系，总是不一样的味道。 “你不回你二叔那边看看，好歹吃点食堂之外的味道。” “不是有你的压缩饼干么？”沈墨只稍微吃了一点点，教室里可没有水。 王浩无语了，看着沈墨用功的样子，也只好耐下心来学习。 因为历史和地理的加入，偶然性的因素又大了许多；这两科不是沈墨所擅长，他也没有要往文科上发展的意愿。 毕竟在高二就要分科，还是专注将理科基础夯实比较好。高一的时候，考得少一些就少一些，没什么关系。 有沈墨这样想法的人不少，高考又不可能把所有的科目全考了，那就省点力气，专注度高一些，不争一时得失。 但有些人却不这样想，既然要考，那就认真学一些；不少人还没想好高二是学文还是学理，他们之前对文科不够重视，想在高一的时候努力一下。 期待中，第一次月考到来。 沈墨用心答题，包括没太认真学的文科科目。 考完之后，一身轻松。 “怎么样？”王浩还是没有给自己上压力，他发现就是紧张不起来。 沈墨嘿嘿笑道：“这次嘛，可能考不到全班第一了。” “啊？那不是说你连年级组前三可能都要保不住了？”王浩不敢相信沈墨的话。 第99章 可能会改革 王浩猜的没错，沈墨的历史地理还有政治考得很一般，在班级只能属于中等水平，甚至不能说是中等偏上。 月考没有正式统计排名，但沈墨的名字实在太响亮，老师们在私下里还是会比一比。 班主任刘成飞看着手里的成绩单，一脸便秘的表情。 “哦哟，刘老师，听说你们的班的沈墨这次考得不是很好？”一班的班主任陈庆峰到了他对面，脸上似笑非笑。 “确实不是很好，文科几门课，考得我想去中兴把他给退掉！” “考得那么差么？”陈庆峰忽然来了兴致，在开学的时候，他同班级里的同学宣扬过沈墨了，他认为沈墨的潜力甚至比班里卢清还要强一些，让小姑娘多有不忿。 这次月考，卢清铆足了劲，每一科的分数都很漂亮；她的物理和化学考了满分，英语也只差一点点。 二班的冯苍像加强版的王革，这次没有满分，但他在二班几乎没有敌手；文科几门考得不是特别好，但每一科也都在班里前五。 二班的班主任林志道也过来了，等着刘成飞的回答。 “是啊，算了一下，在班里进不了前十！”刘成飞摇头叹气：“还好，他还有四个满分撑着，要不我立刻让他收拾东西滚回中兴初中。” 现在轮到陈庆峰便秘了：“四个满分？”不用说他都知道是哪四门；林志道暗道自己没有开口，否则既输给一班的卢清又要输给三班的沈墨。 高一的分数可以参考，但这个参考性到了高二可能要打很大的折扣；沈墨相当于是提前去了水分，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三班的几个老师得意洋洋，他们等着看陈庆峰和林志道的表情很久了。 “哦哟，刘老师，语文考得怎么样啦？比中考有没有进步啦？”数学老师王志很捧场地问道。 “差不多！还有提升空间。”刘成飞把成绩单合上：“估摸着升到高二之后，他就能有时间学语文了。每天面对数理化，总要用语文来调节一下的，对不啦？”他是教物理的，对数理化好的学生天然亲近。 几个老师一起笑：“对的对的。” 有四个满分在这里撑着，没有一个老师敢说沈墨偏科；偏也是偏理科，但到了高二之后，他还能再怎么偏？ “哎，听说了么？”英语老师李文娟转移了话题。 “听说什么？”几个老师好奇地问道。 “咱们沪海的高考要改革了。” “改成什么样？”所有的老师都感兴趣了，这可关系着后面的教学方式。 “具体还不知道，但听说是一定会改。明年试点，最迟后年一定会改！” “你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月考成绩没有正式公开，考得好的学生会有自己的统计方式。 每科老师发完卷子，他们会自动在脑子里生出一个大概的排名；沈墨的四个满分一出来，很多人放弃了排名的打算——这还怎么比？ 即便历史地理和政治这几门课，沈墨考得相当一般，但也没有人要和沈墨比了；他们会有自己的看法，因为他们觉得沈墨没有重视这几科。 为什么呢？因为他们自己也没有很重视。 月考后的第一个星期天，沈墨兴冲冲地回去了，照例还是去红枫叶带了几个菜。 因为这次是三口人吃饭，沈墨特意要了四个菜。 邹经理给他定了两荤两素：“秋天了，要贴秋膘的。红烧肉再加一个羊肉，好吧？素菜的话，一个青菜，一个土豆丝，可以的吧？” “可以的，非常可以！” 看到邹经理习惯性地去拿酒，沈墨连忙止住了：“酒不带了。” “怎么了？” “喝酒不利于要小孩。” 邹经理倒是挺意外：“都说酒能助兴……行吧，不带就不带，等你弟弟或妹妹出生了，阿姐再给你拿。这次考得怎么样啦？” “一般，还能看得下去。” 邹经理抿嘴一笑：“你的一般肯定不错。” “为什么这么说？” “红枫叶谁不知道，你沈墨算东西都要往小了算？你要是敢说不错，那就是很好，非常好了。” “那我要说非常好呢？” “阿姐等你说这三个字。” 后厨老吴把菜做好，沈墨拎着网兜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最近几天，沈川一直在家里忙忙碌碌，许月芳看得新鲜：“怎么最近这么勤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小学生开学了，被学校的老师批评教育了。” “小墨月考的，月考之后要回来吃饭的。” 许月芳回忆了一下上次的见面：“他好像没有说吧。” “每次都是这样，不用说的。” “那我要去买菜了，你不提前讲。” “不用买，小墨会带菜回来的，他在红枫叶做了那么久，会先过去带好菜。我们就用省下来的时间打扫打扫卫生，这不是一样蛮好？” 沈川甚至把地都给拖了一遍，许月芳则在算时间，从学校出来到红枫叶要多久，从红枫叶到这里要多久。 差不多六点半的时候，沈墨出现了。 “哦哟，月芳，你面子够大的，之前我和小墨两个菜就可以了，加你一口人，变四个菜了！” “二叔，没给你带酒。老师说喝酒可以，但要等我我弟弟妹妹出生之后。” 许月芳的脸红了，沈川大大咧咧：“你们老师管那么宽的？这次考得怎么样？” “还是四个满分。” “哦哟，好得不得了！” 沈墨打量着房子，说道：“二叔，添点家具吧，要是没钱我去红枫叶去取。” 许月芳忙道：“不用！小墨，这个钞票嘛……我从别的地方找，你不用担心。” 妯娌之间的对决才刚刚开始，许月芳有沈墨这张大底牌在，心里踏实，又很得趣；在沈墨把家底亮出来之前，她要让沈江陈仪他们知道底线在哪里。 年底的时候，应该可以怀孕了吧？许月芳倒要看看，爸妈对怀孕的儿媳妇是什么态度。 沈川把筷子又去冲洗了一遍，摆了上来：“吃饭吃饭。二叔我啊，恨不得你明年就去高考，再考四个满分回来。” 第100章 你们演我 在二叔这里睡了一晚，沈墨吃过早饭就回了学校。 他像996的牛马一样，拼命巩固自己的基础，毕竟高考越好，学校越好；学校好了，工作就好；工作好了，就可以不用那么卷了。 到了学校，沈墨看到楼梯口有一个女生，嗯，差不多有一米七，很高挑的样子。 高一四个班，每个班的尖子生大家几乎都有数，按照之前的印象，这位就是卢清了。 这次月考，两个人隔空PK，卢清看似大胜，但她心里知道，等到高二，她可能就考不过沈墨了。 二班的冯苍她去看过了，带着黑框眼镜的胖子，喜欢窝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和几个人打打闹闹，放在人堆里谁能想到这家伙是个学霸？ 看到沈墨，她只觉得这个对手很有精神，比冯苍那种扮猪吃老虎的人更适合当对手。 “你是不是打算选理科了？”没有自我介绍，也不用自我介绍，卢清相信沈墨知道她是谁，就像她知道沈墨是谁一样。 “是的，我一开始就打算选理科，哪怕高一被你们超出一百多分，我也会选理科。” “蛮好。”卢清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本能的礼貌让她说出了这两个字。 “那……咱们高二见？” “高二能分到一个班不啦？” “高一我们也不在一个班。” “那就高二见吧。”卢清朝沈墨微笑致意一下，转身往自己的班级走去。 沈墨进了三班，看到周洁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和王浩哇啦哇啦。 “哎，我同你讲，何竹青这次考得特别惨，趴在座位上哭，擦眼泪的手帕用掉好几个。” “没人去哄哄她？” “她又不是第一名，更不是前十名，谁去哄她啦？”自从何竹青跟着王浩叫她洋子，她就对何竹青很不满，就算同在一中，她也不想和何竹青一起。 周洁打定主意，高二分科的时候，何竹青选文她就选理，何竹青选理她就选文——这对她来说区别不大。 看到沈墨进来，周洁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坐到了旁边，但还不忘了和王浩说道：“哎，你去哄哄她啦，好机会的呀！” 王浩无语了：“你是嫌我和沈墨坐一起的时间长了是吧？” 何竹青趴在座位上哭了许久，开始的时候还有几个同学哄一哄，后来大家也不耐烦了，哭吧，距离高考还有至少两年半，有你哭的。 周围的同学都是初中的尖子生，高中的学业有天然的紧张加持，何竹青哭了几次之后反应过来了，但她还是会哭。 大家努力按照自己的节奏进行学习，略微做一些调整，尽量让自己跟得上。 但随着课程的深入，课业的增加，承受不住压力的人开始出现，期中考试之后，掉队的人出现了。 从当初的尖子生，到现在的吊车尾，这种落差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承受的；相反，在区二中，之前的始终差一口气的人却成为了班级里的顶尖存在，让他们越学越有信心，形成了一个良性的循环。 王浩看着自己的成绩，又和沈墨的比了比，他找到了差距最小的历史地理，得意地说道：“好了，回家可以交待了。” “哎，我记得你爸是要你超过周洁的，对吧？” “你脑子不要这么好使，但是吧，我这次可能真的超过洋子了。” “哎，什么叫可能？” “你有你的算法，我有我的算法，高二要分科的好吧？” 沈墨这次排名是全班的第十七，但依旧没有人敢轻视他；他那四个满分的成绩傲然挺立，让第一名葛前进没有任何成就感。 办公室里，刘成飞把文科的几门去掉之后，松了一口气，沈墨果然还是第一。 “学校有学校的算法，我有我的算法。当然了，对于葛前进，我还是得给鼓励！对于沈墨……”刘成飞觉得沈墨心里拎得清，不去打扰就好。 他从座位上起来，要去给年级组的黄主任还有罗副校长解释一下，沈墨的这个第十七名是虚的，并没有退步。 “哎，刘老师，做什么去？看看你们班的成绩。”一班的班主任陈庆峰拦住了他。 “沈墨四个满分。”刘成飞嘴里的四个满分几乎要把陈庆峰给怼到墙角，陈庆峰无可奈何又羡慕万分，他想知道的就是这个。 “哎，陈老师，你们班的卢清这次怎么样啦？” “一般般，班级第八。” “哦哟，下滑得那么厉害？” “两个满分……”陈庆峰没想到沈墨还能考四个满分，有些郁闷。 “走吧，去找黄主任解释解释去吧，一起。对了，沈墨全班第十七。”刘成飞一听就懂了，卢清肯定也在提前选科了。 两个人嬉皮笑脸地到了年级组黄主任那边，黄主任看着他们，嘴里说道：“哟，哼哈二将来了？来来来，我听说之前的班级第一名被你们带坏了？” “我这可是四个满分，黄主任，我可没带坏啊！” “我这两个满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黄主任之前只看到了排名，现在听到有满分的成绩，他就差不多明白了。 “这几个学生，是不是提前选科了？” “不单单是他们两个，不少学生出现了偏科！适合学文还是学理，已经有点苗头了。”刘成飞回道，他研究了成绩单很久，发现了很多有想法的学生。 “嗯，也好。你们是班主任，要做好疏导工作，这些偏科的学生，要去谈话的，让他们放松，不要在高一的时候就焦虑，路还长着呢。” 卢清和沈墨不需要疏导，他们毕竟还有满分的成绩在这里扛着。 偶尔在食堂遇到，他们也只是相视一笑，身上并没有压力；只是卢清对沈墨佩服得很，他竟然敢让自己下滑到班级的第十七名。 冯苍端着饭盒过来，推了一下眼镜，很是不满地对两个人说道：“我还是太老实了。”他这次总成绩排到了第一，但一个满分都没有。 沈墨和卢清都笑他：“那咱们看期末好了。” 第101章 雪人 元旦之后，便是腊月，天气变冷，时不时还会下场小雪。 一中的校园里尤其安静，大家更喜欢挤在人多温暖的教室里。 教室后面，甚至还放了一个炉子，上面有一口小锅，是班主任刘成飞从家里带来的。 锅里面熬着醋，让整个教室闻起来酸溜溜的——据说这样可以预防感冒。 沈墨穿着蓝布大衣，缩在座位上，眼睛看着数学题，脑子里在进行步骤演算。 教室里很安静，偶尔有交头接耳，但声音很小。 王浩要受不了，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人间炼狱。 “学吧，你就算是想改文科，也要学数学的。” 耳边响起沈墨的低语，但沈墨并没有转头看他。 “沈墨，你说我能考上大学么？”王浩对将来产生了怀疑，他和这群尖子生一起学习，能学出个什么样的将来？ 沈墨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回答：“要么好好学习，要么好好玩，千万别半吊子，要不有的你后悔的。” 王浩很苦恼，他已经在想两年半之后的样子了；高考结束，沈墨估计欢欢喜喜上大学，他呢？他爸再有本事，也不能把他弄到大学里去。 瞥了他一眼，沈墨说道：“你多努力一把，说不定在高考的时候还能超水平发挥。” “那要是没有超水平发挥呢？” “那就上电大！好歹让你爸在安排你的时候有点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王浩表情纠结：“晚点我问问周洁的想法……” “你问她做什么？要是你们俩进一个单位，单位恰巧只有一个名额，怎么办？做好自己吧。” 王浩吭哧吭哧，把历史课本拿了出来，高二他不能再学数理化了，那些对他来说不是很友好，还是学文科吧，好歹能写几个字。 教室的前门被打开，班主任刘成飞出现了。 “还有一个学期，大家可以想想学文还是学理。天气预报说了，这两天有大雪，大家在路上多小心一些。另外，小心一些教你们语文老师吴老师，雪要是下得大了，你们可能会有篇作文……” 学生们发出会心的笑声，刘成飞却忽然感觉到背后凉飕飕的，转头一看，语文老师吴天林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刘老师你接着说，我去四班看看。另外我先和大家说一声，你们班主任刘老师说的那篇作文是一定要写的，不许提前写！雪还没下呢。” 教室里的笑容消失，转移到了吴天林的脸上。 刘成飞很想拍自己的嘴，但他是班主任，刚想着不能在学生面前丢丑，手就已经到了嘴上，他急忙掩饰了一下，装作打哈欠的样子。 外面的天空阴云密布，有雪花飘落；这可能是沪海近年来最大的一场雪了。 一觉醒来，雪把整个校园变成了白皑皑的一片，并且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哈了一口气，立刻有明显的白雾。 “好家伙，这篇作文是跑不掉了！”王浩哈着手，看着满地的大雪，又高兴又郁闷：“哎，就差几天，就差几天，为什么不能等放假了再下呢？” 今天打扫卫生的同学好像力气大了许多，扫雪和扫地上的尘土，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哎，沈墨，考完试去吃火锅吧？我请。”王浩手上动作加大，这鬼天气，实在冷得离谱；好像听老师们说过什么“下雪不冷化雪冷”，这要是化雪了，他应该不会想出来。 “哎哟，王总好。”沈墨打趣了他一句：“还没过年呢，您压岁钱已经拿到手里了？” “小钱，小钱……你放开了吃又能吃我多少？”王浩心不在焉，一扫帚下去，碎玉飞溅：“哎，和你说个新鲜事吧。” “什么新鲜事？”沈墨脑子里已经在盘算着堆雪人了，不能堆大的，容易被老师发现，批评他不务正业。 “上个星期我回家，遇到一个绝对新鲜的事情，你想都想不到。” “不会天气预报说这雪要下两个礼拜吧？” “不是！”王浩说道：“咱们国家也发行股票了。” 欸？股票？ 沈墨立刻想到了传说中的“老八股”，他很感兴趣地问道：“是什么股票？” “电真空！每股一百块！好家伙，一百块，不如去抢，够咱们吃多少顿火锅？” 沈墨把堆雪人的事情抛在脑后，电真空？鼎鼎大名的电真空，在历史和电视剧中经常会有它的影子。 “那……期末之后去吃火锅，我请？”沈墨嘿嘿一笑，让王浩觉得很不对劲：“你请？你请咱们能吃上肉么？还是我请吧，将来你考上大学了再请我好了。” “也行……”沈墨琢磨了一下，说道：“之后要是有这个什么电真空的消息，你可记得留意一下。” “哦呦，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你要是和我讲说期末考多少分请我吃饭这种话，我听都不听，但你要说这种新鲜事，放心好了，我一定带给你。” 王浩嘿嘿笑着说道，他没想过去买股票，也没想过自家要投资股票，更不会想到沈墨已经有投资股票的打算了。 不远处一班的地盘，一个雪人出现了。 卢清和几个同学一起堆了一个大的，连二班的同学都来凑热闹帮了忙。 沈墨和王浩心里痒痒，跟着一起，四班的几个清扫路面的学生见这边热闹，兴冲冲地过来凑热闹。 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一起把这个雪人给堆了起来。 忙忙碌碌之际，年级组的黄主任出现了，他看了看这个雪人，倒是挺满意，要不也不会等雪人堆好才过来了。 “你们几个，都到办公室里来！”黄主任没对这几个学生客气，直接给提溜去了办公室，又让几个老师带话，把四个班的班主任给叫过来领人。 几个班主任哪里想到会是这个事情，以为黄主任有什么任务安排，他们急急忙忙到了黄主任那边，只看到自己的学生排成一排，站在办公室里。 因为里面有卢清和沈墨，其他几个人便不太担心，在他们眼里，卢清和沈墨就是个子高的，可以顶住一切压力。 “好了，你们的班主任都到了，说吧，是谁起的头？” 卢清举起了右手：“报告老师，是我……” “哦，其他人都是从犯了？” 王浩悄悄伸手碰了沈墨一下，沈墨便也举了手：“老师，我是主要从犯……” 第102章 藏拙的冯苍 原本的年级第一和第三主动跳出来承担责任，其他人的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两个人在期中考试的时候成绩下滑了，但人家好歹还有几门主课的满分在那扛着，明眼人谁不知道他们两个要奔着理科发展？ 有的人不是名单上的第一，但却是实际的第一，也是他们心目中的第一。 果然，卢清和沈墨两个跳出来扛了大头，黄主任都没了脾气；他本来还想着教训一下这两个学生，让他们不要被带坏了。 刘成飞轻轻拍了一下沈墨的脑袋：“让你出来打扫个卫生，还能去堆雪人！我看你是学习太轻松了！表个态，这次期末要考几个满分？” 一班的班主任陈庆峰憋到内伤，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忘了炫耀你们班的沈墨？ 班主任给了台阶，沈墨麻溜地下来了。 “老师……您知道的，我只能考四个满分……” 刘成飞右手举高：“四个？” 黄主任说道：“好了好了，不要勉强学生做他们做不到的事情，四个就不少了！卢清，你怎么说？” “我？我至少两个吧……但总名次一定比沈墨高！” 黄主任看了其他人：“你们呢？” 沈墨用手碰了一下王浩，王浩立刻表态：“老师，我一定比期中考试的分数要高！” 让他表态考多少名实在不可信，他能超过自己就很好了。 其他几个人借着王浩的话纷纷表态，或者具体某一门课要考多少分以上，或者要靠近班级前多少名。 一个雪人，黄主任也不想小题大做，眼看目的达成，他便让几个班主任把人带回去。 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往下看，嗯，那个雪人堆得挺不错，有鼻子有眼的。 四个满分……黄主任很好奇，都高一了，还能有四个满分么？如果沈墨真能保持四个满分到高三……那是可以考虑保送他进入重点大学的。 一群学生跟着各自班主任回教室，几个班主任苦口婆心：“高中了，眼看着要期末考试了，不能这么玩了……” 几个人老老实实地听了，得了便宜再卖乖属于教训没吃够，他们都没那么傻。 但教室里的同学们听到他们在外面堆了个雪人，脸上的羡慕之色从教室一直往外溢出，恨不得溢到雪人边上。 沪海的大雪很难见到，像今年这么大的雪更是难得，不管了，吃完早饭要去堆一个。 早读结束，沈墨揣着饭盒出了教室，还特意路过了一下雪人，看热闹的同学不少，但也只能驻足停留一会。 进了食堂，便看到了卢清；她身体挺直，目光昂扬，端着自己的饭盒，像举着盛有香槟的酒杯。 “你好像立了功一般。”沈墨打趣了一句。 冯苍从旁边跳了出来：“我听说了，你们堆雪人不带我！你们整天不带我！”他很郁闷，被老师批评几句也无妨，他也能给出类似的保证。 “下次一定。”沈墨给了一句不靠谱的保证。 卢清笑道：“下次真的一定！”她看着食堂的大门，好似能看到一早堆砌而成的丰碑，哦不对，是雪人。 “沈墨，下次真的要带冯苍了！” “嗯。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冯苍端着自己的饭盒：“下次一定啊！” 沈墨笑道：“下次就是高二了！高二……咱们可以分到一个班么？” 卢清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听说会分快慢班……别说你们两个进不来。”但她又很疑惑地看着沈墨：“你哪来那么多感慨？” 沈墨哈哈一笑：“我这么多的感慨，这么多引用，是为了掩饰语文考不过你们的心虚。” 雪人就像一个插曲，很快淹没在期末的备考中。 小年之前，期末考试如期到来，几乎每考完一科，这一科就会立刻被进行批阅。 两天之内，所有的科目都要考完，时间紧任务重，每天中午沈墨都感觉到饥肠辘辘，急需补充大量食物。 最后一门课考完，晚自习依旧要继续——明天放假，但是明天也会出成绩，为了避免时间上的浪费，干脆就让学生们多留一天。 此刻办公室里还在进行紧张的分数统计，班主任刘成飞只到班级来走了一趟，就急急忙忙往回赶。 刚进办公室，就听到里面的老师在笑：“这群学生，一个个地都开始提前选科了！” “怎么啦？” “在看成绩，二班的冯苍这次还是一个满分都没有，但数理化都在98分以上。” 刘成飞便得意地笑：“哦呦，很好啦！你们不要对学生那么苛刻！谁能保证考满分，对不啦？”沈墨是四个满分，但他就是得意地不说，让别人说。 一班的班主任陈庆峰也挺得意：“刘老师说的对，学生嘛，要留点进步空间的，我看冯苍就打的这个主意。” 又不关系升学，冯苍没必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像沈墨这种，每次都四个满分，累不累？还有卢清，非要和沈墨别苗头，累不累？ 我不是考不了满分，我心里有数，咱们高考的时候见。 但其实冯苍心里也慌，沈墨每次都四个满分，他自问做不到每次都能这样。 最后一门地理的分数出来了，立刻开始往各班的学生总分上进行加总。 沈墨凭借四个满分的成绩，进步到了全班第十五名；卢清的成绩很稳定，凭借数学化学两个满分，保持在一班的前十；冯苍没有满分，退步明显，滑到班级第八。 但这三个人的理科成绩单拎出来，都能排到班级第一，并且相差不大。 刘成飞看着手里的成绩单，眉头皱得紧紧的。 “沈墨对生物开始重视了，但语文还是比不过卢清和冯苍……” 看了一下时间，刘成飞心道，算了，明天再给这群小子通知。 但明显有心急的学生，好几班长或者课代表找各种理由往办公室来。 “老师，是明天放假的对吧？同学们让我来确认一下。” “老师，下个学期的课表安排好了么？同学们让我来抄一下……” “老师，同学们让我问问有没有寒假作业……” 刘成飞受不了了：“那个，寒假作业有！明天发给你们，急什么！” 一群学生来来回回进进出出，提前打听到了消息；几个班主任并没有阻止，有的时候是需要让一些心理脆弱的学生提前进行心理建设的。 第103章 不做作业的卢清 学生们有着自己的算法，排名靠前的就要按总分算，排名靠后的他们会单算文理科的成绩。 虽然有小道消息，但并不是每个人的成绩都会被爆出来，大家也只知道前面几个人的排名。 “沈墨又没进前十。”爆料的张进一脸低调的神秘。 “真的假的？”好多人不太相信，毕竟刚进一中的时候沈墨可是全班第一；但没有人敢质疑沈墨的成绩是不是作弊得来的，毕竟期中考试的时候沈墨还有四个满分在那杵着。 “哎，这次沈墨考了几个满分？”大家关心的是这个，只要还是四个满分，那沈墨就还是实际上的第一。 “已经知道答案的事情不要再问了。” 考了第一名的李晖挺郁闷的，明明他才是第一嘛；但他心里也知道，沈墨的那四个满分的压迫力太强了，就连他都觉得沈墨没考到第一太不应该。 “还有什么消息？” “二班的冯苍考到了全班第八！” “哦呦！真是难得！这家伙是怎么搞的？” “明天就知道了，二班的人只说了一下就不见踪影……等晚自习结束了，我再去办公室看一看。” 胆子大的学生有很多，在晚自习之后，老师们纷纷回去休息，他们溜到办公室偷看成绩。 用的借口很拙劣，比如给老师忘了什么东西，或者某某老师让他来给准备什么，办公室里的老师只是笑笑，并不拆穿他们。 “你考得怎么样？”沈墨问了王浩一句。 王浩倒是挺淡定的：“反正肯定比周洁考得好！” “你怎么知道？” “真不是我打击周洁，她还想考过我？不行，我要请她吃饭！”王浩嘿嘿笑道，他放假回家之后还要拿周洁出来做挡箭牌：“哎，吃火锅去呀，明天放学之后一起去，我请。” 沈墨很疑惑：“刚刚也没报到你的成绩，你怎么就那么肯定，连请客都肯了？” “等着好了！反正明天一定有火锅吃。” “你是不是和周洁打赌了？谁考得好谁请？” 王浩笑嘻嘻地说道：“这都能被你猜到？” “香雾柠，乱讲什么？”周洁忽然从背后出现，眼神不善地瞪着王浩，看到沈墨望向她，她急忙解释道：“我是叫王浩的。” “洋子，你怎么好意思叫我香雾柠的？你考不过沈墨，现在连我都考不过了。明天放学后，梅花阁吃火锅。” 周洁伸出胳膊，抡圆了，给了王浩一下；冬天衣服厚，王浩笑嘻嘻地挨了这一下，并不疼。 周洁往楼梯下走，后面王浩还不肯放过她：“明天别忘了啊！” 听到这话，周洁又蹿上来，准备给王浩第二下。 却看到张进从另一侧的办公室跑了出来：“有了有了！” “怎么样？” 张进看了一眼王浩，说道：“你倒五，周洁倒二。” 王浩大喜：“真的？”倒五？那不就是说他在班级里的几个关系户中排第一了？这回家可太好交待了！ 周洁更怒了，胳膊抡圆，又给了王浩一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几个人嘿嘿笑了起来，张进急急忙忙钻进教室，炫耀他从办公室提前知道的消息。 第二天，几个任课老师先后进入班级，把提前印好的卷子发下去，给大家当做寒假作业。 班主任刘成飞最后进来，先敲了敲桌子：“心都要飞了呀！期末的分数下来了，有些同学考得好，但不要骄傲，高中才过了一学期，还要继续努力！考得不好的同学，也不要气馁，高中才过了一学期，你们还有大把的时间来赶超！今年是87年，月份大的同学是不是年满16周岁了？回去之后可以办理身份证了，高考的时候要用。但老师不是要求你们在这个寒假就一定要办出来，高一一个暑假，高二一个暑假，这两个假期足够长，你们不要忘了！高三的暑假……我倒要看看哪个人敢拖到高三的暑假……” 他絮絮叨叨，又讲了假期安全的注意事项，才把这群学生给放出去。 沈墨在想着身份证的事情，老师说的对，这个暑假就可以办了。 生日是几号来着？沈墨开始回忆了。 印象中，好像只有周洁的生日，但记得也不是很准确，只记得是在暑假。 正好放假了，回去和二叔二婶商量商量，暑假的时候把身份证给办了。 “周洁，慢点！” 王浩站起来，先把周洁给定住，又伸手拉了一下沈墨：“走！” “就咱们三个啊？” “三个就不少了！”王浩很遗憾：“可惜玉林不在一起，要不还能多凑够几个。走吧，我还叫了张玉华和王革。” 他忽然不太敢见刘玉林，因为不知道刘玉林能考多少，万一比他高了可要搞坏好心情的。 一群人把试卷收在书包里，一身轻松地往外走。 外面遇到了卢清和冯苍，两个人好像更加轻松。 “哟，这不是二班的前十名嘛。”沈墨打趣了一句，冯苍这次的成绩他们都听说了。 “老早就该这么干了，害得我多用了半个学期。”冯苍推了推眼镜，完全没有名次下滑的压力。 卢清好似更加轻松，她双手插兜，戴着一个毛线织的帽子，好似没事人一般往外走。 沈墨觉得她轻松得过分了：“哎，一班没布置作业？” 卢清回道：“老师说了，会的就不用做了。” 啊？原本只是听说，没想到真能遇到这样大胆的同学。 卢清甚至很奇怪地看着沈墨的黄书包：“你还真做？” 沈墨觉得自己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我可是全班的第十五名……” 冯苍也没有卢清那么潇洒，他嘿嘿笑道：“我和沈墨可都带了，开学的时候老师批评你，你可别拿我们俩当垫背的。” “嘁，看你们那胆小的样子。”卢清头一扬：“我从来不做假期的作业，沈墨不知道，冯苍你还不知道？” 冯苍又推了一下眼镜，回道：“略有耳闻，但我没想过你是真的不做，现在可是高中了。我不和你学。” 沈墨也说道：“我也不和你学。” 他不敢和卢清学，卢清这种人，一看就知道是天赋异禀，可能上课都敢睡觉的主儿，他和冯苍还是要老实一点。 第104章 是个人都想做外贸 梅花阁的火锅带着点北方的影子，是铜锅涮肉，同沪海的暖锅多有不同，除了沈墨和周洁之外，王浩还带了张玉华和王革。 张玉华很意外：“哎，没有何竹青？” “没有没有，就咱们三班的几个老同学。何竹青嘛，她不和咱们一班了，你让我省点钱。” 王浩没敢硬去叫，一来人家未必愿意，二来周洁是真不愿意。 嘴上叫得响亮，但王浩也没敢让大家把羊肉往饱了招呼，他要了白菜豆腐粉丝，这几样还算便宜，也能填饱肚子。 周洁虽然气鼓鼓的，但筷子抡起来就没那么客气了。 王浩在招呼沈墨吃羊肉的时候还不忘了打击周洁：“哎，你回家怎么交待了啦？” “还能怎么交待？”周洁迅速把羊肉放到铜锅里，看着变色就给捞出来，蘸了一点芝麻酱，吹了吹，往嘴里送，对这个滋味很满意：“就这么交待呗！我不信你真能考上大学。” 王浩郁闷了：“你少吃点！” “我就吃！”周洁又吃了几筷子，也郁闷了：“我得想想高三以后做什么了。” 沈墨夹了几块羊肉，又弄了点粉丝，盛了一点汤，暖暖地吃了。 “哎，你们回去办身份证吧？” “夏天办吧，我生日还没到呢。”周洁对自己的生日记得很清楚。 沈墨问道：“今年生日还去红枫叶么？” 周洁更郁闷了，胃口被王浩和沈墨快给说没了。 “不去不去……” 张玉华和王革两个人很羡慕，红枫叶……要不是沈墨在那边端盘子，他们甚至不会知道这个地方。 “哎，你寒假还过去么？” “去啊！”沈墨理所当然地回道：“累了一个学期了，我就不能放松放松？” 这句话让王浩和周洁憋到忧伤，这对沈墨来说竟然是放松了？ “那个……试卷回头借我参考参考。”王浩很不好意思地说道，让沈墨想到了去年寒假的时候，那个时候王浩还敢嘲笑李大伟，今年却应验到他自己身上了，真是风水轮流转。 “没问题。”吃了人家的饭，总要给点方便；并且沈墨要把表情绷住，不能笑。 吃完火锅，身体暖暖的，一群人上了电车或公交，再转几趟，身边便不再没有熟人。 沈墨挎着黄书包，先去了红枫叶报到。 “小梅姐！” 下了电车，沈墨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小梅。 小梅朝沈墨笑了一下，白白的牙齿露出，她又挥了挥手，便转身朝里面喊道：“邹姐，小沈回来了！” 邹经理立刻放下手里的事情，走了出来，看着沈墨过来，笑道：“你可算来了，前两天明阳也放假了。你们两个不晓得，最近来咱们饭店吃饭的人有多少！” “不是抢翻译的吧？” “被你说中了！”邹经理的笑容愈发灿烂：“翻来覆去的嘛，就你们这个几个人。前些日子淮源饭店硬上了一个人，好像叫什么刘大国，结果不灵的，上午九点多人家就到饭店里来要求退钱了。” “那后来淮源饭店怎么办的？”沈墨很好奇，这种事情不能只退钱就算了的。 邹经理笑道：“还能怎么办啦？他们求到我这边来了，我让明阳帮忙去顶了，否则他们的名声真的要丢在地上了。” “邹姐，让我看看我和明阳阿哥排了多少了。”沈墨忽然有了点压力，他感觉这个假期会很忙。 “呶，你看呀！明天明阳还要出去的，你从后天开始吧，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没敢答应人家。” 沈墨凑过去一看，好家伙，他和赵明阳一直要忙到除夕当天；年后从初三开始就不能闲着。 上面的人有个体户，也有国家单位；翻译难请，花园路的名声终于开始进入国有企业，幸好还有个招待费在里面，让他们有个支出的名头，否则想请也没有好的说法。 “阿姐，我记得……去年是从初四开始的吧……” “好记性！你看吧，越往后，你们就越忙；小沈，现在是改革开放第几年了？像咱们这样的人就不能再想着节假日星期天，趁着东风到来，多赚一点钞票是一点。” 沈墨想起了前些天王浩同他说的股票，问道：“阿姐，有没有客人做股票的？” “哦呦，阿姐和你讲，那个东西不要碰的！你怎么晓得是赚是亏？业务嘛，不在咱们手里，谨慎一点。就算是赌场，也能抓点牌在手里，股票是什么啦？看天吃饭呀？”邹经理很不看好这个股票。 “我就问问嘛。”沈墨现在连个身份证都没有，本钱也只有这么一点，不够看的，趁着行情还没起来，他要多积累一些。 “今天带几个菜？” “还是四个吧。阿姐，要一个全家福，我二叔那边有小炉子。” “晓得啦！再给你添个红烧肉，小青菜，再来个豆腐好不啦？” “可以的可以的。” “酒还是不带？” “带两瓶好酒吧，年底了，我二叔要去送年礼的。” “那明天带走好啦，我再给你准备两条好烟，就不要分两次拿了。” “阿姐，明天别忘了找客人要资料。” “放心好了，阿姐会砸自己的招牌？”邹经理往外面看了一眼，淮源饭店怎么没让熊明上？难道这小子又找到好的路子了？ 熊明在淮源饭店做得挺好，他还逃课了好几次帮徐向阳做翻译，自认为积累了足够多的经验。 徐向阳一再劝他谨慎一些，但熊明觉得徐向阳是担心他做了外贸之后没有翻译了，便更要上马。 他愈发觉得自己做老板才能赚到钞票，翻译这种虽然也能赚到钞票，但和徐向阳怎么比？ 把手里的钞票归拢了一下，熊明要往外贸发展，自己做老板了——但他只能做幕后的老板，出面的是他家中父兄。 沈墨拎着网兜出来的时候，便看到了熊明，他正在和徐向阳一起往淮源饭店去，态度很亲热。 “向阳阿哥，今朝我把我爸妈，我哥哥都叫了过来，专门见见您。您放心，之后您要是有需要，我还是一样过去帮忙，好不啦？” 第105章 身份证提上日程 从沈墨开始做翻译，熊明几乎立刻跟上，中间几乎没有多长时间的间隔；再加上他吃了相当长时间的独食，兜里的钞票比沈墨还多一些。 这次带着家里人同徐向阳一起吃饭，是为了在进军外贸之前先同徐向阳客气一下，加上之前少收了徐向阳不少钱，熊明认为徐向阳有带他进这一行的义务。 徐向阳嘴上答应得痛快，但心里却不这么认为。 之前给你画了饼不假，但不是哥们，你真做啊？ 淮源饭店的服务员们明显能感觉到不一样，今天熊明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阿哥，是家里有好事情了？”一个小姑娘好奇地问道。 熊明似乎看到眼前有了一条金光大道，对这些服务员便客气非常。 “遇到一点点喜事，请向阳阿哥一起吃个饭，聚一聚。”他和这些服务员打了招呼，钻进了包厢；从此以后，他要以自己的本事做外贸，一个会外语的人，再加上徐向阳引路，会不发财么？ 几个服务员心里泛起了嘀咕，人家红枫叶那边的沈墨遇到喜事，可是请了一群服务员吃了饭，正经的酒宴。 你这边……算了，习惯了，本来也不该有什么指望的。 算了，走菜吧。 徐向阳同样不想让熊明进入外贸这一行，没别的原因，就因为熊明这小子英语不错，关键这小子同自己很像，把他放进来，会让好几个没有钞票赚的。 因此，在酒桌上，徐向阳苦口婆心开始劝阻，而且劝得情真意切：“老弟，你不能一下子就往外贸里钻，这里面的弯弯绕很多……老哥我建议你先从普通的做起，你能把东西从外地弄到这里，哪怕是小店里都是成功。” 熊明呵呵笑道：“阿哥，那种事情我已经不会去做了！总要给别人留点路子走的吧？这几年我也认识了一些外国人，交流起来还是蛮顺畅的，有人已经想让我做他们在国内的代表了……” 徐向阳心里一凉，这个代表要是让你做成了，老子可就真没饭吃了。 他装作惊喜的样子：“哦呦！那要恭喜老弟了！只是老哥我毕竟是个外人，只能给你指点，不好直接参与。这关系到钞票，算不清楚影响咱们的革命友情的……” 熊明觉得这样很好：“就指望老哥的指点……”他想不到徐向阳就没想帮他，给他的指点是真的，但在一群人碰杯喝老酒的时候，徐向阳已经在想着攒另一个酒局给熊明下绊子了。 红枫叶那边，沈墨拎着饭盒，兴冲冲地出了门，上了电车回了二叔那边。 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许月芳的声音：“谁啊？” “婶婶，是我。” 门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门被打开，露出了许月芳的脸，脸上满是惊喜。 “回来了呀！考完试了？累不累？还带菜了？” “带菜省一天的功夫的。”沈墨看到她的肚子微微隆起，只是不知道月份，明年暑假能不能见到弟弟或妹妹？ 看到沈墨的目光，许月芳的脸微微红了红：“先把东西放你小房间里，你二叔马上就回来了。” “婶婶，几个月了？” “刚三个月。” 许月芳想要接过沈墨手里的饭盒，沈墨没敢让她动手：“婶婶，我来吧，炉子发了吧？” “还没有呢，你二叔每天都说要等他回来发。” “我来发吧，我看路边有好多人在发炉子了。” 楼下的大路边，排了一排的蜂窝煤炉子，烟火气大冒，很是有些呛人，来往的行人都要用袖子遮住鼻子。 这些街坊邻居或者笑逐颜开，或者眉头紧皱；有的人嘴里叼着香烟，有的人却宁愿闻着炉子发出来的烟也要远离香烟，但他们的眼睛却都盯着这些炉子。 一经发好，他们即刻离开回家做饭，没有任何耽搁。 沈墨把炉子拎下来，加入了这个队伍。 “婶婶，你去上风头站着，别被熏着。” 沈墨手脚麻利，用废报纸引燃小块的旧木头，耐心等着蜂窝煤被发起来。 许月芳站得稍远一些，两个人聊着天，等着沈川回来。 沈川蹬着自行车回来，看到路边的两个人有点面熟，还朝他笑，他使劲蹬了几下到了这边。 许月芳说道：“刚好你回来了，炉子发好了，你拎回去，小墨累了一个学期了，让他休息一下。” 沈川急急忙忙把车子推回去锁好，又跑回来把炉子拎起来。 “这次期末考得怎么样啦？” “还可以吧，四个满分。”沈墨没提排名，高一的排名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等到分科之后再说排名的事儿。 沈川很喜欢听侄子考到满分的话，高中了，不管是哪一门课，只要能考到满分，侄子的大学就没有问题。 他手上的力气好像也多了好几分，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到了楼上，把炉子放好，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摆着的四个饭盒。 打开看了看，沈川更高兴了。 “好，真好！” “在这里睡一晚，明天就去花园路。” “不要那么辛苦，钞票是赚不完的。你现在要以学业为重。”沈川不想让侄子耽误了功课，在他眼里，侄子已经具备了赚大钱的能力，那就先把学习搞搞好，考上个好大学，不能因小失大。 “二叔，我有数的。”升到高一，沈墨能跟得上天赋怪们的节奏，他对自己的高考很有信心：“二叔，班主任提身份证的事情了，明年夏天我想把身份证给办了。” 许月芳说道：“对的对的，这个事情重要的。”她想得更直接，侄子有了户口，但她担心再出什么变故，赶紧把身份证给办下来，相当于双重落实。 但她和沈川都想不到，侄子办身份证是为了股票。 “哎，小墨生日是几号？”许月芳问了一个很好的问题。 沈川想了想：“之前大哥也没怎么提起过，户口本上写的是七月二十八……哎，小墨，是农历对吧？” “以后按阳历算吧，农历我记不清，之后就是阳历七月二十八。” “也好！要不等到你满十六周岁的时候，说不定你都开学上课了。时间不要这么耽误。” 许月芳念叨着：“七月二十八……阳历……蛮好，蛮好……之后那一天，婶婶给你煮碗面。” “不用那么麻烦的。”沈墨还是以前的想法，一个男人，过什么生日？ “不麻烦。”许月芳笑眯眯地说道：“不过是一碗面，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对吧？” 第106章 年前没有放松 小房间里被褥齐整，躺着很舒服。 沈墨躺了一下，觉得无聊，起来把卷子做了一张，嗯，心里踏实了。 二叔和二婶还要早起上班，沈墨没敢睡太晚，但第二天还是被许月芳给敲门叫醒了。 “小墨，醒了没有？起床吃点东西再睡好啦。” 沈墨一骨碌爬起来：“马上出来了。” 好像长辈都是一样的想法，可以吃了东西再睡；但吃了早饭之后，却好像再没有睡意了。 出了房间，他看到饭桌上有新买来的小笼包、豆浆和油条，二婶正在摆放碗筷，二叔还在手里哈着气。 “快去洗漱，刚刚你婶婶就想叫你起床，我想着你刚回来，让你多睡一会的。” 沈墨迅速刷牙洗脸，坐到了桌子旁边，好奇地问道：“婶婶还能去电车上售票？” “当然不能了！单位是要讲人情的，你婶婶调到办公室了，哎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什么大干部……”沈川嘿嘿笑道，许月芳给他夹了个小笼包：“你快些吃，干部家属！” “我下午要回来一趟。” “晚上回来好啦！让你婶婶去买点排骨，晚上咱们烧一烧，味道蛮好的。” “我找邹姐要了烟酒，下午带回来。二叔你年礼还没送吧？用这个送。” 许月芳连忙说道：“小墨，不要弄太好的，免得惯坏了他们的胃口。” “我心里有数的。”沈墨夹了一个小笼包，吃着很满足；早餐的四大金刚，桌子上有了三个。 吃完早饭，三个人一起出了门。 沈川想让沈墨再睡一会，沈墨不肯：“先去花园路把小房间整理出来，那边也有我一个单间。” 两个人先把沈墨送上电车，又往各自的单位去。 沈墨兴冲冲地回了花园路，趁着上午还有点时间，先把自己的小单间给收拾了一下；小梅和吴远一起过来帮他。 “昨天晚上淮源那边的小姐妹传来消息，说是熊明要自己做老板，他要做外贸了！哎，这种人竟然也能发财了……” 小梅很是愤愤，她觉得熊明这种人的人品不好，不该发财。 吴远问道：“小沈，你做了这么多次翻译了，外贸好做不啦？” “功夫在诗外。我觉得没有我们看得那么简单。”沈墨没做过，但肯定不会像会议室里谈得这么简单——可能这些人在其他地方也有谈判会议，每一分钱都要争，每一分钟都要抢。 谈判中经常出现“交期”这个词，如果熊明逾期了……沈墨总觉得这个词就是给熊明准备的。 小床整理好，沈墨把带来的卷子放到床头小桌子上，吴远看了一眼，既怀念又排斥，心思很复杂。 小梅几乎是一样的心思，但她不会去吐槽老师，只是在想当初她要是能把这些卷子都给做下来，是不是就能考上大学了？或者至少考个中专吧？ 沈墨赶快换好服务员的衣服，跟着吴远和小梅一起出去，迎接中午要来的客人。 原以为他要等的客人会在晚上来，没想到中午就到了。 这是一家国有工厂，年前没有能排到正规翻译，但又心急，便来红枫叶这边“消费吃饭”。 见到沈墨，负责人连连握手客气，请沈墨明天上午一定要过去帮忙。 邹经理便不让沈墨参与服务工作，让他专心准备明天的事情。 “黄主任，放心好了，小沈做过几十次的翻译工作了，从来没有出过岔子。” 前面忙得热火朝天，沈墨窝在小房间里安静地做着准备；只有下午抽了时间，把烟酒带了回去。 他甚至没有等二叔和二婶下班回来，把门小心锁好，先回了红枫叶。 许月芳下班回来，一开门便看到了桌子上的烟酒。 “这也太高档了……老爸要有口福了……” 许月芳没有去动，她把门锁好，下楼去买菜，等着沈川回来发炉子。 等她从菜市场回来，沈川也回来了。 “小墨回红枫叶了？” “我都没有见到！”许月芳用下巴点了点桌子上的烟酒：“你先想想过年往家里带什么吧，这个东西小墨一定不会同意让你带回去的。” 酒是剑南春，烟还是牡丹，很能拿得出手。 沈川在盘算：“过年我买点……两只鸡，两条鱼，再加点别的酒，可以不啦？” “可以！我不会有意见的。”许月芳当然没意见，沈川再怎么准备，也不会超过沈墨带回来的东西。 “那好，下个星期天先去你家，放假再回我爸妈那。” 沈川凑到许月芳身旁，伸手摸了摸老婆的小腹，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傻笑。 “哦哟，做饭了！”许月芳打掉沈川的手，吩咐道：“去淘米。” “哎。”沈川屁颠屁颠地过去了，一会儿又跑了回来：“老婆，多准备点挂面酱菜饼干罐头什么的，小墨除夕晚上要回来住的。” “晓得了。”许月芳脆生生地应了一声：“明天下班的时候我就给带回来。” 在许月芳心里，上高中是辛苦的事情；假期明明是用来休息的，侄子却还要去赚钞票，除夕的时候竟然还要回来睡。 沈墨放假之后连个懒觉都没有睡，就开始了翻译工作。 他计算过了，假期不到二十天，邹经理给他排了十场，只有除夕可以闲下来。 腊月二十八，红枫叶的人开始变少——员工和客人都少了许多，就算是个体户也要回去过年。 他们不回去不行，因为工人们要过年，没人陪他们了。 受到沈墨的启发，邹经理招待大家吃了一顿饭，让大家各自返乡：“早些回来，咱们有开工红包的。” 今年饭店的势头不错，邹经理的心劲满满。 在红枫叶睡了一个懒觉，沈墨精神满满。 “阿姐，走了啊！年后见。” “年后初三，不要忘记了。”邹经理叮嘱了沈墨一句，先给沈墨包了一个红包：“小钞票，图个吉利。” 里面是十块钱，不少了。 “谢谢阿姐。” 沈墨挥挥手，上了电车；二叔和二婶还在等他，他们要一起回老房子过除夕。 第107章 你不回家过年么？ 离开红枫叶，沈墨一身轻松地往二叔那边去。 去年说好了的，今年吃过晚饭就走，不用在那里硬捱。 二叔还有个小收音机，正好用这个听点广播；前世的时候，他会喜欢在大学宿舍里听广播，特别是一些晚间的频道，讲的话题很大胆露骨，但在广播消失之后这种话题也随之一起消失了。 等到沈墨年纪大了，再收听广播却找不到之前的乐趣了；节目少，话题少，就连音乐电台的主持人也没有之前那么出彩。 现在电视还是很奢侈的东西，想必广播会有点乐趣吧。 沈川把东西准备好，两瓶酒外加两条鱼，两只鸡，比给岳家的档次低了不少。 这会儿他闲着没什么事，便去了阳台张望，等着侄子回来。 “你急什么了啦？小墨晚点回来又有什么关系？中午要吃了饭再走的。”许月芳把他给拽了回来，阳台风大，吹感冒了可不好。 今天的午饭会比较简单，许月芳打算做个炒蛋就好；柜子里还放着十几颗鸡蛋，足够沈墨这几天吃的；再加上她带来的饼干罐头，侄子这几天不会亏到嘴巴。 沈川被拽了回来，但又闲不住，便去了沈墨的小房间，又检查了一下被褥。 用手试了试，比较柔软温暖，但还是有点不放心。 “晚上一个人住……” “不用担心，小墨比咱们想象的要独立。”许月芳觉得侄子只是吃亏在年纪上，年纪若是大一些……哎？将来小墨会不会出国？ 许月芳觉得不是没可能，侄子的学习成绩这么好，她还没见过谁能在高中考四个满分的；等到侄子上了大学，一定能拿到公费留学的名额。 出国呀，这个房子之前的房东家里不是也有人出国了？ 因为沈墨，许月芳不太能看上这种自费出国的，她觉得公费留学生才是真本事。 小两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话，甚至都想到了给孩子取名字。 男孩女孩的名字，两个人讨论了好几个，怎么取都不满意。 一直到沈墨敲门，两个人才决定搁置争议，再想其他。 “中午简单一点好不啦？” “可以的！”沈墨不挑食，他先看了一下米饭，好像有点多，不过也好，剩下的可以做蛋炒饭，遗憾的是这种蜂窝煤炉子的火比较小，炒不出猛火的锅气。 吃过午饭，沈川把东西系在自行车后面；他骑车带着许月芳，让沈墨骑了另外一辆，三个人往老房子去了。 老房子这边已经很热闹了，沈江和陈仪先到了，在屋里面哄孩子玩。 小沈静四岁了，虽然不懂事，但可以到处跑了，轻易抓不到她。 楼下有很多小孩在玩闹，小沈静耐不住，从楼上跑了下去，很快和这群小孩玩在了一起。 沈墨他们到达的时候，只有沈川认出了小侄女，沈墨和许月芳都没认出来。 “你爸你妈呢？” “在楼上！”小沈静对沈川还有点印象，但对沈墨和许月芳的印象不深。 “就在这玩，别跑远了。” 沈川叮嘱了小侄女一声，带着老婆侄子一起上去。 “爸，妈，我们回来了！大哥，出来拿东西！” 门被打开，沈川的嘴就开始碎了起来：“你们的心真大，外面那么冷，还能让囡囡下去玩。” 陈仪笑道：“拦不住的呀。”她热情地和许月芳打了招呼，看到沈墨，也礼貌地笑了一下，客气又疏远。 沈墨和她笑了一下之后，忽然觉得很无聊，应该把卷子带一张回来做的。 但看了一下时间，好像也可以休息一下。 休息之前，沈墨提了一件事：“班主任说，暑假的时候让我们去办身份证。” 陈仪率先赞同：“这是个大事情，你们老师说得对。妈，暑假的时候一定要让小墨把身份证给办下来的，不好耽搁的。” 既然决定和沈墨疏远，陈仪就不能主动制造障碍；沈墨放了假，她甚至不想问沈墨的期末成绩。 有的后妈会演一演，假装关心，但她不想演；有的时候她也会想，沈墨好像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笨，笨的人不会像沈墨这样拎得清。 汪霞屏觉得很好：“早晚都要办，早点办早点省心。” 但沈江要演一下，他咳嗽了一声，问道：“期末考得怎么样？” 沈墨回道：“问就是四个满分。” 许月芳憋着笑，侄子说的都是实话，可家里没人信；但侄子一旦说了假话，家里人却深信不疑。 沈川还没来得及给侄子辩解，陈仪便开口了：“老沈！除夕是让你教育孩子的？一年你能见孩子几次？” 看着儿子茫然不知羞耻，还有点洋洋自得的样子，沈江心里叹了口气，算了，就这样吧；花园路蛮好，将来学会做菜也能糊口。 许月芳暗暗掐了沈川一下，不让沈川多嘴；但却忽然看到汪霞屏脸上的神色不太自然，许月芳心道，这个办身份证的钱好像又要落在沈川头上了。 她忍得很痛苦，那么大的秘密不能说。 “做饭吧。”沈柏寒说了一句：“再不做饭要来不及了。” 老房子里立刻热闹忙碌了起来，许月芳怀着孩子，不用动手，沈墨没打算动手，陈仪也没想着让他动手，这两个人便坐着聊天。 “橱柜里有罐头，晚上回去开一个。” “是山楂的还是黄桃的？” “都有！你拿罐头当饭吃都够的。” “那可不行，我吃个黄桃的吧。”过年了，要甜一些。 陈仪从窗户望下去：“囡囡，上来！马上吃饭了！” 小沈静恋恋不舍地上来，进屋的时候沈墨甚至看到她头上热气大冒，看样子在下面玩得没少出力气。 陈仪拉过她，在小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来了两下：“要玩疯了。” 小沈静只是笑，她咬着手指头，歪着头看着沈墨，嘴里忽然蹦出来一句：“你怎么在我们家呀？你不回家过年么？” 屋子里立刻安静了很多，旁边几个大人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连沈川都觉得这个话是嫂子陈仪教的。 第108章 无法安静的除夕 沈墨没有像想象中那么生气，他笑眯眯地逗着小沈静：“你和爸爸妈妈说，我马上就走了。” 回去要自己做，会麻烦一些；但这顿饭不吃，以后的麻烦会少很多。 是不是陈仪教的？陈仪什么时候教的？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句话是从小沈静的嘴里出来，陈仪和沈江哪怕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陈仪很想给女儿的小屁股来一下重的，但在她下手之前，小沈静又转向了许月芳：“你什么时候走呀？” 陈仪更郁闷了，这以后妯娌之间的关系还怎么处？ 沈江忍不了了，过来一巴掌打在女儿的屁股上，冬天的衣服虽然足够厚，但这一巴掌也足够重，一下子把小沈静的眼泪给打出来了。 “呜呜呜呜……”小沈静很委屈，她不知道爸爸为什么打她。 “是不是你教的？”沈江顾不得那么多，过年？这个除夕看来是过不安稳了。 沈墨不打算在这里留了，但许月芳不行，她是新媳妇上门过的第一个年。 “大哥，大嫂……你们就这么不欢迎我？沈川，年我不能在这里过了，我要回娘家！” 许月芳的眼泪说出来就出来，站起来就要走。 沈川连忙拉住她：“哎，月芳，月芳，小孩子不懂事，胡乱说的。” “我活这么大了，周围那么多人，从来没听说过小孩子会说这个……”许月芳的眼泪根本忍不住，在她看来，这里的人都在欺负沈川和沈墨这对叔侄。 沈江连忙致歉：“那个……月芳啊，小孩子不是有心的。大哥大嫂怎么会赶你走呢？实在是平时见得太少，小孩子没反应过来！囡囡，过来给婶婶道歉。二叔那么疼你，还给你买好吃的！” 面对沈墨，陈仪不想演；但面对许月芳，陈仪不敢不演。 小沈静被爸妈一起按着，脸上挂着眼泪，嘴巴嘟着：“对不起……” 许月芳擦着眼泪，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可不敢……第一年回来过年就这样，为什么呀？谁教的呀？好好的囡囡她知道什么呀？囡囡道歉？她道什么歉？她都不知道她为什么道歉……” 旁边的沈墨安静地看着，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月芳，别哭了，你还怀着孕呢。”沈川的劝说充满了无力感。 许月芳哭得更厉害了：“沈川，今天的事情要是没有说法，明年我就不回来了！你自己回来吧！我回娘家喝西北风也不来了！” 汪霞屏和沈柏寒也傻眼了，事情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 沈墨咳嗽了一声，说道：“那个……我就不在这里添乱了，我先走了。” 沈江很着急，很心慌，他知道儿子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尽管他不想管这个儿子，但他还想在过年的时候演一演。 沈墨要走，这是去年就决定的事情；但和大家想的不一样。 饭没吃，又闹了这么一场，说出去要被街坊邻居笑话的。 但他们抽不出多余的时间来哄沈墨了，沈墨也不需要他们哄，朝他们笑了一下，转身就出来了。 楼下的小孩子们还在玩，一个个蹦蹦跳跳兴高采烈。 沈墨朝他们笑了一下：“早些回去！” 几个小孩欢乐地答应着，但还是要接着玩。 骑着二叔的自行车，沈墨慢悠悠地回去了；老房子这边会闹一闹，但沈墨觉得二婶应该还是会留下来的。 许月芳在老房子里哭个不停，就像她说的那样，她是新媳妇头一年来过年，不好像沈墨这样甩手离开。 但哭着哭着，许月芳的心里开始活泛了；这不刚好和侄子绑一块了嘛？而且她不能白哭吧？大哥大嫂，还有爸妈要补偿她。 这个时候她会把沈墨暂时分开，你们的补偿同沈墨无关，将来不要混在一起。 小沈静的屁股上又挨了几下，小姑娘抽抽答答，委屈极了。 沈江和陈仪一起上，给许月芳说着软话，好歹把许月芳给劝住了。 看着许月芳情绪稳住，沈江把陈仪拉到一旁，不满地问道：“你怎么这么教囡囡？” “你也以为是我教的？我和月芳有什么矛盾？我就问你，我和月芳有什么矛盾？小墨不去说他，家里缺他这一顿饭么？吃完饭他是不是要走？要不今晚怎么挤？” 陈仪的眼睛忽然瞪大，她把头一转，更加生气了：“你爸妈惹下的，我兜不住……” “不是，怎么又变成我爸妈惹下的了？我爸妈还能教囡囡这个？”沈江记得清楚，他们带着女儿回来之后，女儿就跑下去玩了，爸妈都没抓住她。 “你去看看小屋里的床！去年小墨说要换的，今年还没换！你让小川和月芳怎么睡？” 沈江大惊，刚要过去，却被陈仪拉住：“我告诉你，他们两口人挤不下，咱们三口人更挤不下！现在你去说这个事情，晚了！” 难怪刚才老妈的表情不自然，事到临头才想起来。 沈江觉得他是大哥，他要稳住今晚的局面；床太小，没关系！让二弟和月芳睡大床，老婆带着囡囡睡小床，他……重新排…… “我要歇一歇。”许月芳不想在外面坐着了，她受了委屈，想一个人静静。 沈川连忙把她扶进小房间，这是之前他和侄子一起睡的。 进了屋里，许月芳一下子愣住了，这床……是不是太小了？ “难怪刚才问我什么时候走，沈川，我问你，这么小的床，怎么睡？” 许月芳的眼泪又出来了，沈川刚才都没想到床的事情，之前和侄子能一起挤，两个男人，怎么不能行？ 但老婆怀孕了，他不舍得。 “老婆，老婆，你别哭。哦哟，不要哭了。晚上你睡这里，我怎么不能解决？” 许月芳擦了一下眼角，眼泪又出来了。 “不好这样的……我第一次跟着你回来过年，就受这样的下马威……沈川，我和你讲，以后你不要想着我能回来过年。” 沈川很郁闷，很为难，眼前的这个局面是他没有想到的。 从小房间里出来，他看到老妈汪霞屏竟然在躲他的目光；汪霞屏和沈柏寒很懊恼，他们真没想过要给二儿媳妇下马威，这张小床……他们是真的记着要换，但光想着还有时间，拖着拖着就搞忘记了。 第109章 许月芳爆到金币 沈柏寒和汪霞屏在外面商量，两个人都很发愁。 “只有一个办法了，就是咱们老两口去睡那个小房间，让小川和月芳睡咱们那边。” 沈柏寒只能这么想这么做，否则今晚注定不会安生；其实已经不得安生了。 汪霞屏立刻答应了，老两口决定自己挤一挤。 “你去说吧。” 汪霞屏立刻去了小房间，先敲了敲门，推开之后就看到了许月芳那张充满了委屈的脸。 “小川！怎么带月芳到这边来了？去我和你爸那个房间，那边宽敞。” 许月芳心里一动，婆婆到底是比自己多了几十年的经验，说话就是不一样。 沈川又想着老婆又想着爸妈：“妈，那你们怎么睡？” 汪霞屏心道，你个傻小子，这个时候你还管我和你爸呢？先把你媳妇哄好了再说别的。 “我和你爸怎么不能睡？现在月芳怀着孩子，我和你爸受点委屈没什么。”汪霞屏还想着让许月芳记着点她的好，张嘴把自己放在了弱者的位置上。 许月芳听着不太对味，敢情我来了，你们受委屈了？ 她手一摆：“妈，别这样！我还是回娘家吧，这要是传出去，说儿媳妇把公婆挤得连张床都没有了，我的脊梁骨不得被楼下的街坊邻居给戳烂？” 这个点沈川都还没有抓到，他还在想着怎么不让老妈受委屈，想着今晚他和老爸一起在这里挤一挤好了。 许月芳说干就干，直接起身往外走：“我看清楚了，这个家里是没有我的地方；我只是个儿媳妇，算什么呀？亲孙子都没有地方睡，我一个外人算什么呀？” 她的眼泪又出来了，越想越委屈。 汪霞屏慌了，这个二儿媳妇太厉害，不吃她那一套；刚刚沈柏寒给想好的台阶，眨眼间没了。 沈柏寒瞪了她一眼，急忙上前挡住她的去路：“月芳，你妈这个人吧，不会说话，经常好心办坏事，你多体谅一些；你们过来之前，你妈还念叨着说你们住的地方太空旷，给你们准备了一些钞票添置家具。” 他转向汪霞屏：“赶快，把你给月芳准备的钞票拿过来呀。” 汪霞屏急急忙忙回了房间，幸好临近过年，她多取了一些做备用，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她拿着信封回来，陈仪看到这个信封还挺厚，目测应该有个大几百，她心道这次被许月芳给拿捏到了。 “月芳，是妈不会说话。本来想明天早上给你的，你看我……你先拿着。” 许月芳赌气不去接，沈川不好意思去拿；沈柏寒从老婆手里拿过信封，塞到许月芳的手里：“拿着拿着，本来就是给你们的。” 他又瞪了儿子一眼：“带月芳去大房间！眼看要做爸爸的人了，还要带着老婆往这个小屋里挤。也怪我，想着晚点和你说，结果弄成了这个样子。月芳，是爸爸妈妈做得不好，你消消气。” 许月芳半推半就，让沈川扶着她去了大房间；今晚大房间她住定了，谁来劝都不行。 经过这个事情打岔，年夜饭便耽误了许多；汪霞屏带着陈仪一起忙活，往许月芳那边瞅了瞅，说道：“今年委屈你了，明年妈再给你补。” “没事的，妈。”陈仪很淡定，她甚至能想到汪霞屏下面要说什么；补？明年补给谁还不一定呢。 果然，汪霞屏把话题又扯到了许月芳身上：“小川的媳妇怀着孩子，脾气躁，你是过来人，多担待担待。” “我也是这么过来的，理解的。”陈仪太知道汪霞屏想说什么了，但在把钞票补给她之前，她不会有明确的表态。 年夜饭耽误了一些时间，而且吃得比较沉闷。 许月芳草草吃了一点就放下了筷子；小沈静觉得她可能闯了祸，胃口也放不开。 休息的时候，许月芳和沈川吐槽道：“你大哥心真大，都不问小墨今晚怎么吃饭。” “放心，小墨不会饿到的，他会煮面，还会煮粥。” 家里有搪瓷茶缸，沈墨用它煮了面，煤球炉火不旺，煮面还是比较合适的，至少不会溢出来。 磕了两个鸡蛋，又翻出来酱菜，热乎乎地吃完之后，沈墨打开小收音机，听着春晚直播，别有一番滋味。 橱柜里还有罐头，沈墨挑了个黄桃的，边吃边听，美滋滋；虽然他吃的简单，但心里却是很欢愉的，明年过年他甚至都不用再去走这个过场了。 先把身份证办出来，等到高考之后再把户口迁出来，之后的天地任我游。 窗外有鞭炮和烟花的声响，它们穿越清冷的夜空而来，陪着沈墨睡了个好觉。 大年初一，沈墨不用拜年，可以睡个懒觉。 他舒服地伸了懒腰，洗漱，做饭，吃完饭之后，便开始做卷子。 寒假的卷子还有不少，趁着有闲暇要抓紧做了；初三要回红枫叶的。 但在初二的晚上，沈川和许月芳就回来了。 沈墨还在搪瓷茶缸里煮面条，听到沈川叫门，他还以为听错了。 “二叔，初二就回来了？” 回到小家里，许月芳的脸上才有了笑模样。 “小墨，往后咱们都不用回去了。” “啊？”沈墨没懂，但看着二叔的脸上有无奈无力的神色。 “我还以为他们只是不待见你，没想到你离开之后，人家马上就要赶我走。” “啊？”沈墨眼睛眨巴眨巴：“真的假的？二叔？” “囡囡不懂事，见你走了，以为你二婶也会走，就多问了一句。” 许月芳掏出钱包，拿了一张十块钱的钞票递给沈墨：“婶婶给你的压岁钱，晚是晚了一天，但不好不给的。” 沈墨没客气，接了过来：“谢谢婶婶。” 许月芳没忍住笑了起来：“说起来……还不如你给我和你二叔的零头多。” 到底还得是在自己的小家，刚进门心情就舒畅了许多；看着沈墨煮面，她跟着一起搭了把手，换了个小锅，今晚三个人便吃面条了。 昨天初一，早上她就寒着脸，没有给小沈静压岁钱；小沈静早把去年收压岁钱的事情给忘了，但陈仪没忘。 “挺记仇的。”这是陈仪对许月芳的印象。 第110章 我也是天赋怪了 陈仪没有教女儿说那种话，她没有必要去教。 沈墨是个知趣的，她不必要再火上浇油，她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 但许月芳……她觉得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对手，幸好这个对手不用整天见面。 只是沈墨挺自觉，让她很省心。 初二晚上，沈墨和沈川许月芳一起吃了面条，初三上午便出现在了红枫叶。 “哦哟，小沈，你早的嘛！”看到沈墨，邹经理很惊喜：“还得是离家近才好，像小梅他们还要一两天。” “明天要外出的，早点过来挺好。”沈墨把袖子挽了挽，同邹经理一道打扫卫生。 “今年有拿到压岁钱的伐？” “十块钱！” “十块？不少了！”最近两个人经手的钞票都是以百来计算的，沈墨在红枫叶的存款已经超过一万五，但站在寻常人家的角度来看，十块钱是笔大钱。 人手少，只能简单打扫；晚上开了伙，后厨的老吴给大家做了个全家福炖菜。 炖菜很好吃，沈墨扒了两碗饭。 吃完饭，沈墨便回小单间准备明天的翻译事情，当脑子开始产生倦怠的时候，他随手做了一张物理试卷，把脑子的状态给切换了一下。 不知道冯苍有没有在做试卷？他会不会等到开学之后找别的同学的试卷参考一下？ 但沈墨很确定，卢清是一定不会做的；放假之前，小姑娘神色澹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冯苍果然没有做，他的胆子只有卢清的一半，这会儿在家里躺着，听着小收音机里传来的广播，往嘴里扔饼干。 沈墨不是说要做么？等开学的头一天，他找沈墨的卷子参考一下不就好了？ 他要抄得一个字都不带落下的，没有老师会怀疑他——他也认为自己是会的；卢清说得有道理，放假不就是用来休息的嘛。 一想到沈墨现在可能在做试卷，他就想笑。 卢清靠在自己的小床上，她没有吃零食，小床边的小桌子上放着一杯冲好的麦乳精。 她用的是限量版冲泡模式，没有放太多，冲出来的味道淡淡的，只为尝个甜味和奶香。 手里捧着一本《故事会》，看得津津有味。 她的自制能力不错，没有打算看长篇小说，故事会挺好，故事短而有趣，可以随时停止，期待感也没有那么强，不会一直抓着她的心。 对于冯苍，她没有压力；但横空杀出的沈墨倒是给了她很大的压力。 四科满分……她想考也能考到，但不能保证每次都是；但偏偏沈墨可以，据说他从升到初三之后，每次期中期末的大考都是满分，连中考都是。 一想到这里，卢清翻书的手指就有点没有力气，犹犹豫豫，但还是不想做试卷。 她想尽快升到高二，高二的时候她就可以和沈墨正面对比一下——当然还有冯苍，她总觉得冯苍有着一点点遮掩很好的懒。 又翻了一页，嗯，故事会还是挺有趣的。 年后的几天假期很快过去，沈墨从红枫叶离开，在二叔那边吃了一顿饭，再次回到了学校。 许月芳的精神好了很多。 “小墨，回了学校好好学习，婶婶还等着你考大学呢。”许月芳想让时间过得快一些，她盼着孩子出生，更盼着沈墨高考。 有沈墨这个大哥做榜样，她相信孩子会受到好的熏陶。 现在沈墨用过的课本，做过的笔记，考过的卷子她都给收好了，等着孩子长大，从家里随便抽一点出来看，就知道什么是榜样了。 “夏天还要先办身份证的。”沈墨比较惦记着这个事情。 “没问题的，暑假你回来，婶婶给你煮碗面，吃完了咱们一起去派出所办。” 沈川问道：“作业做完了吧？” “做完了，就那么几张卷子，很轻松。”沈墨算了一下时间，赶快把饭吃完：“我要赶紧回学校了，王浩还等着抄呢。” 提起王浩这个名字，许月芳就想到结婚的那一天；侄子说王浩是他的赤裤兄弟，这给人家抄作业的样子确实很像。 吃了饭，沈墨就往学校去了。 王浩比他想象中到的早，见到沈墨进到教室，他高兴地大叫一声，抓过卷子就开始抄。 他对沈墨的信心很强，因为有李大伟之前的经验，他抄起来还能挑着题目错——后面的大题该不做就不做，很轻松。 “我先去一趟宿舍。” “你去吧。”王浩快手如飞，片刻不停。 周洁回来得挺早，看到王浩忙碌，二话不说，开始了同样的操作。 令他们两个没想到的是，冯苍竟然也回来得很早。 “哎，沈墨没回来？” “去宿舍了。” “哦。”冯苍刚想走，一眼瞥见了王浩和周洁的动作；他们俩抄的卷子……好像工整得过分了吧？ 凑过去一看，果然是沈墨的。 “那个，借我看看，我对一下答案。” 王浩随手扯过一张抄好的：“这个先给你。” 等到沈墨在宿舍铺好床铺回来，便看到自己的座位这边很热闹；冯苍胖胖的身体缩在他座位的后面，安静非常。 他好奇地过去，看到冯苍一字不落地抄着自己的卷子，神情认真，一丝不苟，不时推一下眼镜。 “不是，放假前你不是这么说的啊。” 冯苍抬头，朝沈墨呲牙一笑，接着忙活。 “你不懂，我要用这个事情让我迅速进入新学期的状态。” 冯苍从下午开始忙活，睡觉之前把寒假作业搞定，松了一口气。 卢清是真的没做，晚自习的时候她闲着没事，做了几道大题。 但据说在老师讲题的时候，找她回答问题或者直接上黑板，她淡定自若地拿着空白试卷开讲，没有丝毫迟滞，并且没有错误，生动演绎了什么叫“会了就可以不做”。 听到这个消息，沈墨愈发对这些天赋怪佩服了，难怪人家有不做作业的底气。 但在其他人眼里，沈墨也是一个天赋怪；毕竟是四科满分的还肯认真做寒假作业的人，这种自律让卢清都感觉到了压力。 第111章 高一结束 高一的下学期开始，几乎所有的人都适应了高中的生活节奏。 选定了理科，其他的课程便成了沈墨放松的时候；历史地理课上，沈墨感兴趣地翻着课本，听老师讲，只当听故事；体育课用来锻炼身体，不能完全放松。 在历史地理政治的掩护下，沈墨建立了自己的理科优势；虽然每次考试之后的排名都在十五名左右，但就连教文科的老师都对他没脾气。 这个时候他们不能再去要求沈墨去在文科上面多花时间，若是因为这个导致了沈墨的四个满分被打破，别说班主任刘成飞了，就连副校长罗远恒和校长李万安都要过来找他们谈话。 刘成飞特别喜欢考试之后的排名，每次他都会把沈墨的总名次写在单科满分下面：“嗯，数学满分，年级组第一；英语满分，年级组第一；物理满分，年级组第一；化学满分，年级组第一……总成绩年级组第六十二。蛮好，蛮好。” 几个班主任都发现这一届的学生好像主意比较大，几个理科成绩好的学生几乎在高一上学期就放弃了文科，年级组排名的时候他们也完全不在乎。 好几个总成绩排名靠前的同学却很在意，他们努力地文理兼修，把成绩维持在前面几位。 草长莺飞，蜂蝶出现，天气转暖。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班主任刘成飞很是不舍：“马上要期末考试了，考完之后，学校会按照你们选定的文理分科进行排名。高二开学之前，我一直都是你们的班主任，有后悔的，想换的，可以来找我。” 座位上，王浩很不想分科，因为分科意味着他和沈墨要分开。 所有人都得到了一个消息，在高二的时候会分快慢班；王浩可以硬着头皮跟着沈墨选理科，但他老子的能量再大，也不可能送他去快班。 “哎……”王浩不由得叹了口气：“好好的分什么文理科？” “你选文科？” “我选理科，周洁也选理科。我们两个算难兄难妹了。” 沈墨意外了：“真的假的？” “真的！周洁和我说，选理科好，之后有不会的还能去请教你。” 沈墨失笑了，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何竹青是不是选了文科？” “你怎么知道？” 文科班只有一个，不会分快慢班。 王浩问完之后随即明白了：“哎，你也发现了？” “我倒是没发现，什么时候你和周洁走这么近了。” “哎哎哎哎！哪能这样讲的啦？我主要还是想靠你近一点，好不啦？”王浩当然是不肯承认的。 “好，我信！今年周洁过生日，你去不去？” 王浩竟然还有了点不好意思：“我怎么好过去啦……” “我暑假去红枫叶端盘子，我在那边好多年了，你们过去吃饭，打八折！” 王浩惊喜道：“真的假的？哦哟！到底还得是我兄弟！八折……嘿嘿！放假之后我和周洁讲。刚好，还可以把身份证办了，你办不办？” “办啊！早办早安生，总好过高二的时候再匆匆忙忙，也不知道明年的暑假还能剩几天。” “一定要补课的……”王浩很苦恼，暑假就是用来休息的，怎么好补课？这群尖子生，太过分了！ 高二就要分科，但高一的科目依旧要全考。 第一门语文考完之后，沈墨便看到了卢清，她穿着简单的蓝色的确良衬衫，站在楼梯口吹风；脑后的马尾发丝被风带起，有着高中女生特有的青春风采。 “暑假没有作业，你在等什么？”沈墨打趣了一句。 卢清回道：“我在猜我的同学会有哪些。” 沈墨往后面一看，好多人在往外走。 “告诉你一个正确答案，减少一下难度，剩下的我要看看你能猜中多少。” 冯苍从教室里出来，先扶了一下眼镜，看到这两个人，嘿嘿笑着过来。 “还没出分呢，你们不好这么高调的吧？站在楼梯口睥睨天下英雄了？” “我语文考不过你们俩，我心里有数；考完语文的我没有这个资本。”沈墨说了一句，但冯苍却不是很相信。 “期中考试你说这话我可能就信了，但期末了……我也信……你这家伙，比我还会藏。” 冯苍相信他的语文能考得比沈墨多，但能多几分就不好说了。 沈墨朝着卢清的方向扭了一下头，又转回来：“你猜猜卢老师这次有几个满分？”沈墨打趣了卢清一句，卢清的脸一仰，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冯苍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在了脸上，他郁闷道：“我要去吃饭了。” 卢清很奇怪：“还没考呢？” “你看看你，笑得都不自然了。走吧，吃饭去了。” 马上分科了，还要分快慢班；该在哪些科目上用功，几个人心里门清。 后面的几门考试，大家都在全力以赴。 等到成绩出来，好些同学脱颖而出。 卢清回到了理科组第一的位置，她考了四个满分，数学，英语，物理，化学。 沈墨到了第二的位置，他也考了同样的四个满分；语文的分数往上升，比卢清少了两分，但生物比卢清多了一分。 冯苍排在第三，他还是一个满分都没有，但数理化和英语都是98分，沈墨和卢清觉得这家伙在控分，可能在高考的时候，冯苍会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三个人站在布告栏那边看成绩，冯苍推了推眼镜，又推了推眼镜。 “是不是挺不满意的？中考的时候你可只比卢清少一分的。” “也许……我不该抄你的作业，像卢清那样死扛着可能就不是这样了。” 卢清很意外了：“什么？你还抄沈墨的作业了？你可真行啊！” “抄了你一半，抄了他一半……结果没考过你们两个。哎，自己作孽自己担……”冯苍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排名，快慢班还没分，但实际上已经分出来了，大家看了排名便心中有数，只等着高二开学的时候老师们把正式通知给出来。 沈墨嘿嘿一笑：“走了！我要去端盘子了！” 第112章 救场 沈墨这句“端盘子”的杀伤力更大，卢清还好，冯苍几乎要被憋出内伤。 “哎，回去怎么交待？说人家沈墨还要勤工俭学，你没考过人家？”卢清没客气，直接怼到冯苍心里。 冯苍也没客气：“你回家怎么交待？说幸好沈墨去勤工俭学了，要不你也考不过他？” “好哇，学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看着仅仅一分的分差，卢清有了很大的压力；生物上面她没有考过沈墨，而且她也不能保证每次语文都能考过沈墨。 这次的四个满分，是她认认真真答题换来的——她不好意思说自己努力了，但真的是认真了。 暑假……暑假卢清也不想学习，但她不会去端盘子。 出了学校之后，她就跑到了旧书摊，挑自己最喜欢的故事会；夏风吹来，虽然有些炎热，但也有着轻松愉快。 冯苍兜里还剩点生活费，他是不肯亏了自己的嘴的，跑到商店里买了饼干，兴冲冲地回了家。 沈墨先去了红枫叶，要了四个菜带回去。 开门进去，差点愣住，房子里添置了不少东西；这半年来，汪霞屏和沈柏寒没少贴补二儿子一家，许月芳不客气，照单全收。 二叔和婶婶还没有下班回来，他便回了小房间，打开窗户吹风。 许月芳的单位近一些，她先回来了。 “小墨！回来了！”许月芳的肚子很明显了，沈墨觉得可能随时要生。 “回来了！” “怎么样？家里的东西多了吧？” “早就该添置的。不过也好，在我弟弟或妹妹出生前有了，不用后面慌乱。” 许月芳笑道：“你爷爷奶奶给添置的。” 沈墨一下子就想到了过年时候的场景，这要是不给许月芳贴补一些，之后这个二儿媳妇一定不会登门的。 二婶还真行。 许月芳小心地坐下，笑眯眯地说道：“你好好学习，等到你考上大学，想要什么都能有。” 沈墨说道：“我自己有钞票的呀。” “忘记问你了，这次考得怎么样？” “理科第二，还是四个满分。” 许月芳摸着肚子，同还没出生的孩子说道：“听到了没有，满分，将来你也要考满分。” 肚子里的小家伙伸出一脚，蹬在许月芳的手上，仿佛在说：“叨叨叨，叨叨叨，叨叨个没完了……” 许月芳笑道：“哦哟，这就抗议上了！不好这样的！你不和大哥学，还想同谁学啦？” 沈川随后回来，看到侄子，第一句话也是问成绩。 “四个满分，全校第二！”许月芳一张嘴就把沈墨的成绩给放大了。 “蛮好的嘛。”沈川对侄子的成绩很满意。 “预产期什么时候？” “你放心好了，我会提前去花园路找你的。”生孩子是大事，沈川觉得有必要让侄子跟着一起。 这个夏天的事情还不少，又要生孩子，还要给侄子办身份证。 在家里吃了一顿饭，沈墨就回了红枫叶，开始了暑假的工作。 没过几天，王浩先出现了；他不但过来了，还给沈墨带了冰棍。 “瞧你这样子，今年周洁的生日是要在红枫叶摆一桌了？”沈墨接过冰棍，撕掉外面的纸，咬了一口，冰块在嘴里嚼得咔嚓咔嚓，很舒爽。 “摆呀！她说过几天先去办身份证。” “那过来的时候我要看看她的身份证拍得怎么样，听说会把人拍得很丑。” “那你放心，她一定不会往外拿的。” 王浩扯起衣服，给自己扇了扇风，又低声问道：“真能八折？” “真能！这可是看你的面子，看周洁的面子我得让经理多收她钞票！” 王浩嘿嘿笑道：“等着啊，我再给你买一根冰棍去。” “哎，给我们经理也带一根。” “好嘞！” 王浩兴冲冲地往大太阳底下跑，沈墨嘀咕着：“这俩人……看起来是要在一起的节奏啊。” 邹经理到了沈墨身旁，用手打着凉棚，看着王浩在太阳下奔跑：“怎么不让你同学来坐一坐。” “他要给你买冰棍呢。” “给我？” “他的小女朋友要来咱们这里摆一桌；阿姐，结账的时候算他八折吧，剩下的钱我来补。” 邹经理笑道：“哪里要你来补的？给你的朋友打八折，这点主阿姐还是可以做的。” “总不好让饭店白补这个钞票的。” “怎么能白补呢？我从其他客人身上找补呀！” 沈墨也笑；邹经理做生意的脑子很好使，想来红枫叶预定翻译，一定要在这里高消费吃饭，否则不一定能排上。 不想在这里吃饭？没问题！红枫叶排得也挺满的，您出门，还有长江饭店和淮源饭店可以选择。 “哎，有个事情，淮源饭店的翻译又出事情了，明天你帮忙去救个场。” 翻译人才少，能请到正规翻译的难度很大，淮源饭店又不想丢了这个业务，但一直找不到人来接熊明的班。 “熊明……他不做了？” “做外贸去了！冬天的时候，他就在找外贸局要单子，排了半年的队，前段时间排上了，听说是准备发大财，翻译的事情不做了。” 沈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阿姐，他是想一口吃成个胖子？” 邹经理也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可能这种人就能发财吧。”她见惯了世态炎凉，很多她看不上的人过上了好日子。 太阳下，王浩兴冲冲地跑了回来，手里拎着一袋子的冰棍。 “阿姐，阿姐！来来来，拿一根。”王浩热情地招呼邹经理吃冰棍，他从袋子里拿了一根比较好的：“牛奶雪糕。” 邹经理接过来，笑道：“小沈和我讲了，下次你带人过来，给你打八折的。” 王浩大喜：“沈墨可是我兄弟，我信他的呀！” 有了邹经理的这句话，王浩心里大定，晚些回去可以在周洁那边拍胸脯保证了。 沈墨提醒了他一句：“要提前定的，过几天你挑下午不忙的时候过来吧。” 上午他可能不在饭店，下午就比较稳妥了。 往淮源饭店那边看了一眼，淮源饭店的老板双手合十，满脸堆笑地同他打着招呼。 第113章 有人先交学费 “来来来，干一杯！这可是我托人才弄到的黄酒，正宗的会稽状元红，桂花树下面埋了二十多年。” 徐向阳攒了个局，桌上的人不多，只有几个，但没有熊明。 他嘴里叼着香烟，殷勤地给桌上的人斟酒。 酒真的不错，酒液红润清透，酒香醇厚，让人喉咙不自觉地进行吞咽动作。 “阿哥，什么事情，让你连这种老酒都舍得。”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年轻人问道，他满脸好奇，先按住了酒杯，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一个问题。 “有个发财的机会，不是大财，但一定要发！这个财如果不发，之后想再赚外国人的钞票可要被人家先刮掉一层皮的。” “什么意思啦？” 徐向阳帮众人把酒倒上，说道：“咱们这些人，都是野路子，多几个也没什么关系，对不啦？有钞票大家一起赚嘛！但咱们做外贸，离不开的就是翻译了，这些翻译都是大学生，脑子灵的，有人看上外贸了，不想赚翻译的钞票了，想赚外贸的钞票。” 果然是很严重的消息，酒桌上的人没了喝酒的兴致。 “哪能这样做的啦？翻译就是翻译，我们是没有付钞票给他们还是怎么啦？” “他们会外语，进来抢外贸，哪里还有我们的活路？这个事情不能让他们做成。” “翻译……这是一鱼两吃啊？又赚了外贸的钱，又省了翻译的钞票。” “这个事情不能让他做成了，什么钞票该什么人赚，这都是有定数的呀。” 一桌人激烈地发表着意见，看着气氛差不多了，徐向阳嘿嘿笑道：“我倒是有个主意，请大家听一听。” “你说。” “我徐某人不敢说把周遭的工厂认全了，但加上你们，这个话就敢讲了。那个小册佬叫熊明，好好的翻译不去做，来抢我们的饭碗！大家同工厂那边打好招呼，东西要给他拖一拖，交期之前两天给他做完，剩下的……”徐向阳嘿嘿一笑：“我倒要看他海关要怎么闯……” 海关是最后一关，手续繁琐，熟悉的人也要搞好几天，像熊明这种门外汉……他能在最后忍住不跳黄浦江，徐向阳都会敬他是条好汉。 “阿哥，我们几个负责挤他，你再帮忙找工厂要人情；剩下的……不用我们安排了吧？” 徐向阳大笑，他举起杯子：“就这样！” 实际上不用这些人去挤兑熊明，熊明也要交上一笔学费；但徐向阳要的是稳妥，他要让熊明老老实实地去做翻译，不要掺和外贸的事情，因此要让熊明吃的大点的教训。 花园路的饭店，服务员们还在热烈讨论着将要成为老板的熊明。 今晚的沈墨跟着小梅她们一起走菜，休息的时候几个服务员凑到了一起。 “哎，小沈，外贸真的赚钱？” “赚的呀，但也真的辛苦。熊明想赚这个钞票不容易的。”别的不说，光是跑流程，沈墨就佩服那些开皮包公司的人。 “那这次熊明不是要交学费了？”吴远的嘴很快，想到什么说什么。 沈墨拿捏不好，像熊明和徐向阳这种人，沈墨总觉得这种人能赚到钱。 小梅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小沈，你想做外贸么？” 欸？这倒是个好问题。 “我也不知道，先看熊明这次做得怎么样吧。” 前面有熊明摸石头过河，他一定会交学费；既然有人交了学费，沈墨便打算蹭一蹭熊明这节课，省掉他将来可能的学费。 眼前要紧的事情是明天帮淮源饭店擦屁股，沈墨觉得邹经理可能会多收对面一点钱，或者置换点别的东西做人情；他不管那么多，只要把自己的那份拿到手就好了。 等到下半年，他要去股票市场试试水，先多做几场，把本钱攒起来。 几天之后，王浩兴冲冲地过来了，身后跟着周洁；周洁的表情很不自然，低着头，还有点不好意思。 八折的优惠，在红枫叶这边可以省不少钞票，她爸爸周朝东一听说八折就决定去红枫叶了，并且决定把省下来的那“两折”给她做零花钱。 周洁很纠结，但王浩巧舌如簧，说动她过来一起和沈墨打招呼。 “沈墨！后天晚上！” “后天啊，可以的！上次我们这边的经理不是说了嘛，尽管来好了。” 王浩得意地同周洁说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沈墨答应的事情，那一定是真的。” 周洁吭哧吭哧，低头绞着手指头，声音像蚊子哼哼一般：“谢谢。” “这都是王浩的面子。”沈墨可太知道王浩要什么了。 果然，王浩更高兴了，没有什么比沈墨这句话更让他能把头抬起来的。 “等我啊，我去买冰棍去。” 王浩买了冰棍，给了沈墨一支。 “哎，身份证去办了没有？” “办了。”周洁终于能说话自然一些了；这几年沈墨的成绩太好，压得她有点抬不起头，优越感也没有了。 “好办么？” “很好办的。”周洁手上一动，却又立刻停止，沈墨猜到她身份证上的照片应该照得不好看。 “拿出来看看呀。” “嗯……”周洁脑子快速转动，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忘记带了。” “王浩，你办了没有？” “我过几天去办，你呢？” “我也过几天办。”过几天还有翻译的事情，忙活完了回去一趟。 等到王浩和周洁离开，吴远和小梅迅速跳了出来。 “小沈，这两个人是不是有情况？”小梅意犹未尽，不停地张望着这俩人的背影。 “我估计是有。” 王浩跟着周洁往回去，路上好奇地问道：“哎，不叫沈墨香雾柠啦？” “看你的面子，不叫了。”周洁的嘴很硬。 王浩笑道：“哦哟，我的面子那么大的啦？沈墨给我面子，你也给我面子？哎，我爸说沈墨可能有机会公费留学的。” 周洁更没脾气了，出国啊……这个事情距离她太遥远；如果沈墨真的留学回来，叫她一声香雾柠，怎么办？ 第114章 生日 “您好，二楼的文薪包厢。” 王浩拎着一个蛋糕，兴冲冲地跟着小梅往二楼走，边走边看：“哎，沈墨呢？” “小沈今晚有事请假了，放心好了，答应过的事情不会变的，小沈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王浩挺遗憾：“还想着请他过来一起吃蛋糕的。” “可以留的呀，等小沈回来我帮忙拿给他。” “阿姐，那可太谢谢你了。” 周洁低着头不说话，一切以王浩说的为准，为了避嫌，她还请了其他几个同学。 沈墨没有请假，他在小房间里准备明天早上的翻译事情，今晚就变得很重要，不能分心做别的。 忽然门被敲响，小梅端着一块蛋糕进来了。 “小沈！你同学王浩给你留的。”她轻轻嗅了一下，满是甜香。 “王浩蛮有良心的嘛。” “还不是沾了你的光？”小梅顺势坐下，兴冲冲地说道：“在包厢里，你都成他的赤裤兄弟了。” “哎，周洁的身份证看了伐？” “我没看，王浩看了，一个劲地说拍得丑。” 身份证的照片果然还是那么丑…… “小梅姐，你的身份证上面的照片拍得怎么样？” 小梅大方了许多：“丑的呀！但你放心，我不会给你看的。你忙吧，我走了。” 但说完之后，她却急急忙忙出去了，生怕沈墨真的看她的身份证。 小桌子上的蛋糕有着记忆中的熟悉味道，自己多久没过生日了？ 等到高考之后，再买一个蛋糕吧。 可为什么要是高考之后呢？沈墨也不知道，可能是要当做给自己的一个期待和奖励吧。 今天没有看到沈墨，王浩很遗憾，但周洁却松了一口气；今天邹经理够给沈墨面子，给他们的菜份量还要稍稍多一些。 王浩在一群大人面前扬眉吐气：“我赤裤兄弟沈墨在这里做了好几年了！和老板经理的交情很好的，叔叔，之后你们有什么宴请也可以放在这里的。” “也能八折么？”周朝东调笑了王浩一句，王浩哪敢给这个保证，闹了个大红脸。 “呵呵呵呵，也不是不行。”红枫叶的档次足够，还有女儿同学在这里的面子，他会受到很好的招待的。 小梅听到之后，心花怒放，饭店竟然可以接到一个长期稳定的客户了？就算她只是普通的员工，也觉得这次的八折给得很值。 结账的时候，果然是八折。 这一次消费够高，周朝东给了女儿二十块钱作为零花。 周洁拿着钞票，兴奋地朝王浩和其他几个同学炫耀了一下。 王浩好奇地问道：“阿姐，沈墨请假做什么去了？” 邹经理笑容微微迟滞了一下，回道：“说是叔叔那边有些事情，蛮着急的。”沈墨做翻译的事情这群同学好像不晓得，那就不要晓得了，弄得尽人皆知的话，她可不是自断财路？斜对面的淮源饭店可不就是没有翻译可以用了？ 王浩便不再问，只以为是沈墨二婶要生孩子的事情。 从饭店出来，周朝东问王浩和周洁道：“饭店给咱们打了八折，你们回去怎么感谢人家沈墨？” “好办的，开学之后我给沈墨多带点零食。他最多一个月才回去一次，我感觉升到高二之后，他可能会更加用功。我给他带点零食，让他换换口味。” 周朝东点点头，笑道：“蛮好。” 王浩忽然想到了之前和沈墨说的“电真空”，好像沈墨对这种事情也蛮感兴趣的。 他对周洁说道：“趁机和你爸多要一点呀！二十块，连一股电真空都买不到……” 周洁嗔道：“钞票打了水漂怎么办？” “不是，你真买啊？”王浩心道，我只是帮你找个借口，你不用真的往那里面钻吧？ “对啊！我又不是真买！”周洁兴冲冲地上前，挽着周朝东的胳膊撒娇。 但周朝东明显不相信女儿能有这种眼光，不肯松口。 王浩则在看着周洁操作，盘算着怎么从自己老子的皮夹子里多掏几张钞票出来。 对了，他也可以过生日！但他不会请大家吃饭，而是要用这种借口把钞票拿到手里。 但在这之前，他可以先嘲笑周洁的身份证照片丑，周洁绝对不敢拿身份证出来给大家看的。 等到七月二十八，沈墨去了二叔那边。 许月芳肚子很大了，但还是坚持给沈墨煮了面；这次不是简单的荷包蛋面，而是黄鱼面，许月芳算着日子准备好的，沈墨一过来，她就开始忙碌。 “你二叔请了假了，明天陪你去派出所。” “二叔，户口簿拿到了吧？” “拿到了！你婶婶亲自登门找你奶奶要的。” 沈墨一下子就想象到了那个场面，奶奶绝对不敢不给的。 许月芳嘴角带笑：“你奶奶对你的身份证好上心的，立刻就把户口簿给了我。” 她煎着小黄鱼，问沈墨道：“搭雪菜可以的吧？” “可以的。”沈墨满口答应着，煎鱼的香味已经飘了过来。 “沈川，窗户打开一点呀，天气热的。” 沈川急忙去把窗户打开，低声笑着对沈墨说道：“你婶婶又要向街坊们炫耀她的厨艺了。” “说我什么坏话啦？”许月芳的声音从厨房传了过来。 “哦，我是想说，你多煮点面，煮得少了不够吃。”沈川扬声回道，在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他可以同老婆拆一些生活上的招了。 这个黄鱼煎得很好，煮出来的汤也鲜美，许月芳有自傲的本钱；听到沈川说要多加点面，她更觉得自己厨艺好。 面条煮好，端到桌上，许月芳朝阳台吹风的沈墨喊道：“来来来，寿星公，吃长寿面了。” 家中做菜无需炫技，许月芳没有追求摆盘，只是把面条捞好，放入黄鱼和汤，再用雪菜点缀提味。 沈墨呼啦啦地吃着，连吃了三碗才尽兴。 许月芳吓了一跳：“真是能吃的年纪。” “怎么样老婆，我说多煮一点的吧？要不真的不够的。” “要多吃一点，下次回来就要开学了。”沈墨舒服地拍着肚子，明天就可以去办身份证了，身份证到手，很多事情会方便很多。 第115章 添丁 沈川专门请了一天假，陪同沈墨去了趟派出所。 沈墨觉得他自己可以，但沈川不想让侄子一个人过去：“总要有个大人在身边的好吧？你自己过去我不放心。” 他真的不放心，尽管侄子赚了那么多的钞票，但他还是无法将侄子当成一个大人。 到了派出所，沈川笑着同户籍民警打招呼。 “阿哥……同志，再麻烦一下，我侄子办身份证。” 户籍民警还是王晖，他对沈川的印象很深。 “哟，是你们啦？我看看，你侄子呀？蛮有精神的嘛。” 沈川骄傲地说道：“在永兴一中，开学高二了。” “开学高二……那正是可以办身份证的时候，成绩怎么样啦？”王晖捧场地问了一句，正中沈川的痒处。 “哦哟，全校第二名，只比第一名少一分。”沈川自动跟随了老婆的播报方式，把理科第二算成全校第二，他甚至都不肯用年级组第二。 但这也不算错，因为分科之后的成绩，沈墨也是第二。 沈川觉得挺好，之前入学的时候是全校第三的，有进步了。 永兴一中的名气王晖是晓得的，听到是全校第二，立刻被震惊了，难怪沈川费那么大的力气也要帮侄子落户沪海。 “我把他的名字留下来了，下周一的下午过来。” “啊？”沈川很意外，沈墨也有些不解：“我来都来了……” 王晖笑道：“是这样的，咱们片区啊，所有年满十六周岁的人我们都会通知到，原本算着你们的生日可能是农历，就想着晚些时候通知，没想到你们自己来了。下周一统一拍照统一办理，可千万不要忘了。放心，暑假一定能办好。” “能提前么？” “那要去指定的照相馆拍照……” “没问题的呀！”沈川拍着胸脯说道：“同志，您是见过我的，我给我侄子办事情，您还不放心？” “行！”王晖笑道：“那就去斜对面的那个照相馆，小一寸的黑白照片；穿深色带衣领的衣服……没带也没关系，照相馆可以借。” “同志，太感谢您了。” 沈川拉着沈墨去了斜对面的照相馆，借着人家的衣服拍了照片。 拍完之后，沈川就交待沈墨：“你安心去花园路做生活，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二叔！开学之前保证你能拿到身份证。” “好的二叔。” 沈墨在想自己的照片拍得怎么样，丑是必然的，但愿不要太丑。 “对了，婶婶快要生了吧？” “放心，一定会和你讲的。” 叔侄两个在站台分别，晚上许月芳回来的时候，问起了白天的事情。 “哎，小墨要是需要出去做翻译，就不要让他来了。” “我晓得的。”沈川摸着老婆的肚子，说道：“他/她大哥书念得好，我想让他/她同他/她大哥多接触接触。” “对的对的！”许月芳立刻表示了赞同：“要是小墨没有去做翻译，一定要让他过来。除了在咱们两个之外，我想让他先抱一抱孩子。” 许月芳竟然开始有些相信玄学了，但沈川竟然很赞同：“对的！”要是自己的孩子念书也能像侄子那么灵光，哦哟……哈哈哈哈哈……那可真是积大德了。 在夫妻两个的期盼中，许月芳产期到达，进入了医院待产。 沈柏寒和汪霞屏都在，许月芳的爸妈也来了；四个长辈和沈川一起坐在产房外面等待，脸上有焦躁和期待。 这个时候，终于讨论到孩子的性别了。 许中来问沈川道：“如果是个囡囡，你觉得怎么样？” 沈川说道：“蛮好的呀！”囡囡怎么了？他喜欢小女孩，他甚至想着几年之后给自己的小女孩扎上羊角辫，抱着她去公园玩。 儿子？儿子当然也好。但侄子好像代替了儿子的角色，让沈川更想要个女儿，这样他会是实际上的“儿女双全”。 儿女双全……大哥好像是形式上的。 听到沈川的回答，许中来心中略微安稳一些。 “我先去找一下小墨，爸妈，你们帮我看着一些。”沈川说走就走，一下子就消失在了四个老人的面前。 许中来觉得没什么，他还对沈柏寒说道：“听小川和月芳说，小墨的成绩蛮好。” 沈柏寒不想在亲家面前丢脸，只好顺着说道：“一般，还可以。” 许中来只当他是自谦，但也没纠结在这个话题；之前女儿回娘家的时候讲过沈家的事情，但没有说沈墨会赚很多钞票，他们只是以为女儿爱屋及乌，或者也要加上沈墨的优秀成绩——他当然希望外孙或外孙女受到这种良好的熏陶。 沈墨今天刚刚做完翻译回来，下午的时候在红枫叶同大家说笑，却透过落地窗看到二叔往这边冲。 “阿姐，我可能要请假了。” 邹经理顺着沈墨的目光望去，好奇道：“你怎么知道你二叔有事？” “我婶婶应该是生了。” “哦哟，喜事呀！可以的！糯米饭不要你的了，红鸡蛋带一些回来嘛。” “没问题的。”区区红鸡蛋，轻松。 果然，沈川同沈墨说的就是这个事情。 “你婶婶已经进去产房了，我和你婶婶商量了一下，等孩子出生了，先让你抱一抱？” “我？”沈墨都意外了。 邹经理笑道：“你二叔主意蛮正的嘛，换我也要让你抱一抱的。学习成绩好，又能赚大钞票，不让你抱让谁抱啦？快去吧。” 沈墨和沈川同邹经理道了谢，急匆匆地赶去了医院。 见到大孙子过来，沈柏寒明显意外；他心道，你爸都没来，你怎么来了？ 沈墨礼貌地同几位长辈打了招呼，坐在一旁等着。 时间很久，等得令人焦躁；但沈墨自有一套精神胜利法，他就当是自己将来生孩子预演了。 第二天早上五点，天只是蒙蒙亮的时候，产房有了动静。 响亮的哭声让产房外的众人睡意消失，他们立刻从长椅上站起，往产房门口看。 一个护士走了出来，口罩遮住了她的脸，但眼睛里的疲惫遮不住。 “恭喜恭喜，母子平安。” 第116章 开始交学费 母子平安？是个男孩？ 看着旁边的侄子，沈川忽然有了一点失落，怎么不是个女孩呢？ 沈墨很高兴：“二叔，我有个弟弟了。” 几个老人也很高兴，别管男孩女孩，母子平安这四个字的含金量实在太大。 护士把许月芳推了出来，身旁有一个皱巴巴的婴孩，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许月芳看到家人都在，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老婆，老婆，你太辛苦了，你太伟大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沈川一连串的话说出来，让沈墨觉得二叔好似预先演练过很多次，听起来顺畅得很。 许月芳说道：“净说好听的。儿子就在这里，你抱一抱。” 沈川看着儿子，满心高兴，但却不敢伸手；护士在旁边笑，伸手抱起小孩，教道：“你看，孩子要这样抱……新生儿的脊柱和颈部未发育完全，需用一只手托住头部，另一只手托住臀部或背部，保持头、颈、脊椎在一条直线上，避免头部下垂或过度后仰……你看，这样！” 护士很轻松地抱了起来，沈川却依旧不敢上手。 “小墨，小墨，你来抱一抱呢！” 汪霞屏已经准备上手了，她对这种新生儿抱了好几次，经验丰富，但却没想到儿子没有让她来抱，而是让沈墨去抱。 沈墨的心里也打了小鼓，但也一直在给自己鼓励：“沈墨，加油，你可以的！等到你生孩子那一天，难道真的像二叔这么躲？二叔能借着你来躲，你能找谁躲？” 他上前，按照护士的指引接过了小孩子。 护士憋住笑，看着这个明显怂了的青年把孩子交给了还不是很怂的少年。 “不要晃他。” 沈墨硬生生止住了手上的动作，轻轻抱着他在走廊里面走着。 小家伙的“婴啼”任务结束，能量耗尽，开始呼呼大睡。 “蛮好的。”沈墨对二叔笑道：“将来我带着他去图书馆看书。” 许月芳也很高兴，除了护士之外，沈墨是第一个抱这个孩子的人，她认为沈墨会给自己的儿子带来很好的运势。 “你能顾好自己，我们就谢天谢地了。”汪霞屏出来煞风景了：“让我抱一抱。” 许月芳先不高兴了：“妈，您说什么呢？小墨是做大哥的，他怎么能带坏弟弟？” 汪霞屏现在不敢惹二儿媳妇，眼睁睁地看着亲家母吴玉芬接过了孩子。 沈川依旧没敢上手，他跟在吴玉芬身旁，化身一个话痨：“妈，累不累？” “不累的。” “妈，是不是要喂奶了？” “可以稍微等一会。” “妈……” 汪霞屏终于抱到孙子了，对这个小孙子，她满心疼爱；也许正印证了那句话，爱会流向不缺爱的人，钱会流向不缺钱的人。 下面便是伺候月子，汪霞屏自告奋勇，想借机缓和同二儿媳妇的关系；但吴玉芬不肯就这么闲着，一定要参与。 每日的食材都需要最新鲜的，因为兜里有了钞票，许月芳的要求比寻常人家要高一些。 吴玉芬不太敢替女儿花这个钱，但她不花沈川也要花，她不知道小两口哪来的底气。 沈川给了她一个很好的理由：“月芳在恢复身体，要补充营养，现在不是心疼钞票的时候。” 吴玉芬很替女儿高兴，但汪霞屏开始心疼了。 趁着沈川外出买菜的时候，她跟着一起了。 “过日子要精打细算的，你们就只过这一个月了？以后不过了？” 沈川说道：“妈，是小墨赚来的钞票……” 汪霞屏没脾气了：“随你们吧……别让你大哥知道。” 小家伙能吃能拉能睡能哭，几个人整天围绕着这个小娃娃转，辛苦又幸福。 沈墨高高兴兴地回了红枫叶，一群人过来打听消息。 “男孩女孩？” “男孩！” “哦……红鸡蛋什么时候到？” 果然，这群小年轻最关心的还是吃，前面那句话是铺垫。 一群人欢乐地笑着，看到熊明和徐向阳又进了斜对面的淮源饭店。 “他们两个还真的联手了？” “联手？联什么手啦？”邹经理也过来看了一眼，说道：“听说前几天徐向阳找了别人做翻译。” “欸？是谁？花园路上的？” “对的，盯上翻译这块的饭店不少。” “这样了……徐向阳还能去淮源饭店吃饭？” “总有点香火情的嘛。” 熊明从外贸局那边排队拿到的单子，前段时间到处找工厂，却被告知产能排得很满，要接可以，需要付大量的加班费；更有甚者，直接表示接不了。 熊明算了又算，怎么算怎么赔，没有办法，只好请徐向阳帮忙救场想办法。 “阿哥，您帮忙看看，我这两万件衬衫……实在找不到工厂了。” 徐向阳一脸诧异：“不对吧？我听说了，你找了好几家工厂谈的。是不是价格没有谈拢？” 他和熊明是一类人，不会在价格上面松口；他不会去问熊明给代工厂多少价格一件，金钱方面他不会插手，免得将来被熊明诟病。 “算了，给不到他们要的价格。”熊明也含含糊糊地回了一句。 徐向阳大概猜出来了，便劝道：“老弟，我同你讲，第一笔单子至关重要，它关系到你能否在外贸这一块立住！赚钱不赚钱的在其次，首先你要能做成！让客户相信你，下次还找你！价格方面嘛，可以稍微松松手。” 熊明苦恼道：“价格方面好说，但代工厂排不出产线给我……” 徐向阳装作苦恼的样子：“没办法了……你只能出重金，让对方给你排产能，加班也要排的。第一笔做不成，你在外贸局那边就垮掉了，以后都接不到了，你能听懂阿哥的意思吧？” 他心里在狂笑，就算熊明找到了产线，交期也要给他拖到最后。 熊明还在为产线犯愁，徐向阳都想到海关了。但他不会提醒，反而要放大熊明的焦虑。 “老弟，你不用担心，我在几个工厂那边还有点关系。这样，明天晚上，我先替你约一个出来，咱们聊一聊。哦哟，只能一个一个约的呀，你还想把他们聚在一起开大会？” 第117章 有点犟的沈川 最近汪霞屏一直在照顾许月芳，沈墨便没有往二叔那边去。 他过去是要带东西的，不想让奶奶看到，最近他一直留在红枫叶。 几个服务员很喜欢看热闹，找热闹，每次熊明或者徐向阳出现，他们都会相互喊一声，让大家来看一眼，再聊一会。 邹经理认识的人多，凑到窗户这边瞧了一眼，惊奇道：“姓徐的转性子了？请来了新闸针织二厂的徐厂长帮熊明撑场子？” “阿姐阿姐，那熊明不是要发财了？”吴远忽然感觉到沪海真的是遍地黄金，但没有本事的人捡不到，只能看着别人捡。 邹经理吃不准，但觉得很有可能。 “这就是命呀。” 一群人唏嘘一番，看到有客人进来，赶忙开始忙碌。 斜对面的淮源饭店，熊明喝得醉醺醺的，但求情未果；散场之后，酒水化作苦水留在肚子里。 “阿哥，怎么那么难？” 徐向阳安慰他道：“都是这么过来的！这可是新闸针织厂，咱们抢不到产能很正常。这顿饭是让你交学费用的，免得你说阿哥我都不给你找实力强的厂子。明天带一个小点厂子的厂长来吃饭，你准备准备。” 熊明觉得徐向阳很坦诚，一顿饭就一顿饭，同外贸赚的钞票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之一毛。 后面几天，熊明跟着徐向阳每天醉生梦死，老酒喝到舌头僵硬，终于有人肯答应了。 但在时间上却耽误了许多，对方只能保证在最后几天把货给出了。 这个结果已经让熊明很满意了，他千恩万谢，赶忙签了合同。 签字的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远方的金山，一座用美元堆成的金山。 他还不知道，很多人在等他的结果——不单单是沈墨在等，花园路各大饭店的常客们也在等，如果熊明能赚到钞票，做外贸的人会多许多。 工厂的产线拉开，衬衫被生产了出来。 第一批的质量很好，在使坏的时候，徐向阳做得非常完美，不给熊明留任何口实。 “老弟，你看，这质量，这针脚，怎么样啦？” 熊明对质量不再担心，他只担心交期的事情。 果然，工厂在后面几天要把他的单子停下来，冲别的量；熊明焦躁，嘴唇上起了个大水泡。 工厂的负责人拍着胸脯向他保证，如果无法如期交付，他们会赔违约金的。 熊明依旧担心，每天都要往厂里跑盯进度，翻译的事情根本没有心情去做——实际上也没有人找他了。 花园路的其他人借此机会多接了一些活，包括沈墨，最多的时候四天连轴转。 下午回来，他却依旧能和大家一起忙活一会，邹经理不让他晚上接着做服务员的活，让他去多休息准备。 小梅和吴远他们算着日子，等着吃红鸡蛋。 沈川也算着日子，先去给沈墨拿了身份证。 许月芳还在月子里，平时家里几个长辈都不肯让她出门，只让她小范围地活动，轻重活是都不准做的，她做的最耗体力的活就是开窗户。 往楼下张望了一眼，看到沈川蹬着自行车回来，他举着一个身份证，兴奋地喊道：“老婆，老婆，拿回来了！” 沈墨的身份证照片果然很丑，许月芳仔细地看了，终于挑到了一个优点：“嗯，眉毛照得很浓。” “妈，你看看呀！”沈川朝汪霞屏喊了一嗓子，汪霞屏回道：“哦哟，还在小宝的洗尿片呢。” 吴玉芬没什么事，她凑到女儿旁边，看了一下沈墨的身份证，笑道：“哦哟，这拍照的人太过分了，每个人都给拍成这副腔调，和本人对不起来的……你说是小川年轻的时候我都要信了的。” 许月芳心里动了一下，对沈川说道：“哎，小宝的名字要抓紧了，你问问你爸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要是没有，我们就自己取了。” 她想说让沈墨帮忙给取的，但一琢磨公公沈柏寒的取名字能力，好像也挺好——沈墨到底是晚辈，要是考上大学了，让他给孩子取名字没人能说什么，但现在毕竟还是高中。 “嗯嗯嗯。我这几天先给小墨送过去，让他看看。” “我同你讲，让小墨看一看赶快拿回来，饭店那边人多，不比家里安全。再给小墨多带点红鸡蛋，不好让他面子掉地上的。”许月芳先想到了安全问题，红枫叶那边年轻人太多，喜欢看各种热闹，沈墨的新身份证就是一个热闹，万一看得人太多给看没了就不好了。 “晓得啦。”沈川出去购买鸡蛋和红色颜料，汪霞屏不放心这个傻儿子，跟着一起。 “给小墨准备多少？” “至少三十个吧……少了不够分的。”沈川估算了一下红枫叶的员工，给了一个大概的数量。 汪霞屏吓了一跳：“要那么多？” “多么？”沈川还觉得少了：“妈，小墨赚的钞票差不多都给我和月芳了，我们连个鸡蛋都不舍得给他？” “他端盘子能赚几个铜钿……” 沈川想说侄子能赚大钞票了，可看了一下老妈，他觉得除了他和老婆之外没有人会信——这也包括岳母吴玉芬。 “那是大饭店，能赚不少呢。”沈川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在这个方面有什么好争论了，他嘴巴笨，争不赢的；或者说，赢了又能怎么样？ 汪霞屏大概算了一下，沈墨一个暑假能赚个大几十块，可能会上百，可能还有小费；嗯，不算少了。 “少给一点，不用那么多。” 沈川回道：“哪里不用，我都想给带五十个的。”他琢磨着五十个也不是不行，那就五十个吧，万一周围几个饭店还有侄子相熟的人呢？ “你个败家子！”汪霞屏瞪了二儿子一眼，却发现二儿子的态度非常坚决，没有改变的迹象。 “马上八月底了，小墨要回学校，先给他准备！”儿子的满月在九月，沈川决定先给红枫叶那边送，省得侄子再从学校里出来专门跑一趟。 汪霞屏目瞪口呆地看着儿子买了五十个鸡蛋，在她印象中，儿子还没有这么犟的时候。 第118章 一起离开花园路 临近八月底，花园路的翻译工作却愈发紧凑，有的时候连下午都要出去忙。 可能大家都知道过了这个点就要等到寒假，这些业余的翻译会在八月底统一消失，花再多的钱都找不到。 沈川带着红鸡蛋和身份证，兴冲冲地往花园路赶。 今朝他没敢乘电车，生怕遇到许月芳的同事不好解释，便一路顶着大太阳蹬自行车。 几个电车司机留意到了他，都很奇怪：“哎，小沈这是要去哪里？就算月芳没跟着他一起，我们也不会收他车钱的。” “小沈太实在了。” “也对。” “我看啊，之后肯定是月芳当家。” “对的对的。” 几个人八卦玩笑一通，看着沈川额头冒汗，使劲蹬车，车把上挂着一个方形的编织篮子，里面装满了红鸡蛋，上面铺了一个毛巾。 沈川使劲蹬到了红枫叶，提着篮子进去了，顺手拿起毛巾擦了擦汗，心道，幸好用的是毛巾。 “小沈，你二叔来了！带红鸡蛋来了！”小梅大声喊了一声，笑眯眯地等着沈墨出来。 沈墨赶紧从后面绕出来，沈川从兜里摸出身份证，递给他：“呶，先看看，你婶婶说了，看完了再让我带回去，怕你弄丢了。” 沈墨接过身份证，身旁立刻围了好几个人；红鸡蛋不会少，但这个不看可能就看不到了。 “哈哈哈哈，一样丑的。” 沈墨是有思想准备的，他觉得拍得还可以，虽然丑得特别，但不是特别丑。 沈川招呼大家来拿红鸡蛋了：“来来来，我家小宝的红鸡蛋，大家来尝尝。” “小梅，别看了。”邹经理把她给叫过来，吩咐道：“去后厨找老吴，让他给准备个乌鸡汤，等下让沈墨二叔带着。” “哎。”小梅飞快地去了后厨。 邹经理上前，看了一下沈墨的身份证，便让沈川给收起来。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看了，想看回去看自己的。”她招呼沈川坐下，问道：“孩子取好名字了吧？” “晚些取，没那么着急，现在先叫小宝。”说起儿子，沈川就高兴，小家伙除了吃喝拉撒哭闹之外就是睡。 “蛮好。等到再大一些就省心了。”现在孩子太小，稍微大一些就会长开，白白嫩嫩可可爱爱，照顾起来也会省很多功夫。 沈墨问道：“奶奶还在你那边吧？” “在的。” 沈墨想了一下，说道：“那我三十一号上午回去，回去吃个饭我就回学校了。” “哦哟，在家里住一晚的呀。”沈川觉得侄子不回去住一晚心里有点空空的。 “不住了，早点回学校也好。”沈墨把身份证交给二叔，沈川小心收好。 后厨的老吴动作很快，听到是给沈墨的，开足火力，把乌鸡汤给做好。 小梅仔细给打包好，把大饭盒给带了出来。 “二叔，给。” “怎么好再拿着？” 沈墨看了一眼邹经理，邹经理朝他笑着点点头：“给你婶婶补一补。” “谢谢邹姐。”沈墨接过来，递给沈川：“二叔，你先回去，我过几天就回去看小弟。” “你要当心身体，钞票是赚不完的。”沈川叮嘱了沈墨一句，他觉得侄子赚得钞票已经足够多，足够用了。 “我晓得的。” 沈川蹬着自行车回去了，刚擦完的汗又冒了出来，弄得全身有点黏糊糊的。 太阳很大，但沈川好似有着用不完的力气，只管往前蹬。 回到家里，他把带来的乌鸡汤交给汪霞屏：“妈，小墨给准备的，等下给月芳盛一些。” “是什么？” “乌鸡汤！好东西！”沈川说的声音很大，让家里的几个人都能听到。 汪霞屏忽然很高兴，二儿子好像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傻，几个鸡蛋换来了这么好的乌鸡。 许月芳从里面出来，问道：“身份证放放好，千万不要丢了，夹在咱们户口簿里面好了。”她没有让沈川把沈墨的身份证夹在老房子的户口簿，她实在不放心。 吴玉芬不会对女儿的决定有什么异议，别的不说，就冲着这一份乌鸡汤，她就觉得女儿这个婆家的侄子很好。 “妈，你让我爸想想名字，他要是想不好，我就让我岳父帮忙取了。” “晓得了晓得了！”汪霞屏哪里会让命名权从手里溜走：“我今晚就回去催你爸，再带点东西回来。” 等到三十一号上午，沈墨回到了二叔那边。 一早，许月芳就把沈川使唤得团团转，要他做这个做那个，汪霞屏不舍得儿子忙碌，承担了大部分工作，做了一桌好菜。 她算看出来了，二儿媳妇就是要做一桌好菜给沈墨，她要是真不做，可能亲家母都要被二儿媳妇给使唤上。 沈墨一进来，除了她之外，其他的人都是一副笑脸；沈墨自动忽略了她，热情地和大家打着招呼，又去抱了弟弟。 将近满月的小孩子可爱了许多，他好奇地看着沈墨，不哭不闹。 许月芳扶着门框，笑着同沈墨说道：“你要常回来的呀。回来的少了，再抱他，他可能会哭的。” “名字取好了吧？”沈墨问道。 “取好了，你爷爷给取的，叫沈航。”许月芳对这个公公的取名还是很佩服的，好听不张扬不做作，寓意也好。 沈墨小心地悠着弟弟：“小沈航……将来一定会鹏程万里的。” 小家伙咧嘴笑了笑，嘴里一颗牙都没有，他稍微脑袋晃了晃，好似在调整姿势。 不哭不闹的小孩子抱起来简直是种享受，特别是小孩子还会笑，情绪价值给得很足。 饭桌上的盘子摆得很满，沈川招呼他过来吃饭。 “别抱了，让他睡一会，你先来吃饭。”沈川开始惦记侄子的学习了：“高二了，可不能放松，再辛苦两年就好了。” “二叔你放心好了。”在汪霞屏面前，沈墨不会提考大学的事情。 沈墨离开红枫叶，徐向阳也告别了花园路。 他借口要去盯自己的单子，特意同熊明道了别：“老弟，你可千万把你的单子盯好，不要误了交期。” “好的阿哥，你先去忙，剩下的事情我来搞定。” 徐向阳心里暗笑，你搞定什么？海关大楼你都没进去过，要找谁你晓得伐？ 他没有提醒熊明，只是说道：“等咱们的单子做完，一起再到淮源饭店庆祝。” 第119章 时机到来 熊明意气风发，想着几个月之后和徐向阳再次见面时候的场景。 那个时候两个人应该会西装革履地坐在淮源饭店的包厢里喝着老酒，从窗户往下看着忙碌的劳动人民，彼此会心一笑，再进行下一单外贸。 现在花园路的翻译工作暂时结束，熊明挺遗憾，他还想再赚点钞票；可现在外贸的单子他也不能一直盯着，他要回学校了。 听说前两天沈墨家里人送来了红鸡蛋，熊明对这个事情无感，区区鸡蛋而已。 他又不打算和沈墨他们处下去，没必要惦记。 但他一回学校，家中父兄就要亲自去盯着了。 工厂那边不能说偷懒，但也没打算给他提前做出来；他们又不欠熊明的，按合同办事，至于熊明给自己留了多少时间缓冲，那是你熊明自己的事情。 沈墨在二叔那边吃了一顿饭，下午的时候就回了学校。 在二儿子家里，汪霞屏没有说自己家的事，她怕人家吴玉芬笑话。 看着大孙子出去，她才松了口气，开始商量给亲朋好友准备糯米饭和红鸡蛋。 沈墨回到学校，熟悉的纸张和油墨的味道充斥着鼻腔，令人身心愉悦。 好些人提前回来，在布告栏看分班的信息。 “高二一班！”王革出现在了沈墨身旁，他也在这个班，但排名相对靠后；能进入这个班级，可以说一只手已经摸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能是哪个学校的通知，还要看将来两年的努力。 “张玉华也在一班吧？”沈墨问道。 “没错！徐启民去二班了，汤伍紫也去二班了。”王革挺得意，升到高二，他总算正式超过了汤伍紫。 “我看看王浩。” “他也在二班……二班三班一样，没有再分了。” “那走吧。” 高二年级组在二楼，王浩正站在栏杆后面往下看，见到沈墨和王革，热情地挥手打着招呼。 “哦哟，周洁不在？”沈墨打趣了他一句，但王浩的脸皮明显厚了，他笑呵呵地说道：“她早就来了，在教室里坐着，准备在排完座位之后擦桌子。” “哎，你暑假怎么过的？”沈墨不着急进去，想和王浩多聊几句，万一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呢？ 王浩嘿嘿笑道：“别说，你还真别说！哎，身份证一拿到，我就去买股票了！你晓得吧，外面都是黄牛，要通过他们买的！” “你买了多少？” 王浩伸出一根手指：“一股！一股电真空！” 王革没忍住笑了：“就一股呀？” “一百多块呢！你以为是买冰棍？”王浩几口把冰棍吞下去，兴致勃勃地说道：“运气好，年底我可能会多个几块钱的零花钱。” “不如存银行，利息也有的。哎，你身份证不是有了？办个存折不好？” 沈墨心里一动，是这个道理；但好像也不用太着急，期中考试会有比较多的时间，等到考试的时候提前交个卷，利用那点时间就可以了。 下次回去的时候先和二叔二婶说一声，让他们先帮忙准备着。 忽然眼前多了一只巴掌，晃啊晃啊的，沈墨定睛一看，是王浩，这小子嘿嘿笑着看着他。 “王革你看，沈墨都神游天外了。” “我是想着你赚了钞票，请我们去花园路吃一顿好的。” 王浩觉得很可以，他喜欢沈墨说的这种话。 “放心，我一定能赚到大钞票请你们吃饭！” 王革挺迷惑的：“王浩，买股票能赚到钞票？” “可以的。”沈墨替王浩回答了：“但有风险，有人赚就有人赔。” 王革觉得不稳妥，劝王浩道：“你还是存银行吧。” 王浩摇头晃脑道：“正所谓富贵险中求……” 冯苍从楼下上来，看着沈墨嘿嘿一笑，头一甩，先进了教室。 王浩纳闷道：“一个寸头，有什么好甩的？”他留着三七分的头发，甩了甩，头发略略动了动。 沈墨摸了摸头发，说道：“我也准备理个寸头，简单容易打理。”时间宝贵，他不想把多余的时间浪费在维护头发上；哪怕是空闲时间比较多，他也不想花在头发上。 王浩嘴角牵了牵：“你们这些人，什么时候能有点腔调？” 卢清出现在楼下，往上一看，便看到了沈墨；她眼睛眯着，好似还没有睡醒。 作为年级组的第一名，卢清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走到楼上，眼睛依旧没有完全睁开：“不去教室？” “这就去了。”沈墨应了一声，看着大家都在往教室里去，对王浩说道：“赚到钞票和我们讲一声。” “放心！” 高二一班里坐满了人，趁着还没发书，大家把想聊的能聊的都先聊了。 班主任是余平钧，四十出头的样子，清瘦，最近几年的重点班一直由他来带。 “大家都知道我的吧？我数学教得还可以。在新的一年里，咱们一起学习，共同进步。”看了一下班级，他说道：“徐伟，你先做班长，带几个人去搬书。” 书一发到手里，意味着新学期开始了；尽管课表还没发下来，但每个人都很自觉地开始预习。 很多人惊奇地发现卢清的眼睛睁开了，她好像在晚自习的时候睡醒了。 沈墨和王革坐在一起，安静地看着书，同样全神贯注。 晚自习结束之后，男生女生宿舍都在讨论同一个问题：第一学期的期中考试，沈墨和卢清谁能排在前面。 冯苍躺在宿舍里，惊奇地发现他不是话题讨论的主角，这让他有点小郁闷。 没有其他几科占用时间，冯苍……算了，我就不考满分！考一次就得考第二次，压力好大。 沈墨的压力很大，他现在已经是理科第二了，第三是他的底线，他不能击穿这个底线，他要努力向上。 现在，大家要先准备第一次的月考。 九月底，沈墨刚和几个同学从食堂出来，急匆匆地我那个教室赶；天上下了小雨，几个人都懒得打伞，快跑几步更省事。 前面的王浩好似心情不太好，在小雨里慢慢地走着。 “怎么了？”沈墨第一感觉是这小子失恋了。 王浩很郁闷地说道：“沈墨，我的电真空跌了……” 第120章 准备入手股票 王革笑着问道：“亏了多少？你拢共就一股，值当你这副样子？” 王浩哭丧着脸：“亏了一半呀。” “一半？”王革也傻眼了，相当于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换谁都要心疼。 沈墨停下脚步：“欸？一半？”他想到了《繁花》里宝总找到爷叔的第一次出手，好像是股价直接跌了一半，六千块变三千块。 “一半……”王浩有伞，但此刻宁愿淋雨，他觉得自己需要受到这种惩罚；之前王革说得对，还不如存银行吃利息呢。 沈墨劝道：“事情发生了，就按照发生的来处理。股票不要着急卖，先留着，这是筹码，万一之后再涨回来呢？” “对的对的！有跌就有涨，你留着呀！”这个时候王革也不提存银行的事情了，顺着沈墨的话往下说。 王浩郁闷道：“只好留着了。”万一还能涨回来呢？对吧？他要给自己留点念想。 沈墨和王革一起拉着他往前跑：“快跑！还在这淋雨呢？” 王浩跟着大家一起跑到教学楼，心情依旧没有恢复。 少年心境，会以物喜，以己悲，情绪的波动远超成年人。 星期六的下午，沈墨蹿出了学校。 时间好像忽然紧张了许多，他先去了花园路那边。 看到沈墨，小梅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 “不对呀，还没到你放风的时候呀。” “说得我好像进去了一样……”沈墨哈哈一笑：“邹姐在的吧？” “在的。”小梅往里面喊道：“阿姐，小沈回来了！” 邹经理听到这一嗓子，也很诧异，沈墨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这还没到月底呢，难道一中提前考试了？ “考得怎么样？”心里想着，嘴上就带了出来。 沈墨觉得他的生活过于规律了，以至于大家都要形成固定的思维了。 “还没考呢。” 邹经理更意外了：“那是出事了？”她表情疑惑又凝重，但看着沈墨的样子，好似不是坏事，便又放了心。 “阿姐，我在饭店里有多少钱了？” “是有急用？” “是的。” 邹经理到了柜台，掏出小本本，找到沈墨那一页，招呼沈墨一起过来看。 “暑假做了二十二单，加上之前的……算上利息……有两万三千九百……阿姐算你两万四千块好了。这次要用多少？” “全用了。” 邹经理的头一下子就抬了起来：“小沈，家里遇到大事了？” “要赚钞票的大事！” 邹经理的眼睛充满了迷惑：“赚钞票？你不会也做外贸了吧？” “我没有。” “阿姐同你讲，外贸不好做的，虽然你会外语，但是……熊明做到现在，可能要赔了。现在整个花园路都在等他赔钱。” “确定会赔钱了？” “确定！太确定了！东西生产出来了，没问题。但是后面怎么办，熊明的爸爸和大哥都不知道要怎么办，像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找了好几个人打听……” “那……熊明这次还真的亏定了……”沈墨也有些唏嘘，搞不好这些衬衫就要砸在手里：“对了，徐向阳呢？熊明没找他问问？” “徐向阳没自己的事情的？人家也要去工厂盯自己的单子的！外面都在传，说是徐向阳把原本给他自己留的产线给了熊明，他自己跑到外地去找工厂了。” 好家伙！沈墨直呼好家伙！这个人情可足够大。 “哎，小沈，你可千万不要做外贸，这里面的弯弯绕可多。”邹经理把本子收起来，对沈墨说道：“给阿姐一个星期，下个星期天过来取钱。” “好的阿姐。” “对了，你要做什么，能和阿姐透露一点不啦？” 沈墨一脸纠结：“阿姐，告诉你吧，你肯定要讲我的……”沈墨有把握带着邹经理赚第一波钱，但没有把握带他们赚第二次；但转念想了一下，一次就一次，要不要赚这一次看邹经理自己把握。 “你说说看，还没说呢，怎么知道阿姐会不会讲你？” “我要去买股票……” 邹经理果然还是不看好这个东西：“难怪你说我要讲你……你晓不晓得？那个什么股票，前几天暴跌，跌了将近一半！哦呦，想想就头疼！两万多块，就算阿姐请人家白吃饭，你晓得能吃好多天？” “我就知道你会讲我的……” “好了好了，阿姐不讲你了！之前阿姐同你讲过的，你看看，应验了吧？还买不买？”邹经理为自己的眼光感到骄傲，她觉得她让沈墨躲过了第一波的风险。 “买呀！”沈墨兴冲冲地说道：“阿姐，会涨回来的！这叫抄底！你跟一点不啦？” 邹经理立刻摇头：“不要蛊惑你阿姐，那个东西……我只做我的饭店，有些钞票不好赚的。” 她挺喜欢沈墨这个小伙子，不想看沈墨把钞票扔水里；但幸好沈墨没有去做外贸，将来还可以回花园路做翻译把钞票给挣回来。 心里叹完气之后，邹经理又问沈墨道：“今朝带什么菜回去啦？” “今朝不带了，我先回学校了。考完试再过来带菜。” 邹经理心里直叹气，这一个个的，都吃了什么迷魂药了？熊明硬趟外贸的浑水，沈墨要去买股票，过几天说不定赵明阳也要有点别的主意。 翻译蛮好的，赚得足够多，又不耽误平常的生活。 沈墨从红枫叶出来，看到了熊明，他站在淮源饭店门口，身旁有着好几个人，都是满脸焦急，焦急中带着些许颓败——好似在等什么人。 这个时候熊明根本就没有心思放在沈墨这边，他只想让自己的货赶紧装箱往外运。 今天请的还不是海关的人，人家同他不熟，不敢来吃他的饭，他只好找中间人帮忙。 工厂那边的交期没有耽搁，但也没有提前；做完之后，工厂甚至都不肯给他们多放几天，借口仓库紧张，让他们赶紧拉走——一切都和之前想象中的不一样。 沈墨倒是看了他好几眼，心道，难怪老美那群人要产业空心化，做金融是比做实业来钱容易。 第121章 赵阿毛 今天星期六，理论上晚上是没有晚自习的，但很多人还是会按照习惯来上自习。 沈墨不在座位上，让王革都很意外。 冯苍往这边看了好几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卢清坐在前面，也回头看了好几次。 沈墨的作息太规律，规律到大家都知道。 在没有月考或期中大考的前提下，沈墨是不会离开学校的。 冯苍一屁股坐在的王革旁边，低声问道：“沈墨家里出事了？” “没听他说……从初三开始到现在，还是头一次在没有考试的时候看不到他……” 俩人一起往前看了一眼卢清，月考可能这俩人还会收着点，等到期中考试，一定会有激烈的碰撞。 冯苍拍了拍脑袋，不对，不对！他不能把自己择出去！ 他悄悄地回了自己的座位，开始认真学习。 七点多的时候，沈墨忽然出现了。 平时有人进出，卢清都不会抬头，但这个身影好似有点面熟，她抬头一看，正是沈墨。 两个人对视一眼，各自笑了一下。 主要的对手回来，卢清忽然心里踏实了，她把头低下，不再抬起。 隔壁的二班，王浩和周洁都跑回家了；每周就一个晚上的休息时间，他们要回家回血回蓝。 路上的王浩心情很不好，他还没转过弯来。 周洁安慰道：“说不定就快涨回来了，你不要急呀。” “你看，你看，我上火了。”王浩心里还有点念想：“这样，到年底，我就拿到年底，年底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卖掉它！拿了钞票咱们吃饭去！” 就算只有一半的钱，那也是大几十，周洁还舍不得让王浩花那么多钞票。 “等等，万一涨回来了呢？” 王浩已经有点认命了，他现在就想把这个股票赶紧卖掉，以后再也不碰了。 第二天星期天没有课程，只需要晚上回来上晚自习，白天的时候，沈墨又神秘消失了。 冯苍看着沈墨的座位，悄悄摸了过来。 “哎，沈墨又跑了？他不打算超过卢清了？” 王革同样奇怪：“说得是……哎，你怎么样啦？这次能超过沈墨的吧？” 冯苍不敢放这种狠话：“我？我还是老实一点，能考一个满分出来就好了。” “你就装吧！”王革是不相信冯苍的。 门口人影闪动，卢清和几个女生进来，习惯性地往沈墨这边扫了一眼，却发现坐着的不是沈墨本人。 她走到王革这边，同样好奇：“哎，不是说沈墨只有在考试之后才会出学校的么？” “我也纳闷……”王革的眼睛都不知道要往哪儿放了：“难道沈墨不想和我做同桌？” 卢清笑道：“那咱们去隔壁把王浩给请回来？” “请什么呀？王浩不也没回来么？” 王革想起来了：“对的，那家伙股票亏了，得缓缓。” 没人会说王浩不务正业，如果王浩不做点不一样的，他们才会意外；这也是给他们枯燥紧张的学习增加一点话题。 王浩亏钱的事情传得挺快，不但高二的四个班级都知道了，连高一和高三的学生都有耳闻，知道学校里有人买股票亏掉了。 但知道归知道，他们只是说一说，只有沈墨跑到了新城区的工商银行证券交易部看行情。 因为是星期天，这里休息，但周围的股民还是不少的，他们聚在树下，手里端着茶杯高谈阔论，说着被套住或者提前走脱的事情。 “你们不信我，非要去赌一把，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 “我就不信涨不回来！这可是龙头股，国家能放任它这么跌下去？不可能的！咱们过年的时候再看……” “哦呦，我这个小心脏快受不了了，这么大起大落，好人也要糟蹋坏了……等涨回来，我就不碰这个股票了，我把钞票存银行吃利息，好过每天提心吊胆。” “这样就受不了了？你怎么能有发财的命，对不啦？” 几个中年人谈兴很浓，忽然留意到了旁边的沈墨。 “哎，小伙子，我看你在这里听了半天了，能听懂不啦？” 沈墨回道：“我觉得能赚大钞票！” 一个中年人笑道：“哦呦，嘴上的毛都没有，都敢放这种大话了？听你这口气，像老法师一样。” 沈墨回道：“老法师不敢当，但我可以是职业法师。” 几个中年人笑得更厉害了：“哎，小兄弟，晓得怎么买股票伐？”这种小年轻很有趣，往往不知天高地厚，说大话的时候闪了舌头都不自知。 他们只当沈墨是过来玩玩，经常有家境好的小年轻过来买上几股，权当消遣。 “倒要请教几位爷叔。”沈墨的态度很好，他甚至有些后悔没有买包香烟带着，要不还能散上一圈，那样会更好聊天。 但几个中年人明显不挑沈墨这个，他们指着旁边的一个看似很久没有打理过头发的人，那个人约莫三十岁左右，个子中等，很不起眼。 “哎，赵阿毛，来来来，有个小兄弟要请教你。” 他们对沈墨说道：“想买股票，要通过‘打桩模子’，你不能直接去里面买的，赵阿毛就是做这个的，你想买多少都有。” “多少都有？” “多少都有！”中年人捧着茶杯，满脸笑容：“半个月前，我不敢这么说，但现在我敢了。” 行情不好，多少人亏了钱想着跑路，就差一个接盘的；纵然赵阿毛现在没有那么多，但他能够搞到。 那个“赵阿毛”小跑过来了：“哪个小兄弟。”能出一股是一股，他也要赚钞票讨生活。 “我啊。”沈墨笑眯眯地说道：“阿哥，你这边真的有伐？” 赵阿毛打量着沈墨，这个小年轻浑身上下几乎没有值钱的东西，他很迷惑；算了，能出一点是一点吧。 “阿哥，去旁边聊一聊？” “走吧！”星期天没什么事情，赵阿毛决定多给这个小年轻一点时间；这个年头敢来碰股票的都是有点钞票的人，万一，就是说万一来个人不可貌相呢？ 两个人到了旁边的一个茶水间，赵阿毛喊着：“借光、借光……阿姐，帮我们上壶茶。” 第122章 3+1 两个人坐在一张小桌子，赵阿毛笑嘻嘻地看着沈墨。 “阿弟，想买几股？”如果是在半个月前，他是没有耐心接待沈墨的。 “你有多少？” “哦呦，口气大的嘛！”赵阿毛想要接着揶揄沈墨几句，却忽然感觉眼前的这个小年轻身上散发出比他还老成的气息；少年意气为不可再生之物，当沈墨不再装成少年的时候，他年轻的面庞便成为了成年人里面的娃娃脸。 “阿……阿哥……要多少？”赵阿毛吞了一下口水，称呼也换了。 “听说价格腰斩，现在应该是五十多块？还是七十多块？” “七十多块，会有浮动，但不大了。”赵阿毛老实回道。 沈墨迅速算了一下，他有两万四千块，可以买三百多股；他决定留点钱在手里，就按三百股算好了。 “每股七十五块，三百股，能有的吧？” 赵阿毛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可以的！阿哥，您相信我，三百股！哦呦，太好了！” 两个万元户砸进去了，这个手笔让赵阿毛惊喜非常；他是黄牛，要让股票流动起来才能赚到钞票。 这个价格是沈墨给他的，他不打算再讲价了；他要从卖家手里收过来，能赚多少看他的本事。 三百股……每股赚一块钱，那也是普通工人好几个月的工资。 而且他帮那些人出掉三百股，还能赚到一个不小的人情；现在的行情那么差，大家都想跑，但没有人接手，怎么跑？ 赵阿毛递了一支香烟给沈墨，随手把火柴划着：“阿哥，明天能来吧？” 沈墨接过香烟：“明天来不了，下周六的下午。” 赵阿毛心里七上八下，下周六的下午……一个星期……但现在好像没有听到什么利好消息，也没有利好的迹象。 “阿哥……”两个人对话的功夫，赵阿毛手上的火柴燃烧得差不多了；他急忙甩掉，想了想，没有拿出第二根，而是说道：“阿哥，你没有在明天要交割，价格的话我只能先答应你到明天；但是，但是啊！要是价格在下周六还没有超过75块，我还是按照今天的卖你，要是超过了，咱们另外再说。” “可以。”沈墨答应了，他把香烟别在耳朵上，站起来，和赵阿毛握了一下手：“下周六见。” 沈墨离开了五分钟，赵阿毛还没回过来神。 三百股……够多少人跑的了……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呼喊：“赵阿毛！地方还要用不啦？” “哦哦哦，阿姐，不用了不用了！”他急忙从这个地方离开，走到外面吹秋风；九月底的风很凉爽，吹得脑子开始清醒。 他点了一支香烟，慢慢地抽着。 旁边几个聊天的中年人见他出来，笑问道：“赵阿毛，那个小年轻买了多少？” “一股，玩玩的。”赵阿毛可不会把这个底给托出去，做黄牛就要有黄牛的底线，随便透露客户的信息可要不得。 这很符合几个中年人的认知，他们笑了笑，换了话题；赵阿毛靠着树，慢慢地抽着烟。 难道真的要涨？赵阿毛吃不准，毕竟沈墨给两个人都留了一个星期的时间。 难道将来要涨？这就很合理了，总会有胆大的来抄底。 沈墨又回了一趟二叔那边，他要把身份证带着。 “哎，哎，哎？”沈墨看到奶奶汪霞屏不在了，只有吴玉芬在，有些意外。 沈川解释道：“两个长辈排了班，这个月嘛，先你外婆在。” 称呼上，沈墨要跟着弟弟沈航走，称呼吴玉芬为外婆。 “小墨，考完试了？”吴玉芬笑着打招呼。 “下个星期考，我回来拿一下身份证，要用一下。” 许月芳有些奇怪：“学校要用了？那么快？用完了记得拿回来，放宿舍不一定安全的。” “下个星期月考，考完了我再拿回来。” “可千万收好！”许月芳叮嘱了一句，又对吴玉芬喊道：“妈，烧个排骨吧。” “好的呀！”在女儿女婿这边，吴玉芬的位置摆得很好；再加上是女儿的要求，她怎么会拆台？ 许月芳从户口簿里拿出沈墨的身份证，交待道：“可千万收好了。” “哎。”沈墨小心放在上衣里面的口袋里 晚自习的课间，卢清到了他这边。 “怎么感觉你最近的心思不在学习上？” “有点事情，很重要的事情。” 卢清有些迷惑：“能有多重要？让你学习都分心了。” “重要到让我学习分心的事。” “你这……”卢清无语了，沈墨还给她来了个完美闭环。 “放心，肯定还能考满分的。” 王革忽然问道：“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沈墨忽然有种余则成和陆桥山在对话的感觉，很有趣；卢清也很感兴趣地看着他。 “高考改革了！听说之后3+1模式，咱们学校的高三已经开始了。” 3+1？ 沈墨和卢清对视一眼，这倒是好事，数理化，可以缩减一门，顺便省掉生物。 但是，高一的期末考试，卢清也考出了四个满分，给沈墨的压力很大；再缩减两门课……沈墨没有把握能在语文上面同卢清掰手腕。 卢清却不敢这么想，她的想法是沈墨终于可以腾出手学语文了，如果真让沈墨把语文的分数提上来…… “你们聊，我先回座位了。” 还没离开，她就看到沈墨把语文课本给抽出来了；果然，脑子好使的人就是好使，知道短板在哪里。 周一上物理课的时候，班主任余平钧笑眯眯地进来了。 “想必有不少同学听说了吧？高考要改革了，但只是在咱们市。3+1，语数外再加一科，理科这边你们随便选，但老师要提醒你们，好多专业对物理是有要求的，当然了，你要是说老师我喜欢化学，我喜欢生物，将来要往那个方向发展，老师也没有意见……” 前面的同学小声问了一句：“老师，那之后考试怎么排名？” “好问题！”余平钧大喊了一声：“学校依旧分文理科排名，不管是选物理、化学还是生物，都在一起排名！还有会考，所以大家对其他科目也要上心，不要放松！” 好几个同学高兴了，并不是选了理科，数理化就都好的，有不少人还是会偏科；比如有的人化学会好一些，有的人物理化学都不行，但生物还可以。 模式改为3+1，对他们来说会非常有利。 除了有明显偏科的人决定了选科之外，其他人还要再多想一想。 下课之后，教室里立刻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喧闹状态，不管是哪个同学，都在问别人选什么？ “你选什么？”王革先问了沈墨。 “物理吧……”沈墨想都没想，决定选物理了。 王革也决定选物理，他没有特别的偏好。 “你选哪个？”沈墨朝前面喊了一嗓子，他没有喊名字，但卢清知道沈墨是在问她。 卢清回头：“物理！” 冯苍也喊了一嗓子：“我也选物理！”他很郁闷，这俩人互动经常不带他……这次月考要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是不会知道冯王爷也是有两只眼的。 第123章 股票到手 高二的第一次月考到来，班级里有着一丝丝奇怪的兴奋。 不单单是班级里，办公室里也是一样，好多老师在等着看3+1成绩的排名。 但这次不是真的只考四门，理科的几门课都要考，除了自己所选的那一门之外，其余的成绩先作为参考。 在会考之前，没有人敢冒险来个“大撒把”，让这些学生只学他们选的那一科。 生物放在星期六的下午考，沈墨提前交卷，出了学校。 提前交卷的人不少，月考之后会有个稍微长一点的休息，特别是在选科之后，老师们不会阻止这些提前交卷的学生们离开学校。 沈墨急匆匆地赶去了红枫叶，跳下电车就往里面钻。 “小沈，今朝考完试来的吧？” “是的，小梅姐！”沈墨进来之后，眼睛就像雷达一般，瞬间锁定了在柜台那边的邹经理。 “阿姐！” “来了小沈！”邹经理看了一下时间，说道：“这个星期阿姐打听了一下，现在行情真的不是很好。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阿姐，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考虑不得了！钞票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阿姐专门给换了五十块的大钞票，你带着方便。” 第四套人民币开始发行使用，在87年4月底，50元的大钞进入社会，方便携带。 崭新的浅绿色钞票被扎在一起，四沓厚的，还有一沓薄一些的。 “阿姐，有饭盒不啦？借我一个。” 邹经理让小梅给拿了个铝饭盒来，叮嘱沈墨道：“路上要当心，这不是小钱。” “阿姐，我晓得的。” 小梅把饭盒拿来，沈墨把钞票放进铝饭盒里，同邹经理道别：“阿姐，帮我做几个菜，晚些我过来带走。” “要是反悔了，就赶快回来！”邹经理还是不放心，看着沈墨蹿上电车，眨眼消失在站台。 她摇头叹气：“小沈……怎么也和熊明学起来了……翻译蛮好的呀……” 电车里，任谁也想不到沈墨的饭盒里能有两万块钱，沈墨就这么拿着，看着人群上车下车。 赵阿毛从上午就开始等，这一个星期他过得都不踏实，两万块的交易……在他经手的交易上，是可以得上号的，特别是在现在行情不好的情况下。 三百股，他已经收集到了；上午的时候还能淡定，但沈墨一直不出现，让赵阿毛开始焦躁。 晚上他要给这些割肉跑路的人一个交待，如果跑不掉，这些人会很失望，对他的信用会有非常大的负面影响。 午饭他都没好好吃，一碗阳春面他就把自己打发了。 下午等到两点多，沈墨还没有出现；留给他们的时间都不多了。 赵阿毛心里开始骂人了：“小册老，拿老子寻开心……你这种人，一辈子都不要想发财……” 他只会在心里骂，面上半点不显，还会同其他股民打招呼。 “哎，阿哥，今朝怎么样？想要什么股票？我这都有的呀！” “哎，阿姐，红光满面的嘛！发财发财……” 他笑着同周围的人打招呼，不停地看着表，时间已经过了两点四十了。 心脏开始狂跳，这笔两万块的交易要是没有达成，赵阿毛……那个心情就像钓鱼佬一样，钓上来一条两三斤的鱼，已经取下钩子了，但鱼却一下子跳进了水里…… 这条鱼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大，从两三斤变成三四斤，再变成四五斤…… 每每想起来，那种痛惜的感觉都会增加一分。 但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赵阿毛对沈墨的咒骂也会多一分；他把能想到的词都用在了沈墨身上。 两点四十五分左右，沈墨出现了。 他从公交车上跳下来，一眼看到了赵阿毛；实在是赵阿毛太好分辨，那蓬松的头发好似还是没有打理，乱糟糟油腻腻，好似不太显眼，但又同周围的人有些格格不入。 赵阿毛也一直盯着公交车和电车，每个下车的人他都要扫一眼。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两个人的眼睛交汇了。 “阿哥！这里这里！”赵阿毛早就把在心里骂沈墨的事情给忘却了，现在只有欢喜。 沈墨抓着饭盒小跑了过来：“阿哥，吃饭了没有？” “哦呦，还吃饭？都什么辰光了？人家快下班了你晓得伐？哎，钞票带了伐？” “带了带了！” “带了就好！我把股票收好了，三百股，每股七十五块，你要的；身份证或者户口簿带了吧？” “带了。”沈墨把身份证掏了出来，赵阿毛接过，只扫了一眼，没有细看，就急匆匆地带着沈墨去开户交易。 时间虽然紧，但这次的交易很大宗，在赵阿毛的带领下，沈墨拿到了自己的股票。 设计精美，有着沈墨的名字和持股数。 沈墨拿着股票先走，赵阿毛欢喜地躲在角落里数钞票；这些钞票他只能保留一会，在天黑之前，这些钞票就要回到其他割肉的股民手里。 但一个“散大户”抄底的消息却流传得很快，天然上没有人愿意相信是沈墨，这么年轻的小孩只能是买个一两股玩一玩的。 就连赵阿毛也不愿意相信沈墨能拿出来这么多钞票，他更愿意相信沈墨是一个被推在前台的人，后面肯定有别的大人物。 但这同他……嗯，好像还有点关系，之后说不定那个小年轻还会找他。 赵阿毛嘿嘿一笑，但又郁闷了起来，那不是娃娃脸，真的是个小年轻，自己却被哄得叫了好几声的阿哥。 不过也不亏，借着这一单，他赚了好些钞票，够他潇洒很长时间了。 沈墨把股票小心收好，坐在车上，心情好极了。 回到红枫叶，邹经理问道：“买了？” “买了。” “让阿姐看看。” 沈墨拿出来，邹经理仔细看了，又交还给沈墨：“阿姐是不懂你们这些小年轻在想些什么……股票……能有分红的吧？” “有的！”沈墨给了邹经理一个肯定的回答，但他不指望那点分红。 邹经理却好似放了心：“有分红就好。”她虽然是个体户，但在内心里还是对国企的稳定很放心的。 第124章 我也买了 沈墨带着四个菜回去了，兴冲冲的。 到了二叔那边，吴玉芬很惊喜地看着沈墨拎着的菜。 “以后不要带了呀，要花好多钞票的，在家里做一样的。” “婶婶还要补一补的。” 许月芳抱着小孩，笑盈盈地看着沈墨：“考得怎么样？” “高考改革了，改成三门主科加理科里面选一科，这次的分数可能会靠得很近。” 许月芳很遗憾：“可惜，可惜，你能考好几个满分，这不是浪费了么……” 沈墨也觉得可惜，毕竟他被拿掉了一个最优项，一个相对优的项。 “不过时间也多了，我能抽时间把语文补一补。” 许月芳还是很遗憾：“语文再补也考不到满分的呀。” 沈川和吴玉芬一起把菜给摆在桌子上，香气四溢。 “老婆，你还操小墨的心？学习是咱们最不用操心的事情了。” 沈墨的身份证先没往外拿：“二叔，身份证还要留几个星期，能再帮我拿一下户口簿啦？我想去办个存折。” 许月芳说道：“嗯，是该办个存折了！你放心，户口簿我去要！”她刚生产完，在老沈家的话语权很大：“期中考试你回来就可以了。” 吴玉芬上前看了一下小外孙，小家伙白天闹腾了一阵，这会儿又断电了，小嘴微微张开，呼吸很均匀。 她和许月芳一起，小心地把孩子放在床上，才出来吃饭。 “再过几个月，他就会想着上桌了。”吴玉芬小心地摸了一下外孙的脸，欢喜地等着那一天到来。 吃完饭之后，小沈航醒了，沈墨帮忙抱着哄了一会，小家伙倒也挺乖，依偎在沈墨的怀里看着大家忙活。 忽然他咧嘴笑了一下，沈墨刚要逗他，他却忽而大哭；吴玉芬笑道：“不是拉了就是尿了，给我给我，你先休息。” 她手脚麻利地把小外孙放到里面的床上进行清理，很快小家伙又高高兴兴地被抱了出来。 晚上的时候，沈墨睡得并不踏实，每次当要睡着的时候，小弟就会哭闹一番，或者要吃奶，或者要换尿片。 新手爸妈是比较痛苦，如果身边没个老人的话，这日子会很不好过。 沈川和许月芳嘴上抱怨着儿子会闹腾，但却没有嫌弃，更不嫌儿子的尿片臭。 早上起来，沈墨发现他们两个的黑眼圈又重了几分。 吃过早饭，沈墨先回了学校；股票揣在身上，阳光照在身上，温暖的情绪在上升。 学校的门口，遇到了王浩和周洁。 “哎，你们来这么早？” 王浩的心情还是没转过来：“留家里做什么？不如早点回学校。” “你看看你，振作起来呀！”沈墨给了王浩的肩膀一下，说道：“昨天我提前交卷了！” “我晓得！出来的时候大家都说你这次可能连第二名都考不到了……” 沈墨无语了：“这都哪跟哪……我同你讲，昨天我去了证券交易所，花光了所有钞票，买了四股电真空。” 周洁猛地抬头：“你怎么敢的？”她心算了一下，四股电真空，将近三百块，差不多是沈墨在花园路的所有收入了。 “一定会涨回来的，对吧？”沈墨对王浩说道：“相信自己呀！你看看我，不也上车了？” 王浩有些感动又觉得沈墨有些傻：“你这……哎……也好，应该不会再跌了……” 周洁说道：“一定会涨的！” “就是嘛！走，上自习去！” 周洁嘴巴大，把沈墨买了电真空的消息同几个关系好的同学先讲了，这几个女生同为关系户，平时话也多，消息便传开了。 很多人不看好沈墨这个举动，他们都知道沈墨在假期会去花园路的饭店端盘子，赚下些钞票不容易，但没想到沈墨能梭哈一把，把宝押在股票上。 大家的惋惜之情更多一些，看热闹的也有。 何竹青不懂股票，但她听说王浩的股票跌了一半，现在听说沈墨也买了，便天然认为沈墨也会亏。 晚饭的时候，她刻意到了周洁旁边，确认事情的真伪。 周洁不想同她多说，看着何竹青的表情她就能猜到，这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买了，他们两个都买了！但我同你讲，这只股票马上就要涨了！我是没有抢到，要是我抢到了，就没有沈墨什么事情了……” “原来沈墨提前交卷是为了买股票啊……我看啊，他可能考场要失意，股票也要失意……”何竹青很笃定地回了一句。 股票失意？这可不行！沈墨要是亏了钱，那王浩不是亏得更多了？ “你怎么晓得啦？” “大家都这么说的呀。”何竹青看了看周围的人，下午的时候这种观点很统一；但大家说归说，没有人会在王浩和沈墨面前说，更不会到周洁面前说。 周洁不忿道：“所以他们赚不到钞票！” 何竹青根本不相信周洁，因为周洁完全是在嘴硬：“你回去劝劝王浩，让他不要买了。” “我为什么要劝他啦？”周洁的脸色涨红，虽然传言她和王浩谈恋爱，但两个人毕竟没有公开过。 “好言好语同你讲……” “不需要！”周洁硬邦邦地说道：“你要讲，就同王浩和沈墨讲，同我讲算什么？你和他们初三不在一个班么？” 周洁转身，刚要离开，又硬生生地转过来：“告诉你，就算3+1了，你也考不过沈墨！” 王浩从门口进来，和几个男生说说笑笑，周洁气呼呼地瞪了王浩一眼，快步离开；王浩莫名其妙，不就晚来了一会，至于么？ 他的心情不错，可能是因为沈墨也买了电真空，同他共进退了。 等到晚自习的时候，他才从别人嘴里听到晚饭食堂里的小插曲。 “何竹青……”王浩很无语：“这个时候倒是显着她了……” 股票的事情他吃不准，只能祈祷；但考试的事情他能吃的准，沈墨怎么可能考差？ 一班的不少同学也听说了沈墨买股票的事情，趁着还没到晚自习，卢清和冯苍都过来问他状况。 “真的假的？” “真的！骗你们做什么？”沈墨决定把自己的财产逐步晒出来，股票就是一个好机会。 卢清和冯苍不会觉得沈墨的考试会被耽搁，他们两个之前在考试的时候也遇到过类似的状况——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第125章 破功了 晚自习的时候，分数就陆续被打听了出来，总有消息灵通的人士替大家分忧解难。 “总成绩还没出来，哎，沈墨破功了！化学没满分！” 几个人嘿嘿一笑，却马上发觉到了不对劲：“3+1了！他化学就算考0分又怎么样啦？” 前排的卢清听到沈墨化学没有满分，心中微微一动；随着年级升高，考试的题目需要用到的知识点也在增多，想考高分越来越难。 班级里有她小学的同学，之前小学的时候，他们还能考到双百，但现在，能上90分都算不错。 可沈墨……好似就是很轻松……要知道今年的高考状元都没有满分的，换算一下得分率，他甚至要落后于沈墨和她许多。 现在她还能考几个满分出来，但升到高三之后……卢清觉得她可能会成为高考状元，但得分率不一定比今年的状元高。 沈墨破功的消息传得也很快，办公室里，化学老师刘进很惋惜。 “老余，你瞧，这一分科，学生就开始给我颜色瞧了。” 余平钧往他那瞄了一眼，笑道：“可以了好吧？145分了！我这边要是能多一个物理考94分的，我会很高兴的。” “那你拿一个物理满分的过来，我和你换。” “哪能这样讲？那能一样么？”余平钧自然是不肯，他看着手里的物理成绩，沈墨依旧是满分。 只是卢清这一次好似有些粗心，没有到满分，考了147分；但冯苍是怎么回事，竟然也考了个满分出来！ 余平钧的心情好极了，冯苍这小子，看着不声不响呆头呆脑，没想到来了个一鸣惊人。 他在进行分数统计，把其他几门课的成绩都给拿了过来。 沈墨还是那么稳，英语和数学还是满分，只是语文还有进步空间。 卢清怎么回事？一个满分都没有？但整体看来还不错，没有出现大幅度下滑。 冯苍怎么回事？数学也是满分？英语140，语文也上了130，这小子提前发力了？ 余平钧的表情来回变着，让几个任课老师很好奇。 “余老师，怎么了？” “怎么了？”余平钧摇头苦笑：“还能怎么？这几个学生是越来越有主意了。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 “赌沈墨下次没有满分！” “哪一门？”英语老师王秀英转头问了一句，她觉得不可能是她的英语，沈墨的英语好得很，她甚至觉得沈墨的单词量要比她大了。 “所有的！” “你瞎讲八讲！”王秀英立刻就从座位上弹起来了：“沈墨的英语怎么可能考不满分？” “王老师，英语没有要改革？听说也要引进作文，对吧？” 王秀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她使劲瞪了余平钧一眼，回了自己的座位。 这次月考，沈墨理科排名第一；第二名是卢清，同沈墨拉开超过十五分的差距，第三名是冯苍，同卢清有一分的差距。 出分之后，冯苍奖励了自己一点小饼干，他躲在座位里，吃得美滋滋。 卢清完全没有被沈墨拉开巨大差距的落差感，她反而松了一口气；这根满分的弦总是绷着，实在太累，她不喜欢这样，她还是想无拘无束地学习。 进门之后，她和冯苍相视一笑，又一起往沈墨那边看。 沈墨靠着墙，和王革聊天，看着这俩人看向自己，便起身，到了冯苍那边，在冯苍的目瞪口呆中，沈墨抓了一把他的小饼干，随手又给了卢清几块。 “你们俩演我。”沈墨往嘴里丢了一块小饼干，嚼得咔嚓咔嚓响。 冯苍一脸委屈：“你说的可都是我的台词……还有，你吃的也是我的饼干……” 卢清嚼着冯苍的小饼干，开心道：“你都是第一了，有什么不开心的，对不啦冯苍？” “就是！你还好意思吃我的小饼干！” “说真的，我以为你会趁着选科的间隔破功，没想到你还真实在，只肯化学破功。”卢清对沈墨有点佩服了，搞不好沈墨真能比今年的高考状元考的多——但她觉得她也可以。 “下次吧，下次一定。” 冯苍盯着沈墨嚼小饼干的嘴巴，心疼的神色尽显无遗。 “你别破得太厉害了。” “放心，我心里有数。对了，我的一家一当都买了股票，赚了钞票，我请你们吃小饼干。” “哎哟沈墨，你总算把我想起来了。”冯苍努力让自己高兴了一下。 卢清有些担心，沈墨这是奔着不成功便成仁的节奏去了？ 可冯苍的脸上却没有这个担忧，股票嘛，听说股价已经腰斩了，最多再亏一点，赚的可能性很大。 没有人想到沈墨能在这次月考中得第一，就连沈墨自己都没有想到。 他们三个人的对话被班级里的其他人听到，下次沈墨要放弃满分？这倒是个好机会！可惜这三个人没有同时放弃，否则努力一把，未尝没有机会当一次第一。 沈墨和卢清对视一眼，又看了冯苍一眼，冯苍立刻把手里的小饼干奉上：“两位，手下留情！我不嫌自己的名次低。” 隔壁班的周洁倒挺高兴，因为沈墨成了年级第一。 中午打饭的时候，她特意在饭堂门口多站了一会，为的就是等何竹青；她不打算说什么，只会朝何竹青笑一下。 她把情绪酝酿好，怎么笑也想好，但何竹青一直不出现。 眼看食堂的嬢嬢都要收工了，她还没等到何竹青，只好不甘心地回去了。 何竹青看到她了，一想到前几天说的话，何竹青就不想过去被周洁讥讽，索性放弃了午饭，当了鸵鸟遁了；不见面，就不会有对话产生。 待到晚饭的时候，她看到周洁还在食堂门口左顾右盼，便知道是在蹲自己。 午饭没吃，晚饭不能再不吃了。 何竹青决定去学校外面吃，贵一点就贵一点，但也会好吃一点。 出了学校，却看到王浩兴冲冲地往里面跑，遇到她只是点个头，连声招呼都不打，跑得飞快。 王浩直接跑到教室里，把沈墨给抓住。 他上气不接下气：“赚了，赚了！” 王革好奇地问道：“赚什么啦？” “股票涨回来了！” 第126章 最大的话题 今天沪海最大的新闻便是电真空上涨，营业点附近的人几乎都在聊这个话题。 “怎么会一下子上涨？” “听说是鹏城那边来人，大量抄底电真空。” “不对吧，抄底抄到股价飞升？我看像做局。” “做局股价也上来了，可能就这么几天，能出手就抓紧时间，过时不候的呀。” “我分析啊，可能是看好整个大盘。从去年到现在，股民增加了多少？大盘涨了多少？” “有道理！” 赵阿毛的心情很复杂，他坐在一旁吃着面；这次不是阳春面，他给自己加了一份焖肉。 焖肉很好吃，但在嘴里的滋味却不似以往。 距离上次沈墨从他这里买走三百股只有几天而已，甚至都不到一个星期，电真空的涨幅远超预期。 原本还没有来得及割肉跑掉的人现在口中直念阿弥陀佛，欢喜到不得了。 比如晚饭，他们都敢给自己加大菜了。 “这个小子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消息，还是真让他抄着了？”赵阿毛往嘴里送了一筷子面，满脑子都在佩服沈墨的底气。 不远处的几个中年人还在滔滔不绝。 “明天，股价可能会站到二百块！” “二百？我看二百五都有可能！” “二百五？你是说你自己二百五吧？出手早了吧？这会你到哪找这个股票去？” 几个人跑得很快，现在手里都没有电真空的股票，只能相互嘲讽聊以自慰。 但第二天的股价依旧在稳步拉升，只是手写的速度稍微慢一些，但营业厅的人都能看到这个股价在上涨。 “不得了不得了，股市不得了！” 就算没有买进卖出，也有很多人留在营业点，见证这个事件的发生。 赵阿毛忙得不得了，很多人不敢再留着股票，找他出手，他的兜里装满了香烟，都是别人送的。 但他还会抽时间往外张望，他在等沈墨出现。 如果沈墨出现，那就是抄底的人；如果没有出现，那沈墨就是鹏城那边的人。 永兴一中，王浩忍不住了，课间的时候跑来找沈墨。 “哎，沈墨，请假不啦？今天还在涨，再不出手要晚了。” 王革好奇问道：“涨到多少了？” “二百多了！” “哦哟，你赚了呀！” “那是当然！不过没有沈墨赚得多，我只买了一股，沈墨是四股！本钱比我少，赚得比我多。” 沈墨笑道：“我可是一家一当都进去了，你只是零花钱，不一样的。” “走不啦？” “我……你先去，我觉得还能涨。” 王浩很纠结，他不敢替沈墨拿主意，因为他不知道能涨到什么价位；二百多了，他很满意了，再耽搁下去，可能又要跌回去。 “我同你讲，机会要把握的，把握不住……呶，前些天的我就是榜样！我不同你讲了，我下午就要请假去卖掉！” 王浩急匆匆地跑了，沈墨知道价格，但也不敢耽误太久，可能明天就能站上三百？ 鹏城那边是在大量吃进电真空，但人家也不是傻子，能省一点是一点，干嘛非要把股价快速拉升增加自己的成本？ 下午课结束，沈墨利用这点时间先回了二叔那边。 沈川没想到没在周末也能见到侄子：“哎，出什么事情啦？” “二叔，明天让婶婶和我出趟门，户口簿带来了吧？” 许月芳抱着小沈航，同样一脸意外：“你上次说过之后，我就去老房子那边把户口簿给拿回来了，怎么了？” “明天去办存折，我要存很多钞票。” 吴秀芬好奇道：“很多？很多是多少？” 许月芳用手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妈……”在沈墨的事情上，她嘴巴摒得很牢。 吴秀芬便不再多问。 沈墨说道：“我也不敢确定，但明天会是很多钞票。我先回学校了。” “那明天我在家里等你，哎，你吃了饭再走呀！” 沈墨回道：“时间不够的，我还要回学校上晚自习，路上随便吃点什么就好了。” 他像一阵风一般，来去无踪。 吴秀芬看了一下炉子，上面炖鱼的锅还在沸腾。 “吃个饭也来得及的吧……” 沈墨买了几个雪菜馒头，在路上吃了，回到学校的时候晚自习还没有开始，但校园里已经很安静了。 这次月考他是第一名，连传达室看门的爷叔都知道他。 “快些，老师快去教室了！” “哎！” 沈墨没有去教室，直接蹿去了办公室，找余平钧请假。 “报告！” “进来！”看到是沈墨，余平钧还是有点意外的，沈墨这种学生轻易不会进办公室。 “什么事情？”余平钧问道，同时留意到几乎所有的老师都在往他这边看。 沈墨说道：“老师，明天我想请个假。” “家里有事？” 沈墨说了一小半的实话：“我和王浩的关系不错，之前王浩买了股票，等到价格下跌的时候，我把在花园路端盘子赚的钞票都买了电真空。他今天和我说涨了，我想明天去给卖掉。” 老师们也有炒股的，听到沈墨买了电真空，忽然很羡慕；这第一名的脑子就是灵光，连赚钞票的机会都把握得比平常的人好。 余平钧没想到沈墨能这么诚实，他还以为沈墨会编一个蹩脚的理由来骗骗他。 只考虑了几秒，他便回道：“可以！这次应当能赚不少吧？赚下的钞票足够你安稳过完整个高中了吧？” “足够了。” “那好。老师还是要同你讲，你还是学生，要以学习为重，这次考了第一名，老师很高兴，钞票是赚不完的，你千万不能因小失大。” “老师我记住了。” “好了，回去吧。” 沈墨回去了。 第一节晚自习刚结束，王浩就跑了过来，兴奋得脸通红。 “哎，沈墨，我下午去给卖掉了，二百八十块！赚了一百多！”他请假很好请，只要他不在班级里捣乱，班主任对他几乎没有要求。 “我也请好假了，明天去卖掉！等我回来，会给大家带饼干的。” “我觉得吧，还能涨，但我不能贪心，我不知道会涨到什么程度，早点出来，落袋为安。你明天早上过去也来得及的，早些落袋为安。” 第127章 三百八 历史上总有那么几个节点令人印象深刻，比如这一次。 沈墨无法告诉王浩，他只能自己暗爽。 “等我啊！” 沈墨要去卖股票的消息在晚自习的间隙传开，很多人知道他发了一笔财。 “四股电真空，七十五块买进，就算二百八卖出好了，沈墨手里也能有上千块了……这么多钞票，足够他过完高中剩下两年了。” “岂止是够？就算加上学杂费，也是够的。” 沈墨不需要交学杂费，他的成绩足够好，学校给减免了。 很多同学觉得沈墨太逆天，成绩好就算了，连钞票都能赚得比王浩多；王浩炒股赚一点零花钱他们觉得很正常，但沈墨……这种学习好的学生不应该有这个运道吧？怎么好事全占了？ 晚自习一结束，何竹青出了教室，看到周洁和王浩在楼梯口聊天。 “走呀。” “等一下沈墨呀。” “等他做什么啦？”王浩很奇怪，周洁往他身后一瞥，看到何竹青迅速隐去教室里，心中暗笑：“没什么。” “哎，我告诉你，你不要想敲沈墨的竹杠！”王浩觉得他抓到了重点：“沈墨翻身不容易的，这些钞票只够他高中生活，再请你一顿？” 周洁委屈死了：“我……我都没有提这个事情好吧？” “哎哟，走走走走，沈墨还要学一会的，你不晓得？” “哎哟，等一下好啦！”周洁不肯走，一直往文科班的方向瞄。 王浩发现了不对：“你不是在等沈墨？” “我等何竹青。” “哦哟，你们关系又变好了？” “好什么呀？”周洁颠颠地笑着：“你和沈墨的股票涨了，我等她出来奚落她几句。” 王浩无语：“有的机会呀！等沈墨卖了你再来笑，还没有落袋为安的呀！” “也对！”周洁知道今天股票还在涨，但明天是什么样子还不确定。 她急匆匆地往楼下跑：“我先回去休息了。” 王浩目瞪口呆，这变脸好快。 第二天早上，沈墨正常上了早自习，还出操了。 不少同学很意外，请了假竟然不请一整天？你就算一早就走，班主任也不会说什么的。 卢清对沈墨挺佩服，什么时候就该做什么事，既然营业点还没有开门，那为什么不留在学校里多学一点呢？ 以前她会说不差这点时间，但遇到沈墨之后，两个人的分差经常在一两分之间，可能一个知识点错过，名次就会交换一下。 早自习结束之后，沈墨就不见了，卢清看到冯苍双眼紧闭，双手合十，在嘀咕什么。 凑近了听了一下，竟然是祈祷沈墨的股票赚钱，给他带小饼干。 冯苍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好似是女孩子身上的；睁眼一看，吓了一跳：“阿姐，吓死人是要偿命的。” “别人偿命，你嘛，小饼干可以了。”算了一下时间，卢清说道：“沈墨该到营业点了吧？” 沈墨先回了趟二叔那边，二叔去上班了，家里是许月芳和岳母吴玉芬在。 一早许月芳就忙忙碌碌，准备户口簿，又给沈墨留了早饭。 吴玉芬抱着小外孙，小沈航这会儿精力充沛，咿咿呀呀地叫唤着，还想着出去溜达。 “等下你和小墨出去，我带着航航到楼下。楼下小孩多，热闹一些。” “嗯。” 女儿对沈墨那么上心，吴玉芬觉得很正常；沈墨的成绩放在那里，对二叔二婶也很不错，将来对弟弟也会多些照顾。 如果关系处得好，将来说不定能照看到孙子军军。 沈墨到的时候，桌子上的稀饭降温，他呼啦啦喝完：“婶婶，走吧。” 吴玉芬抱着孩子同他们一起下楼，临走的时候，沈墨伸手捏了一下小弟的小脸，小家伙咧嘴一笑，嘴巴里依旧光秃秃的。 上了电车，许月芳就像进了主场，同司机和售票员聊天。 “你们是做什么去？”司机师傅随口问了一句，让许月芳卡壳了。 “去给我办存折。”沈墨接过了话头。 “哦哟，小伙子有多少钞票？” “好几百！” “那是可以存一存了。” 沈墨把话接过来之后，许月芳下面就好聊了；转了几趟车，到了营业点，刚一下车，他们就被赵阿毛的雷达锁定。 “阿哥，阿哥，这里，这里！”赵阿毛使劲挥着手叫喊，生怕沈墨看不到他；附近的黄牛不止他一个，这一笔交易不能让别人抢去。 许月芳低头问道：“认识？” “打桩模子。” “哦。” 沈墨说道：“婶婶，等下我就说你……嗯……是会计。” 许月芳笑道：“你还真会编；会计就会计。” 赵阿毛从人群中飞奔过来，喘着气笑道：“阿哥，发财了！今朝是要买还是卖？” “当然是卖了！” 赵阿毛心中大定，这个少年是个散大户，不是鹏城那边的人。 “都卖掉的吧？” “都卖掉！现在什么价格了？” 赵阿毛兴奋道：“一早开盘到现在，价格站到三百五十块了！阿哥，你眼光好的！” “走，去交易！”沈墨一马当先，赵阿毛和许月芳一起跟着他。 赵阿毛兴奋又好奇：“阿哥，你打算多少钱卖出？” “三百八！”沈墨报了一个价，赵阿毛掂量了一下，觉得可以，他甚至觉得还能再高一些；但既然沈墨说要三百八，那就三百八好了。 在赵阿毛帮沈墨忙碌的时候，许月芳也在参观这个营业点；人很多，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即将发财”。 “小墨，能卖多少？” “这次要翻五倍的。” 许月芳震惊了，侄子是很有主意的，她没算过沈墨在红枫叶具体能赚多少，但翻五倍这个字眼让她心跳加速。 “要是没有买房子就好了……”许月芳立刻进入了后悔模式；翻五倍呢，要是把买房子的钱拿来买股票，现在手里不是会宽松很多？ 沈墨笑道：“婶婶，不好这样算的；前一段时间，那些买股票的人直接亏掉一半呢。我赚的钞票从哪里来？总要有人亏我才有的赚，我也不可能一直赚，对吧？” 第128章 看我的控分能力 上午，沈墨以每股三百八十块的价格，将手里的三百股卖出，入账十一万四千块。 赵阿毛兴奋地看着沈墨和许月芳一起数着钞票，嘴巴不停：“阿哥，还要买别的股票吧？” “先不买了，这波行情太猛，我扛不住，我要缓一缓。” 赵阿毛立刻说道：“缓一缓是应该的，哦哟，行情太好也让人害怕的。”现在沈墨说什么他都会附和。 把钱数好，沈墨和许月芳去旁边工商银行的柜台办了个存折存钱。 柜台的人吓了一跳：“十一万？” “对的，从股票上赚的。” 这几天的行情尽人皆知，银行的人抽着凉气，羡慕这些胆大的人。 “定期？” “定期……一年半吧。” 利率不错，一年期的利率又8.64%，沈墨这笔钱进去，什么都不需要做，都可以在一年后多出将近一万块。 沈墨存了十一万，剩下的四千块交给许月芳。 “婶婶，这些你先拿回去家用。” 许月芳不肯要了，把钱放到柜台：“都存了！” 大账小账她能算得清，有些便宜占就占了，但不能一直占，再占下去，这个侄子就要飞了。 “婶婶，没关系的呀。” “有关系！这都是你辛辛苦苦赚来的，我跟着你走一遭，钞票就好直接往口袋里装的？没有这个道理！那你还不如和花园路讲，说之后让我直接去那边拿钞票好了！都存起来！利息不错的呀。” “哎哎哎，我留一百。” 沈墨留了一点在身边用，剩下的钱都被许月芳推到了银行里。 两个人从银行出来，几乎两手空空，但一身轻松。 沈墨把存折和身份证都给了许月芳：“婶婶，这个你带回去，我在学校里不好放。” “好，婶婶帮你收好！”许月芳啧啧说道：“万元户……谁能想到我侄子是十一个万元户？” “别和其他人说。我对外说的是赚了一千多块。” “哦哟，婶婶晓得轻重的。要说，我也往大了说，说你赚了一百万！” 沈墨觉得他可以赚到一百万，这话就算许月芳“贷”出来夸他的。 “买点好菜回去烧。”沈墨和许月芳兴冲冲地去了菜市场，买了排骨回去红烧；把赚了十一万的传说留在了营业点。 赵阿毛唾沫横飞，说着自己经手的传奇。 “不到两个星期，你们敢信？不到两个星期，人家赚了十几万块的钞票？”他嘴巴一张，又给沈墨放大了一些；这十几万在后面几天里，又被好事者给放大，变成了几十万。 因为是赵阿毛经手的，很多人认为赵阿毛身上带有好运气，在黄牛的选择上便倾向于他，让赵阿毛在后面忙了许多。 此刻的沈墨，依旧是大户眼中的穷人，不过是运气好赚了一些钞票，仅此而已。 回到家里，许月芳连亲妈都没告诉，按照沈墨交待的，说侄子这次赚了一千多块。 这就很符合吴玉芬的认知了，她把孩子交给许月芳，亲自去烧排骨。 “哦哟，你们两个大方的嘛！买了这么多排骨？中午不要做米饭了，啃排骨都可以饱了。” 她嘴上抱怨着，脸上却笑开了花。 沈墨接过弟弟，掂了掂，问道：“他什么时候可以吃别的东西？” “还要几个月，现在可不敢给他吃。” 小家伙晃了晃脑袋，给两个人笑了一下，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要回家，他还想去外面多看看。 中午的排骨烧得很好吃，沈墨干掉了两碗米饭，满足地回了学校，赶上了下午的课程。 说好给大家带饼干的，沈墨便先买了点饼干。 刚进教室，就看到了在这边赖着的王浩。 “哦哟，沈总来了？欢迎欢迎！真有饼干啊？” 冯苍立刻起身：“我的我的！” “都有都有！”沈墨把饼干的小箱子递给了冯苍，冯苍立刻被人群包围。 王浩看着热闹的人，忽然有些替沈墨欣慰：“你剩下的时间应该会比较轻松了。” “是的。就算去花园路端盘子，我也不用再担心吃了上顿没有下顿。” “你还去呀？” “去呀！我还真能在寒暑假闲着？” “沈总……你……”王浩想了半天，没有找到合适的词，只好给沈墨竖了个大拇指：“你可以的！” 卢清捏着饼干过来：“期中考试怎么说？” 沈墨立刻说道：“你是第一！我提前恭喜你了！” “你不考个第一，对得起这半天假么？”卢清不想当这个第一。 “那就让冯苍当好了，他总不好白吃我的饼干。你看，我因为炒股的事情分了心，成绩下滑很正常的吧？” 王浩一脸悲愤地打量这两个人：“不是，你们在说什么呀？” 冯苍喜滋滋地分着饼干，没有听到这边的对话。 下午上课的时候，他甚至还给老师分了一点。 “沈墨赚的，尝尝，尝尝。” 凭借着股票一事，沈墨的生活水准上来了一些；之前带着有色眼镜看他的人不少，可能不会当面说，但在背后会时不时地聊到。 现在也会聊，但不管沈墨怎么消费，他们都会觉得正常了。 一个高中生手里能握着一千多块的钞票，还可以自由支配，就连王浩和周洁都做不到。 从营业点回来，沈墨没有再出去，一直到期中考试到来。 这次沈墨不打算考满分了，神经绷得太紧了。 就像《海贼王》里面的卡塔库栗一样，总是不败，压力很大，要在合适的时候放自己一马。 近来围绕着他炒股的话题还没结束，沈墨觉得这就是个好时机。 但语文他还是为尽全力去考，这是最不容他放水的科目。 只是轮到其他科目，沈墨就开始控分了，而且是精准控分。 李大伟和王浩的影子出现在他面前：“嗨！同桌那么久，这点控分的技巧别说学不会！” 沈墨微微一笑，手上的钢笔略微一动，在难度不大的选择题上选了错误的答案。 第一天考试结束，晚自习的时候，这些老师没有进教室，而是统一留在办公室里批改试卷。 语文老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教数学的王志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题目，沈墨不该错呀……粗心了，肯定是粗心了！” 他为沈墨没有能拿到满分感到可惜，但在第二天的英语和物理试卷上，发生了同样的状况。 “哎，不及物动词使用了被动语态？哪个老师教他的？” “左手右手螺旋定则分不清了？” 第129章 两个极端 班主任余平钧连忙到英语老师这边看状况，还真被他说中了，沈墨这次不会有满分了。 “哦呦余老师，你先批改你的卷子呀，看我的做什么啦？你能给沈墨看成满分呀？” “看看，看看。”余平钧催促着她赶快批改，英语老师李文娟见赶不走余平钧，便也不再坚持，她手里的事情还不少呢。 加快速度批完，李文娟算了一下分数，郁闷道：“怎么才140？太少了吧……” 余平钧若有所思：“沈墨的数学是141，对吧？” 李文娟随口说道：“这有什么？不还是比英语多了一分？” 余平钧赶快回去接着批沈墨的物理试卷，改完之后，抬头说道：“沈墨的物理是142分！” “哦呦，不好这样的吧！”李文娟郁闷了：“看我是女老师，欺负我是吧？” 几个老师都在笑，沈墨这个分数……嗯……挺顺口的。 “好啦好啦，比语文好多了。”余平钧把语文给拿出来，李文娟就没话说了。 余平钧觉得沈墨在控分，但他没有实证；他批了卢清和冯苍的卷子，这两个人的成绩就比较正常了，只是这次班级里没有人考满分了——但沈墨的成绩下滑得有点过分了。 “哎，余老师，统计一下，看看谁是第一名啦？我看么，沈墨这次是别想了……股票害人的呀，老师嘛教课走神，学生嘛学习走神……” 余平钧快速算了沈墨、卢清和冯苍的成绩，算完之后说道：“卢清第一，冯苍第二……沈墨待定。” “怎么还能待定？” “你们自己看，沈墨这个成绩只能待定，按照上次月考的分数来预估的话，还是前十。” 沈墨这次考到了第九名，排名的消息被传到了教室里，让大家不敢置信。 有些学生没有走，提前知道了排名；但沈墨要走，他在大考之后离开学校几乎成为共识了。 沈墨对自己能考多少心里有数，排名大概多少也有数；等到期末再考回来就是了。 还是先回了红枫叶，这是他改善生活的时候。 作为大饭店，红枫叶的消息很灵通，早在前些天他们就知道了电真空上涨的消息。 邹经理不停地看着外面：“算着时间，小沈应该要到了。” “阿姐，这次被小沈抓住机会了，他发财了。”小梅很替沈墨高兴，如果沈墨真的抓到了最高点，手里的钞票会升值五倍。 “肯定发财了呀！” 饭店里的人会替沈墨算，之前沈墨赚了多少钱，具体多少他们不敢说，但大体的数目还是可以猜一猜的。 沈墨刚开始做翻译的时候，小梅他们还能嫉妒一下，但等到沈墨赚得太多，他们的嫉妒心就消失了——太有钱了，嫉妒便很自然能转成羡慕。 闲着的时候，邹经理也会偶尔后悔一下，但也只是一下，她随即就不后悔了。 钞票哪有这么好赚？这次是机会，被小沈抓住了，下次呢？难道能次次这么好运气？ 不过她也佩服沈墨，就这么把一家一当全投进去，赌了一把大的；但邹经理认为沈墨赌的是电真空的价格能回来，稍微赚一点点，升五倍？换谁都不敢想。 她也站在饭店的门口，和小梅一起等。 沈墨一下电车，就看到了邹经理；如果现在不是饭点，估计门口会站很多人。 “小沈，怎么样？” “赚到了！”沈墨没有告诉邹经理赚了多少，邹经理也没有问，只是问道：“今朝带什么菜回去？” “还是四个菜吧，秋天了，要个羊肉。对了阿姐，大闸蟹到了吧？我带一些回去。” “到了，给你留着呢。快进来。” 沈墨跟着她和小梅一起往里走，边走边说道：“阿姐，晚上让老吴师傅辛苦一下，我赚了钞票，请大家吃个饭。” “哦呦，好的呀！”邹经理就喜欢沈墨这个性格，赚到钞票别人也能跟着沾一点光。 小梅兴冲冲地问道：“赚了多少了？” “在二百三的时候卖掉的，应该稍微晚一点，赚少了。”沈墨可不敢说站到了最高点，那太招人嫉恨，说低一些，还会有人替他惋惜。 果然，小梅替他惋惜了：“你应该再等一等的。” “人哪有前后眼，对吧小梅姐？” 邹经理笑道：“好了呀，赚多赚少都是赚。” 小梅说道：“那可不一定，熊明不就赔了么？” “他赔了？” “赔了呀！”邹经理让小梅去门口招呼客人，对沈墨说道：“前些天嘛，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转，天天在淮源饭店请客，我们只是看到他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后来听那边的人说，他好像倒欠了好几万。” “他的衬衫呢？” “砸在手里了呀，现在都没能上船。” “徐向阳呢？他没帮帮忙？” “他能怎么帮忙？又不是他自己的生意，能帮忙找个厂子就很好了。”邹经理觉得徐向阳没有对不起熊明，至少让熊明的单子能做出来；但又觉得徐向阳给了熊明不靠谱的希望，要是没有人接单子，可能熊明还会少赔一点。 “他不会跳江吧？” “跳什么江？熊明说要在后面做翻译，把钞票给赚回来。”邹经理招呼吴远一声，让他去后厨要菜，再给沈墨拿八对大闸蟹。 “哎，你和熊明，花园路的两个传奇，一个赔得底朝天，一个赚得盆满钵满。” “不管是赔是赚，不都还要在花园路做翻译么？” “不买股票了？” 沈墨笑道：“好运哪能一直有？抓住一两次就可以了。阿姐，寒假我还要回来的，房间你帮我留着。” 邹经理很高兴，她生怕沈墨的心也浮躁，看不上这点做翻译的钞票了。 “这样就蛮好。翻译的钞票是比不上股票，但也是大钱，能让你赚到大学毕业。” “对了，明阳阿哥是不是快毕业了？” 一说起这个事情邹经理就郁闷：“寒假嘛再来一次，然后就要实习……他不好请假的。对了小沈，后面假期你再多辛苦辛苦，帮阿姐再找一两个高手。” “没问题！”沈墨满口答应着，他还是比较好奇学数学的人能分到哪些单位：“明阳阿哥说去哪里实习了没有？” “哪个单位不确定，但能确定的是好单位。” 第130章 准备寒假去看望老师 “妈，先做米饭，菜嘛……稍微晚一点，今天小墨要回来的，可能会带菜。” 吴玉芬便先去做饭，边淘米便说道：“每次都这么带，要花多少钞票？你同小墨讲，让他不要带了，有这个钞票在学校里多打点别的菜也好的。” 许月芳终于察觉到不对了，侄子的事情只有她和沈川两个人知道，别人都没说，菜再带下去会露馅的。 “哦呦，妈，你不说我还没想到，是这个样子的。人情归人情，总不好让小墨一直带的。” “你们两口子，沈川嘛，心眼太实在；你嘛……本来挺精明的，一孕傻三年，还真不假……晚上小墨要是回来，你记得同他讲，人情不好这么用的。” 许月芳是不服气的，怎么就一孕傻三年了？她觉得自己精明着呢。 吴玉芬絮絮叨叨，把米放进锅里。 很快沈墨回来，手里果然拎着菜。 “外婆，来了，接一下！” 吴玉芬接过来，打开一看，只有一个青菜是纯蔬菜，还有一个炒蛋，另外两个都是大菜；网兜里还有好些螃蟹。 她忍了忍，没有说教沈墨；这话最好让女婿说，女婿要是转不过来弯就让女儿说，她往后排一排。 许月芳抱着小沈航，对沈墨说道：“小墨，来来来，婶婶同你说几句话。” “怎么了？” 许月芳把沈墨带到他的小屋，说道：“刚刚你外婆在讲，说你带菜要花太多的钞票，让你省下来在学校用，懂了吧？” 沈墨回过来神了：“对的，外婆不知道我的事情……下个月要换奶奶来照顾弟弟了吧？” “对的。” “那我干脆不回来了，等到过年再回来。” 许月芳挺想让沈墨回来的，她不惦记别的，只想让沈墨多和儿子待一待。 “也好，那就过年回来。”儿子还记不得什么事情，等过几年沈墨上大学就好了。 两个人出来之后，吴玉芬便没忍住：“小墨，你婶婶同你讲了吧？” “讲了，外婆！我这是刚赚了点钞票，没忍住。之后……我省着点。” 沈川回来，先问了侄子的考试状况：“这次期中考试考得怎么样？” 沈墨回道：“感觉不错，分数还没出来。” “那就是很好。”沈川对侄子很放心，既然侄子说不错，那就是不错。 晚上休息的时候，许月芳同沈川讲了沈墨年前不回来的事情；沈川叹了好久的气，终于说道：“不回来就不回来吧。” 后面要轮到汪霞屏来照看老婆孩子，他能平衡好这个关系就很难了；去年过年的余波还在，侄子不想回来，他还能给硬拖回来？ 许月芳提醒道：“深秋了，要给小墨买几件衣服的。趁着你妈还没来，你去买，买完给他送学校去。” 沈川心里更难受了，但老婆说的话却很有道理，他反驳不了。 “晓得了。”他想说明天带着沈墨去买的，但老婆打算自家出这个钞票，带着侄子过去，这个钞票还怎么掏？ 许月芳又想起来下午的那句“一孕傻三年”，心里说道：“妈，我可没傻。” 在家里吃了一顿早饭，沈墨又赶回了学校。 教室里挺热闹，大家来得好像比之前还要早一些。 看到沈墨，冯苍叫道：“哦呦，有人控分控到过头了！” “不显山不露水，脑瓜不灵的人怕是要被你骗过去了。”卢清嘴角牵起来一丝笑：“等差数列学得蛮好嘛，学以致用了。” 冯苍便不做声了，王革恍然：“我还真以为沈墨考砸了，原来是这样。” 分数出来，他以为是巧合；原本沈墨都想控制在140分的，但想了想，决定再低调一点。 “你都控分了，还要控成这样，累不累？”冯苍都替沈墨觉得累，他就不会这样，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沈墨不肯承认：“哎哎哎，不要瞎说，我是真没考好。咱们下次见。哎，卢清，不是说好了第一名是冯苍么？你怎么还抢？” 卢清失笑：“我倒是不想抢，但没办法，冯苍不肯要。要我说，上次聊天的时候就不该带他，他听不到，自然就会是第一了。要我说，冯苍才是高手。” 冯苍立刻反驳道：“没有，别瞎说！中考我都没考过你，对吧？” “几百年前的事情，还记得这么清楚？中考和现在的事情搭界吧？” 沈墨一身轻松：“真好真好，这次考得稍微少一些，之后怎么考都是进步。” 王革疑惑道：“不对吧，你别的科目都下降了，语文怎么还上升了？” “总不能都下降吧？”卢清替沈墨想好台词：“总要有一个进步的，让老师们找找客观原因，对不啦？沈墨，我发现你比冯苍聪明多了。” 冯苍又被卢清说到忧伤：“这……我……我先走了我……”他把眼镜又推了推，却没有出教室回宿舍，而是回了自己的座位。 王革也憋到忧伤，他这次能看到沈墨的尾灯了，但一想到下次，他就没脾气了。 “我也先走了我。”他收拾了一下，出了学校买墨水。 在教室门口，他遇到了王浩，俩人打了招呼，王浩就钻了进来。 “哎，沈墨，你出名了！这次怎么搞的？不会真的炒股炒的吧？” 卢清笑道：“真有信的。” “信什么啦？”王浩一头雾水，他没有参与之前的谈话，不知道沈墨控分的事情。 “哎，我钞票赚到了，放寒假的时候我要回初中看看袁妈，你去不去？”沈墨忽然说到了另外一个事情。 王浩差点就没跟上沈墨的思路：“去看袁妈？我要被她讲的……高考完你再去好了，拿着录取通知书一起，袁妈肯定高兴。” “就这个寒假过去，我要和袁妈说，我现在有钞票了，生活上没有困难了。” 王浩脖子一缩：“我就不去了。” 卢清很好奇：“袁妈？” “我们初三的班主任，严厉又慈爱。”沈墨给了一个大概的评价。 王浩说道：“没错，严厉是给我的，慈爱是给沈墨的。” 卢清往冯苍那边看了一眼，说道：“去看之前的班主任……没有录取通知，总要考个第一吧？你这算是提前给我和冯苍下通知么？” “算是吧。咱们三个可都破功了，等到期末，请不要再客气。” “行吧，成人之美，我们当全力以赴。” 第131章 添衣 花园路的街头，熊明的双眼有些无神。 他快毕业了，但身上的大几万债务压得他喘不过来气，实习的机会被放弃了，明年毕业之后分到什么单位他都要认命，当务之急是先回到花园路端盘子，赚一些小钞票的同时也在等赚翻译的大钱。 二十出头的人，已经有了白头发，但眼睛里却还有光。 他风光过，相信凭借自己的本事一定可以翻身；沈墨赵明阳他们在寒暑假之外的时间是不会回到花园路的，现在就是他垄断的时候。 尘埃落定之后，徐向阳也回到了沪海，回来之后他就到花园路打听消息，却一眼看到了街头的熊明。 “这副鬼样子……看来是赔到底朝天了。”徐向阳心中暗笑，脚下快走快了几分，到了熊明面前：“老弟，赚了多少？” 熊明苦笑道：“隔行如隔山，这话一点都不假……光是工厂就消耗了我大量的时间，东西一出来，都没来得及走下一步，违约了……” “啊？”徐向阳嘴巴张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老弟，不好这样的，你这样……之后想再从外贸局拿到单子可就难了……” “我想好了，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我先在花园路做翻译，等到把债还清了，我还要做外贸。” 徐向阳很奇怪，熊明这家伙吃了生活不长教训的么？ “你还怎么做外贸？” “阿哥，开公司呀！又不一定是我开，对不啦？” 徐向阳心道，你的钞票还是亏少了！ “你可以的。”徐向阳心道，最好不要让熊明接到翻译，但这个时间段，花园路上几乎只有熊明有这个本事，想让他接不到活的难度非常大。 徐向阳的心里叹气，有本事的人就是好，怎么都能翻身；但你做翻译就做翻译吧，下次你要是还想做外贸，工厂不要指望我能帮你了。 你若是还惦记着做外贸，下次一定要让你赔掉内裤。 徐向阳其实连翻译的活都不想让熊明接到，但做外贸的人他不能都去打招呼，更何况他还听说有不少国有企业也会来花园路找翻译，这一块的市场超乎想象的大。 做外贸……哼哼，下次一定要让你把教训记记牢。 “阿哥，你是刚回来？” “刚回来！” “那你肯定不晓得，花园路有人赚到大钞票了。” 徐向阳不炒股，他能想到赚大钞票的途径就是外贸了，虽然辛苦，但也真的赚钱。 “是谁？” “你认识的，红枫叶的沈墨。” 徐向阳嗤笑道：“暑假赚的？说破大天去，能赚一万块吧？” “在股票上赚的，赚了多少不知道，但最少能翻个三倍，时间上不到三个礼拜。” 徐向阳愣住了：“还有比外贸更赚钱的？你要不要去买股票？”他不傻，既然熊明还在这里老老实实做翻译，那就说明股票这个东西不是一般人能玩转的。 熊明的脸上纠结起来：“时机没有了……阿哥，能借我点钞票不啦？”时机是不在了，但他却知道了股票这个东西；既然沈墨都能赚到钞票，为什么他不行？ 徐向阳的脸上立刻浮现了遗憾：“本来你开口，我应该答应的。但我又拿到了一个单子，要先垫资。这次过来花园路是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个翻译。你要不要帮阿哥一把？下次你做外贸的时候，阿哥手把手带你，怎么样？” 熊明需要现钱，帮徐向阳要是收了钱，徐向阳下次就不会带他；可要是不收钱，那就是白做工，他不想。 “不太巧，我最近几天都排上了，可能抽不出时间。阿哥你下次提前和我讲，我把时间空出来。” “太可惜了……”徐向阳脸上的遗憾之色更盛：“钞票……哎，你不是和沈墨有点交情，他的钞票一时半会用不到，不如去试试？” “等他回来我问问。” 徐向阳觉得熊明挺有意思，他随口一说，这个人还真能认真考虑。 但股票这个东西……三倍，还至少三倍？他不管沈墨出了多少本钱，但这个回报率实在太高了！ 抽个时间，他也要去营业点那边走一走，看一看。 目送着徐向阳离开，熊明从兜里摸出香烟点上，慢慢地抽着；他和沈墨属于第一波吃螃蟹的人，但怎么就能一个血本无归，一个却能飞黄腾达？ 难道是自己选错了路？不该去做外贸？ 但熊明坚持认为自己的路子是对的，只是步子迈得稍微大了一点；沈墨难道真的可以每次都赚那么多？不可能的吧？ 现在的沈墨一门心思奔着高考去了，他印象中的行情已经被抓住，心中轻松。 下次月考结束之后他就不回去了，懒得见奶奶汪霞屏那张脸；红枫叶也不去了，太远了，他打算在附近找个地方改善一下伙食。 二叔那边，许月芳开始催了。 “前几天小墨走的时候，我看了一下，和你的身量差不多了。这几天你出去买几件衣服，星期天给他送过去，不要忘记了！” “老婆你放心好了，那是我亲侄子，我能忘记？” “你这脑子……我不放心。”许月芳确实不放心，她不担心沈川忘，但担心沈川去得晚。 过几天吴玉芬和汪霞屏就要换班了，要是让汪霞屏知道，估计又得生出点别的事情。 上次买衣服，好像还是户口刚落好，他和侄子两个兴高采烈，出去买衣服作为犒赏，只是中间遇到了前嫂子不太美。 “哎，月芳，你看我这双鞋，还是小墨给买的。”这双鞋被沈川擦得很好，虽然穿了几年，除了微微有点褶子之外，其他的毛病都没有。 许月芳说道：“我爸就是被你这双鞋给骗到了，以为你家的日子过得好，才松口让我嫁给你的。” “哎，有一说一，有没有骗你啦？我侄子对我好的呀！”沈川很得意：“老婆你瞧，有多少人能住上三室一厅？” “好啦好啦，明天下班咱们一道出去给小墨买衣服，你可不要忘了。” 第132章 交接班 听说女儿女婿要出去给沈墨买衣服，吴玉芬没有说什么，毕竟之前沈墨每次回来都会给带很多菜，她只是叮嘱他们早些回来吃饭。 “妈，我们不回来吃饭了，你也不要烧饭了，我们给你带点回来。” 吴玉芬不同意：“你们小年轻，有几个钞票就要乱花，这样不好的。不要在外面吃，回来一起吃饭！我和航航在家里等你们。” “那我带菜回来。” “你敢！想吃生活了是吧？”吴玉芬训道：“别以为你生了孩子就能为所欲为。” 许月芳便不敢了，对上老妈，她依旧翻不起浪花。 两个人去了外面，许月芳的胆子便大了许多，笑得嘴都合不拢。 沈川总觉得哪里不对，想了很久才恍然大悟，原来老婆被憋在家里太久，只是想出来走走。 “这件怎么样？”沈川拿着衣服在身上比划着，80年代中后期的沪海，开始有了不一样的颜色，但大部分人的选择还是比较保守，这些保守不会坚持太久，在进入九十年代之后，他们会把各种时兴的服装往身上套，变成全国最时髦的人群。 沈川手里拿着的还是一件普通的蓝色中山装，很符合学生的形象。 许月芳非常谨慎，不肯让沈墨露富，特别是前段时间沈墨从股票上赚了十一万。 这么一个有钱人躲在学校里是最安全的，还是永兴一中这种市重点高中，外人想惦记都惦记不上。 等到侄子放了寒假，风头应该也过了。 “棉大衣有的对吧？” “有的。” “那再挑一件外套，一件毛衣，两条裤子！”许月芳豪气地站在店里，沈川脱口而出：“把墙上的衣服都叉下来！” “什么就都叉下来啦？” “小墨说的，上次我们来买衣服，他也是你这个表情。”沈川别的没记住，侄子说的这句“豪言壮语”被他记住了，他觉得很有趣，看到老婆这个样子便脱口而出。 许月芳没忍住笑了：“也不是买不起，只是他穿不完。好啦好啦，毛衣比划一下呀！再买几双袜子。” 沈川被许月芳支使得团团转，但又很高兴：“我看这件蛮好。” “你觉得好？我觉得还差点。”许月芳不同意，又让沈川换了一件。 沈川真不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同，只觉得老婆还不想回去。 个体户服装店的老板娘笑眯眯地跟着他们互动，丝毫不嫌麻烦。 这两个人买的衣服够多，属于难得见到的大客户。 砍完价付完款之后，老板娘又多送了一双袜子。 许月芳要了个大的塑料袋，把衣服小心装好，和沈川回去。 “星期天你去给小墨送去，早点回来，我妈要回去了。”要换汪霞屏来照顾小沈航了，许月芳心情不是很好。 “我中午之前回来。”沈川心里开始祈祷，老妈和老婆一定要相处得和谐一些。 老房子那边，汪霞屏在收拾衣服准备过去。 沈柏寒反复叮嘱着：“到了小川那边要好好相处，千万别闹矛盾，过年了他们还要回来的。” “晓得了！”汪霞屏觉得不会有什么大的矛盾，可能就是在照顾小孙子上面两个人会有点小分歧，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小房间的床也换好了，可以睡得下二儿子一家三口。 不过沈柏寒也开始为将来发愁，等到孙辈们都大了，家里要怎么睡？这个时候他又想到了沈墨，这个大孙子今年要怎么办？ 星期天上午，汪霞屏带着东西去了二儿子沈川那边，敲了门之后，只看到亲家母和儿媳妇还有小孙子，二儿子竟然不在家。 “妈，来了，快进来。”从去年到现在，许月芳从汪霞屏手里拿了不少钞票，因此态度上很客气。 “小川呢？” “他出去买菜了，等会就回来。”许月芳的假话张嘴就来，但汪霞屏并不怀疑；亲家母可能过一会就要走，儿媳妇要带孩子，儿子不去买菜谁去买菜？ 小沈航倒是长大了许多，白白嫩嫩的，这会儿躲在母亲的怀里，睁着滴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来来来，看看奶奶。” 汪霞屏伸手要抱，小家伙嘴巴一扁，眼泪就掉下来了。 许月芳笑道：“这是奶奶，才一个多月不见，你就不认得了？那再过一个月，是不是外婆也要不认得了？” 汪霞屏也笑：“之前小静静也是这样，一个多月不见，都不肯让我抱。过一会就好了。” 小孩子喜欢熟悉的人，即便是陌生人，只要同他们待上一会儿，在母亲的眼皮子底下，也会愿意让抱一抱。 汪霞屏看了看外面，心道这个傻儿子买个菜要花多长时间？不会被菜贩子骗了吧？ 沈川拎着大塑料袋到了一中，学校外面的小商店倒是挺热闹，好些学生在买墨水铅笔和本子。 他很喜欢学校门口的样子，这些学生成绩优秀，他很希望在十几年后来这里给儿子送衣服或者生活费。 在门口随机抓了一个学生，沈川请他帮忙去高二一班叫沈墨出来。 “沈墨啊？我知道的！” 沈墨在学校几乎是个名人，在高二年级组的名气很大；上次期中考试没进前三，但人家却赚到很多钞票，东方不亮西方亮，总有一样让别人羡慕。 他冲到高二一班的教室，喊道：“沈墨，校门口有人找你！” “多谢！”沈墨去了校门口，老远就看到了二叔，二叔怀里还抱着东西，鼓鼓囊囊的。 “二叔，不是说过不回去了，你怎么还到学校来了？” “一中多好，我来看看回去和工友们聊一聊，吹吹牛，骄傲呀！”沈川把手里的东西给了侄子：“你婶婶给你买的衣服，马上天冷了，不要冻着。” “我奶奶过去了吧？” “今朝会到，估计现在已经到了。” “那是要留到过年一起回老房子了吧？” 沈川脸上的笑容减少很多，剩下的一些好似肌肉的记忆。 “我等你回来。” “没事的二叔，放假之后，我直接去红枫叶那边赚钞票，除夕就不回老房子了。” 第133章 我要考进去 意料中的事情，沈川过来之前就能猜到侄子说什么。 老房子没有地方挤，他想让侄子一起过去都难；他也知道侄子不想过去。 “除夕前，我和你婶婶多买点卤菜糟货放着，你回来住的时候，好好补一补。不说外出赚钞票，每天学习也累。” 沈川看了一下来往的学生，虽然校门口的小店很热闹，这些学生也会说笑，但在时间的利用率上却做得很好，买完东西立刻返回，很少有人在外逗留。 这种高强度的学习生活，沈川觉得他扛不住，就算考进来了也扛不住；侄子扛住了，还能成为全校的尖子生，想必会很辛苦。 “其实……也没那么累。”沈墨喜欢紧张的高中生活，这种生活诠释着什么叫做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他学习知识，并在考试中用分数量化，成就感能给予他最大的满足，消除他的疲惫，提供更大的动力。 沈川不太相信侄子的话，高中他上过，很辛苦；但他不敢劝侄子放松，高中哪里是放松的时候。 “好了，你回去吧。今朝星期天，你不回去，中午出学校改善一下生活，不要亏了自己的嘴。” “我晓得的。”沈墨倒是觉得没什么关系，出去吃面多加个浇头就好了。 “回去吧，不要太累了。”沈川没忍住，还是叮嘱了侄子一句，话一出口他就后悔；别的家长肯定都是要让孩子认真学习的。 沈墨抱着衣服，高高兴兴地回了宿舍。 今天星期天，宿舍里有很多人在洗衣服；看到沈墨抱了一堆衣服回来，他们惊笑道：“沈总，你真发了呀！” “我二叔送的！”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想说的话；他们都觉得在这几年的高中生活中，应该看不到沈墨的爸妈。 沈墨把衣服放好，回了教室。 期末考试之后是要去看袁妈的，他要考到第一名。 沈川回到家里，手里拎着肉和菜。 一看到儿子买的菜，汪霞屏就不满意，这傻小子，指定被卖菜的骗了。 沈川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但在汪霞屏和吴玉芬眼里，差别可大了。 吴玉芬不会去说女婿，汪霞屏絮絮叨叨：“你看看这个菜，都蔫了，水分都少了，下次……算了，下次我去买。” 沈川觉得他只是赶时间，随便买了一点，要真的挑也能挑出好的。 中午这顿饭不错，两个长辈一起烧菜，效率上提高了不少。 吃完饭，吴玉芬就先离开，小沈航被她带了许久，对她有些不舍。 “外婆还会来的呀！”她亲了一下小外孙，对女儿女婿说道：“好好过日子，不要大手大脚的。” 沈川和许月芳知道，这是让他们叮嘱沈墨少带菜回来；但汪霞屏觉得不太是滋味，难道我来了就不能吃点好菜了？ 许月芳亲自把吴玉芬送上车，同售票员打了招呼，那边没有收车票钱，还帮忙拿了一下行李。 回去之后，趁着许月芳哄儿子睡觉的功夫，汪霞屏把沈川给叫了过来，低声问道：“你岳母什么意思？怕我花你们的钞票？” 沈川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不是这样的。之前小墨期中考试回来，从红枫叶给带了好几个菜，航航外婆觉得钞票花得不值得。” 这样啊……汪霞屏的心里稍稍舒服了一些：“小墨要是给你们带，你们就拿着，自己的侄子有什么关系？” 她觉得沈墨是在讨好二叔二婶，既然是这样，那就让小儿子收着好了，小儿子要是不好意思，她就和小儿媳妇讲——她觉得许月芳会好意思。 但她却没有想到，沈墨在下一次的月考之后并没有回来。 又一次月考结束，沈墨褪去伪装，火力全开。 省去了学化学的时间，沈墨把这些时间都投在了语文上面；即便语文的不确定性相对较大，但也是可以感知到自己的进步。 他不用算分，会有好事的同学主动去算。 算来算去，冯苍又成了受伤的那一个。 沈墨和卢清不解，这小子要装到什么时候。 他们专门去看了冯苍的试卷，错的地方让人目瞪口呆。 “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冯苍趴在卷子上，不让他们两个看：“哎哎哎，你们自己没有卷子的么？” 沈墨看了一眼卢清，说道：“对呀！寒假之后我要把卷子收好，不给他看了！卢清，你给他看你的。” “好呀，反正我也不做，随便看。” 冯苍无语了，大喊道：“有没有人管呀，沈墨和卢清欺负人啦……” 沈墨同卢清说道：“还好有你，要不我期末考试都没动力了。” 卢清盯着冯苍，嘴里也不闲着：“也幸好有你，要不然我要被冯苍带坏了。” 冯苍很委屈：“我什么都没做，就被你们这样讲……这样好么？这样不好！我劝你们眼睛多看一看其他的重点高中，这次期末争取考到全市前十，有机会拿到保送名额的。” 卢清稍稍惊讶了一下：“你还晓得有保送这个事情？这样都不肯多考几分？” 冯苍嘟囔道：“保送有什么意思？我要考进去。” 沈墨说道：“既然你不要保送，那我也不要了，我也要自己考进去。” “你们两个不要，我也不要了，和你们一起考。” 冯苍更郁闷了：“你们欺人太甚！” 保送是什么感觉？沈墨不知道，因为他没有经历过，但他知道有个人说过某个学校还行，只是这次他不会跑那么远。 月考的分数，沈墨比卢清多了一分，因为他的语文给了他正反馈，让他有机会站在了卢清的前面。 卢清嘴上说着不做试卷，但心里也开始打小鼓；她被沈墨超了，沈墨还比她努力，危机感升上心头。 元旦之后，节奏加快，灯管上的彩纸还没被取下，期末考试这个词就开始出现在老师们的嘴里。 沈墨去外面买了一点小饼干，带到了教室，拿给了冯苍。 冯苍眼睛发光：“哦呦，沈总，您这是？”他推着眼镜，欢喜之色便从脸上溢出。 “算哥们求你，拿点真本事出来吧。” 第134章 全力以赴 冯苍的小眼睛眨巴眨巴，在镜片后面显得比往常要灵动。 “那要是我考过你了，怎么说？” 沈墨忽然觉得他抓到了重点，让这小子用真本事，光是这点小饼干可不够。 “你的寒假试卷我包了！我替你做！” 果然，冯苍眼睛里光芒更盛：“你说的啊！我可没强迫你！”他扭头大喊：“卢清，卢清，快来！遇到好事了！” “看到了，沈墨，区别对待是吧？小饼干有冯苍的没我的？寒假试卷还给他抄？” 冯苍嘿嘿笑道：“不是给我抄，而是帮我做！卢清，这次期末我要发力了，考得比沈墨多，他就替我做寒假试卷。” “哎哎哎，我怎么说？”卢清也很感兴趣了。 “你不是不做的么？”沈墨一张嘴，就让卢清憋出内伤。 “我虽然不做，但也不想让卷子上留白。沈墨，加我一个怎么样？要是我考得比你多，你也替我做了吧？” 沈墨往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卢清一番：“也不是不行！冯苍那边我不加码，你这边我要加码。” “怎么说？” “要是我考得比你多……嘿嘿嘿……” “你嘿嘿什么？” “你替我帮冯苍把试卷做了，也让你更有动力一些。”沈墨还不敢说让冯苍自己写，他怕冯苍打退堂鼓，这家伙能干得出来。 卢清果然犹豫了，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考过沈墨，但打退堂鼓又不是她的作风。 牙一咬，脚一跺，卢清答应了：“没问题！”看到沈墨要笑，她飞快地补了一句：“刚刚说的，只是冯苍的卷子，没有你的！” 冯苍说道：“哎哎哎，我的理解是，我考过沈墨，沈墨帮我做卷子……沈墨考过你，你帮我做卷子，后面这个条件，同我考多少分没有关系，对的吧？” 卢清咬着后槽牙：“搭界的吧？小饼干给你扬了！” 冯苍脑袋一缩，不敢吭声，悄悄摸摸地把饼干收到了抽屉里。 卢清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对沈墨说道：“这次看来是要志在必得了？” “没错！考不过你们，我总要受点惩罚。” “那奖励呢？”冯苍觉得沈墨要是真考了第一，是需要有点奖励的；比如他，先拿到了沈墨的小饼干，在寒假里可能还有别的好吃的。 沈墨笑道：“第一名不就是最好的奖励么？” 冯苍不同意：“沈墨，这并不是一回事。”考得好，自然要有奖励，这是冯苍的一贯想法；如果第二名获得的物质奖励比第一名还要多，他会把分数控制在第二名上面。 沈墨愣了几秒，他忽然觉得冯苍说得很有道理，这不是一回事。 “我给自己买双新鞋。” “这还差不多！我等着看你的新鞋。” “完了？”卢清看着冯苍：“你就不说，考不过沈墨替人家把试卷写了？” “沈墨不让。”冯苍端的是理直气壮。 周围的几个同学很羡慕，但不敢参与赌局，一个不小心，要多做好几份卷子的，但沈墨和卢清一离开，他们就开始分冯苍的小饼干。 沈墨的学习劲头大了许多，大到王革的压力巨大，明明是沈墨在给自己压力，他竟然能感受到。 期末考试到来，沈墨从第一道题便火力全开，一路做下去，直到物理考完。 考完之后，他出了考场，趴在栏杆上看风景。 江南的冬天属于魔法攻击，80年代的江南冬天更冷一些，远处地面的积水闪着耀眼的光，好似结了冰。 “考得怎么样？”卢清出来，看到沈墨很悠闲的样子；这个家伙一身蓝色的棉大衣，眼睛却似乎不太愿意睁开。 “非常好！比期中会有很大的进步！”沈墨的语气中透着轻松。 “你好意思和期中比的？”卢清刺了沈墨一句，期中沈墨控分，考得不能说是惨不忍睹，但远不到想象中的水准。 “那我换句话说，比你和冯苍的期中考得好。” 卢清也趴在栏杆上，北风吹不到他们，只是远方的松柏在随风摇曳。 “高考前，只有这一次咱们是用了全力，包括冯苍。下一次，你用饼干和寒假作业都打动不了他了。” “我知道。高三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和下学期的期中考试，我都不打算用全力，我会把自己的缺点尽量放大，给高考查漏补缺。” 状态不能出太早，出太早影响最后的高考发挥。 几个监考老师看到这俩人趴在栏杆聊天看风景，装作没看见，径直抱着试卷离开。 王浩觉得很不公平，他和周洁多说几句话都要被班主任批评，凭什么这俩人可以如此嚣张？ “沈墨，你不回去？” “我等分数出来了再回去！哎，刚好你来了，一起去看袁妈，怎么样？” 王浩不肯：“我？你可饶了我吧。”去看袁莉可以，但不能挑考完试的时候，那属于给自己找不痛快。 冯苍从考场出来，同样很疲惫的样子；看到沈墨和卢清，他有气无力地打着招呼：“哎哎哎，是不是试卷做得不过瘾？想帮我一把？” 俩人相视一笑：“冯苍考得不错嘛。” 冯苍几乎要挂在栏杆上了：“沈墨，我算上你的当了……” “好啦好啦，等下出去吃面，给你加块焖肉，怎么样？” 卢清立刻说道：“我也要！” “走走走！这点钞票我还是有的。王浩，走，一起！” “我等一下周洁。”王浩不肯先走。 “叫上周洁一起！我们就去学校门口的那家面馆。这点钞票我还是有的。” 卢清和冯苍对视一眼，觉得不太妙；沈墨竟然都肯请吃面了，可能这次的全力以赴要成全他了。 五个人到了学校门口，各自要了一碗焖肉面。 王浩和周洁没觉得什么，但看着另外三个人却是不一样的状态。 沈墨捧着碗，眯着眼睛，脸上有轻松的笑；他看着店外，枯叶被北风卷起，告诉大家的风的形状。 卢清和冯苍的胃口似乎……眼睛好像挺着急，但嘴巴却很慢。 三个人用最慢的动作吃了这碗面，大考之后时间就变慢了，可以慢慢消磨。 冯苍说道：“今晚我要去办公室看看分数。” “等一会儿吧，老师们也要吃饭的。” 实际上，有些老师还没有来得及回去吃饭，班主任余平钧还留在办公室里批改试卷。 从语文试卷出分开始，余平钧就在算几个尖子生的分数。 “沈墨的语文比卢清少了一分……不错，两个人都不错，哎？冯苍比卢清多一分？” “沈墨数学满分！卢清比沈墨少两分……冯苍也满分？” “沈墨英语145，卢清142，冯苍140！” 英语引入写作，沈墨再也考不到满分了，但依旧是班级里最稳定的存在。 就剩下自己教的物理了……余平钧把沈墨的卷子放到一旁，先批改了冯苍的卷子。 第135章 哥的传说还在 办公室里还有好几个老师，等到余平钧把物理试卷批完，心里立刻有了答案。 “余老师，什么表情呀？这副样子，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 “怎么说呢？”余平钧脸上露出淡淡的笑：“你们猜一下这次前三的排名。” “第一名卢清？” “再猜一次！” “沈墨？” “对的！那你猜猜第二名？” “啊？第二名也要猜？不是卢清？” “要是卢清，我就不让你们猜了。” 办公室里剩下的几个老师都围了过来：“第二名是谁？” “是冯苍！比卢清多一分，比沈墨少三分。”余平钧觉得很奇怪，冯苍怎么一下子这么有冲劲？他不是说冯苍学习不认真，他始终认为冯苍差一口气。 这次冲到第二名，虽然没有考到第一，但精气神却是实实在在地考出来了。 “小姑娘不会哭鼻子吧？” “哦呦，你以为卢清是什么人啦？”余平钧靠在椅子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今晚就能把分数给统计出来。” 试卷还没有完全批完，但沈墨卢清和冯苍他们三个人的分数却已经到了教室。 这次说是神仙打架都不过分，以至于根本没有人关注第四名是谁。 “什么？我没考过冯苍？”卢清简直不敢相信，为了小饼干和寒假的试卷，冯苍还真是有动力。 冯苍嘿嘿笑着，却又忽然陷入了沉思。 不对，这个事情不对！ 他没考过沈墨，寒假试卷是不是没有人帮忙做了？之前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到他和卢清之间的状况。 冯苍心虚地往卢清那边瞄了一眼，觉得寒假作业没有指望了。 卢清眉头皱得紧紧的，脸上浮现无奈的苦笑。 怎么个状况？没考过沈墨？也没考过冯苍？ 她对自己的心理建设只到第二名，怎么就变成第三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到第三，毕竟她从小到大，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扭头看了一眼沈墨，好似有种如释重负的模样，那个家伙靠在墙上，双眼无神空洞，脸上有着淡淡的笑。 晚自习下课，冯苍小心地到了卢清这边。 “那个……那个……” “搭界的吧？”卢清瞪了他一眼，冯苍立刻就怂了。 冯苍也很郁闷，他火力全开竟然没能赢得想要的奖励，除了沈墨之外，他和卢清都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只是吃了一碗焖肉面。 沈墨一身轻松：“冯苍，不好意思，寒假的卷子我就不帮你了。” 卢清叹道：“冯苍这家伙，果然只有寒假作业才能让他提起精神。” 冯苍很委屈：“我……我……下次我不陪你们了。” “你不亏的好吧？”卢清起身了：“回去睡觉，辛苦了一个学期，我终于可以不用多上晚自习了。” “你不多上，那我也回去了。” “你们俩都走了，我也走。” 第二天正式出成绩，同成绩一同出现的还有寒假要做的卷子。 沈墨把卷子收好，准备今晚就开始忙。 冯苍不情不愿地把卷子放进书包里，但这只是装个样子，能到回来之后再抄。 卢清还是不肯带回去，她盘算着明年寒假再和沈墨赌一次。 出了学校，一身轻松。 沈墨上了车，直接去了红枫叶。 冬天很冷，但小梅他们很喜欢，因为马上要过年，可以回家了。 她们没有暑假，只有过年的几天假，幸好距离近，算上转车的时间，几个小时也可以到家。 看到沈墨过来，手里还拎着东西，小梅回头喊了一下吴远，两个人一起过来帮忙。 “邹姐念叨你好几天了。这次考得怎么样？” “第一！”沈墨回了两个字，让小梅和吴远都跟着笑。 他们喜欢沈墨，这个少年赚了钞票还记得请他们吃饭；在外面打工那么多年，正儿八经地吃酒店的酒席就两次，这两次都是沈墨请的。 他们一直留在红枫叶，也是有个盼头，等到沈墨考上大学，一定还会再请大家一次的。 “来了？” “来了！阿姐，明阳阿哥放假了吧？” “他实习了，假期没有那么多，还要等几天呢。不过嘛，你们两个的事情已经有了，你先回来，就你先上。” 最近几个月的时间，熊明几乎垄断了花园路的翻译，欠下的债还了一小半，明年夏天之前，他的债一定能还完。 但也真的累，熊明把自己给使唤到了极致，每天都在准备新的工作。 有的时候他也会想，为什么一定要进入国家单位？个体户好像挺不错。 头上顶着“大学生”的名号，这就足够了。 很快，他听到沈墨回到了红枫叶，就知道他的垄断结束了。 也好，休息一下也好。 沈墨找邹经理要了一下排班的表，好家伙，班味一下子拉满了。 “蛮好的阿姐，都是上午，下午我还能休息一下。” “阿姐还真能让你们两个忙个不停？要出人命的，熊明嘛，钞票赚到不要命了，看着没瘦，但精神状况明显不一样了。咱们嘛，细水长流。你先休息一下，没那么着急。” 沈墨一到，邹经理心里就踏实了许多；熊明的水平不错，但她总觉得沈墨更好——熊明能考到全校第一么？ 沈墨把东西放好，先出来了一趟。 算着时间，中兴初中那边应该也要放假了——永兴中学是完中，初中部几乎是同一时间放假。 “哎，小沈，不休息一下？” “去老师那边一趟，晚上回来再休息。” 沈墨到了商店里，买了两罐麦乳精和一小箱的饼干，上了车往中兴中学的教工宿舍去了。 期末考试结束，成绩统计出来，这次的第一名不在袁莉的班上，她没脾气，只能羡慕别人。 她心里嘀咕着：“第一名……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嘛，一个满分都没有……” 收拾了一下东西，她去了教室，给学生们布置了作业，交待了假期安全事宜，便给这些学生放了假。 “你们之前有个师兄，叫沈墨！他初三的时候你们才初一，听说过的吧？人家学习是多认真？晚自习之后要学到宿舍的嬢嬢来抓他的！你们倒好，晚自习还没下课，心都要飞了！好啦，寒假不要把心玩野了，明年中考，去永兴一中找你们师兄去……” 沈墨毕业一年半，中兴中学依旧有他的传说。 袁莉从学校出来，刚到宿舍楼下，便看到有人对她笑：“老袁，好福气的呀，有学生来看你了。” 第136章 去见老师 有学生来看我？袁莉开始猜是谁了。 敢来看她的，必定是不怕她问成绩的，可能是高中大学，也有可能是当了兵，更有可能是在某个工厂做了学徒，取得了一点成绩的。 心里飘过十几个人名，但都不是很确定；她把名字给否掉，却有更多的名字冒了出来。 她高高兴兴地往楼道走：“我要看看是谁？” 上了楼，看到一个有几分眼熟的身影；高中一年半，沈墨又长高了一些。 “刚刚还说你，没想到竟然真的能见到。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说曹操，曹操到。”沈墨笑道：“老师，我来看看您。” “你买的？”袁莉看到沈墨带来的麦乳精和饼干，有些生气了。 “老师，您不让我进去喝口水呀？” “好，你跟我进来！”袁莉瞪了沈墨一眼：“你还晓得丢人？好，我进来再骂你！” 沈墨笑嘻嘻地把东西拎进去，门还没关上，袁莉就说道：“你晓不晓得这些东西要多少钞票？你还在上学，有这些钞票，你平时能多打一个菜的呀！” 她很生气，钱应该用在刀刃上，什么是刀刃？可以是衣食住行的任何一方面，唯独不是她这里。 “老师您别生气呀，您看看我身上，是不是新衣服？” 沈墨还特意转了一圈，让袁莉看了看。 “欸？还真是新的？怎么回事？” “这个学期刚开学不久，王浩去买了股票，我跟着他后面买了一些，赚了一千多块的钞票。” 听到前面，袁莉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沈墨好大的胆子，王浩的胆子也够大，竟然敢拐带着沈墨去买股票了？ 听到后面赚了一千多块，袁莉总算放了心。 “沈墨，这样老师就放心了，但是，你不要因小失大，你和王浩不一样，你是要考大学的。一千多块钱，足够你上完高中，对吧？” “对的老师，这一千多块我根本花不完，就算加上给您带的麦乳精和饼干也花不完。” 袁莉笑了：“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老师，我今朝过来，就是为了和您说一声，之后我的生活没有问题了，请您放心。” “怎么可能放心？你学习呢？学习有没有进步？” “有的，老师，有的！”沈墨立刻说道：“中考我是全校第三名，刚刚结束的期末考试，我把原来的第一名和第二名都超了，现在是理科班的第一名。” “我说你怎么敢来看我，原来是有底气了。”袁莉的心情更好了，沈墨赚钞票她欣慰，但生怕耽误了学习；听到沈墨考了理科班第一，她才是真的高兴。 等到开学，她要把沈墨的事情再给学生们讲一讲；当然了，股票的事情不能讲，主要是沈墨考到理科班第一的事情。 “老师，您放心，我不会放松对自己的要求的。今朝一中放假，我还要回花园路端盘子。学校发了好多试卷，我也会一道题一道题地做完。” “其实，你可以不用那么累的。兜里有了钞票，专心学习也是可以的。我出去弄几个小菜，今朝在老师这里吃饭。” 沈墨嘿嘿笑道：“老师，我刚刚说了我还要回花园路端盘子的，中午已经去那边报到了，等下就要回去，您不用麻烦了。” “故意的是吧？” “是的。”沈墨理直气壮地说道：“老师，下次来看您，就是我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那个时候您要是留我吃饭，我一定不会客气的。” “想好考哪个大学了么？” “震旦大学！” “好！老师等着看你的录取通知书！” 沈墨起身告辞，袁莉一直把他给送到楼下，遇到熟人便炫耀：“哦呦，不认得了？沈墨呀！前两年的那个沈墨！总是考满分的那个！” 距离高考还有一年半，袁莉心中升起了极大的期待。 回到家里，看着小桌子旁边放着的麦乳精和小饼干，袁莉怎么会不明白沈墨的想法？ 没有这两个东西，她可能不会太相信，但有了这两个东西，她是可以对沈墨的生活放心了。 只是王浩这小子……好好的竟然敢去买股票，下次见到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 正在闲逛的王浩忽然觉得西北风冷了许多，不由得把衣服紧了紧，看到旁边有商场，几步就钻了进去。 沈墨乘车回到红枫叶，立刻换上服务员的衣服，进入了另外一种生活状态。 股市来钱快，但不可能一直来钱；电真空经历过大涨之后，价格开始回落，有的人进入得太晚，被套住了。 沈墨不可能长时间关注股市，在回到红枫叶的第二天，沈墨就进入了翻译的状态。 翻译赚到的钱也是大钱，容不得小觑；这次期末考了第一，要奖励自己多赚一点钞票。 赵明阳终于放假出现了，大家起哄让他分配之后请一顿。 “好的呀好的呀！”赵明阳满口答应着，沈墨很好奇：“明阳阿哥，你分到哪个单位去了？” “估计会是市统计局。” “好单位的呀！”邹经理惊喜地说道：“过了暑假，我们就要叫你领导了吧？” 赵明阳哭笑不得：“阿姐，早着呢！” “哦呦，很快的呀！之后记得来看看我们，不做翻译也来尝尝老吴的手艺。” 邹经理心里清楚，这个寒假就是赵明阳能帮忙的最后一个寒假了。 沈墨和赵明阳联手，让红枫叶的名头再次打了出去。 腊月二十八，红枫叶中午送走最后一批客人，这些服务员们也急急忙忙往家里赶。 “阿姐，有没有没用完的食材？我带点回去做个大杂烩。” “有的！大号的全家福，里面什么都有！带回去连盐都不用加，直接清水煮就好了。” 后厨还有不少的食材，老吴给沈墨装了满满两个饭盒。 看着天色，沈墨觉得二叔他们应该回老房子了。 沈川还惦记着侄子，想等侄子回来；但许月芳却很清楚，他们不走，沈墨绝对不会回来，因为汪霞屏还在这里。 “哎，那个卤好的鸡爪和猪蹄，放在橱柜里，别让小墨不好找；鸡蛋也放放好呀。”许月芳抱着孩子，看着沈川把东西摆好。 汪霞屏原以为要带回去老房子的，没想到全被留下来了。 “带一些走，你爸爱吃的。” 第137章 奖惩 许月芳不肯：“专门给小墨留的，他晚上回来吃雪菜呀？” 汪霞屏心里不太高兴，留的不少，够家里当成两道大菜了。 “月芳，你们收留他在这边住一下就好了，还给他准备这些菜……比咱们吃得都好了。” “妈，少说两句！”沈川也不高兴了，和许月芳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他多多少少被“改造”了一些，心里对侄子也会多看顾一些。 他把汪霞屏先拽到楼下：“妈，你少说几句，回头小墨要是晓得你不给他留菜……” 汪霞屏觉得小儿子说得有道理，两个儿媳妇都不是省油的灯，她们都敢在背后做小动作。 但她依旧嘴硬：“晓得就晓得好了，那么多菜，他吃的完么？”只是说归说，到底没有再回去；刚刚要是拿出来也就拿出来了，但没拿出来再回去硬拿，小儿子一家不念她的好，大儿子估计心里也会不满。 许月芳抱着孩子，稍微晚个几分钟下来；今朝回去，她第一件事就是要检查小房间的床有没有换。 想来是一定会换好的，但她就是要去检查。 距离老房子不是很远，沈川骑车带着老婆孩子，汪霞屏则骑着另外一辆车。 小沈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一张脸；他乌溜溜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一路都忍不住地笑。 “是不是不老实了？” 前面骑车的沈川感觉儿子在跳动。 “猜得真准，要飞出去了。”许月芳还是比较庆幸现在是冬天，衣服穿得多，要是夏天，估计儿子的活动会更大。 将近六个月的小沈航的续航能力提升了很多，到了老房子那边精力依旧充沛。 沈柏寒连忙接过小孙子，使劲亲了一下；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得行云流水，等到小沈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结束。 他见沈柏寒的时间少，本能就伸手去找爸妈，实在不行奶奶也可以，但那三个人只是看着他笑。 小沈航急了，咿咿呀呀喊个不停，手舞足蹈地挣扎，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沈柏寒连忙把小孙子交给沈川，笑道：“以后星期天，你们多回来转转。” 许月芳则去了小房间先看了一眼，不错，床被换成大的了。 她没有避着人，全家都看到她的动作了。 看完之后，许月芳若无其事地回来，并没有接沈柏寒的话茬，而是问道：“妈，菜买了吧？要不要先准备明天的年夜饭？” 包括沈江在内，还真没有人提起沈墨，许月芳不忿，不肯接沈柏寒的话茬，更不肯配合他维持这种其乐融融的景象。 小沈静看着这个弟弟，满眼好奇；今年过来之前，她被爸妈叮嘱过了，不准再说赶人走的话，对待弟弟要热情。 要不是小沈航太小，俩人更会让她把零食分一分——玩具算了，男孩女孩玩的东西不一样。 “让我抱抱，让我抱抱！”小沈静接过弟弟，费劲地抱着；沈川小心地护着，生怕她力气不够把儿子给摔了。 小沈静看着不稳当，摇摇摆摆的，在大人的担心中却把弟弟抱得很好。 “明年要上一年级了吧？”沈川摸了摸侄女的小羊角辫，忽然很想要个女儿，天下再也没有比女儿的羊角辫更美好的事物了。 小沈静似乎有些累，她看了一下几个大人，想把弟弟放在地上走，这个动作一下子吸引了好几个大人，汪霞屏连忙把小孙子接了过来；这要是被孙女给放到地上还了得？ 家里气氛不错，在全家人一起准备年夜饭的时候，沈江拉着二弟去抽烟。 “还不会？”他没想到二弟还能保持这个好习惯。 沈川觉得挺正常：“没有学的必要吧？” 沈江犹豫了又犹豫，沈川觉得大哥可能要问一下侄子的状况，他很期待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大哥的舌头在嘴里转了好几下，问了一句：“厂里面还好吧？” 沈川眼中的期待变成失望，情绪掉下去很多：“还行吧。” 今年厂子的效益没有之前好，发的福利稍微逊色一些，但沈川知足，毕竟福利还是有的。 话题一错过，就再也起不来，沈川失望至极，也不再提起。 等到沈江抽完一支烟，兄弟两个便回来一起帮厨；许月芳觑了个空，悄悄问了沈川：“哎，大哥问小墨了？” “没有……” 许月芳眉毛竖了起来，很快又被她自己给按下去：“我就知道！等小墨考上大学之后，我看他怎么办！” 沈墨拎着两个饭盒回了二叔那边，一开门，里面冷冷清清，脚步声几乎都要有回音。 他把饭盒先放到橱柜，看到里面有鸡爪和猪蹄，还有鸡蛋，便笑了起来。 不错，今年过年不会亏到嘴了。 把东西放好，他又出去了一趟，趁着年前个体户的商店还开门做生意，他给自己买了一双球鞋。 就像冯苍说得那样，是要给自己添置点东西了；沈墨觉得冯苍肯定也会买点东西，比如球鞋，要不这家伙是不会提出来这个东西作为奖励的。 崭新的回力球鞋，穿在脚上很带劲；沈墨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往后他花钱不用太拘着了。 晚上的时候，他把一个饭盒里的菜给热了，又啃了点猪蹄鸡爪；外面寒风呼啸，他甚至有喝两杯的冲动。 不过他忍住了，吃完饭之后，他做了两张卷子；冯苍这次考得不错，估计是不肯做了。 冯苍待在家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吃小饼干；寒假的试卷摆得整整齐齐，一个字都没写。 他不着急，等到开学之后把沈墨的卷子拿来参考一下；要是沈墨没做，就参考同桌的，他只需要上面有字就行了。 脚下同样是一双崭新的回力球鞋，这是他给自己的奖励。 经过这次期末考试，他对自己的水平有了很清晰的认知；高考之前他不会再这么用心了，他要把精力都放在最后一搏。 他和沈墨都不会想到，卢清做寒假作业了，她要用大量的劳动来惩罚自己的失误。 考试之前沈墨给他自己制定的惩罚机制是什么？是帮冯苍写卷子。 蛮好，这个法子用在自己身上也蛮好，卢清觉得她下次不会再有这种失误了。 第138章 都开始做寒假的卷子了 除夕当天，沈墨没有出门，家里面什么都有，他不用出去吹冷风了。 老房子那边，沈川和许月芳都没有提他。 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许月芳专门和沈川交待了，他们两个不提，看看家里还有谁惦记。 结果一直等到除夕晚上，竟然也没有人提。 许月芳偶尔会看沈川一眼，夫妻两个对视的时候，许月芳嘴角的笑让沈川感到芒刺在背，但他看了看周围，好像没发现别人有这种感觉。 “放心吧，小墨一定会去煮面的，煮面的时候就能看到猪蹄和鸡爪了。”哄孩子的时候，许月芳低声同沈川说道，让他不要担心。 沈川略微放了心：“今年……真是不习惯……” “初二带我回娘家，回来不就能见到小墨了？他一定会等咱们回去再走的。对了，明天早上你别替小墨要压岁钱！” “为什么？”沈川觉得有必要提，侄子是不缺钞票，但多一点是一点。 “这个事情还要我们来提醒？看到静静和航航就想不起来小墨了？你大哥不晓得讲的？我告诉你，小墨的压岁钱我是准备好了！” 沈川没话讲了，需要去要的压岁钱，想必侄子也不稀罕。 大年初一一早，沈柏寒和汪霞屏急忙给了两个孩子压岁钱；沈江和沈川相互给了侄子侄女压岁钱。 小沈静开始知道钞票是做什么用的了，这次抓着不肯放；小沈航只知道笑，许月芳随便抓了一张纸就给换下来了，刚换到手里，小沈航两手一分，将这张纸撕成两片，他高兴地咧嘴笑了，兴奋地手舞足蹈，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 “你说孩子随了谁？”借着小沈航撕纸的事情，汪霞屏成功把压岁钱的话题转移。 沈江说道：“随他爸吧，一看就是坐不住的。” 许月芳心道，小子，你将来一定要能坐住了，特别是在课桌前，要是坐不住，老娘让你好看。 初一没有人打扰，沈墨又可以睡个懒觉了。 起床吃了饭，他把试卷又赶了赶；虽然考了第一，但他到底不敢不做寒假试卷。 全家福的菜他留了一个饭盒，等着二叔二婶回来一起吃。 初二的晚上，沈川和许月芳就带着孩子回来了。 “吃饭了没有？” 沈墨和许月芳同时问道，连沈川都笑了：“你们想一块去了。” “我从饭店带了两份全家福，还有一份没有动，咱们今晚吃掉它。” 沈墨接过小堂弟，使劲举了举，小家伙快乐得尖叫，声音穿透力极强，可以透过窗户和墙壁。 许月芳没着急去把东西放进锅里，她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大团结，给了沈墨：“来，今年的压岁钱。” “谢谢婶婶！”沈墨没客气，接过来，用鼻子蹭了蹭小堂弟，小家伙早就忘记压岁钱是个什么了，手指指着大门，嘴里发出“啊”的一声，看着沈墨的眼神都是企盼，想要出去玩。 沈墨大笑：“我带他在楼道里走一走。” “十分钟差不多了，时间久了他要形成习惯的。” 对沈墨来说，抱小孩子还算享受，可能是他只管在小孩子干干净净的时候抱，不管换尿片。 小沈航吸着手指头，跟着沈墨高高兴兴地出门，在楼道里透过小窗户往外看。 窗外枯叶飞舞，偶有报纸跟着一起，小家伙眼睛跟着这些东西走，看得津津有味；沈墨有些不理解，这和在家里有什么区别？为什么小孩子就喜欢在外面看？ “吃饭了！”许月芳出来把沈墨喊了回来，小沈航不太想回去，出声抗议，被许月芳接过来：“嘴巴闭牢！” 小沈航竟然老实了，委委屈屈地趴在许月芳的肩膀上，一脸不情愿地进了家。 “明天回红枫叶？” “是的。这两天没闲着，我把作业做得差不多了。二叔，下个学期我中间就不回来了，放暑假再回来。”沈墨拿捏不准他回来的时候是汪霞屏在还是吴玉芬在，既然不确定，那就不赌了。 沈墨没有问老房子那边的状况，沈川和许月芳也没有提；吃完这顿饭，沈墨休息了一晚就回了红枫叶。 回学校之前，沈墨在接了十几单的翻译，在红枫叶的存款回到六千这个档位。 把试卷收好，沈墨同大家道别。 “阿姐，暑假可能要补课，估计要提前回学校，你别排到八月底了。” 邹经理更加惋惜了：“补课……好可惜……” 回到学校，进入教室，已经有同学在看书学习。 冯苍回来得很早，看到沈墨就热情上前：“哎哎哎，沈总，这书包太重，让我来。哦呦，新鞋啊？” “新的！” 冯苍一脸骄傲得意，他把脚抬起来，大声说道：“我也有！” 卢清从外面进来，看到他嘚瑟的样子，伸出一脚，被冯苍灵敏躲开。 “我这可是新鞋！” “旧的我也不踩呀。” “我不跟你多讲，我要赶工了。” 卢清的脸上有着忍耐的笑，忍着忍着没有忍住：“来来来，我给你看个宝贝。” “什么宝贝？” “当当当当当！”卢清把卷子从书包里拿出来，上面写得满满的，她脸上更加得意了。 冯苍仿佛被雷电击中，整个人的脑袋轰轰乱响。 “他在说什么？嘀嘀咕咕的。”沈墨听得不是很真切。 卢清也听不清，但她能猜到：“大概是说咱们两个狼狈为奸，又坑了他一次。” “不对呀，他为什么要说‘又’呢？” 冯苍抓过沈墨的试卷，一脸悲愤，却又欲言又止；他迅速跑回自己的座位，抓起笔开始赶工。 高二的下学期，在冯苍的赶工中开始了。 沈墨感到了压力，卢清开始做寒假作业了；不但卢清开始做寒假作业，在高三的寒假，冯苍竟然也开始做了。 高三下学期一开学，冯苍就带着自己的作业得意地炫耀，但令他悲伤的是，沈墨和卢清都没有夸他。 最后一个学期，三个人卯足了劲，把已经学到的知识点进行巩固。 会考这种考试只是一个正当的休息理由，他们的眼睛早已瞄准七月的高考。 第139章 高考 会考一结束，所有人的弦都绷紧，距离高考没多少时间了。 体育音乐美术这种课想都不要想，大家都很自觉，不再留有指望。 王革私下里吐槽：“沈墨，你说巧不巧？这几个老师好像商量好了一样，生病的时间都挺配合。” 但说归说，这个时候万一哪个老师进来给他们正常上课，他自己也会心慌。 卢清和冯苍也发现自从上了高三，沈墨几乎要赖在学校里了，只是偶尔一个周末会同王革张玉华还有王浩他们出去稍微吃点像样的饭菜改善一下生活。 让他们两个比较郁闷的是，自从沈墨考到了第一名，就站在那里不肯挪窝了；冯苍回到了之前的状态，每次考试都要收着，卢清一个人冲击沈墨，每次都差那么几分。 “下次沈墨要是再请吃面，千万不能去了；别人请吃饭求办事，他请吃饭掉分数。” 冯苍不同意：“我要去！高考夏天，他肯定不会请吃饭的，估计考完之后会有冰棍。哎，卢清，你说他还剩多少钞票？” “你还惦记他的钞票？想给花完呀？” “谁要花完了？”冯苍委屈死了：“我……我是想说，够不够他大学用的……” “大学？你还操大学的心啊？” “你不晓得？今年开始，要交学杂费和住宿费了，一百多呢，我是担心沈墨没有。” 大学在改革，刚好从沈墨这一届开始；原有的人民助学金在1988年停止发放（师范生除外），沈墨他们每个月会有十块多的补贴用来吃饭。 同十年前相比，这十几块钱的购买力有所下降，只能保证沈墨吃饭。 卢清还真没关注：“要一百多……”她替沈墨算了一下，说道：“够的。他在大学里肯定还会拿奖学金的，怎么会不够？” 现在大家知道沈墨的经济状况还是高二刚开学的时候炒股赚的那一千多块，应该还能剩不少。 几天之后，班主任余平钧也同大家说了高校的收费状况，班级里登时一片哀嚎。 “叫什么啦？不想掏这个钞票可以不去！我同你们讲，高考之后，多少人想掏这个钞票人家都不要的！认真复习！” 七月一到，天气炎热，但梅雨依旧没有结束。 大家反复检查着自己的准备，沈墨拿出钢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确认笔迹不会洇湿在纸上才放心；他还准备了两支圆珠笔，以预防万一。 毕竟钢笔字更漂亮，能在答题的时候收获阅卷老师的好感。 永兴一中作为市重点，是高考的考点之一，沈墨他们不用车马劳顿去别的学校参加考试，饮食住宿都在本校，占据主场优势。 沈川和许月芳很惦记侄子，眼看要高考了，侄子还没把东西往回带。 “考试的时间是789三天对吧？”小沈航将近两岁，可以在地上乱跑，但这个时候却开始挂在母亲的身上不愿意下来了。 “对的！”沈川看着日历，算道：“9号刚好是星期天，老婆，我们去接小墨。这个时候不要过去，他一向主意大的，我们过去他还要在抽时间出来，不好的。” 汪霞屏听着有趣：“你们真当他能考上好大学了？” 沈川觉得可以揭开谜底了，但许月芳不肯：“那要是小墨考不好，怪谁啦？” 汪霞屏便不说话，二儿媳妇说得太有道理；她对沈墨没做指望，但要预防沈墨甩锅，二儿媳妇的提醒很及时。 “那9号去接他好了，我带航航在家里等着你们。” 外面阴雨绵绵，加上夏季的高温，像个蒸笼一样，让人浑身不舒服。 沈墨在这种天气中踏进了高考的考场，他没有什么特别的考试科目，前面两天就能考完。 出宿舍的时候，他遇到了冯苍，这小子还是那个样子，但眼睛里的光明显多了。 “小鬼，加油哟！”沈墨忽然伸手摸了一下冯苍的脑袋，冯苍把他的手给打掉，想要放两句狠话，但却有点放不出来；沈墨是唯一一个敢说一定能考过他的，换成卢清他都不怵。 “沈总，考完试我请你吃冰棍吧。” “哦哟，好！”沈墨很高兴：“多谢冯总的雪糕。” “哎，是冰棍，不是雪糕！”冯苍算着兜里的钞票，请了雪糕他就没钱买小饼干了。 “走吧，看这两天的情况，要是考得好，我也请。” 冯苍有些担忧了：“千万不要大家都请，会拉肚子的。” “高考都结束了，有什么关系？” “也对。”两个人闲聊着，走进了考场。 在他们考试的时候，高三年级组的班主任也没有闲着，他们在准备高考志愿填报的工作。 “哎，刘主任，标准答案什么时候能出来？学生们要估分的。” “急什么？语文还没考完一半呢。” “语文考完也不能有呀！” 一众老师开着玩笑，焦急地等待着；其中一个期待的点是，沈墨能不能成为高考状元。 改革以来，沪海的高考状元还没有超过550分的状况，如果沈墨超过了……大家觉得很有可能。 还有卢清，好像也有这个实力；包括一直藏在两个人身后的冯苍，自从高二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暴露之后，所有的老师都不相信这小子真能考那么点分数了。 几个老师聊着这三个人的情况，特别是卢清，自从高二开始，她开始做寒假的试卷了，让之前初中部的老师都觉得亏得慌。 雨忽大忽小，偶尔停一下。 沈墨专心答题，几乎听不见雨声；若是在平常，他会很喜欢听雨声，雨声就是他的兴奋剂，他会在做题的时候放松心情，想一想其他高兴的事情。 考完之后，饥肠辘辘，一群人迅速冲进食堂去吃饭。 最后一门物理结束，沈墨出来了，轻松中带着疲惫，老远就看到了班主任余平钧在召集自己班的学生。 “考得怎么样？”班主任余平钧满脸期待地问道，他从高二一路带到高三，对这一届学生的期待很大。 “还行吧……只是语文不太好估分。” 还行？余平钧自动脑补，还行就是不错，看着周围聚集的学生越来越多，他先点了一下人数，看着到齐了，才说道：“下周三回学校，还是咱们班级，老师会把标准答案发给大家，大家对一下，估计一下分数，准备填报志愿。” 第140章 意气风发的少年们 “走，买冰棍去？”沈墨眉毛一挑，冯苍就立刻答应道：“走！” “走！”卢清也加入了。 三个人一起往校外走，相互之间少不得要问一下考试的状况。 “回来我直接填报志愿，震旦大学，你们呢？” “你都要去震旦了，那我也去吧。”卢清觉得震旦大学……嗯，也还行吧。 “你们都去了，那我去不去？我也去吧……”冯苍对自己的分数很有信心。 “我去物理系，你们呢？” 卢清意外道：“你不选数学？” 沈墨回道：“总有些高考数学满分的人，不知天高地厚想去数学系。我这次数学估分149，不去学数学了。” 卢清觉得沈墨这话很别扭，你都满分了，还一直满分，去学数学怎么了？149？骗鬼呢？指定是满分！ 但十几年后，她就知道沈墨这句话的含金量了，高考数学满分固然很厉害，但前面还有各种竞赛的金牌选手。 “你去物理系，那我……” 冯苍好奇道：“你也去？” “数理化，数学系沈墨都不去，我哪好意思？回头挑个物理相关的，不一定是物理系。” “我也要挑一挑。” 三个人去买了许多冰棍，用袋子装了，欢乐地跑了回来。 “快快快，再不拿要化了！” 余平钧叹道：“你们饭都没吃，先吃冰棍……”他心道，几个学生不会便秘了吧？ 这些小年轻哪管那么多，仗着身体好，冰棍咬得咔嚓咔嚓响。 “要么今晚离校，要么明天考完最后一门再离校！考试的人少，但也不能在校内随意走动！耽误了别人高考，被举报之后，考再多的分数也没用！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下周三，教室里集合！好了，解散！” 王浩和周洁用书本扇着风，完全没有压力，他们的任务在会考之后就结束了，大学是一定考不上的，这会儿俩人都在商量明天去吃什么了。 “沈墨，还去端盘子么？”王浩远远地问了一句。 “去呀！闲着也是闲着！”沈墨看了一眼周洁，问道：“夏天过生日还要来红枫叶么？八折八折！” 周洁脸一红，王浩大大咧咧地揽过她的肩膀，都不避人了：“去呀！”周洁赶忙挣脱，嗔道：“要死了！” 王浩大笑，沈墨有些羡慕，这小子是真不耽误功夫。 “走，食堂打饭去。” “不去了，我们就走了！沈墨，我会留在沪海，去震旦找你的时候可别不理我们。” “放心，你去找我，我不但要理你，还要抓你请客。” 王浩笑得很开心：“我爸帮我找好单位了，到时候我肯定有钞票的。” 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但沈墨的数理化学好了，他将来也可以成为那个好爸爸。 9号是星期天，沈墨他们一早去吃了早饭，就坐在教学楼的走廊里聊天，等着最后一场考完再离开学校。 不时有老师过来问他们能考多少，想报哪一所大学。 沈墨想去震旦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班长刘建安想去交大，王革要去沪海公安，张玉华想去海关学院，汤伍紫想去财经…… 听着大家五花八门的学校，几个老师都在笑；这就是少年意气，天不怕地不怕，对未来有强烈的期待，并且有把握照进现实。 “毕业照收收好，不要丢了，将来见面的时候还可以对一下名字。” “老师，我们会回来聚会的。” 几个老师就怕这个，每年寒假都会有学生回来聚会，把几个老师请出去吃饭，每次老酒都要喝多，回去被老婆骂。 但能不去么？这肯定不能！ 听听这些学生报考的学校，想象一下他们将来的工作，这怎么能不去？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这些学生带着行李出了学校。 校门外，沈墨忽然看到了二叔二婶。 “猜到你肯定这个时候出来，我和你二婶来帮你搬行李。” 沈墨一个人还真不好拿，他甚至准备把旧书卖掉了，学校门口就有人收。 许月芳不肯：“留着呀！让航航将来看看他阿哥是怎么学习的，这种东西怎么好卖？卖了之后运道也没有了。” 沈川把书和最后练习的卷子以及作业本收着，果然很重。 沈墨则在想另外一个问题，他转头问道：“卢清，纸和木头，哪个密度大？” “你扔水里就知道了！”卢清给了他一个实践的方法，抱着自己的东西跟家人一起离开。 许月芳看着卢清，只一眼就把卢清从头到脚打量完毕。 “小姑娘……成绩怎么样？” “偶尔会考得比我多。” “哦哟！小姑娘蛮厉害的嘛！” 冯苍过来同沈墨道别，他无所谓了，把手里的旧书、试卷、练习册统统卖掉，换了零钱去买小饼干。 沈墨说道：“这个家伙也厉害的。” 许月芳不管冯苍：“他不重要。” 沈墨就听懂她的潜台词了：“婶婶，这才刚毕业。” “有什么关系啦？之后大学可以见到的吧？老师还能管你们几年？沈川，你看看你侄子，要模样有模样，要成绩有成绩，要钞票有钞票！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小伙子？” 沈川笑道：“你婶婶还真没讲错！” “走了走了，先回去了。航航怎么样了？” “在家里等你呢。你奶奶带着他。” 三个人上了车，有许月芳在，售票员自动略过了他们，甚至还问沈墨考得怎么样。 许月芳很得意：“稳稳能考到好大学的，等着吃老酒吧！” 到了家里，许月芳指挥着沈川把东西给搬到沈墨的小房间：“书也放放好，将来航航要看的。” 小航航站在地上，扶着桌子，看着沈墨。 沈墨上前抱起来他，使劲举了举：“又长大了好多！” 小航航很喜欢被举高高，他开心地大笑。 汪霞屏不太喜欢这种场面，她让场面冷了下来。 “好啦，放下来呀！高考结束了，你怎么打算？想在你二叔这边赖几天？” 许月芳不高兴了：“妈，你说什么呢？小墨才回来你就要赶他走？饭都没吃一口。” 汪霞屏挺委屈的，她觉得她在替二儿媳妇解决麻烦，主动做了恶人，人家竟然还不领情。 沈墨把航航放下来，伸手捏了捏小堂弟的脸，小家伙的脸很软很弹，手感很好，难怪大家都喜欢捏小孩的脸。 “下午就走，我要去花园路端盘子。”沈墨不打算给奶奶反悔的机会了。 第141章 去填报志愿 原本沈墨连午饭都不想吃了，但要考虑到二叔和二婶的颜面，就留下来了。 汪霞屏满心郁闷地去准备午饭，沈墨则在小客厅里和二叔二婶聊天。 “二叔，别费力气了，他们根本不信我能考上大学。这样吧，等我成绩出来之后，你也别说你事先什么都知道，就说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就行了。” 许月芳飞快地回道：“自己侄子说的话怎么好不相信的，对不啦沈川？”这是沈墨在给他们夫妻两个规避将来可能发生的问题，许月芳一下子就听懂了。 沈墨把小沈航抱在膝盖上，说道：“等小航航上学了放假了，我去接他。” 他算了一下时间，等他大四的时候，小航航应该可以上小学一年级了。 “好的呀！”许月芳就很高兴了，她打算在将来会很频繁地讲沈墨学习好的事情给儿子听，正需要沈墨现身说法，让儿子有一个具体的榜样。 小家伙坐在沈墨的膝盖上，快乐地咬着手指晃荡着两条小短腿，时不时冲着大家傻乐一下。 “对了，开学之前我要把户口迁走。” “放心，有我在，没人敢不给你户口簿。”许月芳给了沈墨这个保证。 九月之后，便是天高任鸟飞了。 “真的报考震旦，对不啦？”沈川比较关心这个。 “真的！分数还没出来，但我估了一下，比前几年的高考状元还要高一些。” 沈川更高兴了：“哦哟，我侄子要成咱们沪海的状元了。”他伸手捏了儿子的小脸一下，说道：“听到没有，你阿哥要成高考状元了。你嘛，老爸不指望你能像你阿哥一样，你能考上大学就好了。” 看着众人都在笑，小沈航也跟着傻笑了一声。 汪霞屏把烧好的菜端出来，招呼大家道：“吃饭了。” 沈墨坐在桌边，大马金刀地抓过筷子，让汪霞屏很不满。 “奶奶，刚刚我和二叔二婶说了，九月初我要把户口迁出去。” “晓得了，户口簿会给你准备好的。” 沈墨吃了饭，抱着小堂弟下楼转了一圈消消食，看到了刘玉林。 “怎么样？”刘玉林对沈墨的成绩很感兴趣。 “差不多吧。你呢？”沈墨知道刘玉林在问他能不能考上好大学。 “我爸想让我进纺织厂工作，但好像不是那么顺利。厂里的领导说效益不好，想进来的人又太多，安排不下。”刘玉林很发愁。 “让你爸托托关系，看能不能去中小学做后勤员工？” 马上就要进入90年代，可能会有一大批工人下岗，这里面极有可能会有二叔和刘开阳他们。 有他在，二叔不会有什么问题；刘开阳那边……趁着下岗潮还没到来，要是能把刘玉林能安排进学校也不错，至少能安稳干到退休。 “那就咱们子弟的小学校了。” 沈墨连忙说道：“别！不是这种，是区里面那种正经的公立小学。” “难度太大了……” “那就先去子弟小学，后面往公立小学调。哎，你上心点，去进修个大专，公立小学的待遇可比子弟小学好。” “晓得了。”刘玉林对未来其实没有很好的规划，在他的规划中，后面几年要开始谈对象，然后结婚生孩子，下岗的事情他从来没想过；不过沈墨说的事情他倒很感兴趣，能进入公立小学当然好了。 算着中午饭差不多要结束了，沈墨把堂弟抱回去，同二叔告别。 “二叔，我先去花园路了。” “记得多回来看看。”许月芳把儿子接过来，叮嘱了沈墨一句。 “好的。” 等到沈墨一走，汪霞屏就开始说许月芳。 “走就走好了，让他回来做什么？你们小两口的日子不要过了？” “那是沈川的侄子，让多回来看看怎么了？家里差他那一顿饭？”沈墨是走了，但许月芳的态度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这让汪霞屏更奇怪了——她原以为二儿媳妇要面子，当着侄子的面不好意思松口。 敢情弄到最后，恶人还是只有她一个。 她心里嘀咕道，你们两个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沈墨到了红枫叶，受到了极大的欢迎。 邹经理一边招呼小梅给沈墨拿服务员的衣服一边问道：“昨天大家都想问，你考得怎么样啦？” “会有大学上的，志愿还没填呢。” “填哪个学校？” “震旦吧。” “好学校的呀！”邹经理笑道：“你还是我见过的第一个震旦的大学生。” “明阳阿哥不是？” “他呀？他是交大的。”邹经理捂嘴笑道：“哦哟，说不定过几年，我这里能看到沪海好多学校的大学生呢。对了，什么时候去填报志愿？” “星期三。” “阿姐看一下。”邹经理立刻拿出小本本，上面记着客人的需求。 “星期三嘛……有没有说上午还是下午？” “星期三已经有活了？”沈墨赶忙凑过去看了一眼，果然有活，邹经理的效率还真高。 “下午过去，来得及吧？” “来得及。”报志愿怎么可能一天就给报完？还要对答案估分数，这些没有个半天完不成。 “那好。”邹经理合上本子，放了心：“阿姐没参加过高考，不知道这些……” “高考又不是唯一的出路。” “但能考上总会多一条的吧？”邹经理觉得沈墨的脚下有好多条路，随便走哪一条都可以。 星期三的上午，沈墨去做了一场同声传译，中午出来，买了个粢饭团就急急忙忙往一中赶。 车上的售票员竟然对他还有印象，没有收他的车票钱。 “哎，今朝是报志愿的对吧？月芳说你考得很好的，震旦对不啦？” “是的阿姐。” 那个售票员笑得花枝乱颤：“哦哟……阿姐……你看看你，把我叫得比月芳小一辈了……” 她摸了摸脸，又对着车玻璃照了一下，好像真的比许月芳显年轻呢。 到了一中的站点，她招呼沈墨下车。 “拿到通知书之后，记得让月芳给我们送点糖来。” “好的阿姐。”沈墨大声回应了一句。 售票员笑得更开心了。 第142章 天与弗取，反受其咎 学校的门口，端的是热闹无比。 梅雨结束，太阳在散发威力，知了在树上狂叫，树下的人在吃冰棍。 见到沈墨，卢清便笑，她右手抓着一叠报纸，当做扇子扇风，左手拿着冰棍，慢悠悠地吃着。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上午没来。” “别看你先到，但我知道你也是刚到几分钟。” “走吧，余老师等你很久了。” “欸？等我很久了？”沈墨嘴里的那个“我”咬得很重。 卢清便不动了：“那再等一等，冯苍还没到。”她把手里的报纸一分为二，给了沈墨一半，沈墨抓过来，扇风等人。 下一班车将冯苍送来，这家伙脑门上都是汗，见到沈墨和卢清，便焦急地说道：“走走走，赶紧填完赶紧回去。” “你是有事啊。” “今朝还有电视剧要看，不好耽误。” “走吧。”三个人一道往里面走，办公室门口已经挤满了人。 班主任余平钧还在替大家参谋学校和专业：“你这个分数，报师范比较稳妥……” 沈墨他们耐心等余平钧讲完，才问道：“老师，可以填报了吧？” “哟，一起来了？正好，省得我再一个个地找了。想好了没有？” 沈墨率先回道：“震旦大学物理系。” 卢清嘴角一牵：“我还以为你只是说说，没想到真的去研究物理呢，老师，我也一样。” 余平钧看向冯苍：“你也一样？” “俺不一样！”冯苍喊道：“老师，我要去搞核物理。” “去搞了核物理……冯苍，之后可不能像在高中一样藏拙了，你要全力以赴的。” “老师，我晓得的；趁着还有一个无所事事的暑假，我在抓紧时间享受人生。老师，先填我的，填完我就回去看电视剧了。” 余平钧莞尔，这小子还不是一般人。 这三个人的分数他都没有问，不需要问了，按照他们说的填就好了。 余平钧还是有些可惜的，毕竟在大学里，有些学科要跨物理化学，但自己的几个学生对化学并没有完全放下，可以补得回来。 象征性填了几个其他的学校之外，沈墨问道：“老师，录取通知是寄到学校对吧？” “对的！学校门口会有红色的喜报，记得来看。你们报的是咱们沪海的大学，阅卷要两三个星期……八月上旬你们就经常来看看吧，大家相互转告一下，再说一遍，不许代领！” “谢谢老师！”沈墨放心了。 卢清问道：“沈墨，你是在哪家饭店端盘子的？” “红枫叶。” “晓得了。” “哎，你要是先看到了，下午来通知我吧。” “你还真以为我上午会出门？” 填完志愿，沈墨就回红枫叶接着忙活，红枫叶的员工都在替沈墨算日子，期盼着看一眼沈墨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等待是漫长的，焦急的，沈墨借着工作把心里的焦急给压下去——他知道自己一定能考上，只是想迫切知道确定的结果。 不知道卢清和冯苍的心情怎么样？他觉得卢清会足够淡定，但冯苍……他总觉得冯苍会偷偷溜过去看。 赵明阳正式去统计局报到工作，无法再来帮忙，沈墨这个夏天足够忙。 有的时候，沈墨在忙完之后会觉得赵明阳过得才是正常人的日子；兜里有个几万块钞票，还有个很好的工作，将来生儿育女，家长里短，生活的烟火气会很足。 他也想就这样算了，但机遇摆在眼前，如果就这么放过……为什么要放过？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暑假的时间比较自由，特别是做过翻译之后，沈墨可以不用回去得太早。 他又到了股票的营业点，赵阿毛一眼认出了他。 “阿哥！哦哟，西装革履的嘛！” 沈墨笑道：“强门货，看着嘛还蛮好。” 赵阿毛细细一看，果然只能看看，用料很一般，只能乍一看，不能仔细看。 “阿哥，够唬人用的了。今朝过来看看行情？” “看看，电真空怎么样了？”沈墨记得它可是第一个千元股，很有前途。 “哦哟，别提了，上次你赚了钞票离场，股价就开始走低，可能是鹏城那边收够了？现在嘛，股价在90块上下浮动了好久。” 沈墨到了里面，看了一眼，88块多，还不错。 “可以的嘛。” “阿哥，要抄底伐？”赵阿毛出现在他身旁，满脸期待地看着沈墨的手提包。 沈墨朝他笑了一下，打开手提包，赵阿毛立刻把脑袋凑了过来，看到里面全是纸，没有钞票，很失望。 “要抄底的，还是电真空，你有多少？” “阿哥，你要多少，我有多少！嘿嘿！”赵阿毛立刻精神了。 “我买的可多！” “我晓得，阿哥你是大手笔，但电真空的盘子大呀。” 沈墨算了一下自己的钱，存款加上利息，还有做翻译赚的，可以有十五万。 “我按89块算，一个星期后交易，可以的吧？” “可以的，阿哥！还是上次那样子吧？不到89块，我按89块卖给你，超过89块，按照当天的价格，怎么样？” “可以的。” 沈墨去了旁边的银行，先预约了取钱。 “全取出来？” “说好一年半的，到期了的，对吧？” “对的。小伙子，接着存吧？”柜台后面的员工习惯性地问了一句，存一存就能有这么多的利息，取出来做什么？ “不存了，利率下降了，国家要拉动消费，刺激经济，钱不能存在银行，要动起来。” 银行的员工不太高兴，这可是将近十三万的钞票，数钞票都要数好久；但在1988年的5月10日，央行发行了百元大钞，可以让他们节省许多点钞的时间，也让沈墨节省了许多空间。 “哦哟，没降多少的好吧……”虽然降得不是很多，但一想到沈墨的存款，这些员工也没话说；光是少的那部分利息，也足够普通人赚好久了。 “一个星期后我来取。” 沈墨从柜台离开，几个员工在后面嘀咕：“刺激消费……说不定他会成为百万富豪……” 第143章 先准备户口簿 回去之后，沈墨找了邹经理预约取钱。 “准备上大学了？有点早吧？” “不是的，阿姐，我准备去买股票！”沈墨高高兴兴地说道：“马上要上大学了，往营业点去的时间会比较灵活，早点进去早点发财。” 邹经理很犹豫，她想劝沈墨知足一些，毕竟之前沈墨已经赚了许多；在她眼里，营业点就是个赌场，能赢一次就很好了。 但沈墨的那个样子，很明显不会听劝。 “你谨慎一些，不要把一家一当全投进去。” “阿姐，你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的。买的都是国企龙头股，有涨有跌，但不会倒掉。” “行吧，阿姐劝不住你。”邹经理觉得她和沈墨有着不小的观念差距，这小子的户口还是后来落好的，怎么魄力比她还大？ 这次沈墨要做长线，等待千元股的诞生，短期之内不知道会怎么样，所以没有劝别人跟着一起。 邹经理拿出小本本，给沈墨算着账。 “一转眼又两年了……时间过得还是快呀……当初你刚到红枫叶的时候，个头和阿姐差不多，现在都这么高了？” 不知不觉，沈墨已经在红枫叶做了四年的翻译；几乎每年沈墨都可以赚至少一万块。 邹经理还要给沈墨算利息，这个钞票不好白用的。 “两万一……对吧。”邹经理把账给算好，给沈墨过目；沈墨看都没看：“对的阿姐。” 邹经理伸手给了沈墨不重的一下：“看一眼呀。” “看过了！” 一个星期之后，沈墨拎着他的破提包，带着十五万块到了营业点。 赵阿毛急忙迎上来：“阿哥！我就晓得你会下午过来，上午我都没来，在家里睡大觉，嘿嘿嘿……” 其实他昨晚都没睡好，今朝一早就到了营业点，眼睛像雷达一般扫过每一辆停下来的车，生怕错过沈墨，能量消耗巨大，中午吃饭的时候都要多加一个浇头。 他不停地暗示自己，沈墨说是一个星期后，那就是一个星期后，上午的时间也要算进去的，肯定会在下午出现。 见到沈墨的时候，赵阿毛愈发坚定了自己的判定，以后和这个小伙子打交道，时间上一定要抓得很准。 “阿哥，股价多少？” “89块4毛多！你进去看呀，我可没有散布谣言让价格往上拉。” “我这才多少钱，能拉得起来么？” “哎，阿哥，一毛两毛也是拉升，好不啦？” “我懒得算小账了，90块一股，我这里有十五万……” 赵阿毛迅速算了一下，除不尽……他抬头说道：“阿哥，我不敢保证，要是可以的话，我尽量给你抓到1670股。” 十五万进去，股价一定会出现波动，万一有人跟着煽风点火，赵阿毛不敢保证能到多少。 “可以！” 赵阿毛掏出香烟，递给沈墨，沈墨依旧夹在耳朵上，不肯抽。 沈墨看着赵阿毛去忙活，有了他托底的赵阿毛立刻变得意气风发，一呼百应！ 这是一个大单，但又不是特别大，很多人指望股价往上再多涨一涨，但价格却始终上不去，等赵阿毛把这个单子给完成，股价波动不到两毛钱。 这两毛钱还是有人跟随起哄的效果，如果放在几年后用计算机操作，可能这两毛钱还要算上其他买卖的效果加成。 “阿哥，1670股！可以过户了！” 沈墨过去填单子走流程，把自己的那张股票收好；从现在开始，他要开始建仓了。 回到红枫叶，邹经理问道：“买了？” “买了！阿姐，后面我可能不会在饭店存钞票了，我要把钞票都放到股票里。” 邹经理以手扶额：“阿姐说你什么好……”沈墨上次赚了好几倍，现在说什么他都不会听进去的。 “对了阿姐，熊明的债还完了没有？”沈墨忽然发现花园路上少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还完了！上班去了！” “什么单位？” “他连实习都放弃了，还能有什么好单位？但听说用最后走了一点关系，去了一家化工厂。” “他是放弃了么？” “你觉得他舍得呀？过两天会偷跑出来的呀！你分数什么时候出来呀？” “还要一两个星期的吧……”沈墨去看了一下日历，7月20了；他报的沪海本地的高校，应该会早一些收到的吧？ 许月芳也在看日历，7月20了。 “妈，这个星期换班吧，我让航航的外婆过来，你歇一歇。” “哦呦，我不累的呀。” “不累也要休息的呀！梅雨季的时候您一直在这里照看航航，家里的被褥衣服要收拾整理一下了。” 汪霞屏被提醒了，是要回去收拾收拾了：“对的对的，你爸肯定想不到。家里要发霉了！” 前几年，他们一起把沈墨的生日定在阳历7月28日，眼看就要到了，许月芳要给沈墨煮黄鱼面。 汪霞屏在这里，煮倒是也能煮，但气氛不会很好，许月芳干脆用换班的理由把婆婆支走。 她这个理由无比强大，沈川都没话说。 在周末的时候，沈川就把汪霞屏送了回去；出发之前，许月芳叮嘱他：“把户口簿拿回来！” “晓得了！”沈川心道，老婆果然不只是让侄子回来吃面，户口簿才是大头。 把老妈送到家里，沈川赖着吃了顿饭，又张嘴要户口簿。 出乎意料的顺利，汪霞屏马上就给拿出来了，不住地说道：“是你媳妇交待你的吧？我说她怎么不和我一起回来，到底是年轻人脸皮薄……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小川，我和你讲，这次一定要听月芳的话，让小墨抓紧把户口迁出去……户口留在这里，他是不好意思来找我和你爸，但他会好意思找你和月芳的……” 沈川心中失望更多，老婆果然讲得没错，那么大一个家，只有他们两个惦记着侄子——可能将来还会加上航航。 沈柏寒说道：“好啦好啦，拿走就拿走。趁着这几天，咱们把家里的被褥衣服晾一晾，家里的床单都要能拧出水来了。” 第144章 喜报 沈川带着户口簿从老房子出来，长长出了一口气。 老婆还交待什么来着？对的，要去花园路找侄子。 到了花园路那边，还没有到饭点，透过落地窗的玻璃，他看到侄子正欢乐地和几个服务员一起吃冰棍聊天。 “哎，你二叔！” “小梅姐，你的眼睛真好！” 沈川进来，笑着和大家打招呼，吴远赶快出门，又买了一支冰棍，递给了沈川。 沈川哭笑不得：“我这么大的人了……” “二叔，凉快的！” 沈川接过来，他好久没有吃过冰棍了；他觉得他是大人，不好再像小年轻这样随意。 “户口簿我拿回来了，你二婶先给收着。你二婶说了，下个星期五，回去吃饭。” 沈墨算了一下，是7月28，便笑道：“是黄鱼面的吧？” “是的。”沈川回忆了一下老婆的手艺，好像还真不错：“可惜，你的录取通知书还没到……” 吴远问道：“7月底能拿到的吧？” 沈墨摇摇头：“很难，估计那个时候才录取工作才刚开始。” “录取通知一定要拿给我们看看。” “一定，一定！” 沈川笑着看这群年轻人互动，他把手里的冰棍吃完，又叮嘱了沈墨一句，才蹬着自行车回去。 高考，在华夏大地受天然的重视，在这个缺少娱乐的年代，几乎是夏季最大的话题。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阅卷的工作进入尾声。 28号上午，沈墨做完翻译，没有回红枫叶，而是回了二叔那边。 家里只有吴玉芬带着小航航，看到他回来，小航航便拉着他的手，要出去玩。 “高考成绩出来了没有？” “还没呢。”沈墨伸手捞起小航航：“外婆，我先带他出去玩。” “别走太远，天气热。” “晓得啦。” 吴玉芬不理解老沈家的人在想什么，多好的一个孙子；女儿交待她要去买黄鱼，正好趁着沈墨带小外孙的功夫出门。 小沈航不老实，牵着沈墨的手走路还不稳当，但并不妨碍他到处跑。 等到吴玉芬回来，看到这小子手里多了两个气球；手里有了东西，他老实了很多，躲在沈墨怀里拽着气球，高兴地露出小奶牙。 “不好这么惯着他的。”吴玉芬伸手刮了一下小外孙的脸：“等过几年你阿哥大学毕业了，再给你买东西。” 她以为沈墨真的在花园路端盘子，手里的钞票没有几张；但她知道沈墨的成绩是真的好。 许月芳下班的时候，看到老妈开始煎鱼了，她急忙上前接手工作：“妈，我来！” “这就好了，你歇一歇。” 地上的小沈航看到妈妈回来，上前就抱住了妈妈的腿。 沈墨上去把小沈航给抱回来，小家伙还在往妈妈的方向伸手，兴奋地手舞足蹈。 吴玉芬看着小外孙，笑着和女儿说道：“你去带孩子吧，想你一天了。” “妈，多煮面面，小墨饭量大的。” “晓得啦。” 许月芳来到儿子旁边，小沈航立刻黏了上来，一点也不嫌热。 “该出分了吧？” “应该要出了，两个多礼拜了。”沈墨觉得八月初他就可以拿到录取通知书了。 “拿到录取通知书之后先回来，晚点再拿去饭店。” “好嘞。” 今年的阅卷工作结束，各大院校在紧张进行录取工作。 “哟！总分557分，报考了咱们震旦！看看，哪个学校的！”震旦大学的工作人员很满意这个分数，超过了前几年的高考状元。 “沈墨，永兴一中的……这个分数，可以说是今年的高考状元了吧？” “很有可能！至少我还没有见到比他分数更高的。” “永兴一中今年有几个报咱们学校的？” “不少呢！呶，你们看呀，卢清，553分；冯苍，549分，都来咱们学校了。” “好分数！”几个负责招生的老师围在一起，看着分数，心情很好；全国的高校排名正处于萌芽阶段，震旦需要这种高分考生。 不过这个时候还没有像后世那样抢生源，顶尖高校属于稀缺资源，心态上基本是“你爱来不来”。 所以，沈墨即便成了沪海高考状元，也没有物质奖励，但会有精神鼓励和表扬。 录取工作展开，沈墨的名字被第一个写在录取通知书上。 此刻，震旦大学的老师们很确定，他们录取了沪海市的高考状元。 录取通知书往外发出，从邮递员的手中到了永兴一中。 “老余！快，通知书到了，你们班的，三个震旦！一个交大！” 余平钧撒丫子就往学校跑，跑到半路拖鞋掉了一只，又赶忙回来把拖鞋趿拉上，继续往学校赶。 他的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真好，真好！这还只是沪海的高校，江浙两地应该在后面几天到，首都地区可能远一些，想来也不会晚太多。 到了传达室，里面的爷叔正笑眯眯地抽着烟。 “余老师，请客吧！” “请，请！”余平钧看了一下几封录取通知书，嘴巴合不拢。 教导主任何晋峰和副校长罗远恒随后出现，同样笑得合不拢嘴：“该写喜报了！” “我们班的学生，我来写！” 罗远恒不同意：“话不能这么说，沈墨还是中兴那边来托我的关系免了学杂费，该我来写。” 何晋峰出来打圆场了：“一个班主任，一个副校长，有什么好争的？算了算了，还是我写吧……” “凭什么？”余平钧和罗远恒都不太服气。 “凭什么？就凭前两天我接到震旦的电话了，说沈墨是今年的市理科状元，可以了吧？” 很快，永兴一中的大门口出现了大红纸的喜报，上面第一个就是沈墨的名字，后面还有“市状元”三个字。 几个老师站在这张大喜报前面，抽着烟，嘿然而笑。 “你们说，谁会先到？咱们就说这四个人，其他的先不说。” “赌一包牡丹！” “那我说……”余平钧想了一下自己的三个学生，眉头皱得紧紧的，这三个人好像都有点“懒”。 罗远恒说道：“我就押宝沈墨了！不对，我要去给中兴的张俊海打电话，让他准备请我吃老酒。” “我押宝……哎，这位同学，你是？” “校长好，主任好。余老师，我来了！” “哎，是冯苍！你好快的消息！” 第145章 拿到录取通知书 冯苍第一个拿到录取通知，赌局还没有开始就宣告结束。 几个老师大笑着把录取通知书拿给他，冯苍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原以为卢清会是第二个，没想到第二个是沈墨。 他在饭店会看一下报纸，上面有着录取工作开始的消息。 现在他每天下午都会乘车往返永兴一中，往大门口瞧一瞧，再买一支冰棍给自己消暑。 下午的时候，沈墨又过来了，透过车窗他一眼看到了学校大门外的大红纸，上面还写着字。 这种东西上面能写什么他可太知道了，跳下车就往学校门口跑去。 往上面一扫，噫！好！我中了！ 脑子里胡乱地想着，考上重点大学，同范进中举好像没差多少吧？ 余平钧还留在传达室这边，和其他几个班主任一起打扑克消遣，顺便等学生们来拿录取通知。 传达室的老爷叔端着茶杯，乐呵呵地看着，不时给某个人支一招。 “刚刚那对九不该打，你看看，人家刚好对十！” “老师……” “哎呦，是沈墨！” 眼看着要输，余平钧把扑克直接往中间一丢，用手胡乱抹了抹，耍了赖。 其他几个班主任大笑：“老余，又让你躲过去了！来了来了，咱们沪海的理科状元来了！看在沈墨的面子上，这一把不同你计较。” “真是状元？”沈墨有些难以置信。 “真的！何主任接到震旦的电话了，你就是咱们沪海的理科状元！” 沈墨的心里一阵激动，他做到了。 是啊，他为什么做不到呢？他本来就不是笨人，学习也努力认真，再加上自己卷自己，目标清晰地去念书，卷出个状元好像很正常。 “谢谢老师。” “谢我们做什么？这都是你自己的努力！老师不过是领你进门。”余平钧把录取通知书拿给沈墨，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咦？红色的信封？不是蓝色？沈墨脑子里转了好久，终于想起来，震旦的蓝色是后来改的。 “拿着这个，去办理户口准迁证！现在就可以办了，不要拖！还有粮油关系，也要一并办理。” “好的老师。”沈墨脸上的笑也没停过，他使劲闻了一下信封，这是自由的味道。 “回去吧！收好了别丢了！哎哎哎，在这里签个字！”余平钧还是要把流程给走完的。 沈墨把名字写下，跑到外面买了好多雪糕，拿了进来。 几个老师不太好意思吃沈墨的雪糕，因为沈墨给学校的印象是不宽裕。 余平钧率先拿过一支，又把其他的雪糕分给大家：“吃呀！我两三年才能吃一次。” “老师，我先回去了。” “回去吧！”余平钧笑眯眯地说道。 沈墨给他鞠了个躬，到了外面的站台等车。 余平钧的心中高兴到要爆炸，更是忍不住炫耀：“你们瞧瞧，这可是我的学生！状元学生！” 等车的功夫，沈墨又去买了两支雪糕，车一停下，他就上去，把雪糕给了司机和售票员。 “哦呦，小墨！怎么舍得买雪糕的？冰棍就好了呀！” “阿姐，你看！”沈墨把录取通知递了过去，售票员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许多：“来来来，阿姐要好好看看。” 售票员把雪糕丢给司机座位旁边，仔细地看着这个信封；信封还没有拆，她也没好意思拆——人家沈墨肯定要回去拆的。 司机也想看，但他要开车，没有办法看，只好干瞪眼。 “哎，是哪个学校啦？” “震旦！你开你的车，不好走神的！” “哦呦，震旦……小许的眼睛要顶在脑门上好久了……”司机一只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着雪糕小口地吃着；若是冰棍，他可能几口就给咬没了，但雪糕大家不常吃，要吃得慢一些。 好几个乘客伸着脖子看，震旦呢！ 若是清北，他们也会羡慕，但给他们的震撼远没有震旦这么大，毕竟震旦就在沪海。 到了花园路，大家还是像往常一样。 沈墨进来之后，深呼吸几下，很平静地对邹经理说道：“阿姐，让吴师傅晚上辛苦一下，我请大家吃饭。” 邹经理很惊喜地问道：“是录取通知书拿到了对伐？快快快，拿出来让阿姐看看。” 沈墨便从破提包拿出录取通知书，邹经理大笑好几声，才仔细地看。 “哦呦，没拆？” “回去再拆。” “没问题的呀！”邹经理能看到封面就很高兴了，忽然又想起来了：“今朝要回去的吧？” “回去呀！” 邹经理立刻招呼小梅：“去后厨，同老吴讲，让他做六个菜！都要好菜！看着办！” 又对沈墨说道：“这六个菜阿姐不收你钞票，让阿姐沾沾喜气！对了，晚上你回来么？不回来的吧？不回来就明天晚上请客好了呀！主人家不在，我们怎么好自己吃？” 她喜笑颜开，把录取通知书的信封又举起来，对着光看了许久，好似在努力看清里面的字。 后厨的老吴听说沈墨拿到了录取通知书，急忙转到了前面大堂，这边已经很热闹了。 “哎哎哎，让我看一下好吧？我在后面忙活，轻易不得出来。” 通知书被递到老吴面前，老吴把手使劲在围裙上擦了擦，才接过这个通知书，登时就笑得眼睛眯起来。 信封没有拆，他和邹经理几乎是一样，对着外面的光仔细看了，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心情还是很好。 “你等着，阿叔给你做六个菜去！小于，去洗饭盒！” “哎！” “吴师傅，明天晚上请大家吃饭，您再辛苦一下。” “哦呦，说什么辛苦不辛苦？我们做给自己吃还辛苦呀？” “对的，阿姐，能通知到明阳阿哥么？” “可以的！”邹经理笑眯眯地说道；考上震旦是很骄傲的事情，让明阳一起来吃个饭，热闹一下。 老吴回到后厨，大灶猛火，做了六个菜出来，用饭盒装得满满的。 “小沈，拿着！”邹经理又给沈墨添了一瓶五粮液，笑道：“今朝喝这个酒，不过分吧？” “不过分！”沈墨带着酒菜，高高兴兴地回去。 二叔和二婶还没下班，家里只有吴玉芬带着小沈航；祖孙两个在楼下的阴凉处乘凉，和街坊邻居聊天。 “外婆！来了！” 小沈航看到沈墨，就往这边跑，一路跌跌撞撞但却怎么都不倒，嘴里喊着：“阿哥……阿哥……”声音被脚步搅碎，童声稚语很是可爱。 沈墨上前抱住他，小家伙不嫌热，待在沈墨的怀里开心极了；地上的小孩仰着头看着他，各自回去找家里的大人抱。 “怎么又带菜回来了？你二婶不是和你讲过了，不好乱花钞票的。还有这酒，这酒很贵的。” “外婆，我考上了！走吧，咱们先回去吧。” 第146章 上报纸 沈墨的名字在楼下的街坊邻居中传遍，等到许月芳和沈川下班回来的时候，看到楼下的街坊们在朝他们笑。 “小沈，小许，你们侄子回来了！哦呦，不得了！震旦大学！” 沈川高兴地说道：“同喜同喜！老婆，走呀！赶快上楼了！” 到了楼道里，许月芳往外看了一眼，侄子的话题依旧火热。 “有些小孩要遭殃了。” 榜样的力量在此刻会被无限放大，再被放到有些小孩的屁股上，让他们有最深切的感受。 果然，还没到家门口，两个人就听到有人在喊：“李志刚，你帮我死过来……” 沈川也笑：“估计晾衣架已经在手里了……” 到了家里，看到沈墨在抱着小沈航溜达，吴玉芬已经把菜给摆好了；六个菜，吴玉芬还想再加几个素菜的，但又怕吃不完浪费。 “今朝的菜太好了。” 沈川去闻了一下，唾液分泌。 “加上航航，有五个人了。” “哦呦，他这么小，两筷子就饱了。” 小航航其实已经快忍不住了，他过了吃奶粉的年纪，这会儿满心欢喜地等着上桌。 “二叔，明天我要去看看初三的班主任。” “去吧，是该去看看。”沈川觉得这是人之常情，学生取得了成就，是要让老师知道的。 “这几天我会经常回来的，班主任说我可以办理户口准迁证了。” 许月芳很高兴：“婶婶把自行车留给你用，早些办好。” 吴玉芬从沈墨怀里接过小外孙，招呼大家坐下；沈川见到是五粮液，没舍得喝，给收了起来。 “家里人……要通知一下的吧？”吴玉芬小心地问了这个问题，许月芳和沈川一起往沈墨那边看。 “通知不通知的，又有什么相干……他们晓得又怎么样？不晓得又怎么样？” 沈川的理解是，可以通知；幸好户口簿被提前拿过来了，不怕再出什么意外。 晚上再和老婆商量一下，听一听老婆的意见，沈川愈发觉得有些事情他把握不住。 老吴师傅做的菜很有水准，小沈航坐在吴玉芬的怀里，小嘴叭叭咀嚼，小手指这指那，小肚迅速变得圆鼓鼓。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川和许月芳在商量。 “这个事情不好瞒的，也瞒不住。刚刚吃饭的时候小墨不是讲了，他是咱们沪海市的理科状元，说不定要上报纸的。这样，星期天你回去一趟，和家里爸妈讲一下，顺便提一下户口簿最近不能还了，小墨要用。” “嗯。”沈川觉得老婆的安排挺好，大哥那边让爸妈去通知好了；至于前嫂子……他连人家住哪里都不晓得，就不通知了。 第二天一早，吴玉芬烧好早饭，把大家都给叫起来。 “昨天的菜没吃完，不要浪费了。” 吃完早饭，沈墨带着录取通知书出了门和户口簿出了门，吴玉芬抱着小沈航跟着下楼乘凉。 小沈航活力四射，到了楼下就和其他小孩一起疯玩。 沈墨骑着二婶的自行车，先去买了饼干和麦乳精，又往中兴中学的教职工宿舍去。 隔着门，沈墨听到袁莉在教训自家小孩。 “暑假就这么过了？作业不写了？你们有个师兄叫沈墨，我讲了多少次了？晚上我回来，要是还是这几页，晾衣服的架子给我准备好……” 沈墨忍着笑，伸手敲门。 “哪位！” “袁老师，我是沈墨。” 门几乎被立刻打开，看到是沈墨，袁莉就笑：“刚刚还提到你……哎，怎么又带东西过来了？老师要生气了！” 沈墨也笑：“老师，这两个东西是附加的，今朝过来，是要给您看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 “我的录取通知书呀。”沈墨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小桌子旁，从提包里拿出录取通知书，交给了袁莉。 “真的是震旦大学！”袁莉很高兴地看着这个通知书，不住地摩挲着。 “老师，昨天从一中那边拿到的。一中的班主任余老师告诉我，今年咱们市的理科状元是我。” 袁莉更高兴了：“老师晓得，一定会是你的！初三能考四个满分的人，高三也一定可以！对了，高考几个满分晓得伐？” 沈墨摇头：“不晓得，但不重要了。” 但袁莉会自己算：“语文和英语不好满分，数学和物理一定是满分！好，真好！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学生！” 若是她老公没出门，这个时候一定会拆她的台，说她教的语文没有满分。 “对了，钞票够用吗？老师看过报纸了，今年大学的收费改了。” “够的老师，您看我还有多的钞票买饼干和麦乳精。这个暑假，我又端盘子又买股票，是可以赚到不少的。老师，之后我再也不会为钞票发愁了，下次再来见您，可能会西装革履，让您不敢认。” 袁莉笑道：“老师相信你！走，和老师去学校！市理科状元呢，今朝的报纸可能会有你的名字，咱们一起去看看。” 中考在高考之后，可能最近也要出结果，学校里会有很多老师等结果。 袁莉最近也一直往学校里去，想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教导主任张俊海手里拿着早上刚到的报纸，嘴里叼着烟，眉飞色舞地看着。 “哎，你们看看，理科状元是沈墨！当年老袁还让我去一中要政策，哦呦，那天我老酒喝到吐，回家之后被老婆一阵数落……” “哎，张主任，袁姐来了。” 张俊海刚要闭嘴，却看到袁莉身后的那个年轻人有几分面熟。 他眼睛眯了眯，努力聚了一下光，嘴里带着几分不确定：“哎，你们看看，后面那个是不是沈墨？” “是的呀！”冯晓峰一眼认出了沈墨：“这不就是我外甥嘛！我要问问他物理有没有考到满分。” 他清楚得记得自己还有个“舅舅”的外号，可不就是这一届学生给取的？ 舅舅？到现在冯晓峰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舅舅了。 葛群也笑：“那我这个做叔叔的也要问问，他数学有没有满分！” 人家只是舅舅，他这个叔叔可还带着排行，二叔……有趣，有趣！ 报纸上没有沈墨的照片，但有沈墨的总分和学校，以及经常考满分的传奇，资讯相对来说比较详尽。 “老何，不会是你儿子吧？” 何玫算了一下时间，今年正是儿子高考；可儿子的成绩……她不记得儿子有过考满分的时候。 第147章 向沈川求证（加更） 沈墨……沈墨…… 何玫念叨着这个名字，愈发觉得有可能是自己的儿子。 她觉得前公公取名字还是有一手的，整个沪海能有几个叫这种名字的？ 叫这个名字的人不多，年龄又这么相近？ 这报社的人也真是，竟然不肯放张照片？这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么？ 何玫本能地感觉到，她要找老沈家求证一下；这个不能去问沈江，这个人不靠谱！还是要去问沈川。 她是小学老师，有寒暑假，现在的时间一大把，便去了沈川的纺织厂门口等着。 今天一早，沈川到了厂里，受到了工友们的一致围观。 “哦呦，小沈，你侄子不得了！市高考状元！” “不要你请吃饭，请一支香烟，可以的吧？” “去震旦学什么？出来分到哪里？” 沈川骄傲地说道：“学物理！我侄子是要成为科学家的！” 科学家啊……果然是很厉害的人。 纺织厂的工人对领导的感觉一般，但对教师、医生、军人、科学家会很佩服。 沈川从不抽烟，这会儿被工友们起了哄，出去买了好几包牡丹回来散烟，但他散得兴高采烈心甘情愿！ 等到儿子高考之后，若是也能被大家架着出去买烟，他会更加高兴。 中午休息，打饭的时候，食堂的爷叔都多给了他一勺豆腐。 沈川端着饭盒，找到工友们，喜滋滋地聚在一起吃着饭。 沈墨被几个老师留饭了，中午他们没有回家去吃，而是就近找了一个小馆子。 张俊海要了一瓶黄酒，给沈墨倒了一杯。 “考上大学，你就是大人了，可以稍微喝一点。” 袁莉嘴上抱怨着：“你们看看张主任，一提到老酒，他就有百般理由。”说归说，脸上的笑容是没有少的。 一杯黄酒下肚，张俊海问道：“上大学的钞票够吧？”要是不够，刚好趁着老师多，他张嘴让大家都给凑一凑。 “够的，老师！我前年从股票上赚得钞票还剩下好多。现在还在花园路端盘子，足够我用的。” 袁莉笑道：“这小子还说过几年要西装革履地来看我。” 冯晓峰说道：“阿姐，我信的呀！”他给沈墨夹了一筷子鳝丝：“尝尝，这家饭店的鳝丝很不错的。” 沈墨举着杯子，对几个老师说道：“我过来主要就是要和袁老师说，不缺钞票用了。我敬几位老师。” 几个老师纷纷举杯：“以后出门，我们也能说有个高考状元的学生了。” 张俊海心情非常好：“我比你们知道的早，昨天一中的罗校长就给我打电话了，我敲了他一顿老酒，哈哈哈哈。” “张主任，以后去一中送考的事情，都交给你了！” “可以的呀！”张俊海拍着胸脯保证道，心里盘算着明年去一中送考，再敲罗远恒一顿老酒。 今年这一顿……还真不好说谁请谁，好难……那就喝两次！ 张俊海心情好，喝得稍微多一些，其他几个老师只喝了一玻璃杯。 沈墨也只被允许喝一玻璃杯，中间他借口去解手，悄悄把饭钱结了。 饭局结束，张俊海大大咧咧起身去结账，饭店的老板笑着指着沈墨说道：“小伙子结过了！张主任，您要是再结一次也可以，下次吃饭我就不收你钞票了。” 沈墨笑道：“张老师，我真的不缺钞票了。” 张俊海很不放心：“你还能有多少？” “老师，我和袁老师说过，下次过来看大家，一定会西装革履，请大家相信我。” 张俊海叹道：“老师不要你西装革履，只要你说你研究出了什么成果，给你的师弟师妹做好榜样。” “好的老师，我记住了。”沈墨觉得西装革履和研究成果并不冲突，这两者可以并存；在这些老师的心里，可能会认为他穷怕了，之后会把赚钞票放在第一位，因此他没有同张俊海说“两个他都要”。 同几个老师道别，沈墨就去了派出所，办理准迁证和粮油关系变更证明。 户籍民警依旧是王晖，虽然四年里沈墨只在他那边露了一次面，但王晖对他这个名字却很有印象。 “沈墨……你还有个叔叔叫沈川，对吧？” “是的。” 王晖笑道：“你有个好叔叔！落好的户口要迁走？迁到哪里？” 沈墨拿出录取通知书：“迁到学校。” “哦呦！你叔叔还真没有吹牛皮！厉害，厉害的！”王晖迅速给沈墨办好了准迁证和粮油关系转移证明，感慨道：“我还记得你二叔来给你办户口的时候，那时候你还是初二的暑假，差一年就要中考！幸好办下来了，要不你这人才就不在我们沪海了。” 沈墨接过准迁证和转移证明，小心收好：“谢谢您。” 这两样东西到手，下面就可以安心等着开学了。 沈墨回到二叔那边，吴玉芬带着小沈航在楼下玩。 “回来了？” “回来了外婆！准迁证也办好了，我先放上去。” “上去吧！”吴玉芬不肯上去，她在楼下带着外孙，骄傲地和街坊们炫耀：“国家有规定，户口要跟着学校走……” 小沈航和一群小孩撅着屁股玩，看到沈墨，站起来傻乐：“阿哥……” 沈墨捏了他的小脸：“慢慢玩，阿哥下次回来给你带玩具。” 上楼把户口簿和准迁证放好，沈墨先赶回了红枫叶。 下午四点多，何玫先赶到了沈川的纺织厂。 她进不去，先在门口等着，心中焦躁，脸上也带出了几分神色；报纸被她紧紧地攥在手里，汗水加上高温，让报纸变得皱巴巴的。 等到五点，工人们从厂门口出来，自行车铃声按得叮叮当当响，众人大呼小叫，准备回家做饭洗衣。 何玫眼睛紧紧地盯着厂子大门，生怕错过了。 沈川同几个工友骑车出来，相约过几天一起吃老酒。 “小川！”一个突兀的女声出现，让大门口的工人都望向了何玫。 沈川同大家打着招呼：“先走先走。”他推着自行车到了何玫面前，想了又想，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称呼。 “姐，你怎么来了？” 何玫拿出报纸，问道：“小川，我问你，这个沈墨是不是……” “是！” 第148章 许月芳先输出 之前侄子同他讲过，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毕竟沈墨还要在沪海，这种事情早晚要流传出去，既然是这样，还瞒什么？ “姐，你的消息比我大哥还提前呢。”沈川看着她手里的报纸，又觉得可能不会：“他……可能也看到报纸知道了。” 听到了沈川肯定的回答，何玫依旧无法相信：“小墨……他成绩有那么好？”她是小学教师，对教育的事情天然上心，但儿子……怎么可能？ “初三开学之前，我把他的户口给落好了，从那个时候开始，小墨的成绩就同以前大不一样，人也懂事了许多。” “他……他在你那里的吧？” “他去做零工赚些钞票，暑假的时间太长，他一般不会留在我那边虚度光阴。” “我……我想见见他……小川，和姐讲一讲，他在哪里？” 沈川很为难：“姐，小墨答应我，让我不隐瞒他考上的消息，但没说让我告诉你和大哥他在哪里。你要是上午过来，应该可以见到他，他要去初中那边看老师。” “你就和姐说一说，好不好？” “我要先征求一下小墨的意见，姐，小墨是大人了。”沈川同样一脸为难；念书的苦他吃过，当真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小墨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爸妈都不管他，上了报纸之后，许久不见的前嫂子竟然主动出现了。 若是结婚前的他，估计早就心软把侄子所在的地方告诉何玫了；但在结婚之后，他受老婆的影响很大，本能觉得不能先和前嫂子讲——就算回去找不到侄子，他也要先和老婆商量。 “那姐明天再来找你。” “哎，姐！你有什么话要带给小墨么？” 何玫眼圈红了，她努力止住颤抖的嘴唇：“小川，你和小墨说，就说我想他了。” “嗯，我记着了。” 骑着自行车回到家，楼下却显得很热闹。 “哎，小沈，你家里来人了！” 几个爷叔和嬢嬢笑眯眯地说道，在他们看来，沈墨考上了好大学，来再多的人恭喜都不为过。 “哎，爷叔，我老婆回来了没有？”沈川能猜到是大哥和爸妈他们来了，这种局面他可能把握不住。 “小许还没到。” “我等她回来，一起去买菜！今朝人多，不好怠慢。” “对的对的！” 只一小会，许月芳的自行车就出现了；夕阳的光照在许月芳的脸上，满是灿烂。 “哦呦，差点没回来！这群家伙，让我买了冰棍不说，还要香烟和糖果，实在过分。”许月芳笑眯眯的，话是抱怨的话，但沈川听着全是炫耀。 “爸妈和大哥可能来了。” 许月芳上下打量了一下沈川：“难怪在楼下等着我……走，一起上去！我还不信能在我的地盘反了天！” 老婆在身边，沈川好似多了几分底气，跟着一起上了楼；楼下的爷叔和嬢嬢笑了一会，忽然有人回过来神：“小沈……是不是忘记买菜了？” 沈川和许月芳到了楼上，一开门便看到沈柏寒抱着儿子；儿子并不老实，挣扎着要下来玩，下午他还没和小伙伴们玩够，等会吃完饭他还要下去。 嫂子陈仪倒是不在，侄女沈静也不在，但大哥在。 沈柏寒和沈江都抽烟，家里有了烟味，许月芳眉头皱了皱，她不喜欢家里有这个味道。 原本家里只有吴玉芬，本质上她算是外人，沈家的人问不到她头上。 昨天吴玉芬见到了录取通知书，今天就看到了沈家人，她哪里还不知道这些人是为了什么过来。 “你们先聊，我出去买点菜。” “妈，再买瓶老酒。”许月芳可舍不得把昨天的那瓶五粮液拿出来，让老妈买瓶别的酒对付一下。 “大哥，怎么没带嫂子和静静一起来？她们娘俩在家里怎么吃饭？”许月芳开始主导对话。 沈江摆摆手：“她们饿不着。” “让她们来转转呀！”许月芳依旧不肯把话题转移走。 沈江忍不了了，咳嗽一声，问道：“小墨……什么时候回来？” “他呀，他不回来呀！他要做生活赚钞票的呀。” “他，是不是考上了震旦？”沈柏寒问了一句，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他考不上震旦才会奇怪！小墨的成绩一直很好的呀，不过我和沈川都没想到，他能考到市理科状元……哦呦，大哥你不晓得，今朝在单位，我这个做婶婶的都被押着买了许多冰棍香烟和糖果……” 许月芳笑得很灿烂，仿佛真的在聊家常，向大哥抱怨着多花了钞票。 沈川插了一句话：“大哥，今朝下班的时候，何玫姐也来找我了……” “她来做什么？”沈江没好气地说道：“这么多年，孩子她管过伐？现在想起来了……” 许月芳掐了一下沈川，让他闭嘴，同时自己也闭嘴，不去接沈江的话茬。 沈江说了一会，忽然发现冷场了。 弟弟和弟媳妇只是看着他不说话，让他很尴尬；前妻没管过儿子，他好像也没管过。 尴尬之下，他又咳嗽了一声，想缓一缓气氛。 许月芳开始发力：“沈川，小墨落户口的钞票你和嫂子提了没有？她有没有说要把钞票补给我们？” 沈川摇头道：“何玫姐没提这个事情……” 场面更尴尬了，沈江早就把落户口的事情给忘记了，现在许月芳借着何玫把这个事情又给提了出来。 沈柏寒咳嗽了一声，问道：“那个，月芳，小墨的录取通知书在的吧？” “不在的。”许月芳撒起谎来眼皮都不眨一下，她知道沈墨一定不会把录取通知书带回红枫叶，但一定不会承认录取通知就在自己家里。 “爸，小墨的主意很大的，很多事情他都不会问我和沈川的意见。其实吧，我和沈川还能给他什么建议？他都考上震旦大学了，见识比我和他二叔都强，我们呢，就是给他做一点后勤工作……” 后勤工作？ 汪霞屏觉得二儿媳妇在点她，当初沈墨高考结束之后，小两口要去接他，她还不太愿意，并且在沈墨回来之后还想着第一时间把人赶走。 可能要遭……汪霞屏知道两个儿媳妇的本事，这两个人都有强大的市井吵架能力，并能随时随地来一招“指桑骂槐”。 第149章 没有管饭 沈川的脑子根本跟不上许月芳的思路，但他能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偏偏大哥、老爸和老妈都憋着，这几个人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许月芳可不会让场子在自己手里冷下来，她兴冲冲地说道：“我和沈川商量过了，等到开学的时候，我们带着航航一起去送小墨报到，让航航看看震旦是什么样子的，将来长大了也要去那里上学。” 沈川更奇怪了，老婆什么时候同他商量过？但没商量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在他的潜意识中，老婆说的就是他想做的。 沈江的脸色有了明显的变化，震旦啊，他也想去送；二弟想让儿子考震旦，这没问题，但他也想让小女儿考震旦。 考不上？是有这个可能！但小墨在震旦，说不定真能把航航给弄进去。 就像现在的高中一样，一些普通的老师找领导托个关系，也能让一些亲戚的孩子进来念书。 “小川，之前你同我讲的，小墨期末考了四个满分的事情……” 沈川对那次的记忆非常深刻，他一直认为那是父子关系破冰的唯一机会，对大哥的不信任，他依旧耿耿于怀。 “当然是四个满分了！我是你亲弟弟，小墨是你亲儿子，我们说的话你怎么能不信呢？” 单纯的沈川直接打出了亲情牌，让沈江更找不到推脱的理由。 是啊，他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亲弟弟和亲儿子，反而拿着外人写得报纸来求证？ 即便在此刻，他依旧没有想到儿子说过的另外一句话：“……我在花园路做生活，赚了一万多，明年要给我二叔买房子。” 现在这间宽敞的房子，就是沈墨出的钞票，小沈航在地上玩着小凳子，开开心心。 “四个满分……我实在不敢相信……” “我敢！”沈川很无语：“大哥，小墨怎么会骗我们？” 许月芳觉得老公太实在了，换成她，她也不敢信；但幸好老公相信了。 沈川一句话就把沈江给将住了，更不用说沈柏寒和汪霞屏；沈川的情绪开始激动：“小墨那么懂事，你们怎么都嫌弃他？过年回家没地方住就算了，连年夜饭都吃不到了……” 他擦了一下眼角，很替侄子委屈。 “大哥，这是你的家事，我管不了！我只能帮他落户口，管他吃穿，他连钞票都不要我的……那是你的儿子，你自己看着办。” 沈川把头偏到一旁，眼泪流出来；小沈航见爸爸哭了，急急忙忙过来给他擦，可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小沈航急了，他话说不利索，心里着急的情况下，更不能发出清晰的字句，只是咿咿呀呀地胡乱叫唤；他跑到爷爷奶奶和大伯那边，每人给了几巴掌，这几个大人低着头，挨了他的巴掌。 小沈航也哭了起来，他咧着嘴流着眼泪，声震屋瓦地到了妈妈这边。 许月芳给儿子擦着脸，小沈航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始终擦不干净。 “大哥，爸、妈，这个事情我和航航他爸帮不了忙。就像航航他爸说的那样，我们只能给小墨饭吃，给他衣穿，他连钞票都不肯要我们的呀……” “他……什么时候回来？”沈江想着能先见儿子一面也好。 “不晓得！可能要开学当天才回来。大哥，你过来问小墨的事情，嫂子知道么？她怎么说？”许月芳把陈仪给搬了出来。 陈仪怎么说？陈仪自认为无欲则刚，她不来，也不让女儿过来，反正丢人的不是她。 吴玉芬从外面回来，拎着满满一篮子菜，但进来之后却看到气氛很不对劲。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去了厨房；她大概能猜到是为什么，心道，你们早干什么去了？ 这还没见到沈墨呢，在女儿女婿这一关就卡住了；见到沈墨之后……吴玉芬觉得这几个人除了卡住还是卡住。 沈江没脸在弟弟这边吃这顿饭，他起身招呼沈柏寒和汪霞屏离开。 “让你岳母少做点菜，我们不在这边吃饭了。” 沈江的心情很糟糕，许月芳的心情也不好，连象征性的客气都没有给。 “你们路上走慢点……” 她怀里抱着儿子，儿子还哭得鼻涕冒泡。 把人送到楼下，许月芳就把沈川给拉了回来，门一关，许月芳松了口气。 “今朝表现不错！” “什么表现不错？我是替小墨委屈。”沈川的情绪还是没有缓过来，他接过儿子，小航航的脸早就哭花了。 “你呀，还是想想明天怎么和之前的嫂子回话吧。” 沈川顾不得委屈了，急忙问道：“老婆，怎么回话？” “你刚刚不是回得挺好嘛？” 沈川急道：“我刚刚说什么了？我哪能记得那么清楚？” “我帮你回忆一下，你刚刚讲，小墨是谁的儿子？你只是一个叔叔，只能管他吃饭穿衣……让你嫂子找你大哥去！” 吴玉芬擦着围裙，说道：“小川，你的心眼太实在了，将来要吃亏的……” “妈，老话说得好，吃亏是福，对不啦？”许月芳觉得老话还是有点道理的。 “对对对！我给航航做个蒸蛋，他爱吃，吃了蒸蛋就高兴了。” 外面沈江他们骑着自行车往回赶，直到现在他们还是感觉到魔幻。 沈墨考上震旦了……竟然考上震旦了…… 汪霞屏很后悔把户口簿给出去，这个东西一给出去，就见不到大孙子了。 但后悔没有用，她不敢去找二儿媳妇拿回来；她敢去拿，二儿媳妇就敢同她翻脸。 她又想起来落户口的那几百块，好像还没有人要补给沈川…… “不是说何玫也来找小墨了？” “小墨又不姓何！她过来做什么？”沈江闷声回了一句，脚下的自行车踩起来没轻没重的。 几个人只知道沈墨在花园路端盘子，但具体是哪一个饭店他们不知道；沈江想着要不要去碰碰运气，但底气不是很足——到了花园路，相当于家丑外扬，他丢不起那个人。 一路无话，只有闷热的夏风；夏风燥热地吹，没有任何凉意，只是吹出一身黏黏的汗液。 第150章 我不要六十分万岁 “怎么了你？”男人问何玫道，他发觉妻子今天很反常。 “小墨考上大学了。” “哦……考上就考上，你还想认回来？”男人不以为意，以为沈墨考上的只是普通的大学。 “震旦。” “什么？震旦？那是好学校了，可和你有什么关系？”男人开始打腹稿准备嘲笑她。 何玫不满道：“那是震旦好不啦？你晓得小墨将来是什么样子？说不定可以帮到明明。” 男人回道：“我不指望！你也趁早死了这个心！”作为一个人，他会有些念想；但作为一个男人，他知道这点念想只存在于幻想之中，换成他会怎么样？他才不会管那么多事。 何玫却有念想：“小墨将来肯定有出息，我是他亲妈好吧？他孝敬我不应该？” 男人不理解她的脑回路：“那你去试试吧。” 沈江那边想的更多，他还想让沈墨照看一下女儿。 侄子航航他不担心，儿子一定会照看的，可航航是堂弟，静静才是他妹妹，亲妹妹。 回去之后，他同陈仪说了想法，陈仪犹豫了又犹豫，说道：“这个事情……我之前和小墨说得蛮清楚了，你要去就自己去……” 陈仪心里清楚，之前话讲成那个样子，沈墨不会给她好脸；她心里也存在一丝丝幻想，万一沈江真的能把小墨给说回来，对女儿会大有帮助。 但她不能出面，她出面会有反效果。 “小川说小墨什么时候回去了没有？” “还没有，开学前一定会回去的。” 陈仪没有给建议，若她是沈江，一定会给孩子买几件衣服——开学就入秋了，天气会转凉；再加上孩子是大学生了，怎么能接着穿高中时候的衣服？ 但衣服是要花钞票的，她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便按下心思不提；若是沈江能想起来，她也不会阻止。 今天晚上比较热闹，红枫叶周围的几家大饭店都知道沈墨考上了震旦，今晚要请客吃饭。 赵明阳下了班就过来，笑眯眯地和沈墨说话；他现在是国家干部，不好再出来做翻译，更不能换服务员的衣服来端盘子。 一身白衬衫，脚下是一双皮凉鞋，看着很有几分干部的样子。 邹经理打量着他，打趣道：“明阳，有没有人要给你介绍对象？” 赵明阳的脸红了几分：“有的阿姐。” 其实他还没有，但要装作有的样子。 “下次带来一起吃饭呀！” 赵明阳说道：“这次就想一起带过来的，但时间太晚，人家不敢出来。” 邹经理捂嘴笑道：“还怕你把她给吃了呀？你这一表人才的，换成阿姐我，半夜也要出来的。” 半夜……赵明阳觉得半夜这个时间段太吓人了，特别是邹经理还喜欢留长头发。 因为今晚有正经的酒席可以吃，红枫叶的服务员们情绪高涨，脸上的笑容很好，连带着让客人们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邹经理也不肯让沈墨再端盘子走菜，她让沈墨陪赵明阳说话。 “我看报纸了，你竟然是咱们的市理科状元。”赵明阳对沈墨很佩服，之前一起做翻译的时候他就能感觉到沈墨的不一般，但也没想到沈墨能考成这个成绩。 “侥幸，实在是侥幸。”沈墨想到了卢清和冯苍，这两个人一个有点懒，一个有点爱吃，但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在放假的时候一定会好好休息。 “阿哥，大学是什么样子的？”沈墨很好奇这个年代的大学生。 “什么样子？”赵明阳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同学：“有些人你千万不要去学。” “怎么说？” “六十分万岁，这句话你听说过没有？” “听说过，为什么？” “为什么？我来同你讲，就像阿哥我，分到了统计局。我在学校学习还算用功，但有个家伙就是六十分万岁的那种，结果和我一样，也分到了统计局……” 赵明阳心里不平衡，但又无可奈何。 原来是这样…… 沈墨说道：“阿哥，我不会只考六十分的，我要考研。” “你还可以公费出国！”赵明阳兴致勃勃地给沈墨做着规划：“你是咱们的市理科状元，公费出国的名额几乎已经在你身上了。” 出国，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沈墨又想到了自己的股票，出国之后就不能在股市里踢打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古人诚不欺我。 入学之后再看状况吧，连90年都没到，黄金遍地，就算去国外转一圈再回来，这些黄金国人铆足了劲也捡不完。 最后一桌客人的饭局进入尾声，邹经理便让后厨准备今晚沈墨请客的菜。 老吴大勺抡起，干劲十足。 赵明阳比较厚道，心里想着他都毕业了，又在红枫叶接单子赚了那么多钞票，是不是也要请一桌？ 邹经理指挥大家把菜摆在大堂的桌子上，这里宽敞，还方便让其他饭店的服务员偷看。 “阿姐，今朝要上好酒，直接来五粮液吧！” “可以的呀！”邹经理笑眯眯地答应着：“借你的光，我们也尝一尝好酒。” 之前的服务员有机会尝到好酒，但都是客人喝剩下的，酒味都跑了。 这是邹经理吸引人才的方式，服务员里也有状元，她的眼睛还没有那么高，只瞄着沈墨和赵明阳这种人才。 “阿姐，等我上了大学，看看同学里有没有英语好的，要是有，我介绍过来。” 邹经理更高兴了：“好的呀！” 能从千军万马之中杀出来的震旦大学的学生，英语水平会很在线；沈墨直接从学校里抓过来的人，要比她在红枫叶守株待兔强得多。 送走最后一桌客人，红枫叶的聚餐开始；后厨的老吴喜欢喝两口，见到今天桌子上摆的是五粮液，眼睛里满是惊喜。 “小沈，不过了？换黄酒蛮好的呀。” “老吴，小沈专门交待的，他就知道你会让换黄酒，你瞧，酒都打开了。”邹经理笑着招呼大家入座：“来来来，把酒倒上，咱们一起恭喜小沈！” 热闹的动静吸引着附近的服务员，但他们只是远远地看着，第二天才知道了更确切的消息。 “啊？沈墨还舍得给你们上五粮液的？” “打折的好吧？邹姐只收小沈成本价，哪里会收他全价？” “真羡慕你们……” “羡慕就来我们这边呀！明阳阿哥说了，过段时间他也要带对象来这边请我们吃饭。” 第151章 一起出现 红枫叶的员工们嘚啵嘚啵，言语之中充满得意。 “哎，沈墨呢？” “去做翻译了呀！到底还是要有文化才好，人家把这个钞票放到我面前我都赚不到……” 沈墨惦记着建仓，要抓紧赚钱，尽可能地吃进电真空，所以每一次的翻译他都会努力去做。 赵明阳不再出来，某种程度上他达成了对红枫叶的垄断。 中午回来，心情很好，他和大家吃着冰棍，快乐地聊天。 “哎，小沈，今晚有人考上大学在咱们饭店摆一桌。”小梅笑嘻嘻地说道，大家都知道她想做什么，她是想看乐子了；饭店里有沈墨这个高考状元在，没有人能超过他。 沈墨吃着冰棍，只是笑，这种场面他脑子里有，但要建立在对方很嘚瑟的基础上，如果人家只是单纯的庆祝不拉踩别人，那就没有必要专门去人家面前嘚瑟。 下午三点多，卢清忽然出现了。 沈墨很意外，他已经拿到录取通知书了，不用再来了。 “同学？”邹经理立刻出现在了沈墨的身旁，脸上全是八卦的神色。 “是的。” 邹经理立刻转身把其他人赶走：“看什么看啦？谁还没有几个同学？我看你们是真闲着了，那个小梅，小娟，把地拖一拖呀……” “你怎么那么轻松？”卢清看着别的服务员在忙活，唯有沈墨闲着。 “我的活是上午的，要不怎么敢说让你下午过来呢？你的通知书拿到了？” “拿到了。我要是不看报纸，还不晓得你是理科状元……到底还是输给你了。” “为了安慰你受伤的心灵，请你吃一支雪糕吧。” 卢清很好奇：“做服务员能赚很多钞票么？” “不能，但股票可以。”沈墨请了卢清一支雪糕：“距离开学不到一个月，有什么感想？” 卢清不明白：“我要有什么感想？难道还要写一篇作文？来花园路转一圈，后面老实留在家里看故事会。” “冯苍估计在看电视剧……一个夏天，够他玩的了。” “我很郁闷。” “你郁闷什么？” “你们两个提前一天去拿了录取通知书，没有一个人通知我……”卢清愤愤不平：“我还惦记着通知你们，结果我一到，你们的字都签上了。” 沈墨便笑：“我也没想到我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你就没为开学做点什么准备？比如买点衣服什么的？”卢清问了沈墨这个问题，她看到沈墨身上穿的还是服务员的衣服。 沈墨说道：“当然要了！” 老房子那边，沈江他们也在讨论这个事情。 陈仪没有给他提醒，但汪霞屏可以。 “要给小墨买几件衣服了。” 沈江很发愁，他甚至不知道儿子穿多大的衣服，特别是这个时候不好去找儿子。 “钞票准备准备好，开学前几天你多往小川那边跑一跑，给航航买点零食什么的，别空着手过去。”沈柏寒出了一个主意。 沈江深以为然：“那就这样。” 今天上班，沈川有点走神，脑子里都是昨天的事情——他代入了侄子的角色，一个晚上还没转回来。 下班的时候，看到前嫂子何玫还在工厂门口，沈川的心气又不顺了。 “小川，见到小墨了没有？他怎么讲？”何玫很急切地问道。 “这是你们家事，我管不了……你去和我大哥商量吧……” 沈川想了老婆的交待，用这句话给了何玫答复。 何玫愣了半晌，和沈江商议？这是小墨的意见？还是小川的意见？但不管是谁的意见，她都要认真考虑一下。 爸爸妈妈一起出现……何玫觉得那个场面会比较好。 她不想见沈江，但不见好像不太行了。 沈川怼完她，骑着自行车回了家，一路上却又开始后悔，生怕两个人同时出现侄子搞不定。 许月芳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问了一句，沈川把事情同她说了，依旧是愁眉苦脸的样子。 没想到许月芳却笑了：“你还担心小墨？他主意大的很！他想什么我大概晓得，你还是他亲叔叔，你怎么就能不晓得？两个人一起出现最好！放心，还有我们两个在，你担心什么？” “啊？”沈川觉得老婆嘴里的“我们”可能单指她自己，他不觉得自己能有什么用。 “啊什么啊？星期天咱们去给小墨买几件衣服，还有被褥也要的。” “我觉得我大哥……算了，小墨不会要的，还是我们去买吧。”沈川都能想到侄子的反应了。 “你可千万要记牢，不要转交你大哥和以前嫂子的东西。”许月芳不放心，又叮嘱了沈川一句。 沈江没想到还能见到前妻，当何玫出现在他单位门口的时候，他都愣了好一会。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找你要儿子来了！” 沈江怒道：“你好意思的？回了沪海之后，你来看过儿子吧？你管过他的吧？现在找我要儿子了？” “你管过？你和我说说你是怎么管的？买个衣服还是小川跟着，我怎么没见到你？” 沈江没想到老婆对儿子的状况能那么清楚，但他不知道，何玫也只见过儿子一次，但即便只有一次，何玫也有底气质问沈江。 他烦躁地抽出香烟点上，何玫上去就给扯掉了，沈江更烦躁了：“专门过来兴师问罪的？” “没错！” “那你别想见着儿子了！” “你敢！” “我都见不到，你怎么见？”沈江拿出另一支烟，点着，长长地吸了一口，喷了出去：“儿子在红枫叶端盘子，你要是敢去你就去，保证能让高考状元的妈妈上报纸……” “老沈，别说你没想着把小墨认回来。” “我准备开学前常去我亲弟弟那边走一走，我儿子！我儿子！一定会去他二叔那边的。你怎么办？你也去你亲弟弟那边走一走？你儿子会不会去他亲舅舅那边我就不晓得了。” 何玫气不顺，很想给沈江来一下，但眼前的男人已经是她前夫了，这一下子就给不出来。 “我准备了一些钞票……看什么？我还能让你转交？你最好叫上我，咱们两个一起出现的效果好过一个人！” 沈江琢磨了几秒，觉得这个建议还算靠谱。 “等着吧！” 第152章 幻想中的方案 八月有三十一天，但从沈墨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起，时间就变得很快。 星期天的时候，沈川和许月芳出去给沈墨买了几件新衣服。 “被褥先不买了吧，听说学校会发。” “这件的确良的不错，试一下！” “这条裤子看着蛮好，比划一下！” “外套试一下，看起来很挺括！” 许月芳把沈川支使得团团转，回家的路上给儿子买了一支棒棒糖。 小沈航才不管什么衣服不衣服，大夏天让他光着屁股在楼下跑他也愿意；但这个糖就很好了，他抓在手里，同楼下的小伙伴们炫耀。 前几日沮丧的神情消失不见，现在的小沈航神采飞扬。 “妈，晚上多烧点菜，大哥要过来。”许月芳同吴玉芬交待了一句，又对沈川说道：“要开学了，大哥开始心急了。” “他不敢去花园路，除了我们这边，他还能去哪里找小墨？” 只是让沈川和许月芳意外的是，不单单是沈江来了，何玫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这两个人到了之后，相互之间并不怎么说话，只是逗着小沈航玩。 小沈航不喜欢和大人玩，他只喜欢和大一些的哥哥姐姐们玩，应付几句就挣扎着跑了。 沈江盘算着明天过来的时候给小侄子带点零食玩具，可能上次的事情小侄子还记着——他甚至感觉到小沈航对何玫比对他还热情一些。 两个人在这等了许久，但晚饭之后也不见沈墨回来，便又默默回去。 越是临近开学，他们来得便越勤，私下里的话也多了一些。 “你给小墨准备了多少钞票？” “五百！你准备了多少？” “三百……”何玫觉得三百不少了，同沈江的加在一起，小一千块了。 回去之后，汪霞屏照例要问一问。 “今朝还没回来？” “还没有。”沈江郁闷道，他觉得儿子都考上震旦了，那个端盘子的活就那么吸引人？一个大学生了，还能去端盘子？他不理解。 “小川怎么说？” “他说往年都是开学前小墨才会回来住一晚，然后就回学校了。”今年沈墨是要去大学报到的，不同于以往的初中高中，可能会提前几天，沈江不想错过。 “对了，何玫这几天也跟着一起过去等人，她给小墨准备了三百块。” 汪霞屏眉毛聚起来了：“她怎么来了？” “何玫有句话说得蛮有道理，我们两个一起出现，效果好过一个人。” “要带静静一起过去吧？” 沈江很犹豫，他想把女儿一起带过去；兄妹两个长时间不见，小墨都要忘记他还有个妹妹了。 “带过去！一起过去！”沈江甚至想把陈仪一起带过去，但他觉得陈仪是不会过去的。 汪霞屏推了一下沈柏寒：“一起过去呀！看看家里还有多少钞票，拿出来。”她的想法简单，钞票多了好看。 现在有了新版的百元大钞，这么一沓钞票放在一起……谁不会有点想法？ 沈柏寒抽着烟，并没有动：“家里没有多少了，明朝我去取一些出来，五百，可以的吧？” “可以了。大学收费改革了，刚好还能让小墨把学费交了。” 几个人觉得这样挺好，端盘子能端出来多少钞票？一个月能赚到60块就顶天了，上大学的费用是不会够的。 这是能解燃眉之急的钞票，可以化解父子之间的隔阂。 若是换成别人，可能捏着鼻子就认了；但他们不知道，沈墨兜里的钞票多到他们不敢想——就算沈川和许月芳知道沈墨有钱，也想象不出来沈墨能多有钱了。 汪霞屏忽然想起来了：“对了，千万要和小川他们交待，不要让他们给小墨钞票。” 二儿子心软心善，他要是先把小墨上大学的费用给出了，那他们在这里凑的钞票就没有想象中的效果了。 八月三十一日，沈墨从红枫叶离开。 这个暑假他赚的钞票超过一万块，他留了五百块在手里，其他的钞票去找了赵阿毛，让他帮忙给换成了电真空的股票。 “阿哥，还在89块上下浮动，最近嘛……没有什么利好消息，但龙头股就是这样呀，拉升难，但稳定。” 沈墨再次入手了120股，等到寒假的时候他会继续做翻译，继续吃进电真空。 从营业点出来，沈墨环视四周，炎热的天气挡不住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些人或者在说笑，或者在准备交易，他们的脸上都有着强烈的自信，仿佛股市就是一座金山，他们已经站在了这座金山上。 沈川和许月芳几乎是掰着手指头算着时间，今天侄子一定会回来了。 吴玉芬得了女儿的交待，去买了许多菜；不买不行，今天过来的人一定会很多。 她本能感觉到这些菜会浪费掉，晚上能有几个有胃口的？ 在带着小沈航在楼下玩的时候，沈墨过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串气球，见到小孩就发，小沈航拽着剩下的气球，满脸骄傲。 沈墨怕他松手气球飞走，便系在了他的腰上，他往前跑，气球便跟着他一起跑。 “不好这样惯着他。”吴玉芬觉得沈墨买的气球有些多，但沈墨并不这么觉得——小沈航身后才几个而已，他想象中应该有一长串，他轻轻一举，小家伙就要飞起来的那种。 “最近你爸妈每天都会过来，今朝肯定也要过来。”吴玉芬先给沈墨提了个醒。 “我爸……妈？”沈墨想求证一下是亲妈还是后妈。 “姓何。” “我晓得了，外婆。”沈墨心道，都来了也好，省得一个个地来，还要费二遍事。 “你看着点航航，我去买菜。” “哎。” 沈墨看着这些小孩欢乐地玩耍，他竟然看不懂这些小孩的游戏规则，明明他们连话都说不利索，但却能精准知道要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今天是暑假的最后一天，何玫先过来了，远远地就看到了楼下的沈墨，和腰上系着气球的小沈航。 还好，沈川和许月芳没有先回来，她还能看着点不让那两个人出钞票。 许久不见，她甚至不太敢认沈墨；若不是前几年见过一次，她一定会认错的。 何玫就这么远远地看着，没有上前，一直等到沈江过来。 第153章 主动出击 两个人见面，少不得又要口角一番。 “怎么不过去？等我呀？等我做什么？”沈江的自行车前杠上坐着沈静，小女孩儿长大了许多，歪着脑袋看何玫，对这个忽然出现的女人很好奇。 “你还是亲爸爸，来这么晚？我还以为是小墨会去石库门的老房子，白跑了一趟。”何玫的嘴巴同样不饶人，一出口便是火力拉满。 如果是沈墨问这个话，沈江还真不知道怎么回；但他也没准备回，他准备了钞票。 “走吧，见儿子去！”沈江招呼一下爸妈，同何玫一起过去。 仿佛人多能壮胆，刚刚还口角分高低的沈江同何玫变成了亲密的合作伙伴。 何玫想说等沈川和许月芳回来，但沈江已经往前走了，她只能跟上，小声抱怨道：“等小川回来不是更好么？” 沈江脚底下一停，抱怨道：“不早说……” 但远处的沈墨明显看到他们了，沈江朝着沈墨尴尬一笑，推着自行车过去。 “太阳那么大，带航航去楼上吧。” 小航航根本不想上去，他神气地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摆弄着腰上系的气球，气球停在半空中，被他拽得一窜一窜的。 沈江把小沈静抱下来：“去和弟弟玩。” 小沈静刚往前走两步，小沈航立刻带着气球跑了，不肯把气球分给她。 小沈航一跑，其他的小孩也跟着一起跑，下午的阳光炽热强烈，但他们不觉得热，只觉得夕阳下的奔跑很痛快，小孩子们欢快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感染着周围经过的人。 何玫心道，幸好没带儿子过来，要不一定会小墨给晾起来；现在的小沈静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眼睁睁地看着小堂弟跑远。 “我去看看航航。”沈墨一句话就把他们给晾在了原地，他到了小孩子那边，并不去抱航航，只是喊道：“慢点，慢点，别摔了。” 啪叽……有小孩摔倒了，沈墨刚要上前给抱起来，却看到他飞快地爬了起来，接着跑，接着喊。 沈江看着不远处的儿子和侄子，无奈地说道：“等等小川和月芳吧。” 看了一下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吴玉芬先回来，看到了他们，又看到了不远处的沈墨和小外孙。 “先上去吧，月芳和小川应该要回来了。”她买了不少菜，够吃的。 他们先上了楼，沈川和许月芳稍微晚了几分钟到。 “沈航，你帮我死过来！”许月芳看到儿子玩得那么疯，就想着先教训一顿。 小家伙偷偷看了一眼沈墨，慢慢往母亲这边挪，快到了的时候，一下子抱住了沈墨的腿，躲在了后面。 沈川上前把儿子抱起来，笑着和许月芳说道：“这小子心里明白得很，知道躲在谁那边有用。哎，你爸妈来了么？” “来了，同外婆一起上去了。”沈墨语气很轻松。 许月芳问道：“想好怎么说了么？” “二婶，我考上大学之前就想好了。” 沈川奇道：“你还能想那么早？” “准确地说，可能在爸妈离婚的时候我就想好了。”那个时候，此沈墨非彼沈墨，但面对离异的父母，想法却更激进。 许月芳顾不上收拾儿子，心里先给他记下这一顿，下次再抓到，一起补上。 “上去吧，有我和你二叔在呢。” “没事！两个人一起来更好！”沈墨伸手捏了一下航航的小脸，小家伙躲过去一顿，肉眼可见得开心。 沈川伸手摆弄着他的气球，说道：“等下进家就可以解开了，给放卧室里吧。” 到了楼上，进了门，沈川先把儿子的气球接下来，气球立刻升起，被房顶拦住。 沈墨先去厨房看了一下：“外婆，今朝的菜蛮好。” 这个时候，自诩见多识广的吴玉芬也跟不上沈墨的思路，只好说道：“等会多吃一点。” 沈墨从厨房里面出来，先同汪霞屏说道：“奶奶，户口簿我再用最多一个礼拜就还回去，之后再不会赖着二叔，更不会赖着你们。” 汪霞屏被怼得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低头生闷气。 许月芳忽然抓住了重点，原来沈墨没有想过听什么解释，他先来了个反客为主。 沈江心道要糟，这个节奏不对劲。 “小墨，你考上大学了，肯定缺钞票，我和你妈妈给你带了一些过来。” 沈墨从兜里摸出五张百元大钞，放在小桌子上。 “第一，我不缺钞票；第二，你们给，我会要！我为什么要？我不但现在要，将来还会要！法律上，我有赡养你们的义务，但同样有继承财产的权利！而且你们的财产，我至少要分四分之一！” 欸？节奏完全不对呀！ 何玫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她看了一眼沈川和许月芳，这两个人也是嘴巴张开，沈墨的反应超出所有人的预期。 你们以为我会想办法拒绝？不对，我必须索要更多，这样才能保证我自己的安全。 冷漠的沈墨让所有人感到陌生，厨房间里择菜的吴玉芬耳朵竖起，沈墨走了一条她从来没有设想到的路。 考上大学的人是厉害，能成为高考状元的人更厉害……法律……还有什么能大过法律？ 沈江同样诧异，在他同何玫的潜意识中，给大儿子一些补偿就可以了；四分之一……虽然不知道是多少，但这个比重会让他们的家庭再次崩坏。 “我帮你们讲，各要四分之一我已经亏了，本来都应该是我的！同他们讲，将来法庭见吧！” 何玫有些慌，这个条件她不可能答应。 “他们是你弟弟妹妹呀……”何玫想了半天，憋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沈墨看了一下牵着气球线的小沈航，说道：“我只有一个弟弟，他叫沈航。其余的人，都是同我抢家产的人。” 他把沈江和何玫怼到掏钱的机会都没有；在四分之一的家产面前，这些钞票就显得微不足道，像是在打发叫花子。 在两个人愁眉苦脸的时候，许月芳最先明白过来，这是沈墨给他们的最后一次机会，答应了，之后可能还会有转机，不答应，那就是半点转机都没有。 但看着两个人的表情，好像没有人愿意答应。 侄子挖坑是把好手，给别人留机会都留得很渺茫。 第154章 去报到 许月芳看了一眼大哥沈江，又看了一眼之前的嫂子何玫，迅速低下了头。 某种意义上，她是知道答案的那个人；但她笃定沈川不知道，因为现在沈川的脸上挺着急。 但是，小墨说得有什么问题么？看似不近人情，但毕竟留了一丝希望，如果有人答应了，沈墨就算把自己给架起来了。 许月芳觉得眼前的两个人都抓不住这个最后的机会，这是沈墨在赌他们两个根本舍不得。 一千多块和四分之一的家产相比，孰轻孰重？傻子才会拿一千多块钱走人。 果然，沈江同何玫两个人都没有办法开口。 沈墨没有放过他们：“我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将来我一定会拿。” 汪霞屏觉得沈墨的要求太过分了，沈江还好好地坐在这里，竟然开始惦记遗产的事情了。 “小墨，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可不能同意……” 沈墨摆摆手：“奶奶，你和爷爷的钞票愿意给谁就给谁，我不会惦记的。” 汪霞屏愣了一下，沈墨……到底拎得清还是拎不清？ 沈川想过来打圆场，被许月芳给按住了：“这个时候你不要乱讲话，看着航航，要不就去帮妈择菜。” 气氛再次往下，只有小航航在兴致勃勃地拽着自己的气球，看着气球同房顶相撞，他开心非常。 他才不会管气氛有没有冷掉，只要爸妈没受委屈就好。 何玫觉得儿子能干得出来这个事，上次见面这小子竟然装作不认识她，叫了她“阿姨”。 “小墨，妈妈有了新的家庭，这个……妈妈一个人做不了决定……” “我没有要让你做决定，你可以带话回去，让他们做好将来法庭见的准备。” 沈静躲在沈柏寒那边，抬头问道：“爷爷，法庭是什么？” 沈柏寒连忙捂住她的耳朵：“没什么。” 他们把沈静带来，想着沈墨见到妹妹能多念着点亲情，没想到沈墨出手就是杀招，法庭见？这个词竟然也能出现了。 沈江更不会答应：“小墨，你不要以为你考上大学就可以为所欲为！法庭见？你知道法庭的大门在哪边伐？” “那等将来试试好了。” 沈江觉得儿子没有在开玩笑，委屈了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不发泄一通？ “不用试！我告诉你，我会立遗嘱的，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哦，立遗嘱是你的事情，打官司是我的事情，不相干。” 沈江几乎被气笑了，儿子是怎么考上震旦的？ 汪霞屏说道：“今天就不该过来。”沈墨打小就不在她身边，祖孙两个的感情很淡薄。 何玫也觉得不该出现，她不出现，可能儿子就想不起来这个事情。 假装看了一下时间，她说道：“明天开学，学校等下要开会……小墨，妈妈以后再来看你。” 她没有留下钞票，先跑了。 许月芳把她送到楼下，何玫拉着许月芳哭：“月芳，我也不想这样的，实在是他爸太不是人了……哪个女人想离婚，对不啦……” 诉苦的功夫，沈川把沈江他们也送了下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今天的场面同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但和沈墨想象的完全一样。 这会沈墨抱着航航，去抓飞到房顶上的气球，兄弟两个高高兴兴地玩着，等着开饭。 吴玉芬从厨房探出头来，问道：“小墨，你爸妈给你留钞票了伐？” “没有！”沈墨脸上的笑很轻松：“他们怎么可能舍得？” 吴玉芬退回厨房，心道，这两个人真能做得出来；不过好像也挺好，将来小墨会省去很多麻烦。 沈川和许月芳送完人回来，相视摇头往回走。 “小墨比我想象的有主意。”许月芳说道。 沈川也不敢相信：“他是怎么想到直接分家产的？” “很正常的呀，那些财产本来就应该有他的份。现在好了，大哥和何玫姐不肯给，将来小墨肯定也不会管他们的。我看呀，真的有可能上法庭。” “上法庭？小墨能看得上他们那几个铜钿？” “你傻呀？他们肯定会去告小墨的！” “他们不怕小墨分家产？”沈川觉得很奇怪：“小墨说不定还在等着他们去告呢。” 话刚说完，他看到自己被老婆盯着了，心里有些慌：“老婆，我……我讲错了？” “没有……没想到你脑子快了一次，让我刮目相看。走吧，上去了！” 把房门打开，许月芳对沈墨说道：“明朝我们送你去报到，你二叔给你买了些衣服，一起带过去。” 许月芳的心情很好，再没有比开卷考试更爽的了。 她想起来了沈墨的几个同学：“哎，你在震旦能见到几个同学？” “至少一个，多的话两个。” “重点高中也才考三个？” “还有别的学校，比如交大，还有首都的高校……” 许月芳笑道：“对的对的，婶婶糊涂了，还以为是你考高中的时候，就那么几所学校能选。” 她把新衣服给找出来，先挑了一身，交给沈墨：“明朝去报到，换一身新的，长精神！” “哎！” 她和沈川都请了假，第二天一早就起来，连吴玉芬都跟着一起去了震旦。 震旦位于榆林区，直线距离不到十公里，纵然公交车不走直线也很近。 小沈航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但他很高兴，因为有从外面买来的小笼包和豆浆。 吃完饭之后，更是跟着家里的大人上了车，往更远的地方去，他开心地咧着嘴笑个不停；车里的乘客见他可爱，忍不住上前逗弄，他更高兴了。 “你们这是搬家？”有些乘客好奇地问道。 前面的售票员回道：“他们不是搬家，送侄子去震旦大学报到。” 这话立刻引起一片震惊，许月芳笑而不语，只是护着儿子，不让他乱跑。 转了一趟车，到了震旦。 后世看着一般的校门，在80年代末却显得很高大，新生和家长们站在大门口，用报纸扇着风，脸上有汗水，但这些汗水只是衬托出脸上的阳光。 “哎，沈墨！” 不远处的冯苍挥手打着招呼，他的身旁跟着家长。 “哎，卢清没到？” 冯苍嘿嘿一笑，上下打量了沈墨，说道：“人模狗样的嘛……你还不知道她？她肯定下午过来……” 第155章 你看我聪明吧？ 冯苍的父亲戴着黑框眼镜，跟着冯苍一起走过来，先和沈川握了手。 “你……是家长？”他看沈川太年轻了。 “我是沈墨的二叔，叫沈川。” “哦哦……我叫冯瀚。”冯苍的父亲见多识广，瞬间脑补了一下，没有再多问，而是看向小沈航：“这是未来的震旦学生？” 许月芳很高兴：“借您吉言了。航航，叫冯伯伯！” 小沈航咬着手指头，只是笑，不好意思张嘴。 冯瀚伸手捏了一下小沈航的脸，和沈川许月芳说道：“咱们进去吧，大门口的人越来越多了。你们看，还有记者在拍照，明朝的报纸要买一张看看，要是咱们上了报纸，要收藏好。” 这些记者有挑有拣，不肯随便按下相机的快门。 冯苍觉得自己形象蛮好，但竟然还没有人来拍照，不禁腹诽这些记者没有欣赏水准。 “走吧。” 两家人带着行李进了学校大门，一路说说笑笑，不停地找着自己的院系牌子。 两个人的专业不一样，但毕竟都是物理相关，靠得很近。 旁边有很多自行车和三轮车，看来是要帮新生搬运行李；这些学长们一个个笑逐颜开，等着学弟学妹们到来。 沈墨不确定这里面有没有人想着要借机泡妞，可能有吧。 两家人各自分开，去寻系里面的辅导员报到。 辅导员是一个年轻的男老师，看着文质彬彬。 “我姓梁，叫梁丰，之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到系里面来找我。”梁丰登记了沈墨的信息，让他去领床单被褥和军训服装。 从81年开始，震旦作为重点高校，率先恢复了军训。 领东西对沈墨来说并不难，他按照老师说的，还有指示的牌子，准确地找到地方。 沈川帮着一起拿被褥，许月芳帮忙拿着茶缸子和脸盆毛巾，沈墨拿着床单和军训的服装鞋子，一起往宿舍去。 现在的住宿条件远没有后世好，八人间，公共卫生间和洗漱间，不能洗澡，洗澡要去公共浴室。 但没有人嫌弃条件差，宿舍而已，八人间就不错了。 冯苍几乎是同他一起到了宿舍，两家人笑着一起往楼上搬。 “哎哟，宿舍靠得也近……” 两个人都住在二楼，中间间隔三个宿舍。 沈墨先到，挑了靠里面的上铺；床板很硬，让沈墨想起来上辈子上大学的时候，同样也是硬床板，他都不知道怎么坚持睡了四年，好像还睡得很舒服。 把草席铺上，枕头放好，小毛巾被也给放好，就算整理完成。 “走，去吃饭。” “走，我们也尝一尝大学食堂的味道。” 沈墨心道，大学食堂也是食堂，可能会便宜一些，但味道不一定比得上纺织厂。 每人花了一块钱，买到了食堂里最丰盛的那一餐。 沈墨和沈川选了大排，许月芳和吴玉芬选了鸡腿。 小沈航坐在外婆的怀里，津津有味地啃着鸡腿；许月芳想把鸡腿给儿子，沈川没同意，他把自己的大排给了儿子，让老婆把鸡腿吃了。 沈墨感觉不够吃，想再添几个大荤，被沈川拉住了：“好了呀，能吃饱就可以了。” 他对震旦的环境很满意，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东西，认为这才是做学问的地方。 许月芳没有放过儿子：“好吃么？” 只要不是家里的饭菜，小沈航都会说好吃。 看到儿子点头，许月芳就笑：“以后好好念书，将来也到这里念大学，好不好？” 小沈航用力点头，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大学，但他知道来这里可以吃到鸡腿和大排。 “明天军训？” “嗯，二叔你不要担心，军训而已。”上辈子上大学军训的时候，沈墨连枪都没有摸到，这次应该可以，听说还有实弹射击。 能用到什么步枪？八一杠？还是56半？哪种都可以，沈墨不挑。 一想到这里，他还隐隐有些兴奋，重生一次，连这种遗憾都可以弥补了。 小沈航小嘴吧唧吧唧，小肚吃得圆鼓鼓的，许月芳伸手摸了一下，有些忧愁：“晚上估计不吃了……” 吃完饭，沈墨把二叔他们给送到外面的站台。 沈川没上过大学，但还是叮嘱沈墨要好好学习。 “二叔，放心好了，我还要读研究生的。”上辈子没有考研，是沈墨的一大遗憾，这辈子一起弥补了；至于要不要出国，沈墨还没想好。 沈川也没想过之后，他能想到的只有叮嘱侄子好好学习，说完之后就没有话了。 许月芳说道：“放假了记得回来，不要直接就去花园路了……对了，你是大学生了，还去花园路么？” “去呀！毕业之前我都会过去的。” “那也要先回来的呀。”许月芳叮嘱了沈墨一句，看着车来了，说道：“你回去吧，我们上车了。” “你们路上小心。” 又一辆公交车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爸妈，到了！”卢清挎着一个大包，身上还背着一个包，脸上亮晶晶的，头发已经粘在了脸上。 许月芳一眼就看到了她，她对沈墨说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帮忙？我们走了！” 说完，她还朝卢清挥了挥手，卢清本来还没在意，但有人挥手，她的目光便转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沈墨。 “哎，沈墨！” 许月芳朝侄子抿嘴一笑，又推了一下沈川：“走了呀！不要在这里碍事了。” 沈墨朝许月芳挥了挥手：“等我一下。” 他把二叔他们送上车，才往卢清那边走过去。 卢清很得意：“你看我是不是很聪明？” “聪明是聪明，只是下午过来要更热一些。叔叔阿姨好。”沈墨礼貌地同卢清的爸妈打着招呼。 “你好。”卢清的爸爸同沈墨握了手，他把大学生当成大人来对待了：“哎，你就是咱们沪海的高考理科状元吧？” “侥幸，侥幸。”沈墨不敢拿大，在震旦这里，他要面对的可是全国各地的天才。 “热也只热几个小时，马上晚上我就可以洗漱了。”卢清抓到了一个壮丁，心情更好。 沈墨接过一个大包，说道：“走吧，流程我已经走过一遍了，能省不少时间。” 第156章 请你吃冰棍 卢清笑眯眯地跟在沈墨的后面，嘴上不停。 “我帮你讲，暑假的时候我来过震旦好几次了，路也熟的。” “那你是有数的咯？” “当然了！”卢清得意洋洋：“等下请你吃冰棍。” “明天要开始军训了。”沈墨想打击她一下，但卢清完全不在意：“知道我们专业有多少人么？” “80个人，两个班。” 大学还没扩招，整个震旦大学的新生也不过两千多号人，远比不上二十年后。 “80个人……”卢清念叨着这个数字，脑子里想的都是期中和期末能排第几名，能不能拿到奖学金。 “哎，你是不是还要拿奖学金的？”她先问了沈墨一句。 沈墨一愣，奖学金？他还没想到这个呢。 “拿！一定要拿！”他可是沪海的理科高考状元，拿不到奖学金要上新闻的，这是压力也是动力。 带着卢清去报到，领了东西，卢清看到沈墨一直在东张西望。 “在找冯苍？” “你果然很灵。” 卢清摇头叹气：“你看，你就不灵了。亏你还和冯苍同学两年，这个点你还真打算在外面看到他？” 倒也是，沈墨放弃了幻想，第二个壮丁不会出现了。 卢清爸妈跟着一起拿东西，两个人在后面小声嘀咕。 “看着还不错的小伙子。” “理科状元……可惜，原本中考没有囡囡考得多，高考把囡囡超过去了。” 卢清的妈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男人永远都比她们慢一拍；前面的沈墨相貌虽然不是特别出挑，但当得起五官端正，相貌堂堂。 “你说囡囡能不能拿到公费出国的名额？” “当然可以！”卢清的爸爸对女儿很有信心。 帮卢清领完东西，沈墨就没有再进女生宿舍。 “你和叔叔阿姨去食堂吃饭吧，冰棍过几天请也来得及。” 现在的江南四季还算有辨识度，春夏秋冬还没有变成春夏咻冬，秋老虎会多停留一段时间。 沈墨回到宿舍，先路过了冯苍的宿舍，这家伙躲在里面看报纸；书已经发了，他完全没有要翻的意思。 看到沈墨，他朝沈墨挑了一下下巴，继续埋头看报纸；沈墨觉得冰棍可能打动不了他，非要小饼干不可。 “明天军训，你还悠哉呢？” “军训怎么了？我还等着摸枪呢。” 沈墨先回了宿舍，宿舍里的人很齐了。 “都是物理系的？” “自然！”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抬起头，脸上青涩依旧。 沈墨听到这两个字，自然？这是全球顶尖的学术期刊，是不是有机会发表几篇文章？ “你好，我叫沈墨。” “我叫王树升，来自齐鲁大地。” “我叫李格闻，淮海的，睡你下铺。”他同王树升比较聊得来，可能是地理位置比较接近。 “我叫……” 一会儿的功夫，沈墨就认识了自己的几个室友，除了王树升和李格闻之外，还有王忠民，徐立平，张传阁，李民和一个郑植。 真的是五湖四海，像王树升和李格闻竟然是距离最近的了。 八个人刚刚认识，话还不多，沈墨进来让气氛活跃了一下，然后又各自看书或者报纸，偶尔有人抬头想找个话题，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看了看其他人，只好再把头低下来。 到了差不多五点，旁边的宿舍传来动静，走廊上的人也多了起来，李民抬起头来：“去……吃饭吧……” 几个人一起出来，努力寻找话题。 “食堂贵么？” “还行吧……”沈墨说道：“中午我和家里人吃了一次，价格还可以。” “哦……” 宿舍的八个人开始了努力又笨拙的相处。 今天开学的不止大学，还有小学。 何玫一整天的心情都不好，脑子里全是四分之一；带的学生打扫卫生不太认真，她给骂哭了好几个。 不行，要想办法。 昨天回去之后，沈江也很发愁，陈仪听说四分之一的话之后，立刻发火了。 “你要真敢分给他四分之一，我就和你离婚！老沈，我告诉你，往后你一分钱都别想给他！” 陈仪不想再默认，直接表示了拒绝。 “之后说不定可以帮到静静的呀……” “再大的忙我也不稀罕，钞票我一分钱都不会再给了！” 沈江很愁：“小墨说将来要打官司……” “他敢！只要他打官司，我就离……”陈仪和沈江大吵一通，终于发现沈墨给了一个无解的答案。 等到沈墨要来分财产的时候，沈江一定不在了，她和谁离婚去？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陈仪也不得不服气，到底是考上大学，翅膀硬了。 “以后你少招惹他，你要是还想认回这个儿子，我就同你离婚！”陈仪知道沈江不敢，哪有人敢离两次的？ 可沈江还是有点念想，想着过段时间和何玫再商量商量；只是看起来钞票是可以省下来了，因为真的给不出去了。 更令他担忧的是，沈墨之后过年真的不会同他们一起了，以后还能不能见面？沈江觉得可能很难了，但却还不想死心。 陈仪烧好饭，味道并不好，小沈静吃得不满意。 震旦的食堂里，沈墨和室友们打了饭，聚在一张桌子上吃着。 大家相互聊着一些家乡的饭菜，感受着远离家乡的食物，距离拉近了许多。 冯苍和室友们端着饭，路过这边，和沈墨眨了眨眼，去了另外一张桌子。 “同学？” “是的。” 几个人很羡慕，在震旦能遇到同学的机会可不大，能遇到个老乡就很好了。 但没一会儿，卢清和室友们也出现了。 “我们班的男同学。” “你怎么知道？”旁边一个短发的女同学很好奇。 “我高中一个班的同学呀。”卢清到了沈墨这边：“等下请你吃冰棍。” 沈墨周围的几个男生看了卢清一眼，又看了一眼沈墨，不熟悉的人是不太好起哄，只好低头扒饭。 卢清的效率很高，在沈墨离开之前带着冰棍回来了，俩人相视一笑，冰棍上的纸还没有撕掉，冯苍就冒出来了。 “哎哎哎，你们这样好么？又不带我是吧？” 第157章 靶子在前 九月的沪海太阳很大，只是站立片刻，便浑身湿透。 校园里到处可以看到军绿色的身影，这些年轻人跟随教官的口令，进行各种队列变换。 教官是老兵，军事素养很过硬。 军训休息的时候，沈墨他们会去问他什么时候进行实弹射击。 “有的，中间会给你们机会的，每人可以打十发子弹。” 沈墨旁边的王树升立刻进入了计算模式：“靶子距离一百米，子弹初速度是700米/秒，枪口需要略微上抬一点点……” “不是……你戴着眼镜呢，能看得清楚靶子么？” 王树升不管那么多：“你以为我要打十环？我是不要脱靶……” “哎，你要是觉得打靶困难，我可以代劳。” “不需要！我可以的！”王树升推了一下眼镜，坚决不肯让沈墨得逞。 “教官！我们请你吃冰棍吧，早点上射击可以么？” 那个老兵笑眯眯地看着大家：“可以让你们早点摸枪。” 一阵欢呼响起，好几个男同学去买了冰棍，王树升接过，递了一根给沈墨：“下次咱们宿舍请吧。” “可以的！”沈墨一口答应下来，冰棍这种东西不能一直白吃，是要轮流来的。 枪摸到了，没有子弹。 教官没有食言，但要端着枪保持很长时间的姿势，比单纯地站军姿还要痛苦。 震旦的学生很昂扬，但在军训的时候没有多少废话，一个个咬牙坚持。 一天的军训结束，大家才恢复了几分懒散。 “要拍个照片的……最好可以拿着枪拍。”来自齐鲁大地的王树升对军人有着强烈的感情，即便是军训，他也要留个念想。 个体户增多，开照相馆的个体户也开始出现。 每年新生入学，都会有人拍照；不单单是生活照，一寸两寸的照片更是需求的大头。 同正规的国有照相馆相比，他们的优势是服务和价格。 校园里开始有背着相机的人出现，他们坐在树下，笑眯眯地扇着风，等到大家休息的时候才会过来吆喝几句。 “同学，要拍照的伐？便宜的……” 沈墨他们忍了几天，在发枪之后开始拍照。 王树升摆了一个最标准的姿势，他把枪抱在怀里，还专门把眼镜摘掉，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入伍了。 “卢清，一起拍一张呀？”沈墨招呼了卢清一句，旁边的女同学立刻起哄：“噢……” 卢清大大方方地说道：“可以的呀。”她把头发整理了一下，帽子戴好，站在沈墨身旁。 沈墨朝着摄像师喊道：“要彩色照片！” “可以的！” 彩色照片的价格更贵，他很高兴。 卢清喊道：“我们本地人，知道价格的，别说没关照你！” “晓得的！站好，近一些，好……别眨眼……可以了……洗两张，对吧？” “对的！” “东南门左转，有个红梅照相馆，军训完就可以取了。” “谢谢。” 拍完照，卢清说道：“你请我吃食堂，照片我去取，底片就不给你了。” “可以的。请吧！” 往食堂去的路上，卢清说道：“我看了一下书，难度还可以，我能跟得上。” “等到量子力学的书发了你再说这个话。哎，回头去图书馆借书吧，先把一些内容看一看。” 卢清看着道路两旁：“不知道社团什么时候开始招新。” “你想去哪种社团？” “看看呀，可能会有很多有趣的社团，我总不能一直留在知识的海洋吧？总要上岸看看的。” “我打算先加入英语社团。” 卢清给了沈墨一个眼神，仿佛在说“我懂的”。 “你也加入吧，万一要出国呢？” 卢清还是有些不太情愿，出国意味着她要努力；但既然学了物理，好似不太能躺平。 “军训还没结束……能不能先不聊这个话题？” “我劝你想一想吧。”沈墨还没想好要不要出国，毕竟留在国内也是很不错的选择；但这两天他没怎么闲着，和同学们聊了一下系里面的老师。 大家达成了很统一的认知，那就是想要去其他学校工作，在震旦读研读博是足够的，但如果想留校或者去更好的单位做研究，最好还是出国深造一番。 他记得钱老说过，人总不能十四岁还学不会微积分吧？他也记得钱老曾经出过的一道题，那就是“从地球上发射一枚火箭，绕过太阳，再返回到地球上来，请列出方程、求出解。” 微积分好解决，这个靠勤奋就能学会；后面的那道题，沈墨看到的时候只是笑了笑，在知识储备最丰富的时候并没有去尝试解答，在这一世他要在大学期间挑战一下，并尽量提前。 他还记得《生活大爆炸》里面谢耳朵等四个人的聊天，除了“真空鸡”的笑话之外，好像能听懂的也不是很多；这一世他又选择了物理，他知道脚下的路要延伸到何方，他不会满足于在某个科学大会上讲“真空鸡”的笑话。 卢清看着沈墨的精神好像昂扬了一些，眉毛微微聚起，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军训把你训傻了？” “没有，我在想过几天要打靶了，高兴。” 前面有靶子，沈墨只需要努力把子弹打上去，目标清晰明确。 “有那么高兴么？”卢清对打靶的期待没有沈墨那么强。 “哎，你要不要吃点什么小零食小饼干的？我请你？”沈墨忽然两眼放光，慷慨了许多。 “现在不想，打完靶我就想了。”卢清一眼就看穿沈墨惦记着她的那十发子弹，不肯相让；她的期待感是没有沈墨那么强烈，但十发子弹还是很宝贵的。 沈墨无语了：“别说，你是真的很灵。” 沪海的另外一处，沈江推着自行车准备下班，却又看到了前妻何玫。 “你怎么来了？是不是被你男人打了？” “我是专门来看看你有没有被野猫抓。”何玫嘴上不饶人，示意沈江把自行车往边上推一推。 “说吧，是什么事情？” “还能是什么事情？当然是小墨的事情了。” “你有什么想法？讨债鬼都要把他弟弟妹妹告上法庭了，门槛是真精……” 何玫说道：“老沈，你说……我们要是找电视台或者报社的记者从中说和，是不是有机会？” 第158章 送回老户口簿 端了几天的枪，终于有机会实弹射击了。 虽然看着这些大学生端枪的动作有模有样，教官依旧选择让他们卧射。 “后坐力会很大，肩一定要牢固地、完整地顶住枪托，枪口指向安全方向，被我发现谁的枪口往别人身上指，没有子弹也不行，你的军训立刻停止，自己向学校做检查……” 教官口气严肃认真，没有半点玩笑。 他亲自指导，让大家轮流射击。 子弹十发，电影里的董存瑞第一次参加战斗也只有十发，这十发子弹没有办法敞开了用，每一发子弹都要见到效果。 这些物理系的学生，射击之前的理论一套一套的，真正上手之后才发现能把子弹打到靶子上就很好了。 偶有几个有天赋的同学，真的可以打到七八环，教官感觉这几个人参军有成为神枪手的可能。 沈墨先试了一发，枪口微微上抬，扣动扳机，枪身剧烈震颤，脱靶…… “稳，一定要稳。” 他觉得第二发应该会稳了，但还是脱靶…… 周围的同学们笑嘻嘻地看着他，脱靶，很正常。 沈墨把枪握住，肩膀顶住枪托，瞄了靶子，不去想什么初速度和自由落体，一发打出，中靶。 很兴奋，很激动；剩下的几发子弹打出，都在靶子上。 沈墨觉得若是能多加练习，他也可以成为神枪手；抱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少，教官只是笑而不语。 重头戏结束，沈墨总觉得还没过瘾，很想替别人完成任务。 卢清去打了十发，九发脱靶；她是不肯承认失败的，只是说沈墨在旁边看得她心里发毛。 “要是没有你说冰棍和饼干，我一定不会有脱靶。” 打靶之后，意味着军训也要结束，在进行总结和检阅之后，军训结束，校园里的军绿色一下子少了许多。 军训结束，课程开始。 沈墨进入了熟悉又痛苦的大学模式，之所以会痛苦，因为内心总是有个小人在无时无刻地在告诉他：“六十分就好了……考那么多做什么？” 但还有一个小人在警戒他：“沈墨，你可是在震旦！几十年之后，你要如何面对自己？难道要别人说，你们看，这还是震旦毕业的人，看看他，读书还有什么用？” 内心最深处还有个声音：“努力吧，上天给了你第二次机会，不是让你虚度的。” 似曾相识的知识在指尖流转，稍有不注意它们就会溜走……低头捡笔？这种借口不要用了，会就是会，不要拿捡笔当借口了。 沈墨打起精神，每一堂课都不肯走神，他要像高中一样来学习。 苦行僧式的生活很枯燥，但每收获一个知识点，沈墨都会很高兴，这是属于他的正反馈，而不是之前的“放大负反馈”。 公费留学生的名额，他一定要拿到，再当一当“别人家的孩子”。 在他们军训的时候，学校的工作人员同样忙碌，新生入学有各种事情需要忙碌，沈墨的户口和粮油关系办好，大家拿着自己的集体户口，满是新鲜感。 等到星期天，沈墨回了趟二叔那边，把老户口簿给带过去了。 初秋的阳光很好，经历过军训之后，这种阳光很让人享受。 吴玉芬带着小沈航在楼下玩，她和几个年纪相仿的人聊着天，小沈航和一群小伙伴在不远处玩耍。 小家伙眼睛很好，远远地就看到了沈墨。 “阿哥阿哥……”他抛下小伙伴朝沈墨跑来，抱着沈墨的腿，让沈墨带着他往前挪。 “气球还要不要？” “要！”沈航年纪太小，沈川和许月芳还不肯给他买像样的玩具，气球对他来说很有吸引力。 吴玉芬忙说道：“不要找你阿哥要东西。” 沈航挂在沈墨的腿上，朝外婆做鬼脸，不肯下来。 “外婆，没事的，我带航航去买两个气球，不多买。” 小沈航高兴极了，抓着沈墨的手，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回来的时候，腰上缠着好几个气球，手里还拿着一块鸡蛋糕，吃得津津有味。 许月芳和沈川听说沈墨回来，都从楼上下来，看着儿子的样子，许月芳对沈川说道：“晚上又要不好好吃饭了。” “外婆呢？” “去买菜了，今天你回来，总要添几个菜的呀。学习累么？” “还好，比高中的时候轻松。”沈墨把沈航抱起来，小沈航得意地看着小玩伴们，被沈墨抱上了楼。 “二叔，户口簿用完了，我拿回来了。” 老户口簿里最后的一页已经不见，沈墨成功独立。 “你的呢？我看看。”沈川把老户口簿收起来，想看一看沈墨的新户口簿。 沈墨拿给了他：“除了挂靠了学校的户口之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 “哪能这样讲？”许月芳凑过去看了：“我也想挂过去呢。” “二叔，我有目标了，四年后我要公费出国留学。” 沈川很高兴了：“哦呦，不得了！我侄子也要出国了！” 吴玉芬买了点排骨回来烧，小沈航压根不记得自己还吃了一块鸡蛋糕，又把肚子给吃到圆鼓鼓。 沈墨吃了午饭就先离开，明天要上课，不能迟到。 把他送上车，沈川对许月芳说道：“大哥要后悔死了。” “后悔也来不及了，户口都挂到学校去了。这样，你下午回爸妈那边一趟，把户口簿给送过去吧。” “嗯。” 小沈航眼巴巴地看着沈墨离开，仰头问道：“阿哥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在他眼里，沈墨回来他会有好吃的好玩的，因此对沈墨的到来很期盼。 “很快就会回来的！等你上了学，你阿哥还会给你带更好玩的东西。” 沈川把老户口簿带着，跨上自行车回去，情绪一会高涨一会低落。 到了家门口，沈川听到里面传来了声音，好像是大哥……等等……怎么何玫姐也在？ 难道这两个人要复婚？ 八卦的心思升了上来，沈川趴在门上，听里面的谈话。 “妈，电视台我和小墨他妈去联系了，会有记者帮忙调解的……” 调解？还能调解什么？ 沈川收回了想要叩门的手，悄悄下了楼。 第159章 提前知道 贾嫦，沪海电视台的主持人，调解过许多家庭矛盾，已经渐渐有了几分“知心大姐姐”的名头。 杨星，作家，最近在构思一部关于滇南知青的小说，主要是反映这些知青回到沪海之后面临的家庭变故，旨在呼吁他们善待家庭子女。 两个人是好朋友，两家人也经常会聚在一起吃饭闲聊。 沈江和何玫找到的便是贾嫦，从贾嫦以往的战绩来看，她还没有过失手的记录，找到这个人，把儿子认回来的可能会变大很多。 钞票是不用花的，但需要露脸上镜；这是一个大众天然感兴趣的话题，会有很高的收视率。 两个人和贾嫦说了大概的状况，隐藏了一些，但贾嫦一听说这两个人是离婚还各自组建了家庭，并有了新的子女，就知道那个考上震旦的少年度过了怎样艰难的岁月。 “还是沪海的理科高考状元？”贾嫦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对的阿姐。”沈江连忙说道。 贾嫦脸上阴晴变换，这种理科思维的小伙子可能会很难被打动，没有公式，没有标准答案，可能还会对之前语文的阅读理解深恶痛绝。 但好像挺有挑战性，贾嫦决定试一试，特别是好友杨星在准备一部写滇南知青返城后的小说，这是非常难得的素材，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我来试试吧。我要先准备一下，准备完成后会去找你们，约个时间，我们一起去震旦。” “麻烦您了。”沈江和何玫千恩万谢，想着过一段时间看贾嫦发力，让儿子对他们的态度回转。 刚把两个人送走，好几个人围了上来：“阿姐，这次是什么要求？” “夫妻离婚，想认回儿子。”贾嫦留下了关键词“理科高考状元”，以避免走漏风声；等到节目做出来，再把高考状元的名号放出来，效果会更好，收视率一定会很高。 但她在第一时间便告知了杨星，让他跟着一起去。 “什么？滇南知青的子女考上了震旦？还是在父母离异的前提下？好，好，好！我是一定要去了！” 杨星书里写了几个知青子女，他们的成长并没有那么顺利，能成功留在沪海，有一份正经的工作都是奢望，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还真有人横空出世；杨星更希望其他人能有沈墨这种际遇，考不上震旦不要紧，至少有一份安身立命的工作。 “天然的话题。”贾嫦笑眯眯地说道：“据说啊，还是咱们沪海的理科高考状元。” “高考状元……”杨星念叨着这个很有噱头的称呼，急忙开始翻报纸；找到夏天的报纸，他念叨着：“叫沈墨，对吧？” “哦哟，老杨，你还能当场查资料？”贾嫦揶揄了他一句。 杨星擦了一下脑门，随着年纪的增长，头发也变得稀少，脑门也愈发锃亮，有了汗水浸润，好似更亮了。 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心情，相反他更加兴奋：“阿姐，我订了报纸就是为了这个用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往前追溯，总要有点事实依据嘛。” “聪明绝顶了呀。” 杨星不以为意：“阿姐，秋天了，请你吃大闸蟹好不啦？” “可以的呀！两家人一起，热闹！”贾嫦很喜欢吃大闸蟹，这是她每年秋天的保留美食。 沈川回到家里，神神秘秘地和许月芳说了这个事情。 许月芳立刻让他去找沈墨：“赶快去震旦，和小墨讲一下，这是电视台。” 沈川便赶紧上了公交，往震旦去；他拿不定主意，但知道听老婆的准没错，面临这种事情的时候，沈川已经不敢自己拿主意了。 幸好之前送侄子进过宿舍，他还能知道门牌号，但想进去的时候被看宿舍的嬢嬢给拦住了。 “你找哪位？看你也不是学生的样子。” “找我侄子，高考状元，住303的沈墨。” 听着沈川的沪海话，嬢嬢就比较愿意相信了，她招呼了一个同学，让他去把沈墨喊出来，但依旧不肯放沈川进去。 沈川喊道：“你就说，他二叔来了。” 沈墨在洗衣服，听到二叔来了，他很奇怪：“我才刚从他那边回来……”把手上的水珠甩了甩，在裤子上蹭了蹭，在走廊上往下一瞧，还真的是二叔。 能出什么事？ 沈墨到了楼下，沈川高兴地和宿管的嬢嬢说道：“呶，我侄子嘛！” “二叔！” “来来来！这边来！” “是出事了？” “还没有，但要出事了！我同你讲，你爸妈，要找电视台的人来调解，我下午去送户口簿的时候在门外听到的。” “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上电视……”沈墨心道，那最好还是出国吧，出去读研读博，花个几年的时间再回来。 “二叔，我心里有数的。” 趁着还有时间，沈川赶紧回去了，老户口簿还在他手里，还是要送回去的。 把二叔送走，沈墨回去了，接着洗他的衣服；领口有些脏，用香皂擦一擦，晾干之后会有好闻的香气。 早上上课，往教室里抢位置的时候，俩人都往前排跑，沈墨没好意思和女同学抢第一排，坐在了第二排。 卢清闻到了这个味道，趁着老师还没来，她转身问道：“日子不过了？你竟然敢用香皂洗衣服？” “有钞票的呀，放心，不少呢。” “资产阶级作风！” “欸？我是自己洗的衣服，没有剥削劳动人民。” “那我再加一个字，小资产阶级作风！” “我……你午饭预算只有五毛钱！” “你？” “我一块呀！” 卢清白了沈墨一眼，旁边的女同学拉了她一下，老师来了。 沈墨想着晚上要去上自习，把物理和高数的课程提前学一学。 有他这种打算的同学不少，在刚开始的时候，还没有人流露出“六十分万岁”的想法，哪怕是假努力，他们也要坐在自习室里面。 而且他们很愿意相信自己的智商，哪怕是放松偷懒，也能考到高分——满分我考不了，考到80多总不过分吧？ 第160章 电视台的员工来了 卢清惊奇地发现沈墨的生活水准真的上来了，从吃饭穿衣上完全看不出曾经的窘迫，难道股票真的能赚那么多钞票？ 沈墨打了饭，和几个男同学说说笑笑，坐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卢清好奇看了一眼，里面有一块大排。 “够舍得的呀。” “没办法，要用脑子了。”沈墨说道：“下午空闲太多，去上自习。我从图书馆借了《电动力学》，打算先下手为强。” 卢清揶揄道：“哦呦，不是《量子力学》的么？” “一个一个来嘛。”相对于量子力学，沈墨觉得电动力学稍微友好一些，那就先把这个“软柿子”捏了，再去啃量子力学那个硬骨头。 李格闻一脸纠结地吃着米饭：“里面有很多知识点还没讲到……” “先看着，等我上课的时候会认真很多。” 沈墨的这个架势让几个室友都明白过来了，这小子是要出国读研读博了。 沪海的高考理科状元……这个名号让几个人很有压力。 坐在旁边的卢清看着懒散，但据说在中考的时候还压了沈墨一头。 卢清说道：“听说下午社团要招新，你要不要去看看？你不是还想去英语社团的么？” “那是要去了！你去不去？” “我肯定要去的。” 几个舍友很羡慕沈墨，这家伙和女同学的对话实在太自然；可能这就是老同学的加成效果，在进入一个全新环境之后，熟人之间的对话会天然多一些。 下午两节课结束，空闲的时间到来，沈墨和卢清往招新的社团那边去了。 “哎，想去哪里留学？” “阿美莉卡，麻省理工。” 卢清上下打量了沈墨几秒：“你……暑假还真没闲着……这个都想好了？”她以为沈墨会选择哈佛，毕竟这所高校在国内的知名度更高一些。 “大一的时候目标要清晰一些，否则到了大三会来不及的。”可能在国内读研，大三也能来得及，但要竞争公费留学名额的话，大三一定来不及。 沿着校园里的小路，两个人慢慢地走着；道路两旁的树木从香樟变成银杏，树叶从绿色变成金黄。 招新的摊位不少，新生军训结束，便有各种社团出来。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学生会，沈墨没有要参加，他直接去了英语社团的招新处。 坐在小桌子后面的有两个女生，一个穿着红色上衣，皮肤白皙，头发披肩，好似微微烫过，她顾盼左右，打量着这些新生；另外一个穿着普通的蓝色上衣，扎着马尾，戴着眼镜，好似还在背单词。 沈墨和卢清一出现，红衣服女生的眼睛就盯着这两个人了。 “哎，小丽，我看这两个人像是要来我们这边。” “你怎么能确定？” “感觉！” 果然，沈墨和卢清在她们面前停了下来。 “要加入我们英语社团吧？我们不搞三六九等，只要喜欢英语，都可以来！星期天晚上还会有英语角，还会有外国的留学生一起参加……” “加入的呀。”卢清说道，红衣服的女生眼睛一亮：“哦呦，沪海人？” 卢清好奇道：“我口音有那么明显？” 沈墨说道：“明显得很，你看我，口音就不明显了吧？” 红衣女生眼睛眯了眯，犹豫着说道：“你……有点味道，但还差一点……” 沈墨笑了：“你的听力很好。报名了。” 登记完姓名，两个人想着在星期天的晚上去参加英语角。 “哎，你这状元的名头不灵呀，人家看到你的名字，都没什么反应。” “那我问你，去年的高考状元你还记得叫什么？” 卢清语塞：“别说，还真的是。” “走了，上自习去了。”沈墨又去了自习室。 系里面，贾嫦在和系主任吴刚沟通。 “吴教授，孩子的爸妈找到电视台了，想让我们做调解；您看，方不方便先和沈墨讲一下，让他同我们见一见？” 吴刚很不喜欢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对这种认亲的戏码更是打心底排斥。 “小伙子刚进学校，学习还没有展开，你们就不怕给耽误了？” 耽误？这不在贾嫦的考虑范围之内。 跟着她过来的杨星急忙说道：“吴教授，我是杨星，勉强算是文字工作者。近期在构思一部滇南知青返城之后的小说，孩子的遭遇是重点。我走访了十几个家庭了，像沈墨这样的状况比比皆是，但能像沈墨这样考上大学的……讲实话，只有沈墨一个。我想和沈墨多聊一聊，借一借他的影子，让更多的家庭意识到孩子的珍贵，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 杨星的态度很好，话说得委婉，也带有很好的目标指向，让吴刚的排斥感不是那么强了。 “我可以和沈墨先通个气。但是，如果学生不同意，你们不能强行做采访。” “麻烦您。”杨星千恩万谢地说道：“那……我们等您的通知？” “嗯。”吴刚摆摆手，让他们先走了。 贾嫦很郁闷，她可是电视台的，采访个人还能这么费劲？ “阿姐，人家老师说的也没错，我们等一等，等一等啊。” “就算他不同意，我也能找到沈墨做采访。” “阿姐，你是来做调解的，强行采访算怎么回事？”杨星把光脑门上的汗又擦了擦：“但愿沈墨会愿意接受采访。” 他感觉沈墨会接受采访，他没有替沈墨找到接受采访的理由，但他能感觉到。 第二天上午上完课，沈墨出来的时候遇到了吴刚。 “其他的同学先走吧，我找沈墨有点事情。” 徐立平拍了拍沈墨，低声问道：“没犯什么错误吧？” “刚开学，我能犯什么错误，不过是去报了英语社团而已。” “司马昭之心啊……”徐立平调侃了沈墨一句，和室友蹿向食堂。 吴刚同其他同学点头致意，待人走完之后，他才说道：“沈墨，昨天有几个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来了，说受了你父母的委托，想来调解你们的关系，并给你做采访……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他们倒不嫌丢人……”沈墨嘀咕道，电视台怎么了？我又不稀罕上电视。 第161章 接受采访 沈墨的反应在吴刚的意料之内，作为沪海的理科高考状元，沈墨应当有清晰的分辨能力。 但话不能只说一半，他把杨星给提出来了。 “跟着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作家，叫杨星。他在准备一部小说，讲述沪海知青返城之后子女的生活状况，想同你聊一聊，更想通过这部作品唤醒这些知青。” 沈墨的脑海翻涌，抓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吴教授……这样的话，我就同他们见一见吧。” 吴刚点点头：“见面之前，我要问一问你，在震旦的四年，你要怎么度过？经历过这次采访之后，你可能会成为一个名人，这一点你要考虑好。” “前几天，我加入了英语社团。我们班的卢清问过我，毕业之后想做什么，我的回答是，我要拿到公费留学的名额，去麻省理工念书。” “努力吧。” 既然沈墨已经有了四年后的目标，吴刚便放心了许多；公费留学，蛮好，名人又怎么样？出国的话这个名人效应就没有了，几年后再回国，一切都像今天一样，外面有金色的阳光，也有金色的树叶。 往回走的路上，吴刚也在念叨着“麻省理工”这个学校，沈墨能精准地把这个学校给抓出来是他没想到的，在这个年代，哈佛耶鲁，牛津剑桥的知名度会更大。 看来，沈墨惦记麻省理工不是一天两天了。 回去之后，吴刚给电视台挂了个电话，找到了贾嫦。 “沈墨同意了，你们找时间过来吧。采访的时候不得干扰到学校的正常教学。” 贾嫦很兴奋，立刻开始准备；杨星也被告知到，他书里角色的未来好似灰蒙蒙的，这种灰蒙蒙会让读者们落泪，但他也需要给这本书注入一点光明。 “阿姐，闹到调解这一步了，场面上不会很好看。” “老杨，相信我，我可以的。”贾嫦能感觉到难度，但她调解的事件很多，有着丰富的经验。 在这个年代，以势压人很好用，用大道理压人更好用，特别是道德绑架这一块。 贾嫦对这种套路很擅长，她甚至准备好了如何煽情地开场。 逻辑？不能讲逻辑，讲逻辑有用的话，还要她来做什么？她出来就是拉情绪的，最好能让一家人抱头痛哭，这样节目效果更好。 “星期天带上沈江和何玫，我们一道过去震旦！我先去布置一下任务，我的稿子也要先写写好。” 杨星很期待这次的震旦之行，采访完沈墨，不管结果怎么样，他的小说都会完整一些。 震旦的自习室里，卢清悄摸摸地过来了。 “哎，教授找你什么事情？” “我可能要上电视了。” “欸？” “我爸妈找了电视台的人来调解。” 卢清有些尴尬，好像不该太好奇的；应该让冯苍来问，但冯苍好像除了零食之外也不关心别的。 “到时候你别走太远，看我的眼神。” “你的眼神？” “我要是想走了，会给你眼神的，你就说老师找我有事。” “可以的。”卢清答应了。 星期天上午，沈江和何玫都到了电视台。 贾嫦一看到他们就不满意：“我们来做什么的？是要缓解亲子关系的！你们穿的一身光鲜，让我怎么调解？说你们日子过得好？换掉呀！” “这……这也来不及的……” “我这有！”贾嫦找了两件最普通的外衣，给两个人换上；但没有裤子和鞋，两个人的鞋子还是很干净。 “沈先生、何女士，得罪了！”贾嫦伸出脚，把沈江的皮鞋踩脏，又把何玫的鞋子踩脏。 杨星站在一旁，安静地等着；他对贾嫦的做法没有什么看法，正所谓隔行如隔山，不是自己擅长的最好闭嘴。 “好了，出发吧。” 沈江和何玫的形象被收拾了一番，贾嫦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我先照照镜子。”沈江从电视台这边找了个小镜子，对自己的形象不是很满意，但就这样吧，正如贾嫦所说，现在可是要吐吐苦水，不是去炫耀。 何玫也照了一下镜子，把头发稍微整理了一下，才跟着上车往震旦去。 贾嫦招呼摄像师开机，她在车上开始了节目的录制。 “人间冷暖，世间百态，皆有原因；今天我们要调解的对象不得了，是我们沪海的高考理科状元……那是什么原因让他同父母有如此的隔阂呢？请大家跟着我们的镜头，一起走进这位高考状元的内心世界……” 说完之后，贾嫦对摄像说道：“休息一下。” 到了震旦，贾嫦在门口登了记，带着人进去。 摄像机出现在校园里，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贾嫦先去找了吴教授，吴教授说道：“花园的一角有一张石桌子，安静没有人。” 安静没有人？蛮好。 但吴教授的潜台词是，你们就老实地待在角落里，不要在学校里乱晃。 “旁边这位？”贾嫦觉得应该是沈墨了。 “没错，他就是你们要采访的沈墨。看着这两位，应该是家长了吧？开学的当天你们怎么没有来？”吴教授先替沈墨开了火，他没有要获得答案，只是要问出问题；他相信电视台会记录他的问题。 沈江和何玫还没有准备好，听到吴教授的问题，他们想的答案都不完美。 “大家这边请。”沈墨很客气地说道，并在前面带着路，像极了工作人员；这让贾嫦的心里没有底，因为沈墨的表现……像是一个外人，这次发生的事情仿佛同他没有关系。 秋天了，花园的绿色还不少，但没有了花朵。 “那咱们……开始吧？” 杨星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拿着小本本做着记录。 贾嫦的感觉愈发不好，但她还是要发挥一下：“开机！” 摄像师把镜头对准这几个人，开始摄像。 “小墨，这几年苦了你了，我和你爸对你疏忽了，缺少关心……”何玫的眼泪说来就来，让贾嫦很满意。 沈江站在一旁，使劲掐了一下大腿，把最近伤心的事情都过了一遍，又想了一下看到的感人事迹，挤出了几滴眼泪。 “是我和你妈做得不够……这一点我们要向你道歉……” 第162章 杨星才是重点 摄像机开着，沈墨入镜了，但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 贾嫦心中的感觉更加不好，这个少年太沉稳了。 等到何玫和沈江说完，沈墨又看了一眼贾嫦：“您有哪里需要补充的没有？” 贾嫦觉得主导权好似不在手上，但还是按照常规补充道：“俗话说，天底下没有不是的父母。当初的那个年代有多困难，现在从报纸刊物以及电视上都还可以了解到。沈墨同学，我们可不可以放下心中的执念，同父母重归于好？” 沈墨安静听完，说道：“在你们过来之前，我想了几个问题，想现问一下。首先说明，不需要现在就给答案，也不是说你们给了答案我就要接受。” “什么问题？”贾嫦有些期待沈墨的问题。 “第一，我爱吃什么；第二，我的鞋是多大码；第三，让我回归的目的是什么？好了，就这三个，慢慢想。” 前面两个问题看似简单，但却是沈江和何玫没有办法回答的，因为他们真的不知道；可能沈川知道第二个，但一想到儿子寒暑假都要去花园路做零工赚钞票，第一个沈川未必能知道。 第三个问题就更加诛心了，这个问题一定是电视机前的观众所想所问，但沈墨直接把问题给抛到了摄像机面前。 “摄像先休息。”贾嫦赶紧停止录像，这不是她要的节目效果，这样的节目……五分钟不到就结束了，观众们看什么？听旁白么？ “同学，我们知道这些年你过得不顺，但能一家团圆这不是更好么？” 沈墨眼睛睁大：“啊？我爸妈要复婚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了。” 贾嫦又被沈墨噎了一下，她有些生气：“你怎么就那么……冥顽不灵呢？那是你爸妈，他们还能害你？作为儿女，首先要孝敬父母，要能放下一些过往，你总这样，将来如何做好榜样？” 沈墨没打算同她辩经，同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她们有自己的逻辑，并且会努力让别人按照她们的逻辑去做，否则就是大逆不道。 “嗯，你说得对！那让他们先回答我的三个问题，有了答案，咱们再说。” “这个怎么可能有标准答案？他们说小笼，你说阳春面，可以改的呀！” 沈墨笑了：“你以为我是你？昧着良心说话？有了答案来找我，我会先写在纸上。” “谁昧着良心说话？你把话给我讲讲清楚！”贾嫦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传统观念告诉她，她的做法没有问题。 “彼之蜜糖，吾之砒霜。你连这个都不懂，还出来做调解？是不是以为我愿意接受采访你的调解就能成功了？” “我告诉你，我还没有失手过。” “你的情绪上来了。”沈墨呵呵一笑：“那就从我开始，你的节目可以失手了。” 贾嫦的火气更盛，却看到沈墨气定神闲，笑眯眯地看着她，却忽然又对周围的人说：“这次调解不成功，主持人占一半责任。” 杨星赶紧来救场：“阿姐，阿姐，你休息一会，让我来。” 两个人都快吵起来了，吵起来能有什么效果？ 贾嫦瞪了沈墨一眼：“你这样不认父母，将来不会有福报的。” “福报？你这样昧着良心的人都能过得这么好，我不觉得我会有什么不好。你只是为了做节目，并不是真心来做调解的。” 沈墨直指贾嫦的内心，把她怼到没话讲，只是涨红了脸，喘着粗气站在一旁，恶狠狠地瞪着沈墨。 “这要是被摄像机给录下来，效果会更好。”沈墨完全没有丢人的感觉：“主持人和被调解人吵架，全国观众都爱看。” 杨星不敢再等了，他招呼一个人，把贾嫦给拉到了后面，他去救场。 “同学你好，我是杨星，写过几篇文章。” “哦，吴教授同我提起过您。要是没有您在，我是不会过来的。” “看来你也知道我要写什么了。” “是的。”沈墨同杨星的对话就很平和了：“有很多像我一样的人，他们跟着父母从滇南回来，可能现在户口都没有落好，能有一份正常的工作都很困难。” “还有一些年龄更小的，他们可能还在上初中或者高中；沈墨同学，你晓得我的意思吧？我想让你成为他们的榜样，让他们能知道世间有多种可能，在面对困境的时候不要自暴自弃。” 贾嫦被人拉在后面，听着杨星和沈墨的对话；她的出发点从一开始就错了，反而是杨星这种纯粹的作家，想要为滇南回来的“小土豆”们发声，让家人善待他们，重视他们，更想让他们自立自强，这样的观点得到了沈墨的共鸣。 沈墨兜里有钱，但他不能直接给这些人发钱，将来他们会有各自的人生，他不能给这些人兜底，一切都要靠他们自己。 但他可以做这个榜样。 “从初二的暑假开始，我就去饭店里端盘子，尽量多赚一些铜钿……之前同二叔一起住，初三开始住校，寒暑假都住在饭店的宿舍里，过年也回不去……衣服嘛，四季常服不过六套，一双鞋穿四年……脚趾头都要被挤破了……” 沈墨故意用这个信息做误导，有些内容杨星需要他来背书，如果沈墨过得一帆风顺，那这次的采访就没有意义。 但贾嫦和沈江何玫他们一定会看杨星的记录内容，他们可能会以为从这些采访中获得了标准答案。 沈墨没有在歌颂苦难，没有人想要身处苦难之中，但如果真的身处苦难了要怎么办？躺平么？怨天尤人么？如果这样有用，那这些小土豆的生活就不会这样了。 如果真有这种人朝沈墨理直气壮地伸手要钱，沈墨只会给他一个大嘴巴子。 杨星记录着沈墨之前的生活，虽然沈墨说得云淡风轻，但他是过过苦日子的，能理解这其中的心酸。 “过年也回不去……”杨星需要这种素材，他需要沈墨从泥淖飞上云端；只有这样极端的案例，才能足够鼓舞人心。 第163章 我可以做“前人” 周围的人，包括沈江和何玫都插不上话。 从他们离婚之后，沈墨说的话他们就无法反驳了。 落户口的钱被沈墨说成是二叔借的，至今两个人都没有把这个钱补给二叔。 “当然了，我也没指望，将来我工作了，会好好孝敬二叔的。” 贾嫦没忍住插话道：“你既然能孝敬二叔，也要能孝敬爸妈！他们毕竟把你带到了世上，还养了你那么多年！” “您说得对！我会像二叔爱我一样爱二叔，也会像他们爱我一样爱他们的。” 贾嫦又没有话说了，实在是她的话术太古老，在后面几十年里被很多人使用，破解起来毫无难度。 沈江和何玫更是郁闷，大学生是不一样，思路清晰远超他们想象。 “阿姐，让我再和沈墨同学聊几句。”杨星不想让贾嫦给打岔，他的大脑也在同步构建小说的新剧情。 “爷叔，您的小说里……我可以用真名……用真名的效果更好，更可以让我滇南的同伴们相信。”沈墨又来了一个大招，沈江和何玫接不住。 “我会认真考虑的……还要考虑到其他人的意愿……将来是什么打算？” “公费留学。” “蛮好。”杨星迅速脑补了一下，沪海的高考理科状元，怎么可能拿不到公费留学的名额？ 真名不能用了，因为他的小说等不到那个时候，他还要编出来沈墨留学的国家和学校；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没有问沈墨心仪学校，他感觉到沈墨不会同他们这些人讲的。 “爷叔，您的书写完了，能不能送我一本？” “哦哟，当然可以呀。沈墨同学，后面……我们还可以见面么？” “可以的，您要是还有哪里需要补充的，随时来找我。” 同杨星聊完，这场采访便告结束；只有杨星获得了他想要的素材，其余的人都不满意。 回去的汽车上，贾嫦问沈江同何玫：“你们儿子问的那三个问题，你们有没有答案？” “我们要想想。” “第三个问题可以想，前面两个还要想？”贾嫦受了沈墨的气，心里的无名业火腾腾地按捺不住，便朝这两个人喷洒。 沈江和何玫默然不语，贾嫦嘲讽道：“难怪找到我了……就这样的情况，你们满沪海打听打听，有谁能调解得过来？” 杨星眉头皱着，只是盯着自己的小本子。 “阿姐，等下我直接回去了，时间宝贵……”他要抓紧时间整理，刚刚的聊天还停留在脑海中，但已经开始有淡化的迹象，他要赶快回去；从这个时候开始，杨星封闭眼睛耳朵，不再同任何人说话。 到了电视台，他第一个下车，推着自行车就往家里去，一连数日不肯出门。 沈墨的那三个问题没有答案；说是三个问题，最关键的还是最后一个问题。 贾嫦浪费了人力物力，没有把节目做成。 为什么她的调解一直是成功的？因为不成功的她不会做成节目。 星期天的晚上，沈墨和卢清去了英语角。 “你还让我跟着你，我看你气定神闲，应对自如，害得我白白站了那么久……” 沈墨忽然往旁边跳了一下，盯着卢清，做了一个戟指：“冯苍！我晓得是你！唵嘛呢叭咪吽，急急如律令……” “哎，喊什么啦！我在这里！”冯苍从旁边出现了，一脸委屈：“我就晓得，你们俩又不带我！” 卢清脚一抬，沈墨灵敏躲开：“小饼干，小饼干，好不啦？” “不行，我要大饼干！” “可以可以！” “我也要！”冯苍可不会放过饼干，大小他都要：“哎，讲真的，不和你们一起，我还真不习惯。” “时间长了你就习惯了。哎，核物理怎么样？有没有受到辐射？” 冯苍鄙视道：“知识越少，辐射越大！” 沈墨都愣住了，冯苍什么时候反应这么灵敏了？ 卢清也诧异，她对沈墨说道：“这小子指定是受到辐射了……” “嗯，智商又占领高地了。”沈墨跟在后面补了一刀，让冯苍一愣一愣的：“我看你们俩才受到辐射了。” “听说咱们学校的学生有人利用周末去给老外做导游，赚一些钞票。” “你想去啊？” “试试嘛。” 沈墨憋住笑，导游才赚多少？他的同声传译才是大头。 这次过来英语角，他要看看能不能找几个高手，寒暑假的时候让邹经理的应对能宽裕一些。 既然决定出国了，那就帮红枫叶提前想想后路；现在找一些同学过去，可能这些同学会带动其他高校的英语高手过去。 上辈子他出去找家教，同样也有一个固定的地点，好似家长和学生都默认在可以那里对接；这便是前人把路给走出来了，后面的人跟上就可以。 那么，这次我来做这个“前人”，让学校的学生能多一个大宗的进项。 就算不能做同声传译，至少可以做一些文件上的翻译，查查词典，多花一些时间，总是可以完成的。 红衣服的女生很显眼，她几乎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冯苍小声说道：“我打听过了，外文系的一枝花，叫顾芷，沪海本地人。” “你消息够灵通的呀。”卢清揶揄他道：“要不要阿姐辅导你写情书？” 冯苍推了一下眼镜：“你收到过吧？” 卢清很自然地说道：“收到过，我让他在震旦等我，结果他没有出现，我很遗憾。” “果然！”冯苍叹道：“我们男同学……可能一辈子也收不到一封……” 沈墨笑而不语，卢清觉得沈墨的笑很欠，她同冯苍说道：“你有没有觉得，只是你没收到过？” 冯苍忧伤了，他很是愤愤，小声嘀咕道：“沈墨都收到了……哼哼……” 三个人一起过去，那个顾芷上前：“来了？” “我还以为马上要切换到英语。” “你们是新生，我怕你们不习惯，可以先用中文交流，循序渐进呀。我们这边有不少英语专业的同学，可以先和他们交流。外国的留学生……可以稍晚一些再交流。” 第164章 先要熟悉起来 毕竟是头一次过来，卢清和冯苍还有点放不开，还在想着怎么开口的时候，沈墨已经像个老手一样找人对话了。 一张嘴就是好莱坞电影里的美国腔，而且语速同说中文的时候没有太多区别。 “这家伙……还真有两把刷子……”冯苍头一次对沈墨佩服了，哪怕是沈墨比他考的多的时候他心里也还有点期待，认为自己只要认真学了，就能超过沈墨。 “我知道这家伙当初英语能考满分……但我没想到是这种满分……”卢清也有点傻愣愣的，她的英语口语也不错，但远没到沈墨这种水准。 一些同学还在聊天气，聊体育运动，沈墨的话题可以无缝切换到其他，让几个老外留学生都觉得诧异。 “你好，我叫诺兰，很高兴认识你……你是？学校新来的华裔留学生？”一个棕褐色头发的男留学生很好奇地过来打了招呼，他擅长交际，震旦的留学生他基本都认识，就算眼前的这个家伙是华裔，他也不应该错过。 “我叫沈墨，是新入学的大一新生，但在将来我可以是留美的学生，在美国你可以叫我留学生。” “哦……你去美国会学习什么？” “物理。你来中国学习什么？” “哲学。” 两个人聊得很顺畅，卢清和冯苍在旁边不时往这边看一眼。 “卢清，我们输得不冤……” “我冤！”卢清咬着嘴唇：“我就是故事会看多了，寒暑假没利用起来。” 冯苍立刻附和：“对对对！我寒暑假也没利用起来。” 顾芷到了两个人这边，好奇地问道：“你们这个同学很灵的嘛，家里做什么的？” “父母离异，一直在饭店端盘子做生活，端到了震旦。” 卢清没有替沈墨隐瞒，端盘子怎么了？她觉得自力更生的人做什么都不丢脸。 顾芷的眼中有着明显的失望，她原以为沈墨家境优渥，父母会有很好的学识——或者至少是大的个体户。 “这位英语也灵的。”卢清把冯苍推了出来：“爸妈都是大知识分子。” 冯苍脸憋得通红，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整个人都被尬住了。 顾芷对这种小男生见得很多，只是礼貌地笑了笑：“多走走呀，和大家多沟通。” “哎，下个英语角这些老外还来么？” “新学年的第一次人总是最多的，后面看他们的安排。星期天的晚上很宝贵，他们不一定愿意把时间花在这里。” 目送着顾芷离开，卢清叹道：“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呀。” 冯苍的脸依旧通红：“那个……卢清……我想先走了……” “哎，走什么呀，看沈墨能聊到什么程度。哎，你的顾师姐在找人对话了，你快去呀……” “我……下次吧，下次一定……” 卢清兴致勃勃地看一眼沈墨，又看一眼冯苍，自得其乐；很快有男同学找她对话，卢清也难得卡壳了几次，被冯苍笑了回来。 沈墨的周围终于开始有东方面孔了，不少人发觉同他对话的效果一样会很好；来这里的人目标都很明确，他们要有效提升自己的英语口语水平，在将来出国留学。 不少人在遗憾，这些老外过来的次数太少，找不到对象练习；当然了，也有一些人借机同老外谈恋爱，独占一份资源。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利用节假日或者星期天去给老外做导游，赚一些零用钱的同时还能锻炼一下？” 几个同学更遗憾了：“僧多粥少，不够抢的……哎，沈同学，你不会也要去吧？” “我？我不去！我还要学习呢。” 沈墨可是在寒暑假的时候做同声传译的，这种价格是做导游无法提供的。 但他现在不会直接拉人去做翻译，毕竟还没有到寒假，时间还有，他不想再遇到像熊明那样的人。 围着沈墨的人不少，他们很希望沈墨下个星期天也过来，沈墨答应了。 英语角结束之后，沈墨和卢清冯苍一起回去。 “看来真的要抓紧了，大学生活远没有我想象的那样轻松，不都说六十分万岁的么？”冯苍还是不太想发力。 卢清怼他道：“我看你是真的想被辐射了。我要抓紧时间学习，否则将来连文献都看不懂。” “想好去哪个学校了没有？” “麻省理工不知道能有几个名额，去不了我就去哈佛。”卢清还是倾向于哈佛多一些。 冯苍更郁闷了：“你们在说什么呀……麻省理工……哈佛……” “你安心留国内吧，你一个搞核物理的，我怕你出国就回不来了。” “可我也想出去看看。” “那你出国旅游吧，我们两个在外面还能提前给你打个前站，总不至于出去了两眼一抹黑。” 卢清换了话题：“哎，沈墨，你觉得那个顾芷怎么样？” “挺漂亮的。” “冯苍……” “你别说！”冯苍的脸又涨红了。 沈墨哈哈大笑：“野禽林栖啾啾语，闲庭院、残阳将暮。哎，天黑了？” 卢清接道：“兰堂静悄珠帘窣，想玉人、归何处。哎，人走了？” “喜鹊几回空无据，愁都在、双眉头聚。哎，冯苍，头抬起来呀！” “还抬什么呀？今夜怕是要‘凄凉方感孤鸳侣，对夜永、成愁绪’。” 冯苍脸更红了，他低垂着的脑袋忽然抬起，对两个人作揖道：“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娘子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别纠结哈佛还是麻省理工了，都选同一个得了。” 卢清的脸一下子红了，冯苍嘿然而笑：“哎哎哎，卢清，有的人不在震旦，有的人真的在震旦！” “我不和你讲了，我要回宿舍了。” 卢清快步拐了弯，冯苍感觉胸口闷气少了许多，对沈墨吐槽道：“我就问了一下那个顾芷，好家伙，卢清就以为我看上人家了……” “挺好的呀，问一问，尝试一下，这有什么问题么？”沈墨很坦荡地回道，冯苍忽然觉得眼前的窗帘被拉开，有一束光照了进来。 对呀，尝试一下，这有什么问题么？ 第165章 准备适应将来的生活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这是顾芷的想法。 沈墨的英语足够好，看起来学习也用功，将来是可以出国留学的；但她更希望沈墨的家境好一些，不用太好，至少正常一些对吧？ 光父母离异这一项，就让她打消了同沈墨发展的念头，将来只能把沈墨当做一个英语角的高手来对待。 室友张晓丽很是兴奋：“哎，顾芷，那个沈墨好厉害！我甚至觉得他的单词量不比咱们系的老师少。” “是不错。”顾芷不会把脑子里的想法同别人说：“之后要请他常来英语角。” “嗯，之后说不定还可以让他出去做导游。”张晓丽觉得沈墨的英语这么好，出去赚点零花钱也是可以的。 “可以给他介绍。” 这俩人还想着给沈墨介绍导游的活，却不想沈墨已经在琢磨挖英语角的人去做同声传译了。 星期天，沈墨再次出了学校，往红枫叶去了。 “哎，小沈！你回来了呀！”小梅好奇道：“大学也有期中考试么？” “有的。”系里面最近在说期中考试的事情了，但沈墨总觉得他对期中考试的重视程度提不起来。 “考完了？是不是第一名？”小梅对他有着理所应当的期待。 沈墨笑道：“还没考呢，等期末看吧。” “哦哟，小沈，回来了呀？”邹经理上下打量了沈墨一下，说道：“别说，真有几分干部的模样了。今朝带几个菜回去？” “不带菜。” “啊？”邹经理被沈墨给搞不会了，不带菜，又没翻译的工作，是有别的事情？不对，这小子的钞票也都扔进股票了，他也不用取钱。 “阿姐，我们学校英语好的人很多，我在想，要是有人需要翻译什么文件，我先找他们练练手试试看。” “可以的呀！”邹经理大喜过望，至少在沈墨上大学的四年里，她不用发愁翻译找不到了，如果能在后面几年认识新入学的大学生，之后她这边的翻译将会源源不断。 “阿姐，你先接，下个星期我再来一趟看看。”沈墨开始怀念手机，哪怕只是小灵通也可以，至少可以发短信打电话，不用这么跑……欸？好像红枫叶有电话。 “我打电话过来吧。”沈墨懊恼地说道。 “可以的呀，阿姐给你报销电话费。” “哦哟，这么点小钞票，不用了。”这点沈墨还是拎得清的，做人情要做足，不能在小地方上计较。 同校内的同学对接，沈墨也不会在中间薅羊毛，他会让邹经理把翻译的钞票全付给这些同学。 这可是震旦的大学生，将来能有什么成就沈墨无法预知，可能他在将来会用到这个人情，想要让人家记着他，就不能算小账。 沈墨想走，邹经理不同意。 “阿姐这里别的没有，难道连顿饭都不管了？” “阿姐，那我带三个饭盒走吧，帮我做三份排骨。” “欸？”邹经理又被沈墨给搞不会了，带一份两份她都能理解，带三份？但她没有多问，让后厨给沈墨准备了三份。 沈墨拎着三个饭盒，高高兴兴地回了学校。 冯苍很好找，就躲在宿舍。 “哦哟，沈总好！”别看冯苍略胖，但胖的鲤鱼就不能打挺了么？冯苍的鲤鱼打挺就挺标准的。 他先把自己的那一份接过来，看着沈墨还有俩饭盒，嘿嘿笑道：“哦~~~~” “不吃给我。” “别啊，沈总，我可什么都没说。” “看似什么都没说，可你什么都说了！” “天地良心！”冯苍叫道：“我真的什么都没说。你赶紧走吧，我不好耽误你的时间。” 沈墨又找了同班的女同学吴艳，让她把饭盒捎给卢清，吴艳同冯苍的表情差不多。 “卢清，沈墨让我带给你的。” 卢清好奇地打开，里面满满的排骨。 “这家伙……连点年糕都不肯加……我看他是日子过得太好了……来来来，一起吃，我一个人吃不完的。” 宿舍的女同学们嘻嘻哈哈，每人夹了一块就停了，这一饭盒的排骨看着多，但也经不起八个人吃。 晚上，沈墨又去了英语角；卢清和冯苍都在，这次他们两个比上次放开了很多，各自找人对话聊天。 “阿姐，今晚的外国留学生好少……”冯苍凑到了顾芷那边，找了个话题。 “他们去舞会了。” “啊？”冯苍好奇道：“舞会？” “有布鲁斯、华尔兹、狐步、探戈、仑巴，你会哪一种？” 冯苍哪个都不会，但他开始感兴趣了：“那我倒要去看看……阿姐，之后英语角和舞会错开好不啦？鱼和熊掌我都想要。” “为什么要错开？英语好也可以去跳舞，这不冲突。” “阿姐，能教一教我的吧？”冯苍试探着走出了第一步，却被顾芷无情地拒绝了：“不好意思，我最近不会去舞会，你找找别人吧。” 卢清就在冯苍边上不远，竖着耳朵听着，顾芷的话一说出来，她就赶忙躲开，生怕自己忍不住笑再把冯苍给笑到急眼。 欸？沈墨旁边倒是有好几个女生，其中一个好像是招新的女同学。 她好奇地凑过去，听到这个女同学说道：“沈同学，你的英语很好，要不要考虑星期天出来做个导游？可以赚一些零钱贴补日常生活。” 卢清觉得这是个路子，若是将来真的出国……她脑子里竟然都是端盘子……可能她和沈墨真的会去餐馆打零工做补贴；做导游蛮好的，她觉得沈墨会答应。 “谢谢，不用了。” 啊？沈墨竟然没有答应？他的钞票还有多少？难道真奔着全额奖学金去的？破釜沉舟了？ 但沈墨却给了她另外一个消息。 “我之前在饭店端盘子，经常有人需要翻译资料。如果有同学感兴趣，可以联系我。” 原来是这样……难怪沈墨看不上导游的那点钞票。 张晓丽被沈墨说得愣住了：“你是说，翻译文件？” “是的。”沈墨有信心，震旦的学生能拿到的价格绝对是最高的，因为他没有抽成。 卢清想试一试，从现在开始吧，将来还要看各种英文的书籍和文献，就从大一开始适应，等到将来会轻松一些。 第166章 目标奖学金 今晚外国的留学生没有来，英语角的气氛没有上次那么热烈，但听到沈墨这里有文件可以翻译，还不需要占用星期天的时间，很多人有了兴致。 “哎，我试试。”卢清想试一下，提前感受英语文件的阅读感受。 “价格是千字四十，不足千字按照千字计算。” 卢清忽然知道了沈墨为什么不缺钞票了，就沈墨这种功底，怎么可能不接这个活？难怪白天还敢请她吃排骨。 “千字四十？”冯苍也惊呆了，这个价格很高了；现在沪海的普通工人工资在每月二百左右，也就是说他们每个星期接一次书面翻译，会在学校里过得轻松又奢侈。 “要不要试试？”沈墨问道。 “我一定要试试！”冯苍中午的时候还吃了沈墨带来的排骨，嗯，暂且叫它小排骨吧，他还惦记着回请沈墨一次。 沈墨的身旁只有张晓丽，卢清，冯苍还有另外一个女生在，消息还没有得到扩散，但沈墨相信这个消息一定会扩散。 “下个星期天我给大家准确的消息，那就卢清第一个，冯苍第二个，师姐，你们要不要试一下？” 张晓丽很犹豫，因为做导游也能赚到相当的钞票，更关键的是，有机会收到美元或者外汇券，还能锻炼到最关键的口语。 “师姐，你再想一下吧。要是有人接不到导游的活，可以让他们联系我。” 从英语角出来，卢清和冯苍有着同样想说的话。 “哎，你是不是之前就……” “没错！我的寒暑假真的没有闲着。” “难怪……”卢清心里的疑问得到了解答，难怪之前高中的时候沈墨消费那么正常；是没有大手大脚，但也没有抠抠搜搜。 “下个星期天，我看看能不能有文件带来，让你们练练手。但我先和你们说啊，要分清主次关系，你们看，我还是想着留学的。” “哦哟，晓得了！”卢清只想试一试，实战练习一下；她觉得在大一刚开始的时候就能接触到这个蛮好，难道真的毕业之后去美利坚无缝链接？ 三个人溜溜达达地回去，看着校外还有些灯光，冯苍忍不住了：“我要去南门觅食，你们去不去？” 南门外面的流动摊贩很多，各种市井的小吃都可以尝到，冯苍不打算吃主食，炒饭这种可以迅速填饱肚子的全要避开，他要买点瓜子花生回去。 “你少买一点。” “买的少了不过瘾。”冯苍买了一斤多的瓜子，给沈墨和卢清分了分：“回去多喝点水。” 张晓丽回去宿舍，和顾芷讲了沈墨的事情。 “嗯？他还有这个路子？”顾芷很意外，她原以为导游的活就很好了；世界真的很大，一个不起眼的……好像也不能说不起眼，毕竟是沪海的高考状元；但她想不到沈墨是怎么能有这个关系的。 “同我讲，要是有人没有接到导游的活，可以去找他试试。” 顾芷就比较精明了：“他有没有说要收费？” “收什么费？”张晓丽没懂。 “中介费呀。” “好像没说。” 沈墨拿着瓜子回了宿舍，给几个舍友分了分；瓜子这种东西不是很值钱，大家吃起来没有什么压力。 “沈墨，你买的？” “高中同学请我的。” “卢清啊？”张传阁一下子就想到了卢清；在他的观念里，高中同学，又升到同一所大学，还是同一个专业，在一起好像太正常了，正常到别人都升不起挖墙脚的心思。 “冯苍！” “哦，核物理的小胖子。” 冯苍爱吃的名声还没有传开，可能还要过几年才能让大家记住他。 沈墨在想出国以后的事，如果冯苍留校读研究生的话，是不是可以让他再多赚几年钱？ 红枫叶那边，邹经理几乎是立刻开始招揽生意。 没有现场翻译，但我有书面翻译，而且背靠震旦，质量有保障。 “哎，陆总，欢迎欢迎，里面请，今朝心情不错嘛？小店送您几个小菜……” “可惜啊，你们的沈墨不在，我还要去外文局排队。”自从沈墨考成沪海的理科状元，这些需要翻译的皮包公司就愈发信得过沈墨了；报纸属于官方的认可了，还有什么能比高考状元的名头更好呢？ “现场肯定做不了的，人家还要念书，将来要出国留学的。”邹经理笑眯眯地说道：“但要是有什么文件，他是可以帮忙的。陆总，生意不好耽误的，前期的工作可以先准备起来呀。准备几个月就到寒假了，再和那些老外面谈好了。” “好像有点道理。”陆老板抽着香烟，频频点头：“我要赶快去外贸局排队了。” 两个星期之后，沈墨就从邹经理那边接到了需要翻译的文件，给了卢清和冯苍。 “你什么表情？放心，我分得清主次，四年后我还要留学的。”卢清接过来：“等我消息吧。” 冯苍叹道：“我就不出去了……” “叹什么气呀？寒假不要放松，跟我去和老外聊天。” 沈墨打算把翻译的工作也交出去，先让冯苍和卢清赚点，也让他们练一练口语的能力。 这俩人可是他亲同学，沈墨要带一带，先让他们跟几次，再让他们上手。 “欸？”还能和老外聊天？这是他们没想到的。 两个人都没有问沈墨的钞票够不够用了，这不需要再问了，可能沈墨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宽裕。 “走，上自习去！” 三个人带着书，一道去上了自习，只是沈墨学的是物理，另外两个人在翻译资料。 周围的人都在用功，这种环境会令人上进，再加上有了清晰的目标，沈墨不再走神，想七想八。 难度大的学科给予的反馈令他兴奋，每吃透一个知识点，他都会同上辈子的自己和解一次。 “原来，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这辈子不要把知识再还给老师了，加油吧。” 书面翻译的钱可以不赚，但奖学金沈墨一定要拿；如果连奖学金都拿不到，还谈什么公费留学呢？ 第167章 准备托福 卢清和冯苍的效率很高，两天之后就把翻译好的东西交给了沈墨，沈墨直接付了现钞。 冯苍觉得像做梦：“啊……一百多块的钞票……就这么到手了？” 卢清还算淡定：“去买小饼干呀！” “你不去买？” “我？我暂时没想到要买什么……” “晚上去南门吃饭，怎么样？那边有一个卖腊肉焖饭的，听说味道非常好。” “你请啊？” “我请！”冯苍胸脯拍得很响。 沈墨给他出了个主意：“你要不要买点小饼干，给顾师姐送点？” 他和卢清看到冯苍开始深呼吸，好像在鼓励给自己打气，但很快又瘪了下来：“这个……这个……” “冯苍，谢谢啊，让我们成功地见识了什么是小开变瘪三。”卢清嘴巴一张，就让冯苍更加郁闷。 但沈墨好像也没有好的方法，他知道后世的追求方法，但放在80年代末，这一招不一定好使，可能会有用力过度的反效果。 况且……顾芷的身旁怎么可能少得了追求者？ 冯苍决定试一下，不试试怎么行呢？他兜里有了钞票，胆气又大了起来。 “沈墨，下次有翻译的活，记得找我。” 沈墨愁道：“我是真怕你六十分万岁了，更不想让你将来受辐射。” “不会的！绝对不会！” “那这样，你要是拿不到奖学金……” “你果然是我亲同学……拿不到我就不来找你了。哎，不对啊！你怎么不说卢清？” “我要出国的好伐？拿不到奖学金我还怎么出去？”卢清振振有词：“对了沈墨，听说学校外面的书店里有卖托福考试资料的，去看看？” “对对对！”沈墨只是设立了一个留学的目标，但前期的准备却还没有具体化，那就从托福开始吧。 “能提前考？”冯苍问了一个很好的问题。 “有效期两年！我计划在大三的时候开始考，加上大四，如果我的托福过不了……我就认命留在国内了。” “别啊！你出去呀！”冯苍叫道：“你留在国内……你去交大，去首都，别留在震旦。” “为什么？”沈墨很奇怪。 冯苍老实地说道：“因为我要留在震旦读研，我怕你们抢我的名额。”别的人他都有信心竞争，但这俩人……他没有太大的信心。 沈墨和卢清相视一笑，冯苍还是很实在的。 “走吧，去南门！吃完饭我们就去书店。” 三个人晃悠到南门，各种小三轮挤在一起，招呼着出来的学生过来。 “烤山芋，香甜的烤山芋！” “花生瓜子……刚炒好的，香的嘞！” 冯苍嘿嘿笑道：“劳动人民很热情，但我的胃有限，只好轮流照看他们的生意了。” 他把两个人带到一个小摊前，大大咧咧地坐在简陋的桌子旁：“三份腊肉焖饭！” “稍等啊！”老板有着明显的湘音。 冯苍很怀念地说道：“听到老板的口音，我就想到了教员。” “他老人家可是爱吃辣椒的，冯总要不要加点辣子哦？”沈墨忽然变声弗兰口音，让冯苍吓了一跳。 “你，你你你你……你……” 沈墨很得意：“这叫语言天赋！” 旁边给几个人盛饭的老板莞尔一笑，沈墨学得一般，但确实挺亲切。 “尝尝，尝尝！” 因为沈墨的半吊子湘音，老板给他们多加了两块腊肉：“要不要来点辣子哦？” “不用，不用！”冯苍赶紧摆手投降，让老板笑得更开心了。 “我来一点，少许，少许，少许……”沈墨没敢让老板多放，湘南的辣椒他未必扛得住。 冯苍带着看戏的心情调侃道：“没事，你多吃点辣椒，受不了的话，我请你喝汽水！” “蒜鸟蒜鸟……”沈墨觉得自己串台了。 幸好是秋天，天气凉了不少，吃点辣椒不至于浑身冒汗。 “哎，美国有辣椒么？” 沈墨想了一下，说道：“看老墨多不多……要是不小心进了老墨开的馆子，可能会比较辣。” 卢清很佩服：“沈墨，还有什么是你不晓得的？” “我不晓得托福的难度。吃完了咱们去书店看一看。”沈墨觉得难度不会太大，他已经可以和老外正常对话了，托福的难度再大还能大到什么程度？ “出国留学的话，托福要至少六百分……少了可能不保险。”卢清甚至觉得六百也不是很保险，毕竟她要申请的是哈佛和麻省理工这样的美国顶尖高校。 “有考满分的么？”冯苍问了一个很好的问题，又看了一眼沈墨。 “听说有。”卢清也看了一眼沈墨，把沈墨看得浑身不自在，无形的压力笼罩过来。 当一个人开始给世人呈现优秀的时候，世人便会以此为标杆，对他进行高要求；许多工作在解决不了之后，也会以他们为解决的底线，并会理所当然地认为，难题到了他们手里会获得解决。 沈墨觉得他好像站在了这些人的队伍里，虽然他还不知道自己能解决什么。 吃完腊肉焖饭，冯苍跟着沈墨卢清去了书店；虽然他没吃辣椒，但还是去买了三瓶汽水，理由是“沈墨吃了辣椒”。 过来买英语参考书的人很多，正版的书籍他们承担不了，一套下来需要大几百；盗版的书籍成为首选，但价格也在大几十，再加上磁带，上百块的花销并不夸张。 卢清叹道：“刚从你那边拿到的钞票，要换成这些书了。” “买套正版吧，轮流用好了。” 卢清吃惊道：“你是真赚到钞票了？” “寒假你们就晓得了！这个钞票我先出了，过了寒假可能你就会自己买一套了。” 冯苍说道：“阿姐，寒假赚了钞票也不用买，你用沈墨的好了呀！他一个人还能同时看那么多本书？听那么多磁带？对了沈墨，随身听买了没有？” “还没有。”沈墨觉得寒假可能要花很多钱；随身听……他两辈子都没买过这玩意，MP3倒是买过，但主要是用来听歌；听力全靠老师的大录音机，英语一样学得很好。 第168章 效益开始变差 冯苍左右张望，不时找身边的人聊一聊，大多数是高年级，大家来买教材的目的很统一，那就是为了出国留学。 “我想好了，就算没有拿到公费的名额，我自费也要出去。”一个留着寸头的男生很认真地说道。 沈墨和卢清听到了，相视一眼，说道：“压力不小。” “听说我们系今年只有三个名额，不知道我们出去的那年能有几个。” 冯苍回来了：“哎，阿姐，有点信心好不啦？你可一直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怎么能没有信心？对吧沈墨？不对，沈总！你可是能考过阿姐的人……” “找打！”卢清把书卷起来，照着冯苍的脑袋就要落下，冯苍的脖子一缩，却看到书没有落下，嘿嘿笑道：“阿姐也是讲道理的人嘛。” “那就加油吧，数一数二，数到三可能不太保险。”沈墨觉得物理系不可能每年都固定到三个名额，可能明年就会变成两个或者一个。 旁边的寸头男生提醒道：“要写计划的，阐述你留学的目的。你们还是大一对吧？可以先准备起来了。免得到了大三才想起来，那可就有点晚了……和你们说啊，平时考试的成绩要被考察的……” “谢谢师兄。” 沈墨朝男生道了谢，把口袋里的钞票掏出来，又看了看卢清：“你那边还有多少钞票？” “我这……钞票好像都没有进我的口袋……你们摸摸，温度都没有上来……”卢清把刚收到的一百多拿了出来，和沈墨一起挑书，两个人要分开买，换着看，可以省不少钱。 “随身听年后买吧，寒假的时候我带你们去做同声传译。” “可以的呀。”卢清对沈墨愈发佩服了，冯苍也跃跃欲试，他不出去了，计划留在学校，手里多一点钞票不是蛮好？ 从书店出来，沈墨又钻进了自习室；留学的准备是长期的过程，每次考试的成绩都可能是决定性的，偶尔的一次失手就要被宣告退出。 幸好这辈子的大学他没有放羊，期中考试的成绩虽然占比不高，有不少同学没有给予重视，但沈墨的发挥依旧稳定，考了第三名，卢清第二，第一名是来自上辈子一个省的静海市的于虹。 成绩出来，卢清感觉还可以，但她对沈墨不是很满意。 “你怎么回事？” 沈墨却长出了一口气，第三名，对他来说真的是蛮好了。 上辈子的大学没有认真学习，原以为自己和同时代的天才相比会有很大的差距，但第三名的成绩告诉他，他可能真的是天才中的一个——可能天分没人卢清高，但好似也没有差太多。 “蛮好，蛮好！期末考试见吧，卢清同学。”沈墨心情很好，内心深处的包袱被放下，浑身轻松：“南门外面的烤山芋听冯苍念叨了好几次，去尝尝去？” 从今以后，他要习惯优秀。 “你还真不肯亏了嘴，被冯苍带的吧？” “走走走！” 深秋的烤山芋温暖香甜，沈墨觉得可能只差一杯奶茶了；这种甜甜的饮料可能还要许多年才会出现。 卢清总觉得冯苍会跳出来，她四处张望，没有看到冯苍的影子。 “不会真的去找顾师姐了吧？他兜里可是有一百多块的钞票。” “难说。”沈墨觉得这小子可能会在期中考试之后犒劳自己，比如去买点耐放的零食。 沈川家里，小沈航开始想念沈墨了。 “阿哥什么时候回来？”他还记得气球和鸡蛋糕；鸡蛋糕倒是容易获得，外婆和奶奶会给他买，但气球只有沈墨给他。 半个多学期过去，沈川也开始念叨侄子。 “大学没有那么紧张吧？可以回来看看的呀。” “你念叨什么啦？大学和高中能一样么？那是大人了，就不能有点自己的事情？”许月芳把儿子抓过来，把织了一半的毛衣在他身上比了比大小，又把儿子放出去玩：“这会儿，说不定和哪个女同学在散步，你念叨什么呀？” “带回来见家长呀！”沈川装起了大尾巴狼。 “见家长？哎，哈哈哈哈。”许月芳也开始想着充当长辈的样子了：“哦哟，要给人家准备见面礼的，我想想啊。” “你还真想上了？小墨是要出国的，你想什么呢？等他从美国回来你再想也来得及。” “不要打岔！讨厌的！”许月芳不允许沈川打灭她的幻想，有的时候男人就是会煞风景；出国怎么了？不是还要回来？她提前想想怎么了？ “你还是先想想今年过年吧。” 大哥和前嫂子去找电视台调解了，但节目一直没有被播出，后来沈川才听说调解失败。 既然调解失败，今年小墨肯定要在他们这边过除夕的，要提前把东西给准备好。 “给他准备点罐头，我看那个午餐肉蛮好的，再给他准备点饼干，糖果，还有其他的点心……说不定会有同学来玩的……” 许月芳不会去聊沈江和何玫，那俩人没有什么好聊的；她只是掰着手指头算着要准备的东西，却看到儿子的口水流得长长的，亮亮的，眼睛里全是光地朝她过来，趴在她的膝盖上，嘿嘿傻笑。 她赶紧把儿子的口水揩掉，朝沈川笑道：“快来看看你儿子，馋猫转世。” 吴玉芬过来把小外孙抱走，她亲了小沈航一下：“想吃好吃的了？外婆给你买鸡蛋糕好不好？” “妈，不好这么惯着他的。” 九月的时候，吴玉芬和汪霞屏又换了一次班，现在换了回来，否则她和沈川不会这么自在地聊沈墨的话题。 “好了呀！我家航航吃块鸡蛋糕怎么了？”吴玉芬才不管那么多。 沈川算着家里的钞票，感觉还够；但厂子的效益好像并没有好转，年底的福利……明明改革开放了呀，大家都在赚钞票，怎么厂子还能亏呢？ 但他没有太担心，纺织厂可是国企，效益再不好也不能倒闭，他只盼着将来大家多赚钞票多买衣服，这样厂子的效益就会好起来了。 第169章 奖学金猛增 天气开始变冷，沈墨期待着学校外面能有奶茶，买上一杯，可以暖暖地捧在手里；年轻的时候还可以放肆地摄入糖分，等到年纪大了，不用别人说，自己都会主动控制。 可很遗憾，现在外面的摊贩还在想着做小吃，奶茶这种东西还没有人开始做。 沈墨的精力要放在学习上，不能放在奶茶上；他买了一个小小的暖壶，在上自习的时候用。 在学校大半个学期，新入学的这些学生大致上分了三类。 第一类，就是像沈墨、卢清和于虹这种认真学习的；第二类是像室友徐立平和李民这种躺平了，六十分万岁的；第三类是那种中间状态，不太想花时间学习，但又不想六十分躺平——这种状态的人最多，但他们出入图书馆的频率也最大，除了本专业的课程之外，他们涉猎广泛。 经历过期中考试之后，冯苍也老实了很多，大概是被沈墨和卢清吓着了，他不想学习不认真将来真被辐射到。 三个人见面的时间被固定在了星期天下午，偶尔会一起吃个晚饭，然后一起去英语角。 在英语角，沈墨几乎是碾压般的存在，除了卢清和冯苍之外，开始有英语专业的同学从沈墨手里接到翻译的活了。 张晓丽是第一个，她的家境没有顾芷那么好，导游的活也不是每周都有，有了也不一定能抢得到。 “三天，三天之后我交给你。” “可以的，师姐。” 有别的同学想从沈墨这边接活，但要先同沈墨对话，聊上一会儿才可以；如果无法过关，沈墨不会把活交给他们。 很多同学去打听了，沈墨这边给的价格很好，是他们综合了各种渠道所得知的最高价了。 张晓丽把材料拿回去翻译，顾芷凑过去看了看，好奇地说道：“沈墨好像没有吃差价。” “可能吃了，但比其他人有良心得多。”张晓丽没有抬头，继续自己的翻译。 “你忙吧，我去舞会了。”顾芷很遗憾天气变冷，变冷要穿厚衣服。 红枫叶的名气打出去了，除了外文局之外，就属这里了，而且时效性更好。 邹经理开始期盼寒假，她相信沈墨一定会给她带来惊喜的。 “准备准备，等大学放了寒假，我要请小沈吃饭的。”邹经理对四年后更加期盼，她相信沈墨一定会帮她做好后续，不会让她这里的翻译停掉。 邹经理更相信，人只要不贪心，一定可以赚到更多的钞票。 “阿姐，过几天小沈要来送资料，你不先请了？” “你倒是提醒了我！”邹经理盘算起来了：“他在大学，时间嘛又紧张，估计是不肯留下来吃饭的。给他多准备几个饭盒，让他带回去……我看看啊……” 邹经理想着给沈墨弄点速溶咖啡，在80年代末，这个东西还属于稀罕物，拿来送人很有面子。 一想到之前沈墨带的菜，邹经理就猜到沈墨可能有情况，她嘴角牵起，自言自语道：“蛮好的。” 几天之后，沈墨过来送资料。 “小沈，今朝要什么？” “丁蹄吧，帮我改改刀。” “还是三个饭盒？”邹经理笑问道。 “五个！” 五个？邹经理被搞不会了。 “那个，阿姐，给人家做翻译的……” “可以的呀！”邹经理满口答应着，羊毛出在羊身上，她不会亏的；她需要沈墨帮忙把饭店的名声打出去，太小气了可不行；几年之后，花园路上的翻译只会有她一家。 吩咐后厨去准备，邹经理从柜台后面拿出了两个大玻璃罐子。 “小沈，阿姐给你准备的。一个咖啡，一个咖啡伴侣。你带回去，看书的时候能提神。” “哦哟，谢谢阿姐！”沈墨打量着这两个罐子，真是久违了。 “放了寒假一定过来呀，你的小单间一直留着呢。” 小梅把装着丁蹄的几个饭盒带了过来，遗憾道：“怎么感觉你上了大学更忙了。” “时间宝贵呀，小梅姐。走了啊，我会常回来的。” 给几个同学钱的同时，沈墨还给了他们丁蹄。 “送的，送的，这个不要钱。” 张晓丽拿过饭盒，打开，满满的肉香。 “谢谢。下次记得找我啊。” “一定！师姐，你们专业的高手记得推荐给我啊。” 另外一个英语专业的男同学王强也朝沈墨道了谢，接过饭盒，兴冲冲地离开；他有女朋友，要一起分享。 拿到饭盒之后，卢清感慨道：“冯苍叫你沈总，我觉得非常合理。高中的时候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有这个本事呢……” 冯苍满心欢喜：“一个人吃一个饭盒……嘿嘿嘿，这次总算能过把瘾了。卢清，我有点期待寒假了。” “你呀，先把期末考好再说！我可不想在将来的某一天，听到你哭着对我们说你被辐射了。” 冯苍白了她一眼：“我要是被辐射了，就天天去吃你家大米！不但要有大米，还要有这个丁蹄！否则，我就在你家里打滚。” “走了，一起吃晚饭去？吃完去上自习。” “幸好我没想着出国，否则我也要过苦行僧一般的生活了。你们去吧，我打饭回宿舍了。” 冯苍不肯去，卢清觉得他有情况：“哎，沈墨，你说这个饭盒……半小时之后还能在他手上么？” “要是被我抓住了，哼哼，一定敲他一顿饭。” 冯苍没有舍得把饭盒给别人，他是真的独享了；他打了饭，躲在宿舍吃到撑，满足地靠在枕头上，看着从图书馆借的小说，不时嘿嘿笑一笑。 沈墨和卢清吃了饭，饭盒没有吃完；天气冷了，可以放到明天。 回到宿舍拿书的时候，王忠民在眉飞色舞地说着他刚听到的消息。 “哎，沈墨回来了！听说了么？” “听说什么？”沈墨还不知道他要说哪方面的消息。 “奖学金增加了！” “能增加多少？” “多少？一次性发放两千块！” “多少？”沈墨都不敢信了，两千块？ 郑植好奇道：“你从哪听来的？靠不靠谱呀？” “靠谱！钢铁厂设立的，从明年开始！不行了，我也要去上自习了。” 第170章 有些事赶不上 钢铁厂的奖学金给了大家极大的动力，自习室的人好似多了许多，沈墨找位置都要多走几个教室了。 上自习的时候，沈墨身旁经常会出现冯苍或者卢清，因为沈墨有咖啡，这俩人会时不时地过来蹭一点。 三个人一起聚集的时候，卢清会先取笑冯苍一句再看书，把冯苍搞得很郁闷。 “哎，柏林剧变，看报纸了没有？我感觉柏林墙形同虚设，之后两德的民众往来会非常自由。” 休息的时候，他们也会聊各种话题，今天卢清带来的欧洲的消息。 沈墨立刻两眼盯着房顶进行时间线的思考，他很遗憾，赶不上苏联解体从中捞一把了。 “你在想什么？”卢清很好奇，房顶上有什么？难道有期末考试的题目和答案？ 冯苍说道：“可能在想着要不要去东西德留学？沈总，德国……也蛮好，只是你的语言要从头学……” “不是，我在想苏联什么时候解体。” “啊？”冯苍一脸迷惑的小表情，嘴巴张开，形状刚好可以塞进切成一半的鸡蛋。 卢清也不信：“苏联解体？你还不如说冯苍把顾师姐给约出来靠谱……对不啦冯苍？” “这两个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吧？”冯苍争辩道：“我约不约她……好家伙……我的恋爱竟然可以影响到面积最大的国家了……” “哎，约了没有？” 冯苍很淡定地说道：“约什么呀？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我换目标了！” “哟呵？”卢清的眼睛睁开了许多：“那我要恭喜你呀！” 顾芷在学校里挺出名，说是震旦一枝花并不夸张，卢清坚定地认为冯苍没戏，只是没想到这小子那么快就醒悟了。 生人勿近？怎么可能！据说在舞会上请顾芷跳舞的人……嗯，跳过舞的人，超过一个加强连了。 冯苍从书包里拿出小饼干，给沈墨和卢清分了分，顺便又拿过沈墨的小暖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你这不放糖的毛病得改……” 卢清趁机又鄙视了冯苍一下：“小孩啊你？还放糖！” “有本事你喝咖啡的时候别吃小饼干！” “我就吃！搭界的吧？” 沈墨给卢清也倒了一杯，口气中更加遗憾：“可惜咱们改革开放的时间不够，苏联那么多的好大学，那么多的科学家……” “不是，你为什么觉得苏联要完了？”卢清不理解。 “柏林墙啊，窥一斑而知全豹。可惜，猜对了没有奖……”沈墨越想越遗憾，苏联解体的时候，他的资金估计能有个几十万，这点钱只够在远东当倒爷，想杀进金融市场等于痴人说梦。 冯苍也不理解，他也不想理解；在他眼里，德国距离他太遥远，够不着。 “看书看书，两千块的奖学金呢。哎，沈总，期末能考过你们班的于虹了吧？” “人家也在努力的好吧？” 冯苍有些担心，万一留学的名额被于虹拿走一个，沈墨和卢清是不是要留下来一个了？ 女生宿舍那边，好像也有类似的担忧。 卢清的床头贴着许多照片，其中一张是她和沈墨在军训时的合影；两个人穿着绿军装，笔直地站在树荫下，笑得很好看。 这是一张彩色照片，放在一众黑白的照片里非常扎眼。 室友们觉得这俩人一起去美国好像也挺好，万一真的留了一个在国内，她们都会觉得遗憾。 可她们能不让于虹出去么？这话说不出口，大家决定等等看期末考试的结果。 上着课看着书，沈墨就这么默默地走进了1990年。 元旦一过，他忽然感觉到浑身轻松，他到了可以寻找记忆的90年代。 但当务之急是先通过期末考试，考完试之后可以有一个略微轻松点的寒假。 学校中，紧张和轻松的氛围并存；几个舍友中，用心学习但又没打算出国的人最为轻松，甚至还能抽空去图书馆看书，或者去打篮球。 好事的郑植甚至还同别的系联系了一场比赛，鼓动着大家去球场旁边给系里面加油。 “放心，不会耽搁大家复习的！比赛定在考试之后，打完比赛我再回家。” 郑植学习还算用功，考个七八十分不成问题。 王忠民忽然问道：“谈了没有？” 郑植郁闷道：“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哦……那我换个问题，有女同学给你送水么？” “我看书去了！沈墨，走啊走啊！”郑植热情地招呼着沈墨，宿舍里充满了快乐的空气。 “你可别耽误沈墨了！”王忠民并不肯放过郑植，郑植没有回头，一溜烟跑了。 期末考试的难度还好，至少老师没有出特别变态的题目；大题有，但总算还是能做出来。 所有课程考完，沈墨帮忙拿了水壶去给郑植加油，卢清在旁边呐喊。 冯苍溜达过来：“沈总，你怎么不上场？” “我？我擅长做幕后英雄！”沈墨给自己安了个名头，反问道：“冯总，你擅长什么项目？” “我？我擅长舌尖上的律动。” “对了，卢清，卢清！” 卢清挤过来：“哦哟冯总，来帮我们系加油？” “我来看看你们，门口的小摊贩都快回家过年了，晚上再去吃一顿去？” “明天回去……过几天你们去花园路找我吧，还是红枫叶。” “我还没去红枫叶吃过饭呢。”冯苍咂了咂嘴，那边消费太高，他舍不得。 “会有机会的。”沈墨把手里的水壶给了冯苍：“帮我看着点，我出去一下。” “哎，你做什么去呀？” 学校外面有电话，属于真正的公共电话，附近很多人会留这个号码，一旦有电话进来，弄堂的爷叔或嬢嬢会来叫人接听。 投币电话开始出现，但还没有普及开来。 拨通了红枫叶的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喂……” “阿姐，我沈墨呀！明天放假，我准备回去了。” “好的呀！” “排班了吧？我带两个同学过去。” “排了呀！”邹经理的声音充满了喜悦，她最希望的事情发生了；沈墨的大学她也沾到光了。 第171章 做人情 篮球场上热闹非常，办公室里同样热闹。 老师们在批改试卷，交换意见。 “一个学期就可以看出来这些学生的四年会怎么过了……”吴刚教授一边看着成绩一边感慨，他教授的专业课上面，于虹沈墨卢清依旧排在前三，于虹的领先优势被缩小。 这些学生们中最热的话题依旧是出国，连恋爱都要排在这个话题之后。 一个学期的学习，吴教授清晰地看到前面三个同学的领先优势，这三个学生是最有希望拿到公费留学名额的，如果能一直保持下去就好了，三年后他会努力为系里面争取名额。 篮球场上依旧火热，郑植持球进攻，大呼小叫，指挥队友上前接应。 沈墨从外面回来，对卢清和冯苍说道：“后天去红枫叶找我，一早就过去，我带你们去接触一下。对了，换一身稍微正式点的衣服，没有西装就穿中山装。” 冯苍对同声传译很感兴趣：“沈总，这个……赚的钞票多伐？” “上午四个小时，五百块钱！” 冯苍抽了一口凉气，他看着遥远天边的云彩，满是不可置信：“原来你不缺钞票……” “对的！”沈墨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这个钱他不可能一直赚下去，早点替红枫叶找到人接手还能留个人情。 卢清更显郁闷：“你寒假……又做翻译又做作业……这样我都没考过你……” “阿姐，阿姐！说点高兴的！”冯苍需要把心情给拉回来：“这样，晚上不去小摊上吹冷风了，去饭店里好吧？我请！” “我来吧！轮也轮到我了。”卢清决定今晚她来请，因为沈墨在给他们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阿姐，你想清楚了啊！”冯苍嘿嘿一笑，又拍了拍肚子，很认真地提醒了她一句。 沈墨满脑子都是“喂公子吃饼”，他没忍住笑了出来。 果然，卢清说道：“米饭管够！” 冯苍便郁闷了许多。 物理系的比赛赢了，大家的心情很好；球员们去洗了个热水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准备离校。 沈墨和卢清冯苍去了校外的小饭店，冯苍心里一直念叨着“三缺一”，想着找个伴儿。 卢清要了四菜一汤，最大的菜是红烧肉；尽管偶尔可以改善一下生活，但能同时吃四菜一汤的机会总是难得。 “你们要是有相熟的同学，英语好的，记得推荐一下啊；可以不通过我，直接和饭店的经理对接。” 沈墨一句话把冯苍的干饭速度都给降下来了：“这……绕过你不太好吧……” “有什么关系？我还能做一辈子？” “那我祝你和卢清成功拿到公费留学的名额。” “谢谢。”卢清给冯苍夹了一块红烧肉：“你多吃一点。” 第二天上午，沈墨的懒觉没有睡成。 李格闻和王树升最先离开，他们是同一列火车。 沈墨还在上铺睡得香，被王树升给摇醒了。 “怎么了？” “怎么了？”王树升被沈墨给弄笑了：“我和格闻走了，和你说一声！拜拜，明年见！” “注意安全啊。” “真羡慕你这本地人，还能赖床。”郑植也收拾东西，后脚离开。 宿舍里的人一个个地走了，很快又变得安静，沈墨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房顶，好像睡不着了。 算了，起来吧，早些过去红枫叶，带几个菜回去，再给小航航买点零食玩具。 出门洗漱，路过冯苍的宿舍，他喊了一嗓子：“起来没有？” “马上，马上！”冯苍果然也没走，他甚至还没有起。 “我不等你了，明天早上七点前一定要到红枫叶。” “晓得了！”沈墨听到床上有人翻了个身，但好像没有起来。 洗漱之后，沈墨出了学校，往红枫叶去了。 道路两旁的法梧桐上不停地制造枯叶，寒风将它们带走，在街道上飞舞。 刚下车，沈墨就看到了邹经理。 “大学生了，怎么还是这一身打扮？小沈，你要有点腔调了呀！” 邹经理对沈墨的衣品不是很满意，她觉得沈墨可以稍稍提升一下品味。 “过几天去买。”沈墨也觉得要稍微提升了一下了，之前穿的强门货可以丢掉了，要换几件像样的。 “小房间嘛收拾好了，直接睡都可以。” “谢谢阿姐！资料有的吧？我今天先准备一下。” “有的！阿姐哪有那么不靠谱？”邹经理笑盈盈地帮沈墨拎了一包行李，一道往小房间去：“两个同学，对不啦？” “对的！我同他们讲了，后面可以直接同阿姐你对接，可以的吧？” “这可太可以了！”邹经理立刻想到了以后，她这边的名气会先在这些大学生里面打出去，时间久了，可能不用等到寒暑假也敢同客人讲说可以提供翻译的服务。 小房间很简单，但收拾得很干净。 “阿姐还给你准备一条电热毯，晚上会暖和很多。呶，还有咖啡。你说有两个同学，阿姐给你准备了一套喝咖啡的杯子，平常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下也蛮好。” “阿姐，你要不要准备个咖啡厅？供平时客人休闲用？” 邹经理野心勃勃：“要是前几年嘛，你说一说，阿姐笑一笑，这个话题就算过去了。但现在嘛，阿姐想着把隔壁的饭店给盘下来，赶一赶时髦！将来你来阿姐这边，会有单独的豪华房间，咖啡嘛，也不能给你速溶的了。” “那我祝阿姐做成沪海最好的饭店。” “别人说嘛，阿姐当笑话听；你说嘛，阿姐会当真的！”邹经理开心地和沈墨开着玩笑，脑子里开始想申请涉外招待的资质。 “阿姐，这个寒假我空闲时间远比高中的时候多，闲的时候我们多聊聊。”沈墨想到还有做导游的同学，带来吃个饭不过分吧？ “可以的呀！”邹经理对大学的生活很好奇。 沈墨把东西放好：“阿姐，我先出去买点零食玩具，帮我准备四个菜，我等下带走，晚上回来。对了，怎么没看到小梅姐？” “她呀？她回家结婚了，肚子大了，不好出来了。你想见到她可能要多等几年了。” 第172章 置办行头 少了个熟人，沈墨挺遗憾的。 新来的服务员有好几个，他们只是听之前的老员工讲过沈墨的名字和事迹，知道沈墨是个大号的万元户，可见到真人还是头一次。 沈墨出门的时候，他们朝沈墨笑，算是打了招呼。 万元户，还是大号的……纵然进入了90年代，地点放在沪海，万元户也是稀少的。 沈墨去商场里买了些大白兔奶糖，玩具……他想了想，给买了一只绿皮青蛙玩具。 有好的玩具，但他没有买，小沈航实在太小了，复杂的玩具他不会玩，只会到处乱扔——吃他会，还很擅长。 之前的强门货不用再穿了，沈墨花费四百多块钱置办了一身新的西装，又花了将近一百块买了双新皮鞋。 他拎着装着奶糖的袋子站在穿衣镜前，反复打量着自己，好像挺像那么回事，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这是冬天穿的，等到明年暑假，他还要再买一套夏天穿的。 “那个提包，拿一个试试。” 售货员看了一下包，问道：“褐色的那个？” “对的。” 沈墨抓在手里，照着镜子看了一下，挺满意。 回到酒店，邹经理立刻迎了出来：“哦哟，今朝的太阳大的嘛，晃眼得很。” “阿姐你笑我。” “笑笑怎么啦？”邹经理往沈墨的肩窝处拍了拍，仔细打量了沈墨一番，忽然问道：“明朝是有女同学要过来吧？” “也有男同学。” “男同学不重要！”邹经理笑盈盈地说道：“这样就蛮好，哎，让你同学也准备一身。” “和他们交待了，明天至少会穿着中山装过来。” “手表要伐？你这个玩具手表可以换一换了呀。” 邹经理对沈墨哪哪都满意，只是沈墨的那个玩具手表用了很多年，它的使命可以结束了。 “就它吧。”沈墨笑道：“阿姐，我毕竟还只是临时做一下翻译，又不出去做生意，对吧？” “明朝再看吧，要是你同学戴的表比你好，你再想想。” “不用想的。”这块玩具表可以提醒沈墨不忘来时艰难之路。 新来的服务员把菜装在网兜里送了过来，看到沈墨，脸上出现纠结，不知道怎么称呼。 “叫阿哥就好了。”邹经理替她解了围，又对沈墨说道：“新来的，叫菊英。” 她从沈墨手里接过换下来的旧衣服：“你先回去，晚上不用那么着急回来。” “那可不行，要提前做准备的。阿姐，我先回去。” 沈墨拎着东西爬上公交车，菊英很好奇：“邹姐，都说沈墨是大号的万元户，他这个万元户有多大？” “这谁晓得啦？人家股票也赚了不少的。” 往淮源饭店扫了一眼，以后熊明可以过安稳的寒暑假了。 卢清和冯苍陆续出了学校，两个人记着沈墨的话，要准备一身像样的衣服。 冯苍无所谓，能稍微正式一点就可以了，他跑到商场里，买了一身还算可以的中山装，又买了一双皮鞋，就这么简简单单。 卢清则花了不少功夫，衣服嘛，既要好看又要能出席稍微重要点的场合，最好也能在平时的时候穿一穿。 期末考试结束，卢清心情放松；今年的寒假是真的没有寒假作业了，不用再担心开学被老师问。 街头有了英语培训的广告，卢清看着这些广告，心中暗笑；再好的培训也比不上现场实操。 电车和公交车来来往往，把人群带去各自的目的地。 沈墨到了二叔这边，楼下的吴玉芬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在意，但这个西装革履的人却一直往这边走，旁边的小沈航忽然兴奋了起来，他大叫着朝沈墨小跑了过来。 “哎！”吴玉芬忽然发现这个人是沈墨，好家伙，这一身光鲜，让她不敢认。 “外婆，我回来了！”沈墨抱起小沈航，吴玉芬连忙说道：“快放下来，衣服要被弄出褶子来了。” “没想到，小半年不见，他还没忘记我。”沈墨把手里的袋子给了小沈航一个：“同阿哥回去。” 小沈航的脑袋几乎要钻进袋子里了，再冒出来的时候已经笑成了一朵花。 “外婆，今天不要做饭了，我带菜回来了。” “不对，你的行李呢？” “放饭店了，吃过午饭我就回饭店，明天有事情要做的。” “你都大学生了，他们不会让你端盘子了吧？” “不会了。外婆，你看，哪有穿西装端盘子的？” “那就好，那就好。”吴玉芬心中稍安，她牵着外孙子的手，小沈航丢下小伙伴，一蹦一跳地跟着他们回了家。 只是到家之后，大白兔就被外婆给收到了橱柜他够不着的地方，努力抗议了许久，手里才有了两颗。 中午的时候，沈川和许月芳都没有回来吃饭，看来是留在单位食堂对付了一下。 小沈航坐在桌子旁边，开心地眼睛眯起来。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又有糖吃又有好的菜可以吃。 “阿哥，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阿哥放假了，会经常回来的。” “嗯嗯。”小沈航的脑袋点得很用力；现在的他惦记着吃还惦记着玩，两大思维在脑子里激烈碰撞，终于在吃饱了之后，玩的心思占据了上风，他抓着新得的绿皮青蛙玩具下了楼，和小伙伴们炫耀去了。 沈墨下了楼，同他道别；沈航叉着腰，骄傲地和小伙伴们说道：“这是我阿哥！他给我买了好多糖！” 下午的时候，沈川和许月芳先后到了家。 “哎，小墨回来过了？” “回来了，一身光鲜，我刚开始的时候都没敢认，还是航航的眼神好，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是又给他买好吃的了吧？” “买了！还有个青蛙玩具。在楼下炫耀了一个下午。” 沈川笑了笑，但笑得很不自然。 吴玉芬看出来了，问道：“是怎么了？单位出什么事了？” “今年年底……我们单位没有福利发了……” “会好起来的。”吴玉芬安慰道。 许月芳说道：“没事！我们单位还有，过两天你和我一起去拿！我还不信了，堂堂国有企业……肯定是你们厂长书记没本事！” 第173章 带卢清和冯苍进会场 近来单位传言纷纷，“停薪留职”这个词开始出现；有的地方叫“厂内待业”，有的叫“放长假”、“两不找”等等。 下岗这个说法还没出现，因为在这个时候还没有人相信会真的失去工作，他们还在等待转机。 沈川心情不是很好，晚上休息的时候，他连续翻身，眼睛在黑暗中始终睁开。 “睡吧，不会有事的。”许月芳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她同样不理解现在的经济状况，明明整体上是很好的，为什么有的行业会不景气？ 可不景气，沈川这几年的工资也在涨，这就让她更不理解了。 “睡吧，今年的节礼……少送点吧；我妈在咱们这边，她能理解。”许月芳安慰道。 “妈帮咱们看孩子，那么辛苦……还是和去年一样吧，我们家那边少一点没关系……”沈川心里的担忧只是稍微减轻了一些，但却依旧在。 一觉醒来，沈川接着去上班，他感觉到年底并不是很忙，或者说，最近的工作量比之前要轻了。 早饭……现在他不太舍得去外面买了，在家里面吃也蛮好。 儿子没心没肺，吃完饭就下楼玩，沈川想早些把他送去幼儿园，让老师管管他。 卢清和冯苍两个没有在家里吃早饭，一早爬起来就往外面跑。 “穿得人模狗样，不会恋爱了吧？” 两家的家长嘴里说着同样的话，有些担忧；孩子明明都大学了，但他们还是在担忧。 两个人在路上买了粢饭团，边吃边往红枫叶去。 卢清先到，她之前来过一次，路略熟；邹经理对她还有点印象，看到她便笑。 “小沈，好像是来找你的。嗯，蛮好的。” 卢清穿了一件棕色的毛呢大衣，脚下是一双棕色小皮鞋，时髦又精神。 “快进来，外面冷。”沈墨招呼了她一声，问道：“早饭吃了吧？” “吃过了！”卢清打量了一下沈墨：“难怪让我们换一身，你这一身……可真行！” 邹经理给他们倒了一壶热水，眼里都是姨母笑：“你们先聊。” “谢谢阿姐！” 邹经理坐在一旁，等着第二个人出现；这个寒假竟然能有两个，蛮好，蛮好！暑假的时候能不能再多几个？邹经理觉得很有希望。 冯苍稍微晚一点，邹经理觉得这个小伙子只是穿了双皮鞋，其他的好像……是要好好整理一下形象的。 看到沈墨和卢清，冯苍就反应过来了。 “好好好，这么搞是吧？” “沈墨不是提醒你了？” “我没想到他能收拾成这个样子……好家伙，在他旁边，我就像个拎包的。” 冯苍满肚子委屈，但又给自己排解了；沈墨这一身不便宜，他需要更多的钞票才可以置办起来。 “早饭吃了吧？” “吃过了！” “喝口热水，咱们出发！” 卢清和冯苍满是期待，跟着沈墨去了另外一个大饭店，饭店的大门口遇到了这次的委托方。 “是皮包公司。”沈墨低声同这两个人说道：“走吧，咱们跟着进去。” 会议室被安排得很好，很温暖。 卢清和冯苍坐在沈墨的旁边，努力装作镇定。 “像不像大尾巴狼？”冯苍低声和卢清说道，卢清瞥了她一眼，悄悄伸出脚，踩了冯苍一下，冯苍委屈到不行：“昨天刚买的……” “真有老外。”卢清立刻打断了他，起身跟着沈墨后面同几个老外握手寒暄。 “要是我卡壳了，帮我补充一下。”沈墨同卢清和冯苍交待了一句，但这俩人都不相信沈墨能卡壳，要是沈墨都卡壳了，他们两个救不了场。 “那咱们开始吧。” 皮包公司的王老板微笑了一下，开始了这次的会谈。 沈墨拿出本子和资料，认真记录关键词，进行翻译的工作。 卢清和冯苍认真听着，发现有的时候沈墨不会拘泥于某个单词的翻译，他会用一个词组来代替。 “哦……让老外能听懂就好……” 卢清和冯苍稍微纠结一下某个单词，便有些跟不上进度，他们需要立刻断开思路重新跟上来。 四个小时的会议强度很大，哪怕只是旁听，也让卢清和冯苍感觉到这个活要消耗大量的能量。 十二点前，会议结束。 沈墨同王老板他们道别，带着卢清和冯苍出来。 “欸，不管饭？”冯苍觉得做个体户的人有些小气。 沈墨解释道：“不管饭？我和你说，有些饭不好吃，不是每次都能遇到大气的老板，有的人会把饭钱算进翻译的费用里的。” “那……还是不要吃的好。”冯苍和卢清一下子就明白了，饭钱是个糊涂账，对方只会多算。 “走吧，我请你们吃生煎。”沈墨带着两个人往外走：“感觉怎么样？” 卢清犹犹豫豫：“感觉不是特别好……可能我能接，但会有些吃力。” “找词组替代，各种近义词，一个不行就两个，找多个词组来表达。比如A不会译，用B+C来替代；其中的C想不起来，用D+E来替代。” “懂了！难怪刚刚我发现好几次你都用词组来替代某个单词。” “故意说给你们听的。”沈墨忽然看到冯苍的鞋子有些脏，便笑道：“卢清是不是把她的鞋子放在了你的鞋子上，还使劲了？” 卢清没忍住笑了：“对的对的，就是这个味道！” “下一场你们谁想试试？要不一起？放心，我会在旁边。” “试一试！不试一试我怎么出国！”卢清率先响应了。 冯苍说道：“我也要试一试……沈总今天好有腔调，我也要。” 今天沈墨和卢清两个人的穿衣给了他碾压感，让他有种丑小鸭的感觉，他想赶紧赚一些钞票把衣服给换了。 做同声传译的价格沈墨已经同他们讲过了，冯苍不出国，没有太大的压力，打算趁着没有毕业多赚一些。 “等下我把资料给你们，你们准备一下，是需要用到专业词汇的，这个不能用词组来代替了。走吧，吃饭去！” 冯苍和卢清在沈墨后面嘀嘀咕咕，商议了许久。 “我们第一次做翻译的钞票就不要收了，让沈墨收着吧……” “可以呀！每人二百五，这个数字不好听……” 第174章 同学聚会 生煎汁水丰盈，随时可能会爆浆。 三个人吃得小心翼翼，生怕汁水迸到衣服上。 “肯德基吃过没？”冯苍小心地夹着生煎，问了沈墨和卢清这么一个问题。 元旦之前，肯德基入驻沪海，成为新的时尚标杆；许多年轻人会去花上一大笔钱尝个鲜，特别是年轻的恋人。 “你吃过？”卢清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她感觉冯苍可能会在后面请某个女生去。 “没有！我是说，过几天我请你们去，怎么样？” “等你赚了钞票再说吧，先吃饭，吃完回去要做准备了。”沈墨对第一家肯德基的店很好奇，90年的味道和后世是什么区别？ 回到红枫叶，沈墨冲了一壶咖啡。 卢清打量着这个小单间，单人床，小桌子，台灯；明明是一个很简单的地方，被沈墨给住出了点……好似家里面的小房间的味道，她和冯苍则像过来玩的同学。 “等到夏天的时候，我们不会也有这个小单间吧？” “欸？”沈墨回过来神了：“别说，你还真别说，我和阿姐讲一讲，暑假给你们准备单间？” “算了，我还是住家里吧。” 冯苍却很感兴趣，在这里好像有不一样的自由。 沈墨觉得不是不行，若是将来红枫叶推出了客房服务，给这些翻译一个单间也不是不行。 三个人聚在一起看资料，抓关键词，尝试进行难点提问。 卢清感慨道：“别看只有三个人，咱们三个人的英语沟通效率比学校的英语角还要好。” 冯苍补了一句：“比外面的培训班效果也要好！阿姐，到哪里去找这么多同老外直接对话的机会？你还省掉了不少学费。” “没错。”卢清很赞同，但一想到这是在饭店，沈墨应该不缺吃的，便想着在开学后给他带点自家做的……红枫叶怎么是饭店……想带点东西都不方便，愁人。 她和冯苍对视一眼，各自读懂对方的眼神；只是冯苍眼神里多了几分得意，毕竟他想到了肯德基。 回去之后，卢清同家里人说了这个事情，她有些发愁。 母亲余在年对沈墨有很深的印象，毕竟这是在高中里唯一一个能给闺女压力的人。 “哎，和你一个专业的那个沈墨？” “是的呀。原本我和冯苍还以为他在过苦日子，没想到他在过资产阶级生活。妈，今朝我过去，一身光鲜，西装革履，就差梳一个油头了。” 余在年琢磨道：“不缺钞票……不缺吃的……也不缺穿……是不太好办……这样吧，开学之后你回家，我做点家常的小菜，你带过去给他。总是吃食堂和饭店，这种家常菜他会喜欢的。” 卢清的父亲卢宽问道：“哎，开学的时候人家帮你拿了东西，说请人家吃冰棍的，请了的没有？” “请了，说好的事情怎么能反悔？” 晚上休息，余在年还在想着这个事情。 “哎，老卢，你说将来这个沈墨会不会也出国？” “不出意外的话，是要出国的。他一个学物理的，成绩又那么好，不去留学可惜了。” 余在年看着房顶，脸上露出微笑，声音也变得愉快：“我也觉得他要出去。” 第二天一早，卢清和冯苍就到了。 邹经理叮嘱道：“今朝你们第一次，谨慎一些。小沈说他会跟着你们一起，千万不要紧张。” “阿姐你放心好了！”卢清信心满满，毕竟她在大学的时候又能考过沈墨了。 邹经理开始想以后，饭店的地方还是太小，想弄个会议室给人家都难。 今天沈墨主动往旁边坐了坐，让卢清和冯苍担纲主力。 “不要紧张，有我在。你只要停顿超过五秒，我会开口的。” “不用！我可以的。” 作为学霸，卢清不允许自己在第二场的翻译中紧张，从一开始她就立刻跟上节奏。 五秒？她怎么可以让自己空出来五秒？ 她和冯苍轮流进行，或者说互为备份，这场无论如何不能让沈墨救场；这一场只要沈墨开口，他们两个就算不合格。 沈墨没有开口，但也在紧张准备中，生怕中间出什么岔子。 一场会议结束，三个人如释重负。 同中方和外方代表握手道别之后，卢清忽然很高兴。 “这一场几乎是全神贯注，比我上几节英语课的效果都好。” “我也是！”冯苍先拍了拍肚子：“走，肯德基！” 他轻松又愉快，工作之后满脑子只剩下吃了。 三个人拎着包，除了脸庞还略显稚嫩，实际上同已经工作了的人没有太大区别。 冬天西北风劲吹，吹动三个人的头发；江中的船来来往往，一片繁忙。 “我去看了，一块原味鸡要两块五！”冯苍啧啧地说道，幸好做了翻译兜里钞票多了，又是单身，没有毕业更没有负担，否则他不会舍得的。 但店外排队的人却不少，沪海的人在赶时髦上面永远不缺钞票。 三个人在冷风中排着队，聊着上午翻译的细节。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以为我准备得很充分了，竟然还是用了‘你的脚放在我的脚上，还使劲’的方法。” “总算是清晰地表达，对吧？”沈墨觉得这属于翻译中的“邪修”，偶尔用一下还可以，不能经常用。 “对的！”卢清高兴地应道，用手拢了一下头发，忽然发现了熟人：“哎，你们看，那不是王浩和周洁？” “还真是巧！” 沈墨喊了一嗓子，那俩人往这边一瞧，之前的三个老同学正冲着他们笑。 “咱们往后面排一排。”王浩拉着周洁过来了：“哦呦，震旦还发这种衣服？不对，冯苍，你这一身不太搭……” 冯苍的脑子转得很快：“我往旁边站一站，这样就搭了。” 周洁好奇地看着沈墨和卢清，这俩人神色自若。 “你们？” “冯苍请客，我们只管动嘴。” 王浩属于“过来人”，不会在这个时候煞风景，他很兴奋地说道：“遇到你们可真好！我正想找几个同学聚一聚，你们来的吧？” “来呀！”沈墨觉得同学聚会挺好，他们这一届考上好大学的人不少，这都是人脉，将来说不定会托到人家头上。 第175章 人情真的会有用 王浩高兴地说道：“我就晓得，你一定会答应我的！” “时间定了么？”沈墨又问了一句。 “大年初六，那个时候饭店都开业了。” 这次沈墨没有劝王浩安排在红枫叶，刚高中毕业半年的一群小年轻兜里没有那么多的钞票，挑个一般的饭店就可以了。 “可以的呀，冯苍，你去吧？”卢清问道。 冯苍理所当然地说道：“那肯定要去的。” “一言为定！”王浩兴冲冲地说道，又好奇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去了？” 冯苍看向沈墨，沈墨回道：“帮一个单位撑了个场子。” “难怪！” 周洁好奇地看着沈墨和卢清的衣服：“你们这一身不便宜呢。” 沈墨把手腕上的玩具手表亮出来：“看这里！” 周洁觉得正常了许多，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哎，王浩，我同你讲，这俩人要出国的，你看看他们这副腔调，是不是甩了我好远？” 周洁觉得冯苍话里有话，但她找不到证据。 “到了到了！”王浩赶忙到前面去，扭头问道：“你们吃什么？” 冯苍挤了过去：“不能都让你来，我们三个的我来请。” “没关系的，一起好了呀！” “要是冰棍就算了，这个不行。”冯苍心道，下次遇到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人情是要还的。 “可乐，汉堡，再来一块原味鸡，要三角。”沈墨驾轻就熟。 “好嘞！三份可乐，三份汉堡，三份原味鸡。”冯苍比较懒，他其实也不知道怎么点，就顺着沈墨来了。 王浩来了一句：“不是三份，是五份，五份一样的！” 他和冯苍争争抢抢地付了钱，端着盘子找了一个靠窗的角落；五个人欢乐地吃着肯德基看着窗外。 周洁有很多疑虑，这三个人……能消费得起？还是大学的补贴太多花不完？ 王浩没想那么多，他想的都是以后。 回去之后，王浩同老爸王建海说了同学聚会的事情。 “嗯，可以的！钞票不要让同学们凑，这个钞票老爸给你！” 王浩砸着嘴：“沈墨和卢清说要出国留学……” 王建海没脾气：“你能在单位混得开就可以了，出国……等有了孩子，看看能不能把孩子送出去……定在什么时候？” “年初六……” “可以的。” 沈墨他们回了红枫叶，邹经理问道：“小沈，怎么样？” “阿姐，可以的！” 邹经理放心了，既然是沈墨说可以，那一定可以！就算真有点瑕疵也没关系，就算这两个人不灵，她还有沈墨来兜底。 “那就好，后面阿姐可就给你们三个排班了！” 红枫叶一下子有了三个翻译，消息在花园路的饭店里流传。 这些服务员们嘀嘀咕咕，只是闲聊；但饭店的老板或者经理就很羡慕了，他们不知道卢清和冯苍是什么专业，但他们能想到沈墨会把英语专业的同学给介绍过来。 “震旦大学……红枫叶真是走了狗屎运，一个沈墨在他们那边做多少年了……” 沈墨要在震旦至少读四年，这四年足以改变花园路的翻译格局。 不少人心中叹气，这个钞票之后可能只有红枫叶能赚到了。 邹经理火力全开，在过年期间疯狂接单子，只有除夕和初一初二能休息，初三都给排上了，甚至还有一天排了两场的时候。 几天之后，冯苍就给自己换了一身西装，像模像样地出现在了沈墨身旁。 “人靠衣装，此言不虚。”冯苍理了一下领带：“沈墨，我觉得我飘了，手里的钞票存不住，只想往外花。” “你给自己设立一个目标，比如将来买个房子，结婚在红枫叶办婚礼，这样你的钞票就舍不得花了。” “有道理，我要拎拎清爽。我算了一下，大学四年，假期都来做的话……你和卢清哪怕是自费留学都差不多够了。” “出国之后，最好还是把时间用在学习上，能早点毕业回国不好么？” 冯苍心道：“话不要说那么早……要是你和卢清，一个回来，一个不回来，怎么办？” 但他没有讲出来，只是附和：“有道理！下午的时候遇到王革了，他同我讲王浩也找他了，看来这次王浩能约到好多人。” 沈墨琢磨道：“王浩这家伙……别看没上大学，但人家将来过得未必没有我们好。” “毕竟是敢第一个买股票的人，对伐？对了，你还买么？” “买呀！但我不建议你买，因为不能包赚。”沈墨的思维飘到了四年后，等到他出国之后，好像可以联系王浩做外贸。 冯苍很想冒险吃进一些股票，但他对自己在牌桌上的运道没有太大把握。 “算了算了，这样也蛮好。至少是一分付出一分回报。”冯苍去看了一下排班：“初六不错，我们都是上午，晚上能过去。在学校外面的四海饭店，老师们都在的。” “初六晚上……我们少喝一点老酒，初七早上有事情做的。” “和卢清换一下，她是女生，她不喝酒。”冯苍的计划做得很好。 “别说，你还真别说！”沈墨对冯苍的时间管理有些佩服了，这小子是真不耽误事。 大年二十九下午，邹经理给服务员们结清工资奖金，又给卢清冯苍结清工钱。 “初三晚上来吃饭呀，小沈也会回来的。” “晓得了阿姐。” “出门之后早些回去，兜里揣这么多钞票，不好在外面逛的。”邹经理少不得叮嘱这两个小年轻几句。 沈墨只取了一千块出来，剩下的还是存在了红枫叶这里。 “不买股票了？” “鸡蛋总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对吧？”沈墨想留点活钱在外面，万一什么时候需要急用呢？ 但邹经理却有别的想法，她认为沈墨是在做给卢清和冯苍看，让他们对红枫叶多些信任——钞票是可以放在饭店的。 三个人同邹经理道了别，出了饭店，寒冷的空气让人精神提升了许多。 “走吧，年后见吧。” 沈墨先去了趟肯德基，买了一个大汉堡外加两个鸡腿，揣着回来了。 楼下，小沈航玩得脑门冒热气，见到沈墨就大叫着冲了过来。 “拿好了，别掉地上了。外婆回去了？”沈墨把袋子给了他，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年前许月芳带着他去理了发，头发有些扎手。 小家伙兴奋地接了过来，仰着脑袋回道：“外婆回去了……阿哥，今朝家里来了好多人……” 第176章 避而不见 来了好多人？ 今天是大年二十九，还能来这么多人？今晚二叔要带着二婶和航航回老房子过年的，还能来人？来的是谁沈墨大概有数。 上去么？上去做什么？沈墨觉得不必要上去了。 “哦，你慢慢玩，阿哥去买点东西。”他捏了捏堂弟的小脸：“别一直在楼下吹风。” “哦。”小沈航目送着沈墨往前走了几步，脑袋就钻进了袋子里。 汉堡很大，还有鸡腿，味道很香；小沈航很开心，这么多好吃的可以吃好久。 “航航，你阿哥给你买了什么？” “好吃的。” “我看看。” 沈航把袋子敞开，几个小萝卜头一起往里看，鸡腿认识，面包也认识，但夹着肉和蔬菜的面包好像没见过。 几个大人赶忙过来把孩子挪走，要是普通的糖果，吃几颗没什么关系，可这个袋子上的老爷爷最近很火，那玩意可贵，吃了是要还的。 小航航使劲闻了闻，再次丢下小伙伴，高高兴兴地上了楼。 几个大人闲聊：“航航阿哥对他真好，这个东西都舍得买。” “好像不是特别贵，过年了，过几天我带我们家囡囡也去吃一次。” 刚刚还对航航很羡慕的小女孩马上神气了起来，她还没接触过肯德基，但她知道航航在吃她没有吃过的东西。 小孩子的胜负欲很强，不管是吃的，还是玩的，哪怕是打针的时候没有哭，也是可以炫耀的。 航航抓着袋子，爬楼梯的时候很用力，两条小短腿一步一个台阶，倒腾得飞快。 “开门开门！”他使劲地拍着自己家的门，许月芳笑道：“航航可能想早些回去了。” 她去开了门，航航一下子就扑进了她的怀里。 “哦呦，哪来的？”许月芳抓起纸袋子，看到是肯德基；因为沈川厂子的效益不好了，这个东西她还没想过给儿子买。 “我阿哥买给我的。”航航仰着头，等着许月芳的允许，老妈不发话他不敢擅自吃。 沈江连忙问道：“你阿哥人呢？” “他买东西去了。”小沈航仰着头回了一句，眼巴巴地看着母亲，许月芳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吃吧。” “这个……是什么？”沈柏寒没见过这个新鲜玩意，他只认识鸡腿。 “洋快餐，叫汉堡。”许月芳是知道的，他们单位里天南海北什么都聊，什么新鲜东西都会在第一时间知道；价格她没和沈柏寒说，毕竟年礼送得少。 沈江抽着烟，看着表，但指针走了很久，却一直不见儿子回来。 沈川利用这点空档把东西收拾了，等了一会，还不见侄子上来，他往楼下看了一眼，有玩耍的小孩，有来往的行人，却不见侄子的影子。 许月芳隐隐觉得沈墨不会上来了，她把准备好的罐头午餐肉还有鸡蛋什么的放好，说道：“走吧。” “小墨……” “给他留好东西了，饿不到他。”许月芳按了按沈川的胳膊，都这个点了，小墨还会回来么？ 沈江想再等一会，但许月芳看着天色不早，再等下去耽误小墨回来睡觉。 “大哥，走吧，妈和嫂子还在家里等着呢。” “小墨说不定会回来。” “老房子他又不是找不到，对吧？”许月芳在担心她给沈墨准备的罐头和鸡蛋，再不走就到晚饭的时候了，这些东西说不得要被拿出来吃掉不少。 还有一个意思，同样明确，大过年的，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小墨为什么不上来？买东西的借口，小沈航信了就算了，我们还能信么？ 沈江和沈柏寒无奈地下了楼，今天一定要回老房子那边，不能让汪霞屏和陈仪她们一直等着。 一个汉堡，填满了小沈航的胃；还有两个鸡腿，小沈航紧紧地抓着袋子，被抱在了自行车前面的座位上。 他快乐地晃荡着两条腿，被带回了老房子。 只是一进去，手里的鸡腿就被分走了一只，他老大不高兴；剩下的一只鸡腿被他紧紧护着，连袋子都不肯交出去。 小沈静啃着鸡腿，看着小小的堂弟，她上小学了，懂的事情比沈航多。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悄悄问道：“妈，二叔家是不是很有钱？还能有鸡腿吃。” 沈江觉得有趣，二弟的日子怎么可能有他们好？ “鸡腿是你阿哥买的，不是你二叔买的。”沈江觉得有必要让女儿知道这个大哥的存在，只是儿子开始对他避而不见了——沈江隐隐觉得儿子可能老早就不想见他了。 “我阿哥？” 沈静的印象中并没有这个大哥，连续几次过年沈墨都没有出现在这里，存在感并不比路人强。 陈仪没有阻止沈江说起沈墨，只是在旁边看书打发时间。 “你阿哥在震旦念大学，你要好好学习，将来也去那里，听到了没有？” 沈江不想成为同事亲朋嘴里的笑话，大儿子不肯回来，他需要小女儿争气。 但沈静并没有问为什么沈墨没有出现，她还没有想到这个“阿哥”是同她有血缘关系的。 另外一个房间里，小沈航委屈得抱着许月芳哼唧，袋子被他藏到了床底下，不许任何人碰。 许月芳对沈川说道：“瞧瞧你儿子，气还没消呢。” “还是太小了，大了就好了。” 小沈航不理解，但侄女那么小，许月芳不好意思让儿子吃独食。 “小墨应该回去了吧？” 沈川心里想着侄子，不知道侄子晚饭吃的什么，别不是又偷懒煮的面条。 到了晚上，沈墨回到二叔那边，窗户里没有透出灯光，他才安心上去。 厨房里有小葱青菜鸡蛋，还有一些罐头，但沈墨还是偷了懒，煮了面条。 看了一下家里，好似还有几本消遣用的小说，晚上就看它了。 吃完晚饭，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舒服地往床上一躺，小收音机拿过来，打开，里面传出的歌声悦耳。 小说翻了几页，沈墨觉得二叔可以买个电视机。 但因为厂里的效益不好，二叔的存储意识再度觉醒，不太肯把钞票花在非必要的事物上。 第177章 就不给你玩 除夕当天，起床洗漱之后，沈江拉着沈川到了外面。 “今朝小墨回去吧？” “他好多年不过来这边了。”沈川觉得大哥的执念有些深，你早几年不好么？他有必要提醒大哥一下，小墨过来，他和月芳还有航航都会欢迎，可你自己的安稳日子还过不过？ “哎，大哥，上次的调解，后来怎么说？”沈川挺好奇的：“后来何玫姐没有来找过我了。” 沈江拿出香烟，点了一支，慢慢地抽着；烟雾出现，在沈江的脸上勾勒出愁容。 “小墨有没有和你讲过将来的打算？” “有的呀！他说想要公费出国。” 在调解的时候，沈江是当面听到儿子说的这个话的；自从考上大学，儿子户口迁出，原本一直期待着的事情发生，但却让心里沉重非常。 烟雾的勾勒开始上色，让沈江脸上的愁容更深。 旁边传来小孩子的哭闹声，航航跑到许月芳那边告状：“阿姐抢我的青蛙。” 沈江心烦气躁，他把香烟丢下，用脚碾灭，从女儿手里拿过青蛙，训道：“你怎么好抢弟弟的玩具？” 小沈航接过玩具，飞快地跑走，边跑边喊：“我阿哥买给我的，我就不给你玩！” 陈仪走了过来，揪了一下小沈静的耳朵：“拎拎清爽，那是你弟弟好吧？玩具好抢的？”陈仪能拎得清，家里面最小的孩子总是会受到各种照顾，就像她回娘家一样，女儿会瘫在家里的小椅子上，让她表哥伺候她，活像一个小祖宗。 而且听到那个玩具是沈墨买的之后，她打心里不想让女儿去碰。 小沈静很委屈，小嘴扁着，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随时要掉下来。 之前她要什么都会有，怎么现在不行了？ “一个破青蛙，给我都不要！” 许月芳出来打圆场：“好了呀大哥，一个玩具嘛，下回我给静静带。” 安慰完小沈静，许月芳到了沈川旁边，悄悄问道：“大哥惦记着小墨呢？” “嗯。” “提落户口的钞票了没有？” “没有。” 许月芳一下子就乐了：“换我是小墨，我就要回来看一看，今朝还就不走了，看家里怎么安排他。” 老房子明显没有这个地方，许月芳觉得大哥是在表演。 汪霞屏准备了年糕，量比较大，想着给许月芳多带些回去。 许月芳愣了几秒，觉得婆婆是想让她带给大孙子；年糕，总要和排骨搭的吧？您倒是再给点排骨呀。 家里……好像还真没准备年糕，许月芳决定明年临走之前给准备好。 沈墨走在大街上，大年三十的个体户依旧在招徕顾客，他们分工明确，男人在门店赚钞票，女人在家里准备年夜饭。 但就算许月芳也没想到，沈墨今晚包了饺子。 他一个人实在闲着了，没有电视看，没有手机玩，一整天又不想躺着过，便用青菜和鸡蛋弄了简单的馅，给自己包了一些饺子。 饺子在小锅里咕噜咕噜地翻滚，沈墨捏着下巴，一脸沉思状：“除夕夜吃饺子，这怕是沪海的独一份了……” 初一出门，沈墨花了二百多块钱买了一个随身听，准备在开学之后听托福磁带。 这次他没有去买流行歌曲的磁带，这个随身听只用来听英语，准确地说，是用来做英语听力。 不经意间又是二百块出去，光是出国前英语的花费就足以让一个普通家庭放弃。 等到初二的晚上，二叔他们回来了。 “幸好还没走！”许月芳高兴地把手里的东西往上拎了拎：“从你外婆那边带了酱鸭和熏鱼。” 沈航抱着沈墨的腿，嘿嘿傻笑。 “等着啊，今晚让你婶婶给你露一手！那个蛋饺煮一点。” 许月芳往厨房去了，很意外地说道：“这是……饺子？” “嗯，我包的。” “你厉害的嘛！”许月芳心里没转过来弯，饺子？这个东西竟然能出现在过年期间？ 她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北方人听到央视主持人在春晚上说“让我们一起做年糕”。 “收音机里面听到的，我就包了一点。” “蛮好……今晚饺子和蛋饺都有了。小墨，出国之后不会去唐人街过年吧？” “不会，我要和饭店的大厨学几个菜。”沈墨想让一起在外面留学的人叫他义父；他还惦记着去领事馆蹭饭，总不好真的只带着嘴巴过去。 看了一下小沈航的肚子，好像鼓鼓的。 轻轻揉了揉，里面真的有东西。 “别摸了，到了外婆家，他嘴巴就没闲着。” 小沈航很得意，嘿嘿笑着，把肚子又挺了挺。 许月芳把饺子也放在锅里，一起煮了，盛出来之后尝了尝，感觉还不错——她觉得沈墨能把饺子包出来煮熟就很好了。 “明天要去饭店？” “过去的。” “经常回来看看，不要总是吃外面的饭，家里的饭也好吃的。”沈川叮嘱道。 “我会常回来的，回来的少了，航航要记不起来我的。” 许月芳笑道：“他怎么可能忘记你？整天念叨着他阿哥会给他带好吃的。在你外婆那边，和他表哥军军炫耀了一整天。” 小孩子胡说八道的本领在小沈航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许多不是沈墨买的东西也被他安在了沈墨身上，让军军听得很羡慕——他敢说，军军也敢信。 沈墨算着时间，新千年前后他应该就能回国了，那个时候小沈航应该上初中，给他准备点静海的名师题目，让他在假期过足瘾。 可惜，小学期间抓不到这小子。 小沈航还在傻乐，上学对他来说太遥远，他开始想明天玩什么。 “小墨，衣服呢？” “啊？”沈墨没回过来神，许月芳说道：“你的西装呀！趁着还有点时间，婶婶帮你熨一熨，明天总要笔挺一些。” 沈墨把西装拿出来，许月芳对着灯光仔细看了，还好不脏。 听到母亲说沈墨穿了一身好西装之后，她就担心沈墨会把衣服泡水里。 “这个不能水洗的，遇到污垢，用湿毛巾小心擦一擦，实在不行再洗……这样，你回学校之前衣服放你二叔这里，我给你清理。” 第178章 得知真相的熊明 初三的早上，沈墨起床，看到自己的西装已经被熨好，甚至还干净许多。 还得是二婶，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 小沈航坐在桌子旁边，等着开饭。 他两条小腿晃荡着，小脸上有着谄媚的笑，两只眼睛笑得只留有一条缝，说话的声音软软嗲嗲。 “阿哥，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嘿嘿嘿嘿……” “过几天就回来……阿哥还给你带鸡腿好不好？” “好了呀，不要这么惯着他了。看看外面的小孩，就他过得最舒服。”沈川惦记着厂子的效益，不想让儿子由俭入奢，再由奢入俭。 “没事的二叔，又不是天天吃，对吧？” 小沈航不搭理爸爸，只是朝沈墨点头：“对的阿哥！” 沈川心里直叹气，儿子……还好月芳的单位比较稳定。 早饭简单，有粥和昨天晚上的剩菜，吃完之后，小沈航就跑去楼下呼朋唤友，沈墨拎着西装往红枫叶去了。 “二叔，开学之前我还要回来一次的。”纵然是二次为人，沈墨也没有看出二叔内心的不安。 小沈航看到他出来，打了一声招呼，接着和小伙伴们玩耍。 红枫叶里有了几个人影，邹经理每次都是来得最早的一批。 “来了！” “来了。” 沈墨把西装放到小房间出来和邹经理一道拖地。 邹经理同他并排，弯着腰低着头，声音神神秘秘：“出事了。” “出什么事情了？” “年前你们做翻译，熊明也出来了，我听对面的素芬说，熊明听说是徐向阳给他做的局，让他亏了钞票。” “啊？”沈墨问道：“这个怎么做？” “你晓得他第一次做外贸，熊明同他说得很详细了，但真做起来，时间上根本来不及的……他那批衬衫，你猜猜最后是谁接手了？” “姓徐的？” “被你猜对了呀……姓徐的倒了一手，两头吃，赚了呀。” “熊明能放过他？” “有好戏看了呀。”邹经理感慨道：“幸好你阿姐我拎得清，否则要惹祸上身了。” 正说着，大门外面有人过来了，沈墨和邹经理一抬头，正是熊明。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邹经理出来迎接了一下：“哦呦，小熊啊，真是不好意思，饭店还没正式营业，请客吃饭还要再等几日。” “我不吃饭，是来找你的，阿姐。”熊明往里一看，发现沈墨也在，便挤出来一个笑：“正好小沈也在了。” “找我？找我有什么事？” “我的事情听说了么？” 沈墨一脸懵逼状：“你？什么事情？” 熊明点点头：“要是徐向阳找你们做翻译……” “给谁做也不给他做！熊明阿哥，你放心好了，别的主顾我会争取一下，这号人物，我不会碰的。” “嗯，提醒一下你同学，也别让他们碰；真不是个东西……” 熊明一出去，邹经理就说道：“可能要糟……” “不会动刀子吧？” “难说。这是多少钞票？” 即便餐饮的利润大，邹经理也觉得那是笔大钱——熊明前后亏进去的钞票也超过十万，断人财路如害人父母，不共戴天。 不过沈墨正需要熊明的这句话，他需要给学校里那些单纯的同学找到反面教材。 下午卢清和冯苍过来的时候，沈墨同他们说了熊明的事情。 卢清脑子快一些：“熊明……他应该是大学毕业吧？就没什么同学能帮他出口气？” “他？”沈墨摇摇头：“他怕是没有这种关系。” “为什么？” “他那种人……只能处一阵子，不能处一辈子。大学四年只够让他把那点同学情谊糟蹋完的。” 沈墨甚至觉得熊明没有后悔，这种人可能都想不起来后悔；要是同学没有帮他整徐向阳，他可能还会认为不顾情谊的是别人。 但徐向阳在花园路真的找不到翻译了，虽然熊明的名声也不算好，但能有机会同时避开这两个人，难道不好么？ “初六晚上可别忘了。”冯苍对聚会的事情记得很牢。 “不会忘的。”沈墨在想他的同学关系，四年之后，这些同学都会工作，那个时候他再做外贸，不至于像熊明一样两眼一抹黑。 老吴今晚做了七八个菜，给自己练了手，让提前回来的人打了牙祭。 冯苍吃着菜，问沈墨和卢清道：“你们会几个？” “我会炒鸡蛋。”卢清会这个，引来了冯苍的鄙视：“能不能多一个？” “我会的多，我还会煮面条。”沈墨决定最后一个暑假不做翻译了，跟着老吴学做菜。 卢清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会做菜的重要性，她吃过肯德基，觉得外国的食物还不错。 价格是贵了一点，但问题不大。 一顿饭结束，三个人再次开始忙碌；上午忙完之后，沈墨会买点好吃的带回去给小沈航，一直到他看到汪霞屏。 过了中午，小沈航就开始盼着沈墨到来，昨天他吃了鸡翅和薯条，小嘴叭叭不停，朝小伙伴们炫耀。 “我阿哥来了！”沈航忽然甩掉身旁的小伙伴，朝外面跑去；远远的一个人影，他立刻就确定是沈墨。 汪霞屏的眼睛没有孙子那么好，只能看到小沈航扑到了一个人的怀里，这个人牵着小沈航的手往这边走。 近前之后，汪霞屏才看到是沈墨。 “奶奶，后面你轮班了？”沈墨很客气地问道，年前是吴玉芬，年后是汪霞屏，这很正常，只是沈墨没想到会这么早。 “是我。吃饭了没有？”沈墨这一身挺括的西装让汪霞屏很不适应，但又觉得很正常；一个大学生，怎么可能还像以前那样穿着？ “我吃过了，过来给航航送点零食，马上就走了。” 小沈航挺舍不得沈墨，但他记忆中沈墨一般只会在这里停留一小会儿。 “拿好了，这个是巧克力。让奶奶和妈妈给你收着，不要一下全吃完了。” 沈墨蹲下来，捏了捏沈航的小脸，对汪霞屏说道：“奶奶，我走了。” 小沈航觉得阿哥走得太快，但他的小脑瓜想不到太多，只是欢喜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新鲜玩意。 但在第二天的下午，他就没有能等来阿哥，他眼巴巴地从中午等到天黑，沈墨的身影一直没有出现。 第179章 最先被毒打的人 “妈妈，我不喜欢奶奶。” “为什么？”许月芳很意外，她同沈川说道：“我可没教孩子这个啊。” 沈川也很意外，老妈虽然对侄子不好，但对儿子还是很上心的。 “奶奶过来之后，阿哥就不来了。” 小沈航人小，脑瓜也不灵光，但却说出了最直接的因果关系。 “爸爸妈妈要去上班，对吧？阿哥不过来，是因为阿哥要去上学，你以为阿哥能像你这样每天出去玩呀？你看看你最近吃的东西，都是阿哥赚来的。等到你能给阿哥买巧克力的时候，就可以天天见到阿哥了。” 许月芳耐心地教着儿子，儿子还小，还不能让他知道真相——这小子狗肚子，存不住东西，出去会乱说让别人看笑话。 沈川挺无奈，只能顺着老婆的话说：“夏天送他去幼儿园吧……我看他可以上小班了。” “幼儿园是什么？” “有很多小朋友可以在一起玩的地方。” 小沈航信了，他开始盼着去幼儿园的日子；许月芳希望儿子能沿着侄子的路一直往前走，先考上一中，再考上一个好大学。 她的希望也是千千万万家长的希望，看着别人家的孩子上大学，心里总是会有填不满的缺口。 王建海给了王浩二百块钱，叮嘱道：“应该是够用了，我晓得你皮夹子里还有一些。以后这种同学聚会要经常组织，你来付钞票，不要让别人凑。” “我晓得的。” 王建海经常和王浩讲，同学关系很重要，在没有大学毕业之前一定要维护好，这样在人家分配之后才有继续来往的由头。 没有家长想让孩子那么功利，但他们不能护着孩子一生，要早些让他们知道一些社会运转的方式。 初六的天阴沉沉，西北风肆虐，把王浩的头发吹起来。 自从高中毕业，他就实现发型自由了，过年之前也不肯剪短。 接了周洁一起，他们去了一中外面的四海饭店。 王浩自掏腰包，组织了不少同学，坐了四张桌子，这次聚会的规模比较大。 来的人相互打着招呼，调侃着彼此。 “哦呦王浩，你这发型……很有港台风格嘛。” “飘柔，灵的吧？”王浩用手梳拢了一下头发，得意地说道，又同别的同学打了招呼。 沈墨卢清和冯苍换回了平常穿的衣服，出去做翻译的衣服太扎眼，不好穿过来。 周洁打扮得很时髦，让卢清有些后悔没有穿得漂亮些；但有的男同学把烟一点燃，卢清就不后悔了。 “走，请老师去！”王浩拉着沈墨冯苍还有其他几个男同学，去把老师给请来了。 余平钧等几个老师年后回来的挺早，因为有好几拨学生要请客，这些不同届的学生要抢日子；王浩下手早，抢到了初六。 带着沈墨，王浩的心里就有底；这可是他们这一届的高考状元，换哪个老师都会过来的。 七八个老师被请过来，饭店里立刻热闹了许多。 女同学们不喝酒，用橘子水代替；王浩努力活跃气氛，给大家讲一些社会上的趣闻。 张玉华悄悄问沈墨：“去看袁妈么？” 沈墨回道：“夏天的时候我去了，我和袁妈讲等我大学毕业的时候再去看她。” 对沈墨来说，大学属于一个新开的副本，这个副本的目标是拿到公费留学的名额——拿到之后，沈墨才会回去见袁莉。 “夏天的时候我没去，过两天我去看看她。”他很怀念袁莉的严厉和关怀。 王浩凑过来：“我也去看看……只是怕袁妈要唠叨我……” 当初怎么就没多学一点呢？沈墨都能逆袭成市高考状元，他觉得自己也不笨，考不了状元没关系，但多考几分，过了录取线总是可以的吧？ “怕什么，一起去！” 王浩又拢了一下头发：“过几天去。你抽烟么？” “我不抽。” “沈墨，你抽么？” “我也不抽。” 王浩叹道：“果然是好学生。” 这话让好几个男生上来给了他一下子，王浩笑着受了，嚷嚷道：“幸好毕业了，要不我一定找老师告状。” 周洁心里忽然很难受，高中才毕业半年，王浩就要接受社会的毒打了……之前上学的时候她还觉不出来什么，但就在此刻，她忽然就懂了，原来家中爸妈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容易。 尤其是几个男同学，还在嚷嚷着要加酒加菜，不用掏钞票竟然能吃得这么心安理得？ 可这几个男同学没有想到，其他同学也在看着他们，有的时候，一顿饭足以见人品，也是大家交情的终局。 大家相互聊着天，交换着地址，约着写信，以及下次再聚。 到底还是王浩去付了钞票。 沈墨和冯苍想去分摊一些，王浩没同意。 “你们还在上学，我比你们宽裕一些！等到你们毕业了再请不就好了？” 沈墨说道：“王总，我买股票赚了一些的。” “那也等你上完四年再说！” 王浩的认知中，沈墨赚的钞票只够吃饭；他喝了不少酒，想不起来沈墨的那一身西装了。 “有空来我们学校玩，我们学校的大排味道不错。”沈墨率先向王浩抛出橄榄枝；没考上大学怎么了？王浩这种人在将来不会过得差。 果然，王浩的眼睛亮了很多：“那可说好了，我要过去！” “你还可以带家属过去。” 王浩便笑，大模大样地揽过周洁的肩。 老师和同学一个个地告辞，周洁陪着王浩一起回去。 人少了，周洁就忍不住了。 “什么东西……考上大学了不起？人上人了？王浩，我同你讲，有些人以后不要搭理了，同他们坐在一起，我要少活十年。” “我晓得。”王浩搓了搓脸，吹了吹西北风，让脑子清醒一点：“想要知道谁的人品好，总要有点途径吧？往后我心里有数的。” “哎，震旦去么？人家沈墨客气一下，你不会当真了吧？” “你不了解沈墨，沈墨是不是开玩笑我能分辨出来。” 大排而已，又不是满汉全席；若是沈墨说在红枫叶请他，他倒是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带着一身烟酒菜的气味，王浩回家了。 “哟，回来了？今晚怎么样？” 王建海脸上没有半点笑容，他觉得儿子应该能感受到之前同窗给的不尊重了。 第180章 群众的眼睛 王浩挤出了一个笑，王建海看到这个笑就懂了。 “是不是觉得钞票花得不值？”王建海让儿子坐在对面，放缓语气问道。 在老爸面前，王浩也不想装了。 “连周洁都看出来了，有几个同学往后不能处了。”王浩忍了一晚上，心里有很大的委屈。 “哦？为什么？” “拎不清，十三点……感觉看不起我们没考上的。” 王建海笑道：“在单位里，别人看你老爸的面子，对你还可以，对吧？出去之后，谁看你老爸的面子？另外，不要一棒子打翻所有人，这些人将来未必就没有用。” “下次吃饭还带着他们？”王浩不想组织聚会了，耗费精力还讨不到好。 “带呀！但可以分开带了。不是还有拎得清的同学么？人家未必想和他们再处下去了，你如果分不清团体，会被人家归为十三点的。” 王建海建议儿子继续组织，世界的变化太快，这股改革的风吹起来，吹到他们家的时候，不知道会吹来什么，他要让儿子尽快成长。 王浩还是怀念上学的时候，那个时候大家多单纯！还得是人家沈墨，人家能考第一，对人也好。 他的寒假结束了，沈墨的寒假还有好几天。 每天上午，他们会出去做翻译，下午的时候冯苍虽然也过来聚一聚，但大多数的时候只是安静地准备第二天的工作。 沈墨会用随身听放一些听力，卢清跟着一起做。 这个时候冯苍会比较老实，不喝咖啡也不吃小饼干，等到听力结束的时候他再动嘴。 “沈墨，我真不想考一辈子试……”虽然还在做明天翻译的准备，但毕竟不是考试，冯苍觉得沈墨和卢清可能还要考很多年。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呀。”沈墨开始喜欢考试了，特别是有准确答案的考试。 卢清抓过小饼干，随手分了沈墨几块：“开学之前，我也要去买个随身听。哎，之后的参考资料我们分开买吧，不要买重复了。” “可以呀。” 一个寒假的翻译，让卢清赚到了她爸妈辛苦一年才能赚到的工资。 冯苍不太肯把钞票交给家里，他都留在了手里。 “过几天我要去银行存起来，卢清你存不存？” “我也存！” “沈墨你不存啊？”冯苍想起来了：“你不会继续买股票吧？” “我留一点给自己用，其他的嘛，肯定是买股票了。” “能赚到的吧？” “能，但我不建议你们买，对心脏不好。有的人在股票上摸爬滚打一整年，折腾来折腾去，结果嘛……不如老老实实把钞票放到银行吃利息。” “元宵节我买些烟花，一起玩，怎么样？”冯苍放弃了股市，股市里没有标准答案，他搞不赢；还是翻译好，暑假的时间多，他可以赚更多。 “去广场旁边放，那边有假山池塘，相对安全。” 兜里钞票多了，冯苍一定要花出去一些；眼看要开学，冯苍还想着去买几件像样的衣服——现在的衣服太正式，不适合出现在学校里。 邹经理招待了他们三个人一顿饭，算是给寒假的翻译工作收了尾。 三个人回到学校，开始大一的下学期学习。 回来之后，成绩是第一个要被关注到的。 冯苍不惦记出国，恋爱没有谈成，虽然爱吃一些，但吃并不会花费他太多时间，成绩排在系里面上游的位置。 沈墨卢清和于虹的专业课成绩总分依旧稳定在前三名，差距很小。 于虹的领先还在，沈墨和卢清也不是非要和她争那两千块的奖学金，但这个拿不到，公费留学的名额就不太保险。 卢清比较淡定，有于虹在前面挺好，省得她和沈墨两个小觑天下豪杰。 挂科的人倒是没有，敢报考震旦物理系的多少还是有点底线。 奖学金他们不会去奢望，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进行大学生活，参加各种社团，出入图书馆阅览室，汲取自己感兴趣的知识。 正月十五元宵节，属于传统的大节日，王树生怀念小时候挑过的花灯：“年纪大了，花灯都不好玩了。” “烟花你们放么？” “放啊！不过兜里钱少，只够买一点点，刚把瘾勾起来就结束了，只能干瞪眼。” “怎么干瞪眼？还能看别人的。” “看别人的还不是干瞪眼？关键在点火的那一下，还有拿在手里享受的那一小会。这两个少了一个，我都觉得不完美。” “你们生活费能花完么？去稍微买一点点烟花没关系的。” “哎，听说核物理的冯苍买了不少，晚上去凑凑热闹去。” “哎，可以的！只是小心不要被他辐射了。” 沈墨先过去了，冯苍的宿舍很热闹，几个男生的床底下塞满了烟花。 “你们这……睡在火药上？胆子真够大的。” 冯苍下巴一抬：“沈墨，第一，要相信工人的水平；第二，要尊重我们知识，好吧？” 宿舍的人嘻嘻哈哈，他们是愿意相信的，但也不敢真的睡在烟花上面——这些烟花刚进来不到两小时。 “走吧，去小广场，看着天快黑了。” “你去叫卢清吧。”冯苍很自然地说道。 核物理的几个男同学相互挤眉弄眼，颇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 沈墨和卢清是当事人，这些同学不会当面说；但在背地里，很多人已经默认了他们两个的节奏，更何况还有冯苍无意识的助攻。 沈墨去叫人了，物理系的几个男生过来，帮着一起把烟花给搬到广场那边。 “你们说，毕业之后沈墨和卢清能出国么？” 冯苍很确定：“必然的！” “我的意思是，会不会去一个地方留学？” 冯苍稍微迟疑了一些：“可能性很大。” 郑植说道：“我想让他们两个去同一个学校。” “为什么？”其他几个男同学好奇地问道。 “我们系可以出一对神仙眷侣，让我们在以后同家人朋友说起。” 趋势是有的，若是没有于虹卡住第一的位置，这两个人会更加扎眼。 “等到毕业的晚会上，我一定起哄让这两个人表演节目，同一个节目！” 第181章 再见杨星 夜幕降临，小广场旁边的人不少。 刚刚开学，又是元宵节，大家还不想把节奏拉得那么快。 沈墨和卢清发觉来了几个外系的女同学，准确地说，好像是英语角的熟面孔。 “冯苍好像开始动脑子了。”卢清使劲跺着脚，给双手哈气。 “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总要多换几棵树试试。”沈墨觉得冯苍这种“拉群”的行为可能不会有太好的效果。 冯苍递了两支烟花过来，上面写着“火龙吐珠”。 “来来来，不要客气！对着池塘上口，别把树点着了，我还不想退学……” 卢清说道：“你可以的呀！去招呼别人吧，我和沈墨自己来。” “你看看你们，我就知道你们会想歪的。”冯苍兴致勃勃地说道：“这几个英语不错，沈总，后面的书面翻译让她们试试吧，可以的话我多动员几个人，暑假做现场翻译的人还能多几个。” “你可以的。”沈墨知道冯苍在找由头，但这个由头好似不错。 他们和冯苍说笑着，把烟花点燃，斜斜朝向天空。 两支火龙把火球喷向天空，火球在半空中炸开；这种烟花比不上后世的绚丽，但对于大学生们来说，却是很好的消遣。 “咱们可都是学过理化的，难道不能自己做几个？”一个声音响起，引起了众人的共鸣。 “没错！诺贝尔还是做炸药出身的呢，咱们就不能效仿了？” 沈墨和卢清对视一眼，脸上都有笑容。 做烟花啊……可能想法只会有今晚，毕竟没有人出这个经费。 在这个话题之外，物理系的几个男同学笑嘻嘻地看着沈墨和卢清互动。 “稳了，稳稳的！有没有人有反对意见？” “嘿嘿，没有……” “有又能怎么样？你还能输点什么？” “输点什么？我稳赢！” 几个人躲在角落里，低声又激烈地讨论，手上举着烟花，往天空燃放。 学校的保卫人员赶了过来，看着这些学生还算靠谱，便没有驱赶，等到最后一支烟花燃尽，才有人说道：“哎哎哎，这里不让放烟花……” “晓得啦爷叔，马上就走。”冯苍应了一声，把地上的纸筒收起，先跑了。 沈墨同卢清说道：“我感觉，冯苍好像外向了很多。” “兜里有钞票了呀！”卢清还想喊冯苍出去一起吃个烤山芋什么的，结果他最先跑了。 “走，去外面看看，补充点能量再去上自习。” “顺便去书店看看，有没有新的听力磁带。” 两个人商量着往外面去了，买了烤山芋回来；沈墨还是很希望能有个卖奶茶的。 他给自己的暖瓶冲了咖啡，带去了自习室。 小小的收音机转动着，沈墨和卢清每人一只耳机，用心做听力。 做完之后，两个人立刻对答案。 “果然还是要有人比才肯上心。”卢清的听力还是没比过沈墨，但没有之前那么纠结了，毕竟沈墨是能很早就进行现场翻译的人。 “要是出国只看英语成绩就好了。” “那你的物理不是白学了？”卢清喝了一杯咖啡，拿出其他的书：“加油吧，这个学期总不好再输给于虹了。” 元宵节结束，大家最后的乐趣随着烟花绽放在空中，社会立刻从过年的模式切换到了工作模式。 杨星这个年过得有些心不在焉，家里老婆准备了丰盛的年夜饭，但他吃到一半立刻回了房间接着进行创作。 孩子们还不理解，但老婆已经习以为常。 过了元宵节，杨星赶到了震旦，关于沈墨的部分有了比较完整的篇幅，他要给让沈墨先过目。 他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沈墨，一个安静的自习室里面，沈墨还在认真看书。 “杨老师，您怎么来了？” “小沈同学，出来说话吧。”自习室很安静，杨星不想打扰其他同学的学习。 沈墨把书抱着，出了教室：“那还是去上次的小石桌子吧。” 天气还是比较冷，但好在有太阳，在户外晒晒太阳比较享受。 到了石桌子那边坐下，沈墨的眼睛稍微眯了眯，外面的阳光还是很刺眼的。 杨星从提包里拿出写好的稿子，放在石桌子上：“小沈同学，你先过目，有哪里不合适的，我再改。” 沈墨拿起稿子，一目十行，快速浏览。 杨星不愧是吃文学这碗饭的，在塑造沈墨这个形象的时候，进行了一些二次加工；他并不知道沈墨被带回沪海之后的生活，但文字中的表达却很准确。 “杨老师，是不是回沪海的滇南小土豆都和我过得差不多？” 杨星叹道：“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不是！有的人明明是住在自己家，却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你算比较幸运的，总算有个没结婚的二叔照看。” 要是没有二叔，沈墨的日子会同这些人一样。 “关于你的将来，你看看我写得还可以吧？” 杨星只写到沈墨拿到了公费留学名额，多的没有写；写到这里便足以激励其他滇南回来的小土豆了，再往后写，会让他们有疏离感。 “蛮好的，杨老师，我没有意见。” 沈墨把稿子还给了杨星，杨星放了心。 “我带着夏天的报纸，走访了很多家庭，让他们看到你的成绩。”杨星点了一支香烟，慢慢地抽着：“年纪比较小的孩子，受到了鼓舞，上个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有所上升……年纪较大的孩子……哎……定型了……但总算还有家长知道莫欺少年穷，对他们的态度好了一些……” 国家不也一直在说么，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民间同样有句俗话，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这些滇南回来的小土豆会走上社会的各个岗位，谁又能说他们不会成为某个行业的翘楚呢？ 杨星很后悔，他为什么没有在沈墨中考的时候就想起来创作这本书？三年的时间很宝贵，可以让更多的家庭受到感染。 杨星又很庆幸，庆幸他没有再拖下去。 “我专门过来和你说一说这个事情，再过几个月，我会去找出版社的编辑，快的话明年，慢的话后年……” 第182章 新区 “你这大学念得太舒服了。” “那我以后少回来？” 余在年揶揄了女儿一句，哪里肯让女儿不回来。 “冬天的衣服嘛可以放家里来了，你学习忙，不要把时间花在清理冬天衣服上。” 余在年看着女儿的冬衣，好似不便宜。 “你寒假赚了多少钞票？” 卢清抿嘴儿一笑：“猜吧，你和我爸使劲猜吧，你们不会猜到的。”她回到房间里，摸出一张存折，给了余在年：“我在存我出国的留学的生活费。” 余在年接过来，看了一下，惊笑道：“老卢，你来瞧瞧，囡囡一个寒假赚的比咱们两个都多。” 卢宽好奇地走过来，接过存折看了一下，眼睛瞪大：“别说，还真别说！囡囡学习好，赚的钞票多，这很合理嘛。” “暑假还可以去赚，一边练英语一边把钞票赚了，两全其美。” “你这些当做零花吧，争取拿到公费名额。”余在年回了厨房，又把围裙解了下来：“今朝高兴，我要做几个好菜。” 余在年去楼下买了排骨，做了糖醋小排。 卢清守着锅，看着里面的排骨不少，喜滋滋地说道：“好像可以把米饭省下来了。” “省什么米饭？给你那个同学沈墨带一些呀！人家白白带你去做翻译赚钞票的？” “好像也对……”卢清回想了一下：“冯苍还请了肯德基，烟花……” “你看看，人家男同学心里都有数的。” 下午的时候，卢清带着饭盒回了学校，先把衣服放到宿舍，又带着书去上自习。 沈墨上自习的地点相对固定，只有几个地点，找起来很方便。 她推门进来的时候，沈墨并没有抬头，只是专心和面前的量子力学搏斗。 重新进入物理的世界，之前走过的路有着陌生的熟悉，这些概念和公式在朝他招手，远远的，似乎能看清，但需要努力奔跑才能够并肩。 “喂。” 卢清用一个字把沈墨拉回现实，她顺势坐在旁边，把饭盒推到沈墨面前，又分了一杯咖啡。 “给你带的，晚上加个菜。” “哎哟，不错哟！”沈墨打开饭盒，看到里面有一半排骨，一半小青菜，闻了闻，味道很好。 “看我做什么？” “我总感觉还能有点米饭。” 卢清翻了个白眼：“食堂有。” 沈墨哈哈一笑，把饭盒收进抽屉，接着看书；卢清没有离开，挑自习室太麻烦，有个地方就蛮好。 她小口地喝着咖啡，进入了学习状态。 他们在学校里学习的时候，校外的天地有了巨大的变化；东郊地区开始大开发。 报纸上报道了这个消息，卢清对这个大开发并没有太大的概念，但沈墨知道这个大开发会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同经济特区不同，沪海把这个地区命名为“新区”，这意味着这个地方要依靠自主改革、自费改革，对外进行经济辐射。 政策出来，需要嗅觉灵敏的人来把握，但开发并不是一蹴而就，需要很多年，沈墨觉得可以赶得上——哪怕是买个房子等拆迁，他也能赶得上。 他把报纸放好，出了学校，去给小沈航买了点瑞士糖带了回去。 吴玉芬和汪霞屏换了班，小外孙长大，跑得更快，不太好抓。 女儿说过了夏天就把小外孙给放到幼儿园，那个时候她就轻松了。 在这个年代的小孩子，即便是幼儿园，大人们也是放心让他们自己放学的；这群小孩子成群结队，相互照看，从学校走回家里，一边玩耍一边等着大人回来做饭。 小沈航开始惦记上幼儿园，每次看到放学回来的大孩子，他都很羡慕，特别是背着书包的大孩子。 吴玉芬同他说道：“要先上完幼儿园，才能背书包。” 啊？书包还不是谁想背就能背？ “那我不上幼儿园了……”小沈航想直接上小学，他感觉背着书包的大孩子很神气。 “哦哟，哪能这样讲？不上幼儿园，小学不要的。” 小沈航扭着小屁股，满心不高兴。 “外婆！航航！”沈墨看着搞怪的小堂弟，觉得很有趣，这小子的小脑瓜会琢磨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阿哥阿哥！”小沈航立刻朝沈墨跑来，仰着脑袋说道：“我要上学了！” “哦哟！上学好！记得拿奖状回来，阿哥要看！” “嗯！”小沈航不知道奖状是什么，但能猜到是好东西，好东西他想要。 沈墨把小袋子给了他，小沈航先把脑袋埋进去，再抬起的时候脸便笑成了一朵花。 几个小伙伴围了过来：“航航，你阿哥给你带了什么？” “糖果！”小家伙把口袋收紧，但吴玉芬却把口袋打开，给几个小孩子每人分了几颗。 “学校里伙食怎么样？今朝想吃什么？外婆去准备。” “不用准备，家里有什么吃什么。” 沈墨吃了卢清带来的排骨和青菜，对家常菜忽然很怀念。 “那怎么好？你和航航玩，我去买菜。”吴玉芬不由分说，先去了菜市场。 小航航抓了几颗糖放在口袋里，又央着沈墨带他上楼把袋子放好。 沈川和许月芳都在家，星期天正是洗衣服的时候，有吴玉芬帮忙带孩子，他们趁着有时间赶紧做家务。 “这个月的工资可能要晚一些发。”沈川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晚点就晚点，有什么关系？就当存在厂里面了。”许月芳安慰道，只是存在厂里面没有利息。 家里还有不少存款，之前侄子给他们买房子的钞票还剩了许多，这些钞票都被许月芳给存起来了。 好几千块的存款让许月芳心里很踏实，这些钞票可以应对家中的巨变。 门外响起动静，小沈航的声音传来：“妈，阿哥来了！” 许月芳赶忙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看到儿子牵着沈墨的手，另外一只手还拎着个袋子，便知道这小子又拿到好吃的了。 “不要这样惯着他，他会习惯的呀。” “几块糖，还好。”沈墨让航航把糖交给许月芳，航航不肯，非要他来放。 许月芳失笑：“小棺材，还怕我不给他吃。”她把袋子接过来，放在橱柜的最上面，小沈航紧紧地盯着，眼睛都不肯眨一下。 “二婶，东郊新区设立了，星期天可以去那边找找机会。” 第183章 小喝？ “晓得呀，只是我们能去那边做什么？”许月芳觉得家里面只有她有机会过去，因为大开发之后会开通很多趟公交电车，她可能会被分过去。 “连我们学校的老师都晓得，搞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二婶，星期天可以去那边卖茶叶蛋。” 沈墨给出了一个主意，沈川上了心。 厂里面的效益不好，他不想一直在家里吃闲饭。 “刚刚在楼下，外婆说航航要去上幼儿园了？” 沈航去了幼儿园，白天可以不用人照看，沈川更加心动了。 是啊，哪怕只是星期天去卖个茶叶蛋，也好过在家里唉声叹气。 “老婆，我觉得可以的呀！”沈川越想越心动，也实在是厂子的效益不好，让他不得不心动：“我想去东郊看看，不一定非要卖茶叶蛋，做点其他的也可以。” “二叔，你们厂子的效益怎么样了？”进入90年代，沈墨对纺织厂很担心；好事难求，坏事易来，二叔说不定就是第一批下岗的人。 沈川故作轻松：“效益很稳定，怎么了？” 沈墨心里苦笑，二叔还是那个二叔，连撒谎都不太会。 他没有拆穿二叔的谎言，只是装作兴致勃勃的样子：“二叔，要是不想去东郊也可以，我们学校外面有很多人推着三轮车做生活，全国各地哪里的人都有。我看了一下，还缺少卖饮料的。” 许月芳好奇道：“卖饮料的？” “对啊！我们出去只能找到小吃，但没有小喝。” “小喝？”许月芳被沈墨造出来的这个词给逗笑了：“你们还想要什么小喝？豆浆还不行啊？” “不太行。”沈墨开始回忆奶茶了：“要那种甜甜的，里面有点糯米圆子的，最好能多几种口味。” 许月芳脑子快：“我懂了，要好喝，还要填肚子。” “之前我去花园路做生活，那边的经理送了我咖啡和伴侣，我想象中的饮料，同伴侣的口味差不多。” 许月芳不会说沈墨的想法不伦不类，这里是沪海，必须要走在时代的最前沿，要是没有点新鲜东西反而不正常。 咖啡？这个更好！简单省事！她觉得去大学外面卖速溶咖啡也是个不错的主意，这群大学生晚上要学习，一定会来买的。 “改革开放十多年了……”许月芳心里嘀咕着，全国的经济整体向好，很多之前的穷人发了财，但为什么纺织厂的日子不好过？她搞不懂，但也不想搞懂了。 吴玉芬做了油面筋塞肉，味道很好。 “外婆，多做一些吧，我想带些走。” “可以的呀。” 许月芳用胳膊肘推了推沈川，沈川一头雾水：“推我做什么啦？” “哦哟，我当初是怎么看上你的？小墨之前可从来没有从家里带过菜走的。”许月芳同沈墨说道：“下次来，让你外婆给你做些别的菜，带回去和同学一起尝尝。” “哎！上次同学给我带了点小排……” “那是不好只吃人家的。”许月芳立刻跟上了节奏，她甚至都没有问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不需要问，男同学哪里需要从家里带菜，外面随便一顿就可以了。 沈川就转不过来这个弯，他以为沈墨要和室友分享。 “过几天晚上去震旦外面看看，好不啦？” “去看看！”工资推迟发放，让沈川心里慌慌，晚上的时间他要利用起来；东郊新区太远，需要过江，来往不太方便；但震旦可以先去看看。 沈川有些庆幸娶到了许月芳，因为可以省下交通费用。 许月芳不知道老公脑子里的想法，否则一定会吐槽他这个猪脑子。 沈墨带着油面筋塞肉回了学校，找到了上自习的卢清。 他没有直接把饭盒给卢清，而是先给卢清的杯子里倒了咖啡。 卢清很自然地端过杯子，小小地喝上一口，接着看书。 沈墨吐槽道：“你这个样子……换个人给你下点药你都不晓得。” “哎，好意思说我？你不是一样？”卢清没有抬头，但嘴上不肯认输。 沈墨把饭盒的盖子掀开，香味飘了出来，卢清鼻子抽动几下，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哎哎哎，这个东西好吃的，哪来的？” “从我二叔那边带来的！晚上给你加个菜。” 卢清想到了老妈说的话，沈墨难得吃到家常菜的。 “晚饭去食堂打个饭，这个一起吃好了呀！” 沈墨同意了：“那我再多打一些。”他可没傻到说不行，更不会说怕让人家看到；惦记着同卢清一起吃饭的男生还不少呢。 两个人都没提叫上冯苍的话头，这个家伙过来至少要吃掉一半。 晚饭的时候，去食堂的同学看到了沈墨和卢清面对面地坐着吃饭，他们相互笑了笑，没有上前打扰。 冯苍也看到了，他很想上前质问两个人为什么不带他，但内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有的时候真不好带着他。 沈墨没有想到，二叔和二婶在今天晚上就到了震旦外面。 连吴玉芬都过来了，小航航被牵着，好奇地打量着大学的大门。 “你阿哥就在这里念书，带你过来认认路，等到将来你也要过来！” 小沈航不知道考震旦的难度，但他觉得阿哥能来，他也可以。 “老婆，卖小吃的真不少。” “需要个三轮车……”许月芳看到这些小摊贩都有三轮车，但从家里骑到这里……骑过来要散场了…… 小沈航眼睛不太够用，这些小吃和家附近的小吃不太一样，他很想吃。 许月芳只肯给他买个茶叶蛋，但这个茶叶蛋小沈航也觉得味道会更好一些。 这些小摊们……大学生的消费能力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低。 “小墨说得对，外面卖什么的都有，但就是没有人卖喝的。”许月芳决定试一试：“晚上闲着也是闲着，来试试。” “要和小墨商量商量吧？”沈川第一反应是找侄子。 “不用！又不是买房置地，航航上大学结婚这种大事，这种小事你还要找小墨？” 许月芳决定先买几个暖壶，卖咖啡试试水。 第184章 咖啡摊 准备了一个星期，许月芳弄到了咖啡、伴侣和白糖，还有一个杯子用来做标准计量单位。 小沈航兴奋异常，在家里跑来跑去，差点撞翻了暖壶。 许月芳一抬手，他马上就躲到了外婆后面，露出小脑瓜，朝许月芳鬼笑。 许月芳现在没空收拾他，她在和沈川商量摆摊的事情。 “明天晚上一道过去，妈，早些做饭吧，凉一些也没关系，要抢时间的。” “哎，我记着了。”吴玉芬对女儿女婿的摆摊有很大的期待，若是可以，回家和儿子儿媳说一说，他们也可以试试。 “要和小墨讲一下的吧？” “不要和他讲，只是试一试，和他讲做什么？拉同学来捧场呀？不还是要他出钞票？”许月芳不肯去找沈墨，让侄子慢慢发现便好，可以算作惊喜。 第二天，许月芳和沈川下了班就往家里赶，吃完饭之后全家总动员，一起往震旦赶。 “幸好只是卖饮料，要是卖吃的，我们已经迟到了。” 小沈航被外婆护在怀里，四处张望，小嘴笑得合不拢；能出来玩他就很高兴，能出远门他会更高兴。 车上的售票员好奇地问道：“月芳，你们这是去做什么？” “去摆摊试试。” “哦。”售票员还是不喜欢个体户，单位的效益还不错，她便猜到沈川的单位可能不行了；摆摊就摆摊吧，总不能躺在家里吃干饭。 一家四口挺热闹，小沈航不肯老实，他趴在车窗，不停朝外张望。 到站之后，震旦的校门外已经有了许多摊子；这些人大部分有个三轮车，也有自行车和平板车。 他们相互打着招呼说笑，等待生意的到来。 看到沈川和许月芳抱着几个暖瓶，几个摊主好奇地问道：“你们是卖什么？卖开水？” “卖咖啡！”许月芳笑盈盈地回道，她忽然感觉应该让沈川带包香烟，和这些人打好关系；远的不说，哪怕去解手的时候也能有人帮忙照看一下。 她在这里忙着，让沈川去买香烟了，这个事情不好拖到明天。 沈川赶忙去买了香烟，给周围的摊贩散了几支，关系便拉近了许多。 许月芳热情地倒了几杯咖啡给周围的人尝了尝，这些人好奇地喝了，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像是能赚钱的，一杯卖多少钱？” “八毛钱！”许月芳算了许久，才给出了这个价格；这同一顿饭的价格差不多了，属于稍微奢侈一点但学生们还愿意负担的范畴。 周围几个摊主咋舌道：“八毛钱？这么一杯？沪海人还真是会赚钱……” “成本高呀。”咖啡本来就是稀罕物，许月芳自己批发，零售给这些大学生，当然要卖贵一些了。 吴玉芬把一张硬纸板放在暖瓶前面，一家四口人站着，等待顾客上门。 一个女大学生好奇地过来，问了一下：“八毛钱一杯？” “对的同学，要不要尝尝？今天给你算半价。” 女学生犹豫了又犹豫，说道：“来一杯尝尝。” 学生们有自己的水壶，许月芳就给她倒了一杯，又给小心装在水壶里，四毛钱到手。 女学生闻了闻，味道确实不一样；放在水壶里让她很满意，回去再兑一些热水，可以多喝好多。 这笔交易完成，生意便开和了，陆续有人过来看热闹，买上一杯回去尝尝。 他们把水壶里的水倒出来，让沈川和许月芳给他们装咖啡，小摊前面很快就湿哒哒的一大片。 仅仅一个学期，冯苍就不太喜欢吃食堂的饭了，学校外面的各种小吃更得他的心意；贵一些就贵一些，他兜里有钞票。 “哎，怎么那么多人？”冯苍挤过来看了一下热闹，立刻认出来是沈墨的二叔二婶，他们两个正忙碌地给一些同学装咖啡。 冯苍没好意思过来，他过来的话一定会白嫖到咖啡。 往回走的路上，他想到沈墨没有过来。 “这小子不会还不知道吧？”冯苍一路小跑，去了沈墨的自习室。 自习室里，卢清坐在前面，沈墨坐在后面，安静地看着书。 冯苍心里暗笑，你们俩装得还挺像，坐一起得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沈墨旁边，推了推沈墨的胳膊。 “哎，来了老弟？”沈墨赶忙往里挪了挪，给冯苍让个位子。 冯苍坐下来，低声说道：“哎，晓得你二叔二婶在做什么吧？” “在做什么？” 冯苍指了指沈墨的小暖瓶：“他们在南门外面卖咖啡饮料呢，八毛钱一杯。” “哟？真做起来了？”沈墨没有心思学习了：“我出去看看去。”刚要走，又转回来，对冯苍说道：“记得去捧场。” “哦哟，晓得了！” 冯苍来的时候就想好了，英语角不是有很多人想接书面翻译么？带他们过去一道捧场！ 沈墨到了南门，立刻从几个人堆里找到了二叔二婶。 “老板，来一杯！” “好的呀！”沈川刚把暖瓶拎起来，便看到了侄子，他笑骂道：“还戏弄起你二叔来了？怎么不好好学习？” “同学告诉我的，我就赶紧出来了。” 小沈航立刻扑过来，抱着沈墨的大腿，仰头喊道：“阿哥。” “航航也来了呀！吃饭没有？” “吃过了！” 沈墨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问二叔道：“生意怎么样？” “挺好的，等下就可以拎着空暖瓶回去了。”沈川笑得很开心，刚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人一多忙起来，就顾不得不好意思了。 六个大暖瓶，已经空了三个了，第四个也卖了一半了。 今晚的收入保守估计会在四十块以上，当然这只是毛利润，但这个毛利润也非常可观了，许月芳坚定了以后每天晚上过来出摊的决心。 沈墨带着小沈航去买了一串糖葫芦，小家伙兴奋地一路叫着“阿哥”。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第四个暖瓶也卖完了。 许月芳高兴地说道：“八点前一定能收工回去！” 沈墨说道：“二婶，我那边还有咖啡，热水嘛，直接去锅炉旁边打就好了。” “今晚只是试试，哪能一口吃成个胖子？对吧？这样就蛮好。”许月芳不想让自己产生错觉，万一今晚大家只是在今晚尝个新鲜，明天没那么多人了怎么办？ 第185章 租房子 六个暖瓶的咖啡卖完，沈川的心底踏实了许多。 直到今晚，他才明白了什么叫改革开放，什么叫做个体户。 家里又有了进项，沈川的眉头散开，笑容开朗了许多。 “二婶，我记得大商场里还有高乐高，这个也可以卖，多几种口味。” “可以的呀！”许月芳太喜欢大学了，这些学生兜里有余钱，人流量又稳定，大钱不好赚，小钱还是没问题的。 今晚的事情做完，许月芳一身轻松：“哎，你那个女同学呢？你同她讲，过来打咖啡二婶不收她钞票。” 沈墨笑道：“她不缺的。” 卢清不会缺，有邹经理给他们弄这个东西。 “高乐高缺的吧？她不能什么都有的吧？让她来呀。” “嗯……还是我带她来吧。”沈墨觉得卢清的脸皮薄，自己不会好意思来。 看着外面的小摊贩们，沈墨觉得有必要给二叔二婶租个小房子，不需要住人，但要放炉子蜂窝煤还有雨伞什么的，当然要是能租到门面房就更好了。 提了一下，沈川便说道：“你先帮忙看着，我和你婶婶星期天的时候也会过来瞧瞧的。” 他们白天的时间还不自由，只能等星期天过来。 “放心，我先找个地方。” 门面房的房租比较贵，一旦租下来，二叔和二婶就要专职做个体户了，沈墨想着先等等，等到二叔的纺织厂那边有定论了再租也来得及。 沈川想着后面再过来，要是家里做了好吃的，可以给侄子带一饭盒，总是吃食堂……他觉得食堂吃个新鲜劲就好了，最终还是要吃家里做的饭。 把二叔他们送上车，沈墨回来便着手准备租房子的事情。 “哎，听说你二叔来咱们学校外面卖东西了？” 只几天的时间，几个室友也听说了。 “是的，记得去捧场！” 李格闻大大咧咧地说道：“咱二叔的摊子，那是一定要去捧场的。哎，你做什么去？” “我出去看看，有没有房子好租的。” 这几个室友都不是沪海的，沈墨指望不上，出来的时候便把冯苍给带着了。 “我觉得吧，炉子和煤都不用放，放个支架桌子就好了呀。开水去咱们学校打，省事方便。” “让同学们看到，会觉得这个钞票花得不值。” 别管是什么，只要是可以冲出来的半成品，看不见还好，看见了总会觉得亏。 两个人到了外面，仔细地看着墙上贴的小告示。 “最便宜的也要三十块钱一个月……” “最便宜的就好了，里面不需要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亭子间，面积不过七八平方，里面空空旷旷，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副简陋的桌椅。 冯苍觉得不太行，但沈墨觉得挺好；二叔难道还真要睡在这里？ 房主是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人，瘦瘦的，很精明。 “你们是学生啊……丑话讲在前面，一年一租，寒暑假也要算在里面的。” “给我二叔租的，肯定先租一年。但房租你要算便宜一些。” “我这房子不愁租的，一年只能给你便宜十块钱！” 沈墨没打算同他砍价，只是说道：“没关系，今晚有空的吧？我带我二叔二婶来，总要当事人来聊的，对吧？” 二叔砍价不灵的，但二婶会很灵，沈墨不信这个房主能在二婶的手里讨到便宜。 刚刚冯苍还在搜肠刮肚想砍价的方法，但一听到沈墨把二叔二婶给搬出来，他就自觉闭嘴。 沈川和许月芳看着年轻，但毕竟是长辈；冯苍天然认为长辈都是砍价高手。 将近六点，沈川和许月芳过来了。 “亭子间蛮好的，放一放暖瓶什么的。”许月芳同沈墨是一个想法，又不用在里面住；她连炉子都不想放，弄堂里有老虎灶，花几分钱买一壶开水比自己烧划算。 许月芳嘴皮子利索，上午还一脸精明的中年男人完全不是对手，被许月芳砍了两个月的房租下来。 但许月芳不满意自己的成绩，因为寒暑假加起来超过三个月，还是便宜了房主。 沈川开始想象之后的生活了，等到暑假之后航航上了幼儿园，晚上他们一家人就会到这里来做生活。 几天之后，他们摸清楚了一天能卖出去的量，最高成绩是十个暖瓶。 这个成绩不错了，而且还隐隐有上升的趋势，因为震旦附近还有不少其他高校，这些学校的大学生偶尔会过来找同学玩，也会买上一杯尝尝。 沈墨也会带着同学过来，开始的时候沈墨请客，或者许月芳少收钱，几次之后这些同学也不好意思白拿。 小沈航一开始会被带过来，后来许月芳嫌他过来只会捣乱，她和沈川还要分心去看他；再加上过段时间吴玉芬和汪霞屏还要换班，许月芳就不肯带他来了。 偶尔的出行是可以蹭一蹭福利，不交车费，但每天都要乘车，这个便宜就不好占了，许月芳给沈川办了月票，省得单位的人嚼舌头。 有了这个小摊子，沈墨对二叔的生活便放心了不少。 他很喜欢在晚上的时候出来和二叔二婶聊一会，在不忙的时候还会一起吃个红薯。 内心深处的担忧消失，沈墨在学习上也用功了许多。 英语角的活动也要继续参加，沈墨在发掘更多的专业人才。 “晓丽姐，下个学期开始后，你们的课表发我一下呗？” 张晓丽被沈墨发动，暑假会参与现场翻译的工作，还有另外两个男同学也会一起。 他们的资料翻译做得很好，在英语角同沈墨聊天也很顺畅，沈墨想着把队伍扩大。 “可以的呀！” 这些大学生们不是时时刻刻都在上课，他们上午或下午总会有点空闲，沈墨想把这个时间给利用起来。 但现在，他需要准备的是期末考试。 上大学总感觉时间很多，可一旦认真起来，时间便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充裕；知识的海洋太辽阔，想要在其中畅游需要耗费大量心神。 “二叔，马上期末了，可能要多准备一些咖啡了，不要那么热，凉一些更好。” 沈墨每天上自习都会喝一些，他会靠自己、卢清以及冯苍的喜好给二叔建议。 “快放假了……”沈川有些意犹未尽，放假了也好，可以好好陪陪老婆孩子。 第186章 有人眼红 天气变热，愿意喝咖啡的同学少了很多。 门口的摆摊不适合放冰，沈川的生意没有天冷的时候那么好了，他想着等暑假的时候和老婆侄子商量商量。 趁着期末备考，咖啡又能多卖出一些了，有些学生买了咖啡又买一只冰棍，放进水壶搭在一起。 沈墨也会这么干，因为在这个时候没有专门卖冰的人。 “期末考试准备得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但不知道别人准备得怎么样。”沈墨瞄着于虹第一的位置，他的琐事比于虹多，还要和红枫叶那边串接书面翻译的事情，会分心。 从这个暑假开始，让冯苍慢慢接手，他要全力和震旦的天才们对抗。 “好好考！考完了回去吃饭！”沈川扇着蒲扇，笑眯眯地说道：“等你期末考试结束，帮我把暖瓶带回去，在外面放一个暑假我不放心。” 沈墨装了点咖啡，又买了三根小冰棍，给了二叔一根，他带着剩下的两根回去了。 旁边卖肉夹馍和菜夹馍的陕北汉子一直笑，等到沈墨走了才问道：“哎，你侄子谈恋爱了吧？” 沈川也觉得侄子是谈恋爱了，但毕竟侄子没明说，他也只是猜测。 “他嘴巴很严，不肯多说。我嘛，只能问一问他的学习了，别的也管不了。” “其实学习你管不了，你能管的只有恋爱。” 沈川嘿嘿一笑：“别说，好像还真是这样。” 门口的小摊贩没有人喜欢夏天，因为夏天的到来意味着学生们要放假离校，他们不好赚钱了；另外一个就是食物不好保存，每天要算着做。 沈墨把冰棍带给卢清，卢清左手拿着冰棍，右手时不时地扇一下风。 “休息一下，吃完再学。” 前面有几个同班同学，扭头朝两个人笑了一下，又接着看书。 卢清想瞪他们一眼，结果瞪到了人家的后脑勺。 沈墨嘿嘿一笑：“看书看书，开学回来领奖学金。” 自习室的窗户打开，风儿和小虫一起进来，风儿漫无目的，只是在教室里转一圈便找寻缝隙溜走，小虫直奔头顶的日光灯，它们在灯管周围欢乐地跳着舞。 几天之后，考试结束，同学们一阵轻松，纷纷收拾东西回家。 英语角的几个高手没有走，沈墨带着他们在食堂小聚。 “我和邹姐讲了，过两天她会在红枫叶等我们。大家先休息休息，趁着这两天回家报个到，不要让家里人担心。” “是要住那边么？”张晓丽听说沈墨会住那边。 卢清说道：“不用的，像我和冯苍都是住自己家里。” 冯苍嘴巴馋，又耐不住热，去买了些冰镇的汽水过来分给大家。 另外两个男同学放了心，他们的心里还有点小纠结，既想着住饭店里方便，又担心住饭店里不安全。 沈墨迅速打消了他们的纠结：“饭店里的房间不够，所以大家还是要住家里。” “后天什么时候过去？”张晓丽问道。 “下午三点到吧，大家先睡个好觉。” 几个人喝了汽水，先各自回去。 沈墨没有先走，他要等二叔。 沈川和许月芳下了班，带着航航和吴玉芬一起过来。 一个学期足够长，吴玉芬和汪霞屏又换了一次班；过几天还要换班。 许月芳算着时间：“妈，夏天过完我就把航航送去幼儿园，那个时候你们就不用过来了，我会带着航航常回去看你们的。” 吴玉芬眼角的鱼尾纹又笑了出来：“上学了好呀，我就盼着将来能多往震旦走一走，把军军送过来，再把航航送过来，等到寒假暑假过来接他们。” “那看这两个臭小子争不争气了。”许月芳轻轻扭了一下儿子的小耳朵，小航航扭头咧嘴笑了一下，接着看车窗外的景色。 到站的时候，他们就看到沈墨在站牌下面了。 “你还等我们……”看到沈墨，许月芳很高兴，小航航嘴巴很大：“阿哥，我要上学了。” “什么时候去上学？”沈墨逗他道。 “明天，我明天就去上学！”小航航仰着脑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好了呀，不要乱讲了！” “吃饭了没有？” “没有，专门到这里吃个小吃，吃完了我们一起回去。” 学校外面的小摊们还有很多，许多人不想那么早回去，趁着学生们还在，多赚一点是一点。 沈川在这里大半个学期，对周围的摊贩多有熟悉。 “去吃凉皮，那个陕北大哥做得比较卫生。” 这大半个学期，沈川赚得钞票比在厂里领工资多了许多，说话的时候腰杆挺直，底气十足。 沈墨问道：“二叔，厂里怎么样了？” “半死不活……”沈川想让厂子好一些，个体户毕竟是个体户，他还是想要稳定一些；但有了这个卖咖啡的小摊子兜底总是好的。 陕北的汉子急忙给这几个人腾出了一张小桌子，热情地招呼：“坐坐坐，辣椒少放一些？” “少一些，醋多一些。” 沈墨去买了几瓶汽水，吴玉芬嫌他乱花钱：“买两瓶就好了呀，你和航航喝就可以了，我们大人还要喝么？” 沈墨对航航说道：“又不是天天喝，对吧？” “对的阿哥！”小航航答应得很响亮，他还贴心地给吴玉芬把吸管放好：“外婆，你喝呀。” 陕北的汉子看他可爱，送了一个煎蛋。 许月芳问他：“伯伯送了你鸡蛋，你要说什么？” “谢谢伯伯。” 汉子笑得见牙不见眼：“我家的娃娃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天气热，他为了多赚几个钱，麦子都没来得及回去收，全靠家里的婆姨和孩子，这次回去要给他们带点沪海的好东西， 他摇着扇子，看着这几个人吃东西，神神秘秘地对沈川说道：“小沈，和你说个事情。” “什么事情？” “有人看你卖喝的眼红，暑假之后会跟你打擂台。” 许月芳很生气，但在人家的摊子上不能发脾气，她不好把这个陕北的汉子给出卖了。 “大哥，谢谢。” 沈墨说道：“二婶，不怕的。有一个暑假做准备，来得及。” 第187章 带新 有这个提醒就很好了，经过大半个学期，沈墨自己都能发现改善空间。 不管是哪里，大家对第一家做某个东西的人会有极大的认可，后来者想要竞争，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沈墨回宿舍带了几件衣裳，回来的时候沈川和许月芳已经把暖瓶雨伞什么的收拾好了，几个人一起带了回去。 小沈航不知愁滋味，今天在外面吃了晚饭，又喝了汽水，满心只有高兴。 沈川开始发愁，在天气凉的他的咖啡和高乐高很好卖，几乎属于垄断，这个钞票他赚得轻松又愉快。 但如果真有人插一脚，那肯定要从早卖到晚，他的竞争优势会非常小了。 “二叔，能请长假么？”沈墨问了一下，他觉得会很有机会。 沈川有些不确定：“我试试。” “要是可以的话……二叔，在学校外面租个铺面吧。” 许月芳眉头皱着，她从陕北汉子开口之后就一直在想，在回来的路上也没闲着。 “租个铺面，一定要租个铺面！不管厂子将来怎么样，铺面一定要租！哪怕是雇人干，我也要把这个铺子开起来！” 天热的时候大家都跑去喝冷饮了，租个铺子，许月芳要把冷饮也做起来。 这是一个额外的收入，许月芳已经尝到了甜头，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 “暑假我时间多一些，我会在学校附近看看。” 学校附近的竞争很激烈，做餐饮的人你来我往，有的人能坚持很久，有的人却只是在瞎折腾。 “小墨，你先帮忙看看，看好了之后回来找我，我去和他们谈房租。”侄子办事，许月芳是放心的；但侄子砍价，许月芳是极不放心的。 “对的，你还要去花园路，不好把时间都花在这个上面。”沈川回过来神了，侄子做翻译能赚好多钞票，不好让侄子顾此失彼。 “二叔，我心里有数的。”沈墨知道自己的短板，砍价他确实不擅长；之前看许月芳砍价都会让他目瞪口呆。 沈川决定在下班之后要去震旦周围走一走看一看，夏天的白天长，不能浪费了；这是他的事情，他自己要多上心。 许月芳把沈墨的西装给找了出来，上面干干净净，但她觉得不对劲：“天那么热，你穿这种厚料子的衣服……啊可以的？” “肯定不行，明天我再去买一身吧。”沈墨只看了一眼，就感觉到身上开始冒汗。 许月芳说道：“我们单位的那群老爷叔，对这个有研究的。说夏季穿黑皮鞋是贻笑大方，应当是白皮鞋的市面。黄皮和合色的在春秋，黑皮与麂皮的在冬季。” 沈墨叹道：“一般人家哪里能消费得起这么多颜色的皮鞋……” “但你不是一般人家呀。”许月芳觉得侄子可以对自己好一些，多买几双鞋怎么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沈墨去买了一双白皮鞋，外加一身浅色的西装，去了红枫叶那边。 “西装没换上？没换上也好，免得被汗浸湿了。夏天六个人……阿姐想想就开心。” “红枫叶应该有点名声了，夏天要是有人想来做这个事情，我帮你面试。” “好的呀！”邹经理有了很大的底气，往后花园路就是野生翻译的聚集地；皮包公司配野生翻译，天生一对。 她兴致勃勃地说道：“明天下午过来的对吧？我给你们放在新美包厢吃饭。” 又来了三个人，邹经理甚至觉得寒假会有超过十个人……她的业务量还没那么大，需要拓展。 “阿姐，我找英语专业的同学要他们下个学期的课表了。” 邹经理没听懂是什么意思，她以为大学会全天上课。 看着她迷惑的表情，沈墨解释道：“我们不是每天都有课的，他们会有空闲的时间，在这些时间是有机会出来的。” 邹经理大喜：“哦呦小沈，这可真是太好了！” 当第二天其他人到的时候，邹经理满脸微笑地把他们给请进了新美包厢。 “价格小沈应该同你们讲过了吧？那我就不多说了，如果你们发现花园路有哪边的价格比我高，没关系，同阿姐直接讲，阿姐把钞票补给你们……衣服嘛，去现场做翻译的时候穿得稍微正式一点……” 邹经理絮絮叨叨地说着注意事项，张晓丽和另外两个男同学仔细地听了，还好不是马上就要去现场，时间足够让他们去挑衣服。 下午的第一桌菜便上到了新美这边，邹经理热情地招呼大家吃饭。 其他三个人还有些不好意思，像冯苍这种老手就很淡然了。 “还是沾了沈墨的光，我自己是舍不得来这里吃一顿的。” 卢清说道：“其实，我觉得你是舍得的了。” 冯苍嘿嘿一笑，手上筷子不停；有他做表率，其他三个人稍微放开了一些。 吃完饭，邹经理把接到了资料给了沈墨卢清和冯苍。 “你们先准备吧。” 沈墨留在红枫叶，冯苍和卢清带着东西回家准备。 路上，冯苍对另外三个人说道：“沈墨会带你们两场，一场他说你们听，一场你们说他听……或者我和卢清听。这两场的钞票你们是没有的，第三场你们自己上场的时候，就可以有了。钞票可以当天取走，也可以在开学前取走……” 夏天便这样开始了，三个新人第一次进会场的时候，感觉空气比外面要黏稠许多，张晓丽心里嘀咕：“蚊子进来都要先甩一甩翅膀，否则翅膀会凝滞。” 毕竟是英语专业的高手，第二场他们自己上的时候，张晓丽就觉得“会议室的空调不错，冷气给得很足够”。 下午的时候，沈墨的小房间经常会变成英语角，几个人会聚在这里进行下次的翻译准备工作。 “冰镇的橘子汽水，给小沈的房间送六瓶。”邹经理吩咐菊英道，一转头看到了似曾相识的主顾。 “哎哎哎，你们是……”她眉毛微微聚了一下，从脑海中抓到了想要的信息：“小沈的同学？要过生日的对吧？” “阿姐，你记性好的呀！是要过生日的，先定一桌。”王浩很佩服，老爸说得对，哪个行业都有高手。 “还是八折，好吧？小沈在楼上，哎，菊英，和小沈讲一声，有同学来了。” 第188章 交情 听说王浩来了，沈墨蹭蹭蹭下了楼，卢清和冯苍站在楼梯那边看热闹；他们没有和王浩在一个班级过，只是点头之交。 “算着日子，我就猜到是周洁过生日了，对吧？” 邹经理笑眯眯地看着王浩，王浩对沈墨说道：“又借了你的光，刚刚阿姐给我们打了八折。” 看到卢清和冯苍都在，王浩摸不清头绪，难道都出来端盘子了？可看这两个人的样子，也不像是缺钞票的，特别是卢清，那一身连衣裙只需要一眼就能知晓并不便宜。 周洁满脸好奇，怎么这个夏天这么多人？ “你们……都在这里？” “是的，找了点别的事情做，赚得钞票比端盘子多一些。你们怎么样啊？寒假的时候说让你们去学校找我们玩，也不见你们过去。” 王浩心里苦笑，嘴上还挺硬：“这不是怕耽误你学习么。” “我也要出来的。我二叔二婶在外面摆摊，有空来捧场。” “这个是可以的。这个夏天你们不端盘子了对吧？过两天周洁生日，来一起吃个饭呀。” “没问题！” 王浩挺高兴的，因为沈墨第二次向他发出来邀约；周洁还在想八折的事情。 从红枫叶出来，两个人都很怀念以前；若是还在高中，他们一定会算能省下来多少钞票，这个省下来的钞票要做什么用。 看了看天上的大太阳，王浩总觉得太热；沈墨他们三个人同时出现在红枫叶，肯定是有比较轻松的工作。 送王浩他们离开之后，卢清说道：“下午去逛逛吧，人家过生日，总要送个礼物，不好白吃这顿饭。” 沈墨好奇问道：“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哦呦，问得好！”冯苍嘿嘿笑道：“阿姐，我也好奇。” “干嘛？送礼物呀？” “不是，我吃饭呀！”冯苍推了一下眼镜，笑得贼兮兮的：“沈墨，你生日几号？” “我啊……我在7月28日，那天我婶婶会给我煮黄鱼面的。” “哎？那不是快到了？好家伙，我还得送你礼物。”冯苍有些小郁闷，嘴里忽然蹦出来一句：“我生日在10月11日，阳历。记得送我礼物，卢清，你不要忘了。” “好啦，记得了！” “你不要礼物？”冯苍好奇地问道。 卢清脸色微微有些红：“要啊……只是我的生日已经过了……” “什么时候？” “6月2日。” “好险，差一点就到儿童节了。”沈墨来了一句，让两个人一头雾水；这个年代的女生还不会拿儿童节做借口要礼物。 和张晓丽他们说了一声，三个人就出来逛街给周洁挑礼物；沈墨在闲逛的时候，挑了一个漂亮的小书包，上面印着铁臂阿童木。 “你送周洁这个？”卢清好奇地问道。 “当然不是了，我小堂弟要上幼儿园了，给他买个书包背着玩。” 卢清眯着眼睛看了一下，说道：“总不能真的装书……也不能什么都不装……”她用胳膊肘给了冯苍一下，冯苍一脸无辜：“不是……我没说话啊……” “买点好吃的把书包填一填呀。” 冯苍更委屈了，好像就他亏了。 “不用的，小孩子牙齿要吃坏了。”沈墨哪好意思。 “少吃一点没关系，对吧冯苍？我记得这是你遵守的金科玉律。” “阿姐，你是懂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 冯苍去买了点巧克力，卢清买了些奶糖，装了小半个书包。 “那我生日的时候请你们吃黄鱼面吧……不用再送礼物了。”沈墨想着提前和二叔二婶讲一下，让他们多做一些。 在外面吃的饭多了，沈墨还是觉得家常菜好一些。 给周洁的礼物不太好挑，沈墨和冯苍只是跟着卢清后面转悠，听她的建议。 “丝巾可以的……” “这个发箍也不错……” “我挑这个……” 王浩回到家里，和老爸说了红枫叶依旧打八折的事情。 “欸？你这个同学可以处的。” “从初中就认识，关系一直不错；高一的时候还是同桌呢。”王浩很遗憾：“可惜过几年人家就要出国了。” 王建海眼睛一亮：“出国好呀！关系要好好处，将来说不定我孙子孙女会出国，说不定可以照看到。” “爸，你想那么远……” “遇到了就想一想，我和你讲，人情不是要立刻用的，也是可以留着不用的。这次又沾了人家的光打了八折，等到开学之后你去震旦那边转转，他不是说二叔在那边摆摊么？你们去买点东西。” “晓得了。” 周洁生日当天，两家人都过来了。 对于两个晚辈的事情，他们从默许变成认可。 “楼上请，包厢已经准备好了。”服务员把他们给带上楼，王浩问道：“沈墨他们在的吧？” “在的，他们还在学英语，我去叫他们过来。” 周洁有些小郁闷：“他们不会真要出国吧？” “必然的。”王浩压低声音：“我爸都想到几十年后了，想着他孙子孙女也出国……哎，你小点劲……” 周洁听得脸泛红，没忍住给了王浩一下。 沈墨他们三个人一起过来，王浩更加惊喜：“还有礼物呢……” 王建海一眼认出来了沈墨：“小沈同学，又见面了。”他上次见到沈墨还是高一开学的时候。 他热情地和沈墨握了手：“坐坐坐，过生日还是要有同学来才好。天气热，喝点冰啤酒好不好？女同学不要喝酒了，喝点汽水吧。” 周洁的爸妈也很高兴，女儿和对象还能有震旦的同学过来庆祝生日，他们希望将来有更多这样的人同女儿来往。 王浩把冰啤酒给沈墨和冯苍起开，问道：“沈墨，你二叔是摆的什么摊子？暑假之后我们过去玩。” “卖咖啡的小摊子，晚上过去好了，没找到门面，只有晚上才好出来。” 王浩留了心，总不好白沾沈墨的光，又打八折又收礼物；就像他爸说的那样，还要和沈墨处下去，刚好有这个机会。 “哦呦，没事的，早晚都会有的。”王浩没敢把话说太满，他想着回去之后和老爸商量商量。 第189章 下决心 毕业一年，王浩的心里能存住一些事情了，吃饭的时候没有提这个事情。 啤酒喝了一些，但没有喝多，回家之后他和老爸提了想帮沈墨的二叔找个门面的事情。 “震旦的附近……还要小一点的铺面……有些抢手……”王建海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也要去托人，但他决定试一试：“这样，老爸帮忙问问，有了消息再和你讲。” 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人情做了不一定要立刻见到效果，是可以先放在一边的，现在正是给儿子做榜样的时候。 沈川最近下了班会经常去震旦附近转转，随着学生们放假回家，附近的小摊贩也不见了踪影，只有门口的几个店铺开着，里面的老板也不是很精神，搭配着狂躁的知了叫声，让人更加有气无力。 学校附近有转让的店铺，但铺面会大很多，他不需要摆那么多张桌子——要的房租也太高，同他的心理价位相差比较大。 面积小的地方很抢手，竞争激烈，沈川走访了很多次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他很想不顾一切硬租一个地方，但始终下不了决心。 “老婆，小墨生日快到了，黄鱼面记得准备一下。” “晓得了，我比你记得牢！” 生日之前，沈墨先回来了一趟，卢清和冯苍说要过来吃黄鱼面，他要和二叔二婶先讲一下，免得临时匆忙。 来之前，他给小沈航又买了几本画册，上面画着各种常见的动植物，可以让小沈航启蒙用。 小书包里还装着糖果和巧克力，沈墨把这几本画册也放进去，带着小书包回去了。 一群小孩躲着太阳，玩得满头大汗。 “哎，你阿哥！” 一个小女孩指着远处的沈墨，小沈航立刻就跑了过来。 沈墨把小书包拿给他，书包上的铁臂阿童木让他的小嘴立刻咧开，他也变得像阿童木那样神气：“阿哥，阿哥，帮我背上。” 小沈航心很急，他甚至都来不及看里面的东西。 沈墨帮他背上，小家伙立刻跑向小伙伴们炫耀：“我要上学了……” 吴玉芬忍住笑，把他提溜过来：“书包不要弄脏了，先放楼上去。” 小沈航还不太想上去，挣扎着要留在小孩堆里玩，他新得了书包，不使劲炫耀的话……那不白得了嘛。 正拉扯的时候许月芳回来了，他立刻老实了，乖乖地说道：“是阿哥给我买的新书包。” “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呢。” “先让他过把瘾。” 许月芳可不舍得让这小子背着新书包在下面乱窜，可能到晚上这个书包就会脏得不像样子。 她把书包拿下来，感到里面的份量有点重，打开一看，里面有奶糖、巧克力和画册。 “二婶，我想请两个同学过来吃黄鱼面。” “哪两个？”许月芳把书包的拉链小心拉好，提溜着儿子往家去，小沈航不敢反抗，乖乖地跟着走。 “你见过的，一个卢清……” “那个小姑娘呀？可以的呀。”许月芳立刻就把名字和印象对了起来。 “还有一个冯苍。” 许月芳笑了笑，她觉得侄子的脸皮也薄——但知道找人打掩护。 “晓得了！尽管带来，婶婶替你招待好！” “里面的奶糖和巧克力是他们买的。” 许月芳笑道：“不买也没关系的，带同学回来吃个面，很正常的呀。” 小沈航却精神了，他开始抢书包，许月芳拍了一下他的小脑瓜，让他老实了一些，但一进家门他就不老实了。 “呶，你看呀，在外面玩，糖果都要软了！” 小沈航只是笑，却又眼睁睁地看着老妈把东西给收到橱柜的最上层，只给他留了几本画册。 “晚上我和你爸读给你听，你先看看。” 画册？这对小沈航来说便是他的书。 他喜滋滋地、像模像样地翻着，摇头晃脑又一本正经。 沈川回来便看到了乖巧的儿子，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凑近一听，却听不懂儿子在说什么，像是天书一般。 “二叔，铺子看得怎么样？” “不太行……”一直没有收获，沈川开始心焦：“实在不行，我就租个大一点的好了。” 他这几天一直在算账，大一点就大一点，赚得要少很多，但总归还是有的赚。 “暑假前能租到就好，天气热，大家还不会太想喝热饮。” 沈墨觉得还有时间还有，找不到小的铺子就干脆上大的。 “二叔，长假可以请的吧？” 沈川的情绪不太好了：“问了几个工友，应该是可以……”铁饭碗竟然变成了这样，沈川的心里空落落的。 沈墨劝道：“那请长假专门做这个吧，铺子大一些就大一些，总比只有晚上开门赚得多。” 许月芳给加了一把火：“那就请长假！我就不信，离了纺织厂还过不下去！”她的预感更不好，因为沈川的工资拖欠越来越严重。 在震旦外面大半个学期，许月芳感觉到了外地人说的“沪海遍地是黄金”，这个黄金她可以捡得到。 1990年，国家的工业基础并不强大，沈墨找不到杯子来给做外卖——不合适的都没有；想要这种杯子，可能还要过几年。 但如果做成塑料袋包装的饮料……那是轮不到二叔二婶来赚的。 “二叔，先请假，把铺子开起来，之后要是厂子要你回去上班，还可以雇人来做，趁着这段时间，我们先给自己做一个饭碗。你不要担心本钱，有我呢。” 沈墨不能对二叔说纺织厂会倒闭工人会下岗，二叔不会接受这个说法的，万一再传到纺织厂去，沈墨是要被有关部门拉去谈话的。 沈川希望侄子说的话变成现实，多一个进项总是好的。 “最近我再去看看，租下来铺子之后我就请长假！本钱……你二叔连租房子的钞票都没有啦？你不用担心我。” 沈川觉得最多就是少赚一些，亏嘛……应该不会亏的。 在几个大人聊天的时候，小沈航还在一本正经地翻着画册，沈川看了看儿子，这小子马上要上学了，家里的开销会变大，是要下决心了。 第190章 许愿 “阿姐，过两天去沈墨那边吃面，你不准备个礼物？” 卢清反问了冯苍一句：“你准备什么？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想好送什么了？” “我想好了，我送沈墨一个蛋糕！” “哎，你还真想好了？”卢清觉得冯苍在偷懒，蛋糕这种东西……还真不错。 “阿姐，你慢慢想吧，还有两天，时间够的。” 卢清有点犯愁，送男生什么好呢？ 回家之后，她和爸妈提了一下，余在年立刻想到了：“哎，你们出去做翻译不是要穿得很正式？送他一条领带好了。你看看他喜欢什么颜色，挑一挑。” 卢宽说道：“领带……也好……你看看你们几个小年轻，穿衣服都不会。夏天之后去找几个裁缝做衣服，商场里的西装看着还好，但也只能看看。” “那我领带还送不送？” “送支钢笔不是蛮好？”卢宽一说完，余在年就瞪他，卢宽莫名其妙：“衣服是要请裁缝做的……钢笔是蛮好……” 卢清说道：“那我送一支钢笔好了。” 闺女一出门，余在年就说卢宽：“囡囡的事情你管那么多？” “钢笔蛮好的呀，可以一直用。” 两天之后的中午，三个人做完翻译聚在一起，冯苍的手里拎着一个蛋糕，脸上笑得很嘚瑟。 “走吧？” “哦呦，还有个蛋糕？真没想到，我的第一个蛋糕竟然是冯总给买的。”沈墨真没想到冯苍会给他准备蛋糕。 卢清从兜里摸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沈墨：“送你的。” “谢谢。”沈墨接过来，放到上衣内侧口袋；冯苍很好奇：“阿姐，送的什么？” “你猜，猜对了我也送你一个。” “这……我怎么猜呀……” “你看，我就能猜到你送的什么，这不难。” “我……我这……小孩子都晓得我送的是什么了。”冯苍郁闷地说道，跟着沈墨一起上了电车，他小心地保护着蛋糕，生怕被挤到。 沈墨把外面的西装脱下来，放在腿上；冯苍和他一样，但他的腿上还有个蛋糕，又比沈墨旁，汗出得更多一些，便不停扇风。 “沈总，下车之后我要吃雪糕，你不好用冰棍打发我的。” “卢清，我总觉得冯苍还是太老实了。” “怎么说？”卢清轻轻地扇着风，没理解沈墨的意思。 “他怎么就不能两个都要呢？这好像不冲突。” 卢清笑道：“别说，好像真的可以，再来瓶汽水。” 冯苍说道：“我也没那么贪心，要汽水吧，冰镇的。” “可以！” 下了车，冯苍喝了两瓶冰汽水才缓过来，他心满意足地拎着蛋糕跟着沈墨走。 几个小孩子躲在阴凉处，手里拿着粉笔画各种图案，这些图案只有他们能看得懂。 “航航，你阿哥来了！” 小航航立刻丢下手里的粉笔跑了过来，他牵着沈墨的手，好奇地看着另外两个人。 卢清见他可爱，没忍住上来捏了他的小脸，小沈航冲她做了鬼脸，眼睛立刻黏在了冯苍手中的蛋糕上，牵着沈墨的时候还要蹦蹦跳跳。 吴玉芬摇着蒲扇，笑着看他们过来：“小墨，你先带同学上楼坐一会。” “哎。” 到了楼上，小沈航熟练地把椅子凳子摞在一起，爬到橱柜上，给卢清和冯苍拿糖果。 两个人看着面熟的奶糖和巧克力，脸上笑容浮现。 小沈航不知道这两个人在笑什么，只是配合地笑了一声，又躲到沈墨的身后了。 他在家里待不住，只一会就觉得无聊，又跑下去找小伙伴们玩了。 沈墨的小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卢清和冯苍在里面还能看到沈墨之前的作业和试卷。 “这么多书和纸，能卖不少钞票，可以吃好几次生煎了。”冯苍目测了一下，立刻换算成食物。 卢清随手抽了一张卷子，说道：“我有印象。” 这是高二的数学小测验，沈墨的卷面很整洁，看着很舒服，像是参考答案。 “我二叔全给收起来了，将来给航航做参考用。” 冯苍擦了一下脑门上的汗：“幸好我不是你弟弟。” “嗯，你可以是我弟弟。”卢清也没放过他。 三个人看着之前的书本，回忆高中的生活，等着开饭。 趁着小外孙和玩伴们玩，吴玉芬去菜市场买了菜；今天来了两个同学，要用心招待。 许月芳和沈川下了班，推着自行车回来。 “哎，你说大哥晓不晓得小墨今天过生日？” 沈川摇头叹道：“他不晓得……” 落户口还有办身份证，大哥都没有参与。 许月芳不再说什么，想着今晚多做几个菜，不要让侄子在同学面前丢脸。 “航航，你爸妈回来了。” 听到老妈回来，小沈航不自觉地就老实了许多。 “你阿哥到了没有？” “到了，外婆去买菜了。”小沈航眼珠子乱转：“阿哥还有个大蛋糕……” 许月芳就笑：“玩吧！早些回去。” 回到家里，她看到果然是卢清和冯苍，心情好了很多。 “来了呀，你们先聊，稍等一下吃饭。” 吴玉芬买了黄鱼，排骨，鸡还有一些别的菜，许月芳和沈川帮忙打下手，很快把吃饭的小桌子给摆满。 “小墨，带同学出来吃饭。”许月芳招呼一声，又从窗户探出头去：“航航，回来！” 冯苍把蛋糕摆上，卢清帮忙插上蜡烛。 沈墨有些小尴尬，小局促，但内心也有着小欢喜。 “生日歌……不唱了吧。” 小沈航不肯答应：“阿哥，一定要唱！” 沈川从厨房拿过火柴，把蜡烛点燃，小沈航就开始唱，他不但自己唱，还要招呼别人一起唱，声音不能太小，要唱得很大声。 沈墨忽然发现，大家都在认真地给他祝贺生日。 “阿哥，许个愿吧。”小小的沈航以为许了愿就可以实现，他有很多愿望，计划每年实现一个。 沈墨眼睛闭上五秒，许了个愿望。 “沈墨，你许的什么愿望？”卢清好奇地问道。 “说出来就不灵了，对吧？”冯苍嘿嘿笑道，卢清也笑，在桌子下面给了冯苍一脚。 第191章 铺面有着落了 冯苍以为沈墨许愿会和卢清有关，但沈墨不会把另一半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上。 很多年之后，冯苍才在沈墨的庆功宴上知道了这次的愿望。 黄鱼面端上来，滋味鲜美。 因为今天的菜多，还有蛋糕，沈墨只吃了一碗面便觉得饱了。 冯苍的胃口不错，比沈墨多吃了小半碗，放下筷子还意犹未尽：“该少吃点菜的。” 许月芳笑道：“多吃一点，没关系的。你们年轻胃口好，消化也快，可能回到家里又饿了。” “婶婶，我们不和你客气，是真不能吃了。”冯苍摸了摸肚子，脸上露出满足的笑。 闲聊了一会儿，沈墨送他们去乘车，许月芳热情地叮嘱着：“有时间来家里面坐坐，阿姨做的饭菜还可以的。” “那……我们明年再来！”冯苍大包大揽，替卢清答应了。 把两个人送上车，沈墨回来，小沈航吃得饱饱的，又溜下去玩。 “二叔，怎么样？” 沈川知道侄子在问什么，他的眉头又出现了一个川字。 “领导是同意我请长假的……下个月我就去办手续……小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沈墨没有让二叔停留在这种情绪里：“二叔，那出来之后，就要全天候营业了，下个月请了长假之后，我们先去找铺面，就大一点的吧，能让人在里面坐着喝咖啡或者别的饮料，另外准备点图书杂志报纸，可以让他们休闲一下。” 许月芳有些担心：“要是他们一直不走怎么办？” “一直不走……总好过不来吧？再进点好看的保温杯，以后用在店里买的杯子来消费，可以打折。” 许月芳的眼睛亮了许多：“这个主意好！除了暑假之外，都可以用保温杯，不一定非要在店里喝。小墨，还是你的脑子好使。” 沈墨也是没办法，毕竟还没有能做外卖的杯子，他只能通过这种方法实现变相的外卖。 “二婶，我兜里还有些钞票，可以先用来开店用。” “我和你二叔的钞票够用的！哦呦，你放心好了，不够用会和你讲的。”许月芳开始幻想开学之后的场景了，侄子的法子是不错，但初期可能没有保温杯，但可以用开业优惠的办法让这群学生自带一个，等到赚了钞票再推店里的杯子。 许月芳挺得意，她觉得自己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二叔，初期用料一定要实在。”沈墨想到了中小学，包括大学的外面有不少卖冷饮的，喝起来又冰又甜，但这个甜却不是蔗糖的甜，而是糖精的甜。 蔗糖和糖精，这群大学生们能喝出来。 “晓得了！”沈川还记得陕北大哥的提醒，有人要同他打擂台，说不定人家现在开始准备了。 “二叔，租了大的店面，开始的时候还能用速溶咖啡，后面要上设备，让咖啡从干净的设备里面流出来，不要从暖瓶里倒出来。” 东西可以是一样的，但视觉冲击不一样，吸引了就会不一样。 再过几年，不用沈墨交待，二叔都会主动用上咖啡豆。 沈川抓了抓后脑勺：“那是要多看看报纸，准备找设备。” “我找饭店打听一下，邹经理门路广，一定能打听到。二叔，这个事情你不要太担心。” “那就这样！” 沈川使劲抓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事情决定了就不能再缩手缩脚，要放开去做；有侄子做后盾，沈川的心里很踏实。 事情定了下来，沈川仿佛卸掉了某种包袱，晚上睡觉前，还拿着画册给儿子讲故事。 小沈航不老实，一门心思想去和沈墨挤，被许月芳瞪了一眼，又指了指：“你乖一点，你阿哥难得休息一天，你不要去打搅他。” 沈川的情绪忽然又下来了一些：“老婆，这么多年……小墨好像没有休息过……” 别人的寒暑假在外面玩，沈墨在花园路做生活；平时周末，在学校洗衣服刷鞋，空闲了又要回教室看书。 原本以为上了大学能好一些，结果还要替他谋划。 “好了呀，先苦后甜！等到小墨学成了，好日子就有了呀。”许月芳安慰道，她往沈墨房间的方向瞄了一眼，也觉得侄子过得太累。 今晚的生日让沈墨挺高兴，虽然许愿的时候有点难为情，但毕竟了却了自己出国前想吃蛋糕的愿望。 洗完澡躺在床上，沈墨把胳膊枕在脑后，电灯关上，风扇呼呼地吹着，外面的微弱的灯光伴随着月光照进来，偶尔还有一两声虫鸣，他觉得这种享受就很好了。 另外一处房子里，王浩还没有睡，他也躺在床上，嘿嘿傻笑。 今天下午老爸回来之后，同他说了铺面的事情。 小的地方真不好找，王建海托了关系，找了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地方。 五十平米，房租一个月收五十块，几乎是象征性的；省下来的钞票远超红枫叶的八折优惠。 王浩很担心老爸要付出太大的人情，但王建海却让他不要担心。 “人情是一定要付出的，但生活嘛，本来就是要你欠我、我欠你，从来没有等价的。你现在还不懂，过个十年，你就会懂了。” 王浩不懂，但他知道老爸能搞定一切。 明天星期天，去找沈墨去，赶紧和他说一下，免得他再到处跑，万一两边搞了个时间差，老爸的人情可就要落空了。 一觉醒来，看着老爸云淡风轻的样子，王浩硬生生地抑制住出门的冲动，一直等到午饭后才出门。 沈墨是在午饭后到的红枫叶，和里面的服务员聊了几句，便看到了王浩。 “哎，星期天没休息？” “没有，劳碌命呀！”王浩冲进来，擦了一下汗：“我同你讲，你不请我两瓶汽水都对不起我。” “那是要请的。”哪怕王浩只是过来找自己玩，沈墨也不能小气。 王浩笑眯眯地说道：“冰镇的啊！” 等到沈墨把汽水拿过来，他喝了几口，满足地说道：“你二叔的铺子有头绪了，回头啊打这个电话，联系一个叫汪守进的人。” “多大啊？”沈墨比较关心这个，大有大的做法，小有小的做法；万一真的小了，还要回去和二叔再重新规划。 “五十多平米，放心！房租一个月五十块，怎么样？”王浩一脸傲娇地说道。 沈墨也愣了：“我……这不是两瓶汽水的事情了，我得好好请你一顿！” 第192章 开弓没有回头箭 王浩没有要吃饭，他喝了两瓶汽水，就急哄哄地要走：“饭不着急，什么时候吃都可以，你们先去把那个铺面拿到，别拖啊。” “晓得了！”沈墨记着王浩的这个人情，把王浩送到站台：“下回你带着周洁和叔叔阿姨一起来。” 王浩忽然心头一动：“不用那么麻烦，我多去震旦吃几次饭不就好了？” “这两个选项不冲突。” 王浩大笑：“晓得了！走了啊！” 把王浩送上车，沈墨也上了车，往二叔那边去。 星期天的下午，沈川和许月芳总算能稍微休息了一下；家里积攒了一个星期的衣服都给洗了，又被儿子给磨着讲了会故事，终于有人来找儿子玩了，沈川和许月芳才得了些清静。 “闲着也是闲着，去震旦附近看看？” “走，去看看去！”许月芳往楼下看了看，儿子跟着一群小孩跑得很远，不知道又在玩什么新游戏。 这小子却忽然往一处跑去，许月芳顺着儿子奔跑的方向，看到了沈墨。 “哎，小墨回来了！”许月芳觉得是有什么事情。 沈墨看到小航航满头大汗，问道：“不热么？” “不热！” “你先玩，晚上阿哥给你买汽水。爸爸妈妈在家的吧？” “在的！” 沈墨放了心，和吴玉芬打了招呼，赶紧上了楼。 “二叔，铺子找好了！” “找好了？”沈川和许月芳很惊喜，侄子本事大的嘛。 沈墨把手里的纸递给了沈川：“我同学老爸帮忙给搞定的，打这个电话。据说有五十多平方，房租一个月只要五十块。” 许月芳吓了一跳：“这个人情大……” 五十块的房租，只有领导的亲友才有机会获得这种待遇，还要非常亲近的才行。 “不要担心，人情嘛，总有机会还的。过几天我们先请人家吃个饭，总不好一点表示都没有。” 许月芳表示赞同：“对的！逢年过节的时候，我们再去人家那边坐坐。” 弄堂口有电话，沈川和许月芳拿着纸，按照上面的号码给汪守进打了过去。 “星期天……不会没有人接吧……” 沈川心里嘀咕着，但幸好很快被接通。 “您好，是汪同志吧？” “是我，请问是哪里？” “我这边是沈川，听说有个铺子……” “哦，是老王介绍的，对吧？” “对的对的！”沈川想到了王浩，他父亲可不就是老王么？ 许月芳在边上叮嘱道：“说晚上请人家吃饭，当面聊。”看了一眼沈墨，补了一句：“去红枫叶吃饭！” 红枫叶的档次足够，请什么人吃饭都可以。 沈川便说道：“您晚上方不方便？想同您聊一聊，您看红枫叶可以的吧？” “可以的！”电话那头很爽快地答应了。 “哎，好的，那晚上我在红枫叶等您。” 电话挂掉，沈川心里踏实了很多。 “我去买点东西，总不好真的空着手。”看了一下时间，许月芳觉得现在就要去商场了。 “和妈说一声，我们就出发吧。小墨你先回饭店，帮我们留个包厢，我和你二婶去商场。”沈川决定分头行动，他现在不是纺织厂的工人了，他要成为个体户了，要逼着自己成为主事人。 小航航看着阿哥回来又离开，爸妈过来，叮嘱他要听外婆的话，很快也上了电车。 他想跟着去，吴玉芬哪敢让他去捣乱。 “你不是说要上学？你爸妈去找人托关系，让你能有学上，不好跟着过去的。” 小航航信了，他觉得夏天太长，想要早些开学——阿哥给买了书包，他要背起来。 沈墨回到红枫叶，找邹经理要了个包厢。 “要请客？” “是的。我二叔要干个体户，请人家吃个饭。阿姐，饭钱不能免啊。” 邹经理笑道：“好啦好啦，阿姐晓得的。”但她没打算收沈墨这个钞票，别人不好免，沈墨还能不免？ 从寒假开始到现在，红枫叶多了五个翻译；按照之前的说法，她是要给沈墨算面试的钞票，沈墨把这些钞票都给她省了。 人情嘛，总要找机会还一还的。 沈墨在大堂旁边等着，二叔二婶没来之前，他先帮忙盯一盯，万一汪守进先到了，他还能作为主人陪着说会话。 五点钟的时候，沈川和许月芳先到了。 “买两盒花旗参茶。” “蛮好的。” 一盒花旗参茶大概几十块，价格很合适。 三个人坐在大堂这边闲聊，顺便等人。 六点左右，好像来了一家四口人，大人小孩高高兴兴地往这边走。 三个人只是好奇地看着他们，一个穿着灰色的确良衬衫，戴眼镜的中年人到了门口，问迎宾的菊英道：“有没有一个姓沈的同志定了位置？” 沈川和许月芳急忙迎上去：“您就是汪同志吧？” “对对对！”中年人同沈川握了手，笑道：“咱们这就算成功会师了，对吧？” “对的对的，楼上请。”沈川心里安定了许多，把汪守进一家人给请到了楼上的包厢。 沈墨一起作陪，毕竟是王浩的关系，他不能躲开。 汪守进的一双儿女比沈墨略小几岁，一个高中，一个初中；听王建海说沈墨考上了震旦，他特意带两个孩子过来和沈墨聊一会。 点菜的时候，沈川要了好几个招牌菜，又要了一瓶五粮液；其他人则喝饮料。 聊天的氛围也很好，临走的时候，许月芳把花旗参塞到了女人的手里，女人连说不用客气，最后还是笑眯眯地收着了。 “明天上午九点，我在震旦的南门等你，带你去店里看看。” “谢谢谢谢。”沈川连声道谢，和许月芳沈墨一起把这一家三口给送上车。 汪守进上车，又从车窗探出半个身子，同沈川挥手道别：“明天见，不要忘了！” 沈川长出一口气：“开弓没有回头箭！小墨，过几天帮二叔参谋参谋，看看店要怎么布局。” “好嘞！” 许月芳回到饭店里，准备付饭钱。 邹经理不肯收：“小沈帮了店里好多忙，这个钞票不好再收的……” 第193章 证券交易所要成立 回去的路上，许月芳吹着车窗外的夏风，同沈川说道：“我从来没想过，小墨能有这么大的人际网。” 找地方有人帮忙不说，连晚上的招待都能沾光。 许月芳原以为能打个折就蛮好，没想到竟然连饭钱都省了。 沈川微醉，略带几分得意：“我侄子很有出息的好吧？” “也是我侄子好吧？” “好好好，回去看看儿子怎么样！过了夏天就要上幼儿园……能像他大哥那样，正儿八经地考进一中，我就心满意足了。” 第二天，沈川便去了震旦的南门，成功从汪守进手里拿到了钥匙。 房租一个月五十块，汪守进很大气，让他年底一起算。 沈墨上午做完翻译，会绕过来看一看，叔侄两个会一起商议一下布局的事情。 卢清冯苍和张晓丽他们听说了这个事情，帮沈墨一起出主意。 作为潜在的消费者，他们的意见很有参考价值；比如书籍要放，但放哪些，沈川就要听这些人的意见。 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开学，这一个月让沈川足够忙碌，每天都要盯着店里的装修。 墙壁，地板，桌椅，还有最重要的柜台，陆续布置好，沈川几乎花光了积蓄，但店里面却肉眼可见地有了高级感。 临近月底，沈墨和卢清冯苍过来看了一下，二叔把这里打扫得很干净了，角落里还放着一台冰柜，沈川要把夏天的开头和尾巴抓一抓，让同学们有冷饮吃。 “二叔，怎么还没挂招牌出来？” “和你二婶商量了好久，她想赶个时髦。” “什么时髦？”卢清很好奇。 “那个……南门用英语怎么说？” “SOUthgate！”卢清回得很快。 “那就叫索斯盖特！”沈墨心道，南门嘛。 “沈墨，你可以的。”卢清佩服了，沈墨的音译来得飞快，名字洋气又好记。 “索斯盖特？”沈川念叨着这个名字，觉得可以：“回去我和你二婶说，就叫这个名字了。” “哎，看热闹的人不少。”冯苍看到好些人会路过，往店里面探头探脑。 沈墨想起来之前的话了：“二叔，晓得是谁要同你打擂台了没有？” “不管是谁，我都不怕！我卖的东西比他好，这样就可以了！”沈川迫切等待着开学打擂台。 张晓丽他们跟着来看热闹，听到这话便说道：“二叔，放心，我们英语角的同学都会来你这里。” “谢谢同学们！新店开张，我给大家打折！要是有提前返校的同学，你们同他们说，让他们来我店里坐，有试喝的活动。” “真的呀，二叔？”几个同学嘴很甜，立刻跟着沈墨的称呼走了。 “真的！”沈川敢放这个话，是因为提前返校的人少，他还请得起，而且开学就要打擂台，他要在开学前打好群众基础。 “航航的幼儿园报名了没有？” “问过了，9月1号直接过去报名交费就可以。你不用担心，他想去幼儿园不是一天两天了。” “过段时间我回去看看他，考考他学到什么了。” “好的呀！”沈川很高兴，将来儿子可能会对侄子比较服气。 八月底，震旦的学生陆续回来，看到了南门有家店挂了一个新牌子：索斯盖特咖啡屋。 咖啡色的底色，黑色的字体，晚上还有彩色的霓虹。 “哎，听说了没有？开学前可以去试喝！免费！” “老板够大方的，够赔的么？” “新店开张，总要有点优惠吧？” “谁开的？” “之前外面卖咖啡的，这个学期开始开店了……要我说，摆摊好像还真赚钱……” 一群学生嘀嘀咕咕，过来尝鲜了。 沈川很热情地招待了他们，真的给了免费的饮料。 “咖啡，高乐高，橘子汁，想要什么都可以。” 几个人没好意思要贵的，挑了最便宜的橘子水，沈川给倒好，又给他们加了冰块。 “随便坐！有书，报纸，杂志，都可以看。”沈川的这个地方弄得像模像样，几个人觉得这是个谈恋爱的好地方。 临近开学的几天，沈川的免费饮料送出去不多，但名声迅速打响。 沈墨他们的工作也要告一段落了，但找张晓丽要了新学期的课表。 “师姐，要是学有余力，就帮忙在中间抽点时间出来。” “可以的呀！”张晓丽他们尝到了甜头，不想轻易放弃：“二叔的店开起来了，我们发动同学去捧场。” “那可谢谢师姐了！” 沈墨没有着急回学校，先去了证券营业部，继续对电真空建仓。 赵阿毛尽心尽力地帮沈墨倒腾着，嘴上不闲着：“阿哥，听说了没有？” “听说什么？” “都在传言，说年底会成立证券交易所。沪海和鹏城两个地方都有，不知道哪个先挂牌。”赵阿毛殷勤地给沈墨递着香烟，沈墨还是没有抽。 “要是成立之后，还要通过你们么？”沈墨问了一个最现实的问题，赵阿毛也挺犯愁：“谁晓得？走一步看一步吧。” 但他也挺乐观，证券交易所要成立，说明以后的股票会多起来；电真空的价格不是很稳定，从年初的八百多又往下跌了，但依旧在四百以上。 他手里握着一部分，现在还是赚的，他总觉得这个股票还能涨。 等到有新股票进来，他一定要吃进一些。 作为专业黄牛，他能听到一些内幕消息。 “阿哥，你是真的打算建仓？” “必然的呀，电真空盘子那么大，我看好它！等到证券交易所成立之后，我再来看看热闹。” 赵阿毛翻出了一个东西，举到沈墨面前。 “阿哥，你瞧！BP机！” 沈墨忙接过来，仔细看了，喜道：“这个好！” “是好！联系方便，有人呼我，我就回电话过去！可惜，只能显示洋字码……阿哥，要不要？我帮你搞好的号码！” 赵阿毛满脸期待，这个东西不便宜，要一两千块钱，哪怕只是倒腾一台也能吃到差价。 “我先等等吧，等到能显示汉字的时候再入手。” 沈墨觉得还没有到需要即时通讯的时候，钱先放在有用的地方。 第194章 打擂台 小沈航上学了。 他牵着许月芳的手，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地到了幼儿园报名。 这里果然有很多小朋友，妈妈没有骗他。 “在这里要听老师的话，晓得了没有？如果乖乖的，妈妈下班回来带你去爸爸那边玩。” 小沈航喜欢坐车，去爸爸那边说不定还能见到阿哥，他更高兴了。 “我记住了！” 幼儿园有很多新入学的小朋友，同小沈航这般兴高采烈的有好几个，但也有不高兴的，因为爸爸妈妈很快离开了，把他们放在了一个陌生的环境。 小沈航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哭鼻子，他忙着交新的朋友，许月芳走的时候，他还兴奋地挥手道别，许月芳回头一看，儿子已经在和其他小朋友说笑了。 她有些吃醋：“这是随了谁了……” 看着儿子的样子，好像不用太担心，只要不在幼儿园里惹祸就好了。 晚上下班，儿子已经和一群小孩在楼下玩了。 “幼儿园怎么样？” “好玩，只是有的时候老师不让我们出去，我想去玩滑梯……” 小沈航还没明白过来，进了幼儿园是要上课的。 “要听老师的话的，你看阿哥在学校里也是听老师话的。”许月芳牵着儿子的手：“走，我们去看看爸爸去。” 母子两个上了车，往震旦这边来。 刚刚开学，沈川的店里经常人满为患，之前的学生对他很有印象，见他开了店，会惊喜地喊他一声老板。 上半年在校外摆摊的时候也有学生喊他老板，但那个时候沈川还不想当个体户，答应得不是很情愿——现在他情愿了许多。 秋分之前，太阳落山还没有那么早，五点多的时候，沈墨带着饭过来了。 “二叔，打的学校的饭。” 沈川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看到侄子给自己打来了饭，也只能偶尔吃上一口，一顿饭零零散散吃了一个小时。 但沈川却感觉很高兴，在不忙的时候喝了几口热水，同沈墨说道：“往后我要提前吃饭了。” “二叔，我看外面有摊子了，打擂台的人出现了。” “看到了，这个东西不能卖太便宜，太便宜大家去喝冷饮了。更不能卖贵了，卖得贵了人就到我这边了。” 特别是沈川现在还是开学促销的阶段，会降一点价格，竞争力拉得很满。 打擂台的不止一个，有好几个，他们推着三轮车，上面有的放水壶，有的放水箱。 “二叔，不出所料，他们用的是糖精。”王树生他们去尝过了，第一时间同沈墨说了。 白糖太贵，但沈川搞了一个促销活动，这些人要打价格战，不用糖精成本无法管控。 所有人都明白，他们不能卖得比沈川贵，但幸好大学生不是高消费群体。 只是头一天就被这群人喝出来用的是糖精了；90年的大学生嘴巴不刁，如果没有沈川的蔗糖，他们说不定会认了，但有了一个榜样在前面，他们就不想认了。 他们不会闹，只是一杯饮料而已，犯不着。 但他们会用口袋里的零钱投票。 六点多的时候，许月芳带着小沈航过来了。 看着不停进入店里的人，她心中踏实。 “晚饭吃了没有？” “吃了，小墨帮我打的饭，花了一个小时才吃完。” “小墨呢？” “呶，在那边看书，他猜到你们今天会过来，就没走。” 顺着老爸指引的方向，小沈航一下子就找到了沈墨。 沈墨躲在角落的座位，很认真地看着书；旁边也有看书的人，只是看的是小说和杂志。 来这里是要休闲的，若不是为了等二婶和堂弟，沈墨也不会在这里看书。 只是忽然旁边出现了一个小脸，笑成了一朵花。 小沈航扶着桌子边，嘿嘿笑着，轻声喊道：“阿哥。” 旁边的男生先答应了：“哎！”他笑得贼兮兮的，又洋洋得意。 沈墨哭笑不得，这便宜占得够快。 “吃饭了没有？” “还没有！” “阿哥带你去吃饭。” “小墨你看书，我带他去！”许月芳过来，把儿子收走：“他念叨着要去吃凉皮，哦呦，你不要动了，见到你我心里就踏实了。你二叔这边有冰，想喝凉的找他要。” “哎。” 许月芳带着小沈航去吃了晚饭，沈川在店里就能看到妻儿，看着儿子兴高采烈的样子，他嘀咕着：“外面的饭就这么好吃？” 沈墨留到二叔打烊了才回去，他在等王浩和周洁。 学校开学，新店开业，这么喜欢凑热闹的人应该会出现才对。 沈川也在等王浩出现，他还惦记着请人家吃个饭。 但王浩一直没有出现，他在等年底的聚会。 沈墨一连几天等不到王浩，便回了学校上自习。 他上自习的地点固定，沈川能找到——找个同学带句话就可以。 对于他请长假出来干个体户，沈江看不上，但还是要来看看。 挑了个星期天，他带着老婆孩子过来了，连沈柏寒和汪霞屏都过来了。 震旦……他心里很纠结。 陈仪很沉静，小沈静很活泼。 “爸爸，二叔是开店了？二叔那边是什么都有么？” “只有喝的，二叔卖咖啡，很苦的，小孩子不能喝。到了二叔店里要乖，不许淘气。” 沈江叮嘱着女儿，看着窗外，想着等会儿应该可以见到儿子了。 星期天不上学，小沈航还有些不开心，他硬是要求许月芳带着他去幼儿园转了一圈，确认没有人才肯跟着许月芳上了电车，去了震旦门外。 到了之后，他看到店里多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姐姐沈静面前有一杯高乐高，手上翻着杂志，看得一本正经；只是没看见大哥。 “爸妈，大哥大嫂，都来了呀！”许月芳热情地招呼着：“看着这个地方还可以吧？” “不错，真不错！”即便没有开过店，沈江也觉得这个地方不好找：“租金一个月多少钞票？” 沈川刚要张嘴，就被许月芳拦住了：“一个月小二百块呢，就这样还托了关系。” 沈江心里算了一下，总感觉不太乐观，听说外面还有人推三轮车来打擂台，二弟不会亏本吧？ 第195章 熏染 有冰块的地方不多，沈川这里算一个。 刚入学的大学生们还在军训，休息的时候会有人带着暖壶来打饮料，沈川给他们加了些冰块，又给多放了些白糖。 这些大学生回去之后肯定要分开兑着喝，让他们多感受到一点味道。 “你们军训辛苦，补充点糖分。” 这是最直接的广告，沈川宣示着他用的是正经白糖。 一群穿着绿军装的男生高兴地拎着暖瓶走了，这比平常的冷饮强多了。 “你这样做生意，能赚到钞票么？”沈江更担心了。 “刚开始做，不好太小气。现在我的目标是不亏本就行。” “也对……”沈江觉得是不好小气，看着老婆陪着女儿看杂志，爸妈还兴奋地在店里转着，他低声问道：“那个……小墨经常过来么？” “偶尔会过来，他要看书学习的，不好一直在我这边。” 店里人来人往，看杂志小说很合适，但不适合认真学习。 “大哥，要是等下小墨过来，你想好怎么说了么？”沈川问道。 沈江被问住了，从前几天的时候他就在搜肠刮肚地想，却一直想不出来要说什么。 还在犹豫着，沈墨过来了。 一进来，看到店里的几张面孔，沈墨有些意外，随即又感觉到正常；家里人开店，要是不来瞧瞧反而不正常。 “都来了啊……放心放心，我来二叔这边喝东西是付钞票的。” 沈墨把小沈航的手牵着，小家伙感觉不到什么异常，只是咧着嘴笑，炫耀幼儿园的经历。 “阿哥，我学画画了。” 小沈静抬头看了一眼沈墨，又把头低下去。 沈江对女儿的表现很不满，怎么都不晓得叫人？当然他也不敢搭话，生怕儿子说要分四分之一家产的话。 沈墨牵着沈航，对沈川说道：“二叔，我带航航去学校里转转。” 许月芳忙叮嘱了一句：“别给他买零食。” “晓得了！我们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小沈航喜滋滋地跟着沈墨走了，许月芳挺高兴，让儿子多进震旦看看，可以早些确立高考目标。 沈江很想让沈墨把女儿也带上，但话在嘴里却说不出来。 陈仪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带着女儿看杂志做消遣。 沈墨带着小沈航进到学校，碰到同学都会过来捏一捏小家伙的脸，刚开始还好，小沈航只顾着笑，后来开始躲了。 有人少的教室，沈墨抱着他，让他在黑板上画一画在幼儿园学的东西。 “阿哥，他们怎么都不说话？” 小沈航在努力压低声音，但在安静的教室里还是显得很大。 前排坐着的女同学没有抬头，只是嘴角牵起。 “他们都在认真学习，你也要认真学习。看到了没有，这个位置是给你留的，好好学习，将来就可以坐到这里。” 前排的女同学抬起头，对小航航说道：“你哥哥说的是真的。” “那我过来的时候，你还在这里么？”小航航对着这个陌生的姐姐问道。 “可能吧……”女同学觉得有趣：“或许我会成为你的老师。” “那我一定要来！”小沈航觉得这个姐姐很面善，做他的老师很合适。 中午的时候，沈墨带着他去食堂打了饭，卢清看到了，给他买了只鸡腿，小家伙笑到眼睛眯起来：“阿姐，你将来会当我的老师么？” 卢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她觉得不是不行。 “你要认真学习，我才能教你。”卢清不是师范专业，她做不了中小学的老师，将来可能会成为大学老师。 “我一定认真学习！” 卢清坐在对面，扒了几口饭，对沈墨说道：“过几天到亚运会了，要不要让你二叔在门口放个牌子记录金牌？” “要的！还是你脑子快！” 学校的学生没有电视看，可能只会在临睡前听一会广播，消息会滞后一些。 算着时间，沈墨把小沈航给带回去了，其他的人离开了，只有二婶还在帮忙。 “哦呦，看着这个小肚子，晚饭不用吃了。” 小沈航只是笑，不敢搭话，生怕巴掌跑到屁股上。 “二叔，亚运会要开始了，回头买个小黑板放门口，写上咱们获得的金牌。” “你脑子灵的嘛！”沈川觉得这个事情靠谱，或许，应该买个小电视，放在店里招揽客人。 上学的时候，沈川就知道生产资料的重要性；当工人的时候，他对生产资料的感觉更深刻一层；自从开始在外面摆摊，沈川的感触更深了。 对别人来说，电视是生活用品；对他来说，电视是生产资料。 距离亚运会开幕还有些时间，先准备起来。 把航航交给二叔二婶，沈墨又叮嘱了一句：“二叔，要是王浩来了，记得让同学给我带个话。” “晓得了！” 因为王浩这层关系，房租可以推迟到年底一起交清，让沈川短期内不会缺少资金。 他没有找许月芳再拿钱，用店里的钱买了一台14寸的黑白电视，放在书架的顶上。 有了这个电视，店里的人又多了。 许月芳看着外面几个推三轮车卖饮料的人，心道：你们连点白糖的本钱都不舍得下，最终也只能卖卖冷饮。 九月下旬，亚运会开幕，全国关注；周边产品风行一时，胸口别着一枚亚运会会徽成为当年的流行。 因为有个小电视，外面还有个小黑板，沈川几乎是实时更新奖牌数量。 门口的小黑板记牵动着来往行人，每个人都会往上看一眼；金牌榜和奖牌榜排在第一，让大家的胸膛很自然地挺起。 看电视的人多，沈墨已经挤不进来了；卢清还想着过来看看比赛，结果也只能干瞪眼。 “要是在暑假开始就好了，我们还能在红枫叶看看。” 沈墨接话道：“下次办奥运会，就会在暑假了。” “回去吧，上自习去！”卢清说道：“大一让我们长了记性，人外有人，对吧？” 奖学金的评选结束，卢清排第二，沈墨排第三；虽然第二学期沈墨和卢清奋起直追，但于虹同样不肯松懈，依旧排在第一，获得一等奖学金外加钢铁厂发放的两千块奖学金。 “对的！”沈墨又换了一口东北腔：“学吧，学无止境，太深了……” 第196章 王浩来了 听着沈墨的东北腔，卢清便忍不住笑。 “都和谁学的？”琢磨琢磨，还挺有趣。 “要不说学无止境呢，对吧？”沈墨振振有词地说道，和卢清一道去了自习室。 于虹给了他们压力，但并不是很强大，因为于虹的英语没有他们两个好。 现在于虹开始补英语，每天早起背单词，上自习的时候刷题。 晚饭的时候，遇到了沈墨和卢清，于虹犹豫了一下，上前打了招呼。 “那个……你们的英语题目能借我看看么？” 她很不好意思，这些东西都要花钱买的，而且又是最直接的竞争对手——但毕竟是自己班的同学。 卢清看了一眼沈墨，眼里的答案呼之欲出。 “可以！明天上课的时候拿给你吧。” “多谢了。回头请你喝咖啡吧。” 卢清没忍住笑了：“你不晓得，南门的索斯盖特咖啡店就是沈墨二叔开的。” 于虹真不知道，她没喝过那个东西，也没想过去赶时髦，只是知道那个东西会比寻常饮料贵一些，能拿得出手。 她闹了个大红脸，道了谢，低头快步走了。 卢清笑得更开心了，忽然问沈墨道：“之前和冯苍聊天的时候，说你好像收到过女同学写的信？那个女同学漂亮么？” “不晓得。我把信封的缝隙都给封起来了，没看里面的内容。” “像你的风格。”卢清替沈墨遗憾：“这次借给于虹题目，是不是不想胜之不武？” “没错。” 第二天上午上课的时候，沈墨把手里的托福资料带了一部分给于虹。 “看完了可以换。” “多谢。” 等沈墨回来，王树升叹道：“沈墨，真有你的！换我是绝对不会给她的！” 物理系能不能有三个名额？王树升觉得难度会很大。 如果真的有两个怎么办？难道让卢清和沈墨留一个在国内？他们宿舍的男生认定了这俩人要在一起的。 亚运会结束，班级里的男生换了关注点，中东成为最火热的话题。 王树升感慨了一句，立刻和李格闻他们聊起了中东的话题。 “哎，美利坚在集结部队了！” 几个军事迷立刻开始讨论，他们从报纸杂志电视广播上得来的消息全部拿了出来，相互交流着。 沈墨坐在旁边，听他们聊天，从隐形战机到航空母舰，从战斧导弹到B-52轰炸机。 听到双方的兵力对比，不看军事的女同学也能最直接得出最后的结论，只是大家不知道要打多少天。 但即便是在震旦这里，他们也没有想象到这是一场颠覆传统的战争，它将改变之后的战争模式。 在几十年后的俄乌战场，无人机又会成为新的作战模式，另外还有机器狗等科技感满满的新东西出现。 通讯领域将会是将来的主要战场。 沈墨听课更加认真，大学还有好几年，他总要拿一次第一的吧？ 下午上自习的时候，忽然有同学来找他。 “沈墨，你二叔让我给你带个话！” 小品《主角与配角》在年初春晚的舞台上出现，同学的调调里多少带了一些这个风格。 “我二叔说什么了？” “你二叔说，王浩来了。” 沈墨立刻起身：“多谢！我现在就出去。” 他急忙赶到南门的咖啡店，里面王浩同周洁一起，喝着咖啡看着电视，同沈川闲聊。 “你可算出现了！” “我想着开业的时候人多，就没过来凑热闹，现在天凉了，过来喝个热的舒服。” 王浩打量着这个咖啡店，很是感兴趣。 “沈墨，原本吧我还没什么想法，现在我越来越觉得干个体户好了。” “是不是看不上那几个死工资了？” “谁说不是呢？至少二叔给我做了个榜样，我和周洁去别的学校门口开个店也蛮好。” “股票还买么？”沈墨想起了高二的时候，是王浩先买了股票，他跟上之后才能不用装穷。 “手里还捏着一点！”一提这个王浩就来劲：“年初八百多的时候我卖掉了，现在又给买回来了，一来一回，赚了好几千块。” “但是这几千块又扔进股市里了，对吧？” “那是必然的呀！”王浩变得很健谈：“我看好电真空，偶尔有波动，但整体是向上的。我想着它再涨一涨，我给卖掉，赚来的钞票用来开个店，就像二叔这样的咖啡店！放心，不会在震旦开，我去别的学校门口开。” “你就是在震旦开我也没意见呀！”沈墨笑道：“哎，开学之前我也去吃进电真空了。” “你眼光好的！这次我们注定是要发财的！” “不是！”沈墨说道：“给我倒股票的打桩模子买了个BP机，挂在腰上很神气。” “他们是需要的，万一有什么行情，可以第一时间通知到。”王浩满脑子还是股票。 “你还没懂我的意思。”沈墨说道：“现在还不能显示汉字，我听说有公司在研发了，等到BP机能显示汉字的时候……” “对的！那个时候再买！”王浩可不想让BP机上只显示电话号码。 沈墨哭笑不得：“我说王总，你就不能胆子大一点？多囤一点BP机？我同你讲，将来几年好的号码肯定特别值钱！” 这个时候沈墨想到了那个经典笑话，有个大哥走私了很多BP机，挖坑藏起来了，警察审讯都审不出来，结果大哥被判了很多年；被释放之后……BP机已经脱离了时代，只能成为小孩子的玩具。 “还得是你，脑子就是好使！这需要压本钱……我那几千块估计是不够……” “等等看呀！不是还有我么？我们一起，总能多囤一点了吧？”初期囤一些肯定没问题。 王浩越想越有门，沈墨说的这个事情可以做；现在能显示汉字的BP机还没有，他还能先攒点钱。 周洁也心动了，可能看到这个商机的人不少，但能压上本钱的人不多。 “蛮好蛮好！将来送那些打桩模子一个，让他们给我们做做广告。” 周洁甚至开始想店开在哪里了。 第197章 定制西装 沈川在柜台忙着，听侄子和同学聊天，脸上的笑没停过。 侄子的脑子是好使，看到什么都可以赚到钞票。 他看了看店里，好像真的是这样，来往顾客身上的任何一个东西拿出来，都是可以赚钞票的。 “你们别走啊，等下带你们吃饭，我去叫冯苍和卢清。” “那是肯定的！我过来不蹭你两个鸡腿怎么能行？少一个我都要在地上打滚！”王浩嬉笑着说道，周洁给了他一拳。 沈墨回去摇人，周洁八卦地说道：“哎，我觉得沈墨和卢清有希望。” “哦哟，不要说这种大家都能看出来的话了。” 王浩的脑子里开始盘算离开单位单干，他这种性子就不适合整日被拘在一个地方。 旁的不说，就算出来和同学小聚都不方便。 卢清好找，沈墨先去找了冯苍，又带着他一起往自习室去找卢清。 冯苍不干：“我去南门咖啡店直接找王浩多好？还要多走这么多路……你是真不心疼我。” “那你帮我带王浩和周洁去学友饭店，菜随便点。” “这个你就不用交待了，我一定当好这个主陪，不让你的面子掉在地上。”冯苍先跑去南门了；他觉得三个人一起走路不方便，哪怕是三个男同学，聊起天来也会有个人闲着，更何况还有个女同学在？ 而且时间宝贵，他过去先把菜点了，能给沈墨省二十分钟呢。 二十分钟很宝贵，高考的时候就是最直接的体现。 沈墨去自习室里找到了卢清，小姑娘还在埋头学习。 “娘娘，御膳房的总管来了……” 卢清抬头，乐道：“今天又是哪一出？” “走吧，王浩来了，我让冯苍先去学友饭店点菜了，咱们过去应该差不多可以开饭，吃完饭回来上自习，不会耽误时间的。” “小墨子，摆驾！” “嗻！” 沈墨和卢清都喜欢秋天，因为天气高爽干燥，远好过梅雨时节。 “过几天去找个裁缝做衣服怎么样？” “你认识裁缝？” “我爸妈找的，说是寒假出门做翻译，总要穿得好一些。” 好像是可以穿定做的衣服了，从店里买的成衣看着不错，但也只是看着不错。 “什么时候去量尺寸？” “星期天吧，拉着冯苍一起，要是张晓丽他们想去也可以。” “好！就当休息了。” 沈墨没说请王浩他们一起去，定制的衣服会比较贵，给王浩付了这个钞票人情就还清了，这样不好。 学友饭店，冯苍带着王浩和周洁先坐过去了。 “我们就捡贵的点！放心，我和沈总兜里都有些钞票。” 冯苍就没打算让沈墨掏钱，他自己掏腰包，便敢放这个话了。 王浩和周洁都笑，学校门口的饭菜蛮好。 等到沈墨和卢清进来，周洁便同王浩笑了一下，这个笑被冯苍抓住，他忽然觉得饭局里的人数不能是单数。 “好久不见呀！哎，王浩，年底还聚么？”卢清坐下，先问了这个问题。 “聚呀！还是四海饭店怎么样？” “可以呀！不是学校周围的饭店，聚起来没意思。但这次不能是你付钞票了，我们手里也有了一些，轮也轮到我们了。” “那寒假前我再来找你们！” “放假了可以去红枫叶找我们。”沈墨说道：“到了红枫叶，我再请你们一顿。” 王浩不图这一顿饭，他再好的都吃过，他想要的是将来的关系；现在看来，沈墨好像有同样的打算，这样就蛮好。 五个人欢乐地吃了饭，沈墨又给二叔要了一份蛋炒饭带回去。 把王浩和周洁送走，卢清和冯苍也提了定做衣服的事情。 “我问问那几个人要不要做。” “他们几个估计要看到我们身上的效果才会下决心。” 沈墨几乎把和红枫叶联系的事情交给了冯苍，时间有限，他不敢再管那么多的事情了。 星期天上午，沈墨和冯苍跟着卢清去了裁缝那边。 “放心，我老妈找的店，红帮裁缝，很灵的。” “阿姨在不在？”沈墨对西装不是很懂。 “在的。我妈给我们做参谋，还会帮忙砍价！” 一提砍价，三个小年轻都没脾气，没个会砍价的长辈在，他们的那点本事要被人家笑掉大牙。 “人靠衣装，总要穿得好一些才能压得住场子。”冯苍嘀咕了一句，他一定要穿好一些，毕竟沈墨把红枫叶外联的事情交到了他手里。 可能在将来很多年，他都要充当这个角色。 “到了！”卢清带着沈墨和冯苍下了车，到了一条安静的弄堂。 法梧桐的树叶在秋风中飘落，一条小小的马路上，只有落叶，却显得非常整洁。 这里的店面不是很招摇，卢清仔细看着门口的招牌，说道：“就是这里，张记西装。” 招牌是木制的，不大，深色，很容易被人忽略。 走上几个台阶，推开略有沉重的木门，里面的光线有些暗淡，需要暖黄色的壁灯来补充光亮。 房子里有羊毛织物特有的温暖气息、淡淡的熨烫蒸汽味、以及若有若无的樟木和烟草味；墙上挂着店里的作品，还有几张黑白照片。 余在年面前放着一杯清茶，正看着报纸打发时间。 木门一响，她便回头看一眼，正是女儿他们。 “老张，人来了，再麻烦一下。”戴着老花镜的老裁缝起身迎接。 三个人里面，冯苍最心虚；他钞票没有沈墨多，家长也不在这里，先去找余在年打了招呼，又悄眯眯地问道：“阿姨，贵么？” 老裁缝听到了，笑道：“什么样的面料都有，看你的选择。” “先做一身吧，好的话我再过来。”冯苍不敢豪赌。 “可以的，哪怕是一件衬衫都可以。”面对这种小年轻，老裁缝有很好的耐心；如果是中年人，他不会有这么好的耐心了。 “冬天了，要用厚一点的面料。爷叔，有什么推荐？”沈墨兜里钞票多，神态上也自然很多。 “阿姐同我讲了，你们还是学生，皮夹子里有了一些钞票，但不好太铺张。中高支的英国羊毛面料怎么样？” 第198章 要向电子化过渡 几个小年轻不是很懂，但看到面料之后也觉得不错。 高支的面料比较娇，易皱不耐磨，不适合太日常的出行。 “两件套还是三件套？” “三件套吧。”沈墨给自己多上了一个马甲，冯苍立刻跟上：“爷叔，我也一样。” “再加一件风衣。” “哦哟，小伙子，你要求高的嘛。”老裁缝带着他们挑面料：“你们先看看面料，面料讲究看、摸、听、捏。” 他让几个小年轻上前，介绍道：“看，就是看光泽是否柔和内敛，看颜色是否饱满均匀；摸，就是用手背去感受面料的顺滑度、细腻度和扎实度，需要摸上去像奶油，但底下有筋骨。” “那听和捏呢？”沈墨好奇地问道。 “前面两个可以保证面料基本合格。听其声音，能判断面料的紧密程度和品质；捏一下然后松开，看面料恢复原状的速度和褶皱程度，判断其抗皱性和弹性。你们可以上手试试。” 三个小年轻像是好奇宝宝，伸手去捏；果然同老裁缝说的那样，面料的弹性很好，捏完松开，没有任何褶皱。 “高支的面料可以让你们感受一下，将来等你们发达了，再来找我做。” “可以的呀爷叔！” “那先量尺寸，谁先来？” “女士优先，我和冯苍再看一看。” 余在年过来搭了一把手：“老张，几个孩子头一次过来，难得你这么耐心！” 卢清倒是没客气：“张叔叔，多打点折好吧？” “看在你的面子上，当然可以了！”老裁缝笑着说道：“哎，站直了！” 沈墨和冯苍在一旁挑颜色，他们两个的款式可能会比较接近，所以一定不能选同一个颜色了。 “你说，要是我们去学裁缝……”冯苍感觉他动手能力也不错，假如真的去做手工业，也会做得很好。 “应该可以做得很好吧。”毕竟都是认真的人，沈墨觉得他也可以做好；但他不会去学裁缝，他要去学做菜。 “沈墨，你来量一下吧。” 卢清量完尺寸，便站在一旁看沈墨量，怎么看怎么别扭。 “哎，冯苍，你觉得沈墨手上的那个玩具表……” “我老早就想讲他了，他不听的呀！” “算了，我们不要讲他了，等衣服做好他会有数的。” 冯苍兴冲冲地等着，衣服做好之后他要先穿着进学校晃一圈。 量好尺寸，挑好款式，沈墨问了一句：“爷叔，多少钱？” “每人两千五百块，现在不用付，来取衣服的时候一起付好了。” “爷叔，什么时候可以做好？” “元旦来取，一定可以做好。” “谢谢爷叔。” 沈墨和冯苍先回学校，卢清要陪老妈回家。 “我找你张叔叔多做了两条领带。” “哦……” “哦什么哦？都是给小沈的。” “啊？” “啊什么啊？回头你拿给他。” 卢清挽着余在年的胳膊，趴在上面不肯抬头：“妈，等之后我赚到钞票，你和老爸的衣服都找人来做。” “你现在的状况，我和你爸已经知足了。” 卢清拿到震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余在年和卢宽心底的石头就放下了，之后要操心的是女儿的婚事。 两个人沿着小路慢慢走，法梧桐的树叶不时飘落，阳光温暖，秋天很好。 冯苍算着日子等着拿衣服，沈墨和卢清则在认真看书学习，准备超越于虹。 一个学年，让系主任吴刚心里大概有数，如果这三个人能一直保持着现状，他要去同上面争取。 天气变冷，偶有阴雨，让外面二叔的咖啡店的生意变得很好。 冯苍几乎把这里当成了一个小小的接头地点，每次从红枫叶带来的资料都要在这里分发和接收。 英语专业想找活的同学也会往这里来，如果没遇到冯苍，他们会和沈川问一下。 因为英语专业的女同学多一些，沈川的咖啡店又是周围一个比较时髦的地方，大家会比较愿意到这里来。 “二叔！” 王浩和周洁又过来玩了，沈川忙招呼他们坐下：“刚好，冯苍也在，他在最里面。” 往最里面一看，冯苍正和几个同学坐在一起，面前有一堆资料；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跟着冯苍一起的只有一个男同学，其余都是女同学。 “二叔，他是谈恋爱了？” 沈川便笑：“他自己说没有。” “哦……他自己说啊……”王浩抓住了关键字，笑嘻嘻地坐下来看电视；沈川给他和周洁倒了热咖啡，又给抓了几颗大白兔。 “哦哟，二叔，还有这个好东西的？”周洁很惊喜地问道。 “星期天我儿子过来玩，遇到冯苍了，冯苍给他买的。”沈川觉得这个东西蛮好，可以提供额外的服务，比如每个过来消费的人再给搭上一颗糖。 成本支出不多，但可以有效收获客户；在大门外摆摊的人，也会偶尔送点东西出去，让客人回头。 “原来是沾了小弟的光。” 冯苍听到动静，转头看到了王浩，便赶忙把手里的东西交了出去，坐到了王浩这边。 “哎，哪个是你女朋友？”虽然听到冯苍是没有，但周洁总觉得冯苍会动心。 冯苍嘿嘿笑道：“都不是，不要瞎讲。今朝怎么过来了？我等下去叫沈墨和卢清。” “过几天证券交易所要营业了，我来问问沈墨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什么时候啦？” “12月19日正式营业。” “没几天了呀！”冯苍往房顶看了一眼，回忆了一下沈墨的课表：“他上午可能过不去，要下午。” “下午也好，上午的人肯定多。”王浩只是要去看看热闹，如果手里的股票能再涨一涨就更好了。 还有一个关键的点，他听说股票要从实物交易向电子化交易过渡，他要让沈墨赶快把手里的纸张档转化为电子档，放在手里的时间太长，万一不被认可就砸了。 冯苍决定去看看热闹，但在过去之前他要去看看衣服有没有做好。 “哎，我同你讲，股市规范化了，将来几年一定会赚到钞票的，你要不要试试？” 王浩相信自己的判断，股票会迎来一个腾飞——要是不腾飞的话，这个交易所不是白成立了嘛？ 第199章 去凑热闹 趁着还有几个英语专业的同学没走，冯苍抓了一个人，让她帮忙去叫沈墨——沈墨的自习室就那么几个，在英语专业的名气同样不小。 周洁嘻嘻笑着，等到人家女同学走了之后，才打趣冯苍：“不留人家吃饭呀？” 王浩补了一刀：“是不是下次一定？” “哦哟，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的。”冯苍觉得脸皮还是不够厚，被这两个人打趣了几句，面皮好似有些热。 沈墨和卢清很快到了，周洁看了一眼这两个人，又看了一眼冯苍，冯苍给了她一个眼神，她竟然懂了。 冯苍心道，沈墨还想搞什么无线通讯，什么无线通讯能有这种沟通效率？ 但今晚……又是单数……冯苍觉得好别扭。 “12月19日……去呀！下午过去！” 沈墨想见证一下历史，也要打听一下纸张档转换成电子档的流程，他更想知道那群打桩模子在之后怎么办。 赵阿毛最近情绪不高，倒股票是他的重要收入来源之一；若是遇到好的主顾，比如沈墨这样的，他一次性可以进账上千块。 但技术革命不可逆转，无纸化交易就在眼前，之后他们无法再赚取“中介费”了，只能化身股民，靠自己的嗅觉吃饭。 他和王浩的判断一致，认为交易所成立之后，股票会迎来一个大涨。 在此之前，他要打听清楚如何从纸张版转换成电子版，把最后一点钞票赚了；他隐隐感觉到沈墨可能不会想太麻烦，他可以帮忙走这个流程，稍微赚那么一点点。 趁着还没有开业，他和其他黄牛经常聚在一起聊这个东西，“马路社”把几方的信息汇集起来，让他们心里有了数。 “说一千道一万，开业之后我们先把手里的股票转换一下不就晓得了？” “对的！开业当天我们就要进去操作！” “一起操作！一次流程可能大家都搞不明白，我们几个人都去，多操作几次，就都明白了。” 12月19日当天，沪海证券交易所挂牌营业。 交易点挂牌成为证券营业部，它不再有黑板报价、人工撮合的柜台交易场景，但它依旧会为股民提供开户、委托买卖、信息查询等服务；股民在这里下单，交易最终在上交所的系统内完成。 赵阿毛没有去饭店里的开业典礼，而是在营业部这边打听流程。 这边的股民很多，他们聚在一起，讨论着这个里程碑的时刻；大家的看法相当一致，手里的股票要捏住，一定会涨。 下午的时候，沈墨他们五个人到了这里。 “好像有变化，又好像没什么变化……”王浩看了看大门，只有招牌变了；又看了看人群，好似比之前亢奋了许多。 赵阿毛眼尖，从沈墨刚下车的时候，他就认出来了。 “阿哥，阿哥！这里这里！” 他使劲挥着手打着招呼，躲着行人，往这边过来。 “阿哥，来看热闹啊？这边只是营业部，不是开业剪彩的地方……嘿嘿嘿，来了也好，你瞧，变化在里面！” “我听说要转成电子账号了？” “阿哥，你消息灵通的！你瞧，人山人海！都在等着转！我打听清楚了，不是一刀切，给了好几年的缓冲时间，但能早一点就早一点，对不啦？” 赵阿毛心思灵活，他觉得沈墨未必想在这群人面前露富，但又想接这个事情，就劝沈墨过段时间再来。 “流程好走么？” “好走！带着自己的股票纸、身份证来开户办理托管手续就可以了。” “那就好！我过段时间再来好了。”沈墨决定等一等，看着这么多人往里挤，他觉得是挤不动的。 王浩心有戚戚：“我也过段时间来吧。这个样子，把我给挤成肉泥我都排不上。阿哥，今朝股票涨了吧？” “涨了！八只股票全部涨停！” 现在的涨停还设定在5%，但因为热度太高，没过多久又被改为1%，在年底又改成0.5%，但股民热情依旧不减。 在这种情况下，电真空还能涨成千元股？那不是每天都要涨？ “阿哥，你不要想着再吃进了，现在大家都把股票捏的死死的，不肯往外卖。” “那就不吃进了，留一点钞票过生活。”沈墨还要付西装的钱。 “阿哥，你们去营业部里面看看吧，新气象了！” 沈墨好奇问道：“阿哥，那之后你们去哪里？” “我嘛……还是会在附近，股票那么赚钱，我怎么可能离开？”赵阿毛有苦说不出，脸上有故作轻松的笑容。 他消息灵通，可能会跟在某个“舰队”后面赚点小钞票。 冯苍有点小失望，他还想跟着赚点钞票的。 进了营业部，只要不往柜台挤，还是能有下脚的地方；黑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大块“电真空牌”，它由许多个小翻板组成，通过电路控制翻板的翻转来显示数字和文字。 “进来之后，温度都高了许多……”卢清以为开了暖气，结果发觉是人太多。 冯苍看得心痒痒：“好想立刻就有股票……” “明年吧，看这个势头轻易是进不来了。” 王浩有些庆幸，他手里还捏着几千块的股票。 “好，又赚了！” 趁着其他人在看显示屏的时候，赵阿毛凑到沈墨旁边，小声说道：“阿哥，后面过来记得找我啊。” “有数的。” 赵阿毛朝沈墨笑了一下，先出去了；里面的人太多，呼吸不是很顺畅。 卢清看着涨停的八只股票，问道：“真买不到了？” “买不到了！”王浩替沈墨回答了：“有人卖才能买，没人卖的话就一直涨停。” “那要是没人买呢？” “那就跌停，跌到有人愿意买为止。” 冯苍问道：“王总，今年寒假还聚会么？” “聚呀！哎，带一个人出席吧？”王浩往沈墨和卢清那边抬了抬下巴，冯苍便纠结了许多。 “年底看状况吧。” 马上要到元旦，他要去把衣服拿来，在周末的时候先穿一穿，应该可以提升自己的吸引力。 第200章 趋势难挡 元旦放假，三个人约着一起去取衣服。 “新的一年，有什么打算？”冯苍很兴奋，他今天不回家，要回学校来当现眼包。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沈墨回答得理所当然，卢清很赞同。 “我以为你们两个会有其他的想法……累不累呀？” “累呀！”沈墨乐呵呵地说道：“现在不累，之后想累都累不到了。” 他是有感触的，毕业之后就会怀念学校；也可能不是怀念学校的生活，只是单纯不喜欢成年人的世界，而且少了寒暑假。 到了张记西装，老裁缝已经把衣服给准备好。 “不要折到，保持平整。” “有数的，爷叔。”沈墨和卢清小心地拿着衣服，冯苍却想着直接换了。 这个时候沈墨和卢清才留意到冯苍脚下的皮鞋，这家伙是早有打算。 “你换吧，我要把衣服放红枫叶去。” 冯苍兴冲冲地说道：“爷叔不是关照我们了？衣服不好折到的。我先穿一套，另外一套拿着也方便。” “你还真是个小机灵鬼。”沈墨打趣了他一句，没有着急离开，等冯苍把衣服换上看效果。 老裁缝坐在一旁，脸上有矜持的得意：“去里面换吧。” 卢清也没着急走，和沈墨坐在一旁等着看效果；两千五百块呢，要是穿着不好看，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和沈墨冯苍交待。 老裁缝给他们两个倒了茶：“放心好了，钞票不会白花的，我还想把你们做成回头客呢。” 冯苍在里面吭哧好一会儿，一脸臭屁地走了出来。 “怎么样？” “蛮好！”卢清放了心。 沈墨的声音稍微大一些：“好，很有精神！” 冯苍没有绷住：“沈总，你不试试？我们一起有精神！”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在此刻有了最直观的体现。 冯苍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很满意地说道：“放假之后我再理个发，做个时兴的发型……” 他把自己的头发又给理了理，让头发分得更好看一些。 “我先回学校了，沈总，你同邹姐讲，下午我去给她送资料。” “晓得了！” 冯苍新得了衣服，正要炫耀，让他闷在宿舍或者自习室不太可能。 三个人出来，各自上车，往不同的地方去。 冯苍一身崭新，回了学校，先找英语专业的女同学对接书面翻译的事情。 看到他这一身装扮，张晓丽被硬控了二十秒。 “你这……” “阿姐，你就说怎么样吧？” “倒是蛮有派头的。” “阿姐我同你讲，你的眼光绝对好！走走走，今朝的咖啡我请了。”冯苍兴冲冲地请了张晓丽咖啡，稍晚一些，又来了几个英语专业的同学叫交换资料。 今天元旦，许月芳带着小沈航过来陪沈川。 中午之后还不见侄子，让她有些意外。 看着冯苍穿戴一新，许月芳同沈川说道：“倒是蛮有腔调的。” 等到冯苍空闲下来，许月芳便过去打听了一下：“小冯，看到小墨了没有？” “婶婶，他去红枫叶了。” “不是还没有放寒假么？有事情做了？” 冯苍得意地把衣服抻了一下：“我们去做衣服了，他宿舍不好放，先把衣服送红枫叶去了，等到寒假的时候再穿。” “这样啊。”许月芳心道，等到侄子回来之后要同他讲，以后家里好放衣服了。 小沈航上了幼儿园，吴玉芬和汪霞屏都解放了，有学校帮忙看着，她能有时间带照顾孩子。 “哎，婶婶，你觉得……怎么样？” 冯苍甚至还转了几个圈。 许月芳问道：“是不是要谈女朋友了？” 面对许月芳，冯苍就没那么多隐瞒了：“我想谈一个……这样吸引力够可以的吧？” “可以的！哎，过年你们还聚一聚的吧？争取带个女朋友一起出席。” 柜台那边，沈川在笑。 都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他现在有了老婆孩子，对吃穿不是很在意了，想的是让许月芳和小航航过得好一些。 等到年底，先给老婆孩子买几件好衣服。 咖啡店里，是英语专业学生出入第二多的校外场所（第一是书店），等到晚上，很多女同学便听说了冯苍的事情。 “顾芷，你没有去看不晓得，那个冯苍……哦呦，今朝好有腔调！一身西装，比夏天的西装要好很多。” 顾芷是知道他们在做翻译的，不管是书面还是现场，都可以赚到一些钞票。 最近一段时间，张晓丽的生活水平明显见长。 “哎，不是说……带头的不是他么？” “是沈墨！但沈墨要准备出国留学，平时不得闲，只有寒暑假会出来，现在是他充当对接的角色。” 顾芷摇摇头，她感觉冯苍这个钞票赚不了几年；过几年毕业之后，会有新的同学出现，他不可能像在学校里一样如鱼得水。 张晓丽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又能练英语又能赚钞票，鱼和熊掌都拿到了。 她们两个没往这边想，但有别的女生想了，只是现在的冯苍好像又有些遥远了。 冯苍不会想到，他的一身新衣服，把一些女生给推远了；新衣服有吸引力，但也有气场。 下午的时候，沈墨从红枫叶回来，先去了店里。 “二叔，二婶！哎呦，航航！上学乖不乖？有没有听老师话？”沈墨把小航航抱起来，使劲举了举，小家伙好像又重了许多，再过两年可能会举不起来了。 “哎，你的西装没有穿呀？穿出来让二婶看看呀。”许月芳觉得侄子穿起来一定会更好看。 “寒假的时候穿！”沈墨把小航航放了下来，笑道：“没想到二叔也有寒暑假了。单位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有了。”沈川的情绪不是太好：“之前的工友们同我讲，说有买断工龄的说法了……” 沈墨叹道：“大势所趋，挡不住……二叔，要是单位给你通知，你就接受，先把这个钞票拿在手里。” “总算有个能吃饭的小店……” 若是真的到了被买断工龄的时候，沈川决定先报名，让一些双职工家庭能少下岗一个。 第201章 需要更新词库 “哎，领带取回来了吧？” “取回来了！” “我看看！衣服也换上，让我和你爸爸瞧瞧。”余在年接过领带，又把卢清给推进房间。 领带做得很好，她很满意。 卢清换了衣服出来，余在年更满意了：“哦呦，谁家小囡？原来是我家的呀……” 卢清转了一个圈：“蛮好，除了价格贵了一点。” “一分钱一分货好吧？”余在年把领带交给女儿：“寒假做翻译的时候，再拿给小沈。” 卢清的脸又红了，余在年说道：“你们将来是要在国外相互照看的好吧？而且这个赚钞票的营生不是小沈带着你和冯苍的？送两条领带怎么了？” “我晓得了。” “好了！下面就等你期末考试了。哎，你们班的那个于虹怎么样？还是那么用功？这次可以考过她的吧？” 闲暇的时候，余在年会研究出国的条件；女儿至少需要拿到一次钢铁厂的奖学金才会稳妥一些——只拿过学校的一等奖学金是不够的。 “争取吧。”卢清在家里吃了饭，便抓紧回学校准备期末考试。 一场雨夹雪之后，寒假的脚步便近在耳边，那脚步声中充满诱惑，让人产生各种遐想，只恨不得立刻飞出学校，让心灵得到最大的解放。 考场里安安静静，只有笔尖与纸张摩擦的声响，几不可闻。 郑植看了一眼前面的沈墨，心道这小子怎么那么沉稳？ 看着试卷上的题目，他脑子在急速转动。 “先分部积分……假设边界条件是无穷远处为0，所以全微分的这一项就没了……算了，瞎写吧……写完后还要去打篮球……” 郑植没有很慌，能写的都写上——对不对的，他自己还不知道么？ 算了一下，超过六十了，心中更加轻松，开始慢慢思索，看看能不能再捞几分出来。 沈墨笔尖不停地同试卷摩擦，在大学里的考试能发挥成这样，他成就感很好。 上辈子太亏了，没有好好学习更没有好好玩，两手抓两手松，这辈子总算抓到了一个。 看着写得满满的卷子，沈墨满心欢喜，这大概就是良性循环吧。 从考场出来，郑植立刻跑得不见，王树生和李格闻他们则兴奋地对着答案，算着分数。 “哎，沈墨，你考得怎么样？” “还可以吧。” “哎，能考过于虹了吧？”王树生问道。 “不一定。”沈墨不敢打包票，他都不敢说一定能考过卢清。 走在前面几米的卢清心情也很好，她和于虹相视一笑，没有对答案。 于虹的心里感觉不是很好，她觉得这次可能要被超过了。 沈墨和卢清的英语水平给了她极大的压力；系里面的老师也经常会提起“短板效应”，英语对她来说就是那块“短板”，想要补齐它需要花费很大的精力。 沈墨没有藏私，把资料借给了她；但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顾此失彼在所难免。 这次期末，不知道是沈墨还是卢清…… 天空又下起了雨夹雪，校园里的行人立刻往前快跑。 江南的冬天……不白给，低温高湿，再加上西北风，让沈墨很想喝一碗热汤。 跑到食堂，吃了一碗汤面，下午继续考试。 学校的同学陆续减少，沈墨去二叔那边喝咖啡的时候，沈川都在算他们什么时候能走完了。 “二叔，也不用等我们全走完，你可以先回去准备过年的。” “不行的。我和周围几个开店的人聊过了，不好走那么早的。” 沈川的优点是为人踏实，他的缺点是太过踏实。 “也好……那我们最近还能有咖啡喝。” 冯苍冲了进来，进来之后立刻把门关好，哈着手同沈川说道：“二叔，来一杯！要烫的！” 沈川笑道：“好，烫的！来了！端好啊！” 冯苍端着咖啡坐到沈墨对面，奇道：“哎，怎么不见卢清？” “她？她去逛书店了。” “你没去？” “我不用！她买来之后我跟着蹭就好了。” “沈总，你好意思的呀？” 沈墨理直气壮：“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看看故事会还不行？” “我……”冯苍没想到卢清会买这个，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却被烫到了，想要吐出又觉得不雅观，只好强忍着温度，舌头在口腔内来回倒腾，终于咽了下去：“还真烫……看来期末她考得蛮好，要故态复萌了。” 大门又被推开，卢清进来了。 “二叔，来杯高乐高！” “好的！”沈川手上动作麻利，给她来了一杯高乐高。 卢清端着到了两个人的小桌子这边，手里除了故事会还有新的英语资料。 冯苍手一伸，就把故事会给拿了过来：“阿姐，你这让我很难评价呀……” 沈墨说道：“难评？那就不要评了。” “不行，我要评！阿姐是个认真学习的人……” “不要想着能在我之前看故事会！”卢清把故事会给收了回来：“你这点小脑筋，在我面前是不够用的。” 她对沈墨说道：“从这个寒假开始，我做翻译要尽量减少词组搭配，多用专业词汇，之后我也要多看理工科相关的资料。” “大三寒假之后，既要考托福，也要考GRE，对吧？”沈墨要一起跟进。 “对的！” 冯苍的手悄悄往故事会上摸：“阿姐，这个东西对你们不好……” “哎，刚刚冯苍猜到了，说你可能会考过于虹。” “有可能！”卢清并不觉得说这种话是在败人品，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她伸手把冯苍的手弹走：“不要妄想。” 沈川听着有趣，问道：“你们是不是都放假了？” “放假了！我先去红枫叶，航航什么时候放假？我去接他。” “我还想着去接他的……也好，你接了他之后就回家，我和你二婶做好吃的；幼儿园比你们晚……一个星期！” 沈墨从卢清那边接了新的英语参考书，翻了几页，说道：“果然，单词的词库到了更新的时候。之后我们在红枫叶都用英语交流吧，可以强化记忆。” 冯苍说道：“何必非要红枫叶？你们平时交流也可以用英语的呀。” 第202章 情人墙 寒假并没有新的同学加入，还是暑假的原班人马，六个。 大家缩在沈墨的小房间里说笑，邹经理招呼菊英给大家送上茶水，把拿到的资料也带了过来。 “人多了，事情就不用太赶，我给大家都安排在上午，大家早些结束，下午嘛，想出去逛逛也是蛮好。” “好的呀，阿姐！” 张晓丽等人拿到资料之后便先离开，沈墨这里太小了，只能临时歇脚——或者来红枫叶找邹经理接任务的时候可以坐一坐。 “沈墨，你不去理发？”冯苍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他惦记着去理发，把自己收拾得利索一些。 “我？我还可以吧……” “走吧，一道去了！” 冯苍拉着沈墨走了，他想说让卢清也去烫个头发，但他不敢给卢清建议。 沈墨跟着冯苍一起去把头发剪了，他感觉一般般，但冯苍觉得很好。 “回头弄点头油整理一番……啊？你不用啊？你不用我要用……” 沈墨想起来上辈子的小时候，那个时候是三年级还是四年级？班级里有一个小男生，很喜欢弄各种药水，把头发给弄得硬邦邦的，但造型的确很时髦。 可他过了那个阶段了，只喜欢自然一点的发型。 “我觉得这样就蛮好，风可以把头发吹起来一点点。” “你不懂……”冯苍对着镜子臭美了一番，对沈墨说道：“明天下午见吧。” 回到红枫叶，沈墨看到小桌子上放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有两条领带，一条红色，一条蓝色。 盒子下面有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一个字：卢。 笑容出现在嘴角，沈墨小心地把领带收好，想着明天请卢清去吃个西餐。 饭店里的员工几乎都知道他有两套很好的西装，都等着明天早上看热闹，特别是今天沈墨还理了发。 第二天一早，沈墨把衣服换上，拎着皮包出来，准备去做翻译。 刚到大堂，他忽然觉得人有点多。 几个服务员看着他，上下打量，吃吃笑着。 邹经理也过来了：“不错，真不错！定做的西装就是好看！”她左看右看，觉得还缺了点什么。 “那个，小于！你的摩丝拿来！” 小于飞快地回了房间，把摩丝拿来，邹经理按住沈墨：“别动！” 她给沈墨喷了一些，用梳子把头发梳好，很满意地说道：“这才像样嘛。你们看，像不像小马哥？” 小于看着沈墨，说道：“小沈到底还是偏瘦一些。” “瘦点好看呀！” 沈墨纠结道：“阿姐，晚上睡觉发型会乱的。” “那有什么关系啦？白天要好看的呀！去吧！” 沈墨拎着皮包出去了，邹经理站在玻璃窗里面往外看，眼睛里笑意满满；红枫叶需要提升格调了，否则将来会配不上沈墨这样的翻译。 沈墨刚上了电车，长江饭店的王素芬就过来了。 “哎，丽芳，刚刚过去的是小沈？”她一脸吃瓜的表情。 “对的呀！素芬，你看小沈怎么样？有腔调吧？” “有的！” “下午你再看呀！我们这边好几个人都很有腔调的。” 王素芬好奇地等着，大概一点多，沈墨先回来了，还是早上出门的造型，可能是阳光太好，让沈墨显得更加挺拔。 她站在玻璃窗里面，看着沈墨往红枫叶走，不断地感慨着：“不错，真不错！” 很快又有一个姑娘出现，王素芬认出了是红枫叶的翻译。 “果然是人以类聚……” 卢清先到，冯苍后脚也到了。 “好家伙！”王素芬开始羡慕了，光翻译带来的业务就能红枫叶在寒暑假赚不少，而且邹经理不单单只是赚餐饮和翻译的钞票，这几年她开始做“掮客”，利用翻译带来的皮包公司给沪海以及周边的一些工厂介绍生意。 从她这边介绍出去的生意，能不能赚钱不好说，但她一定能保证到和老外交流的时候有翻译用。 听到门响，沈墨便看到了卢清。 “谢谢。” “不客气。”卢清不肯露出害羞的表情，脑袋仰起，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午饭吃了没有？” “吃了两只生煎。” “你还真敢……不怕溅到身上的？” “我小心的呀！” “哎，等下去吃西餐，怎么样？”沈墨给了一个建议。 “好呀！”门外传来了冯苍的声音：“阿哥，沈总！你们要是去吃肯德基，我就不跟了，但西餐嘛，我一定要跟！” 卢清问道：“你不会没吃午饭吧？” 冯苍掸了掸衣服，说道：“阿姐，不亏！我请你们照相。走吧，去外滩！” 他不肯等，把沈墨和卢清带着出了门。 吹着寒风，三个人到了外滩的西餐厅。 看着对岸，沈墨问道：“电视塔还没开始建？” “批准了，据说夏天开始动工。”冯苍的消息来源很广：“听说要建四百多米，建好之后我要来看看。” 沈墨心道，沪海人不是都不愿意到电视塔上面玩的么？冯苍不怕被开除沪籍？ 岸边的风更冷，卢清看着这两个人，摇头失笑：“看看你们两个的头发，这么大的风都吹不乱。” 冯苍得意地说道：“阿姐，灵的吧？” “三位要不要拍照？” 一个摄影师出现了，好似是在专门在附近做生活的；看到这三个人衣着光鲜，便想来碰碰运气。 “拍呀！”冯苍说道：“那个，沈总，阿姐，你们先拍一张。哦呦，我请我请！” 他把两个人推到围栏旁，对摄影师说道：“拍好看一些啊。” “放心好了，我的技术很灵的！哎，小姑娘的头发稍微拢一下。”摄影师觉得今天他也算捞到了，沈墨和卢清两个人往围栏旁一站，天然吸引行人眼光。 他要认真拍好，拿给几个同行看看。 冯苍站在摄影师旁边，低声问道：“般配的吧？” “般配。”摄影师低声回了他一句，接着指挥卢清和沈墨站好。 快门按下，闪光灯一闪，照片拍好。 “还是年轻人会赶时髦的。”摄影师笑道：“只是冬天太冷，夏天会好一些，来情人墙拍照的人会很多。” 沈墨和卢清微窘，冯苍挺得意：“怎么样，我就说不白吃吧？” 第203章 潜意识的启蒙 说着不白吃，但冯苍没少吃。 原来的计划中，卢清只打算给他点个炸猪排，但沈墨却给他升级到了菲力牛排，还给加了啤酒，又上了甜点蛋糕。 冯苍脸上有欠打的表情：“沈总，沈总，可以了，可以了！我原以为能吃到小饼干，没想到能升级到小蛋糕。” 他眼睛忽然定格：“哎，不对，你有新领带了？不行，我也要去买一条新的。” 卢清把头低下，只顾着切牛排。 沈墨说道：“你还是多增加点词汇量吧。” “哦呦，晓得了！我呀，计划在学校读研，出学校之前还能多赚几年翻译的钞票。” “你连博士都读了多好？” “也不是不行呀！等将来学成，我们再比一比。”冯苍觉得国家有了核武器，核电站也在建设中，核物理不会比国外差。 吃完饭之后，沈墨把冯苍和卢清送上车，他则去了证券营业部。 赶早不赶晚，早些把手里的股票电子化，免得以后操作不便。 赵阿毛躲在一个小店里面，看着一杯热水，和几个人聊天。 “年前的行情足够好！年后我要守着行情，争取多吃进一些股票……”赵阿毛还没有想好要做什么，只能和大家聊天打发时间。 沈墨刚一出现，他的眼睛就黏上去了。 “哦呦，有钱人还亲自来呀？” “有钱人还亲自吃饭呢！”赵阿毛说道：“这可是我的客户！” 他从店里出来，热情招呼道：“阿哥，来了？” “来了！” 赵阿毛打量着沈墨，啧啧说道：“这一身绝对不是强门货，阿哥，你生活越来越好了。” “借你的光。”沈墨笑道：“带我走一趟吧。” “好的呀！”赵阿毛挺感谢沈墨，这次他带沈墨跑流程，只能有一点点小费，虽然也要看沈墨的心情，而沈墨完全可以自己跑的。 这会儿营业部的人多，但没有上次来的时候那么拥挤。 赵阿毛挤到柜台，帮沈墨填表拿资料，忙得不亦乐乎。 因为沈墨这一身衣服，柜台的员工对他的态度都好了很多。 “阿哥，账户嘛开好了，之后买卖股票就方便多了。” 沈墨往大屏幕上看了一眼，行情还是很好，电真空依旧涨停。 “算了，多留点钞票在手里吧。” 沈墨给了赵阿毛二十块小费，赵阿毛高兴极了，他把自己的传呼机号码给了沈墨。 “阿哥，有什么需要就呼我，我随叫随到，随时服务！”他还是怀念之前的生活，那个时候倒股票的人多，他有的赚；特别是在有了传呼机之后，证券交易所开张之前的这段日子，真美好啊…… 沈墨把他的号码记住：“阿哥，后面我肯定还会找你的。” 赵阿毛说道：“阿哥，我看你的股票一直放在账户里不动，这样操作……你的资金也蛮大的，稍微动一动呀。” 换成他来操作，这笔资金不敢说翻几番，但至少比沈墨赚得多。 但他和沈墨的交情还没到，信任没有建立，只能干瞪眼。 “先这样。”沈墨没有想动，他担心只要他卖出，股票就会大涨，拿着就好，时机合适的时候再卖出。 “阿哥，不一定非要盯着电真空，对吧？”赵阿毛一句话点醒了沈墨。 “对的！”沈墨觉得有道理，有电真空给他兜底，他什么股票都可以碰一碰：“哎，阿哥，有没有听说发行新股的消息？” 赵阿毛愣了一下：“新股？好几年没有过新股了，今年好像也没有听说。”他歪着脑袋想了想：“真的发行新股……那要打破脑袋了。” “走了，阿哥！”沈墨想着多赚些钞票再入手。 回去红枫叶，接着进行准备。 词库的升级成为必然，沈墨要尽量减少词组的搭配。 几次翻译下来，感觉挺好，只是他穿得比客户还要好，有的时候会让老外觉得他才是正主。 “身后捉刀者，呵呵呵呵，挺有趣。”沈墨嘴里嘀咕着，去商场买了地图。 一幅世界地图，一幅中国地图。 这两幅地图是要拿回二叔那边，让二叔用图钉按在墙上，给小航航看。 虽然小堂弟还不认字，但这个东西先出现，可以激发他的兴趣，等到上了小学之后，他会趴在上面看，找寻各种有趣的地点——名字长度和拗口的程度会是小朋友们炫耀的点。 今天幼儿园要放假，下午的时候还举办了画画考试，这些小家伙兴冲冲地画了各种东西，从花鸟鱼虫到飞机卫星都有；老师们给他们评了高分，让他们个个喜笑颜开，认为自己是天才，并要实现心中志向。 从教室里出来，小航航就看到了沈墨。 他高兴地挥着手：“阿哥，阿哥！你看，我画的！”他把手里的画举了起来，骄傲地同沈墨炫耀。 “爸爸回来了没有？” “回来好几天了！阿哥，回家吃饭呀！”沈川回来之后，和儿子说了今天沈墨会来接他，他记得很牢，出来看到沈墨就很高兴。 小孩子会胡说八道，但对一些事情会记得清清楚楚，他们不喜欢别人说话不算数——但小朋友之间是可以不作数的。 小沈航牵着沈墨的手，同老师们道别。 二叔变相有了寒暑假，蛮好的。 一大一小两个人，兴冲冲地往回走。 “阿哥给你带了好东西。” “糖果？鸡蛋糕？还是什么？” 沈墨便笑，小孩子果然喜欢吃。 “都不是，是地图。” “地图？”小沈航不知道这个东西，他拽着沈墨，走得飞快，想赶快看到这个新鲜东西。 在震旦放假之后，沈川便得了大量的空闲，这会儿在家里烧排骨和鱼，等着老婆下班，也等着沈墨回来。 楼下开始有了小孩子的动静，看了一下时间，他感觉差不多了，打开窗户往下看，没有看到儿子和侄子，等了一会儿，又往下看，还是没有看到。 厨房飘来香味，沈川坐在阳台上看报纸，太阳晒在身上，很温暖。 楼下传来小沈航的动静，儿子果然不肯安静。 他探出半个身子，喊道：“哎，赶快上来，咱们等下就开饭！” 第204章 停薪留职 许月芳进门之后被吓了一跳，沈墨按着地图，沈川在往墙上按图钉，儿子站在地上，仰着脑袋看着。 听到门响，他回头笑了一下，接着仰着脑袋看。 “哦呦，那么大的两张地图呢？”许月芳上前搭了一把手，让沈川把图钉按好。 按完之后，沈川就抱着儿子去找地方。 “你瞧，沪海在这里。” 两张地图都有标示，小沈航不太理解：“怎么两个不一样大。” 沈川便笑：“一个中国地图，一个世界地图，当然不一样大了。” “比例尺不一样，等你上了小学之后就会懂了。” “我要上小学！”小沈航想立刻就懂。 小小孩童的话语充满天真乐趣，令人忍俊不禁。 许月芳把排骨和鱼盛出来，招呼沈墨过来吃饭。 看着沈墨这一身衣服，许月芳心道：“应该给你弄副围嘴。” “二叔，到年底了，租金付了没有？” “正想说这个事情，我想再请人家吃一顿饭，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的呀！还是来红枫叶吧。” “哦呦，不好再去红枫叶了。”那边不收钞票，许月芳觉得便宜不好这么占：“这次换个饭店吧，让人家尝尝别的饭店的口味。” “也好，那就在学校附近挑一家像样的饭店。正好，趁着年底有空，我把电视给搬回来。” “二叔，回本了没有？” “赚回来了。” 之前沈川是挺看不上个体户的，但当上了他才觉得真香；只是不知道将来要怎么样，比如退休金这些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沈川总是会想到很久之后的事情，并为这种事情担心叹气；之前小时候他甚至会为几十亿年后地球寿命结束而发愁到吃不下饭。 儿子好像没有这个担忧，比他强。 小沈航啃着排骨，兴高采烈。 许月芳说道：“再买个彩电好了。钞票嘛，赚了花，花了再赚。” 小沈航更高兴了：“买买买！我要看动画片！” 许月芳也开始担忧之后的事情了，她怕电视耽误儿子上学。 “二叔，年后开学你买一幅中东的地图挂在店里，可能会有人去看。” “对的对的！一定要买！” 多国部队对伊拉克的打击开始，飞机起降频繁。 这群大学生们精力旺盛，又喜欢指点江山，对国际局势有着天然的兴趣。 年后开学之后，估计多国部队会展开地面行动，沈川要跟上形势。 许月芳就不喜欢这些东西，她更关心侄子的个人问题。 “哎，你和那个女同学，关系怎么样？” 沈墨还没说话，沈川先开口了：“老婆，小卢到店里喝咖啡，我都不收钞票的。” “不要插话！”许月芳白了他一眼。 沈墨也难得难为情了：“二婶，你看，我的领带。” “我看到了呀，这一身蛮有派头。” “领带是她送的。” “哦呦，好好好！吃菜吃菜！”许月芳高兴地说道，又叮嘱沈川：“之后人家小姑娘过来，你准备点别的东西，比如零食什么的。” “我晓得的。” “年前把彩电买回来，小墨除夕的时候还能看一看。” 啃排骨的小沈航把脑袋抬起来，给了沈墨建议：“阿哥，看动画片！” 许月芳用筷子尾敲了儿子的脑袋一下：“吃饭！” 小沈航做了个鬼脸，接着啃排骨。 在二叔这边睡了一晚，沈墨出去接着做翻译。 沈川在家里面闲了几天，便坐不住了。 他带着儿子回了店里，哪怕是没有顾客，他也可以把地扫一扫，把桌子擦一擦，把杯子洗一洗，总之不能让自己太闲，闲着真的很难受。 沈墨他们会在下午的时候到店里坐一坐，红枫叶到底还是有些吵闹，寒假中的咖啡店会安静很多。 连张晓丽他们也愿意到这里来消磨时光，哪怕是看会闲书也很舒服。 因为侄子的关系，沈川不会收他们钱；张晓丽他们不好意思一直占这个便宜，会经常给小沈航带一些好吃的回来。 冯苍从外面进来，熟门熟路地捏了小沈航的脸，对沈川说道：“二叔，热咖啡有的吧？来一杯。” “有的！” 近来客人变少，但沈川还是愿意开门。 “哎？沈墨和卢清还没回来？” “没有，小张他们先到了。” 冯苍从兜里摸出一个小纸袋，里面有两张照片：“二叔，你看看，怎么样？” 小沈航在地上蹦着：“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正是沈墨和卢清的合照，两个人靠在江边的栏杆上，笑得很开心。 “真好！” “底片也在。” 沈川便想着多洗一张，之后放在家里的相册里。 冯苍把小沈航抱上柜台坐着，小家伙立刻伸手把照片拿在手上，喜滋滋地看着。 “阿哥，怎么没有你？” 小家伙想不到太多，他觉得冯苍应该一起的。 冯苍被憋住了，想了半天才说道：“他们不带我……航航，等下阿哥带你去照相，也不带他们！” “好啊好啊！”小沈航高兴地拍着手。 冯苍往外面看了看，好像照相馆也在营业；人少归人少，但能赚一点是一点。 张晓丽等人听到动静，也过来看了照片，等到沈墨和卢清到的时候，这群人都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卢清迅速把照片收好，沈墨则把照片交给了二叔。 只是小沈航一直念叨着要去照相，冯苍便提议大家一起拍一张，张晓丽等人轰然应好。 冯苍去找了照相馆的老板，连同沈川一起，大家在咖啡店里拍了一张。 一张大合影之后，好几个还要单拍几张。 放了寒假之后，照相馆的老板闲得发慌，这会儿有了事情，很高兴地过来指挥大家摆造型。 “哎，书拿好，靠窗一点，等下啊，我换个角度找找光照……” “好热闹！我还以为你们没有放假呢。” 王浩和周洁从外面过来，沈川忙招呼道：“来了，想喝什么？寒假期间所有饮品……” “八折？”周洁好奇地补了一句，八折这个印象她太深刻。 “什么八折呀？二叔给你们免费！” “难怪这么热闹！我们刚刚去了红枫叶没有找到你们，邹姐说你们可能来这边了。” 沈墨觉着奇怪：“今天不是星期天呀。” “我和周洁，申请停薪留职了。年后打算单干！” 第205章 顺水推舟 “想好干哪一行了没有？” “想好了！我们打算开个服装店！二叔，谢谢。”王浩接过沈川端来的咖啡，忽然看到沈墨的衣服：“哎哎哎，你……你们？” 冯苍得意地说道：“才看到呀？我觉得你干服装可以的。来来来，一起拍个照，难得有我碾压你一次的时候。” 王浩很郁闷：“不是……怎么……我……” 他的衣服不便宜，但今天遇到定做的了。 “你们这是……我是到哪里了……还在国内么？”王浩很诧异，沈墨冯苍和卢清的衣服一眼就能看出来，其他几个人也穿得像模像样。 “不行，今朝我拒绝拍照！”王浩愤愤道：“我是过来找你们去同学聚会的，年初六，四海饭店。” “去，我们都去！” 周洁到了卢清身旁，好奇地问道：“定做的？” “嗯，红帮裁缝做的。” 周洁便心中有数了，只是她和王浩要出来干个体户，钞票要用在刀刃上，现在不好太铺张。 等到夏天的时候，应该可以赚一些钞票了吧？周洁比较期待半年后。 “找好铺面了没有？开店之后记得同我们讲，平时我们也要买衣服的。” “放心，一定会同你们讲的。不来捧钱场也要来捧人场！” 冯苍忽然来了兴致：“哎，你说我们帮你搓几个烟花，怎么样？” 王浩立刻拒绝：“不怎么样！我那可是服装店！” “你好像信不过我。” “我确实信不过你。” 冯苍很受伤：“元宵节你来我们学校玩，我让你见识见识。” “股票还在买么？” “在买的呀！”王浩来了劲：“现在的行情太好了，我都舍不得卖……” “总有到头的时候，这个东西不好吃一辈子的，你要有点实业支撑。” “我晓得！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嘛。” 在这里喝了一杯咖啡，王浩和周洁先离开。 沈墨挺高兴，王浩开始干服装了。 个体户就个体户，这又没什么关系，等到出国之后不用再费劲找别人了。 太阳渐渐西斜，几个同学陆续离开，沈川也准备关门了。 “走，和我去买电视去！” 做了一年的个体户，沈川正经赚了不少钞票。 小沈航的心思还停留在刚才：“阿哥，刚刚说，有烟花放……” “欸？你还记得呢？可以的，过了年来这边玩，阿哥带你去看热闹。” “嗯！” 小家伙多了个惦记，一心盼着过年。 到了商场，沈川和沈墨反复挑选，看中了一个21寸的金星彩电。 “进口的是好，但国产的也不错，二叔，就这个了。” 沈川也倾向于买国产的，毕竟价格能便宜不少。 付了钞票，叔侄两个一起把电视给搬回去。 “今朝高兴，我去买点菜。” “我调一下电视。” 外部天线还没有做，沈墨把电视机后面的两根天线给拉出来，耐心摇晃着方向，寻找最佳的接收位置。 小沈航好奇地问道：“阿哥，这个是做什么的？” “用来接收信号的，你看，是不是清楚多了？” 小家伙记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沈墨调试；沈墨先把沪海1台给调了出来，看着还蛮清楚。 剩下的先不调，过年之前他还有时间，可以给二叔做个天线；堂堂一个大学生，难道连天线都做不好？ 沈川买了点牛肉和土豆回来做炖菜，进门就听到了电视的动静。 “不错不错！今晚可以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了。” 他去做饭，沈墨帮忙打下手；现在没有动画片，小沈航坐不住，溜下去玩了。 沈川说道：“估计等会就会有很多小孩来看动画片。” 他很了解儿子，家里有电视的人家不少，但有彩电的人家不多，这小子之前都是在别人家蹭电视看，现在肯定要炫耀一番，找回场子。 果然，只一会儿的功夫，小沈航就带着一群小孩回来了。 “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 沈墨惊奇地看着这小子爬到电视后面，摇晃着那两根天线；其他几个小孩喊他调台。 “我阿哥说了，会给做个天线，能收到好多电视节目。” 沈墨还没出手，小沈航就先“贷款”了这些节目出来炫耀。 许月芳回来的时候被家里的景象吓了一跳，随即就看到了那个彩电；这样也好，省得儿子再去别人家蹭了。 “老婆，老婆，给你看个好东西。” “我看到了，不是摆着了么？” “不是彩电，是这个！” 沈川把兜里的照片拿出来，给许月芳看：“等下放到相册里。” “什么照片呀？欸？小墨和小卢呀，好好好！我要收收好了。”许月芳小心地把照片放到相册里，准备晚上睡觉前好好看看。 沈墨脸上微红，只顾着看锅；蜂窝煤炉子的火挺好，做炖菜很合适。 只是沈墨和卢清没有想到，冯苍把照片多洗了一张，还拿给邹经理看了。 “阿姐，你觉得怎么样？” “蛮好的呀！哎，小冯，是不是？”邹经理也开始八卦了起来。 “我不晓得呀！”冯苍嘴上说着不晓得，但语气却明显在说他什么都晓得：“阿姐，我觉得他们两个蛮好，现在还在一同准备出国。” “那是真的蛮好了。”邹经理盘算着：“嗯，马上过年了，我给小卢多准备点东西，让小沈给帮忙带过去。” 她想到几年前，沈墨还找她给准备过火腿和猪头；嗯，今年照原样给卢清也准备一份。 “阿姐，两个人脸皮都薄……给别人参谋的时候小嘴叭叭，轮到自己的时候就装鹌鹑。”同学几年，冯苍得出了结论；赚钞票的时候沈墨脸皮足够厚，谈到男女之事的时候，好似没有那么厚了。 “放心好了呀，阿姐什么场面没见过？顺水推舟的事情我很擅长的。”邹经理看着冯苍，总觉得冯苍是在说他自己。 沈墨忙忙碌碌，第二天下午没有去红枫叶，而是去了趟市场，买了一个蒸锅篦子，用这个东西为主体做了个天线。 他把这个天线给放在了阳台上，连接上电视后，便接收到了更多更清晰的频道。 晚上来的小孩更多了，他们好像知道各种动画片的播放时间——播放什么不知道，但知道会有。 每看完一个，稍微大一些的小孩会去调台，一群小孩接着看。 有了这个东西，今年过年更不会无聊。 第206章 邹经理的助攻 年前还剩几天，沈墨会经常回红枫叶那边，就像任务玩网游一样，要接任务的嘛。 邹经理给他们几个人准备了点年货，冯苍他们几个前后带走了，唯独剩下他和卢清的。 看到他过了，邹经理便招手道：“哎，小沈，来来来！我给小卢多准备了一个猪头，一个火腿，两瓶五粮液，还有两条中华……” 这个配置……好像有些耳熟，只是沈墨一时没想起来。 邹经理推了他一下，让他回过来点神。 “哎，回回神！我和你讲，回头你帮小卢送家去。” “阿姐，这……”沈墨回过来神了：“这有点像给老丈人送年礼……” “哦呦，不傻的嘛！你觉得小卢怎么样？是不是要拎拎清爽了？这个东西不是福利，阿姐要收你钞票的。” “多……多少……”沈墨还在犹豫。 “让阿姐算一算呀……这么多东西，收你五十块好了。”邹经理很利索地说道：“下次回来，阿姐只给你结四百五十块，就这样。” 看着沈墨的窘相，邹经理很想笑；冯苍说得没错，平时一个个小嘴叭叭，轮到自己的时候就变成了鹌鹑。 “阿姐，谢谢。”这些东西远不止五十块，邹经理是在变相给他多送点福利。 “哦呦，客气什么啦？阿姐看你学习蛮灵光的，怎么换成别的就不灵了？还有那个冯苍，小嘴叭叭的，我看他还不如你呢。” 冯苍？小嘴叭叭的？沈墨觉得冯苍的嘴巴比较擅长用来吃东西。 邹经理拍了拍沈墨的肩膀，脸上露出姨母笑：“去窗户边坐会，下午小卢会过来取资料。” 有人推一把的感觉是蛮好，沈墨老实地上楼等着，心中的期待在忐忑地雀跃，他手里端着咖啡，站在窗户旁往外看。 公交车和电车一辆接着一辆从路上驶过，终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卢清从车里出来，先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下阳光，随后便看到了窗户边的沈墨。 她冲着沈墨微笑了一下，心道：“来的还挺早，正好等会一起去学校旁的咖啡店。” 进红枫叶的时候，门口的菊英给了她一个笑，这个笑让卢清觉得有些暧昧，她很奇怪，她竟然能从一个女孩子的脸上感受到暧昧。 难道菊英也要回去相亲了？这很可能，马上过年了嘛，回家难道真的只是过年？不安排点别的？ 沈墨去迎接她的时候，也看到了菊英脸上的笑。 “走吧，去二叔那边，我给航航带了点怡口莲的太妃糖。今朝做翻译的时候客户送的。” “明天去吧。”沈墨努力让自己的心脏跳动正常一些，但嘴巴里的唾液却开始减少。 “怎么了？” “饭店给我们准备了点东西，我拜托阿姐多给弄了一点，等下先给你送过去。” “好的呀！”卢清还以为只是寻常。 邹经理笑眯眯地坐在一旁，听两个人对话。 看到卢清看向她，她就点头道：“是的呀！小沈要了不少东西呢。来来来，趁着下午有时间，你们先给带回去好了。” “什么呀？” 卢清好奇地跟着邹经理去看了一下，她也觉得这些东西有些多了。 沈墨闷着头：“走走走，我先帮你带回去。” 邹经理笑道：“小沈还是蛮可靠的，晓得提前安排，还帮忙送回去。” 卢清还是没有反应过来：“阿姐，谢谢。走吧，沈墨！” 加上原本邹经理给准备的东西，两个人搬着还蛮吃力。 上了电车之后，一群乘客看着这里面的东西，似乎明白这是去做什么了。 一个嬢嬢好奇地问道：“送年礼呀？” 卢清终于觉得哪里不对劲了，脸上微红。 沈墨局促笑了一下：“算是吧。” 那个嬢嬢心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难道关系还没确定？ “哦呦，送得蛮好嘛。” 卢清的脑袋垂得更低了；如果邹经理在这边，一定也会笑她“平时小嘴叭叭的”。 车上的时间好似过得很快，沈墨还没反应过来，卢清用膝盖碰了碰他：“到了。” “哦，走吧。” 两个人把东西搬下去，慢慢地往前挪。 不远处有人在聊天，其中一个忽然说道：“哎，老余，是不是你家囡囡？欸？旁边还有个小伙子，看着不错嘛。” “她同学。” 几个人更意外了：“欸？震旦还发衣服？” 余在年笑道：“发什么衣服啦？他们一起去定做的。” 她赶忙过来迎了一下：“这么多东西？” “饭店给准备的……”卢清的声音愈发低了：“那个……沈墨也给准备了一些了。” 余在年一搭眼就知道哪些是沈墨准备的，再看一下沈墨的领口，果然是熟悉的红色领带。 “蛮好，蛮好！我来搭把手，三个人轻松一些。” 三个人一起，轻松了许多。 “等下你们在家里坐，我去买些菜回来烧。” “哎。”卢清先替沈墨答应了。 卢清家住在二层，面积同沈川那套差不多，家里陈设不错，有沙发，还有个黑白电视。 “你们先坐，我很快就回来。” 余在年笑着出了门，卢清和沈墨又有些不知所措了。 “那个……你家的炉子发了没有？” 沈墨搜肠刮肚，想到了这个事情。 卢清恍然大悟：“对的对的，还没发着。” 两个人赶快把炉子拎到外面路边，开始发炉子。 之前和余在年一起聊天的人看得很开心。 “哦呦，都帮忙发炉子了……” “蛮好的呀，同学，又勤快，这样的小伙子到哪里去找？” 卢宽骑着自行车回来，就听到这些人同他说道：“哎，老卢，你家囡囡带个同学回来了，在发炉子呢。” 同学？ 卢宽瞄了一眼，还是个男同学？ 好似有几分面熟……他想起来了，是送女儿报到的时候，被女儿抓着帮忙的沈墨。 一时间，卢宽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他抓了抓自行车的把手，问道：“看到我们家老余了没有？” “她去买菜了呀！” 卢宽放了心：“哦，好，我去找她去。” 他有些心慌，不知道该怎么上前，去找老婆吧，至少两个人能商量商量。 第207章 洒水 菜市场里面，余在年在挑排骨。 “还没挑好？” “你晓得什么？今朝小沈过来，我要好好挑一挑的呀！” “我看看你买了什么？”卢宽把手伸进菜篮子，翻了翻，买的还真不少。 “翻什么呀？买完排骨就回去了。你再去买点冬笋……算了，等我买完排骨再去，你去买点酱油。” “哎。”卢宽也不敢擅自去买菜，特别是今天老婆要招待女儿的同学；买点酱油蛮好，这个不会出错。 买完菜，余在年把篮子挂在自行车的把手上，让卢宽推着。 “晓得今朝小沈送的是什么？” “送的什么？” “烟酒点心都有，还有火腿猪头，苹果茶叶。” 这里面有邹经理给准备的统一标准，也有给沈墨单独准备的，都被余在年给归在一起了。 “欸？” “反应过来了？小沈蛮好的，你到哪里再找一个能超过小沈的？” “倒也是……”卢宽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把女儿看住，等到她刚毕业的时候又逼着她相亲；老婆说得有道理，小沈是蛮好的。 看到两个小年轻在路边发炉子，余在年很担心。 “火星不要溅到衣服上了呀。” 她担心极了，急忙上前，看到两个孩子身上没有沾到灰，心里便踏实了一些。 炉子发好了，蜂窝煤的孔上冒着火苗。 “那么快呀，上去吧。哎，小沈，你不要提，让你叔叔提。” “我来好了！”能出力气的时候，还是不要偷懒，沈墨拎着炉子飞快地上了楼。 余在年去做饭，不忘了问沈墨一句：“小沈有没有什么忌口？” “没有的，阿姨。” “那就好。” 卢宽绞尽脑汁，想到了一个话题。 “刚刚你阿姨看到你们在发炉子，吓坏了，生怕火星子溅到你们身上。” “不会的，我们很小心的。”沈墨回道。 几秒的沉寂，几秒的尴尬。 卢清说道：“看会电视怎么样？”总要有点动静的，再无聊的电视节目也能提供一些话题。 “哎，沈墨，听说二叔买了彩电？” “是的，21寸的金星，前几天我用蒸锅篦子做了天线，效果还不错。” “能收几个频道？” “能收好多呢，我二叔还在试，可能会收到更多。” “航航是不是每天都要看动画片？” “看呀，他不但自己看，还要带着其他小朋友一起看。” 话题被打开，客厅里的气氛就好多了，卢宽加入了话题。 “你二叔？就是之前送你去报到的那位？我好像见过的吧？” “见过的，我二叔二婶，还有小堂弟都去送我报到了。” 等到余在年做好菜，客厅里已经欢声笑语。 “先吃饭吧，边吃边聊。” 卢清没有关电视，她先让电视开着，有个声响在真的蛮好。 余在年给沈墨夹了一块排骨：“尝尝阿姨的厨艺。” 沈墨说道：“阿姨的厨艺很好的，之前卢清给我带过菜，我晓得的。” 余在年想起来了：“对的对的！”她笑了起来：“阿姨倒是把这个给忘了。” 家常菜的味道很好，同许月芳的厨艺有略微不同，沈墨吃了两大碗饭。 吃完饭，卢清送沈墨出去，卢宽和余在年一起去收拾桌子。 “这个带给航航。” 卢清没忘了给小沈航的太妃糖，小孩子等一个晚上会很辛苦，要让他早些吃到。 “谢谢。” 卢清的脸又红了红，但在夜色之中却不明显。 “你快些回去吧，晚上冷了许多。” “你先回去，不要等我了。” “嗯。”卢清答应一声，却还是等着沈墨上了车之后才回去。 沈墨把车窗打开，朝她挥手：“明天见！” “明天见！” 车窗关上，售票员过来搭话。 “哎，谈了？” 沈墨对她的印象不深，但人家却知道他是许月芳的婆家侄子。 “嗯，还不算谈……” “哦呦，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呀？我看小姑娘蛮好。”她想着明天见到许月芳的时候再聊一聊。 沈墨只是笑，他摸了摸怀里揣着的小塑料罐子，里面是给小沈航的太妃糖。 这会儿开始放新闻了，小沈航坚决不肯看，他翻着画册，嘴里念念叨叨，自己按图编故事。 许月芳听着有趣，儿子还会哄自己玩，她还能听和画册上不一样的故事——每隔几天就可以换一个新故事。 听到有脚步声，小沈航就把脑袋抬起，微微往大门的方向偏了偏，随即敲门声响起。 “二叔，二婶，航航！” “来了！”小沈航一下子就弹了起来，去把门打开。 “饭吃了吧？”许月芳问道。 “吃过了……嗯，在卢清家里吃的。” “哦呦！去人家那边吃饭了？” “今朝饭店给准备了些东西，我给带过去了。”沈墨把手里的小罐子交给了小沈航：“你卢清阿姐送你的。” 小家伙高兴地跳了好几下，躲到一旁专心拧盖子。 “牙齿要坏掉了！” “不会！”小沈航大声地应道，但不肯抬头，依旧专心拧盖子。 许月芳想了想，说道：“蛮好……找个时候带小卢回来吃个饭……” “我担心她不好意思……”沈墨觉得卢清真的不会好意思跟着他过来，他想了又想，说道：“二婶，你帮我送她一双鞋吧。” “可以的呀！她穿多大的码？”许月芳想着送卢清一双皮鞋，小姑娘的鞋子可以多几种颜色。 沈墨的脑袋有好使的时候，比如现在。 “明天就晓得了。二叔，明天下午我们还是去店里面，你帮忙在店里面洒点水，我量一下。” 许月芳就笑：“换你二叔，肯定想不出来。” 沈川争辩道：“我哪里想不出来？我会直接问的。” 许月芳笑得更开心了：“你二叔就是这么实在。” 小沈航把罐子打开，先给屋里的几个大人抓了一颗，又给自己剥了一颗含在嘴里，高高兴兴地捧着画册装模作样。 第二天上午，沈川带着儿子去了店里。 店里好歹有个黑白电视，能拴着儿子的心。 但小家伙的心思明显不在电视上，每隔几分钟，他就会问沈川：“老爸，什么时候洒水呀？” 第208章 量到了 “吃过饭洒水。”沈川同儿子说道，这小子对这个事情太上心，看来是闲着了。 沈川想着赶快再过几年，让儿子上小学，有了作业和考试，估计能老实一点。 中午的时候，父子两个煮了点面条；昨晚做的菜没吃完，他带了一些过来，放在锅里一起煮了，味道还不错。 电视里放了《小兵张嘎》，让小沈航能安静得坐着。 “二叔！来了！”沈墨先到了，他手里拎着两瓶酒和两条烟，放在了柜台上。 “怎么？我也有？”沈川很惊喜地说道。 “那可不？都有！”沈墨还惦记着汪守进那边：“二叔，年底了，别忘了请人家吃个饭，把房租结一下。” “哦呦，我晓得的！”沈川把烟酒收好，对儿子说道：“给你阿哥倒咖啡！” 小沈航跑过来，扒着沈墨的大腿：“阿哥，要不要先洒水？” 沈川和沈墨都挠头，敢情这小子就记着这个事情了。 “二叔，我去外面坐……等一下。” “坐什么呀？”沈川看了一下时间，接了一些清水洒在门口：“这样就好了。” 冬天温度低，水蒸发会很慢。 沈川盘算着如果在水份蒸发之后卢清还没到，那就再洒上一些。 小沈航兴奋地蹦着，等着卢清到来。 沈川按着他：“等下阿姐到了，不要乱说话！晓得吧？” “嗯！” “听话，晚上有动画片看，有糖果吃，还让你妈给你做排骨！” “嗯！” 沈墨搬了张凳子，坐在店门口晒太阳看报纸，沈川给他多放了一个小方凳，上面放着咖啡和糖果。 晴天，云只有几朵，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小沈航不肯留在店里，他搬了一张小凳子出来，挨着沈墨一起，捧着自己的画册，开始编新的故事。 卢清今天来得挺早，上午的翻译结束之后，她先去了趟商场。 昨天沈墨带的五粮液和中华，今天她便买了两瓶茅台，两条玉溪，拎着往学校门口来。 车里比较暖和，但卢清总觉得脸上好像有些烧。 光影斑驳变幻，一路到了学校。 南门的咖啡店外，好像是沈墨和小航航，一大一小靠在一起，享受着不多的阳光。 小沈航不老实，眼睛四处乱看，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卢清。 他早就把老爸的叮嘱丢到了脑后，飞奔着跑向卢清。 “阿姐阿姐，你来了！” 卢清摸了一下他的小脑瓜，牵着他的手：“走，回去。” 小沈航蹦蹦跳跳，跟着卢清回来，走到水渍这边，他想起来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偷偷看了一下卢清，卢清好似没有在意。 他忍得很辛苦，很想同卢清说一说水渍的事情，但没有时间留给他了。 卢清踩过水渍，同沈墨说道：“杲杲冬日出，照我屋南隅；负暄闭目坐，和气生肌肤。蛮会享受的嘛。” “还是差一点，我更想扫地焚香闭阁眠。” 听到动静，沈川从店里走出来，看到儿子牵着卢清的手，生怕儿子说漏了。 “快，给阿姐搬个凳子出来！” 小沈航立刻狗腿地回到店里，给卢清搬了凳子。 卢清把手里的烟酒拿给沈川，脸上更红了：“二叔，给你带点东西……” 沈川很高兴：“哦呦，那么好啊？小墨，往后对人家小卢好一些呀！” “二叔，我晓得的。” 小沈航把凳子搬到了外面，放好：“阿姐，来坐呀！” “来了！”卢清坐在沈墨旁边，中间是放着咖啡和糖果的小矮凳。 沈川吩咐儿子：“来给阿姐端咖啡！”又对卢清说道：“昨天的糖果收到了，你看看效果好吧？” 卢清便笑，看着小沈航端着咖啡出来；小家伙把咖啡放在小矮凳子上，献宝一般地说道：“阿姐，你喝呀。” 店里面，卢清的鞋印已经留下，趁着外面的人在聊天，沈川用尺子赶快量了一下。 “皮鞋，应该是38码的。” 又看了看卢清带来的东西，沈川决定要把这些烟酒留下来；侄子带来的东西可以转手送人，卢清带来的可不能送人。 晚上拿回家，和老婆炫耀炫耀。 他把儿子给叫回来，这会儿卢清到了，不能让儿子赖在那边。 “航航，进来看电视。” 小沈航不肯。 沈川无奈，从兜里摸出点零钱，递给了他：“看到那个卖烤山芋的没有？去买几个过来。” 小沈航便肯了，他拿着零钱一路小跑着过去，又小跑着回来。 卢清觉得很有趣，并不觉得他是灯泡。 稍晚一会，冯苍张晓丽他们也过来了，小沈航看到人多，便自觉回了店里看电视。 冯苍过来搞高乐高的时候，小沈航神神秘秘地对他说道：“阿哥，我和你说个秘密……” “什么秘密啦？” 小沈航忽然又不肯了：“嗯……过段时间我再和你说……” 冯苍只是觉得好玩，捏了捏小沈航的脸，端着杯子出去了。 外面的人聊天开始用英语了，小沈航听不懂，便郁闷地回来看电视。 沈川逗他道：“老实了？想要会英语，要考上大学才可以。” 小沈航刚张嘴，沈川就和他一起说道：“我要上大学！” 等到太阳偏西，大家各自回去。 沈墨帮沈川拎着东西往回走，沈川说道：“量好了，38码的鞋子。明天下午你过来的时候，二叔就给准备好！你觉得小卢会喜欢什么款式颜色？” “回家找二婶商量一下。” 沈墨觉得自己的审美不如二婶，这个时候多听听她的。 沈川也觉得要多听听老婆的，他们两个男人挑的款式可能不会被认可。 小沈航不懂什么叫38码，他只惦记着白天老爸说的话。 今天表现不错，回家应该要受到表扬。 “欸，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回来了？” 许月芳惊喜地问道。 “你不会想到的，卢清给我送了两瓶酒两条烟。” 许月芳很高兴了：“还是好酒呀！好好好，晚上我多做几个菜。” 这不就成了？许月芳觉得今朝真是好日子。 “姆妈，我要看动画片！” “看吧！” 小航航很高兴，他又加了码：“姆妈，我要吃糖果！” “找打！” 第209章 送鞋 只有沈航能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沈墨和沈川都在厨房帮忙打下手。 “二婶，帮忙参谋一下，看挑个什么款式。” “这个事情你不用操心，下面就是我和你二叔的事情了！明天下午你只管去店里就好。” 许月芳没打算让沈墨掏这个钞票，这是她和沈川要帮人家小姑娘准备的。 她高高兴兴地准备着晚饭，脑子里也不闲着，一直想着商场里的鞋子。 晚上休息的时候，沈川想到了另外一个事情。 “哎，老婆……” “怎么了？” “今朝小卢送来的烟酒……” “你是想说，你不抽烟，想拿给大哥是吧？”许月芳没好气地问道。 “毕竟……是吧……” “是什么是？”许月芳很想像教训航航一样给沈川耳朵上来一下：“想想小墨好吧？小墨想给让你大哥拿到的时候，他自然会把小卢带过去……你现在要准备的是明天同我去把鞋子挑了。” 沈川立刻改口：“我是说，拿给大哥，航航的舅舅。” “他也不行！小卢送来的香烟留着，你平时交际用！小墨送来的烟酒嘛，你去请人家吃饭的时候给带着。” “晓得了！明天给小卢送皮鞋，后天我请人家吃饭。” 第二天一早，沈墨早起去做翻译，许月芳请了半天假，同沈川带着儿子去商场买鞋。 许月芳的鞋码略大一号，她试了几双，看了一下款式和颜色，对售货员说道：“来双38码的。” “大了？” “对的。” 一双鞋二百多，许月芳眼皮都没眨一下，付钱走人。 拎着鞋盒出来，许月芳说道：“大哥……你说大哥舍得花二百块给人家买双鞋吧？” 这明显不可能嘛……沪海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有没有二百都难说呢。 沈川也觉得不可能，就算大哥舍得，大嫂也一定会阻止。 “这样也蛮好，人家小卢不是还送了小墨领带了？将来相互给对方添置点东西，蛮好，蛮好。” 沈川牵着儿子，拎着鞋子回了店里。 昨天的水渍干了，沈川赶忙又把地给拖了，门打开通风；小沈航看着电视，自得其乐。 沈墨先回来，随后几个做翻译的同学陆续到了。 每天一次的英语角开始，不时有人加入新的词汇，让彼此的词库能更新一些。 沈川笑眯眯地听着这群人聊天，虽然听不懂，但他很骄傲，因为侄子在里面。 要散场的时候，沈墨把卢清叫住了。 “哎，那个，那个……你稍微等一下。” 卢清的脸又红了红，她低着头，往旁边几个人那边瞄了一眼；其他几个同学立刻装作路人：“今晚我妈要烧带鱼，我要赶快回去了。” “我还要去买点墨水……” 冯苍嘿嘿一笑，对其他几个人喊道：“等等我呀！” 几个同学立刻跑远，只剩下沈墨和卢清。 沈川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卢清。 “不晓得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我和航航他妈妈帮你挑的，回去试一下。” 沈墨接过盒子，塞到卢清的手里。 两个人的手指碰触，让卢清的脑子有些短路，她只是凭借肌肉记忆把这个盒子拿着了。 沈川接着说道：“小墨，送卢清回去呀。” 沈墨便和卢清往站台走，卢清的脸热得发烫，脑袋始终低垂；沈墨的脸皮也开始薄了，两个人并排走着，一起等公交车。 沈川嘿嘿一笑，对沈航说道：“儿子，你阿哥……比你爸灵……走，回家！” 回到家里，沈川去发炉子准备做饭，没想到只一会儿沈墨就回来了。 “哎？怎么回来了？” 沈墨也难为情：“二叔，没好意思留人家那吃饭……” 沈川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白夸你了……”心里却想到，小墨同他倒是蛮像，谈恋爱的时候都放不开。 许月芳回来，看到家里人都在，便问道：“小墨，小卢对鞋子还满意么？” “至少没说不满意。” 回到家里，卢清还在对鞋子发呆。 余在年看了这双鞋，很满意。 “沈墨送的？” “他二叔二婶送的。” “蛮好的。”余在年挺高兴，她知道沈墨的状况，二叔二婶的态度就是他家里人的态度。 “试一下，看看合不合脚，不合脚让沈墨带你去换。” 余在年催着女儿试了一下，发现鞋子竟然很合适。 卢清也意外：“我没告诉他我的鞋码呀……” “你瞧，这就是有心人。可能是问你室友了。哎，你收起来做什么？明天不穿呀？” “留着过年穿！”卢清实在不好意思在明天穿着这双鞋去沈川的店里。 但第二天下午，沈川不在店里，店里只有沈墨带着航航。 “二叔呢？” “他去交房租了。”沈墨往卢清脚下一扫，卢清的脸又红了：“过年再穿。” 沈墨便笑，小沈航不明所以，跟着笑了两声，捧着画册继续编新故事。 “他认字了？”卢清很惊奇。 “你听听就晓得了。” 卢清凑到小沈航那边，看看图，看看字，总觉得不对劲；别人是音画不同步，小沈航这里是音画不同频。 但小沈航说得一本正经，她几乎要认为自己是个文盲了。 “沈墨，航航灵的。” “灵吧？被他骗到的人不少呢。” “真灵！” 小沈航抬头，朝着两个人又是一笑，接着编自己的故事。 沈川去招待汪守进吃了一顿饭，结清了半年的租金，又送了烟酒，让汪守进很满意。 “王浩说年后会开个服装店，我们一家呀，打算去捧个场。年前不买衣服了，年后去他那边转转，看看。” “哎，好！我也是这么想的。老王这人不错，小王浩也懂事，我们做长辈的可不是要去照顾照顾？” “现在怎么样了？他好些天没到我那店里去玩了。” “在准备开业呢。他和周洁两个人，忙里忙外，我看这个年他们可能都要睡在店里了。” 尽管有父母帮衬，但开始独立的王浩和周洁开始感觉到难度。 比如店面的大门，刚开始说会有卷帘门，后来说会有把锁，再后来，这把锁都要他们自己准备。 周洁很生气，很想大吵一架。 王浩忍住了：“吵什么啦？靠爸妈关系弄来的地方，吵完之后爸妈那边怎么交待？先忍忍，做起来了我们换个地方。” 第210章 照片 说好的事情还会变卦，这是王浩和周洁都没有想到的。 这个变卦是逐层递减，但减到最后会让人觉得很不爽；就好比店家把赠送的物品从西瓜变成了芝麻，后来这个芝麻也要自己花钱买。 王浩去买了把锁，把门给锁好。 “我同你讲，从今朝开始，你不能抽烟了！” “我晓得，小心烟火呀。” 店里可是满满的衣服，溅个火星子可能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这可是自己的店，王浩不敢赌。 二楼是仓库，还有一张小床，王浩不是很放心，有的时候他会在这里留宿看着。 除了还有几千块的股票没舍得动之外，其余的钱都被投了进来。 王浩还惦记着年后的同学聚会，开业日期被他推到了大年初九。 两个人站在路边等车，畅想着年后的事情。 “不晓得开业之后怎么样……” “我有信心，我们的款式都是最新款，一定能流行起来。”王浩对沪海人的审美很有信心。 “不晓得几个同学会不会来支持一下。” “别人不说，沈墨一定会来的。” “人家都找红帮裁缝定做衣服了，还能看得上我们这种店？” “谁平时也穿那么好啦？万一其他同学也来支持呢？对吧？这都不一定的。” 公交到了，两个人一起上车，准备明天再来整理一番。 时间便这样走到了除夕。 沈墨他们可以先休息几天了，邹经理请这六个人在新美包厢吃了饭。 “年后大家记得来呀，头一个班比较早，可能你们还在亲戚那边，我先分给小沈了。” 卢清说道：“阿姐，我也可以早一些。” “那你第二。” “阿姐，我要初七才能有时间。” “可以的呀！”邹经理把这几个人的时间记下来，让老吴抓紧时间抡勺。 尝着老吴的手艺，沈墨愈发想着过来学一学了。 散场之后，张晓丽悄悄问冯苍：“这俩人是不是打定主意要出国了？” “自然呀！” 张晓丽眼睛里露出几分赞赏和肯定：“我看沈墨和卢清几乎放弃了休息，在学校便是学习，出来便是赚钞票，目的很明确。” 冯苍心头闪过一道光，果然做什么事情都要全身投入，他好像有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劳逸结合做得太好。 “他们在下午的时候……呃……” 下午的时候这俩人好像也没怎么休息，都是到沈川的咖啡店那边搞英语角。 冯苍心里嘀咕着，你们两个累不累呀…… 除夕，沈川没有去开店了，他在家里等着沈墨回来。 小沈航被换了一身新衣服，在等着出发去老房子那边。 “老爸，阿哥不去么？” “阿哥不过去。” “为什么？” “那边住不下。” “哦……那可以和我们一起睡么？” 许月芳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没有你之前，你阿哥是可以去的。” “那我不去了，阿哥可以去么？” “不行。” “哦……” 沈墨带着一身寒风进来：“二叔，你们还没出发呢？” “等你回来，和你交待一下，橱柜里面嘛，有鸡蛋挂面，酱牛肉，还有卤好的猪耳朵，午餐肉，青菜萝卜嘛也有一些，你记得吃，不要放坏了。” “我晓得的！”沈墨把手里的饭盒往上举了举：“我找邹姐要了点剩菜，可以煮一锅杂烩。” 邹经理即便算术做得再好，饭店也一定会有剩余。 老吴帮他改了刀，让他带回来，用老吴的话来说，那就是可以“借着这点菜喝二两”。 许月芳放心了，又叮嘱道：“不要嫌麻烦，青菜还是要吃的。” “有数的。你们出发吧。” 沈川看了看家里，还是不太放心，但又不知道哪里需要再叮嘱，只是说道：“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要蹬被子。” “有数有数。” 许月芳想给儿子带点糖果，但小家伙死活不肯带。 “哎？转性子了？不是最爱吃糖果的么？” “带了要被阿姐分走一半，我不带！”小沈航对去年的鸡腿事件记忆犹新。 “好好好，不带不带。”许月芳哭笑不得，儿子一会大方一会小气。 送二叔他们离开之后，房子里立刻安静了许多，沈墨一个人在家里，先去把炉子发着，拎回来准备炖菜。 今年的春晚有什么节目来着？ 沈墨的记忆开始杂乱，他找不出节目表，等着晚上看的时候再和记忆对一对吧。 老房子那边，蒸汽升腾。 沈江和陈仪带着女儿先到，这会儿正在帮忙打下手，准备晚上的年夜饭。 沈川一家到了之后，沈江便让女儿带着弟弟玩；小沈静不想带沈航玩——这同鸡腿没关系，她就是单纯不想带比自己小的孩子玩，她想和大孩子玩。 小沈航也不想跟她玩，姐弟两个跑到楼下，看似热闹，但都在和别的小孩玩。 “小墨，还没来？”沈江悄悄问道，他甚至不敢当着陈仪的面来问。 “没有。”沈川回道：“航航也问了这个问题，月芳同航航说，是因为生了他，家里没有地方给阿哥睡了。” 虽然许月芳看得紧，没让沈川把卢清送的烟酒带来，但沈川带了一张照片回来，正是沈墨和卢清的那张合照。 “阿哥，你瞧，这个小囡怎么样？” 沈江接过来，仔细看了。 卢清这个姑娘，不能说特别漂亮，但漂亮得却很特别，大方得体，身上的书卷气满满，几乎要从照片上溢出来了。 “和小墨是同学。” “我晓得。” “欸？你晓得？”沈川意外了，大哥是什么时候见过卢清的？ 沈江见过卢清一次，是在请贾嫦去震旦做调解的时候，站在旁边的那个姑娘和照片上的这个很像。 当时他还没有想过其他方面，但今天看到之后却觉得很正常；一个能在采访的时候站在旁边的姑娘，出现在两个人的合照上，这太正常了。 沈川把照片收了回来，小心放在上衣口袋里。 “阿哥，照片不能给你，让你晓得有这个事情就好了。”他也没有提给卢清送鞋的事情，二百块呢，大哥一定舍不得。 第211章 要去捧场 除夕夜，万家灯火，年夜饭的香味可以从街头飘到巷尾。 沈墨包了点饺子，在等着和春晚的小品演员或者主持人互动，但那句“让我们大家一起包饺子”的台词却始终没有出现。 他等来的是潘美辰的那首歌《我想有个家》。 歌声有很强的共情力，但沈墨没有太共情。 他的学习，事业都处在正常的轨道上，爱情嘛……嘿嘿嘿，年前不是还送了年礼么？ 今天还是情人节……怎么偏偏赶上除夕了呢？ 至于亲情嘛，有二叔二婶和航航就可以了。 没有换台，没有关电视，对沈墨来说，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节目，他安静地看着春晚，等待下一个节目。 老房子那边，当这首歌响起的时候，只有小沈静和小航航不受影响，他们只管欢乐地吃饭。 沪海人看春晚，但不会全身心投入地看，特别是北方的语言类节目，有些梗他们不会立刻反应过来，可能要等几天之后看报纸杂志，有人解释过之后才会了解一下。 听到歌声，沈江明显说话都不利索了，老房子的气氛急转直下。 小沈航给许月芳夹了一块鸡肉：“姆妈，你吃呀。” 小沈静不甘示弱，也给陈仪夹了一块鱼。 小沈航瞥了姐姐一眼，开始炫耀：“我阿哥给我买了好多糖果画册！好几个阿哥阿姐！” 小沈静只觉得弟弟在吹牛皮，她根本不信。 许月芳按了按这小子，让他话少一点。 小沈航眼里透着得意，沈江觉得小侄子不是在吹牛，他是真的在炫耀。 二弟把店开在学校门口，儿子那么多同学，给小沈航带点好吃的好玩的太正常了。 在这个时代，中学毕业就可以被当成大人来看待了；在农村地区，初中毕业之后，只要没有继续学业，他们也不会被当成少年来看，他们会一步踏入成年人的世界。 一个大学生，是要被当做成年人来看待的。 儿子的同学那么多……沈江很懊恼，也很担心，这些同学的助力将来可能女儿用不上。 儿子……一个人过除夕……他怎么过？ 就算沈江想得再多，他也想不到儿子会吃饺子，这属于一个被开除沪籍的行为。 沈墨吃着饺子，想的则是杨星。 小说什么时候能出来？ 杨星本来都准备交稿了，但又修改了好几处，总有几个地方不满意，改来改去，还是缺一点共鸣。 听到《我想有个家》，他的大脑宕机，筷子也停止，酒杯放在面前，半天没有动作。 “老杨，吃饭呀……”老婆推了推他，杨星做出一个“格挡”的姿势：“别动。” 老婆叹道：“又走火入魔了……” 话音未落，杨星就钻到了书房：“你们先吃。” 这几天，杨星没有出门，每天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本来就光亮的额头更亮了，连大偏分都做不了。 初三一过，沈墨就开始回红枫叶继续接翻译，沈川闲着也是闲着，带着老婆孩子去学校外面的咖啡店里消磨时光。 许月芳不太能闲得住，咖啡店里有个小炉子，她在家里带了一些糯米小圆子过来煮，等到沈墨他们下午过来的时候，可以吃上一碗。 “初六下午早些过去吧？” “可以的呀，不过要先换衣服，这个去熏一个晚上可不行。” 沈墨和卢清商量着，准备去同学聚会。 沈川记着王浩的事情，嘱咐道：“记得问一问小王的店开在哪里。” “有数的，二叔。” 等到王浩的店开业，他要去捧个场。 许月芳留意到卢清脚下的鞋子，是他们去挑的那双，心里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把糯米圆子端了过去：“尝尝，加了桂花的。” “谢谢二婶。” 初六的下午，沈墨和卢清换了一身日常的行头，去了学校外面的四海饭店。 王浩和周洁在门口等着，看到沈墨和卢清到了，王浩用胳膊肘碰了碰周洁，说道：“怎么样？谁会在这种场合穿得那么正式？” “哎哟，王总好！”沈墨打趣了一句：“哎，开业没有？” “初九开业！” “地址给我，开业当天我要去凑凑热闹。” “好的呀！”王浩很高兴地说道；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关键是要热闹，显得人多，这样之后来的顾客才会多。 “卢清你先进去吧，外面太冷了。” “其实没什么关系的。” 但卢清还是被周洁给拽进去了，进去之后，卢清感觉到和去年不一样了。 “今年聚会的人少了？” “是少了一些，今年比较忙，有些同学找不到。” 没有电话，没有拷机，可不是联系不到嘛？ 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王浩要把两种同学给分开；除了他和周洁之外，还有人在搞同学聚会，他会去那边，同另外一些同学打交道。 太势利的同学没有人喜欢，包括他们自己。 等到人到得差不多，几个男同学去把老师们给请了过来。 几个老师比较辛苦，年后回来几乎没有闲着的时候，每天晚上都要出去；今天晚上还要兵分两路。 王浩更健谈了，对这些人品好一些的同学，他的话题会比较健康，聊得多是一些吃的玩的，还有社会上比较有趣的话题。 大家比较关心的还有王浩要开业的服装店，就连几个老师也打趣，说要在之后去他那边买衣服。 获知了王浩店面的地址，好几个同学表示要去捧场。 王浩和周洁心情很好，直接表示要送大家几件衣服。 但在第二场的时候，画风就开始变了。 听到他们要开店，好几个同学没有任何遮挡，直接开口让他们送大家几件。 “王浩，你和周洁家里有钱，强强联合，又当了老板，不差这一点。” 王浩笑着答应了：“这没问题啊，欢迎大家去捧场！到时候谁要是付钞票，我就和谁急。” 周洁心里很不爽，人和人果然不能比。 她一下子想到了沈墨，之前沈墨没去端盘子炒股票的时候，也没有过这样占别人便宜的时候；这几个同学家境还不错，占便宜的话竟然能说得这么自然。 第212章 这次第一是我 “……但是回忆回忆回忆，从我心里跳出来拥抱你，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 店门口的音响放着流行歌曲，王浩意气风发地站在店门口。 今天他的服装店要开业，两家的大人都过来了。 王建海和周朝东握手寒暄，等着王浩点鞭炮。 一个个体户的小店，还用不着讲话剪彩。 沈川带着儿子过来捧场，王建海和周朝东都见过他，过来同他握手寒暄。 “小墨上午有点事情，他要下午过来。” “没事没事，谁还没点急事了？” 王建海看了一下四周，王浩的同学来了不少，但就震旦的那三个没到；他有些奇怪，这不是还在寒假中么？震旦的学生有那么忙？ 但沈川过来了，他就不会再去挑沈墨的理了。 “这音响不错。” “总算是派上点用场了，否则要一直留在家里落灰。” 王建海为了赶时髦，买了一套音响功放，结果只用了几次就失去了兴趣。 王浩从他嘴上把香烟拿下来，点了鞭炮；王建海觉得开服装店蛮好，至少儿子不敢抽烟了。 鞭炮响起，红彤彤的碎屑洒在店铺门口，看热闹的人很多，店铺一开张他们就往里面去。 小沈航挣脱老爸的手，去抢了几个哑炮，揣在兜里，准备晚上回去和小伙伴们玩。 王建海捏了捏沈航的小脸，对沈川邀请道：“里面请。” 小沈航牵着爸爸的手，蹦蹦跳跳地进去了。 因为是工作日了，来看热闹的大多数是其他店铺的人，也有一些其他的行人，看到这边开业，驻足停留一会。 周洁拿着大喇叭朝人群喊着：“开业大吉，开业大吉，所有商品八折出售……” 隔着人群，王浩朝她笑了一下，八折，好耳熟的折扣。 这个八折只是对于不会砍价的人来说，对于会砍价的人，这八折的优惠就不复存在了。 沈川带着小沈航在挑衣服，好几个嬢嬢挑好了衣服去结账，砍价的功力让周洁招架不住。 八折？不可能八折的，那是对她们能力的侮辱！ 这些嬢嬢火力全开，对着周洁一通输出，砍到了三折四折。 还有人跟在后面看热闹，等这些嬢嬢砍完价格之后，他们会立刻跟上：“我也要一件。” 三折四折也能赚，只是赚得少一些，这些嬢嬢对服装价格的拿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她们会观察周洁的微表情来判定价格是不是到底了。 沈川给沈航挑了好几件衣服，又给自己和许月芳各挑了一件，去找周洁结账。 周洁说道：“二叔，喜欢直接拿就好了，结什么账啦？” “那不行！总不能我们过来捧人场，你们自己捧钱场吧？” 周洁便笑：“那我给二叔算便宜一些。” “八折！我刚刚都听到了，按八折算啊！”沈川连忙说道，他要是不说八折，周洁可能会给他算得更便宜。 周洁忽然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她看向了王浩，王浩过来了：“给二叔算八折吧。” “嗯，谢谢二叔。”周洁给算完钱，沈川从怀里掏出皮夹子付了账，同周洁和王浩说道：“下午小墨他们还会来的。” “好的呀，二叔。” 把沈川送走，周洁有些犯愁：“下午……下午沈墨他们肯定还要再消费一次……王浩，人情有些大了。” “怕什么呀？以后找补好了！”王浩记着老爸说的话，人情嘛，就是你欠我我欠你，不要想着还清。 下午的时候，沈墨他们果然来了。 “王总好！” “还差好远……我就当借你吉言了！” “人不少嘛。” “还好，上午的人更多，我们差点被从店里挤出去。” “老板不在，他们怎么结账哟？”卢清打趣了一句，开始挑衣服了。 三个人挑了一些日常的衣服，按照八折结了账。 周洁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对几个同学有所亏欠。 王浩安慰道：“没关系的，之后沈墨和卢清不是要出国？我们多替他们去看看二叔他们不就好了？” 一天下来，腰酸背疼；赚的是多，但也真的累，不能摸鱼了。 “难怪二叔愿意出来干个体户，月底找个饭店吃一顿，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嗯，过几天我再给小沈航带点好吃的。” 小沈航爱吃，但不太执着了，因为他从小到大就没亏过嘴，吃过的新鲜玩意远超同龄人。 这会儿他正在外面和一群小孩玩，白天捡来的哑炮被这群小孩给剥开，倒出火药。 黑暗中，一道火光闪过，一群小孩欢乐非常。 “别让风吹走了，大家挡一挡风。” 稍微大一些的小孩在分派任务，其余小孩很自觉地开始挡风。 几道火光陆续出现，让这群小孩更加兴奋，有几个小脸上沾了灰，在火光的映衬下……嗯……很欠打。 大人中有人察觉到异常，下楼来把自家小孩拎着耳朵给带走；趁着老爸老妈还没有发现，小沈航自觉上楼了。 他还惦记着冯苍的话，等着去和冯苍一起放烟花。 随着最后几场翻译结束，沈墨的寒假也结束了。 沈川店里的学生多了起来，特别是晚上，英语专业的学生会更多一些。 店里最里面的角落几乎是他们的专属，那里是他们练习英语口语的地方。 翻译业务的开展，让张晓丽等人赚到了钞票，也让这个业务传开。 “想要接活，要去南门的索斯盖特咖啡店。” 沈川的小店几乎变成了联络站，来这里找活的同学会很自觉地消费，再找沈川打听事情。 “哦，这个呀，你留个条吧，我和他们讲。” “多谢老板。” 只一会儿的功夫，沈墨卢清和冯苍就过来了。 “二叔，高乐高吧，晚上先不喝咖啡了，趁着还不需要熬，我先睡个安稳觉。” “好像很高兴？遇到好事了？” 冯苍成为了沈墨和卢清的嘴替：“上学期的期末考试，他们一个第一，一个第二。” 英语成为了于虹的重点攻关，沈墨和卢清发力，超过了她。 这次期末，沈墨成为了专业第一，卢清则排在第二。 第213章 可能只差一层窗户纸 冯苍小嘴叭叭不停：“二叔，你不晓得吧？物理系出了一对神仙眷侣，今朝传遍了……” 卢清伸脚给了他一下，冯苍嘴硬：“不疼不疼！” 他端着高乐高，飞快地躲到一旁，欢乐大笑。 沈川笑道：“还有糖呢，不要躲那么快么？” “二叔，再不躲，可就真疼了。” 沈墨笑道：“放心放心，至少不会挨我那一脚。” 沈川给这几个小年轻拿了些糖果出来，说道：“刚刚有个同学，想来找点翻译的事情做。” “人还在吧？” “在你们经常坐的那个角落。” “那我们去瞧瞧。” 电视里放着新闻：“2月27日，美国总统布什宣布科威特已经获得解放，并在28日零时起，多国部队停止一切进攻性战斗行动……” 看着电视，沈川同刚进来的同学说道：“四天打完……” “老板，不能只看地面部队，这场战争从去年就开始准备了。” “那也太快了，四天！” 前期有空军打击，但地面部队只用了四天，这还是远远超出沈川的认知；他的地图还没准备好，战争就结束了。 沈墨他们走到了最里面，看到有一个女同学在小口喝着咖啡。 这个女同学有些局促，见到沈墨他们之后，心中一松，没错，就是这几个人。 “同学，你想试一下？” “嗯。”她听说书面翻译能赚到不少钞票——既能增加自己的知识，又能赚到钞票，简直是给英语专业量身定做，为什么不来试一下呢？ “大几了？” “大二，英语专业的。” “先翻译一次资料试试吧，可以的话就继续。” 沈墨没有要考察她的英语水平，毕竟是震旦英语专业的大学生，怎么可能连资料都翻译不好？ 冯苍补充道：“后天下午吧，来二叔这里拿资料。” “二叔？”小姑娘有些意外。 “就是老板。” “好的。”小姑娘嘀咕着，二叔……这个称呼倒是不错。 沈川不会想到，随着英语专业的同学进出频繁，之后他的称呼被从老板叫到二叔，这个称呼一直跟着他进入了新千年。 “二叔，元宵节带航航来玩呀，我准备了烟花。” 冯苍那伙人说到做到，真的自己搓了几支出来；不止他们核物理的那群人，还有别的专业的同学参与——冯苍掏腰包赞助了此次活动。 去年是在学校的小广场燃放的，今年他们约定还是去那里，并且争取把这个活动做成传统。 小沈航惦记着烟花好久，元宵节当天过来玩，他兴冲冲地跟着沈墨走了，发现这里的烟花好似更多了。 冯苍也发现了，今年来凑热闹的人不是只带着一双眼睛一张嘴，他们还带了烟花过来。 保卫处的人紧张地盯着，这群学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他们一个惊喜；幸好小广场这里树木稀少，还有池塘。 过来看热闹的小孩也挺多，他们的消息远比大人灵通。 有了观众，这群大学生更得意了，但还是要叮嘱这群小孩往后退，因为他们心里没有底。 沈墨小心地把沈航护在身旁，生怕他人来疯往里冲。 小家伙手里拿着一根糖葫芦，看着冯苍去点火。 冯苍不抽烟，但这个时候手里却拿着一支香烟，用来点火用；他时不时地嘬上一口，不敢过肺。 几个搓出来烟花的人小心紧张又兴奋，看着冯苍把烟花点燃。 这几支烟花的周围没有人，当火球升上天空的时候，这几个人心里松了一口气。 沈墨看得心痒痒，接过两支窜天猴，把他们绑在一起，先后点燃引线，看着这支“二级推进”的火箭升空，在天上竟然还拐出了一个直角。 冯苍看得目瞪口呆：“沈总，你可以的呀。” 卢清说道：“可能吧，我们真的只差发现。” 东西就在眼前，需要有人去发现，去排列组合；即便对世界政治不感兴趣，卢清也从新闻里得知了消息，海湾战争告一段落了。 在战争中，美利坚展示的打击手段超出了国人的认知；他们不能说伊拉克的军队是纸糊的，一个能把科威特打没了的军队足以让世人重视。 战争开始前，伊拉克号称世界第四军事强国。 第四和第一之间的差距，远超世人想象，美军给予他们的是降维打击。 刚刚沈墨只是把两根窜天猴绑在一起，这种效果给围观人群的震撼来得更直接，但也让这些大学生们觉得同世界一流的差距只是一层窗户纸，只是看谁能捅破。 冯苍问了两个人一句话：“那么，可以给出公式或者弹道么？”有一种别样的情绪在心头升起。 “不是，你累不累呀？放个烟花你还要问我这个？”沈墨无语了，随手把这个事情交给了小沈航：“航航，等你上了大学，再来回答阿哥这个问题。” “可以的呀！”小沈航就差拍胸脯了。 这种问题很符合小沈航的认知，在他的认知中，阿哥和他的这群同学都是要做科学家的，可能会有人做火箭，眼前的窜天猴就是小火箭的一种。 几个围观的同学对沈墨的绑定组合很感兴趣，他们找到了明年的元宵节的烟花项目。 沈墨做的二级推进太糙了，他们至少要给套个外壳，至少看着像那么回事。 这属于课外的小娱乐项目，在学习之余排解压力；旁边还有个冯苍提供资金，完美。 开学之后，沈墨和卢清再次把强度拉升到和高三那样。 有的时候，冯苍会找他们聊天。 “哎，你们有没有梦见过回到高三的时候？我经常会梦到回到高三的教室里。” 沈墨想了想，说道：“有过几次，不多。”可能是因为他考上了震旦，高中没有什么遗憾。 卢清也没有梦到过几次：“可能是因为我现在的状态和高三差不多？” 冯苍觉得有可能，但他还是不想跟上沈墨和卢清的节奏，那样太累了，他想有一些自己的生活。 像沈墨和卢清，只有在参加英语角的时候才能轻松一些；新的学期里，他要去舞会学习跳舞。 第214章 等的就是美人计 冯苍把最好的衣服换上，去了舞会。 虽然比一般的同学胖了一些，但衣服修身，倒显得他的身材没那么臃肿。 刚进来的时候，冯苍没有找到舞伴，只是和几个男同学坐在场边的凳子上聊天吹牛。 “那个姑娘漂亮！身材好，舞跳得也好。” “不如那个，你看看那个！” “那个啊，也好！” “冯总，感觉你今天的形象要白费了，你瞧，没有人搭理你呀。” “走吧，咱们男男组合，先练一练，将来遇到女同学的时候不至于露怯。” 两个男同学起身先去了舞池，来都来了，找不到女同学做舞伴也不能浪费了今晚的美好时光。 等他们练出来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冯苍把领子理了理，故作镇定深沉：“那是她们不懂，好吧？” 还有几个男同学不好意思男男搭配，坐在座位上相互嘲笑，几个人开始替冯苍叹气。 但过了几分钟，就有一个女同学过来搭话。 “冯苍？你也来跳舞啊？” “嗯……”冯苍心里忽然燃起了一点小火苗，其他几个男同学相互看了一眼，分别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信息，冯苍这小子要被带进舞池了。 果然，女同学主动邀请道：“去跳么？一起？” “走走走！”冯苍兴冲冲地起身，跟着女同学进了舞池。 “哎哎哎哎？真走了啊？” 几个男同学目瞪口呆，又抓紧四处张望，想赶紧找个女伴。 冯苍在舞池里跳了好几支舞，他跳得不好，需要人带；女同学有很好的耐心，没有不耐烦。 从舞池里回来，坐在场边的凳子上，冯苍略带几分得意。 “怎么样？你们就说怎么样？” “我说啊，真不怎么样！你踩了人家脚几次？心里能不能有点数？还是皮鞋，人家不疼啊？姑娘的脾气真不错！” 冯苍心里有数，什么脾气不错呀，这不是要从他手里接翻译的活嘛。 什么时候有其他院系的女生愿意同他跳舞了，那才是魅力发散的时刻。 不一会儿，又有女同学来找他跳舞了，其余几个不明内情的男同学羡慕到口水直往肚子里吞。 第二天晚饭后，冯苍兴冲冲地去了沈川那边。 最里面几乎默认是英语角了，冯苍的英语不错，能和人家英语专业的同学讲得有来有回，让有些英语专业的同学很受伤。 沈墨和卢清每周会至少参与三次，以保持英语的口语状态。 遇到这俩人，冯苍就开始讲他跳舞的事情，眉飞色舞又洋洋得意。 “哎，我先学，学会了教你们！别说不学，你们俩是还没到时候，等到真的拿到的留学名额，你们总要放松一下的吧？” “到时候再说呀。”卢清不肯松口。 沈墨若有所思：“哎，你要当心了。” “我当心什么啦？不就跳个舞嘛，最多图我一点钞票。” “我是说，等你毕业之后呢？将来读研的时候跟着导师参与某个项目之后……” “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过是一个学生，还值当用美人计？要真有那么一天……” “你肯定将计就计！”沈墨替他说了。 冯苍嘿嘿笑道：“也不是不行，对吧？” 虽然是当笑话讲，但冯苍是上了心的，他越想越有门。 现在有英语专业的女同学先打掩护，如果后来有非英语专业的女同学出现，他要打起精神。 卢清问道：“哎，和顾师姐跳舞了没？” “没……别提这个了，舞会那边想同她跳舞的人太多，轮不到我。”冯苍几乎不去惦记了，有些事情难度大，比如学习，这个可以想；有些事情难度大，比如和某些女同学跳舞，这个事情就不用去想了——有这个功夫不如多学一点，期待一下将来可能出现的美人计。 “哎，你们专业的于虹怎么样？” “怎么样？一开学她就把强度拉满了，这会儿还在认真上自习。” 于虹不得不认真，她的英语水平不差，但比沈墨和卢清要差一些，想要通过托福和GRE，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在教室里的时候，她有时候也会想，要不要去英语角锻炼一下。 南门的咖啡店听说是沈墨的二叔开的，到了晚上里面会有很多英语专业的同学过去聊天。 后面一段时间，沈墨他们在咖啡店里见到了于虹。 小姑娘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沈墨和卢清没有藏私，大大方方地邀请她加入——赢要赢在阳光下，输也要输得心服口服。 学期中间，冯苍过来撺掇沈墨和卢清去定做了两套夏季穿的西装，让沈墨和卢清能够休息个半天。 车上面，沈墨打趣他：“看来在舞会那边尝到甜头了。” “你别说，有身像样的行头是可以加分的。”冯苍振振有词地说道：“其实，不为了舞会，我也要去定做，我们夏天不还是要出去么？” “好像有哪里不对……”卢清眉毛微微蹙在一起：“我听说了，你这个学期学习认真了许多。” 冯苍嘿嘿笑着：“我这不是在等沈墨说的美人计嘛……不把自己打扮成花花公子怎么能行？” 卢清想起来了：“不对，十分有九分不对……” “他不是等美人计，他是等着将计就计……” 卢清说道：“原来在这等着呢……哎，你这样会断桃花的。” “大学期间，我要做个好学生，不谈恋爱，专心积攒个人魅力。”冯苍没有半点纠结：“我同你们讲，我现在只想经历一次美人计，然后再谈恋爱。” 冯苍现在满脑子都是沈墨给他画的“饼”，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美人计，他竟然有了努力学习的动力。 “魔怔了……”卢清吐槽道。 “不魔怔！要是我拿了奖学金，请你们吃饭！”一旦认真起来，冯苍觉得自己也是很优秀的，他不指望拿钢铁厂的两千块，拿学校的奖学金还不行么？ 距离上次过来，时间过去了将近半年，但三个人的尺码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 “爷叔！” “来了啊！” 老裁缝很喜欢年轻人过来裁衣服，这证明他的手艺没有过时。 第215章 第一批 星期天，是他们难得的放松时刻。 挑选面料的时候，冯苍说道：“夏天的时候……我想放松一下。” “你想怎么放松？” “我想去姑苏看园林，你们去不去？” “看排班吧，争取空个几天。”沈墨不想太累，卢清也觉得可以去转转。 冯苍大为高兴：“那我再发展几个人，以后顶班也方便。” “哎，这个学期英语专业那边的课表拿到了没有？” “拿到了，大一的没有，但大二和大三的我拿到了。晓丽姐出去好几次了。” 红枫叶的名声打出来了，进入90年代之后，做外贸的人愈发多了。 “三来一补”的风头正劲，让很多人拎着皮包下海翻腾出巨大的浪花。 沈墨盘算着：“回头和王浩聊一聊，看看他有没有做外贸的意愿。” “趁着还没穿上身，中午去吃生煎吧。” “可以可以！”沈墨抬头，对老裁缝说道：“爷叔，要这个料子。” “好的。”老裁缝记在了小本本上：“五月底来取。” 老裁缝的话仿佛有种魔力，在取衣服之前，沈墨他们都过得很充实，没有被校外的事情打扰。 五月底，沈墨他们把衣服取回来。 “我先放回家。” “我也先放回家。” “我先放宿舍。”冯苍有和沈墨卢清不一样的意见。 “天气马上变热了。” “一天我也要穿！”冯苍还惦记着去舞会呢，这两套新的行头刚好能派上用场。 现在的冯苍算是学校里的一个风云人物了，他要把形象维持住。 沈墨和卢清各自回去，冯苍则往学校里去。 许月芳还没有往震旦去，她记着沈墨要来放西装。 小沈航在外面和小伙伴们疯跑，沈墨下车的时候就听到了他的动静。 “阿哥！” “哎！”沈墨习惯伸手摸了他的小脑袋：“不热么？” “不热！” “玩吧！” 许月芳在做红烧肉，饭点还没到，她先动了起来，等着沈墨回来之后，她想着给沈墨装上一饭盒，让沈墨带回去和卢清一起吃。 “二婶，回来了！” “回来好呀，先换上让二婶看看。” 许月芳先催着沈墨换衣服，还不住地唠叨：“要我说，还是人家冯苍有腔调。你看看人家，平常穿着都很在意的。” “二婶，他还没对象呢。” 许月芳便笑：“那是还没有毕业，你们这群大学生，对钞票看得太轻了。” “这样不是也蛮好？”沈墨没同许月芳说出冯苍的想法，许月芳不一定会理解，但一定会笑。 “除了红烧肉之外，我还卤了点鸡爪，你一起带着，晚上和卢清吃。” 在二叔这里，沈墨很轻松，他蹲在炉子旁边，帮忙看着锅。 许月芳在准备饭盒，等下会带着这些菜去震旦找沈川一起吃。 在洗饭盒的时候，她不由得想到了卢清那边，说不定卢清也会带菜去学校。 “囡囡，这个红烧肉等下记得带走，你和小沈晚上添个菜，这个毛豆也带着，我给你少装一些。” 饭盒里三分之二的地方留给了红烧肉，毛豆只有三分之一。 卢清带着饭盒回了学校，在自习室里看到了沈墨。 “你回来的够快的。” “你也不慢呀。” “哎，我带了点菜。” “巧了，我也带了点菜。”沈墨把饭盒拿出来，盖子打开，卢清有些傻眼。 “你这个表情……不会也是红烧肉吧？”沈墨也开始傻眼了。 “猜对了，奖励红烧肉。”卢清把饭盒打开，两个人面面相觑，又相视而笑。 沪海家庭改善生活，红烧肉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选项。 “还好，有点毛豆，不至于太腻。”沈墨开始算晚上的饭了：“二两米饭绝对不够，我估计要四两起步。” 外面的咖啡店里，趁着还不忙，沈川开始吃饭。 “哦呦，那么丰盛？好好好！” “好什么呀？”许月芳递了筷子给他：“今朝一早，纺织厂来人了。” 沈川心底一沉：“不是好事吧？” 许月芳很淡定：“也不能说是坏事。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们不是讨论过了？明天你去趟单位，看看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 “嗯。”沈川夹了一块红烧肉，使劲咀嚼才有了几分滋味。 星期一上午，有好事的同学发现南门的咖啡店没有开门。 还在等上课，王树生溜到了沈墨旁边：“哎，你二叔今天没开业？请假了？我难得想早上喝个咖啡，二叔竟然没开门。” “啊？”沈墨算了一下日子，说道：“可能幼儿园有活动，他要出席。” “你们沪海……还真行……”王树生没话了。 但沈墨知道不是，因为小航航没有和他说。 卢清也听到了，下课之后才问沈墨：“二叔是有什么事？” “我还不晓得。” 上完课，两个人到了南门，二叔还没回来。 沈墨很怀念有手机的日子，现在只能等。 时隔将近一年，沈川回到了纺织厂，这里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几乎看不出来变化，只是工友们的脸上有些愁云。 “小沈，回来了！” “回来了！” “你先去书记那边吧，好几个人呢。”搭话的工友心情不是很好，沈川请了长假，听说在外面做个体户做得有声有色——但他们呢？真离开纺织厂的话又能做些什么呢？ 这次是小沈先顶了名额，下次呢？下下次呢？唉…… 沈川去了书记的办公室，纺织厂的李书记同他握了手，热情地说道：“小沈，坐坐坐！来，先喝口水。” “李书记，昨天我爱人和我说了。” “我们也听说了，你的店开得不错，综合考虑了一下，把你放在了第一批。”李书记给他倒了一茶缸子热水，坐下，脸上的轻松表情消失不见：“小沈，我比你大几岁，你叫我一声李大哥不过分。厂子将来怎么样，我不太能给出保证……但我能给出保证的是，第一批签字的人，能拿到的补偿一定是最多的。” “我晓得，李书记……我签。” 靴子落地，沈川终于不用惦记了。 第216章 放平心态去面对 三千六百块，买断了沈川的十几年的工龄。 书记的办公室里，气氛却没有很差；办公室里云雾缭绕，这群人在说笑着，等着会计给他们拿钱。 第一次被叫过来的人有七八个人，这些人都在外面搞个体户，做得有声有色，面对买断，并没有太多的抵触，多的只是感慨。 他们从小到大，从来没想过还能有离开铁饭碗的一天，当这一天真的到来了，面对的时候又无比坦然。 “小沈，早晚都有这么一天，咱们在外面干了那么久，心里早就该有数了。”四十多岁的王大哥递了一支香烟给他，沈川没有抽，而是别在了耳朵上。 沈川还是舍不得，但也没有含糊。 “但愿厂子能再好起来，个体户也没那么好干。” 震旦门口，有多少推着小车来摆摊的？还有和他一样卖饮料的，可一个学期之后，那群人都没比过自己。 可沈川不能把生意让给他们，让给他们，自己的老婆孩子就要喝西北风。 会计在现场点钞票，这些人轮流数着，喜笑颜开。 总算还有一笔补偿，不至于空手离开。 下午的时候，沈川回到了震旦旁边，心里空落落的，像浮萍一样。 “二叔，开门呀！等一上午了！” 远远的，有好几个学生在喊他。 “二叔，有冰块了吧？天气可热了。” “有的，有的！”沈川把店门打开，从冰箱里取出冰——这是他自己用模具做的，带有一些气泡。 有着这些学生，沈川的心好似没有那么空了。 很快，沈墨也到了。 “二叔，出了什么事？” 沈川挤出来一个笑，笑里面是苦涩和无奈。 “我今天去厂里领了三千多块的钞票，晚上等你二婶过来，我们一起好好吃一顿。” “是不是下岗了？” 沈川点点头，故作轻松：“下岗也好，省得我老实想着回去。这边的店开起来了，生意蛮好，我还舍不得回去呢。” “二叔，钞票你收收好，之后会有大用的。” “我晓得。”沈川没有大手大脚的习惯，这些钞票他会让许月芳带回去存起来。 “二叔，会好起来的。”沈墨安慰道：“你看，经济都活起来了。” 沈川看不了太远，他只希望能维持现状，能赚点小钞票他便心满意足了。 “二叔，等到再赚些钞票，争取把这个店面买下来，这样心里就踏实了。” 沈川觉得侄子说得很有道理，也给他找到了目标。 在厂里面和其他几个先干了个体户的人聊了聊，其他人的普遍观点是，在将来几年，会有大量的工人下岗，他们只是早走了一步。 他觉得很有可能，就拿汪守进的单位来说，可能会比他们好一些，但估计也不会好太多。 等到他们厂子不行的时候，就出手把这个店面买下来。 现在，他要存钱。 “哎，这个学期学习怎么样啦？能不能考第一？” “应该可以的吧……二叔，要是我还能考第一，是可以拿到钢铁厂的两千块奖学金的。” “那二叔可就等着你拿奖学金了。” 天气开始变热，沈川的冰箱派上了用场，他主要制冰，还提供一些汽水——这些学生对汽水很喜欢，他们经常拿着保温杯过来，让沈川给放些冰块，再把汽水倒进去，还可以省去交押金退瓶子这个步骤。 炎热的天气，持久不化的冰块加汽水是给自己最好的享受。 下午的时候，沈墨没有去自习室，他留在这里，同二叔聊天，开解二叔。 许月芳带着小沈航过来，看到叔侄两个相谈甚欢，心里安定了许多。 “现在心里踏实了吧？” “没有幻想，踏实了多了。” “晚上想吃什么？” “我想吃你也变不出来呀。” “今朝来不及，但明朝可以的呀。” “那……烧点排骨吧，要带脆骨的那种。”沈川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好菜。 “我多烧一点。哎，小墨，明天晚上不要太早吃饭，我带过来，你和小卢一起吃。” “哎。今晚吃食堂吧，我去打饭。” “可以的呀。” “阿哥我和你一起去。”小沈航蹦了起来。 沈墨牵着他，往学校里去；许月芳安慰沈川道：“没关系的，你瞧，这不是好好的嘛？” “我晓得。下面我要开始存钱，争取买一个店面。” “哦呦，野心那么大？” 沈墨带着小沈航去了食堂，把他抱着看菜。 “看看想吃什么。” “这个，这个，这个……” 小家伙小手指指点点，食堂的爷叔和嬢嬢笑着给沈墨的饭盒里打菜。 “你怎么那么晚？”卢清等了他许久，终于看到人了。 “晚上自习的时候同你说吧。” “嗯。”卢清本能感觉到出了大事，但看着沈墨又给小沈航加了一根鸡腿，又觉得事情好像不是太大。 “明天晚上你也晚点吃饭，二婶给我们带排骨。” “嗯？”卢清觉得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牵着小沈航，沈墨带着饭回到二叔的店里；小沈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这两天有好吃的。 晚上自习的时候，沈墨同卢清说了二叔的状况。 卢清皱着眉头听完，却看到沈墨挺淡然。 “你好像并不担心。” “我找不到担心的理由。你看，王浩和周洁不也开始干个体户了么？背靠学校，不能说大富大贵，但至少能保证温饱吧？” “也对……”卢清找不到理由反驳，她在外出给皮包公司做翻译的时候，也见识过这些个体户的风光，同时也了解到有不少公职人员主动辞职下海——沈川从纺织厂离开，说不定会有另外一番机遇。 所以在第二天下午她和沈墨去南门拿排骨的时候，就表现得很正常。 经过一个晚上，沈川的情绪恢复了许多。 看到侄子和卢清的时候，他在鼓励这两个人。 “快期末考试了吧？加把劲，不管你们谁考了第一名，二叔都高兴。” 沈墨说道：“二叔，要是我考了第一名……我们去小河沟里摸鱼捉虾吧。” 小沈航高兴地从椅子上跳下来：“阿哥，我也要去！” 第217章 有新股 大二要结束了，沈墨很舍不得。 结束了期末考试之后，他一身轻松，跑到南门去喝冷饮。 郑植不肯轻易离开，临放假之前又组织了一场篮球赛，找人来沈川这里打了四个暖瓶的冷饮。 沈川念叨着：“剧烈运动之后，不适合喝那么凉的。” 郑植嘴很硬：“二叔，我们身体好的很。” 沈川还是不放心，沈墨说道：“二叔，没事，给他们打！我就不信他们能喝上！” 郑植：“……” 把四个暖瓶带到篮球场边上，郑植惦记着沈墨的话，不时往暖瓶那边瞄一眼。 果然，来喝冷饮的人不少，除了自己这边，还有对面那边。 他分神的时候，球场上便形成了短暂的四打五，给了对面可乘之机。 一场比赛下来，因为他的失误，导致了二十分的大败。 郑植委屈死了，冷饮没喝到几口，还要被队友责怪。 回到宿舍之后，他很郁闷：“沈墨，真被你说中了。” “下回啊，你不如从二叔那边直接带几个瓶装汽水过去，那个没人好意思动。” 沈墨把自己的那双白色皮鞋翻出来，准备去红枫叶接活了。 郑植还在想着篮球赛的事情，等到开学之后要再组织一场，那一场用瓶装汽水。 看着他神游天外，沈墨说道：“郑队长，要是我拿到了钢铁厂的奖学金，给你们赞助球衣。” 郑植大为高兴：“哎呦，沈总！那您可一定要加油！别的专业都说我们阴盛阳衰了。” 前三名里面，只有沈墨一个男生，可不是阴盛阳衰？ 冲了个澡，沈墨从宿舍里出来，同卢清一道散步。 “冯苍不是说要去姑苏？” “那要早起，我们三个人想凑到同一天出去，难度还有点大。估计冬天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嗯。”即便个体户也要过年，花上一天来往姑苏还是可以的。 “过几天我带航航去捉鱼摸虾，你在家里等我，我给你们送一些过去。” 卢清摇摇头，笑着说道：“那不行，我要一起过去！这个事情不用去苏州，还可以多聚几个人。” 她这次期末考试的感觉蛮好，按照这个势头下去，毕业之后会出国，她想多留点纪念。 从小到大，她做过最放肆的事情便是寒暑假不写作业，所经历的精彩都是在故事会里。 “哎，回头和冯苍说一下，这家伙说不定可以搞来相机。”卢清越说越高兴。 “那是不能放过他，我要拉着他一道去。” 冯苍在暑假里最放松的计划便是去一趟姑苏，远的地方不敢去，他怕耽误了翻译的事情。 放假前，几个准备去做翻译的人又到了沈川的小店里对接了一下；冯苍多带了一个大二的英语专业女同学。 “柳华，聊过几次，英语水平相当不错，也是沪海的，暑假的出勤有保障。” 几个人看着冯苍，嘿嘿笑着，冯苍并不辩解；他还等着沈墨说的那个“美人计”呢。 沈墨想劝他见好就收，但看着冯苍那个样子，好像有点铁了心。 “哎，柳华同学，记得买几件正式点的衣服。” “晓得了。” 冯苍甚至都没有说可以借钱给人家，让一众吃瓜群众有点失望。 “你先跟着我去参加一两次会议，就可以上手了。” 冯苍又补了一句话，让几个人又相视嘿嘿一笑。 “好啦好啦，散会散会！明天红枫叶见吧！” 几个人喝完冷饮，各自回去，沈墨留下来等沈川。 幼儿园还没放假，震旦还有一些同学留在学校学习，准备考研或者留学，沈川便先把店开着；苍蝇再小也是肉，没了纺织厂做后盾，他要抓住每一个商机。 学期结束，这些大学生们兜里还剩一点钞票。 约上三五好友，小聚一下，顺便再来沈川这里喝一杯饮料——虽然是顺便，但架不住南门只有沈川这里的咖啡店比较上档次，在学期末的时候让沈川多赚了一点。 为了多赚这一点，沈川打烊的时间推迟了许多，他要等这些学生从小饭馆里出来。 许月芳带着小沈航过来，小沈航都觉得今天有些晚了。 沈墨给他念画册上的故事，这次是《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听完之后，他打了个哈欠，问道：“阿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他快要撑不住了，眼皮直打架；但又要努力睁开，因为沈墨在给他念故事，听了之后他要讲给幼儿园的小伙伴们听。 终于，他忍不住了，靠着沈墨睡着了。 外面的小饭馆的客人开始散去，看着这些饭店的老板和老板娘在打扫卫生，沈川和许月芳把店稍微整理了一下，看到儿子的样子，又看了看时间，真的不早了。 “九点了。” “回去吧，明朝开门之后我再打扫。” 沈墨抱着小沈航，和二叔二婶上了公交车。 “小墨，航航上了幼儿园，你外婆和奶奶不用过来，家里地方宽敞，往后你多在家里住。” “我晓得的。”沈墨决定之后经常回来，但红枫叶那边的房间也要留着，翻译之后可以作为一个临时休息的地方，万一哪天懒了不回来，还有个地方住一下。 回到家里，沈墨把小沈航小心放好，生怕他醒了，但小家伙困得厉害，一心只想睡觉。 第二天一早，沈墨把沈航送去学校，便去了红枫叶集合。 邹经理等了半年，火力再次全开。 “七个人？好好好，又多了一个。”她抓着沈墨，低声说道：“你让小冯多找些人，平常要是也能有七个人就好了。” “晓得了阿姐。” “阿姐准备了摩丝头油，都放你的小房间了。” 人到齐，邹经理就开始排班；卢清抽空和冯苍说找相机的事情。 “相机，好办！我没有！”冯苍大嘴一张，让卢清有点郁闷。 但冯苍明显和沈墨学了一手大喘气：“但我能借到呀！” “你找谁借？” “找王浩借！放假了，去看看他！顺便带柳华去买几件像样点的衣服。” 卢清露出迷惑的表情：“你？对人家有没有意思？” “没有！这不是柳华皮夹子里面不宽裕嘛……” 碰头之后，冯苍把自己的班先往后排了一下，便带着柳华去找王浩买衣服。 “先应付一个暑假，等赚到了钞票你再去找人定做。” 两个人到了王浩的服装店，王浩和周洁还以为柳华是他女朋友。 “哎，沈墨没来？” “他？他去理发了！过几天我们还来！” “来买衣服？今朝一起买不就好了？”周洁挺奇怪。 “不是，过几天来给你们送河鲜！我们要去小河沟里摸鱼捉虾，准备个塑料桶，别把衣服给弄脏了。” “哎，你可千万关照沈墨来找我。” “有大事？” “有！你同他讲……有新股……” 第218章 汉显 “新股？” “对的！沈墨，这个新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冯苍不买股票，对这个东西的理解不是很深。 “要抢破脑袋了。” 几个人聚在沈墨的小房间里，聊着一些同英语无关的话题；半天的翻译很累，他们需要放松。 卢清好奇地问道：“有说什么时候么？” “怎么，你想买？”张晓丽问道。 “去看看呀，去年年底，证券交易所成立的时候，股票一直涨停，对吧？” “对的。”沈墨给了卢清一个肯定的答案。 卢清盘算着道：“我觉得吧，这些新股票也会往上涨，所以抢购的人会很多。” 沈墨若有所思，难道不是应该有认购证的么？新股票？就这么水灵灵地卖了？ 脚下一动，是卢清碰了他一下：“是不是想去找王浩了？” “是的。” “那走吧，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他聊聊去。” 张晓丽他们有些心动，要是真有能买到新股票的机会，他们想试一试——有了钞票总不能一直放在手里吧？股票这个东西他们很早就听过，只是没有买入过。 沈墨先去了肯德基，买了点汉堡鸡腿冰可乐，又往王浩那边去。 新股？1991年的新股？真有趣。 服装店里，王浩和周洁还在忙碌，来逛店的客人络绎不绝，不管人家买不买，他们都要陪着人家试衣服。 累倒不是特别累，但很难闲下来。 “王总！” “哎呦，来了！等我一会儿啊！”王浩招呼着客人：“您先试试这个，今年夏天很流行的。周洁，帮我招呼一下。” “哎。”周洁答应一声，把王浩的时间给释放出来。 “你这里面，还有空调？”沈墨都意外了：“王总，你的生活很好嘛。” 他把手里的纸袋子递给王浩：“给你带的饭，没功夫吃饭吧？” “你怎么晓得？哦呦，还是肯德基呢！” “我二叔开个咖啡店，饭都吃得断断续续，别说你这服装店了。” 王浩有几分得意：“不上空调不行，一来我和周洁怕热，二来嘛，这夏天，大家身上都是汗，试穿的时候……对吧？” 他不想让汗水沾太多在衣服上，不好卖；有空调制造冷气，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这个问题。 给周洁留了一份，王浩先咬了一口，说道：“中午就没怎么吃。” “你们俩人啊，轮流还不行？” “不行！顾客可不管我们什么时候闲什么时候忙。有句话是怎么说的？顾客就是上帝，对吧？” “哎，冯苍同我讲，说有新股票？” “有的呀！一个房地产公司，八月底放新股票，总价值八千万！另外还有两个公司要增发新股！我和周洁商量过了，那几天我要去排队，你去不啦？那个时候还没开学的！” “我……到时候看，有时间我就去排队，没时间我就去看看热闹。” “我同你讲，一定要去的呀！发财的机会不是一直有，错过就错过了。” “我晓得。” 王浩啃着汉堡，兴高采烈：“要是我能买的上新股，抵得上我……”他眉头皱了起来，有些担忧：“不知道能分给我多少，要是少了还不如在这里老老实实卖衣服。” “适合长期持有。”沈墨给了他一剂强心针。 王浩表情开始凝重：“不管怎么样，我要试一试，哪怕是只能买到一股呢？” 股票从来都是要公开向社会募集的，包括这一次。 但这次的新股发售，有很多单位截留，也有很多单位的人在主动伸手。 王建海凭借关系提前预定了一些，但他要让儿子去排队。 晚上，王浩回来，先洗了澡，习惯性地打开电视，却又抓了一张报纸出来看。 “电视开了又不看，你开它做什么？”母亲徐海燕抱怨了几句，但没有关掉，而是调到了另外一个频道，看起了电视剧，最近《渴望》在重播，她很喜欢看。 “妈，过几天我带鱼虾回来烧。” “怎么还要过几天？”徐海燕看着电视，准备进入剧情，被儿子一下给叫了回来。 “沈墨要带他弟弟去摸鱼，说给我带一些。” 王建海问道：“你和沈墨说股票的事情了？” “说了呀。” “他怎么说？” “他觉得可能抢不到，但想去看看热闹。” “你要是抢不到怎么办？”王建海想听听儿子的想法。 王浩没有给自己上太大的压力：“这次抢不到就下次，我就不信我连一次都抢不到？” 王建海便笑：“蛮好。” 第二天，王浩把相机拿上，借给了沈墨。 周洁不太理解为什么去摸鱼还要带个相机，她同王浩说道：“总不会下河的时候还要穿西装吧？” “这怎么可能？沈墨不会舍得的，衬衫要洗的，还要熨。” “哎，帮沈墨放个胶卷进去。” “晓得了。” 干个体户半年多，周洁愈发体会到人脉的重要性；家里爸妈的关系，有熟人有同学，他们现在有现成的同学，要好好维护。 而且人家沈墨并不是属貔貅的，过来还知道带点东西——上次的肯德基不便宜呢。 下午的时候，沈墨做完翻译，转了趟车过来借了相机。 “沈总，看报纸了没有？” “又有什么新消息了？” “我盘算着年底应该可以。”王浩把报纸拿给沈墨看了一下，上面有一个很令人振奋的消息，汉显的传呼机被开发出来了。 “哎！最好能早些出来，我要买一个！” 王浩说道：“我还记得你之前同我讲的，好的号码肯定会特别值钱！这次股票我要努力多抢一点，多赚一点，将来多囤一点BP机。” 国人喜欢吉祥的号码，比如6，8，9；如果号码里面有个4，那可能要降价才好卖。 沈墨想到的是红枫叶将来的翻译工作，冯苍不必说，一定会配一个；但他觉得有必要给二叔也配一个，作为联络点的老板，二叔可以看不懂英语，但可以承担一些交接的事情。 “要去摸鱼了？” “幼儿园要放假了，我带小航航去玩一天。” 第219章 童年的乐趣 震旦外面，太阳很大，行人们沿着建筑或树木下的阴凉处行走，恨不能立刻到达目的地。 鸟儿并不肯在中午出现，它们躲了起来；但知了们很兴奋，它们拼了老命在狂叫，享受最后的夏天。 咖啡店的外面，一只猫睡得正香，它并没有受到蝉鸣的影响，睡到舌头耷拉，两眼翻白。 咖啡店里，沈川面前有一个杯子，里面加了茶叶和一点点白糖。 夏天没什么事情，他会看一些书籍报纸来打发时间。 幼儿园放了假，小沈航也在店里面玩，等到下午的时候，沈川会带着儿子一起回家，顺道买了菜，烧好等许月芳回来 沈川越来越喜欢夏天了，这不是赚钞票的时节，但却是可以稳定作息的时节。 他能耐得住性子，儿子却在店里坐不住。 吃了一支冰棍之后，好似暑气消散了很多。 小沈航盯着这只猫很久了，他不怕热，从店里溜出来，去看这只猫。 “它死了。”小沈航伸手戳了一下猫，猫的眼睛翻了翻，懒得搭理他。 小沈航来了兴致，他去找了几片法梧桐的落叶，轻轻给这只猫盖上。 猫再次翻了一下眼皮，没有搭理他。 “这是给你的护身树叶，菩提树的……” 他念念叨叨，又开始编故事；回去之后，他要和小伙伴们讲，今天他成功救了一只猫。 又一辆公交车到来，沈墨从上面下来。 “航航！” “阿哥！” 小沈航惦记好久了，阿哥说了要带他去摸鱼的；他不再给小猫盖树叶，树叶有很多，时间也有很多，明天再来和这只猫玩。 儿子交给侄子，沈川并不担心，他只担心侄子的这一身衣服。 “就这么去呀？衣服要弄脏了的。” 沈墨说道：“我准备了短裤短袖的。”看了一下店里没有其他的客人，沈墨就在店里换上了，又趿拉上一双拖鞋，说道：“二叔，下午早些回去，我们烧河鲜。” “小心点。” “晓得的！我们找浅水的小河沟，不会找深的地方，否则排水都排不完。” 小沈航牵着沈墨的手，高高兴兴地上了车。 “阿哥，我们要抓多大的鱼？” “要抓好多鱼。”沈墨没有回答大小，而是给了数量上的修辞，他很知道小孩子想要什么。 售票员是认识这一大一小的，好奇问道：“你们是去？抓鱼？” “是的。约了好几个同学一起。” 售票员放了心，要是只有这一大一小，她要去找许月芳告状了。 相机留在冯苍那边，他比较擅长。 英语专业的两个男同学也要过来玩，卢清要来看热闹。 他们挑了一个不大的小河沟，岸边还有树木，沈墨还没到，他们就开始用淤泥建了两个小水坝。 相机到了卢清手里，她时不时地来上一张。 “阿哥，到了没有？” “到了。你看前面，是不是冯苍阿哥他们？” “我看到了！”小沈航立刻往前跑去，兴奋地尖叫起来。 卢清把他拦住，不肯让他下去。 “阿姐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小沈航眼珠子转了转，说道：“阿姐，明朝再讲好不好？今朝我很忙。” “你忙个鬼……”卢清忍住敲他的冲动。 沈墨过来了，同她说道：“让他下去吧，惦记好多天了，放心，我看着他呢。” 小沈航立刻把凉鞋脱掉，跳到了小河里，抓起一个塑料小桶，学着冯苍的样子，使劲往外舀水，干得很欢实。 沈墨也抓起一个塑料桶，跟着一起排水。 “卢清，帮我们拍一张！” “哎！”卢清按下快门，给这几个人拍了一张。 夏天其实很好，在树下吹风看书，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大大小小的几个男生在小河沟里欢脱地排水，随着水平面下降，有鱼儿的背鳍露出。 “阿哥，有鱼！”小沈航的脸上溅了好几个泥点子，他用胳膊蹭了一下，泥点子的面积立刻扩大。 “还有虾呢。”沈墨看到有许多小龙虾，小沈航小心地用草棍逗弄着这些小龙虾，等到草棍被夹住，他就把这些小龙虾给提溜起来，让沈墨取下放进塑料桶里，他再接着去让小龙虾夹草棍。 但总是让沈墨去取，他觉得慢，便揪了一把狗尾巴草，连小龙虾带草棍一起丢进小桶里。 各种野生的鱼被抓起，丢进塑料桶，连泥鳅也抓了好多。 卢清看得心痒痒，没忍住也跳了进来。 她比较小心，身上的衣服保持得很好，但还是被鱼尾巴给扫了一些泥点子上来。 “回去之后，先把衣服泡上搓出来，不要耽搁。”卢清担心这几个男生马大哈：“泥点子存留的时间长了，就搓不掉了。” “有数的。” “给王浩留一个桶，再给邹姐留一个桶！” “放心好了！” 几个人兴奋地把排完水的区域清空，把小水坝给踹掉，让水恢复流动。 沈墨用流过来的清水把小沈航的胳膊和腿洗了洗，总算可以见人了。 冯苍拎着桶，脖子上挂着相机，说道：“那，我去给王浩送一个；李哥，你帮忙给邹姐送去？沈墨，你带着小航航回去好了。” “那我就偷个懒了。” 卢清提着一个桶，里面的鱼和虾还在不老实地跳动。 小沈航去抓了几片树叶，给这些桶盖上，可能是视觉效果，也可能是遮挡了阳光，鱼虾比之前安静了许多。 但走着走着，小沈航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阿哥，它们在吃树叶。” 一些小龙虾挥动着双鳌，把树叶撕碎，往嘴里送。 “让它们吃吧，晚上我们吃它们！” “阿姐，明朝记得给我讲故事，我明朝不忙了。” 卢清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晓得了。” 小沈航兴冲冲地跟着沈墨回去，回到家的时候，便先朝楼下的小伙伴们炫耀。 “阿哥带我去摸鱼捉虾了！” 他的小桶里满满的收获，这些小龙虾挥舞着双鳌，朝着围观的人群示威。 “先上去洗澡，洗完澡再下来玩。” 小沈航得意地跟着沈墨上去，被沈墨从头到尾清洗了一遍，又给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洗完之后，他用草棍挑了一只小龙虾下来了。 许月芳回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儿子在和小伙伴们玩，这群小孩蹲在阴凉处，在围观一个小小的生物。 第220章 准备身份证 这群小孩玩得很开心，脑袋都不肯抬一下，只是用手里的狗尾巴草去逗弄这个可怜的小东西。 “哪来的？” 谁的老妈喊话谁抬头，小沈航把脑袋抬起来：“阿哥带我抓的！” “要被你们玩死了！” “我们抓了好多，阿哥在楼上准备烧了。” “他会烧？”许月芳让儿子在楼下玩，她先回家看了一下，沈墨已经把这些小龙虾给刷好，这会儿正在剥蒜。 “二婶，你回来了！” 许月芳想到会有不少收获，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沈墨在收拾小龙虾，还有一些其他的小鱼小虾在另外的桶里。 “你们？是去抢了吧？这可以吃好多天了。” “先清水养一养，让它们把肚子里的泥腥味吐一些出来。二婶，你先休息，今晚我来露一手！” 许月芳是不太放心的，但看着沈墨剥蒜剥葱，像模像样，又记起来侄子还是一个能在除夕夜自己包饺子的人，又有些放心了。 去卫生间那边看了一下，侄子和儿子的衣服还泡着，她便给搓了出来。 “哦呦，你们这一趟真不白给！这一身泥点子……” 许月芳的声音飘出来，沈墨回道：“二婶，拖鞋蛮干净的。” “你们两个……”许月芳哪里会管拖鞋，拖鞋干净……侄子挺会找补的。 外面传来“刺啦”一声，好像有东西下锅了。 沈墨做了啤酒小龙虾，等许月芳出来晾衣服的时候，看到锅里面的小龙虾变得红亮，味道也很香。 “哦呦，你灵的嘛。” “明年大三……大四的暑假我想去红枫叶学几个菜。” 还有两年……沈墨打定了出国留学的主意，要做那群人的义父。 “不学你也能养活自己了。” 晚上的时候，沈墨和沈川喝了冰镇啤酒，四个人剥着小龙虾看着电视。 虽然没有空调，风扇吹来的风也不是很凉爽，但沈墨觉得90年代的夏天好似就该这么度过。 红枫叶，邹经理收到了一个塑料桶。 “个头大小不一，阿姐，晚上给员工们加个菜也蛮好。” “野生的？这个好！” 小鱼小虾，一出现邹经理便有了主意，晚上做一锅河鲜。 冯苍拎着桶，挂着相机，兴冲冲地到了王浩的店里。 “王总，快，给找个角落，别溅到衣服上……放门口可以吧？我看门口的角落蛮好，碰不到。” 冯苍小心地把桶放好，往空调那边站了站，让自己凉快一些。 “你们弄了多少？好家伙！我们两家人要吃好多天！”王浩很惊喜地过来看了一下，里面的收获超出想象。 “没想到野外的小鱼小虾那么大！你瞧，还有条大的！” 不止一条大鱼，但有一条格外大，它的身子只能沿着筒壁弓着，轻易挪动不得。 “相机……”冯苍把相机还给了王浩，里面他给重新放了一卷新的胶卷；占便宜不好这么占。 “我先回去了，你们早些回去，把这些烧一烧，晚上加个菜！” 冯苍拎着自己的桶跑了。 “今晚早些打烊吧。”王浩想早些回去。 夏季炎热，事情却不少，王浩还要联系秋装，提前上市抢占市场。 “天气真热！我还是怀念秋天。” 王浩带着一辆小货车回来，招呼工人帮忙往楼上搬衣服。 “王总！” 沈墨过来了，手里牵着小沈航，小家伙手里拿着一罐健力宝，这是他在夏天的享受。 “哎呦，沈总！”王浩擦了一下头上的汗，过来招呼沈墨。 “你先忙，我带小弟过来买几件衣服，开学之后穿。” “周洁，帮忙招呼一下，我把东西搬完就过来。沈墨，坐坐坐！” 周洁过来，刮了一下小沈航的小脸：“开学中班了吧？快要上小学了呀。来来来，阿姐带你试衣服。” 王浩用最快的速度把衣服搬到二楼，给几个帮忙的工人散了烟，握手感谢之后，回来同沈墨聊天。 “这世界的变化太快！叶利钦都退党了！放在去年我都不敢想！” “那你想想，苏联还能坚持多久？” “不会真的撑不下去了吧……”王浩觉得有可能，但又不想让世界发生那么大的变化。 “我看报纸了，说是八月底抢新股。” 一提这个，王浩就来劲了。 “我让周洁把身份证拿来了，我准备通宵排队去！” “通宵排队？那我不去了……” “你的身份证可以给我，我替你排队，咱们人多一些，能买到的机会就大一些。” “这样行么？” “怎么不行？可以的呀！” “那行！我提前一天把身份证带过来！”沈墨也想试试看，万一真的排到了呢？他现在钞票只能揣在兜里，进不了股票市场。 “问问其他人要不要抢。” “晓得了！” 王浩兴冲冲的，他已经在努力想象困难了，但实际的难度远超想象。 周洁带着小沈航试着衣服，小家伙还不太知道怎么打扮，他的情绪价值还停留在吃东西和看动画片上，只要衣服不是太差，他就没什么意见。 虽然被周洁给打扮得挺时髦，但小家伙还是没感觉——但衣服是新的，他很高兴。 回去红枫叶之后，沈墨便和卢清冯苍提了买新股的事情。 卢清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把身份证拿给你，关照王浩，让他千万留心，别弄丢了。” “放心好了，王浩毕竟是当过班长的人，靠谱的。” “他什么时候当的班长？”冯苍好奇地问道，在他印象中，王浩没有过这种经历。 “初三的时候，临毕业的那一年，袁妈让他干了一年……做得蛮好。” “那我也试试。” 其余几个做翻译的人也想试试，万一抢到了新股，可以小发一笔。 沈墨想了想，又同邹经理讲了；红枫叶的员工那么多，如果能拿到这些人的身份证，可以多几分机会。 邹经理开始犹豫了，股票这个东西，好似不像她之前认为的那样虚浮，沈墨手里的钞票可能涨了许多。 “阿姐，你帮忙问问，有人愿意的话……算了，一个人我给二十块钱，算借身份证的费用吧。” 第221章 长长的队伍 沈墨拿了一叠的身份证，去服装店找了王浩。 “那么多？”王浩很惊喜：“这么多身份证，我至少能排到一个吧？” 这不是他最大的项目，但是他最大的幻想。 新股的增发是91年沪海夏天的最大的新闻，这与国家和世界的大事不同，这是普通老百姓能够看得见摸得到还能参与其中的。 王浩把身份证收好，拿出了报纸杂志：“哎，沈墨，我都准备好了。苏联的八一九，这几天报纸杂志都在写，我带着当做消遣。” 八一九爆发，戈尔巴乔夫被软禁了起来，对外宣称是健康原因导致他无法履行领导人的职责。 但对于其他国家来说，苏联发生的事情便是报纸杂志上的闲谈趣事。 “听说已经在排队了，我先过去了！周洁，周洁！记得给我送饭！” 王浩带着个小马扎，出发了。 房地产的股票原定于21日上午发行，但在20日下午，证券公司的三个销售点外面已经有人排队了。 八点多的时候，人更多了，大家小心的排着队，眼睛盯着自己的包，生怕被人抢了。 沈墨闲着没什么事情，和卢清冯苍他们去看了一下热闹。 “人……这么多么？”几个人听说抢手，但没想到会抢手成这样。 “怕是有人会趁机作乱……” 几辆警车开了过来，一些公安民警开始维持秩序。 他们在人群中找到了王浩，王浩的精神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么好了，见到几个人，连忙大喊道：“沈墨，沈墨！来帮我排一下，我要去解个手！” 王浩做了挺充分的准备，但奈何人有三急。 要是没有人过来顶一下，他就要从队伍后面重新排了。 沈墨接过他的手提包，王浩就急急忙忙蹿了出去。 “看来真是发财的机会，这么多人……” 看着长长的队伍，冯苍有感而发。 前面的中年人回头说道：“哎，小弟，我同你讲，这绝对是发财的机会！现在排队还来得及，你不妨回家取身份证赶紧来排，排到了，把股票拿住，那就是翻几倍，十几倍呀！” 冯苍好奇道：“这么多人……每人能分到几张？” “这不好说！要碰运气的，分到多少买多少，借钞票我也要买！”中年人嘴上说的硬气无比，他不怕买不起，只怕买不到。 看了一下时间，卢清觉得有必要回去了。 “这要排到大半夜吧？” 中年人笑道：“大半夜？我们都是为了明天上午的发售来排队的，排到大半夜就走？那还不如不来。” “熬夜？” “对的，熬夜！赚钞票嘛，熬个夜怎么了？”中年人的一句话，引来了更多人的附和：“没错，我们不偷不抢，合法买卖，还要熬夜，这个钞票我们赚得很心安。” 队伍几乎没有动，只有尾巴在不停地变长。 周洁过来了，从头开始找，却没看到王浩，只看到了沈墨他们。 “哎？” “别哎了，王浩去解手了。你这？送饭？”沈墨看着她手里的东西，猜到了她过来的目的。 “我怕他饿着。” “你让他先把吃喝拉撒解决好了再来排队，我先给他占着。” 周洁挺不好意思，但这么长的队伍却给了她极大的信心，这个队排得很值。 王浩很快回来，一身轻松。 看到周洁来送饭，他不太敢吃。 “先扛着吧……万一下半夜还要去解手，就没有人顶我了。”他可舍不得让周洁陪他在这熬着，很多人只是看着老实。 但周洁不肯走，非要在这里跟他一起。 “王总，要不要先喝点汽水什么的？” 王浩连忙摆手：“算了算了，我老实一点。” 队伍还在壮大，几个人开始担忧，这样排下去，能不能抽到？ “你们先回吧，明朝我给你们消息。” “行！中了请我们喝汽水！” 沈墨可不敢带着卢清在外面待太晚，他先把小姑娘给送回去。 车上面，卢清依旧颇多感慨：“你说，我们算不算见证了一件大事？” “算吧。”沈墨觉得算，他对这次的新股发售充满了好奇，这次的发售很不规范，有太多操纵的空间。 “王浩不是说，过几天还有两个股票要增发？” “是的。估计经过这个事情，排队会提前好几个小时。” 沈墨开始想明年了，难道是因为今年的股票发售情况才导致了认购证的出现？ “幸好是暑假，要是开学了，我怕是连看热闹都要通过报纸了。”卢清往队伍的方向看了一眼，好似更长了。 今夜，沪海人的心被牵动，说是每家每户都听说了排队的事情，这肯定夸张；但要说两家中有一家，那肯定有漏掉的。 第二天下午，沈墨做完翻译，先去了王浩的店里，这小子已经躺在店里的椅子上吹空调了。 “怎么样？” 王浩脸上露出微微得意的神色：“排到了！多亏了你借来的那么多身份证，中了三张！” “平均下来，大概十几分之一了……”这个概率不算高。 “沈总，身份证我先不还给你，过两天我再去排队，还有两只股票要增发，我要去碰碰运气。” “钞票够的吧？”沈墨开始担心王浩的本钱了。 “放心，够的！”王浩心情很好：“等到这两只股票认购结束，我们再看怎么分。” “可以的。” 沈墨对这次的新股发售主要持观望态度，他没有打算从这次新股里赚钱；要赚钱，主要还是明年的认购证。 他脑子里清清楚楚地记得一个数字，160倍。 休息了一天多，在23号晚上，王浩再次踏上征途，准备抢增发的股票。 果然，队伍排得更早更长。 四点多的时候，天降暴雨，让队伍有些骚乱，很多人没有带伞，他们用手里的提包挡雨。 “这样要被淋成落汤鸡了。” 很多人想去找个地方避雨，但又不敢，只是硬着头皮坚持不撤退。 一个瘦高个把脸上的雨水抹掉，喊道：“老子就算发高烧，也要等抢到股票再烧！” “对！” 简单的一个字，却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回应。 第222章 球衣 这次抢增发股票的场景比上次抢新股还要夸张，有关单位设立了好几个点，勉强满足了需求。 王浩挤在人群里，算着中签的可能。 “十分之一，大概是十分之一……老天保佑，可千万不要再来人了，再来人我中签的机会会低上很多了……” 但上天不肯满足他的祈祷，把更多的人送了过来。 体育场，体育馆，包括临时借用的学校操场都挤满了人。 夜已深，有关单位的领导没有能休息，新股和增发的股票被抢成这个样子，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明年的股票不能再这样了，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出大事！” 实际已经开始出事了，上次没有抢到新股的人在到处举报，很多截留股票的单位或个人被带走谈话。 王浩熬了两天，搏到了股票。 沈墨来看他的时候，他还在硬撑。 “沈总，来来来！事情弄完了！三家股票，我都拿到了！数量不一，我们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分。” “分什么呀？给卢清和冯苍一点，让他们过把瘾得了。其余你收好。” “啊？” 王浩有点不会了，他已经做好和沈墨对半分的打算了，没想到沈墨轻飘飘一句话，让他占了大头。 沈墨这次没想出手，他要看的是中签率，为明年的认购证做计算题。 “不是说每个人都发了预约券的么？” “是这样没错，但还要抽签！不好意思，我被抽中了！”王浩一脸臭屁地说道。 王浩知道，幸亏有沈墨借来的身份证，否则就凭他和周洁两个的，能中一次就不错了。 周洁说道：“沈墨，中午在这边吃吧，旁边的饭店还不错，比不上红枫叶，但也还可以。” 她要照看店里，出不去；又感觉人家沈墨帮了这么大的忙，还把大头留给了他们，不请人家吃顿饭不像话。 王浩起身，说道：“走走走，请你吃个饭，我喝点酒，刚好睡一觉。周洁，你看着店，回来我给你带饭。” 尽管王浩想点几个硬菜，但毕竟只有两个人，沈墨还要吃蔬菜搭配，让他有钱却没有花出去。 送走沈墨，王浩给周洁带了饭。 “受不了了，我要回去睡一觉。”连续熬夜，纵然王浩年轻，也直呼吃不消；加上中午喝了一点啤酒，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但回到家里，积攒起来的那点睡意却消失了。 “抢到了不少……”见到他回来，王建海少不得要问上一句。 “抢到不少，三只股票我都抢到了。” “想好怎么分了么？”王建海问了重点。 “沈墨说让我给卢清冯苍留几股过把瘾，其余的都给我……” 王建海意外了，还真有这样的人？可沈墨图什么呢？难道还惦记着咖啡店的人情？这不可能，汪守进同他讲了，沈墨的二叔老实本分，但不是不懂事的人。 “他是不是要出国？” “是啊，所有人都晓得他要出国。” “嗯……”王建海猜测，是不是沈墨想着在自己出国之后，他二叔还能有几个关系看护一下？ “你不要真的按照沈墨说的来了。”王建海想了一会儿，说道：“股票他不要就不要了，但你要请人家吃个饭，或者送点别的。” “我晓得的。” 很多外地的学生是在开学之后才知道有抢股票的事情，但他们只是聊一聊，并没有感同身受。 卢清和冯苍每人分了一点股票，投入八百多块。 “哎，你怎么没要？”没有别人的时候，卢清问了沈墨这个问题，大家都很想知道答案。 沈墨回道：“我要算一算概率，用来投资下次。” “下次？那不得到明年？” “明年就明年，今年我哪有时间？走吧，看看上个学期的期末成绩怎么样。” 总成绩出来了，沈墨微弱优势领先卢清，拿到了这个第一。 卢清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摇头叹气：“就差一点点。” “很容易的。”沈墨回道：“明年我肯定要本着股票用点力气，可能都不会考过于虹了……” 卢清连忙说道：“你别因小失大啊！孰轻孰重，你拎拎清爽，好吧？” “我有数的。” 宿舍几个人围了过来：“哎，沈墨！这次第一到你了！” 王树生不住地挤眉弄眼，朝着沈墨和卢清俩人傻乐。 拿到了专业第一，钢铁厂的两千块就相当于到手了。 沈墨不是看重这两千块，而是这个第一；有了一次专业第一，在提出留学申请的时候会很加分。 九月金秋，走在校园里，令人身心俱畅。 沈墨还惦记着给郑植的许诺，拿到专业第一赞助他的篮球队的球衣。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墨让郑植想球衣的样式。 郑植想了又想，也没想出个花儿来。 几个同学一起加入讨论，最后李格闻不耐烦了：“你就说你想要什么颜色吧！红色怎么样？” “不行！很多院系挑了红色。” “蓝色吧。”沈墨想到了“震旦蓝”，蓝色挺好。 郑植还要再琢磨，被几个同学把话截住：“沈墨都要帮你赞助了，你还七七八八的？就蓝色，睡觉睡觉！” 郑植很想再琢磨琢磨，但被大家挤兑住，只好老实睡觉；蓝色就蓝色吧。 球衣好办，沈墨去找了王浩帮忙。 “正面印震旦大学物理系，后面印号码，怎么样？” “可以！蓝色啊！” “晓得了！你们学校校徽的那种蓝色可以的吧？”王浩对沈墨的事情很上心，对学生来说，学校里的事情就是大事。 “可以的！”沈墨开始佩服王浩了，这小子的脑子是好使。 “包我身上了！最多一个星期，给你送去二叔那边！”这次王浩说什么也不肯收沈墨的钞票，他把沈墨赶出去，就开始准备这批球衣。 周洁提醒道：“别忘了二叔和小沈航。” “晓得晓得！” 王浩很羡慕沈川，有个侄子在震旦，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把这一身球衣往身上套。 他甚至开始想象，过几天沈川会把球衣套在身上，骑着自行车带着同样套着球衣的小沈航去幼儿园。 第223章 报名GRE 王浩把火力开足，只三天就给沈墨弄了四十套球衣，送到了南门沈川的店里。 “二叔！” “哎呦，王浩！你怎么来了？不忙啊？” “忙！这不是沈墨要二十套球衣么，我赶紧给送来。还有你和航航的呢。二婶的没给准备，周洁给二婶准备了条蓝色的裙子。” “我把钞票算给你。” 王浩立刻跳出店门口：“二叔，我怕的就是这个！原本挑着沈墨上课的时间点过来，为的就是不让他掏钞票！有没有冷饮汽水什么的，给我来一瓶。” “有有有，健力宝，可以的吧？小墨买了一整箱，放在我这边冰着的。” “哎，这个好！我非喝一罐不可！” 王浩接过健力宝，咕咚咕咚几口，喝掉一小半，舒服地打了个嗝儿；沈川在打量这些球衣。 “这是……二十件？不止吧？” “不止！主客场都有！加起来四十件！”王浩很臭屁地说道。 “哦呦，真不少了！”沈川啧啧地说道。 王浩换了话题：“二叔，航航上中班了吧？” “上了！开学的之前一直问我，能不能去上小学。” “哦呦，那么喜欢上学？将来不得了！二叔，你要抓紧赚钞票了，将来要送航航出国的。” 沈川很喜欢王浩这句话：“我呀，只盼着他能考上大学就好了。” 大学很难考，沈川不敢给自己太大的期待，也不想给儿子太大的压力。 王浩喝了一罐饮料离开，下午沈墨过来的时候，看到沈川已经把篮球服给套上了。 “来了？王浩送来的，你们系的球衣都在这里了，主客场一共四十件！” “那么快？”沈墨诧异于王浩的速度，也诧异于二叔的速度。 沈川喜滋滋的，还有些不满足：“小墨，你们学校发T恤么？发的话给我留两件……” “有的话一定留着。二叔，我找同学来拿走。” “哎，去吧！”沈川去招呼别的同学了，嗓门很大。 在食堂里，沈墨抓到了郑植。 “哎，沈老板！” “球衣来了，在二叔那边，你带人去拿吧。二十套啊，够你拉队伍的了！” “二十套？”郑植大喜：“这个队长我不当都不行了！” 队伍要扩大，一定要扩大，往大二和正在军训的大一新生里扩！咱们球衣都有了！ 郑植还没回过来神，这个二十套是包含主客场各一件的！ 他带着两个同学兴冲冲地去了南门：“二叔！” “来了？干活吧！” “二叔，您这？” 沈川得意地抻了一下衣服：“二叔不能穿了？” “不是，您这也太快了点……不过看着嘛还是挺好看的。”刚好有现成的“模特”，郑植打量了一番，觉得很不错。 “到底是沈总，大气！” “搬吧搬吧。再不搬走天就凉了。” 郑植带着人把球衣带走，路上说着：“和咱们系的那几个人说，以后喝东西只能去二叔那边，别心里没点数。” “知道了，这还要你交待？没这个球衣也不能去别的地方不是？” 有了球衣，郑植立刻开始联系和别的院系的比赛，星期天的下午他们就穿着新球衣在全校师生的面前露了一把脸。 在给郑植他们加油的时候，卢清同沈墨说道：“去考GRE吧，今年把这个过了，大四开学考托福。” “好！” 趁着学习的劲头正浓，沈墨要把考试过了。 去美国留学，托福和GRE缺一不可；但GRE的有效期限比较长，有五年，托福只有两年。 一升到大三，沈墨就感觉时间变得飞快，就像“野驴”一样；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也是这样。 “走吧，去图书馆，找报名表去！” 这是沈墨第一次接触GRE，流程听起来都不简单。 图书馆的老师很耐心地同他们介绍：“报名表要寄到首都去……要去银行办理美元汇票……这两个要一起寄出去……” 沈墨和卢清一起填了表格，又挑了个下午去银行办了汇票。 “美元……将来出国之后还要换一些……” “多准备一些衣服，总不至于衣服我们也要在那边买。” 卢清开始想象两年后的状况，外面人生地不熟，兑换的美元也有额度限制，能省则省。 这几年做翻译，赚的钞票不少，但卢清总觉得国外的开销大，想省着点用。 “你好像不担心？”卢清瞥了一眼沈墨，她没有听到沈墨附和她，猜到可能是因为沈墨翻译做得早，多赚了一些？ 沈墨微微一笑：“放心，钞票一定够用！”明年有认购证，若是错过了这个，他……干脆跳苏州河算了，他都不配跳黄浦江。 八月份王浩的辛苦排队，给了他一个大概的计算方式，他要用这个计算方式来告诉身边的亲友，有些钞票可以赚。 他嘴角浮现微笑，想必某些领导也会用这个方式来进行计算吧？ 两封信被放进邮筒，沈墨和卢清便回了学校上自习。 等待让人心焦，那便投入到学习中吧，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可以抚平这种等待带来的焦躁。 冯苍不出国，他不用准备这么多考试；但进入大三之后，他也变得认真了许多。 留在学校读研，这是他的目标；他还惦记着赚翻译的钞票，多读几年书，就能多赚几年钱。 沈墨几乎不去管翻译的队伍了，冯苍自然成了带头大哥，新来的人只有在英语角的时候才能和沈墨交流几句。 在学校里遇到冯苍的时候，这小子经常一身正装，腔调十足。 “哎，你们的准考证还没寄来？”冯苍都替这两个人着急了。 晚上在沈川的咖啡店里搞英语角，周围英语专业的人不少；除了英语专业的同学之外，冯苍开始试探着找别的语种，灵不灵的先放一边，总有书面文件可以先试试水。 想要出国的人很多，英语专业的同学有着先天的优势，但他们不需要GRE，只是等着考托福或雅思。 “应该要到了吧。” 这个事情不能提，一提沈墨的脑子就会往这个事情上想，而且还会努力想，一直想到有别的要紧事来占用为止。 冯苍压根儿就不替沈墨担忧：“就是个走流程的事……” “流程也得认真走呀。”沈墨开始焦躁了。 第224章 中秋 南门的咖啡店里，一直有新人想要加入英语角。 这里同学校的英语角不同，没有老外，但据说英语专业的高手都在这里了，还能有钞票赚。 经常有几个自觉英语还可以的同学凑在周围，时不时地搭上几句话。 “GRE?” 听到这个字眼的时候，几个围观的同学有些意外。 有来得多的人便同他们解释：“这个英语角不是英语专业的同学弄出来的，是物理系的同学搞的。你以为二叔白叫的？” “这和二叔有什么关系？” “二叔的侄子在物理系，人家搞出来的，服了吧？” “这样啊……那是要服的……”难怪前几天老板穿着物理系的篮球衣。 很多人在关注沈墨的GRE，在英语角，大家能知道他的水平不错，但GRE是一个量化的工具，可以用分数体现出沈墨的水平。 张晓丽从外面进来：“二叔，高乐高，谢谢。”她把手里的月饼放在了柜台上：“二叔，客户给的，我看着还不错，您留着尝尝。” 沈川拎起月饼，一个很漂亮的盒子。 “看着蛮高档的嘛。” “看着高档，味道怎么样不敢保证。”张晓丽笑嘻嘻地说道：“沈墨他们到了吧？” “在里面呢。你先去坐，二叔马上给你端过去。” 沈川给张晓丽冲了一杯高乐高，又把月饼取出来，切了几块，放在小碟子里，一起给端过去。 最里面的角落围了不少人，张晓丽大模大样过去，占了个座位。 “准备得怎么样了？”她开口问道，用的是英语；到了这里，坐下之后她会自动切换语言模式。 “准备晚上再做一套真题。”沈墨回道。 “语言 650+，数学 750+，分析 700+；这个分数会比较合理。”张晓丽在帮沈墨和卢清做分析，她认为这两个人是可以达到的。 沈墨和卢清之前讨论过，张晓丽给出的分数他们一定要达到，在这个基础上尽量多考一些，增加竞争力。 “你们的申请寄出去多少天了？”张晓丽好奇问道。 “快一个月了……” “不要焦躁，趁着还没到，你们多背一点单词，多做几套真题。” 冯苍摇头叹气：“你们看，我就没有考GRE的机会，好郁闷。”看似叹气，实则在嘚瑟。 周围的几个同学认真听这几个人的对话，很多单词还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脑海里，他们不时低声交流一下，打听某个单词的意思。 看了一下时间，卢清决定回去做一套真题。 她用胳膊肘推了推沈墨：“走，去做一套题目，做完刚好可以回宿舍。” 沈墨伸手抓起一小块月饼吃掉，同大家道别：“回见！拜拜！” 出店门的时候，沈川叫住了他：“中秋记得回家吃饭！我让你二婶买了只土鸡。” “哎！” 沈川笑眯眯地看着侄子和卢清出去，心里有些遗憾；如果不出国，是不是过几年可以带卢清回去一道吃饭？ 这个想法他只敢藏在心底，不敢同老婆讲，讲出来要被老婆骂的。 沪海的学生还好，他们可以回去过节；外地的学生就有些羡慕了。 这几天，出去做翻译的英语专业学生经常会给沈川带月饼，这些月饼他根本吃不完，就算用来送节礼也送不完，便干脆切成小块，留做招待使用，让一些学生吃上一点，省得他们再花钱去买。 中秋节当天，沈墨早早起来，先去了二叔的店里。 “二叔，你今晚……早些回去呀。” “我晓得！你先回去！” 干了个体户，沈川就不得自由了，即便是中秋节，他也要开业，让学生们有个去处。 沈墨觉得二叔今晚可能会回来的很晚，因为二叔不好意思赶人。 回去之后，他帮忙把鸡毛给拔了，又给剁成小块；许月芳在择菜，准备多烧几个。 “小墨，今晚去店里过吧。” “我也这么想的，二叔回来菜都要剩了。” 许月芳不想带着儿子回老房子那边过，正好借着沈川干个体户这个事情躲了。 “小卢今天也回去了吧？” “回去了。” “嗯……晚上我蒸点腊肠，你带着，明天和小卢加个菜。”一想到上次沈墨和卢清都带了红烧肉，许月芳就想笑，这次带了腊肠，总不会撞到吧？ “腊肠啊……”沈墨喜欢吃腊肠，特别是静海雉水那边的腊肠，上辈子那边的同事给他带过几次，咸香的味道让他至今怀念，只是吃完要喝很多水。 “哟？你喜欢吃？那二婶就放心了。”看着沈墨的表情，许月芳心里便有了答案；她这次蛮好奇卢清会带什么，但肯定不是红烧肉了。 余在年和卢宽在做红烧肉，但不肯给女儿带了。 “上次都带了红烧肉，这次不给你这个了！你在家里住一晚的吧？明天回学校可以的吧？” “可以的。”卢清坐在小椅子上，手里捧着故事会；在学校是要学习的，在家里不能沾书本，这是她的一贯原则。 余在年忙忙碌碌，把她给拽起来：“来打下手！你这样的还出国呢，出国没人照顾，是会饿死的。” “我觉得肯德基蛮好吃的。” “你是出去享福的？”余在年一句话让卢清老实闭嘴了；美国是不错，但出国是要做好吃苦的心理准备的。 “留了半只丁蹄，明早我给切好，你带回去，和小沈中午吃掉。过来，把这几只螃蟹切成两半……” 菜刀入手，卢清觉得好沉重。 螃蟹在案板上张牙舞爪，余在年握着她的手，指导着：“就这样，对着中间，一刀下去……哦哟，你要多学学呀，菜都做不好，将来怎么得了？你们专业要做实验不啦？你实验能力怎么样啦？拿仪器的时候手也抖的？” 卢宽说道：“干脆，明天早上的丁蹄也让她切，切成什么样子，就吃什么样子。” 卢清无奈，只得上手了。 卢清心里一直在念叨，这次带的菜可千万别撞了；她看着螃蟹，觉得留个几只也不错，明天早上让囡囡切了，她再指导烧一烧，多带一个菜，总不会都撞了吧？ 第225章 美丽的西双版纳 老房子那边，只有沈江带着老婆孩子回来了。 “哎，小弟又回不来了？” “回不来！”汪霞屏说道：“他一个个体户，好放假的？学生们没有地方去，过节会去他店里凑热闹的。” 没有别人在，沈江说话的顾忌少了许多。 “听小弟说，小墨在准备出国，今年……大三了吧……” “怎么算也不到两年了。”陈仪说道：“说不定小墨真能出国。” 小沈静问道：“国外好么？我听好多人说将来要出国什么的……” “那比国内肯定要好的呀。在国外，刷盘子都比国内当教授赚得多。你要好好学习，将来也要出国！你阿哥在国外，你直接过去就好。” 沈江说的理所当然，用影视剧里的台词来说，沈静是沈静，和父母做了什么没有关系，她是无辜的，沈墨应当照顾这个妹妹。 沈柏寒挺羡慕二儿子，前几天过来送节礼的时候，一大一小都穿着震旦的篮球衣，像模像样的。 小孙子胸脯挺得很直，出门和其他小孩玩的时候也会大声说将来要考震旦，还把衣服给人家看。 出国……沈柏寒觉得小孙子出国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沈江的想法很好，但他没想到在沈墨出国之前，还有一档子事情没有了结。 中秋当天，杨星收到了出版社的信，他的小说可以出版了。 “老婆，晚上喝点葡萄酒怎么样？” “可以的呀！” “我再给你露一手！我的面拖蟹做得还可以！我先去买酒！等我啊！” 杨星急匆匆地出了门，买了一瓶葡萄酒，高高兴兴地往回走，等到出版之后，他要送一本给沈墨。 自助者天助之，他为沈墨感到高兴；出国蛮好，可以省却众多烦恼。 四点多，沈墨拎着饭盒，许月芳牵着儿子，三个人一起上了车，往震旦去。 沈川果然关不了门，来往的学生众多，一个个亲热地叫着“二叔”，让他不好意思赶人。 看了一下时间，沈川觉得该走了，但……唉，再等一会儿吧。 但越等人越多，沈川更发愁了。 “我们就晓得，你走不开！怎么样？我们过来了！” 小沈航直接蹿到柜台里，搬了小板凳站了上去，让自己可以够到柜台。 沈墨把饭盒拿出来，摆起来：“二叔，先吃饭。” 沈川嘀咕着：“你们说，中秋怎么就不能在暑假？这样大家都可以和家里人一起过了。” “谁说不是呢？” 好几个学生响应：“八月十五，怎么就不能是阳历的八月十五？” “那个时候月亮也不圆呀！”沈墨回应了一句，让大家都笑，今天晴天，有月亮可以看，只是露气重，夜里很凉。 “说要考试，什么时候考？” “准考证还没收到呢。半个多月了……应该到了吧？” “阿哥，吃饭吃饭！”小沈航催着沈墨动筷子，他夹了一块鸡肉，喜滋滋地啃着；土鸡的肉很紧实，味道也好。 “这个什么GRE的考试一过，你距离出国可就又近了一步。” 最里面的角落里，依旧坐了好几个学生，他们在搞英语角。 “二叔，等我GRE和托福考完了，我把那些资料放在你的店里，小随身听也放你这边，给他们参考用。”英语角嘛，总要有点东西的。 现在沈墨和卢清他们还能过来撑撑场子，等到他们这一波人毕业了，得有点别的东西；他要把这些资料的价值最大化的利用起来。 还有考GRE和托福的流程，等考完之后，他也要贴出来，给后面的学生参考用。 “那我每年买一套新的真题放在店里。”沈川决心把店做出特色，没有特色的店不会被记住，更不会被传播。 “好了呀，先吃饭！哎，那个饭盒不要动，给卢清的。”许月芳把卢清搬出来，沈川就不伸手了。 “这里有香肠的，吃这里的。” 吃完饭，沈墨回宿舍，手里拿着一个饭盒。 抬头一看，月亮很大很亮很圆。 “夜静更深对朗月，朗月清辉亮……”沈墨嘴里忽然蹦出来几句歌词，他自己都笑了：“唉，连姜丝都会想家呀……” 第二天一早，卢清被拽起来，给丁蹄改了刀，又切了剩下的螃蟹，被余在年抓着一起做了面拖蟹，装好饭盒。 坐在车窗旁，卢清还没醒。 “我……我这就坐在车里了？” 上午的课程安排比较友好，在十点开始。 卢清到了教室，照例往第一排坐；沈墨坐在第二排，她的后面。 “哎，中午有丁蹄和螃蟹。” “我这边是香肠。” 两个人都挺满意，这次没有撞菜；相视一笑，各自准备上课。 中午饭点，大家都往食堂冲；有些人想要改善生活，便去了校外。 卢清把菜拨了一些出来，又打了一份白饭，同沈墨说道：“给二叔带一些。” “嗯。” 今天的菜很多，就算冯苍过来了也能够；但冯苍不肯过来了，他只是朝两个人笑，端着饭盒走了，甚至让卢清瞪他的那一眼落了空。 沈墨去给二叔送了饭，顺便看一下有没有信过来。 沈川打开饭盒，看到里面丰盛的菜，很惊喜。 “我问过其他同学了，说要一两个月……我也是搞不懂，要那么久……你不要急，回去慢慢复习。” 效率好像真没有那么高……沈墨服气了，只好回去接着看书。 等待让人心焦，沈墨和卢清埋头刷题，让日子过得充实一些。 “哎，沈墨，二叔让我带个话，让你过去一趟！”李格闻找到了沈墨，给他带了一个话。 “我这就过去！”等了那么多天，沈墨感觉应该是信到了，他兴冲冲地起身，同卢清说道：“准备考试吧。” 卢清也起身：“去二叔那边喝一杯，放松一下。” 南门的咖啡店里，杨星喝着咖啡等人。 他的书出版了，他收到了几本“试刊版”，里面没什么错别字，也没有段落的错误，他想先送一本给沈墨。 坐在窗边，往外张望，他看到了沈墨。 这个少年更加挺拔了，身旁还有一个姑娘，两个人脸上有着阳光和笑容。 杨星喃喃地说道：“西双版纳，其实是很美丽的……” 第226章 书的影响力 沈墨和卢清到了店里，沈川往杨星那边示意了一下。 “找你的。” “欸？杨老师？” “小伙子，坐坐坐！”杨星客气地起身，请沈墨坐下；卢清没有过来一起，她留在柜台那边和沈川闲聊。 “二叔，我们还以为是准考证到了……” “没到。”沈川回了一句，往杨星那边的座位看。 杨星从提包里拿出一本书，放在桌子上，双手推到沈墨的面前。 “书出版了，之前说好的，要送你一本的。” 沈墨摩挲这本书的封面，果然是记忆中那个熟悉的名字。 “杨老师，谢谢。” “谢我做什么，我只是一个靠笔吃饭的，无非就是在纸上喊两嗓子，能起到多大的作用还不晓得。” “可以起到很大作用的。”沈墨很感谢杨星，过几年电视剧也会出来，那个时候的影响力会更大。 对于有些父母，他不做指望；书和电视剧一旦出来，他们可能会恼羞成怒，对待子女会变本加厉。 但没有书和电视剧，他们就会对子女好么？显然不可能，但能让社会关注到这个群体，能有人愿意听到他们的声音，在找工作讨生活的时候多一分关怀，这就是杨星和沈墨期待的效果。 杨星脸上带着微笑，微笑里夹杂着轻松和焦虑。 “小沈同学，听你二叔讲，你在报名英语考试了？” “是的杨老师。这次是GRE，明年上半年考托福，考完之后就准备和系里面提申请，参加选拔。” “蛮好……”杨星摸出香烟，点燃，慢慢抽着；他的眼睛看着窗外，就这么安静地坐着，看着。 窗外，是震旦的学生和往来的行人小贩，他们都站在阳光下，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美好。 一支烟抽完，杨星把日记本掏出来，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地址，又把纸撕下来，递给了沈墨。 “小沈同学，到了国外之后，如果方便，给我写几封信吧。” “可以的，杨老师。” “好。那我就不打扰了。”杨星起身，和沈墨握手；到了柜台那边，他又和沈川握了手：“再见。” “卢清，你先回去上自习吧，我要留在这里看会书。” “嗯。”卢清点头答应了，给沈墨留了一个单独的空间。 沈墨找二叔要了一杯咖啡，坐在窗户边，安静地翻着这本书。 几个小小的主人公，但多了一个他。 但他的命运改变了，其他人还是按照原有的轨迹在往前走——除了他之外，没有人留在沪海，他们也留不下来。 这一走，可能就不会回来了吧？ 沈墨把书合上，再抬头，窗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沈川说道：“你看得投入，我就没打扰你。卢清过来了两次，也没打扰你……饿了吧？” “还真饿了。”沈墨摸了摸肚子，瘪瘪的：“二叔，你吃了没？” “没，等你呢。” “我看看外面有什么……买两个烤山芋怎么样？” “你二叔我吃什么不行？” 沈墨去买了两个烤山芋，叔侄两个窝在店里吃了。 “哎，今晚英语角还搞不搞？有好几个同学看到你了，同我提了这个事情。” “今晚不搞了吧，下周我再来搞。” 沈墨啃完山芋，同沈川说道：“二叔，我先上自习去了。” “去吧。” 沈墨又去买了个烤山芋，带给卢清。 “回来了？” “回来了。” “看书吧。”卢清没有打扰沈墨的情绪，她只是安静地吃着烤山芋。 试刊之后便是大量的出版，很快各大书店开始发售。 沈墨再一次成为了名人，但也只是名字被传开，很多人不知道他的样子。 中兴中学里，袁莉拿着这本书，给班级里的同学讲。 “主人公是你们的师兄，我教过他一年！人家那个学习劲头，你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有些同学是很认真，但不要死用功，那样不灵的！有不会的要问的！一道数学题，在那边磨两节晚自习……我不指望你们能像沈墨那样可以全考满分，你们好歹上心一点，多考几分行不行……” 永兴一中的教室里，刘成飞等几个老师也在给各自的学生上大课。 “这本书，你们有人看过吧？沈墨，熟悉吧？前几年咱们市的高考理科状元！也是你们的师兄！书里写得一点都不夸张，沈墨寒暑假是要去饭店做零工讨生活的，这样人家都能考到理科状元，你们比沈墨差在哪里了？我同你们讲，沈墨进一中的时候，甚至还不是年级组第一！没话说了吧？学吧！” 即便是被大家屏蔽，沈江也终于发觉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和嘀嘀咕咕。 回家之后，陈仪把书摔在他面前：“哦哟，出名了，光荣了！老沈，现在我们和你前面的那一个名气大的不得了，比其他几户人家的名气还要大嘞……” 幸好她不在纺织厂，否则下岗的员工一定会有她——众望所归，挡不住。 沈江能说什么，他只能把书收起来，牵着女儿的手，轻声说道：“带你去吃生煎好不好？” 小沈静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会为了一本书生气，但生煎是很好的，她要去吃。 另外一处房子，何玫就没买书。 她是小学老师，她都不准备在课堂上讲这个事情。 儿子过得不好？沈家的责任是不是更大？她犯不着给自己加那么大的责任。 “今晚烧一条鱼！”她神色如常，不让自己受到影响。 就连杨星也没想到这本书的影响力会那么大，在沪海以及周边的区域，这本书的影响力几乎可以媲美文学巨著了。 贾嫦遇到他的时候，同他开玩笑道：“老杨，书我看了，很不错嘛！” “阿姐，别笑我了，就这么点小成绩，你饶了我吧。哎，秋天了，带着家里人去我那边吃螃蟹怎么样？隔壁鹿城莲花湖的大闸蟹，嗲得不得了！” “没笑你！我们电视台的领导看了，也一直在夸你呢。”贾嫦看了看周围，忽然声音压低，神神秘秘地说道：“我同你讲个小道消息，台里有想把你的书拍成电视剧的想法……” 第227章 主动对答案 拍成电视剧？ 杨星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怎么样？螃蟹不白吃吧？” “还真不白吃……阿姐，消息准确么？” “小道消息呀……据消息灵通人士传来，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领导说的。” 杨星有些丧气：“阿姐，你逗我……” “怎么是逗你啦？那个消息灵通人士不是我好吧？” 杨星有些激动，要真的拍成电视剧……他也可以留下一个符号了。 “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开始，拍完之后那几个小土豆还有几个在沪海……” 几个主人公，只剩下沈墨还在沪海，而且沈墨还在准备出国，可能等到电视剧拍完上映，沈墨已经在国外了。 不过……也好，至少知道沈墨是去哪个学校，在结尾给补上。 过去这么多天，他应该要去考试了吧？ 时间过了很多天，沈墨和卢清的等待情绪从焦躁变成“算了，再等等吧”。 90年代的效率实在有点低了，从信件到对方的工作效率，再考虑到工作人员的数量和强度，沈墨在努力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现实。 终于，在十一月初的时候，沈墨收到了准考证。 “12月，考点在外国语学院……” 卢清很兴奋，她把准考证小心收好：“一个上午，三个多小时……前一天晚上早点睡，起床后多吃一点，吃完饭再去外国语学院，路上休息一下，不犯困。” “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抓紧复习吧。” 从南门的咖啡店回去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于虹；小姑娘这次没有报名，她想再等一等，先看看沈墨和卢清的成绩再做决定。 如果这两个人考得不错，她就去试一试；如果这两个人考得也不理想，她就省下一次的报名费。 因为补习英语，她花费了大量的时间，专业课上面便比不过这两个人；于虹忽然有点灰心了，但又不想轻易放弃，这都到了大三了，她努力了两年多，难道要在最后关头来一句“算了”？ “准备去考GRE了？” “是的。下次考试在明年4月，准备着吧，不好拖到大四了。” “嗯。”于虹应了一声，心里有很大的压力；托福她倒是不怕，她只是需要更新词库。 卢清也劝她：“先试试，GRE只有笔试，相对难度其实也没那么大。” “我这次……先等等。”于虹还是想等一等，只有笔试很好，但如果真的出现了专业单词，她恰巧又不知道，那会很致命。 最近她才知道沈墨的遭遇，对沈墨很佩服；换成她，她可能只会坚持到大学，出国的事情不会去想了。 目标是麻省理工么？这个学校挺好的。 学校里报考GRE的同学很多，进入大三，这种考试进入他们这一届的生活节奏。 虽然考试临近，但准考证拿到了，沈墨好似没有那么焦虑了，他做了那么多年的翻译，不停地更新词库，只需要正常发挥就可以。 临考试之前，他每天都会去二叔的咖啡店里搞英语角；从现在开始，英语角的内容变得和GRE强相关，各种专业词汇层出不穷。 有些同学比较担心，等到他们考试的时候，GRE会不会增加听力？ 从咖啡店离开的时候，卢清也有同样的想法。 沈墨觉得不会：“好像只有东亚地区的学生才会这么用功，其他地区……我觉得难。” 如果真的增加听力的部分，东亚的学生会把其他地方的学生给拉爆。 这几天沈川没有让儿子过来，他怕儿子来捣乱，耽误侄子考试。 放学之后，小沈航只能眼巴巴地等着妈妈回来做饭，连星期天都要留在楼下和小伙伴们玩，不能去震旦；他很想念震旦外面的小吃。 但沈川给他带回来，他吃着感觉味道也不对，明明东西是一样的。 “姆妈，星期天能去找阿哥么？” “不行！”许月芳断然拒绝了：“星期天可以带你去找阿姐。” 小沈航的脸便垮了：“我不想去找阿姐……” 沈静只比他大几岁，还是小孩，会同他抢零食玩具。 “那你楼下玩玩好了呀，那么多小朋友一起。等天气冷了带你过去，那边有暖锅。”许月芳给了儿子一个明确的暖锅和不明确的日期。 小家伙便高兴了很多。 十二月的第一个周六，沈墨和卢清请了假，去外国语学院考GRE。 系里面的老师见怪不怪，上课的时候还专门提了这个事情。 “正当理由的请假完全可以，每年就那么几次考试的机会，你们要抓住，不管哪个老师，都会给你们批假的……” 不过也有人灵机一动，好似可以用这个借口请假……考试不考试的……老师又不知道。 王树升和郑植他们不出国，老实坐在位置上等上课。 教室里少了将近十个人，他们都去外国语学院考试了；沈墨和卢清起得很早，先吃了早饭。 两个人各自要了一碗大排面，沈墨又给卢清添了个鸡腿。 “大肉不要加了，那个太肥腻。” “嗯，等考完之后……先考试吧。” 享受的事情往后推一推，出了考场看心情。 两个人不在一个考场，到了外国语学院，找到各自的考场进去，安静等待考试开始。 课间休息的时候，王树升聊了起来：“这会儿……他们考得怎么样了？” 于虹加入话题：“应该到了数学的部分了。” 外面的咖啡店里，沈川也在不停地看时间，等着侄子回来。 一场考试三个多小时，强度拉到最大。 中午的时候，沈墨结束考试，从考场里出来，躲开人流，靠着栏杆等卢清。 偶尔会有熟悉的面孔，见到沈墨会问一句：“怎么样？” “还行吧。”分数没出来之前，沈墨一向带有谨慎乐观的保守。 卢清出了教室，看到了在栏杆那边的沈墨。 “走吧，我要去吃肯德基！”卢清脸上有笑容，在分数面前，她不肯保守。 “走！顺便再对对答案。” 卢清抿嘴一笑：“看来考得不错嘛，难得有你想对答案的时候。” 第228章 土豆丝 外国语学院里，学生多了许多。 早上还如临大敌，现在的神色多有放松。 同专业的徐俊从两个人身边路过，问道：“考得怎么样？” “还行，事已至此，还是先吃饭吧。” 卢清便忍不住笑，能这么促狭，说明沈墨也有很好的信心。 徐俊是舍不得吃肯德基的，从外国语学院出来，就上了车往学校赶，他不肯在外面吃饭，还是学校的伙食便宜。 也有人没走，要尝一尝别的学校的伙食。 沈墨和卢清到了肯德基，要了汉堡鸡腿和可乐。 “问题不大，我应该可以考一个比较理想的分数。” 沈墨啃着汉堡，仔细回忆着答题的状况。 两个人对了一下数学部分的答案，相差不大，便都放了心；其他的部分他们更疼放心。 一边吃着鸡腿，卢清一边说道：“我妈还担心我去了国外生活不好。” “去国外，总不能天天吃肯德基，好人也受不了啊。” “听你这口气……你会烧饭？” 沈墨下巴往上一抬，带有明显的得意：“怎么说呢……一些家常菜还是没问题的，比如土豆丝。” “你还会切土豆丝？”卢清难以置信。 “自然！”土豆丝炒制不难，切丝很考验刀功。 卢清不太信：“说实话吧，是土豆丝还是土豆条？有没有肯德基的薯条粗？” “下次我带土豆丝，你看看就晓得了！”沈墨还是很有自信的，虽然切丝的时间要多花一些，但他是能切的。 “拭目以待！” 吃完饭，沈墨又去买了汉堡和鸡腿，打包带了回去。 “可惜冷掉的不好吃了。”沈墨有些遗憾地想道。 在外面吃了饭，两个人算是“错峰出行”，上车的时候不是太挤。 回到学校，沈墨把汉堡鸡腿拿给了沈川：“二叔，晚上带回去给航航。” “哦呦，他要高兴坏了。考得怎么样？”沈川把汉堡和鸡腿收好，问了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下面我和卢清要准备托福了。” “好！”沈川心道，这不就是过关了？他觉得侄子考试考得太多了，考到什么时候能是个头？ “今晚回去吧？让你二婶做几个菜，我们稍微改善一下生活，怎么样？” 沈墨还惦记着给卢清露一手：“好的呀！我要做个土豆丝。” “欸？”沈川被侄子给搞不会了，点菜也要点个像样点的嘛。 卢清的脸红了红：“二叔，我先回学校了。” 下午的课结束后，沈墨先回去，沈川让他把肯德基带着：“我回去要八九点了，不管是吃汉堡还是鸡腿，航航都要积食，你先带回去。” “哎！”沈墨先回去了，沈川只能老实留在店里，招呼着这群热情叫他“二叔”的年轻人。 星期六的晚上是值得高兴的，很多年轻人会选沈川的咖啡店作为约会地点；这里还有报纸杂志电视，实在是休闲的好去处。 沈墨到了地方，天已经微微黑了，玩耍的小孩子不见了踪影，估计被大人叫回去吃饭了。 许月芳在烧小青菜，另外还要煎几块豆腐。 小沈航坐在小板凳上看电视，他不肯坐沙发，那个距离电视太远。 沈墨进来，把他往后端了端，又把肯德基的袋子给了他。 小家伙可不在乎这个东西凉不凉，只管往嘴里塞。 “二婶！” “回来了，等会开饭！哦呦，又吃上了！”许月芳一探头，就看到儿子抱着一个汉堡在啃。 “你二叔说你在考试，考得怎么样？” “蛮好。明天我把复习的资料都放二叔店里，让其他的同学能看一看。” “今晚应该多买些菜的。”许月芳很遗憾。 “不用，多做个土豆丝好了，我来做！” “你做？” “那个……我和卢清说，会做土豆丝，要给她露一手……” “那我倒要看看，你能做成什么样子。” 小沈航的嘴巴一动一动，他不打算吃今晚的饭菜了；老妈和阿哥的对话他听到了，今晚没有肉。 家里有土豆，沈墨挑了两个出来，洗了洗，去了皮；他对土豆去皮异常执著。 有些小饭店的土豆不肯去皮，他不理解。 “像模像样的嘛。” 看着侄子手上的动作，许月芳心里略略有些自得，小墨做什么都像模像样，她要说给儿子听，让他和阿哥多学一学。 沈墨把切好的土豆丝过了一遍水，冲洗掉多余的淀粉，起锅烧油，加入葱花爆香，又加入土豆丝。 蜂窝煤的火不够旺盛，但没关系，小火也好，可以慢慢翻炒。 看着快要成熟，在锅边淋了些醋，略微翻几下，可以出锅了。 许月芳闻了闻，夸道：“很不错。” “等确定出国了，我再好好学几个菜，回来练习一下。” 小沈航把汉堡吃完，基本饱了；鸡腿他没吃，要留着明天吃。 晚饭他就不肯上桌，只是在看电视。 许月芳给沈川留了点菜，又大声同沈墨说道：“下次不要给航航带肯德基了，你看，不好好吃饭了呀。” 她故意让儿子听到，小家伙立刻抗议：“阿哥带给我的，你不能不让阿哥给我买。” “你不好好吃饭呀。” 小家伙立刻爬到桌子旁，喝了小半碗粥，完成了母亲眼中的任务。 差不多九点，沈川到家了。 连沈航都没有睡，还在同两个大人一起看电视剧。 电视剧不好看，但比新闻好看。 沈川进来，他就扑了过来：“老爸，阿哥会做菜。” “哦呦，灵的嘛！是不是土豆丝？” “你都晓得了？专门留了两个土豆，小墨说明天要做带回去。” “明天买点别的菜，不好只带个土豆丝，要被人家笑的。” “晓得了。”许月芳给沈川盛了一碗粥，沈川就着菜，舒舒服服地吃粥看电视。 第二天，许月芳去买了些五花肉过来红烧，又往里面加了些鸡蛋和百叶结。 小沈航在楼下玩，等着饭菜烧好带去和老爸一起吃。 昨晚先练了手，今天沈墨的土豆丝做得更加利索。 许月芳小心地给他装好红烧肉和土豆丝，两个饭盒颇有份量。 又把给沈川带的饭盒装好，两个人拎着网兜下来了。 “航航，走！” 第229章 我要做铸剑人 “二叔，GRE的资料？真的假的？”一个学生忽然发现了新大陆。 “真的！但不是新的！”沈川笑眯眯地说道，这是卢清的资料，她在上午的时候先拿过来了。 “二叔，你这里……什么都有啊！”这个学生有些小激动。 沈川说道：“不能拿走啊，只能在这里看。” “知道知道！心里有数的。” 这些资料很宝贵，他要了一杯咖啡，躲到角落里，安静地看着。 小沈航牵着沈墨和许月芳的手，双腿离地，被两个大人抬了进来。 “老爸，来了！”进来之后，他就开始往柜台爬，主打一个双脚不能沾地。 “二叔，我先回去，下午来给送资料。” “卢清已经把她用过的那份送来了，你们两个信心很足嘛。” “她那么快啊？” 好几个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急忙问道：“二叔，什么资料？” 小沈航已经爬上了柜台，朝沈川做鬼脸：“二叔，嘿嘿嘿……” 小屁股立刻挨了一下，许月芳把他给弄下来：“坐好，准备吃饭！” 沈川弹了一下儿子的小脑瓜，对几个人说道：“哦，我侄子和他对象用过的GRE资料，你们要是想看，可以过来，但先和你们说好，不能带走。” 有人感兴趣有人不感兴趣，但店里多了这个东西总是好的。 其中一个女生问道：“二叔，能有托福的么？” “可以有，但要等我侄子他们考完了才可以。” “那么有把握？”另外一个男生好奇问道。 沈川胸膛挺起：“你们不晓得吧？我侄子可是沪海的理科高考状元！” 状元的名号一出来，几个学生便没了脾气。 沈墨朝二叔和二婶道别，带着饭盒去找卢清。 自习室很固定，很好找。 “破釜沉舟，不留任何念想了。”沈墨把网兜放到了卢清面前。 卢清打开，看到了土豆丝。 “哎，你还真灵……我和你讲，考试之前我就打定主意了，考完之后我就要把资料放在二叔那边。” “走，打饭去，尝尝我的厨艺！” 打了两份白饭，卢清尝了一下沈墨的土豆丝，有些疑惑地问道：“是你做的么？不是二婶做的吧？” “这个夸奖不错！” “还真是你做的？”卢清真没想到沈墨的刀功竟然也不错。 “姑娘，练吧~~”沈墨拖长声调，给卢清夹了一块红烧肉：“多吃一点。” GRE考完，是可以稍微轻松一些；下面是托福，但两个人都紧张不起来。 在学习之余，沈墨会出去找二叔，圣诞节和元旦临近，咖啡店这里会有一些贺卡出售。 从一毛钱的到几块钱的都有，样式不一。 沈墨给卢清准备了一张。 “二叔，冯苍有没有过来准备贺卡？” “别说，这小子过来只喝咖啡，没有要贺卡。我看呀，他是真不准备找对象了。” 大三的上学期马上要结束，距离毕业没有多长时间了，冯苍估计是不想折腾了。 他一身光鲜地出现在了店里，找沈川要了一杯咖啡。 “二叔，办个活动吧，圣诞节不能就这么安静地度过了。” “二叔我也不懂你们的潮流……” “简单！弄个圣诞树，再推出一个买咖啡抽奖的活动，奖品不要太大，钢笔就蛮好。” 沈墨嘴巴微张，有些诧异地看着冯苍：“不是，你怎么会的？” “小沈同志，要以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嘛。”冯苍老气横秋地说道，让沈墨想给他脑门一下。 沈川琢磨了几秒，觉得可以。 圣诞树嘛，简单！电视里看过那么多次了，他怎么也能给弄一个。 果然还是要有个店面，否则活动都不好搞。 沈墨同他喝着咖啡，坐在里面闲聊，对马上要到来的1992年充满期待。 沈川忙忙碌碌，准备着圣诞树和奖品。 沈墨买了一堆的太妃糖，给没中奖的同学作为“阳光普照”奖。 冯苍一直念叨着沈墨取的这个名字：“阳光普照……你怎么不叫雨露均沾啊？” “那我回去让二叔改？” “算了，二叔指定不会用我的馊主意……” “红枫叶那边排班了没有？” “阿姐在排了。” “做完这个寒假，明年暑假我就不做翻译了，之后都交给你了。” “晓得了。”冯苍应了一声，沈墨就这么水灵灵地退出了？寒假请他吃个饭吧……好像不太行，送他和卢清各一双皮鞋吧，这两个家伙都不太会打扮自己。 拜托，这里是沪海，你们两个能不能有点腔调……冬天了，西装不穿就算了，风衣穿一穿总可以的吧？ 1991年的圣诞节，沈墨他们在沈川的咖啡店里喝咖啡抽奖，收音机里反复播放着“铃儿响叮当”，沈川甚至还给大家准备了几顶圣诞帽，劣质的帽子，但很能拉气氛。 电视也没闲着，被用来看节目。 “今年以来，特别是八一九事件以后，苏联局势……” “沈墨，快！有大事！苏联解体了！” 咖啡店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沈川急忙按掉收音机，也到了电视旁。 播音员的声音很清晰，戈尔巴乔夫宣布辞去了苏联总统的职务…… “我们，算是历史的经历者和见证者吧……” 一个小姑娘喃喃地说道。 沈墨回应道：“我们也可以是历史的创造者。” 苏联解体导致国际格局出现重大变化，一超多强格局形成；国家承受的压力与日俱增，沈墨要努力，他不会成为“执剑人”，但他要成为“铸剑人”。 从咖啡店离开，圣诞节的气氛几乎消失，所有人的口中都在谈论着苏联解体的事情。 卢清问道：“你想好将来的方向了没有？” 沈墨回道：“我想好了；年后，我就要准备参加内部选拔了。”他的主攻方向将会是通讯领域。 “我也想好了。”卢清感到了肩膀上的担子重了好多。 “先准备期末考试吧，眼看到了收官阶段，不要掉以轻心。” “晓得了。” 卢清准备回宿舍，沈墨叫住了她：“忘了，给你准备了一张贺卡。” 很漂亮的一张贺卡，有沈墨手写的祝福。 卢清接过来，在路灯下看了，抿嘴一笑：“谢谢。” 第230章 有点咸 元旦放假一天，小沈航一早就跟着沈川来了咖啡店。 GRE考完，许月芳敢带他来转转了；震旦的学生许久没有见到他，看到他过来，一个个开心地上来打招呼捏脸，小家伙收获了不少糖果饼干。 “难怪喜欢来这里……”许月芳觉得儿子喜欢到这里来，是因为有各种各样的零食。 至于期末考试，许月芳完全不担心，侄子可是系里面的专业第一！ “哎？小墨，怎么只有你一个？卢清呢？” “她回家了。” 许月芳疑惑了一下，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她觉得中午应该不用和侄子一起吃饭了。 “卢清说要带什么菜了没有？不会是土豆丝吧？” “有什么吃什么。”沈墨觉得卢清不一定会烧菜。 卢清真的不会烧，偏偏她还有些诚实，回家之后和余在年说了沈墨会做土豆丝的事情。 今天一早，就被余在年给拽了起来。 “起床起床！今朝午饭交给你了，你烧什么，我和你爸吃什么！” 卢清回来只是想睡个好觉，昨晚一不小心说秃噜皮了。 “我不会呀……” “起来！炒个鸡蛋，煎个豆腐，总可以的吧？红烧肉很难么？起来……” 余在年哪里肯饶了她，卢清郁闷地把衣服穿好，洗了把脸，跟着余在年去菜市场。 “哦呦，老余，你家囡囡呀？长那么大了？” “对呀！今朝她要做饭，我带她来买菜。” “真的长大了，晓得心疼爸妈了。” 菜市场的熟人满脸笑容，开始夸卢清，把卢清夸得脸通红。 余在年很享受，她脸上的笑容同样灿烂：“大了嘛，多学几道菜不是坏事。” 买了点五花肉，又买了点青菜和豆腐，余在年亲自指挥卢清下厨。 “哦呦，躲什么啦？不是有围裙嘛？油溅不到的呀……这样……翻一下。” 锅台边的余在年有些着急，人家沈墨可是会烧菜的，囡囡可以不擅长，但要会几样。 卢清做菜比想象中的慢，一整个上午，做了三个菜。 余在年用饭盒给装好，让她带着回学校。 “好吃不好吃的，让小沈评价一下。” 卢清心道：“能难吃到哪里去？” 中午的时候，卢清到了学校，她去了南门的咖啡店，探头探脑地张望。 “在里面。”许月芳对她笑了一下，卢清赶紧低着脑袋进来了，很快就把沈墨给带走。 许月芳看着这两个小辈，脸上的笑忍不住地往外溢出。 “你笑什么啦？”沈川好奇问道，他刚刚在给别的同学上咖啡，没看到哪里好笑。 “卢清带了饭盒过来。” “带就带了，你还惦记着这个？” “我不惦记，我只是觉得有趣。今天的菜一定是卢清烧的，烧得怎么样我不晓得，但我晓得她不好意思让我们吃。” 沈川恍然大悟：“难怪是这副样子……”他也觉得有趣，等着侄子下午过来的时候问一问。 沈墨也觉得卢清有点鬼鬼祟祟，而且吃饭的时间有点偏早一些。 “你看，食堂还没几个人。” “我晓得。我做的，你尝尝怎么样，不好吃的话……等下我们在门口抓冯苍。” 沈墨心道，这可不能让冯苍吃到。 “哪能这样讲？我看看！还没尝尝呢，对吧？” 沈墨先夹了一筷子青菜豆腐，比较正常的味道；又尝了一下红烧肉，好像咸了一点，但也没什么关系。 “味道不错的。”沈墨抡起筷子，火力全开；卢清心里踏实了一些。 但卢清又觉得哪里不对，沈墨又去加了一次饭。 “你饭量……好像大了？有那么好吃？” 沈墨努力咽下饭：“咸了点。” 卢清开始回忆：“可能我放盐和酱油的时候水份还比较多……后来又收了汁……嗯，晓得了，下次注意。” 下午沈墨去南门喝咖啡休闲，卢清脸皮薄，没好意思过去。 许月芳一脸笑意，问道：“中午菜怎么样？” “咸了点……二婶，不喝咖啡了，给我杯热水吧。” 许月芳笑得更开心了：“难怪小姑娘腼腆了。” “二婶，等她过来的时候你可别笑她。”沈墨解释了卢清没给他们留菜的原因，但还要叮嘱一下。 “哦呦，晓得了！二婶我什么时候拎不清的？” 许月芳脸上笑意不减，愈发觉得这两个小年轻有趣。 “今年过年，记得准备年礼。” “晓得了二婶，期末考试还没开始呢。”沈墨想着再去拜托邹经理帮忙，这次不好再占人家的便宜了。 小沈航问道：“姆妈，阿哥，怎么我没有考试？” 沈墨和许月芳都笑，这小子是太平日子过得太久了。 “上了小学就有了，记得要考满分。” 小学的一年级很重要，如果航航能在刚开始的时候可以考到班级的前面几名，他会认为自己应该要一直排在这种名次上，这是建立信心的关键时刻。 沈墨就是这么建立信心的，能成功一次就能成功第二次，再一直良性循环。 晚上的时候，卢清终于肯冒头了，带了一杯咖啡，便赶快回去上自习。 “晚饭没吃？中午吃多了？” “别说，你还真别说……晚饭我没打算吃。”沈墨的肚子还有些胀，想着上完自习之后出来买点烤红薯。 卢清以为沈墨在惦记着赚翻译的钞票，还有个十几天才会放假，没那么着急。 两个人安静地看着书，不时低声交流一下难点，再继续看书。 期末考试如期到来，沈墨和卢清正常发挥，进入了寒假模式。 王树生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沈墨，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于虹考不过你们两个了。” “为什么？” “还为什么？你们两个啊！天天一起看书一起做题，有不会的直接讨论解决了，于虹找谁讨论去？她只能自己慢慢解。” “好像是……”沈墨咂摸了一下，王树生说得挺有道理。 李格闻说道：“是什么呀？这小子也谈了一个，我倒是没见到他成绩能上去。哎，你们在一起商量什么？是不是除了学习什么都商量？” 宿舍几个人笑出了声。 门外面，冯苍出现了。 “哎，沈墨，别笑了！走了，先去找邹姐蹭顿饭了。” 第231章 认购证出现 王树生抓起包，对李格闻说道：“我谢谢你提醒我，寒假回来给你带煎饼！记得靠墙吃。” “不用客气，我也会给你带煎饼的。” 俩人的家乡相距很近，主食都是煎饼。 沈墨和两个人说道：“都带都带，我准备点卤菜，这不就好了？”他也在收拾东西，准备带回二叔那边。 “沈总大气！拜拜，明年见吧！”王树生和李格闻一起出了门，相互撞着肩膀往学校外面走。 两个人到了外面的咖啡店，边喝咖啡边等卢清。 卢清同沈墨不一样，她喜欢把东西多带一些回家。 看着沈墨和冯苍两个人好像都是两手空空，她好奇道：“你们……就这样回去了？” “有些衣服可以放在学校的，家里还有，我不想那么辛苦。”冯苍振振有词。 “俺也一样。”沈墨回道，他的西装都放在二叔那边，寒假里他不需要再另外准备了。 卢清把箱子放下，冯苍立刻说道：“阿姐，我先去红枫叶那边打个前站，让沈墨送你回去，好不啦？” 说罢，不待沈墨和卢清给出反馈，他便冲出了咖啡店，先跑了。 沈川笑道：“小卢，让小墨送你回去好啦！今晚是不是要去红枫叶聚餐的？” “是的二叔。” “早去早回！” 沈墨试了一下卢清的箱子，果然很重。 “你带了多少……”沈墨只在心里问，没敢当面问。 两个人一起回了卢清那边，卢宽和余在年还没有下班，家里很冷清。 把东西放好，他们便急急赶往红枫叶。 “不晓得冯苍找了多少人……哎，晓丽姐他们还能做的吧？” “估计也就这个寒假了，过了这个寒假要去实习了，不好再拖了。” “说不定还要准备出国……” 两个人聊着天，到了红枫叶这边。 别人不用管，沈墨的班被拉满；邹经理和冯苍不怕他累着，这是在赚钞票。 寒假一到，邹经理的嗓门大了许多；其他饭店的老板或经理很羡慕她，靠着翻译这一块，邹经理撮合了不少生意，赚到了他们认知外的钞票。 “先去新美那边坐，有暖气了！”邹经理笑眯眯地招呼着他们上楼，开始安排今天的菜。 “晓丽姐，你不出国呀？” 张晓丽微微摇头：“我……算了，留国内工作也蛮好。” 家中的经济状况一般，她又没有做很好的准备，早早放弃了。 沈墨想起来赵明阳了，他问道：“阿姐，明阳阿哥多久没来了？” “也不是很久……年底我会再给他送点烟酒什么的。” 赵明阳在统计局，将来可能会是大干部，人也靠谱，邹经理想先把交情维持住；看着包厢里的几个女生，好像……嗯，可以牵个线？ 念头一起，便如同野草疯长，难以遏制。 张晓丽在和卢清聊别的了：“哎，给你们做衣服的裁缝，抽个时间带我去看看好吧？” “可以的呀。”卢清立刻答应了下来，并和张晓丽一起约某个下午过去。 新美的包厢里坐了十个人，又有三个人加入了进来，他们要补张晓丽他们在夏天的缺，冯苍先让他们来试试。 吃完这顿饭，标志着冬日的另一种生活开启了。 晚上回到二叔那边，沈墨把西装找出来，许月芳帮他熨好。 小沈航站在旁边看着，他对西装无感，只是想着吃的玩的还有动画片。 “放假之后，阿哥带你去买一些新的画册好不好？”沈墨想让他多看些书，能在小伙伴们面前讲故事也是一种学习的动力。 “好！”他开始掰手指头算日子了，许月芳看着他掰了好些次，笑问道：“能算清楚么？” “能！再过几天就可以了！” “几天？” “嗯，是几天！”小沈航拒绝给出明确的答案。 第二天一早，沈墨起得很早，沈航看到他换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吃了早饭就不见了。 等到他放了假，沈墨便把他从咖啡店带出去，逛了书店。 “看看想买那种画册，我们就买哪一种。” 小沈航兴冲冲地挑着，拿了好几本。 “阿哥，你要先讲给我听。”他很想成为“故事大王”，给小伙伴们讲故事的时候，他有很大的成就感。 “好！”沈墨去付了钱，小沈航抱着这些画册，兴冲冲地跟着他往回走；咖啡店里有其他大学生放假前给他留的零食，他要一边吃一边听。 放假好几天，店里面的客人明显减少。 沈川很闲，在收拾蜂窝煤炉子。 “回来了？等下我们烤个苹果吧。” “好呀。” 小沈航把画册放好，跑到柜台里翻出零食，准备听故事。 沈川还在倒腾炉子和苹果，苹果的表皮开始糊了，几个焦黑的孔出现。 “哎，夏天的时候王浩是不是抢到新股了？” “是的，硬排队抢的。” “今年应该不用抢了吧？你看看，报纸上写了，要有认购证了！哦呦，不得了！三十块一份，不如去抢好了！” 沈墨立刻开始找今天的报纸，上面有着发行股票认购证的消息。 三十一份……不能算便宜，很多人一天的工资甚至还没有十块钱，这个价格会吓退很多人的。 “阿哥，再讲个故事。” 小沈航爬到了身边，想再听一个。 沈墨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明天再讲吧，过年之前阿哥给你讲完，可以吧？” “嗯。”小沈航又开始算日子了，但还是算不清楚，他很郁闷，想要早些算清楚。 “二叔，我先出去一下。” 沈墨丢下报纸就往外走，他要把手里的股票给卖掉。 一年的时间，让电真空的股价再次站到了八百多块，沈墨很遗憾，他拿不到电真空的最高价了。 但“千元股”的诱惑力……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更大的诱惑摆在眼前。 在营业点下班之前，沈墨把手里的股票梭哈了出去，到账资金约有一百四十五万。 之前赵阿毛的话说的半点不假，电真空盘子大，又是龙头股，沈墨的这点动静根本不入大户的法眼，股价没有波动。 第232章 计算 时间之宝贵超出想象，沈墨把股票卖完之后，急急忙忙回到红枫叶。 “哦呦，小沈，回来蛮早，晚上想帮忙端盘子呀？” “邹姐，出事情了，让明阳阿哥明天来一下吧。” “出什么事了？”邹经理很奇怪地问道。 “要发财的事情。”沈墨卖了个关子。 要不要带着小伙伴们一起发财？这个问题沈墨考虑过。 想了很久，他的答案是要。 这个人情会有多大？ 《繁花》里有一个镜头很深刻地说明了这一点。 爷叔拿出一份认购证，问道：“这是什么？” 邮票李回道：“爷叔，这个东西我肯定认得的，我们翻身不就是靠它的嘛……认购证，对吧？” 爷叔说道：“错！是人情！三十块一张，还起来大价钱了。” 这些年，沈墨没有同人品不好的人深交，同他相处的人，人品还是很有保障的。 出国之前，留个人情，之后可能会有用到的时候；就算用不到，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还可以加深交情。 邹经理很感兴趣：“发财的事情？带阿姐不啦？” “带的呀！阿姐，钞票先准备好，要不要跟看你的判定。” 认购证刚开始发行，十天后截止。 现在各大发售点人头攒动，但都在看热闹，没有人愿意去买。 “三十块，怎么不去抢？你直接把我的钞票没收了好不好？” “就是！我倒要看看哪些港督会去买！” “不好这么讲的，这些发售点的人精明着，我估计会有一些老头老太太上他们的当……” 一群人等着看热闹，他们笃定了这个东西不划算，不肯花钱去买。 营业点的工作人员很着急，他们是带着任务的。 但真的没有人去买，刚开始还有人问一问价格确认一下，但从第二天便连问价格的人都没有了。 上午的翻译，沈墨压制住心中的躁动，完成之后先去找了王浩。 “哦呦，沈总，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王浩端着保温杯，一副小老板的样子。 “下午有空吧，和我走一趟？” “干什么啦？打劫？” “差不多吧，去我二叔那边，有个事情要聊一聊，讨论一下。” 王浩小口喝了一点热水，很淡定地问道：“是认购证的事情吧？” “哎，你怎么晓得？” “你来找我还能有什么事情？我同你讲，那个东西不要碰！昨天我去营业点附近了，那群工作人员只能骗骗老头和阿婆。” 沈墨乐了：“什么人都能看到的，那还是机会么？走吧王总，让周总看着店，我们去讨论一下。” “你们还能说出来花？”王浩首先就不相信，但还是同周洁交待了一句：“看着店，我去一趟。” 临近过年，来沪海打工的外地人在陆续返乡，临走之前，他们经常会买几件像样的衣服，以示自己在外面混得还不错。 王浩这一走，让周洁着实有些忙。 两个人一起到了沈川的咖啡店，小沈航上午就过来了，这会儿缠着卢清给他讲画册上的故事。 一大一小坐在窗户边的阳光下，卢清讲得认真，小沈航听得也认真。 旁边是冯苍和英语专业的几个同学，他们喝着咖啡吃着糖，看着电视进行放松。 沈墨进来，给王浩倒了一杯热水。 王浩喊道：“哎哎哎，沈总，给杯咖啡好伐？” “我怕你晚上睡不着。” 王浩“嘁”了一声，端着热水，跑过去听卢清讲故事。 沈墨耐心等着，等到卢清讲完故事，他就把小沈航往旁边抱了抱。 “二叔，来一起听一下。” “什么啦？”沈川觉得有意思，侄子有什么事情还要拉着他一起听？ 沈墨去把昨天的报纸翻出来，给几个人看了一下。 “昨天，认购证发售，每份三十块。” 英语专业的一个男生陈光良说道：“我晓得呀，我家周围不少人炒股，说了这个事情，听说没有人买。” 王浩帮腔道：“呶呶呶，沈总你看，我说不要买吧你不信，现在你看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吧？” 沈墨呵呵一笑：“王总，来说说看，去年夏天，你抢股票的中签率大概是多少？” “大概……十分之一……可能要多一点点……” “如果这个概率也在十分之一呢？” “那也……”王浩开始结巴了，他去柜台，找沈川拿来纸和笔，算了一下：“赚头太少，风险太大，万一不中就亏大了。” “那多买呢？”沈墨又问了一个问题。 “多买？”王浩觉得可能要去买这个认购证了。 沈墨又加了一句：“今年的新股发行数量是多少晓得吧？” “不晓得。” 沈墨说道：“我觉得吧……数量按照1来算，王总，你觉得这个能亏么？” “按照1来算？”王浩拿去年的房地产股票来算了一下，但又不确定认购证会发售多少：“要是认购证发售得太多，怎么办？” “十天之后就截止了，你以为还能发售多少？交易所是什么性质的单位？可以讨价还价的？” 王浩说道：“我一个人算，可能不太保险，大家一起算一下吧。” 冯苍立刻去拿了纸笔过来：“我觉得有门……” 就连不炒股的女同学也加入了计算，按照沈墨给出的最小数量1来进行模拟计算，怎么算都会赚。 沈墨说道：“数量不可能是1，对吧？如果是10呢？” “10……这个数字比较靠谱，我听到的消息大概也是十几个新股票。”王浩牙一咬：“我要去买了！” “过去找王浩之前，我先去红枫叶找了邹姐，请她帮忙联系之前的一个阿哥，叫赵明阳，他在统计局工作，我不晓得他知不知道消息，但我知道，他的数学很好。” 王浩忽然又没有信心了，他的数学实在不好，看着自己的计算结果，他的信心又开始往下掉。 “我……买不买呀我……” “急什么？这才第二天呢，时间完全足够的。”沈墨拍了拍王浩的肩膀，让他安静下来：“怎么样，晚上一起去红枫叶吃个饭？” 第233章 那……赚点小钞票吧 卢清仔细看着沈墨，说道：“应该可以赚到；但沈墨，你不出国了？把时间花在炒股上，你的功课会跟不上的。” “我去找王浩的时候说了，什么人都能看到，什么人都能掺和的，那还叫机会么？你们肯定都以为我要炒股对吧？” 几个人的脸上都是一个表情，似乎在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沈墨说道：“要是炒股，我是真没有时间；但换成炒这个认购证，我就有时间了。聪明人不少，在进行计算的人也不少，我们要抓住这个机会。” 他对沈川说道：“二叔，我今晚回家睡。” “哎。”沈川被侄子说得心痒痒，股票能赚钱，他见过，侄子赚到了，眼前的王浩也赚到了；最关键的是，他不相信侄子会坑他。 侄子今晚回去？这可真是太好了，沈川想知道他们这群震旦的大学生能算出来个什么。 把这群小年轻送出去，沈川又把报纸拿了过来，皱着眉头仔细地看。 邹经理可记着沈墨的话，只是请赵明阳来吃个饭，这总可以的吧？她还惦记着给赵明阳介绍对象呢。 把中午的客人招待完之后，她便给赵明阳打了个电话。 办公室的门口，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明阳同志，有你的电话！” “哎，来了！” 赵明阳去接了电话，电话里传来了久违的声音。 “明阳，我是你丽芳阿姐。晚上有没有时间？小沈说想请你吃个饭，神神秘秘的，阿姐也不晓得他要做什么。” 赵明阳也想不到沈墨要做什么，他在统计局，不是财政局，更不是印钞厂。 “有的，阿姐，下班之后我过去。” 赵明阳一头雾水，电话挂掉之后，便有人凑了过来：“介绍对象的吧？” 估计是……但赵明阳没承认：“哎呀，不是的。” “你看你，脸都红了。” 一群阿姐围过来，开始笑他；赵明阳本来脸皮就薄，这会儿被笑得脸更红了。 沈墨他们先到，邹经理让他们先去了新美包厢。 “就去那边，今晚那边给你们留着了。菊英，给拿壶热水。” 略过卢清，邹经理往几个女同学身上瞄，越想越有门。 几个人到了包厢，便开始讨论。 “哎哎哎，无限制发售，没有具体数量，买的人太多怎么办？” “但可以反复摇号，一直到年底的好吧？” 王浩又开始心慌：“你们说，会有多少人购买？” “不是，刚刚没算总数？” “我估的……” “重新估……” 王浩给估了好几个数字，从几十万到上千万，只有沈墨老神在在，淡定非常。 “看来，你是下定决心了？”卢清问道。 “不错，我有自己的答案。” 沈墨的淡定感染到了王浩，他放下纸笔，说道：“就这样，没错！我不管能售出多少，我要买！”沈墨要出国，不能炒股，他不出国，他可以炒。 大概六点多，赵明阳到了。 进来之后，邹经理拉住他，说道：“现在做翻译的人多了好多，有几个姑娘还是很不错的。” “阿姐，真是介绍对象的？我……我没怎么准备呀……” “有什么关系啦？堂堂的国家干部，要准备什么？”邹经理想到了包厢里的那些人，穿的比之前赵明阳做翻译的时候好多了，她要给赵明阳一些信心。 “走，阿姐和你一起上去。” 进了新美，赵明阳就被这群人给震撼了一把，他专门看了一下沈墨，这小子鸟枪换炮，一身定做的西装，同之前是两个样子。 “明阳阿哥，好久不见。”沈墨同他握了手，请他入座。 赵明阳感慨道：“我就晓得，你会带很多人进入这一行的。” “来来来，我介绍一下，前些年和我一起做翻译的阿哥，赵明阳，交大的高材生，数学系的。” 邹经理笑眯眯地看着，心道，还是小沈会说话。 赵明阳和大家点头微笑致意，问沈墨道：“找我什么事情？总不是你有题目解不出来，要找我帮忙？你们学校有数学高手的吧？” “他们太远了，帮不上这个忙。” “什么题目啊？”赵明阳想到了之前系里面教授讲的笑话，道是学物理的总有求到他们的头上。 “阿哥，你看。”沈墨把报纸推到了他面前：“你在统计局，接触到的数字会比我们多，能不能预估一下，这个认购证可以卖出多少份？” “我又不炒股……” “不炒股？那更好了！预测的会更准！” 赵明阳算着：“股民的热情很高，我其实不晓得有多少人在排队等入场，只能预测个大概……现在股市的涨势很好，很多人一家一当都进去了，这些人是不肯出来的。” 赵明阳一句话，让沈墨心中大安；一部分人还在努力把电真空的股价往上抬，让他们把资金抽出来大量购买认购证是不现实的。 算着股市里的资金，再加上去年沪海的生产总值，赵明阳给了一个数字。 “我预计，可以卖出五百万至八百万份。” 包厢里的空气明显轻松了许多，王浩都把这个数字抬到一千万了，但即便到这个数字，他也要去买。 沈墨笑道：“阿哥，谢谢。数量不会到五百万的。” “为什么？” “因为有很多人认为它的价值匹配不上价格。” “你怎么认为？”邹经理问道。 “远超！”沈墨说道：“阿姐，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信我的话，你就多买一些。” “你要买多少？”邹经理的心跳紊乱了几秒。 “我？放心，你们加起来也没我多。” 王浩惊道：“你梭哈了呀？” “对的！”沈墨回道，他不会梭哈，更不会告诉王浩他兜里有多少钞票，但要给这些人信心。 他又对邹经理说道：“阿姐，年后如果有人来吃饭，你可以同他们讲说你能找到这个认购证，让他们准备好钞票吧。” “能赚多少？” “看最后的售出状况吧，售出的越少，我赚的越多。” 在座的众人开始相信沈墨了，但他们觉得，可能会赚一点小钞票，比如后面会溢价到四十块这样。 赵明阳说道：“我算出来的数字……小沈，机会真的不是谁都能看到的，是要计算，也要有胆气。” 他捶了一下心脏的位置，说道：“我也要买！” 第234章 每个人的算法不一样 没有人知道沈墨有多少钱，但沈墨说他们加起来都没有自己多的时候，这个大家会很相信了。 “买来之后记得把编号记起来，如果有人来抢，要记得报警和登报声明作废。” 沈墨又提醒了一句。 有人抢，可以说是命不好；把号码记住，一旦有人来参加摇号，那就可以直接请公安去抓人了。 “有数的，我明天就去买！”王浩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把。 沈墨又提醒了一句：“一万块以下，随时买；超过一万块，尽量晚，留在倒数第二天或倒数第三天买。” 刚刚赵明阳在算自己兜里的钞票，他还在计算能买到多少。 听到沈墨的话，他把头抬起来：“小沈，你真的要炒这个东西？” “真的！我会买很多，买得早了，会引起市场的注意，可能被卖出的数量会远超我们的预估。” 邹经理很心动，她没有急着离开。 “小沈，真能赚到钞票？” 之前她一直在劝沈墨不要炒股，因为那个东西太缥缈虚幻，抓不住，更不知道有哪些人在背后操纵。 现在她知道了，原来这群大学生是可以进行估算的，而且直接炒上了这个认购证。 “邹姐，信我！大宗的要留在后面买。” “为什么不是最后一天呢？” 张晓丽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那个问题。 “最后一天？我不能保证你们能在最后一天买得到，可能有货，但排队要排多久不一定。” 寒假了，这些大学生有的是时间；邹经理和王浩都是个体户，随时可以出去，只有赵明阳的时间不自由。 “小沈……” “阿哥，今晚大家还在亢奋状态，你不要那么着急，想要买的话，你提前一天晚上来饭店这里，我帮你。” “好。”赵明阳放心了，对沈墨他还是很信任的。 今晚，注定是睡不好的，王浩吃了饭，又给周洁带了两个菜回去。 “小沈，今晚还回去？”邹经理以为沈墨不走了。 沈墨说道：“我要回去找我二叔，这种事情怎么能让我二叔错过？” “行，阿姐明天再和你聊。” 邹经理觉得沈墨说得有道理，今晚大家都太亢奋，太上头，可能明天一早就想去买那个认购证；冷静个几天也好。 一群人散去，邹经理也开始算钞票了。 从发售到截止，有十天的时间；但今天结束，还有八天。 沈墨回了二叔那边，二叔和二婶他们在看电视剧，小沈航窝在两个人中间，手里捧着一个苹果，好似有点啃不动了。 “阿哥，你回来了！” “回来了！” 沈墨把外面的风衣脱下来，放在沙发臂上，对沈川说道：“二叔，和二婶说了没有？” “说了。”许月芳很能沉得住气：“你不炒股票，要炒这个认购证？” “是的。我哪有时间炒股票？二婶，之前我做翻译的时候认识一个阿哥，他在统计局工作，今晚我拉着他一起吃了个饭，请他帮忙算了一下……有的赚的。认购证三十块一张，至少能涨到四十。” “我们单位这几天一直聊这个事情，听说没有人买？”许月芳先问出心中疑惑。 “因为不限量发售，敢下手的人没有多少。但我们算了一下能购买的总量，这个量预计会在两百万份左右。” “那就是六千万呀……很多了。” “对的，但这六千万想要都集中在认购证上，难度会很大。二婶，可以买的。但买了之后不要和单位的人讲。” “有数的。”许月芳很信任沈墨。 沈墨是高考状元，在之前又做了翻译赚到那么多钞票，炒股肯定也赚了许多，更是在他们结婚之前掏钱买了这个房子，还找关系给他二叔弄了店面开咖啡店…… 许月芳找不到不信任沈墨的理由，只是要投资那么大一笔钞票，有点让人心跳加速。 但……但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吧？ 沈川开着咖啡店，也是能一直赚钱的。 “明天让你二叔去银行取钞票，然后就去买这个认购证。” 许月芳是第一个下定决心的人。 “买来之后，先把号码记住。二叔，一定要买连号的。” 其实沈墨多虑了，买的多的话，基本都是连号。 沈川感觉很奇妙，侄子和老婆简单几句对话，就把事情给定了下来。 儿子还在和苹果战斗，啃了半天，苹果的伤势并没有加重；大人的世界同他没有关系，他的眼里甚至没有电视剧，只有这个苹果。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川问道：“老婆，取多少钱出来？” “小墨说的嘛，尽量多买……存折里有一万八吧？都取出来！”真的能涨到四十也好，总比利息来得多。 “嗯。” 与此同时，沪海的一些大户也在进行计算，但他们要比沈墨的方式更加细腻。 “十几只股票……这太不稳妥……能不能请交易所的几个老法师出来聚一聚，聊一聊，得到更加具体的数字？” “他们很谨慎，不肯出来。” “那就更要请了！看来数字同公布的有出入，只是不晓得是多了还是少了。” 股市能赚钞票，作为大户，更是能赚到远超常人认知的钞票，所以他们要更加谨慎认真地对待这个认购证。 但看热闹的人依旧很多，他们自己不买，也希望其他人同他们一样，不要去买，看着这个认购证流产。 可认购证流产之后，新股的发售要怎么办？他们没有想那么远。 就连赵阿毛这种“打桩模子”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三十块的价格太贵，把这个成本摊到新股里会亏的。 今天又是看热闹的一天。 “哎，有个阿婆被骗到了，她拿着一堆认购证回去了……不晓得回家之后要怎么交待，可怜啊……” “阿婆买了多少？” “我去打听了一下，五千块！哦呦，五千块！普通人家要攒好多年才能攒出来的呀……啧啧啧……” 赵阿毛要了一碗面，和一群人聊得热火朝天。 小饭店里多是炒股的人，他们聊着这个话题，在可怜阿婆的同时也在告诫彼此，千万不要被营业点的工作人员骗到了。 第235章 人情不是你想卖，想卖就能卖 王浩带着两个饭盒，回了服装店。 吃完饭，时间变得很晚，顾客也变少了，周洁甚至开始打扫卫生了。 “吃饭了么？我给你带了点饭，你吃一点。” 王浩把饭盒交给周洁，接过笤帚，开始打扫卫生。 “怎么那么晚？你们聊什么了？” “还能什么？认购证呗。” “你要买了？”这两天周洁也听了不少人聊这个话题，但没有人愿意买。 先看了一下店门口，没有人进来，王浩压低声音说道：“买！算过了，哪怕只用来打新股我也要买。” 沈墨提出的概念让他觉得很新奇，别人炒股票，他炒认购证。 王浩决定两手抓，股票和认购证他都要炒。 周洁不懂股票，但她知道王浩炒股赚到钞票了。 “你回去和家里人说，可以少买一点认购证。”王浩不敢让周洁买太多，万一和沈墨预测的不一样……那个责任他可负不起。 回家之后，他把这个事情同老爸王建海说了。 “难怪今天回来那么晚，原来是讨论这个事情了……” “爸，你觉得怎么样？” 王建海不太看好这个东西：“一群大学生，再加上一个毕业没两年的小年轻，你们就这么粗略地估计了？估计完就敢有结论了？营业点外面那么多的打桩模子，为什么没有人出手？人家是不会算的么？你谨慎一点。” 王浩对沈墨很信任，他小心说道：“爸，沈墨说，要是什么人都能看到，那就不是机会了。” 王建海乐了：“小伙子很自信嘛，他打算买多少？” “他说买的会比我们都多，说是要在倒数第二天或第三天再买，生怕惊动市场。” “有脑子，但不多。”王建海给了沈墨一个评价，同时告诫儿子：“可以买，但少买一点，够你去摇号的就可以了。” 其他几个人回去之后，几乎面临同样的状况，像沈川和许月芳这样无条件信任沈墨的场景几乎没有。 只有赵明阳相信沈墨的判断和自己的计算，他在第二天的下午请了假，去银行取了钞票，没有去红枫叶，而是直接去了营业点。 营业点里面的工作人员很不轻松，因为认购证卖不出去。 赵明阳带着钞票过去，他们还以为这个小伙子是来存钱的，还在想着怎么措辞，让这个小伙子买点认购证。 “认购证，八百张。” 里面的工作人员被赵明阳给搞不会了，八百张？大手笔啊！ 赵明阳把钞票放在柜台上，里面的工作人员立刻过来热情招呼，营业部的经理甚至还给他倒了一杯茶。 “同志，尝尝，碧螺春。小李，愣着做什么？给这位同志把认购证数出来呀！” “要连号的。”赵明阳补了一句。 “有数的。”里面的女工作人员连忙帮赵明阳点数认购证，旁边一个人过来点钞。 八百张认购证被数出来，赵明阳把号码记住。 营业部的经理很好奇：“你记这些号码做什么？” “万一被抢了，我可以报案。” 营业部的经理笑道：“放心好了，沪海的治安还是不错的。”脸上虽然笑，但心里却在嘲笑，谁会来抢你手里的废纸？不对，不能说是废纸，这个东西是可以抢新股的，只是成本高了一些。 他感觉这个小伙子在新的一年里要大干一场，好像只有这个解释。 赵明阳认真地把号码写在另外一个本子上，拎着提包走了。 八百张认购证的消息立刻传到了外面，一群人好似有点笑不出来。 难道真的能赚？哪来的信心？ 好几个做过打桩模子的人聚在一起，讨论着这个事情。 但除了这一笔大宗交易之外，便没有什么浪花了。 赵明阳去了一趟红枫叶见了邹经理，他能想到的出货手段就是这里。 “阿姐，和小沈讲一下，认购证我先买了。” 邹经理连忙把他给拉到一个僻静的角落，低声说道：“那么多人，要死了……你买了多少？” “八百张。” 邹经理吓了一跳：“你还真敢买啊！” “为什么不敢呢？我自己算出来的呀！我难道还信不过自己？”赵明阳给了一个无比强大的理由。 邹经理摇头叹气：“昨晚在包厢里，一个个嘛……恨不得一家一当都要进去，今天好了，差不多全打退堂鼓了……” 赵明阳说道：“阿姐，小沈有句话说的特别好。” “哪句话？” “什么人都能看到的，那还叫机会么？他们人呢？” “哪里晓得呀……中午的时候回来几个，听说下午要去哪里吃西餐，都不肯去小沈二叔那边喝咖啡了。” 英语专业的几个人几乎都没去沈川那边，他们跑到了另外一个西餐店里集合了。 “我不是沈墨带进这行的，不好听的话我来说。”一个男生推了一下眼镜：“这次的认购证，我反复确认过，不像沈墨说的那么好赚，我不打算跟了。你们怎么说？” 张晓丽犹犹豫豫：“我还想找卢清带我去做衣服……” “阿姐，那就不要去买了，做衣服多好的借口，不用找其他理由了。” “但我是沈墨带进这一行的呀……”张晓丽犹犹豫豫：“我少买一点好了。” “阿姐，你糊涂了？这个东西是沈墨卖的吧？还是他亲朋好友有任务？都不是的呀！你不买不欠他人情的！” 张晓丽的脸皮很薄，她觉得沈墨带着她做了翻译，又帮大家谋划，不买一点心里这一关过不去。 “我少买一点吧。” “阿姐，你就是脸皮太薄，将来要吃亏的呀。千万不要买太多啊！” “有数的。”张晓丽嘴上答应着，心里则在盘算着买多少合适；今天没有去二叔那边小聚，可能沈墨会有想法。 南门的咖啡店里，冷冷清清，只有沈墨卢清和冯苍来了。 冯苍端着咖啡，一边摇头一边失笑。 “哎，就这样了……” “哎什么哎？”卢清拿着画册，把小沈航抱到椅子上，准备给他讲故事：“你可是学核物理的，对自己的计算结果有信心的吧？” 第236章 揭开骰盅前的紧张 “我还是那句话，知识越少，辐射越大。”冯苍端着咖啡，乐呵呵地蹭着小沈航的故事：“经济学我不懂，但我感觉和核物理也差不多，我愿意相信我的结论。” 小沈航只顾着听故事，连零食都顾不上。 今天的几个阿哥阿姐好似都不在讲外语，轮流给他讲故事，他好开心。 三点左右，卢清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对冯苍说道：“我先去营业点了。” “等等，我也过去。” “二叔，你去不去？” 沈川擦着桌子，笑道：“我已经去过了。” 沈墨意外了，二叔的速度真快呀。 “寒假了，客人少，我上午没有什么事情，就带着航航去了一趟，买了一点。” “那我们先过去了。”卢清和冯苍赶快出了门。 小沈航听了好一会儿的故事，有些累了，找沈川要了几毛钱，到外面去买零食。 其实店里有糖果，但他不想吃，他就要吃从外面买来的。 沈川很不理解儿子的脑回路，但还是给了他一点小钱，让他去跑腿。 不远处有个小卖铺，小家伙“八步赶蝉”，一路颠过去。 “二叔，你买了多少？” 沈川回道：“昨晚睡觉前，和你二婶商量了一下，买了六百张。” “一万八……够多了。”沈墨不能用自己的资产来给沈川做衡量，一万八足以体现沈川和许月芳对他的信任。 “二叔，收好了，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沈川现在心里七上八下，他对这个东西还是不踏实的。 “我晓得……国家总不可能骗我们吧……”沈川给自己找了一个最强大的理由。 沈墨觉得二叔找的这个借口很无敌，而事实也真的是这样。 小沈航又八步赶蝉地颠回来了，手里拿着几支店里没有的棒棒糖。 “阿哥，阿哥，给。” 沈墨接过来，没有吃，放在了柜台上：“留着你明天吃。” 小家伙笑得前仰后合：“你不吃，我给阿姐吃。” 卢清和冯苍到了营业点，两个人兜里的钞票相当，每个人买了四百张。 营业点的员工很高兴，今天好似是个好日子，任务完成得蛮好。 “收好，可千万收好。” 但他们看到这两个人没有着急走，而是留在营业点里面记号码。 “怎么都记号码……” “记着好呀，万一出点什么意外，一下子就查到了呀。” 里面的工作人员嘀嘀咕咕，他们发现了一个稳妥的点。 不单单是他们，里面看热闹和外面的人也都发现了。 这个东西……抢是不能抢了…… 认购证有用么？有用，肯定有用！但成本太高，保不齐就会有人铤而走险。 但现在好了，抢完之后不能用，除了买之外没有第二条路了。 卢清和冯苍把号码记好，拎着包各自回家吃饭。 营业点的骚动消下去了，并没有别人再来买了。 但各处的计算还在继续，各大户在想办法约证券交易所的人出来，想要套点稳妥的资讯出来进行评估。 时间还有，还能来得及；如果真的约不到人拿不到具体的资讯，他们要靠自己的评估来赌一把。 各处大户室，很多人在进行激烈的交流。 “我不相信有那么多傻子！这个东西一定有得赚，可能会赚得少一些。” “那你去买好了，又没有人拦着你，对吧？在这讲了几天了？光说不练的呀？” 想要去购买认购证的人被怼得脸通红，只能无奈坐下。 震旦大学生的计算结果还没有被流传出来，邹经理在市面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平时很八卦，一旦涉及到赚钞票的事情，她的嘴巴会很严。 从昨晚到现在，她一直在算资金；除去给这些员工的工资奖金，还有年前的菜钱，年后的开工的准备，以及各处的小账。 “头要昏掉了……”邹经理揉了揉太阳穴，一抬头看到了沈墨。 “邹姐，明阳阿哥来了没有？” “来过了呀！他让我和你讲一下，他自己去买了。” “他买了多少？”沈墨好奇问道。 “八百张！我觉得他把这几年做翻译赚的钞票都放进去了，明阳的魄力还是可以的。”邹经理对这个小年轻很佩服，算出来结果就敢投资，不像她，还要再反复算一算。 “明阳阿哥胆子够大。” “没你的胆子大！”邹经理笑了，又压低了声音：“小沈，阿姐晓得你在股市里赚到钞票了，这次可能就你我投的钞票最多……阿姐这个心啊，一直乱跳，账都算不清楚了。” “阿姐，算不清楚就不要算了，倒数第二天下午临下班前，到了营业点直接买，买完就走。” “这样啊？” “只能这样，要是有什么状况我提前和你讲。” “也好……对了小沈，你要不要买个BP机？方便联系。” “你这倒提醒我了。” 去年夏天，好像汉显的BP机被开发出来了，现在应该大规模上市了吧？ “明天我去看一下，买一个，下午来告诉你号码。对了阿姐，我弄几个菜带走。” “好的呀。”邹经理和小吴讲了一下，让他看着给沈墨弄四个菜，又好奇问道：“什么日子啦？” 沈墨好久没有带菜回去了，邹经理蛮好奇，想再八卦一下。 “今天我二叔也买了认购证，我带几个菜回去改善一下生活。” 邹经理笑道：“小沈……阿姐说你什么好……你就不怕赔了你二叔把你赶出来？” “阿姐，我二叔相信我的呀。” “阿姐也信你，但是吧，不是所有人都信你……下午晓丽他们几个人过来了，我问了一下，只有晓丽要去买一些，其他几个人都决定不买了。” “正常的。只有晓丽姐同我认识的时间长一些，其他人嘛，大部分还是通过冯苍到阿姐这里接翻译做的，不信我就不信吧。” 张晓丽带着二百张认购证回去了，心跳依旧在加速；她有些后悔，怎么就没沉住气呢？ 罢了罢了，以后可千万要长点记性，果然学费还是要自己花钱交。 “囡囡，怎么情绪不高？” “没什么，我在想别人出国的事情。”张晓丽不想告诉家里人这个事情，六千块钱而已，寒假里多做几次翻译就挣回来了。 第237章 我先扔个炸弹 “老爸，阿哥怎么还没回来？”小沈航看着动画片，等得心焦。 沈墨同他说了，晚上要带菜回来，让他把肚子空着，他连棒棒糖都没有吃。 许月芳和沈川在淘米做饭，不住地看时间。 “应该差不多回来了。” “你号码抄好了吧？” “抄好了，上午没有什么事情，闲着也是闲着，我给记好了。” 许月芳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她把锅放在炉子上，回到客厅陪儿子看动画片。 米香飘出的时候，沈墨回来了。 “快快快，还热乎着呢。” 小沈航立刻跑到桌子旁等开饭，许月芳接过饭盒，对沈墨说道：“把衣服先换下来，小心溅到身上。” “哎。” 沈川开始盛饭，等沈墨放好衣服，四碗饭都放好了。 “哦呦，菜真不错，只有小青菜一个素菜呀？” 小沈航更高兴：“我就晓得阿哥不会骗我！” 许月芳给他夹了一只狮子头：“吃你的吧！” 沈墨扒着饭，说道：“二叔，二婶，认购证在2月1日截止，我计划在1月31日下午过去买。你们推着自行车帮我带一下。”沈墨不想让二婶那些同事都知道自己的家底。 “好的呀！”许月芳立刻答应了，31号星期五，她请假也要过去。 “可能会很多。”沈墨的家底要亮出来了，先给许月芳和沈川提了个醒。 “晓得了。” 许月芳还没意识到沈墨会有多少钱，她只知道侄子比他们两个有钱。 沈墨在计算要装多少，可能真的需要装几个大纸箱子带走；自行车蛮好的，低调又能装。 第二天的上午，沈墨先去做了翻译，下午的时候又回到了二叔那边。 这个下午，过来的人就很多了，可能是达成过一致了。 沈墨没有问他们有没有买，但在临走的时候，张晓丽还是同他聊了一会儿。 “沈墨，我的心里好慌……” “晓丽姐，淡定一些。你要是真不放心，30号之前都可以反悔，可以卖给我。”沈墨微微一笑，给了张晓丽一个定心丸。 张晓丽忽然很安心了，但又好奇问道：“为什么只到30号？” “防止你又反悔了，想再买回去。但我是不会卖给你的，你还可以去营业点买。” 张晓丽犹豫了又犹豫，没有把认购证转卖给沈墨。 “我再想想。” “可以的，晓丽姐，截止日期30号，记住了啊。” “我晓得了。” 其余的人没有买，他们也不想买，只是看着热闹。 “我要去买个BP机了。”沈墨从咖啡店出来，奔向商场。 汉显的BP机上市了，最便宜的也要两千起。 沈墨先去银行取了钱，慢悠悠地去商场买了一个BP机，加上入网的费用，花费三千多块。 这是他在年前的最大开销，买到之后先去了红枫叶，把号码给了邹经理。 “哦呦，蛮新的嘛，还能显示中文？这个好！”邹经理翻来覆去地看着这个BP机，盘算着……算了，她有电话，要什么BP机？ “邹姐，买完认购证要是后悔了，可以出给我。” “出给你？那不可能！”邹经理把BP机还给沈墨：“有你这句话，我就断定这个东西能赚到钞票了。哎，其他几个人还没买吧？” “估计是不会买了，我和晓丽阿姐讲的是，我的收购日期截止到30号。” “那他们肯定不会愿意的。”邹经理觉得沈墨做得不错了，能在这个时候给他们反悔的余地，让他们把钞票再给换回去；换成其他人哪里会给兜这个底？ 她不需要，她是做生意的，自己给自己兜底是最基本的认知。 一连几天，张晓丽的心脏都会不时地紊乱一下，连周末都没过安稳。 有的大户真的请到了交易所的老法师，一顿老酒之后，他们探听到了年后上市的股票数量。 “五十多个？” “对的！要不要买，你们自己决定。” 卖出去多少份，还要再打听；这个不难，因为买的人很少。 大户们反复计算，得出了一个结论。 如果认购证的总量在两百万左右的话，30块的成本是可以承担的。 但怎么才能控制住数量？ 稳住，一定要稳住，不要着急冲进去买，同时封锁消息，让知道的人保持在最少。 各处营业点，依旧人头攒动地看热闹，赵阿毛夹在人群里，只顾着看显示屏上的股价。 一直等到30号的下午，张晓丽过来沈川这里喝咖啡，依旧没有要找沈墨出手认购证。 “阿姐，想清楚了吧？过了今天我可就不要了。”沈墨逗了她一下。 张晓丽摇摇头：“不给你了！我想过了，不过是六千块钱，我亏得起！而且我不信它会变成一张废纸，至少也能卖上几块钱的吧？” “阿姐，你可以的！”沈墨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31号的上午，沈墨去做翻译，下午先去了红枫叶，找邹经理借了一辆二八大杠的凤凰自行车。 “阿姐，不要去同一个地方了。” “晓得了！”邹经理很奇怪沈墨竟然还要推自行车：“你要买多少？” “超出你想象的多！” “好了，不要耽误时间了，明天再见吧。” 沈墨跨上自行车，风衣被风稍微带起一点，邹经理越看越满意：“你怎么就不是我亲弟弟呢？” 沈墨笑道：“我叫你一声姐姐你敢答应么？要给红包的！哈哈哈，阿姐，明天还你车子！” 营业点外面，沈川和许月芳先到了。 他们把自行车锁好，赶紧进去避风。 “航航可千万别淘气。” “不会的，我儿子很灵的。”许月芳给他兜里塞了不少糖果，可以在街坊家里玩一个下午。 两个人看着窗外，等着沈墨，心跳几乎在同时加速。 侄子要买多少？还要推自行车来带？ 但侄子的心好像很大，也可能是红枫叶路比较远，几乎在两个人的心要跳出嗓子眼的时候才到。 “你可算到了。再不来人家要下班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股市收盘，但银行还在上班时间，看热闹的人少了很多。 沈墨到了窗口，把存折和身份证递了过去。 “先生您好……这么多钞票，要预约的……” “我不取，换成认购证。” 里面的员工长出一口气：“好的好的，您要换购多少？” “一百二十万吧，我总要留一点。” 沈川和许月芳眼睛瞪得溜圆，多少？多少？一百二十万？还要再留一点？ 第238章 大户入场 工作人员开始给沈墨点取认购证，连经理也一起上阵。 一百二十万的金额，四万张认购证，够这群工作人员数到手抽筋了。 看热闹的人没剩下几个了，但这几个人也足够震惊。 难道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数额？ 这绝对是狗大户的操作！ 其中一个人出去打了电话，他没有再回来，而是去了其他的营业点。 趁着没下班，赶快吃进认购证；这一百二十万砸进去，足够很多人清醒，明天不一定能抢到。 “什么？一百二十万？” 几个请过交易所老法师吃过饭的大户震惊非常，他们听到一百二十万这个数字之后，第一印象就是有内鬼。 “SOmeOne talked……” 一个穿着整齐西装的中年人说了一句，他摇了摇杯子里的威士忌，起了身：“不能再等了，今晚就要吃进！明天？明天排队排得过那些散户吧？要被他们给打出去了！” 一辆皇冠驶出，直奔另外一处营业点。 一百二十万的份量太大，让营业点外面看热闹的人又回来了；经理担心人太多会给这次交易造成影响，把沈墨他们给请到了里面的一间会议室。 这里面有暖气，还有热茶。 外面的的人喊着要买认购证，里面的工作人员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 “多少？” “一百张！” “才一百啊……”她麻利地数了出来，递了过去。 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人来购买，但还是有人没下定决心，毕竟还有一天的时间，今天晚上回去要和家里人商量商量，再多取一些钞票。 直到现在，这群人的目标还是股票；这不能算错，因为股票的收益要超过认购证。 就连那群大户也没有想到，有人是奔着炒认购证来了。 会议室里面，经理一边招呼工作人员给沈墨他们点数量，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这个事情。 不管这群人是怎么算的，为什么要买那么多，看来明天是要有一场大抢购了；下班之后要开个短会，让大家做好明天“打硬仗”的准备。 沈墨和沈川许月芳紧紧盯着工作人员的手，生怕数量出错。 经理也看着工作人员手上的动作，微笑着宽慰道：“不用担心，差也不会差多少。这样，为了避免数量的缺失，我们多送四百张，这总不会有问题了。” 送出1%，这肯定不会有漏失了。 许月芳心里嘀咕道：“我们买也才买了六百张……” “可以。”沈墨答应了。 几乎都是连号，崭新的认购证箱子被拆开，点清数量，确认号码之后再被放回去。 沈墨让二叔二婶盯着，他把数好的认购证的外箱标签给刮下来，那层硬纸板被他给揭掉了一层皮。 数完之后，经理又给沈墨数了四百张连号的认购证过来：“这总不会错了。” “谢谢。”沈墨把这四百张递给了许月芳：“二婶，这个给你收着。” 许月芳本能拒绝道：“这样不行的。” “有什么不行的？本来也是送的，对吧？” 许月芳纠结又欢喜地接了过去，单算价格也有一万多呢。 “走吧。”沈墨抱着箱子，问道：“同志，有没有后门？” “有的！走这里。”经理带着他们三个人走了后门出去，天色不早，蒙蒙黑了。 沈墨他们从后门出去，躲过了那群看热闹的人。沈墨去把自行车一辆一辆地给推过来，沈川把箱子小心绑在后座上，三个人同经理道别，跨上自行车，迎着寒风往回骑。 不冷，根本不冷！三个人感觉在吹温暖的春风。 到了家里，小沈航还没回来，许月芳心情好极了：“今晚你们喝几杯老酒吧。” “明晚再喝吧。”沈墨把几个纸箱子塞到自己的小床底下，拍了拍手：“二婶，今晚……做个全家福怎么样？” “可以的呀……但没有蛋饺啊，那个来不及了。” “没有就没有，明天再有！我去红枫叶那边拿。” 许月芳总觉得儿子不在少点什么，她的兴奋劲还没过去。 “不行，我先把航航给揪回来。” 小沈航在街坊家里看电视，看到忘乎所以，一直到许月芳出现，他终于回过来神了。 “姆妈……”他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以为小屁股要受苦，开始想借口找理由；嗯，是你们不带我的，这个理由很好，现成不用找。 “走吧，回去了，你阿哥也回来了。” “嗯。”小沈航乖乖地跟着回去了；他见好就收，生怕激起老妈的怒火。 回去之后，却感觉到了好似过节的气氛；但今天好像不是什么节日吧？ 真奇怪，家里好像也没准备什么好吃的，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他来不及细想，把电视机打开，继续看刚刚的节目，幸好没有耽误太久，剧情跟得上。 “明天阿哥去带菜回来，想吃什么？” 小沈航觉得真要过节了，吃什么好呢？他的眉头聚了起来，忧愁出现在他这张本该无忧无虑的脸上。 红枫叶那边，邹经理的嗓门大了很多，今天花了不少钞票出去，让她感受到了消费的快乐。 饭店里有保险柜，她把这些认购证全给锁了进去。 兴奋之后，她的心里也开始七上八下，看着被锁好的保险柜，她开始嘀嘀咕咕：“小沈，灵不灵啊……我可是你亲阿姐，你不要骗我……” 但她的担忧没有持续多久，客人们到了，红枫叶开始忙碌。 今晚最大的话题便是认购证，除了她和沈墨去的两个营业点之外，竟然还有别的营业点出现了大宗的购买。 “哎，听说了没有？那群大户算过了，如果认购证的发售数量在两百万左右的话，这个认购证绝对超值！” 邹经理不止在一桌客人那边听到了这个消息，大户？算过了？好！这个消息最好了！ 消息到了红枫叶，那便不是秘密了，很多电话在往外打，通知亲友回来抢购这个东西。 不少人还在外地，得到消息之后，立刻放弃当晚的饭局，买票连夜赶回来。 第239章 有人得意有人失意 邹经理亲自走菜，敬客人们酒，为的是多确认几次消息。 刚刚的担忧不复存在，她转而变得惊喜亢奋。 甚至还有人借饭店的电话往外打，她连电话费都不要了。 这次她的购买力度仅次于沈墨，现在的她……迫切地想见到沈墨，和沈墨欢畅地聊个通宵。 她又想起来那群做翻译的小年轻，好像只有张晓丽买了吧？她不无得意地摇头失笑，你们呀……还是震旦的大学生呢，自己算出来的东西竟然不相信了？ 晚上，邹经理没有睡好，尽管喝了不少酒，她还是失眠了，第二天顶着熊猫眼醒来——她没有睡好，是生物钟把她给叫醒了。 没睡好的还有王浩，他回来之后便看到了老爸的那张臭脸。 “怎么了？有人欠你钞票没还？” “你买了多少认购证？” “三百张……老爸，三百我都嫌少，不一定能抢到新股……” “明天继续去买，一早就去营业点门口排队，能买多少买多少！” “怎么了？”王浩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爸的前后转变如此之大，他心里不踏实。 王建海叹道：“震旦的大学生……要不说人家沈墨能考上震旦呢……大户们也算过了，这个认购证绝对划算！今天下午的时候，好几处营业点迎来了大宗的购买。” 现在的人情和关系都够不上了，这种抢手货王建海也拿不到了。 王浩心道，之前沈墨劝我多买的时候你还不让，要不我何必费劲再去排队？ “晓得了，明天一早我就过去。” 王建海觉得他可能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第二天一早，他给王浩准备好钞票，让王浩抓紧去营业点排队。 顶着熊猫眼，邹经理也出了门，她不用去抢了，她只是去附近的营业点看一下。 人山人海，好多人在往里面挤。 “怎么人那么多？”邹经理明知故问。 “你不晓得？大户们算过了，认购证绝对有得赚！大家都在抢！”一个人转头回了她，依旧在努力往里面挤。 状况有了改变，原本白板的认购证被要求写上名字进行登记了，这引起了人群的抗议，但大家还是要往里面挤。 邹经理的心情更好了，抢吧，抢吧，越抢越值钱；昨天的认购证……好似没提登记名字的事情。 眼前的热闹，是真的热闹。 在外地做生意的人陆续到达，各处营业点外的人更多了。 在这个时候，认购证超值已经不是秘密了。 张晓丽愈发庆幸自己当初的犹豫，犹犹豫豫之间拿下了二百张。 上午的翻译结束之后，她到了学校南门的咖啡店来消磨时光。 卢清和冯苍的心情非常美丽，今天的抢购潮说明了他们提前下手的正确性。 小沈航坐在卢清身旁，听她讲画册上的故事。 “阿姐阿姐，让我讲一遍。”小家伙惦记着当故事大王，开始复述卢清讲过的故事，别说，讲得像模像样的。 看到张晓丽过来，小沈航也不肯停嘴，坚持把故事讲完才打招呼。 沈墨笑问道：“晓丽姐，认购证要不要卖给我呀？我可以出四十块。” 张晓丽也笑：“不用了，哎，真好。” 卢清问道：“他们几个呢？” “还能去哪？去抢认购证了呀。” “能抢到么？”卢清不是很乐观，听说营业点那边的人很多，还有人打架。 “不晓得呀。” 沈墨叹道：“本来可以从从容容游刃有余……这个认购证你们收好了，远不止四十块的。” 营业点外面，用连滚带爬来形容并不过分，因为真的有人在打架，在吵架。 “那会到多少？”卢清问道。 “市场说了算！但绝对不会是四十块！我甚至觉得它可以超过四百块！” 连同沈川一起，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四百块？是不是夸张了？ 但没有人反驳沈墨，毕竟是沈墨先说要投资认购证的。 最先过来的人不是几个英语专业的同学，而是王浩。 他一身衣服挤得皱巴巴的，到了之后先大喊一声：“二叔，来杯高乐高！咖啡不用了，劲太大。” “你这是……抢到了？” “抢到了！”王浩抱怨道：“都怪我爸……” “你之前没去买？不是说买了么？” “我爸让我不要买太多，结果昨晚把钞票给准备好，让我今天一早去排队……好家伙，人山人海，排队的时候我差点都排不上……” 王浩的抱怨中带有一丝丝的轻松，好歹抢到了。 但另外几个英语专业的人运气就没那么好了，他们还在不死心地排队，相互抱怨着。 “都怪你，当初说什么不靠谱……” “怪我做什么啦？你不是也说不靠谱么？现在把事情都归到我的头上？沈墨让你买的时候你做什么去啦？” 人越来越多，让人想起去年夏天排队的场景，那个时候是要提前大半夜排的，还用上了体育场和体育馆这种大型场所。 距离营业时间结束还有半小时，营业部的经理算了一下——后面的人买不到了！ “关门了关门了！” “还有半小时呢，为什么关门？”人群爆发出巨大的抗议声。 “为什么？里面的人买完就下班了！关门了！” 营业点的铁栅栏要被拉起，一个老爷叔从里面跑过来，把一个年轻人给拉了进去，代价是他被人群挤到跌倒，他的脚被铁门夹住……这个年轻人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人。 这几个英语专业的人没有挤进来，失魂落魄地看着紧闭的大门，发财的机会就这样从身边溜走。 时间始终在他们这边，从认购证发售的第二天开始，他们就算出来可以赚到钞票，但对沈墨的不信任导致了内心的摇摆。 为什么要听旁人的话，为什么不相信沈墨和自己算出来的结果？ 那个东西是沈墨卖的还是他的亲友有任务？沈墨有什么好处？有坑他们的必要么？ 同样的一句话，在这个时候有不同的解答。 “算了，之后好好做翻译吧……” “算了？打一架吧，不打一架我心里不痛快！” 第240章 我侄子说了 当机会错过的时候，当事人会无限放大被造成的影响。 比如钓鱼佬拉上岸又跳回水里的鱼，这条鱼看着不小，看着能有个两三斤，但在几年后，这条鱼会变成三四斤，四五斤，五六斤……最后会到多少斤，看钓鱼佬的遗憾程度。 各处营业点相继关门，没有买到认购证的人在门口咒骂；他们是在骂自己，也在骂营业点，更要骂狗大户。 许多人兜里的钞票并没有很多，但他们在事后却会说已经准备把存款都取出来了。 震旦南门的咖啡店里，这些已经买到认购证的人个个表情轻松，只有王浩略带对老爸的埋怨，但幸好也抢到了。 听到竟然有人没有去买的时候，王浩都不敢相信，但又替这几个人找到了理由。 “没有买……正常，正常，他们又不炒股的，对吧？” 沈墨和卢清冯苍都觉得不会如同王浩讲的这么轻松，后面指定得出点什么事情。 “二叔，我去趟红枫叶，把车子还给邹姐，再拎几个菜回来，你和二婶不要烧菜了。” 卢清和冯苍跟着一同起身：“走走走，我们也去。”心中的石头彻底放下，心情很舒畅。 小沈航喊道：“阿哥，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 脑子里好多菜，一时间不知道要挑哪个，他舌头在嘴巴里来回跳动，着急到不行。 沈墨哈哈一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阿哥晓得的，回家等着就好了。” 张晓丽的心里也很轻松，她跟着一起出来了：“我也去带几个菜回去。” 出了咖啡店，卢清问道：“航航要吃什么？” 沈墨回道：“好吃的。”小家伙吃过的东西很多，现在还没有太特别的偏向。 几个人都笑沈墨，但也只是觉得“好吃的”范围太广了。 冯苍说道：“你不是还要回去骑车？我和晓丽姐先过去了，你们两个吹冷风吧。” 上了车之后，张晓丽还是没回过来神。 “人生如梦似幻，四百块……”若是真能翻十倍，张晓丽会觉得人生之后都充满了炫丽的色彩。 “但肯定不会是四十块的，对吧？” “对的！我听说了，营业点外面有人收了，价格已经喊到五十块了。” 冯苍心中大定，心情更好。 沈墨和卢清乘车先到了二叔那边，把车子骑上。 “只是天气有点冷，如果是秋天就好了。”沈墨还是喜欢秋天，冬天实在太冷，因为骑自行车需要戴手套。 他把座位小心擦干净，让卢清坐好。 卢清晃荡着双腿，躲在沈墨的身后，很欢乐。 “哎，明年暑假应该不用再做翻译了吧？” “我不做了！我要同老吴师傅学做菜，你充当尝菜师。” 卢清很高兴：“我也要学几道菜。” 这次的认购证应该能赚到好多，绝对不止之前说的四十块，她要把赚钞票的时间空出来，学一点其他的技能——不学技能也可以看看专业书，或者故事会。 沈墨骑着自行车带着卢清穿行在沪海的街道和弄堂，被许多人看在眼里，也被几个拍电影的看到了。 “好有腔调，记下来，之后可能会用上。” 有个人甚至举起胸前挂着的相机，给两个人拍了一张。 卢清发现了，她没有抗议，而是把头微微靠向沈墨的后背，给这几个人露出了一个微笑。 “怎么了？”沈墨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 “没怎么了。”卢清的声音里充满了愉快：“我在想等下要带点什么菜回去……冯苍那家伙可千万不要替我们点了。” “哎哟，忘记了！应该让他替我们点的。”沈墨很惋惜，时间的统筹上还是有瑕疵。 他加快速度，往红枫叶蹬去。 冯苍乘车，比他们先到。 “阿姐，带四个菜回去。” 邹经理心情更好：“哦哟，四个菜？够伐？你的饭量阿姐晓得的呀。” “四个四个，下次还来的呀。” 邹经理把菜单递给了他，笑问道：“营业点的状况听说了吧？” “听说了！下午的时候我们去咖啡店了，沈墨同我们讲，让我们一定稳住了，将来价格远不止四十块……他说可能会到四百。”冯苍嘿嘿笑道：“阿姐，四十我不信，四百我不敢信。” 张晓丽补充道：“现在价格已经到五十了。” “五十？四百？”邹经理也笑：“小沈太过分了。”十倍？暴利！她也不敢信。 沈墨带着卢清到了：“邹姐，车子还回来了！” 邹经理迎了出来：“今朝人聚得蛮齐的嘛。” “聚是聚得齐，但却都是带菜走的。” “没关系的呀！常来常有呀！”邹经理的心情非常美丽，人也多了几分颜色：“哎，小沈，小冯说你预估这个认购证能超过四百。” “四百可能都保守了……阿姐，先拿住了，等第一次新股出现之后我们再看看，总要让市场说说话的嘛。” “一共卖掉多少晓得伐？昨天晚上来吃饭的人说了，总量在两百万份左右的话，会有很大的赚头。” “还不晓得，但明天早上看报纸就晓得了。” 这次有沈墨搅局，但卖掉的认购证也只有两百一十万出头；在今天截止之后，剩下的认购证被回收销毁。 各处营业点在抓紧时间进行回收工作，有人偷偷带一些回去，但不敢带太多，多了会被发现，影响会非常恶劣，更会丢掉工作进提篮桥吃稀饭。 报社的记者们在加班，今天各处营业点的内外他们拍了不少照片；规范的报道需要规范的照片，但还有一些小报，他们专门拍摄一些周边的照片，比如买到之后的狂笑，没买到的失落，以及营业点门外的吵架和打架。 许月芳的单位里，今天聊的最多的就是认购证的话题，他们在等明天的报纸。 “哦哟，下班的点到了？” 许月芳兴致勃勃地听了好一会，脸都快笑僵了。 “小许，好羡慕你呀。” 许月芳的心里一突突：“羡慕我做什么啦？” “小沈是不是已经在家里做饭了？你回去就有热气腾腾的饭菜吃，多好呀。” “他厨艺一般的。”许月芳说道：“我侄子要回去吃饭，我要回去烧菜。” “你侄子……震旦的那个对不啦？” “对的呀！”许月芳很得意：“我侄子很灵的，我要让航航多同他在一起待一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许月芳嘴里的“侄子”会经常跳出来，动不动就是“我侄子说了，这个事情要如何如何”，然后再去坚决执行后面的事项。 第241章 第二次上门 沈墨带了四个大菜回去，其中一道是全家福。 家里还有点小青菜，许月芳顺手就给烧了；在她的观念里，蔬菜一定要吃上一点，哪怕是为了解腻呢？ 小沈航是不信她这套理论的，今晚坚决不肯吃蔬菜。 “明天星期天，二叔，你要去送年礼的吧？” “要的。明天你上午做翻译，下午记得去小卢那边。” “有数的。” 许月芳打趣他道：“明天晚上还回来吃饭吧？” 沈墨闹了个脸红，二婶问了一个很好的问题。 卢清家里，余在年和卢宽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明朝小沈过来的吧？” “哎呀，不晓得的呀。” “哪能不晓得？明天星期天，我和你爸哪都不去，就在家里等。” 冯苍家里，冯瀚看到儿子带了菜回来，很高兴地问道：“今朝什么日子？拿到奖学金了？震旦寒假也发奖学金了？” “没有，老爸，我买了四百张的认购证！” “哦哟，那是要庆祝一下的。”今天最火的话题就是这个，冯瀚没想到儿子能抢到这么多，四百张……发大财了。 王浩家里，王建海听到儿子又抢到了五百张，心中稍微踏实了一些。 “还是有点少……但也不错了。” “爸，早先就该买的……沈墨都给我们算好了，哪怕只发行一张新股都能有的赚……” 王建海被儿子怼得没话说，这次是他失算了。 “你们有几个人买到的？” “好像没多少……几个做翻译的同学一直没有到，估计他们没有买到……” “老爸失算了，他们也失算了……但年轻人面皮薄，他们还不晓得要如何面对沈墨……” “不会连翻译都不做了吧？” “难说。”年轻人爱面子，又错过了这么大的机缘，关键还是自己作的，心态可能会爆炸。 王浩有些后怕，幸好他听进去了，也幸好他干了个体户，兜里有钞票，有一些自主权。 第二天早上，报纸出来，大家知道了卖出的数量。 几乎所有买到的人都长出一口气，这一波稳了。 上午的翻译做完，沈墨立刻跑去商场买了烟酒糖茶，又去找了邹经理要了一支火腿。 “小沈，阿姐要生气了！”邹经理看着沈墨大包小包的，就开始抱怨：“这些东西阿姐这里没有么？你还要去外面买？” “下次，下次我再从阿姐这里拿。” 沈墨带着火腿回了咖啡店，二叔今天要去送节礼，他来开门晒太阳。 冯苍先回来了：“哎，二叔呢？” “去我二婶那边送年礼去了。” “哦哟~~~~~~”冯苍拉长了声音，斜视沈墨。 沈墨指了指柜台里面，冯苍的声音再次拉长：“哦哟~~~~” “喊什么喊？喝点什么？” “随便！” “随便就是凉白开！” “不是，天寒地冻的，你可真心疼我！伟人教导我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还是自己来吧。” 冯苍给自己弄了一杯咖啡，靠着窗户，美滋滋地晒着太阳。 沈墨坐在他旁边，问道：“其他几个人好几天没出现了，怎么样了？” “至少翻译的事情上还可以……”冯苍也觉得不安心了：“开学之后，我要多找几个英语专业的人了。” 年后张晓丽他们要实习了，会少好几个人，冯苍要把暑假的队伍给拉起来。 看了一下沈墨，这个家伙买的认购证最多，他在暑假的时候可能也不会做翻译了；唉，这么一摊子事情，都到了他头上，天生的劳碌命。 不能行，等他工作之后怎么办？交给二叔吧……总会有人替二叔把关的。 沈墨不是要考托福么？回头让二叔制定个标准，托福和GRE要达到多少才能来接翻译的活。 张晓丽也过来喝咖啡，其他几个人还没有出现；沈墨和冯苍觉得其他几个人在年前应该不会过来了。 卢清装作没事的样子到了这里，沈墨给了她一个笑容，让她心慌慌。 “二叔呢？” 冯苍抢答道：“二叔去送年礼了，嘿嘿嘿。” 卢清的脸一下子红了很多，冯苍装作没看见，问道：“想喝什么？二叔不在，沈墨当家。” “随便！”卢清说这话的时候根本就没过脑子。 冯苍嘿嘿笑道：“沈总，半小时之前是怎么说的来着？随便就是凉白开，对吧？” 沈墨一肩膀把他给顶到旁边去：“好小子，在这等着我呢……” 他给卢清弄了一杯咖啡，说道：“今天二叔不在，我们早些走吧。” “嗯。” 冯苍一直在嘿嘿笑，他甚至还带张晓丽去看沈墨准备的节礼。 现在的张晓丽底气十足：“卢清，明天下午有时间的吧？带我去做衣服吧。” “好的呀。” “一起一起！”冯苍起哄了，他同样底气十足。 沈墨也决定一起，多做几件也没关系，穿得好一些并不是罪过。 看着柜台后面的东西，冯苍觉得不能一直留着，今天星期天，正适合去送年礼。 他悄眯眯地和张晓丽嘀咕了几句，两个人先走了。 “那……我们也走吧。”沈墨提议道。 “走吧。”卢清的声音又低了下来。 沈墨去把东西拿着，两个人一起上了公交车，往卢清家里去了。 卢宽和余在年上午就去把菜买好了，他们有强烈的预感，沈墨今天一定会过来。 上午是肯定不会过来的，几个小年轻都要去做翻译；一点之后，他们就开始准备晚饭。 “鸡蛋不要动，让囡囡做。”余在年对女儿的信心不大，给她留了一个最简单的菜。 “晓得了！” 三点多的时候，沈墨和卢清到了。 两个年轻人拎着东西一起出现，周围的街坊邻居朝着他们微笑，这还有什么说的？明摆着的嘛。 “老卢家的囡囡的对象，你们晓得伐？高中同学，高考状元，两个人要一起出国的！” “晓得的呀……大三了，明年还能再来一次。” 这次登门，沈墨的感觉比上次自然了一些；卢宽也自然了许多，他把东西收好，招呼沈墨坐。 老婆说得对，到哪里再去挑一个和沈墨相当的？ 沈墨闲不住，看着他们在准备晚饭，撸起袖子加入了，这让余在年更满意了，只是卢清回来之后话就变得很少，只干活不张嘴。 第242章 别样的心思 在卢家，卢宽和余在年最关心的话题是两个小年轻的英语考试。 “考完多久了？快两个月了吧？” 沈墨和卢清终于把这个事情给回忆起来了，别说，还真有将近两个月了。 “估计年后开学就可以收到成绩了。” “你们期末考试没被耽误吧？”学校的专业课是基本盘，余在年比较关心这个。 “没有的。”卢清替沈墨做出了回答。 余在年放心了很多，她最不担心的事情就是两个小年轻的学习。 大四开学之后，还有一次钢铁厂的奖学金，沈墨觉得这次应该是卢清了——因为他的精力会被认购证牵扯到。 “小沈，多吃点菜。”余在年给沈墨夹了一筷子红烧肉，看到红烧肉，沈墨和卢清便想到了上次撞菜的事情。 “你会做？”卢清问道。 沈墨很自信：“我会！” 桌子下面，余在年轻轻按了一下卢宽，意思很明确，要让卢清在寒假的时候再练练手。 卢宽也按了按她的手，示意自己晓得了。 卢清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等沈墨告辞之后，卢宽便拿起沈墨送来的五粮液，仔细地转着瓶子看。 “好酒，真是好酒……” 沈川和许月芳先回来了，小沈航在看动画片，将自己暂时同大人们的世界隔离。 “马上要过年了，我同你讲，回到老房子那边的时候，可千万别不要说认购证的事情，更不能提小墨买了多少。” 许月芳不得不反复叮嘱，她担心沈川的嘴巴守不住。 小墨光本金就出了一百二十万，今天回娘家送年礼，她听大哥大嫂讲了，现在外面的价格已经涨到六十了。 沈川几次想炫耀，都被她给堵住了话头。 “要我说，回老房子那边过年的时候，你的嘴巴也要摒摒牢。在娘家，几句话之后就是‘小墨怎么怎么’，‘小墨如何如何’……我看你比我还忍不住……” 许月芳振振有词：“哪能？不可以？我给我另外一个侄子军军一点压力和动力好吧？” 即便是在娘家，许月芳的嗓门也是最大，这一点沈川是晓得的；但回了老房子，沈川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老婆注意一些。 许月芳感觉今年的年过得是真好，可能后面的日子会更好，但她觉得不会有今年那么高兴了——除非儿子被保送上震旦或者交大。 “我去切几个苹果。” 许月芳闲不下来，一身的力气用不掉。 沈墨回来的时候，许月芳像变戏法一样把果盘端了出来。 “吃点水果。今晚不错，总算脸皮厚了一些。” “二婶，我去年也吃了饭的呀。” “哦？是嘛？二婶只记得你送人家回去又赶快跑回来的那次了……” 侄子要出国……蛮好；不出国嘛，也好，毕业之后可以先结婚，把卢清带回来一起过年，或者去卢清那边过年，好过一个人在这房子里冷冷清清。 但沈墨不嫌冷清，他有个蜂窝煤炉子就会很高兴了。 除夕一早，沈川和许月芳带着小沈航去了老房子那边，沈墨没有过去。 今晚的传呼台似乎也比较忙，从下午的时候，沈墨的BP机就有了消息。 汉显的BP机优势明显，有着手机的部分功能。 邹经理给沈墨带了一份全家福，沈墨放在炉子上慢慢煨着。 今晚没有包饺子，他煮了点面条，又开了一听啤酒。 再搭上春晚，是极好的享受。 老房子那边，小沈航没有带零食玩具，而是带了几本画册回去。 这些画册是沈墨卢清给他讲过的，他捧着坐在一旁，像模像样地讲着。 沈柏寒凑过去看了一眼，眼睛里充满了震惊，音画同步，特别是小沈航是指着上面的字，一个个地数着往外念。 “航航……中班就认字了？”沈柏寒诧异于小孙子的开蒙，哪家幼儿园能教这些？ 许月芳很得意：“小墨会教他的呀……小墨很灵的，很疼航航的……小墨讲了，之后上小学的时候航航要……上中学的时候要……将来要……” 沈川心里很无语，老婆还叮嘱他不要乱讲，结果回到家里，乱讲的是她自己。 沈江的心里同样无语，他相信许月芳说的都是实话，在儿子将来的规划中，好像只有二叔一家人。 小侄子才多大一点？竟然连几十年后的路都给规划好了。 小沈静过来凑热闹，她上了小学，可以看画册。 小沈航这次挺大方，他把画册给沈静看了，因为他要炫耀。 “阿哥给我买的……暑假的时候，阿哥还带我去摸鱼捉虾了。龙虾见过没有？两只钳子有那么大……” 龙虾？小沈静只在电视里见过；但她也不会想到，小沈航会把小龙虾前面的“小”字给去掉了。 摸鱼捉虾啊……小沈静没经历过，她有些向往。 “你们怎么捉的？” 小沈航把画册垫在屁股下，兴致勃勃地说道：“阿哥带着我一起，把小河给堵上，我们一起往外泼水，然后鱼和虾就露出来了，我们只管往水桶里面捡。” “阿婶没打你小屁股？”小沈静不太相信。 “没有！阿哥带着我的！” 又是阿哥。 小沈静晓得自己有个阿哥，但她不晓得这个阿哥长什么样子。 “阿哥还带我照相了……”小沈航左看右看，原来不是在自己家里，那相册就没有办法拿出来了。 “下次我带给你看！”小沈航很后悔，他应该提前想到的。 沈江很羡慕儿子和侄子的关系，眼前的小沈航懵懵懂懂不太明白世事，但他是晓得这个小家伙的前途是比其他人要好很多了。 许月芳看到了他的脸，心里几乎是同儿子一般得意。 大哥，你不晓得现在是什么样子，更不会晓得最后是什么样子。 又瞥了一眼老公，许月芳心道，好人有好报，老话说的半点不假。 陈仪则有些后悔，前些年怎么就没发现沈墨有这个本事呢？应该让囡囡早些晓得这个阿哥的存在的。 现在怎么能让兄妹两个熟悉起来？争取让囡囡将来也能出国。 第243章 统一战线 晚上休息的时候，陈仪把小沈静哄睡着，悄悄和沈江提了和这个事情。 她压低声音，生怕隔壁的沈川和许月芳听到。 老房子的隔音……不一定很好，有的时候她觉得还可以，却偶尔也能听到隔壁的声音。 沈江沉吟道：“难，太难了……” 儿子的翅膀硬了，有任何事情都不和他们讲——只有二弟能晓得一些，但也仅仅是晓得，并不能干涉。 小侄子的夏天足够精彩，平常生活也多有去震旦周围闲逛。 儿子的那群同学，或者说是不相干的学生，都可能会给小侄子进行无意识地知识浇灌，这种潜移默化的效果可能比学校老师的说教还要好。 出国……儿子一定会想办法把小侄子给弄出去的。 沈江的大脑在思考，盘算要怎么让这兄妹两个的关系亲近。 “明天初一，要给航航压岁钱的。你多准备一份，让小川带给小墨。” 陈仪想了又想，说道：“好。” 他们还不晓得沈墨赚了多少钱，哪怕是现在，沈墨的存折上还有二十多万。 初一的早上，两个小孩子给一群长辈拜了年，便开始收压岁钱。 小沈航跑过很多次腿，知道钞票是做什么用的了，不太肯交给许月芳。 许月芳哄了许久不见效果，只好放弃了。 陈仪和沈江觉得有些不对劲，二弟两口子什么时候这么娇惯儿子了？ “月芳。”陈仪又给了另外一张大团结：“这个带给小墨。” “阿嫂，这是？”许月芳觉得是压岁钱，但为什么之前没有？ 陈仪说道：“是压岁钱，帮忙带给孩子。” 许月芳脸上闪过瞬间的精彩，旋即恢复到正常。 “晓得了。”她把钞票收起来，心道小墨未必想要；又想到了四分之一家产的事情，便低声问道：“阿嫂，要是小墨问起四分之一家产的事情……你晓得的，他要出国了……” 出国嘛，开销一定会大的。 陈仪想起来这回事了，搞不好沈墨会提前找他们要。 十块钱已经被许月芳收起来了，她不好再往回要，只好故作大方：“那个事情先不提，大过年的，先把压岁钱带给他好了。” 许月芳心里暗笑，大哥和大嫂昨晚不晓得嘀咕了多久，商量出来这么个办法，可到她这里都要没有用了，到了小墨那里……小墨可是大学生，肯定过不去他那一关。 沈川在和沈江聊沈墨的事情：“大哥，年前小墨考完GRE了，年后说要考托福，一切顺利的话，明年夏天就要出去了……” 他的本意是让大哥高兴高兴，儿子有出息了，当老子的……至少可以有话题同别人聊聊。 至于国外的开销，沈川没有在担心；小墨的成绩好的，应该能拿到全额奖学金——就算拿不到又如何？小墨还能缺钞票用了？ 沈川就没考虑到钱这个因素，但沈江和陈仪要考虑。 果然……沈江低声问道：“小墨……有没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 “大哥，那是去年的小品了！皇军没有话让我带给你。”沈川难得开了次玩笑。陈仪心里别扭，她觉得沈墨要出国，肯定要张嘴同他们要钱——这和鬼子扫荡没什么区别。 沈川很奇怪，莫名其妙的，怎么又开始不高兴了？出国还不好？ 小沈航开始发出抗议的哼唧，几个大人扭头一看，许月芳在收拾儿子的压岁钱。 “我不要我不要，我给你放放好呀……放口袋里可以的吧？不要丢了呀……” 刚把压岁钱给放好，小沈航就跑出去玩了。 “幸好大年初一小卖铺不开门，要不这张钞票留不到晚上。” 大年初一，拜年的消息再次进入沈墨的BP机，他给王浩回了一个，因为只有王浩有这个东西。 大哥大倒是上市了，但他不打算买了。 一个好几万，用不了两年就要出国——沈墨到底不是真的有钱人，无法做到一掷千金，即便是现在，他还是要考虑性价比。 初一的时候没有什么事情，沈墨出去溜达了一圈，晚上睡觉的时候在做算术题。 这次认购证能赚多少？ “嗯，假如全国人民每人给我一毛钱……” 一块钱太多了，沈墨不敢想；一毛钱嘛，靠谱多了。 初二的晚上，沈川和许月芳带着航航回来了。 “像打仗一样！”许月芳很欢乐地说道，从娘家回来，过年的任务就全完成了，下面她可以只管自己的小家了。 小沈航得意地从口袋里摸出两张钞票，同沈墨炫耀：“阿哥，阿哥，我的压岁钱。” “哦呦，不少嘛……二婶，这么多钞票，你要给航航十根棒棒糖来换了。” 许月芳笑道：“对的呀！在老房子那边找不到棒棒糖，他不肯换。”还得是侄子的脑子灵光，十根棒棒糖，蛮可以了！ 她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大团结，递给了沈墨。 “我都那么大了，不要压岁钱了。” 许月芳说道：“你陈阿姨让我带给你的。” 沈墨没客气，他接过来收了起来，只是有些意外：“他们是不是忘了我会找他们要四分之一家产？” “我提醒他们了。”许月芳现在坚决同沈墨站在一条战线，哪怕是沈墨出去做坏事，她也要坚决支持沈墨，并且要拉着沈川一起；儿子她不担心，这小子不可能站到他阿姐那边去。 沈川回过来神了，难怪昨天气氛忽然就不好了。 沈墨不想让其他人惦记他，有什么好惦记的？幸好还有二婶，先给他们提了个醒。 “明天初三，还要去花园路么？” “去的呀，把这个寒假做完，暑假我就不做了。” 初三，是这群翻译开始聚集的日子，邹经理早早回来，她年都没过安稳，浑身的力气没地方挥洒。 今年的开工红包比去年要丰厚，沈墨一进门就拿到了。 “阿姐，连我也有？” “都有！今天只要进了这个门，就能拿到！” “客人也有啊？”冯苍打趣了一句。 “今天没有客人，只有你们一桌。让老吴先做一桌，热热身，明天中午开始正常营业。” 说话间，几个英语专业的同学到了。 躲了将近一个星期，他们还是出现在了沈墨的面前。 第244章 名声出去了 今天晚上沈墨没有提认购证的事情，事情已经不可逆转，再提也于事无补。 但几个人面对沈墨还是有些别扭，有种“天堂有路偏不走”的感觉。 邹经理见过的世面太多，今晚决口不提认购证的事情，只是说新年到来，要多辛苦大家了。 一顿饭结束之后，冯苍都觉得不对劲，心中愈发坚定了开学之后要多拉几个英语专业的同学进入小团体的决心。 “哎，初六的晚上留出来，还要去聚一下。”沈墨还惦记着同学聚会。 “晓得了！”冯苍答应道，他看着沈墨兜里的BP机，很想入手一个；但要将近三千块呢，他舍不得。 一群人站在饭店的门口，和几个英语专业的人道别。 “小冯，你先不用买了吧，有什么事情直接打电话好了……阿姐如果要找你，就呼小沈，你晚上给阿姐回个电话就好。” “迟早要买一个。”冯苍觉得这个东西是真好用。 沈墨想着等到出国之后就把BP机留给二叔，虽然不知道能有什么用，但至少能给航航当个玩具。 “放心吧，过段时间就可以买了。” 冯苍嘿嘿笑道：“沈总，真能涨到四百？” “市场会给定价，你要是有卖的心思，不如再收一点，价格在一百块以下都可以买。” 冯苍明显不信：“一百？你杀了我好了！” “别不信呀！改革开放了，总设计师年都是在南方过的，报纸上的新闻看了吧？总设计师的讲话没理解？” “你是晓得我的，我不看新闻的呀……”冯苍也有这个毛病，不喜欢看新闻，只喜欢看电视剧；最近电视台在放《沪海一家人》，他在忙着看。 “老人家说了，股票市场要坚决试，错了可以关，但必须试……这个话的含金量晓得吧？” 沈墨没太怎么看电视剧，可能是和小沈航看动画片看得比较多；看完动画片后他会顺带着看一下新闻，然后回房间看书去。 邹经理说道：“时间还是过得太慢……小冯你不要急呀，小沈不是说过了么，让新股先出来几个，验证一下市场的需求。” 沈墨也嫌时间过得慢，谁不想尽早变现呢？ 几个人聊着天，心情明显比其他人更好，说说笑笑地去等了车，各自往回赶。 南方谈话的内容被登上报纸，敏锐的人士立刻感受到了其中的巨大能量。 “我听说，是你们学校的几个学生先算出来了？” “我怎么没听说？老爸，你不要乱猜了。”顾芷啃着苹果，看着电视。 金融市场上开始有震旦学生的传说，说他们在认购证发行的第二天就算出来可以盈利，从购买的数量和潜力，都进行了最大程度的估算。 有一句话很出名——哪怕是只发行一张新股，这个认购证也有的赚。 顾修平很遗憾，囡囡大四了，年后要实习，不回学校了。 但好像也没什么关系，他早晚能打听到。 只是他还不知道，这群大学生能买到多少，因此主观上认定大概是几百张。 几百张就几百张，数量不少了。 “对的，过几天晓丽说要去做衣服，我想一起去看看。” 顾修平很想笑，囡囡说话也晓得拐弯抹角了。 “好好好，老爸给你钞票。”顾修平叹道：“人家晓丽都晓得寒暑假去做个翻译赚点钞票，老爸不指望你大富大贵，你赚点零花钱嘛还是可以的呀。” 顾芷把他的钱包拿过来，说道：“老爸，你的皮夹子怎么那么乱？我替你整理整理。” 整理完了之后，皮夹子的确清爽了许多，只是老顾还要在去银行取一些出来。 “哎，囡囡，我看你的皮夹子好像乱了嘛。” 顾芷把钱包收好：“我回房间慢慢整理。” 在家中娇憨惫懒，但在学校中顾芷绝对不是这个形象。 震旦竟然能有人提前算出来？是哪条好汉？难道是舞会上的某个同学？她倒要见识见识。 聚会前，卢清和张晓丽一道去做衣服。 “卢清，稍微等一等，还有个同学要来。” “哪位？”卢清挺好奇，定做衣服不便宜呢。 “我同学，顾芷。” 顾芷这个名字在学校很有名，卢清知道是因为冯苍——她和沈墨还因为这个事情打趣过冯苍。 等待是无聊的，卢清没话找话：“顾芷家里是做什么的？” “听说是做大生意的，很有钱。” “炒股么？”卢清问了一句，又自问自答道：“我觉得应该会……” 张晓丽说道：“应该会的吧。” 她认识的有钱人不多，这些人或多或少都会同股市有些牵扯。 实在不是卢清敏感，只是最近认购证太火了，再加上南方谈话，短短几天认购证的价格就被推到八十块了，而且还有继续上涨的空间。 不多时，顾芷到了。 她对卢清不熟悉，只是礼貌的点头致意——她只在南门的咖啡店见过卢清几次；但看着卢清的这一身穿着，她就晓得这趟出来值了。 三个人上了车，高高兴兴地往张记西装去。 下午的阳光很好，卢清不愿意辜负，想着等会儿再去南门喝杯咖啡。 “哎，听说了没有？这次认购证能赚到钞票是我们学校的人算出来的。” 卢清和张晓丽的警觉性立刻拉升到最高，计算的时候只有一个包厢十几个人，消息怎么会传那么快？ “你听谁讲的？” “我老爸呀！”顾芷无比自然地说道。 但卢清和张晓丽却有了别样的感觉，可能人家都知道她们的老底了。 “你爸消息灵通的嘛。”卢清强笑道，喝咖啡的心情没有多少了。 顾芷觉得这两个人可能知道，她很擅长观察微表情。 此刻的顾芷只是好奇，纯好奇。 “哎，你们买了没有？” 卢清没吭声，张晓丽回道：“买了一点点。” “你胆子大的嘛。”顾芷更坚信自己的判定了，她和张晓丽做了三年半的室友，对张晓丽还是很了解的。 如果没有人给信心，张晓丽是断然不会去买的。 又看了看卢清，这个小囡的嘴巴摒得很牢，但顾芷好像有答案了。 这个计算英语专业未必做得来，可能是物理和数学那边的同学。 第245章 记得靠墙吃 量完尺寸定好衣服，顾芷回到家里了。 “老爸，我想我晓得是哪些人了。” 连张晓丽都敢去定做衣服了，顾芷迅速锁定在了几个男同学身上。 顾修平一下子来了兴致：“哟，出去一天就晓得了？有没有想卖？有人想卖的话同老爸讲。” “急什么呀，我同人家还说不了几句话呢。” 下午在老裁缝那边，几乎都是张晓丽同她说话，卢清只是礼貌地在一旁，微笑居多，说话很少。 顾修平叹道：“老爸我啊，这次是失算了……囡囡，和你那几个同学讲，要是手里的认购证想要出手，记得来找老爸。” 在顾修平眼里，认购证很抢手，他打算按照目前的市价来收购。 顾芷也觉得没什么，卖给谁不是卖呢？ 第二天下午，卢清到了学校南门外面喝咖啡。 阳光很好，学校外面的店铺多了几个开业的，但小摊贩还没来。 冯苍在店里靠窗的位置喝着咖啡看着报纸，耳朵里听着电视的声响，几乎想要让时光停下来了。 “二叔，我再放点英语资料在这里吧，我看雅思蛮好的……只有沈墨和卢清的托福和GRE……太少了点。” “啊？为什么？” “总要让人晓得这里有英语的书看，有英语的活做，对吧？”冯苍回道，看了一眼窗外，对沈川说道：“二叔，你家小卢回来了。” 卢清甩着手里的提包，进了店里：“二叔，来杯咖啡吧。” 沈墨把包接过来放好，给她倒了一杯咖啡：“怎么有气无力的？昨天不是做新衣服了么？” “还说呢……冯苍，顾芷蛮聪明的呀，一下子就猜到了我们这群人给算出来的。” “什么就是我们这群人算出来的？认购证？不会是晓丽姐说漏嘴了吧？”冯苍觉得顾芷还没有聪明到这种程度。 “你以为呢？”卢清坐在靠窗的位置享受阳光，眼睛微微闭起，温暖的感觉立刻覆盖在身上：“震旦的学生先算出来能赚到钞票，这个消息不是秘密，人家通过这个消息推断出来是我们的。” 沈墨挺淡定：“没事的，估计她最多也就是想从我们手里收一点。” 冯苍有些不安：“沈墨，总觉得会出点什么状况。” “可能吧……有些人可能等不及让市场说话。” 市场一旦说话，价格就会飞涨；有些人嗅觉很灵敏，不想等到那个时候。 沈墨觉得顾芷倒是提醒他了。 卢清说道：“冯苍，要是你顾师姐找你要认购证，你给不给？” “凭什么呀？她要我就给呀？沈墨，能涨到四百块的吧？” “让市场说话呀，我说了不算，可能会远超四百。” “对嘛！”在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之后，冯苍还是很理智的。 初六的晚上，沈墨他们又回一中聚了一次。 面对最火的认购证话题，连王浩也三缄其口，不肯吐露半点口风，只是把话题转到了沈墨和卢清身上。 “哎，你们的GRE成绩到了没有？年后考托福的吧？” “开学应该要到了……”沈墨很配合，出国也是一个很大的话题，让大家的讨论重点从认购证上转了过来。 不知不觉，大学都上了两年半了。 “我们开学之后就去报名吧，早些考完早些心安。”卢清不想压太多的事情在心上。 最近的一次考试在五月份，还有一些时间用来复习。 要出国的同学不止他们两个，还有其他几个同学也在做相同的打算。 “哎，你们是去哪里？我先打听清楚，不要在申请的时候撞到一起了……” 王浩笑眯眯地听着这几个人聊天，心里想的是十几二十年以后，那个时候他的孩子是不是也在准备这些考试？ 今晚对他来说是轻松的，但第二天晚上的饭局就没那么轻松了。 和这一晚不同，初七晚上聚会的同学素质直接下降了一个档次，更有人直言让王浩帮忙留意一下认购证，有的话帮忙收一点。 王浩笑着答应了，他没提钱的事情，对方也没提，事情就这么嘻嘻哈哈地过去了。 做完最后一次翻译，震旦开学。 学校外面的小贩比这群大学生们提前至少两天回来，他们推着车子，高高兴兴地在校门口招徕生意。 “刚带来的腊肉，焖好的饭，尝尝？” “尝尝！” 小老板便开始殷勤地给沈墨盛饭，被沈墨制止了：“哎哎哎，老板，要腊肉就好了，那个焖好的腊肉。” “光要肉啊？” “对的！” “那可贵……” “没事，同学带煎饼来了，等下我们要靠墙吃。” 中年老板不明所以，但还是很高兴地赚了沈墨一笔，沈墨把腊肉带回宿舍，拽了王树生的一张煎饼，卷着腊肉开造。 “哎哎哎，你这……像是个老手……” 王树生觉得沈墨不太可能靠墙吃了，这么专业的卷动，同他们老家那边差不多了。 李格闻从外面回来，把包放下：“哟，还有心思吃呢？沈墨，成绩出来了知道吧？” “怎么样？”沈墨咬了一口煎饼，韧劲十足，可能明天腮帮子要酸疼了。 “你被你对象超过了，排第二……” “哦……”沈墨觉得正常，他的精力没有完全放在学习上，这个学期可能更考不过卢清了。 迅速吃完王树生的煎饼，他又拽了李格闻的煎饼，卷了腊肉吃了，嘴里蹦出来一句话：“嗯……淮海的煎饼没有齐鲁的好吃……” “卧草！”李格闻就不服了，王树生大笑：“格闻，格闻……沈墨，至少是个诚实的人，对吧？” “诚实你个头啊！要是刚刚我说这次他是第一，保证我们淮海的煎饼又好吃了。”李格闻很不服。 王树生大笑，却看到沈墨又拽了李格闻好几张煎饼。 “哎哎哎，干嘛干嘛，不是齐鲁的更好吃么？” “我给卢清送点尝尝。”沈墨又拽了王树生的几张：“齐鲁的也不能落下。” “记得让她靠墙吃！”李格闻很关心地叮嘱了一句。 沈墨用力拍着他的肩膀，把他肩膀上的灰尘都给拍起来了：“你是真心疼我啊，生怕我考不过她……” 第246章 找人推荐 齐鲁和淮海的煎饼有什么不同？ 这倒是个好问题。 但宿舍的人没有讨论，只有王树生和李格闻两个人相互PK。 沈墨买来的腊肉足够多，宿舍的几个人都卷了一些当晚饭。 李格闻流着口水：“早知道我应该带点辣椒炒小鱼……可惜啊，有些人吃不了辣……” “我能！我能啊！”王树生立刻跟上他的节奏：“你们那边的菜，我吃着很习惯。” 在宿舍人的眼里，这俩人在生活习惯上几乎没有什么区别，连说普通话都带着相似的口音。 郑植抓起几张煎饼，说道：“你们啊，连点孝心都没有！我去给二叔送一点。” 他带着煎饼和腊肉跑了出去，离开十几秒之后，一个声音在宿舍里响起。 “这小子……是不是用煎饼换咖啡去了……” 到了南门的咖啡店，郑植把煎饼和腊肉交出去，果然换了一杯咖啡。 他端着咖啡，在店里转悠，忽然看到了几本新的英语资料。 “二叔，二叔！这是……这是雅思？” “哟，你也发现了？”沈川很得意地说道，他抱着煎饼，椅子背靠着墙，准备下嘴。 郑植吓坏了：“二叔！等等！” “怎么了？这腊肉不错，我都准备吃了？这个你还要反悔拿回去？” “不是，二叔，这个东西……您不能靠墙吃啊……” “怎么了？” “您稍微往前一点，吃的时候就晓得了。” 沈川稍微往前挪了挪，吃第一口就明白了。 “好家伙！这是有点费后脑勺……”沈川干脆起身，抱着煎饼到了郑植这边：“冯苍送来的，让大家能多有点东西看看。” “沈墨的成绩出来了吧？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那群老外可不过春节，他们不能偷懒呀。” “应该是要到了……”沈川又去看了一下挂历，这都二月份了。 校园里，沈墨和卢清也在说着同样的话题。 “二月份了，抓紧报名吧，再不报名，路上的时间都不够信件走的。” 料事从宽是沈墨的一贯风格，卡点的风险太大，代价也会很大。 “明天下午没有课，去报名吧。” 卢清咬着煎饼，脑袋和双手一起发力，煎饼被咬下来，她的脑袋也往后猛得一晃。 还好不是靠着墙……沈墨看着卢清脑后的马尾，这个马尾……可以提供多少缓冲？ “沈墨同学，我发现你看我的眼神不对。”卢清一边啃着煎饼一边上下打量沈墨。 沈墨开始装傻：“哪里不对了？” “换成别的男同学，不说含情脉脉，至少也没有这样公式感满满……” “我现在相信老师说的话了。” “老师说过什么了？” “之前老师讲题目的时候都会说‘看黑板啊，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答案’？” “不错，沈老师，你的脸上真有答案了。”卢清还不知道沈墨在算什么，但她知道沈墨一定在算某个东西。 沈老师？这个称呼不错，沈墨很喜欢。 两个人溜溜达达地去了咖啡店，里面的沈川正在给腮帮子做按摩。 “二叔，怎么了这是？” “小郑刚刚给我送了煎饼，好家伙，吃完之后脸疼……” 里面的郑植抬起头，给了沈墨一个笑，露出了一排大白牙：“放心，没让二叔靠墙吃。” 卢清明白沈墨在算什么了。 第二天下午，两个人跑去报名托福。 回来的路上，卢清很不理解：“于虹到现在还没去报名……她是不打算出去了？” “难说……可能……不会要留校吧？” 留校是另外一条路，在学校里当助教，再申请公费出国；沈墨觉得于虹可能会走这一条路，多争取一点时间来复习英语。 “是有可能……她的专业课学得扎实，留校当助教可以的。” 回到二叔的咖啡店里，两个人看到一群人在笑眯眯地喝着咖啡，好像在等他们。 “今天什么日子？元宵节不是还要几天？” 沈川从柜台里拿出两个信封，递给这两个人：“看看吧，成绩出来了，大家都等着呢。” 原来是这样，难怪这么多人…… 这些人有认识的，有面熟的叫不出名字的，也有不认识的；他们都在等着沈墨和卢清的成绩出来。 “还有点不好意思……”沈墨尬笑一声，卢清却把信封撕开，先看了分数。 “我考得不错……百分等级都在95%以上，数学800，99%+……”卢清先给出了自己的分数。 沈墨心里有了底，把信封撕开，卢清的脑袋立刻凑了过来。 “果然……果然……数学800……” 沈墨到底还是心虚：“我能考800，是因为只能考800……” 换成数学系的高手，可能是因为试卷只有800；沈墨的百分等级也在95%以上，两个人的成绩都很好。 一群军师开始给这群人分析申请留学的流程，强大的GRE优势让沈墨和卢清能够申请任何美利坚高校。 沈川很高兴：“明天午饭不要在学校吃了，晚上我让你二婶烧点菜，明天我带过来。” “明天上午……去和吴教授说一下。” GRE的成绩出来，学校里很多同学拿到了成绩；像沈墨和卢清这样数学考到800分的有好几个。 大四的毕业生要开始准备选拔，沈墨和卢清有机会近距离观察一次。 吴刚教授对他们两个的成绩很满意，只是于虹还没去考，他要再等等。 “吴教授，今年的考试试卷……能有机会让我们做一做么？” “放心好了，会有真题出来给你们参考的。”吴刚把两个人的成绩仔细看了，说道：“沈墨，我听说系里面有传言，你想去麻省理工对吧？” “对的吴教授。” “卢清你呢？你们这对神仙眷侣，总不可能分开吧？” 卢清的脸色微红：“麻省理工……蛮好的……” “麻省理工……我想想啊……”吴刚的脸色又出现了几分追忆，他喃喃地说道：“第一批留美的学生中，就有我们震旦的……你们一位师姐在麻省理工，现在已经在做博士后的工作，我给她写封信，再打个电话，让她给你们做推荐。” 卢清好奇问道：“吴教授，那个师姐，叫什么？” “叫钱茹。” 第247章 提交申请 晚上，吴刚给钱茹打了电话。 “吴教授，又想起我来了？是不是要推荐学生过来？”钱茹和吴刚是同届的同学，在吴刚留校当老师之后，两个人偶有交流。 “你晓得的呀？”吴刚觉得他口风甚严，在猜测钱茹是从哪里获得的消息。 “个么被我说中了呀！你就是这样，无事不登三宝殿……帮帮忙，平日里也烧烧香好吧？总是这么临时抱佛脚……” “哦呦，人家学生懂事的好吧？这次可不是临时抱佛脚了……我记得你不会做饭，这次推荐的学生会一手本帮菜的，这还不够呀？” “好啦好啦，长话短说，成绩怎么样的？”一提做饭，钱茹就想到了另外一个人，这个家伙看着一本菜谱，做的菜……很公式化…… “一个男同学，两个女同学……你这倒提醒我了……”吴刚教授盯着手表算着时间：“男同学嘛，大二的时候专业第一；女同学嘛……其中一个也拿过专业第一，另外一个我觉得她可以在大三拿到专业第一……你先同麻省理工的教授打打招呼，让他们有个思想准备，暑假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告诉你结果……好了好了，马上两分钟了，我挂了啊……我给你写信详细说明，好吧？” 吴刚教授急哄哄地挂掉了电话，好险，都一分五十几秒了。 大洋彼岸，钱茹把电话放好，内心掀起波澜，她又想起了几年前。 “我要回去了。” 很简单的五个字，让钱茹不敢同高羽对视。 在这里待了八年之后，高羽还是决定回国。 除了过年会去领事馆蹭一顿年夜饭之外，高羽平时只在学校里活动，即便出去，范围也不超过两公里。 他没有见过美利坚的花花世界，也没打算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他只愿意和一群书呆子待在一起做研究；对他来说，美利坚就是学校。 高羽没有说出让她一起回国的话，只是平静地说出了他要返回的决定；临走之前，他把手里的菜谱留给了她。 这本菜谱……过了好几年，她只是从书里面寻找记忆中的味道，并没有真的去操作过。 留在美利坚，好像也不是没有作用，至少可以给教授推荐几个中国的留学生。 专业第一么？蛮好的。 等信到了，她再和学校的教授们讲；毕竟现在还不晓得那两个师弟师妹的主攻方向。 吴刚想再给她写封信的，但一想到这封信到大洋彼岸可能会花很久的时间，便没有熬夜。 今年的选拔开始了，虽然没有刻意宣扬，但该知道的人还是都知道了。 上午的课上完，吴刚把于虹给叫到了一旁。 “人家沈墨和卢清，GRE都过了，托福也报名了，你是怎么想的？是留校？还是等分配？还是准备读研？读研的话要有个计划了，震旦可以读，国外也可以读……” 于虹犹豫了又犹豫：“吴教授，我想先留校做助教……再申请出国……” “我同你重申一遍，留校不是必要流程。既然有这个想法，那就试一下。趁着还有一年，把能过的考试都过了吧。” “好的，吴教授。” “好啦，去写申请吧，可以同沈墨卢清多交流交流。同学几年，想必你也知道他们两个的为人。” “好的。” 沈墨和卢清躲在自习室里写申请，吴刚帮他们找了几个范本参考。 格式什么的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内容。 “你真要去通讯？” “对的。你看我的BP机，联系起来多方便？还有大哥大，那个东西太贵了，我不舍得买……” 卢清疑惑道：“别说你出去为了搞这些，我是不信的。” “当然不是了……通讯的领域那么大，对吧？” 沈墨的脑子里不停地蹦出雷达，导弹，无人机……探测，锁定，制导…… “那我也去通讯领域吧，但我要搞近距离的无线连接。” 卢清低下头，开始写研究计划，吭哧了许久，写了几行，却听到耳边“唰”的一声，沈墨翻页了。 “你……写完一页纸了？” “嗯啊。”沈墨理所当然地说道，他把后世的项目抓过来做，写得可不是快么？ “我看看……”卢清凑过来，看得眼睛瞪大：“你这……写得什么呀……这是我能看的么……” “你看了我写的研究计划，是要回国的。” “遥控飞机嘛……也不是什么特别的……” 沈墨到底没敢写太过分的事情，他怕自己出不去。 “你写移动电话也可以的。”沈墨很想用手机来代替，但好像现在都叫大哥大。 卢清不说话，低头苦思冥想，找自己的课题。 “实在不行，可以找老师问问，看老师有没有什么好推荐，你可千万别自己憋。” “晓得了！” “不是明天就要交的……” “你这倒提醒我了。”卢清的脸上露出一丝丝轻松，好像不是最后一天，效率就提不起来，传说中的XXXX是第一生产力在此刻又得到了体现。 不过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让她逍遥，三月过完之前，这个计划是一定要交上去的。 两个人都没把将要到来的托福太放在心上，抓紧时间学专业课才是重点。 于虹会偶尔过来和他们讨论一下，沈墨总觉得她明年不会出去了。 三月中旬，阳光正好。 沈墨伸了个懒腰，忽然说道：“下午去交申请吧。” “嗯。”卢清不想把计划再留在手里了，早些交出去让老师们看看，有哪里需要改的还能再改一下。 两个人去系办公室里找了吴刚，交了申请表和研究计划。 “唔……看着还可以……但我先同你们两个讲，肯定要修改的……哎，沈墨有个BP机，蛮好！这样我想找你们就能找到了。” 初版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需要改——小学生写日记除外。 吴刚把两份研究计划收好，这个东西要找几个老师一起看看，综合意见进行修改。 他心里叹了一口气，于虹的那份还没交上来；算了，小姑娘看来有打算了，留校就留校吧，留校也蛮好的，不是么？ 第248章 预热 兜里的BP机响了几声，沈墨看了一下，对卢清说道：“下午要去改计划。” “晓得了……感觉这个计划交出去之后，时间好像就没之前那么自由了。” “坚持坚持，不会让我们改太久的。” 午饭之后，沈墨和卢清先晃悠去了南门；两个人的学习节奏同高中的时候没有差太多，这种散步的时间成为一种很放松的奢侈。 道路两旁的绿色变深变多，花骨朵开始出现。 风儿也变得温暖，吹在脸上很享受，让人想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 看到他们两个到来，沈川说道：“信还没到。” “哦。”沈墨有点小失望，怎么那么慢……早些让我把托福考了，也就不惦记了：“二叔，我带壶咖啡走，下午要去找教授改计划书。” “日子怎么过得那么快……”沈川给沈墨接了一暖瓶的咖啡：“明年……明年夏天，怎么感觉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时间好像真的很快，之前同他一起挤在阁楼里的侄子，竟然要出国了？ 沈墨拎起暖瓶：“二叔，我们去找教授了。” “嗯。”沈川目送沈墨和卢清离开，脑子依旧没有转过来弯，他开始算时间。 还有一年多……这其实很有限，特别是侄子还一直留在学校里，能自由点的时间只有寒暑假。 这个暑假，侄子说不会去做翻译了，他要学做菜？是要有一门手艺的，沈川想在暑假的时候尝一尝。 好像还有很多事情……今年寒假不用惦记，侄子还在国内；明年下半年开始，中秋过年，他都要替侄子往卢家那边走一走。 沈墨和卢清拎着咖啡去了吴教授那边，吴教授让他们坐到对面，说道：“你们的计划写得蛮好，课题不用改，一些细节部分再改改。” 沈墨想到了后世网上的调侃，比如一些“嗯，内容写得很深奥，老师我没看懂，你们改一改，顺便把题目也改了……” 给几个老师倒上咖啡，沈墨和卢清开始按照指导进行修改。 没有电脑的时代，一切都要靠手写，包括论文。 沈墨见过几个师兄师姐的毕业论文，钢笔字很漂亮，公式和图也写得很工整。 几个老师喝着咖啡，很满意地点着头。 物理系专业前三的学生来了两个，指导起来很轻松。 沈墨和卢清的钢笔字写得都挺好，看着赏心悦目，几个老师端着杯子，或者坐在旁边，或者站在身后，或者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情，过一小会再来看看两个人的进度。 “照这样的进度，我看十天就最多了。” 卢清抬起头，问道：“老师，出国留学的话……毕业论文还要做么？” 吴刚笑道：“想偷懒了？不可以的！没有毕业论文，毕业证怎么发给你？那没有毕业证，人家麻省理工怎么给你发邀请？对吧？” 卢清有些小郁闷，想偷个懒都那么难…… 后面几天，每次都空闲的时候，沈墨和卢清都会被吴刚给抓到办公室去，他牵头，其余几个老师配合，让这两个人把计划书给修改到非常规范。 在办公室的这几天，沈墨和卢清顺便又把申请出国的流程给搞得更透彻了一些。 吴刚从外面进来，往两个人身边凑了一下，看了一下两个人的内容，满意地点点头：“差不多了……五月份的那个EPT考试，给你们报名了，不要忘了。” EPT是公派出国人员英语水平的测试，每年两次，有五个等级，由各单位统一报名。 卢清抬起头：“考试好多……”她不喜欢麻烦，但总觉得事情了结一桩又冒出来一桩，还好是考英语，这个她不怕。 “报呗，早点考完就轻松了。”沈墨也不怕考英语，考优势科目对他来说是一种享受。 两个人的计划书修改好了，到了南门的咖啡店里放松。 “怎么有气无力的？”沈川觉得两个人的状态有点不对。 “卢清听说还要考试，心情不美丽。” “那二叔给你加点糖，好吧？”沈川给卢清的咖啡里加了糖，又给端了一小盘的小饼干。 沈墨看着这个小饼干，和卢清对视一眼，他们都觉得是冯苍送来的。 沈川说道：“怎么样？是不是不觉得苦了？” “嗯。” “那就好。”沈川放心了，从柜台后面拿出两封信，递给了两个人：“托福的……” 卢清哭笑不得，把头埋在了桌子上，声音变得瓮瓮的：“二叔，让我休息一下呀……” 小沈航蹿过来，递了一根棒棒糖给她：“阿姐，这个好吃的。” 卢清把他给抱到椅子上，对沈川说道：“二叔，我快抱不到航航了。” “阿姐，我要长高的呀。”小沈航很高兴，他觉得他在长大。 沈川在记着沈墨和卢清的出国流程，万一将来儿子能用到呢？至少可以少走点弯路。 每一项考试的有效期限他都记下了，全然没有想过万一小沈航出国之后，他和许月芳要过什么日子。 沈墨捏了一下航航的小脸，小孩子的脸很柔软。 “暑假阿哥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好！” 暑假……沈墨觉得这个暑假会过得比较幸福。 “阿哥，我也要吃。”一个捏着嗓子的声音出现，几个人一同回头，看到了王浩。 “哦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王总来了，坐坐坐！”沈墨热情地招呼着他。 王浩吐槽道：“别说，现在太阳还真的在西边……” 夕阳西下，眼看就要落山了。 他把手里的巧克力递给了小沈航：“刚好航航在了，替你吃了。” 小沈航高兴地接过来：“谢谢阿哥。” 王浩坐下，看了一下沈墨面前的咖啡，好像没有被动过，便端到了自己面前。 “你还真不客气。” “那是，和你我客气什么？”王浩端起来，喝掉一大半：“我真佩服你们，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说点我们能听懂的。” “阿哥我，新股中了！”王浩的右手抬起，做了一个握拳的动作，显得很有力。 沈墨抓住了重点：“中签率多少？” “那是相当高……十分之一是有的。” 月初，一共七只新股上市，超高的中签率以及认购政策开始推高认购证的价格。 第249章 可以先点菜了 沈墨往椅背上一靠，脸上有得意的神色。 在书桌上趴了一个月，终于能听到点好消息了。 “你们不晓得，现在外面有人摆摊了。” “摆摊卖什么？” 许月芳从外面进来，给小沈航塞了一个肉夹馍，顺手把儿子手里的巧克力给收走。 小沈航刚要抗议，许月芳就指了指他，瞪道：“嘴巴闭牢！”小家伙郁闷地抱着肉夹馍开始啃。 “不是卖，是买！很多人在外面摆摊收认购证，现在差不多是一天一个价。”王浩甚至还给自己扇了扇风。 卢清诧异道：“不会真的到四百块吧？” “下个星期差不多。”王浩给了一个答案，但嘴里又冒出来另外一句：“我觉得吧，还能涨！” 许月芳很惊喜，下个星期就能涨到四百了？还能涨？那他们买的那么多认购证不是要发了？ 卢清脸上的疲惫一扫而光：“我忽然觉得吧，考试好像也不是特别辛苦。” 王浩问道：“你们还要考多少次？出个国怎么那么麻烦？换成我，光是这么多的考试，我都要放弃。” “其实也没多少了。” 有托福和GRE在手，还有吴教授联系的钱茹师姐，沈墨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能收到麻省理工的邀请，下面就看能不能拿到公费名额。 他还要去看袁妈，不拿到公费的名额总会觉得没做好；沈墨不想空着手过去，他想做点什么，比如资助一些家境困难的学生。 下岗的工人开始变多，有些学生可能会没有钱念高中。 “假如全国人民每人给我一毛钱……” 这一毛钱眼看就要拿到手了，沈墨要散一点出去；即便他不在国内，也可以散出去，王浩不是在的么？ “哎，沈总，暑假的时候，你真要学做菜？”王浩把沈墨的思绪拉回到咖啡店里。 “真的！大家去红枫叶，我招待大家！” “哦呦，那我要去尝尝了。” 红枫叶那边，邹经理获得的消息更多，她有更好的分析能力。 “一天一个价，夏天肯定会涨得更多……但不能再晚了，再晚新股都要发售完了……” 最近沈墨要准备出国的各种考试和学习，她没有去打扰，和冯苍联系的比较多；在说完翻译的事情之后，两个人还会在电话里聊一些认购证的话题，得出的结论都是要等一等。 但心情上，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沈墨和卢清过来咖啡店的时候还有气无力，离开的时候有些亢奋过头——即便沈墨知道结果，但在真实参与的时候，依旧难掩激动。 “今晚不该喝咖啡的……哎……精神老好了……”卢清甚至想跳一跳，看了看没有人往这边看，她小跑几步，跳了一下，努力去抓头顶的树叶。 “哈哈，没有抓到吧，看我的。”沈墨也小跑几步，起跳，一样没有抓到。 “下一个！”卢清瞄准下一个，又跳了一次，还是没有抓到…… 两个人这样跳着，欢乐地笑着闹着，往教学楼去了；今晚精神亢奋，不适合早回宿舍，要再看一会书。 从今天开始，两个人多了一分底气，每天卢清都会找沈川倒一杯咖啡带走，再问一问行情。 自从上次王浩来过之后，沈川对这个事情变得很上心，正如王浩所说，认购证的价格在后面稳稳地站到了四百，并且还在往上涨。 五月到来，沈墨和卢清先后进行了托福和EPT的考试，考完之后轻松了许多。 虽然成绩还没有出来，但两个人对成绩非常自信。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竟然也有怀念考试的一天！”卢清甚至开始点暑假的菜了：“你去红枫叶……嗯，先给我做个红烧肉，再来个小青菜，再要个灌汤黄鱼……” “等等等等，怎么忽然就升级难度了？先换成土豆丝好不好？灌汤黄鱼嘛，要不今晚就去吃？” “那就今晚去吃！”卢清也觉得灌汤黄鱼是在为难沈墨，趁着心情好，先去吃了。 进入五月之后，邹经理的嗓门更大了。 看到沈墨和卢清，她便笑：“哦呦，这两个人是谁呀？我亲阿弟和亲阿妹呀！今晚想吃什么？” “灌汤黄鱼，再加个小青菜。” “可以的呀！”邹经理觉得沈墨和卢清可以吃这种大菜，因为他们配！ 上完菜之后，邹经理过来陪两个人说话。 “小沈，我想把手里的认购证给出掉。” “阿姐，急什么？市场的话还没说完呢？你等一等，等到下次新股认证之前出都来得及。” “阿姐晓得呀，阿姐想先打个广告出去，让人家晓得我这里有。” 卢清有些担心：“邹姐，人家要是晓得你有，你又不肯卖，会不会得罪人？” “我就说被客人订走了，但还会再收，这样总可以了吧？”邹经理决定先行一步。 “阿姐，你灵的！”沈墨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换到了翻译上面：“阿姐，今年夏天，我和卢清都不做翻译了，我想来你这边学一学厨艺……要死了……下次过来我要给老吴师傅带点烟酒。” “没问题！”邹经理捂嘴笑道：“要是让别的饭店晓得我这里有个震旦的高材生打杂，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笑完之后，邹经理又有点笑不出来了：“上次寒假不是好几个人没买认购证嘛……阿姐觉得他们暑假不一定会来做了。小沈，小卢，你们帮阿姐一个忙，学厨艺归学厨艺，万一有要救场的时候，你们可千万帮一帮阿姐。” “一定的呀。”卢清没有拒绝的理由：“还有冯苍在的，对吧？你们两个人的面子加在一起比天都要大的。” 冯苍同她聊过，他不可能一直做翻译，就算念了博士，也有正式工作的那一天；到时候他会让二叔那边成为一个联络点，邹经理可以直接同二叔联系，让二叔帮忙找人。 现在冯苍在努力把“索斯盖特”搞成一个联系点，让大家知道这里有托福雅思和GRE的资料可以看，也有翻译的钞票可以赚。 等到将来万一哪天二叔兜不住，他还能找人来救救场。 冯苍觉得最快的话……可能他念了研究生就要让二叔上马了。 第250章 沉住气 邹经理拿了一张认购证，小心放在柜台后面的柜子上，让客人能够看到这个东西。 “都看好了，不许动这里，客人需要酒，从别的地方拿，不要从后面的柜台拿，这个东西不好给碰掉了。” 邹经理吩咐完员工，就兴致勃勃地等客人发现。 红枫叶的价格摆在那里，来这里吃饭的人以应酬居多，应酬中又多是谈生意；谈生意为了什么？当然是赚钞票了。 邹经理把认购证放在柜台后面最显眼的位置，客人很容易就能看到。 果然，晚上过来的第一批客人就看到了。 “哦呦，老板娘，你们饭店还有这个东西？” 邹经理笑道：“有一点，被客人订了一些。我们还在收，后面还会有的。” “多少钱？” “前几天出的嘛，价格在四百块。后面嘛，看市场的价格。” “阿姐，你灵的嘛！这个钞票都被你赚到了。” “你们要不要？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们留着。”谈笑间，邹经理让他们拉大了今晚的消费。 “要的呀！帮忙留一点。” 价格方面两方都没有提，大马路那边有不少人摆摊收这个东西，这个东西的价格要看当天的收购价和第二天的预估价。 邹经理让服务员把客人带上去，果然，今天客人的消费比想象中的高了一些。 这次的认购证，她重仓三十万块，买了一万份！ 加上沈墨他们也要从这里出货，她就算不抽差价，只赚吃饭的钱，也能让她积累起一大笔资金；等到这笔钱到位了，红枫叶可以准备扩张了，再申请涉外资格，争取能举行一些会议。 遗憾的是沈墨要出国……不出国嘛，邹经理一定会给沈墨弄一个漂亮的单间，能办公学习，招待客人，带独立卫生间、空调和暖气的那种。 花园路的盘子很大，但红枫叶多吃一点，别的饭店就要少吃一点，能屹立不倒的只有几家，其余的地方来来回回地换东家，每年都有人踌躇满志地进来，也有人灰溜溜地安静离开。 现在的邹经理野心更大，她的认购证已经超过十六倍的价格了，就凭现在的价格，她都可以再造一个红枫叶出来。 “真是福星呀。”邹经理想着沈墨，嘴里蹦出来这几个字。 有客人进来，听到她嘴里的话，笑问道：“阿姐，福星是说我吧？” “是的呀！你不来，我的生意怎么能好呀？” 托福和EPT考完之后，王浩几乎每天都会呼沈墨一次，告诉他当天的收购价格。 价格还在四百多，沈墨很淡定。 冯苍不太淡定了，在咖啡店里遇到沈墨的时候，他几乎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 “沈墨，差不多了吧？年前你不是说了能到四百的么？这都四百多了。” “急什么？”沈墨淡定地喝着咖啡，之后的考试以专业课为大头，他轻松很多；卢清把两个人的托福资料放到书架上，给其他同学做参考。 沈川也有些焦躁，这个东西没有变现，就不是钞票；但他比冯苍沉得住气，因为侄子的那一大堆认购证还放在家里的床底下。 有个高的在顶着，沈川虽然焦躁，但没有太慌，只是心跳在不争气地加速。 侄子好像太淡定了，就像……就像考托福一样淡定，好似晓得自己能考一个很好的成绩。 沈墨真的知道，所以他淡定；卢清淡定，是因为认购证的价格达到了沈墨去年说的四百块，她已经很满意了。 “着什么急啦？有这个钞票是想着去买小饼干呀？”卢清坐下，同冯苍说道：“你顾师姐嘛，年后还同我问起来这个事情，说咱们震旦的大学生嘛灵得很，给算出来这个东西能赚到钞票，你说她会不会找你？” 冯苍愣了几秒，回味了一下，摇头道：“你别打趣我了……” “怎么是打趣呢，说不定明朝就来找你聊一聊。”卢清看着房顶，忽然笑了：“我还有点期待，怎么回事……” “我再等等，不能四百块给她。”冯苍心道，当初想跳个舞都没机会，难道现在过来说句话就能让我把认购证交出去？不可能！ 店里的人不少，话题没有继续深入，但认购证会继续涨价成为共识。 在5月21日清晨，交易所忽然宣布开放15只股票的价格限制并实行了T+0交易，这意味着没有涨停也没有跌停，所有的价格都要市场说了算，给了大户们极大的操作空间。 刚开盘，股市就开始疯涨，股民们进进出出，做一把差价的零头要比寻常人一年的工资还要高。 各营业点里面，股民们兴奋的脸上通红，他们高喊着：“发财喽，赚钞票喽！”又一边把资金投进股市，观察一会，再抽出。 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股市的春天来了。 路旁收购认购证的小桌子更多了，价格一路攀升。 下午的时候，沈墨收到了王浩传来的消息。 “认购证的价格攀升到了一千五百块。” 他很淡定地把BP机收起来，才一千五百块。 卢清对BP机很好奇：“什么消息？” “王浩说，让我们明天早上看报纸。”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认购证要涨了。” 卢清没觉得哪里不正常，认购证不涨才奇怪。 “我要去一趟红枫叶，你去不去？” “去吧……今晚不想吃食堂了。” “走！” 两个人乘车往红枫叶去，半路上，卢清问道：“是不是要出手了？” “六月份要一口气增发三十几只股票，我要在发行新股之前把这批认购证给出完。” 红枫叶很安静，还没有到饭点，客人们还在营业点里看盘赚钞票，邹经理在享受六月前最后的宁静。 “哦呦，来啦？” “来了！” 邹经理看了看沈墨，又看了看卢清，很是诧异：“空手来的？” “对啊，来吃饭，再带点菜回去。” “今朝的事情没有听说？”邹经理觉得她有提醒沈墨的义务，这两个人是不是考试考迷糊了？ “听说了呀。”沈墨凑到了挂历那边看日期：“今朝星期四……星期天的下午，我把认购证带过来，阿姐你帮我出掉。” 第251章 下周一见 “即便从星期天开始出，你也只有不到十天，小沈，你买了多少？能出完么？” “林林总总加起来，几万张吧。” 卢清的眼睛瞪大，几万张？沈墨这几年赚了多少钞票？ 邹经理是有思想准备的，她自己也买了一万张，但听到几万……几万是多少？ “小沈，你灵的！看准了就下手，看准了就出手！阿姐跟着你走！” “阿姐，再给明阳阿哥打个电话吧，告诉他我要出手了，让他看看要不要也出掉。” “肯定要出掉的呀！”邹经理说道：“六月初可是有三十几只新股票，错过了这个机会，谁还要这个东西？” “最后一天的价格可能最高，但最后一天……可能需求不会那么大了。” “对的呀！”邹经理抓起电话，给赵明阳拨了过去：“现在还没到下班的时候，可以找到他的……喂，您好，帮忙找一下赵明阳同志……我是他丽芳阿姐。” 在电话那头找人的时候，邹经理把张晓丽想起来了：“小沈，回去让张晓丽也准备出吧，我看呀，星期天的时候让她来吃个饭好了呀。” 赵明阳人蛮好，张晓丽也挺好，邹经理想牵这个红线；她越想越高兴，越想越有门。 沈墨答应了：“回去之后我还要和别人讲一讲，让他们都来找阿姐出掉。” “可以的呀！”邹经理脸上笑容更好了：“你同他们讲，阿姐一定给办得漂漂亮亮。” 今晚就放出风去，认购证在路上了，星期一的时候就可以往外出。 “阿姐……” 电话传来声音，邹经理连忙说道：“明阳，小沈在我这里。今朝的事情听说吧？小沈要从下个星期一开始出掉认购证，你看看星期天要不要过来？” 从邹经理的话里，卢清听出了别样的欢喜。 “邹姐……是不是想介绍对象？” “有可能。”都是星期天，邹经理偏偏就没有提冯苍，但又提到了张晓丽，可不是要做媒么？ 赵明阳等了很久，他在等沈墨的消息；他在算沈墨的钞票，理论上沈墨是比他赚得多，盘子也要比他大，嗅觉好像也是沈墨灵敏。 这些日子认购证一直在涨，涨到今天，他上班的时候难以再保持平静了。 听到沈墨要从下周开始出，他心里有了数；这几天可能要让价格再涨一涨。 “好的呀，阿姐，星期天……我去吃午饭！” “想吃什么？可以先点菜了！阿姐请！” “我先想想吧，还有好几天呢。”赵明阳的声音开始兴奋，今晚要睡不好了。 挂掉电话，邹经理拍了拍胸口，她压制住兴奋和躁动，同沈墨聊起了价格。 “小沈，你估计一下，下个星期能站到多少？” 沈墨假装想了想，说道：“阿姐，去年我说了一个数字，四百。但今天你看，被打脸了吧？我再估一个数字，四千块！只要超过这个数字，就可以往外出了。” 历史上的价格，应该是到了五千块。 但五千块的高点上，卖出了多少？老实一点，四千就可以了，不少了。 邹经理被沈墨说愣住了，四千块？但转念想了想，好像也不是没可能，现在还没天黑呢，价格都站到一千五百块了。 “好。”邹经理重重地应了一声，真能卖出四千块的话……今年她就可以准备大干一场了。 沈墨和卢清要了几个菜，带了回去，和二叔一起吃了。 “二叔，星期天我回去一趟，拿认购证。” 沈川对现在的价格已经很满意了：“总算要卖了，卖完之后……”沈川想了想，对卢清说道：“把你爸妈叫上，我请你们吃个饭，怎么样？” 卢清的脸又红了：“二叔，你的店怎么办？不开了呀？” “偶尔请假一天，没关系的。” “暑假吧，放暑假再吃饭好了，要不航航会没时间的。” “对呀！”沈川笑了：“距离暑假没多少天了吧？你们好好复习功课，最后一次了吧？善终善终，善始善终……” 冯苍从外面进来，没和几个人客气，直接抓过一双筷子过来吃菜。 “沈总，下午没见到你，消息知道了吧？” “你看看这菜，味道熟悉吧？你说我知不知道？从下周一开始，我找邹姐把认购证全出掉。” “好！你这个狗大户出了，我也要出了。” 狗大户？这个称呼好，沈墨喜欢。 一个晚上，相熟的人都得到了消息，要从下周一开始出货。 今天晚上，邹经理就开始预热。 来红枫叶吃饭的人明显比其他饭店多，花园路上其他饭店的老板和经理只好眼巴巴地看着。 “丽芳的路子怎么那么野？连认购证都敢说能搞到？” “要不谁去找她吃饭？花园路那么多饭店？还有其他地方的饭店，哪边不能吃？” 股票市场大热，今天造就了不少英雄豪杰。 暴富的第一天，钞票格外烫手，一个个“舰队”要找地方挥洒钞票，但又不能只吃饭，钱要花得值。 红枫叶的邹经理能搞到认购证，那就到她这里吃饭，红枫叶从包厢到大堂散座，几乎都有人。 后厨的老吴遭了罪，这么高的强度，几年才会遇到一次。 “老吴师傅，邹姐说了，这个月你三倍工资！没有虚的！” 老吴的精神一振，这个月？这个月还有十天！三倍？三倍好！我的身体也好！这胳膊很有力气！抡大勺和颠锅都不成问题！ 服务员们走菜的速度也飞快，还有客人在等座位，等座位的同时也不忘了和邹经理套话。 “阿姐，认购证嘛，下周一定能到？” “一定能到！但要按照市价来卖！不是今天的价格。” “有数有数！新股发售前能有的吧？” “尽量有！我可以先给你登记，我看看你能排到什么时候……” 邹经理拿出一个本子，问道：“要多少？” “五百张！” “哦呦，五百张？可以！但说好了，过期不候。” 来人摇头失笑：“阿姐，你晓得今朝我在股市里赚了多少？还过期不候？我只怕你拿不出来！” 第252章 开始出货 邹经理原本很担心，沈墨要价四千块，看似合理，但她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现在她回过来神了，原来她在担心这些人拿不出来钞票！ 钞票从哪里来？钞票是要流动的，从股市里来呀！ 今朝赚了钞票，取出来买认购证，再去打新股，从新股里赚更多的钞票，这不就循环起来了？ 但股市里的钞票从哪里来？还没有人想过这个问题。 击鼓传花，价格越传越高，传到后面总要有人接盘，但没有人相信自己是那个接盘的，也没有人想过需要有人接盘，现在大家看到的是形势一片大好！ 邹经理把客人的需求给登记好，她算了算，一个晚上的需求要五千张了。 把本子合上，她嘴角牵起：“五千？五千我也不能让你们在周一的晚上都拿到……” 货够，但她觉得需求远远不止五千，光她一个人的货都可以满足了。 小沈不是讲了，要四千块才肯出；那超过四千之后呢？ 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想笑；她可是生意人，谈价码是强项，别看她手里的货多得过分，但扔进沪海……哎，这次好像是可以溅起点水花了嘛。 等到星期六的晚上，价格就站上了三千五百块。 T+0，没有涨跌限制，几乎所有的热钱都在往股市里挤。 红枫叶这几天高朋满座，吃掉了花园路最肥的那一块肉。 邹经理的小本子上面记得满满登登。 “阿姐，帮我记一下，三百张！”一个中年人进来，先找邹经理登记。 “哦呦，不好意思，不能再登记了。”邹经理笑眯眯地说道：“再登记要得罪人了。” “得罪谁？”中年人理了一下头发，好奇地问道。 “还能得罪谁？得罪你呀！我们的认购证有限，可能搞不到多的了……阿哥，要是真想要，我给你记上，保不齐前面有谁不要了……但丑话说在前面，要是真没有，阿哥你不能怪我……” “有数的！”中年人很大度地说道，来红枫叶嘛也是碰碰运气，现在谁敢说一定能搞到这个东西？ 六月份有三十几只新股，了不滴！ 到现在，邹经理登记了超过两万张了，但心里已经不着急了。 星期天的早上，沈墨卢清和冯苍都跑回去了；王浩没有机会出了，他老爸拿了一些出去。 “老爸，不要出得太便宜了，红枫叶那边会在周一的时候往外出，价格要上四千块了！” 价格在疯涨，但在三千五之后的劲头开始没那么足了，但依旧在涨。 王建海说道：“老爸我拎得清，这个东西肯定要在最后才会给出去，这么早给出去……人情的份量不会够的。” 在最后关头给出去，价码会最高，人情也会最大。 星期天是用来休息的，至少早上可以多睡一会，这是成年人的共识。 只是小沈航睡不着，他要出去玩；沈川和许月芳也睡不着，今天侄子要回来拿认购证往外出。 沈墨进来之后，看到二叔二婶的精神都不太好，只有小沈航的精神很足。 “阿哥！” 嗯，小家伙的声音也洪亮。 “哎！中午在店里等阿哥，阿哥带好吃的菜过去。” “嗯。” “早饭吃了没有？”许月芳问道。 “吃过了。”沈墨同二叔二婶坐下，说道：“价格的话，在四千块往上，能卖到多少不确定。” 许月芳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依旧不敢相信：“买之前，我以为能卖到四十块……四十块的结果蛮好了；结果又说四百，行，你是震旦的大学生，二婶信你！现在嘛，四千块……我这几晚都睡不好……” 沈墨笑道：“二婶，等钞票存进银行，你就能睡好了。” “那也睡不好！”许月芳总觉得钞票来得太快太容易。 “对了，二叔现在的那个店面啊，后面看看能不能买下来。厂子的效益都不太好，万一人家想要往外卖，可一定要买下来。” “哦呦，晓得的！自己的地方用起来心里才踏实。”在某些方面，许月芳和沈川相对传统一些，总觉得租的地方不是自己的，会担心被别人抢去。 “现在来沪海的讨生活的人也多了，要是可以的话，多买点房子往外出租，总比钞票躺在银行来得强。” 许月芳便笑：“钞票还没到手呢。”她觉得沈墨说得很有道理，谁不想家大业大？多几套房子不是坏事。 沈川问道：“全拿走么？” “分批拿吧，这次卢清，冯苍，晓丽姐，明阳阿哥他们都要拿过去，我……少拿一点，五千张好了。” 三个人去床底下，数了五千张出来，又把沈航的小书包给找出来，让沈墨背着。 小沈航站在地上笑：“阿哥，帮我背到店里去。” “好的呀！” 沈墨背着这个印有铁臂阿童木的小书包去了红枫叶，进门的时候，连菊英都没忍住笑。 “阿哥，你这个样子是不来塞的……” 沈墨也笑：“不来塞就不来塞，没什么关系。” 邹经理招呼沈墨：“来来来，到新美！” “带了多少？” “五千张！下午我还要再来一次。”沈墨把号码也写给了邹经理，有号码在，邹经理的心里更踏实。 “好，阿姐给你记着！每张四千块起售……小沈，你觉得最多能卖多少？” “四千五？差不多了吧？”沈墨到底没敢说五千。 “好！阿姐这次沾你的光……哦呦，老吴和我抱怨的嘞，说这几天胳膊都是酸的……”邹经理没忍住笑：“这阵子过去之后，我要让他休息一下。” “老吴师傅不肯的呀，对了，放暑假的时候我要来和他学做菜，阿姐你帮我打打招呼。” “没问题！”邹经理把认购证点好，换了个话题：“哎，小沈，你觉得明阳和晓丽搭不搭？” 沈墨看了一下表，邹经理伸手给了他手腕一巴掌：“多久了！还戴这个玩具表！这次之后要换掉了呀！” “换掉换掉！”沈墨把话题扯回来：“今天中午，我和卢清冯苍就不留在这里吃饭了？阿姐你陪他们两个，怎么样？” 第253章 牵线 卢清和冯苍先后到来，邹经理把认购证锁好。 号码都记着了，邹经理对沈墨的这个法子很赞同。 “我们算是售后最大的保障了，有这个记着号码的条子，就不怕抢了。” “阿姐，今晚还不出货？” “不出！不但今晚不出，明天晚上我还要收着出。”邹经理可以兑现诺言，不怕客人来闹。 沈墨催卢清点菜：“想吃什么？” “急什么呀？晓丽姐不是还没到么？” 冯苍也不着急，他过来的主要目的达成，次要目的是要吃饭。 “邹姐想给明阳阿哥和晓丽姐牵线……” 冯苍立刻喊道：“阿姐，我要两个菜！一个白切鸡，一个小青菜。” 邹经理打趣他：“小冯，你想没想过要找个对象？带到阿姐这边来，阿姐不收你们钞票。” “阿姐，会有的。光是冲着白吃，我也要找个对象。” 卢清便不再坚持，和沈墨一起要了几个菜，等下带去南门和二叔他们一起吃。 邹经理让菊英去和老吴讲了，对几个人说道：“钞票嘛，在阿姐这里过一夜就可以了，你们周二的时候来取。” “好的呀！” 孟春的阳光很好，让人不想睁眼。 老吴抡起大勺，把几个人的菜给做好，用打包的饭盒装了。 三个人拎着菜，兴冲冲地上车往学校去了。 “冯苍，中午和我们一道吃好了，你看看，要的菜都不一样。” “那就一道吃！” 冯苍在盘算着找老裁缝再做几件衣裳，阿哥腔势一定要足！ 对了，还有BP机，买！一定要买！他盯着沈墨兜里的BP机好久了。 可他比较奇怪，沈墨怎么就不肯别在腰上呢？难道是怕腰子被辐射？ 冯苍充满恶趣味地想着，脸上也带出笑。 沈墨觉得他的笑有些刺眼，这家伙在琢磨什么呢？ 张晓丽和赵明阳稍微晚了一些，因为在电话里邹经理说中午要请吃饭，他们便在饭点前到了。 但到了之后，却没看到沈墨他们。 “阿姐，其他人呢？” “哦，其他人呀？小沈嘛，说今朝星期天，二叔二婶还有小弟都会去震旦，带着菜先走了。晓丽，你不要走呀，中午在这里吃饭，借你的光，让阿姐占占饭店的便宜。” 邹经理嘴皮子很利索，一边说着一边把认购证给收好，又给张晓丽开了收条。 “那个，号码有的吧？” “有的阿姐。”赵明阳把自己记下来的号码拿了出来。 邹经理抄着号码，说道：“你们两个都在工作了，平时里过来没那么方便，这又是一大笔钞票，不好一直放着。晚上嘛，饭店的人多，而且天黑走路不安全。要是今朝想要的话，阿姐每张算四千块给你们，或者你们星期一下午请个假过来拿，怎么样？” 赵明阳决定请假过来：“阿姐，星期一的下午，我再过来一趟。” “小张，那你也星期一的下午吧，两个人一起过来，相互还能有个照应。” “好的呀。” 中午吃饭的时候，邹经理只是陪着两个人坐了五分钟，就急哄哄地出去招待客人；她偶尔进来给两个人添点茶水，生怕冷场。 震旦南门，最里面的小桌子被用来吃饭，小沈航被许月芳给按在最角落。 其实她多虑了，今天的菜很好，儿子只有兴奋，没想着到处乱跑，更没想过去外面的小摊上买东西吃。 “二婶，明天下午，我去饭店拿钞票。” “嗯，取来后让你二叔一起去存一下。”南门有银行，沈川的时间相对来说自由一些。 许月芳说的云淡风轻，但晚上没有睡好。 她和沈川反复算着：“加上营业点送的那四百张，我们有一千张了对吧？千张……” “白天还吃过的……” “不对不对，是要算钞票的……四千块一张的话……”许月芳开始掰手指头了，零不是很多，在去年的时候她还能算得过来，现在却怎么算怎么错。 沈川也算错，甚至算出来的结果里有个5。 小两口拿出纸笔，列着算式，算了一个数字，又反复确认着后面有几个0。 “小墨手一松，给了我们一百多万……” “要不我说我侄子灵的嘛。”许月芳愈发感觉到，在需要做一些重大决定的时候，要多听沈墨的意见。 他们没敢算沈墨的那一份，只是知道那一份很大。 光这几百万他们就要反复确认后面的0，轮到侄子那份，0要算多少？ 夫妻两个把台灯关掉，还是睡不着。 小沈航已经睡了好一会儿了，他是受影响最小的那个。 许月芳得出一个结论：“今朝我们都喝咖啡了，对吧？” “对的对的！以后要注意，下午的时候不能喝了。” 星期天的晚上，红枫叶的人更多，来找邹经理登记的人也多了。 “告诉大家，认购证明天中午一定可以有的！数量多又杂，正在登记号码。你们买走的认购证，都可以有一张记录号码的纸，这张纸有什么作用，不用我讲了吧？” 没有人希望被抢，但被抢了之后有个方案给他们兜底，这个总是好的——自己打不了新股，抢去的人也不要想，还可以在摇号登记的时候去抓人。 红枫叶这么热闹，盯上这里的人不少。 但记录号码的话一传出去，就让有些人铤而走险的心思消减下去了。 即便是抢劫犯，他们也会用抢来的钱买东西，没有人会在“黑”这条道上一直走；这群人则是想用抢来的认购证来赚更多的钞票。 邹经理的脸上是笑，但心里却是很紧张。 认购证有号码记录，她可以给抄下来；但来买认购证的钞票她要怎么抄？抄下来又能怎么样？这些钞票不会集中在某个地方，只会往全国各地撒。 所以，她要把认购证的发售放到中午，卖完之后立刻放进银行。 但幸好，红枫叶在道上也算有一号，能震慑住一波宵小。 从今晚开始，饭店进驻了一批彪形大汉，这些汉子晚上并不睡觉，而是在饭店通宵打牌。 大堂里灯火辉煌，亮了一整夜。 第254章 黑白都走 星期一早上，认购证的价格再次攀升，涨到了四千块。 大马路两旁的小桌子相继给出这个价格，而且还有隐隐攀升的空间。 邹经理顶着熊猫眼醒来，照着镜子看了又看，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她给脸上多扑了一些粉，遮了遮，但又觉得化妆水平退步了。 “好东西呀，怎么还不耐烦了呢？” 那群汉子打了一夜的牌，这会开始哈欠连天。 “阿姐，酒不要你的，早饭别说不舍得。” “哦哟，放心好了，馄饨可以吧？还是想吃点别的？” “都可以，赶快吃完回去睡觉了。”几个人困得厉害，晚上还要过来，要把精神养好。 邹经理让人给准备了馄饨，又问道：“晚上想要什么做宵夜？” 这群人对吃什么并不是很在意，因为夜里的时间是要用来打牌的，赌兴上来之后，吃饭是很耽误时间的，哪怕是山珍海味，他们也吃不出来什么味道。 “泡饭就可以了！” 泡饭蛮好，省事；馄饨嘛，还要等它降温冷却，也就是散场的时候他们才有耐心稍微享受一下。 他们还没离开，有几个国家工作人员模样的人进来了。 “邹经理，我们来了。” 邹经理连忙迎上去：“早饭吃了吧？一起吃一点。讲好了不用那么早的，你们这些同志也太负责了。” “什么人呀？”几个吃馄饨的汉子好奇地打量着。 “像是银行的……” “好家伙！阿姐的路子真是……黑白都有啊！” 每天上千万的钞票，邹经理哪里敢怠慢，包括红枫叶的老板也不敢；钞票不能在红枫叶过夜，这是共识，而且要在白天就送到银行去存起来。 邹经理把这几个银行的员工给安排到了新美包厢，又招呼服务员给上了茶水。 “大家先休息，我们大概两点钟开始。”邹经理想着事情结束之后给这几个人包个红包；通宵的这些人也要包红包。 她的心里亢奋又焦躁，想直接把认购证都给撒出去换成钞票，但也晓得要是真的这么做，大家谁都别想赚到钞票。 中午饭点一到，红枫叶立刻人声鼎沸。 “阿姐，午时已到，怎么讲？” “阿姐，我可到了，说好的事情不作兴反悔的。外面的价格我问过了，四千块好不啦？” “阿姐，能多给我几张吧？我把股市的钞票都给抽出来了……” 邹经理的精神变得很好：“哦哟，先吃饭呀！你们不吃呀？我还要吃的呀！皇帝还不差饿兵的呀……” 她把小本本拿出来，把最下面的几个人名字打了个圈圈，说道：“建国阿哥，今朝饭钱给你算五折好不啦？” “哎哎哎，为什么啦？”五折？这个折扣那么大，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 “今朝的认购证没有那么多，明朝先给你，好不啦？” “不好！哪能这样？刚刚还有人讲，说好的事情不作兴反悔，到我这里怎么就不一样了？” “今朝实在没那么多……之前我也没保证说一定能有，对吧？”邹经理哪肯一下子全放出去，内心再煎熬再想出货，她也要装作没有的样子，一脸为难。 一群人愣了愣，好像之前真的说过这个话。 有人劝道：“阿姐又没说一定没有，对吧？明天再来看看好了呀！新股还没发售，你着什么急啦？” 五折？五折挺好，但也要花钞票出去，来人不想花冤枉钱。 “那我明天再来看看。” 有人郁闷的离开，明天？明天会有，他信，但价格是什么样？要多花好多冤枉钱！ 邹经理像穿花蝴蝶一般，在人群中飞来飞去， 花园路这边，红枫叶是最热闹的地方，来这里吃饭是需要预定的；打电话不行，要现场预定，而且要登记认购证才可以。 “包厢的低消一千块……这几天丽芳要赚到手抽筋了！”斜对面的长江饭店里，客人的数量还算正常，只是看着爆火的红枫叶，让王素芬又羡慕又嫉妒。 她也想变出来一点认购证，但这个东西……想临时抱佛脚都弄不来，除非今天收明天卖赚个差价……哎，算了，那点差价……别砸手里了。 客人们哪里还有心思吃饭，中午的酒水卖得并不好。 两点钟一到，邹经理便引了第一个客人到了新美包厢。 “阿哥，来吧。” “丽芳，你还真有啊！是连号的不啦？” “是的呀，否则哪敢收你四千块一张？”邹经理把认购证输给他，顺手又写了一张纸条，上面记录着认购证的号码：“阿哥，收好了，分开放。” “晓得晓得！”来人把带来的小包打开，开始数钞票，边数边说道：“哎，这几个同志很面熟的嘛？前几天我要取钞票的时候，好像见过你们。” 钞票只捂了不到两天，又回到银行的柜台里了。 来人拎着一个小包出去，先去外面打听了价格，价格涨到四千两百块了。 沈墨和卢清到了南门的咖啡店，准备叫上沈川一道过去拿钱。 沈川说道：“你们给我带回来不就好了？我还要开店呢。” 沈墨哭笑不得：“二叔，那是多少钞票？不是皮夹子可以放得下的。” “那……我这……”沈川不太好意思打烊，学生们一个个地往里进，嘴里亲热地喊着“二叔”。 “抓个壮丁吧。”沈墨往外看，看到李格闻了。 “哎，格闻！” “来了！沈总，请客啊？” “请你当半天掌柜的！”沈墨把他给拽过来：“我和二叔要离开一会，你帮忙看一下店。” “你还真是放心，我这就算老鼠掉进米缸里了。” “不怕！这样吧，下午来喝东西的人不要收钱了。” 李格闻上下打量沈墨一番：“你好像不相信我的能力。”又看了一眼卢清，他嘿嘿笑道：“你们这是？见家长……不对，是见亲家？” 沈墨哭笑不得：“李总，你这脑子转得是够快的……你行行好，今天下午索斯盖特由你当家。”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现在李总我是话事人了！” 李格闻往柜台后面一站，像模像样。 第255章 财富自由 李格闻屁股还没坐下，冯苍就冒出来了。 “哎哟，李总当家了？走走走！” 李格闻挺好奇的，这几个人是去做什么？ 沈墨和卢清两个人，不管是和冯苍在一起，还是和二叔在一起，都很正常，但这四个人一起外出，这就让他很好奇了。 抓到一个沪海当地的，他问道：“最近你们这里是要过什么节日么？” “端午节的呀，你不过呀？” 李格闻看了一下挂历，眼睛更加迷惑：“还有差不多十天……准备这么早么？” 沈川把儿子的小书包带着，和沈墨他们一起往外走。 冯苍很兴奋：“我问过了，今朝真的可以卖到四千块。” 沈墨给他泼了一盆冷水：“明天可能会到五千，怎么办？” “那我……卖五千？” “后天六千呢？”沈墨又给他加了码。 冯苍纠结了很多：“大后天是不是能上七千？” “也可能是七百。” “七百？七百不行！”冯苍稍微冷静了一些：“四千蛮好的，就四千吧。” 沈墨都不敢等太久，谁晓得在后面几天行情会怎么样？他的货最多，多了他这四万张，还有邹经理的那些，行情可能到不了五千。 几个人兴奋地到了红枫叶，饭点结束，红枫叶的热闹暂告一段落。 “刚好你们来了。”邹经理的精神好了很多，可能是第一天比较顺利，让她内心踏实：“银行的同志也在，我们一起过去银行吧，当场算钞票当场存起来，怎么样？” “太好了！” 和银行一起走，安全有保障。 红枫叶的老板出现，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身西装，脸上有刀刻斧凿的棱角。 见到沈墨，他露出一个微笑，但却还是显得有些凶。 “小兄弟，你好，我是红枫叶的老板，你叫我何峰阿哥好了。应该早些来见你的，这个事情是阿哥做的不对。等认购证的事情结束了，阿哥摆酒请你们大家。” 阿哥？四十多岁的阿哥？冯苍先往沈川那边瞥了一眼，心道你总不能跟着我们叫二叔吧？ 但何峰明显没有这个想法，他没打算分那么细，称呼沈川也是阿弟。 和沈川握了手，他说道：“听丽芳说，你在震旦南门开了一家咖啡店？蛮好的，要是有不开眼的去你那边捣乱，可以报我的名字，我应该能有几分面子。” 沈川忙说道：“还好，那边都是大学生，素质蛮高的。” 何峰笑了笑，他说的不是大学生。 “稍微等一等，明阳和晓丽应该也要到了。”邹经理看了一下表，又看了一下沈墨的手腕，说道：“怎么说？玩具表还要戴着呀？” “走时蛮准的。”沈墨觉得还可以。 “好了呀，再不换掉你要被花园路的人笑的！” “晓得啦阿姐。” 几个人打趣着沈墨的玩具手表，等赵明阳和张晓丽到来。 “好了，人齐了，一起去银行吧。”何峰招呼了大家一起走。 银行有武装押运，护送着这些钞票；其实只有短短的一段距离，但流程上却做得异常谨慎。 到了银行那边，邹经理拿出小本本给大家算钱。 “晓丽，你的最少，两百张，阿姐先给你算……” 今天的价格是四千块，张晓丽一下子有了八十万，受到的冲击很大，她看着银行的工作人员给她算钱，存折上出现的数字让她不敢相信，她安静地坐在一旁，反复数着后面的零。 “小卢和小冯，你们都是四百张，对吧？阿姐都按四千算给你们，每人一百六十万……同志，帮忙直接算到他们两个的存折里。” “可以的呀！” “明阳，你这边是八百张……阿姐很佩服你，算过之后就敢出手，看着闷闷的一个人，魄力比阿姐还要大。” “二叔这边，是一千张……也按四千算，是四百万……也直接算存折里好吧？” “可以的呀！”沈川也去算钱了。 剩下的便是沈墨，邹经理笑道：“小沈，剩下的都算给你！今天出掉超过五千张，明天阿姐会出更多。这个事情我想了又想，早些出完大家都安生。” “阿姐，明天要出多少？” “今天中午阿姐给推掉了几个人，明天嘛……预计至少一万张的需求。” “晓得了，今晚我给送来。” 沈墨亮了一下航航的小书包，上面的铁臂阿童木呈现飞行状态，元气满满。 只一个下午，沈墨就财富自由了；存折里的数字让他安心。 他回了二叔那边一趟，又拿了一万张出来，送去了红枫叶。 邹经理把这些认购证给锁到保险柜里，对沈墨说道：“那阿姐还是按明天的市价算给你。” “可以的。” 邹经理的那一万张还没有出手，她决定等最后的时候出手，她感觉到最后出手的价格会最高，能高到什么程度她不确定。 晚上的时候，她安排好那些守夜的男人，回到房间里，拿出一片安眠药服下：“再不睡觉要死掉了……” 学校的南门，李格闻终于自由了，他把柜台还给沈川，叫苦道：“二叔，你可算回来了。” 沈川笑眯眯的，他都没有检查抽屉里的钞票：“辛苦了，晚上想吃什么，二叔请你！” “不用不用！”李格闻习惯性地说道：“二叔，端午的时候，能有粽子么？” “能有！” “那就好！我走了啊！”李格闻能想到的就是粽子了，别的他不惦记。 “老爸我也要！”小沈航蹦着喊道。 许月芳下班之后就带着航航过来了，在柜台里面看了一下存折，数了好久，确认完之后依旧不敢相信。 “怎么像做梦……” “像吧？我掐你一下好不啦？”沈川伸手掐了她一下，有些疼，但许月芳很高兴。 “小棺材！今晚想吃什么？”许月芳揉着胳膊，一脸宠溺地看着儿子。 小沈航的大脑立刻开始疯狂运转，吃什么？快想！快想！这种机会可不多！ 沈川看向最里面的角落，认购证的抢手程度在今晚有着最直接的体现。 他不认识顾芷，但这么漂亮的姑娘找到了冯苍这个小胖子，能为什么呀？ “你是不是有认购证的……”顾芷转着手里的杯子，犹豫了很久，还是开口了。 “嘿嘿，昨天还有，今天没有了，都出掉了！师姐，你要是早一天来打招呼嘛，还可以给你留一点。” “你晓得还有哪些人有吧？” “师姐，你这也太晚了吧？现在到哪里去给你找去？对了，你出多少钞票？多的话有机会。” 顾芷不想多出钞票，她想以更优惠的价格拿到；但和冯苍的交集……连一支舞都没有，只有这杯咖啡。 “师姐，你去花园路吧，那边的红枫叶在出这个东西。” 刚刚成为百万富翁的冯苍底气十足，他没有丝毫犹豫地拒绝了顾芷。 第256章 奔忙 顾芷失望地离开，无往不利的美貌在此刻失去了作用。 花园路，红枫叶么…… 现在的下午只有沈墨过去了，他带一书包的认购证过去，再跟着去银行把钱存起来。 这几天的价格稳定在四千二，好像有点后继乏力，沈墨觉得可能升不到五千块了。 邹经理在紧张有序地出货，价格四千二，之前沈墨还猜四千五，难度太大。 占便宜占到这里可以了，不能再往上了。 “小沈你看，这是昨天来吃饭的客人登记的数量，人数嘛多了好几个，数量也多了不少，但怎么外面的价格就上不去？” 沈墨有些不自信了：“难道说……都晓得来红枫叶了？” “你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 最近约何峰的人很多，大家都晓得红枫叶是稳定出货的渠道。 不少人在猜测，何峰是不是有什么关系，能够拿到这么多的认购证。 对这种猜测，何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能让人猜，也是一种实力。 但价格上面，他是不会让步的；现在是什么行情？能让你们买到就算给面子了，还敢砍价？ “顾先生，不是我不给您面子。价格我可以稍微让一让，四千一，只能这样了！数量上面也好商量，本来饭店里，最多只能订三百张，我给您放到五百张，再多的话，我就没有办法安排了。” 何峰很客气，也很疏离；股市是什么样子，他听说过，但他不敢进。 别人不说，就说面前的顾修平，说不定就能在股市里让他血本无归；有钱人的套路是什么样子的？何峰想象不到，他的思维还停留在“实业”上面，哪怕是去码头当苦力他也是认可的。 沈墨……丽芳把翻译这一块给拿捏住了，之后还要和人家合作。 南门的咖啡店挺好，之后让沈川帮忙联系英语专业的学生来做翻译——这是细水长流可以见光的事情，何峰要把握住。 四千块的价格让顾修平很不满意，更不用说四千一了。 原本这个东西只值三十块，还不限购，但没办法，他没把握住。 “那个，我家囡囡也是震旦的，和你们饭店的那几个寒暑假做翻译的关系不错……” 何峰心里一动，但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我晓得，这就是价格能让到四千一的原因。” 认识？关系还不错？是不是人家沈墨让你们买，你们没去买？ 他的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但又觉得很正常；赚了这么多钞票，不跳一跳心里才会不踏实。 顾芷没有闲着，除去冯苍之外，她又去找了其他几个在红枫叶做翻译的同学。 “我们都没买……”有几个同届的同学开始实习，以后也不会再去做翻译，错过了这么大的一个机会，怨气大得可以让黄浦江断流。 “那谁买得多，晓得吧？” “沈墨呀！他最先看出来的，也同我们讲让我们先买，因为他买得多，生怕搅动市场。” 沈墨？这个名字挺熟悉，但也只是对名字熟悉……等等，顾芷有印象了，这不就是那个报名英语社团的小男生么？ 他能买多少？ 只有沈墨自己，沈川和许月芳以及邹经理晓得，其他人都是估计。 他们算了沈墨赚翻译的钞票，给了一个大概的数字。 “估计沈墨手里会有个小几千张，你要是去得早，说不定还能拿到。” 顾芷觉得沈墨手里不止这么点，因为花园路的第一个翻译就是沈墨！这个家伙估计也炒股，股票市场那么好，他兜里的钞票应该可以买很多。 可即便顾芷已经往多了想，也没敢想沈墨能重仓一百二十万，拿下四万张认购证。 “那沈墨不是要成百万富翁了？” “骂谁呢？千万富翁都有可能！” 顾芷没心思在这里停留了，每耽误一秒，沈墨的认购证就有可能往外多卖一张。 这两天她在单位实习都没有心思了，来往各处频繁，对单位的领导说是要回学校准备毕业设计。 南门的咖啡店不就是沈墨二叔开的？去那里等一等好了。 乘车到了咖啡店，沈川一眼就认出来了她，这不是昨天被冯苍拒掉的漂亮小囡嘛。 “来了？喝点什么？” “高乐高吧。二叔，沈墨还没回来？” 沈川长了心眼，这个姑娘是冲着认购证来的，这可不能把侄子给卖了。 “他呀？他不一定，有的时候课多，可能会在我打样之前才来帮帮忙。” “哦。”顾芷端着高乐高去了座位，又去书架上挑了一本书；她看到书架上竟然有雅思、托福和GRE的资料了，难怪这里的生意那么好。 花园路那边，沈墨跟着银行的工作人员回去了。 “阿姐，小钞票不要算了，今天的价格我晓得，还是四千块好了，就这样！” 用人家的地方出货，是要给佣金的，沈墨没有佣金给，那就把零头去了。 邹经理笑道：“哦呦，哪能这样啦？”这几天她用了安眠药，但睡眠还是不好，脸上扑了很多粉，笑的时候……有雪花从脸上落下。 “就这样！阿姐你不是还要给大家发红包？这也要钞票的呀！” 沈墨把自己的认购证给定在四千块，至于邹经理能卖到多少他就不管了。 今天他出掉七千张，进账两千八百万。 “利息不低嘛，一年都可以有10%以上了。同志，帮我存一年的定期。” 里面的工作人员满脸笑容：“好的呀。”大笔的存单放在任何银行都受欢迎，这种情况可能会持续个好几天。 邹经理笑眯眯的：“星期天想吃什么菜？回去想想，卡拉OK要唱的吧？阿姐给准备好。” “卡拉OK不唱了，等到我拿到公费留学名额的时候再来唱！”下面就剩下专业课了，沈墨要好好把握，争取考好一些，让钱茹师姐找麻省理工的教授要推荐信的时候多一些底气。 “可以的呀！哎，对了！暑假要学厨艺的对吧？那等你拿到公费留学名额……” “我做菜招待大家！” 邹经理笑得花枝乱颤：“一言为定！” 沈墨把钱存好，没有从红枫叶带菜；这几天老吴太辛苦，让他多点休息时间。 回到学校南门，沈墨先去了咖啡店。 “二叔，来杯白开水。” 沈墨忽然觉得二叔的脸色不太对，他顺着二叔的眼睛扭头一看，看到了顾芷在对他笑。 第257章 不速之客 “等我的？”沈墨低声问了一句，沈川点头道：“等你的……可能是为了认购证的事情。” 之前没听说过两个人有什么交集，沈川能想到的就是认购证。 他端着白开水过去，坐到了顾芷面对面。 “师姐，等我？” “是的。”顾芷转着手里的杯子，她的开场白想了很多，比如称赞这里的环境，再夸一夸二叔能干……但现在她忽然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时间就是金钱，虽然沈墨已经坐在这里了，但认购证并不在这里，说不定还在出货中。 “听说，是之前你建议大家买的认购证……” “是的师姐。”沈墨很干脆地承认了；可能现在他的名字在某些圈子里已经变得非常响亮，只是他这个当事人不知道。 沈墨的坦然让顾芷很意外，她试着问道：“那……你手里还有么？” “没有了，出完了！师姐你要是早点来问我嘛还能有，这个时候实在太晚了。” 顾芷很失望，喝完高乐高便告辞了。 目送着顾芷出去，沈川问道：“还要几天能出完？” “还有个三天差不多了。”沈墨不打算留一点作纪念，他又不考古不怀旧——一张认购证可以让老裁缝给他做好几件衣服了。 顾芷郁闷地回去，看到老爸顾修平，心情还是不好。 “怎么了？” “之前的那些同学，见到我都说没有认购证……” “那几个算出来能赚到钞票的同学？” “对的！带头的叫沈墨，据说他买的最多，现在说他是千万富翁都不过分。” 顾修平猜到沈墨没有说实话，人家有出货的渠道，比如红枫叶。 “老爸，这个东西是不是贵得过分了？它真的还能赚到钞票？” “可以。”顾修平点了一支香烟，眯着眼睛抽了，忽而问道：“那个沈墨，学物理的？” “对的！听说成绩很灵，要公费出国了！”顾芷忽然开始向往国外，但她出国能学什么？总不能学语言吧？ 顾修平把香烟摁灭，长长地吐出肺里面的烟雾，说道：“带我去见见他吧，我相信他手里一定还有。” “老爸，你能拿到？” “试试嘛。”顾修平伸手，轻轻地弹了一下女儿的脑门，宠溺地说道。 马上就要到六月了，沪海的股市要发行三十几只新股，中签率一定远不止十分之一。 这个东西很有赚头，大户之所以是大户，是因为他们的操作让散户跟不上；就像第一个万元股，谁又能想到会有万元股呢？但谁又能想到这个万元股只能存在那么短短的一小会呢？ 时间不等人啊…… “那我先和他约一下吧。” “好。你还可以同他说，老爸会多出一点钞票。” “晓得了。”顾芷挺高兴的，至少老爸没让她难做。 但她不晓得的是，顾修平并不是对所有人都像她一样温柔。 出国？没问题！公费出国？这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间了。 幸好你还是大三，你要是大四，我还真就要认命了。 顾芷打了一圈电话，要到了沈墨的呼机号码，让寻呼台给沈墨留了一条信息。 这几天沈墨无心上自习，他根本看不进去书，心里不定，看什么都是白费。 早早的回了宿舍，和王树生借了一本小说，躺在床上努力让自己进入小说的剧情，以压制内心的躁动。 “我说沈墨同学，你就这么把卢清给丢在自习室了？” 沈墨回道：“学了这么多年？我就不能放松放松？”说罢，便继续看小说。 “沈墨同学，行百里者半九十呀！”王树生苦口婆心地奚落他。 BP机响了几声，沈墨抓过来一看，竟然是顾芷，约他明天早上在二叔的咖啡店再见一见。 “有什么好见的？”沈墨嘀咕一声，把BP机压在枕头下面，努力让自己进入小说的剧情，体会主人公的喜怒哀乐，赶走内心的焦躁。 尘埃漫天飞舞，尽早落地对大家都好。 宿舍里倒是挺热闹，天气变热，郑植又恢复了活力。 “为了庆祝端午节这一传统节日，我打算和材料科学那边打一场篮球赛，大家记得来加油捧场。” 他把篮球队服给翻了出来，打算再显摆一次。 大三了，再不显摆就要大四！大四谁还有时间留在学校里？打吧，打一场少一场了。 看着他身上的篮球衣，沈墨想着要把物理系的篮球队给继续下去；等他出国之后，让二叔和王浩多给准备球衣。 王浩这小子……算了，他的认购证他做不了主，沈墨不替他担心。 迷迷糊糊睡了一晚，又去上了两节课，沈墨去了二叔的咖啡店。 卢清意外道：“还不上自习？” “我的认购证还没出完呢……可能有点波折。” “你当写小说呢？还波折！午饭还回来吃么？” “你先吃吧。”沈墨想着等会就去二叔那边再拿一书包的认购证走。 南门的咖啡店，顾修平和顾芷到了有一会儿了。 沈川给他们端了咖啡，上午喝点咖啡挺好，不会有什么问题。 “二叔！”沈墨进来了，先检查了小书包，铁臂阿童木还在飞行，很有精神。 “你同学来了，她爸爸也来了。”沈川不担心侄子搞花头，那个姑娘挺漂亮，但太漂亮了；更何况还有家长跟着。 顾修平起身，同沈墨握了手，又对顾芷说道：“囡囡，你要不要先去学校里看看老师？不是说要做毕业设计？” “嗯。”顾芷很想听一听老爸和沈墨是怎么聊的，但又觉得她在这里可能老爸不好发挥，便先出来去了学校。 毕业设计？理由蛮好的。沈墨开始想自己的毕业设计了。 沈川给侄子送来一杯白开水，又回到柜台，紧紧盯着这里；他本能感觉到这个中年人不会很好打交道。 “听囡囡说，你之前囤了很多认购证。” “是有一些，但都出掉了。” 顾修平笑了笑：“应该还有一些吧？” “阿叔，真没有了。”沈墨的计划中，他不想在学校成为焦点，所以连之前的打桩模子赵阿毛都没有获得参与，更不用说别人了。 顾修平笑了，小年轻真有意思，撒谎竟然这么老练。 他摸出香烟，点燃，慢慢地抽着，他眯着眼睛，透过烟雾看着沈墨，明明是很年轻的一张脸。 第258章 落袋为安 一根烟的功夫，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各自在脑海里上演一出大戏。 沈墨瞥了一眼二叔，又看了一眼顾修平，很沉稳。 顾修平很好奇沈墨的底气，他把香烟丢在桌子下面，用脚碾灭。 “阿叔，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顾修平笑了：“那你先说吧，我想先听听。” “我嘛……阿叔平日里看报纸的吧？我是沪海的高考理科状元，爸妈离婚，平日里同二叔一家最为亲近，有一个小堂弟，我很喜欢他，今年才刚刚幼儿园的中班。” 沈墨笑眯眯地，把软肋先给暴露了出来，他身体保持不动，脸上笑容依旧：“阿叔，我赚的第一笔钞票，就是从翻译上来的，五百块呢！85年的五百块！好家伙，当时那个皮包公司的小老板想要赖我的账，您猜我怎么办？” 沈墨没有让他回答：“我当时才十四岁，能怎么办？只好当场要把他的生意给搅黄！”他的身体又前倾了一下：“阿叔，以前我们不一样，现在更不一样。” 以前的话，顾修平可能比沈墨有钱；但现在嘛，沈墨觉得十个顾修平也比不过他。 算计我？你凭什么？就你那仨瓜俩枣的，能算计到什么？ 他又往外看了一眼，提醒了顾修平一下，你也不是孤家寡人。 顾修平往窗外看了一眼，顾芷在一个小摊子那边买东西。 眼前的小子够狠，把事情想到了他没有想到的地步。 他不晓得沈墨买了多少认购证，但好像真的是买了不少。 虽然是暴发户，但这个暴发户还真有底气；沪海的高考状元……这个状元的份量是比不上几百年前，但也足够了。 沈墨端着白开水，喝了一口，姿态放到最轻松。 “阿叔，你有什么要说的？” 顾修平身体往前倾了倾：“这么多的钞票，不要闲放。股市里有机会的话，我会来关照你，记得跟。” “谢谢阿叔，端午节我二叔会做粽子带过来，让顾师姐来尝尝吧。” 顾修平起身，伸出右手，和沈墨握了一下：“告辞。” 他托大了，沈墨不是穷学生，他手里的认购证有多抢手？反过来算计他并不是不行。 而且这小子并不是不敢，一个从14岁就在花园路打混的人，哪怕只是做翻译，也能有些人脉吧？ 况且沈墨还很聪明，直接打掉了他虚空造牌的机会。 这次的机会被错过，顾修平能维持住现在的状态就不错了，沪海这块地方将会短时间内产生很多个百万富翁，千万富翁。 等到顾修平离开，沈川立刻过来了：“小墨，他想做什么？” “想低价拿我的认购证，我让他去找邹阿姐了。” “直接找你能省多少钞票？不卖他四千五都算他占便宜了。”沈川看不上这种人，认购证当初又没有限购，是你们自己没买的，怎么进了股市还不肯愿赌服输？ “二叔，马上端午了，粽子要准备准备。” “晓得了！你想吃哪一种？鲜肉，豆沙还是蛋黄？” “大红袍吧！” “哦呦，你会吃的。”沈川笑道，大红袍就大红袍，不过是红袍赤豆做的，了不起再多加一颗蜜枣或豆沙。 沈川琢磨着是不是现场做现场煮？算了，这群大学生……做实验的时候可能手稳心静，但包粽子会现原形的……君子动口不动手嘛。 晚上回去之后，他便和许月芳商量粽子的事情。 “小墨要吃？那要准备的。”许月芳开始计划了：“星期天我去买糯米和赤豆蜜枣，再买点其他的，这次的端午多做一些，你带去店里煮，来买咖啡的同学你每人给上一个……对了，小墨说要吃什么菜了没有？” “没有……但他说了，这个星期天要去红枫叶吃饭，你带着航航去，我还要开店。” “开店开店……”许月芳嘟囔着，沈川快把开店当成习惯了，一天不过去，浑身上下难受。 存折上那么多的钞票，可以休息休息……算了，这个念头不能有！这笔钞票算横财，还是要老老实实地做生活。 “那我们给你带点菜回来。” “不要让人家专门给我做，你们用饭盒给我装一点就可以了，每道菜都给我装上一点点。” “晓得了。” 红枫叶那边，登记还在继续。 邹经理算着数量，忽然停止了。 “差不多了……阿哥，你今天的酒水饭钱算五折好不啦？” “不好！一点也不好！”来人喊道：“哎哎哎，为什么到我这里就算五折了？你先给我登记上，有没有的到时候再说好吧？” “好好好，阿哥，我实话和你讲，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放弃过……” “我不信！” “你要是不信……那我们等等看好了……万一，对吧，万一的机会还是有的。” 时间临近周末，红枫叶的出货接近完成。 大家忽然发现，晚上的饭局结束之后，红枫叶关灯了。 这个信号再明显不过了，红枫叶没有认购证往外出了。 但依旧有人不死心前来问状况，邹经理笑眯眯地说道：“真的是没有了，我们饭店做事要讲良心的，总要给大家留出点时间准备去摇号，对吧？多参与一次就多中一次。” 花园路上最大的赢家是沈墨，他以每张四千块的价格出手了四万张认购证，成为了亿万富翁。 炒股的人几乎都晓得有一群震旦的大学生提前计算，吃到了最大的蛋糕——但他们不晓得沈墨吃了多少，具体只有邹经理知道。 新美的包厢里，热闹非常，一群彪形大汉不看场子了，来这里吃老酒。 她给那群看场子的人每人包了一个大红包，里面塞满了百元大钞，鼓鼓囊囊的的让每个人脸上都笑开了花。 “阿姐，您太客气了。” “客气什么啦？有什么事情找你们记得来帮忙呀。” “一定一定。” 何峰笑眯眯地看着她发豪气，招呼大家喝酒。 邹经理掐了他一下，端着酒杯同大家连干了三杯老酒。 “你陪大家，我先去招呼别的客人。” 从包厢里出来，邹经理总算松了口气，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第259章 装电话提上日程 邹经理到了柜台那边，开始准备给其他员工的红包。 说好的三倍工资，这个是要兑现的；老板赚了钱，是要给员工多发福利的，让别人沾沾喜气，是能够让自己的好运继续的。 因为认购证，红枫叶有将近十天的时间在超负荷运转，特别是后厨，火星子都从切菜板上冒出来了。 今晚红枫叶的员工们热情高涨，他们努力工作，争取让菜早些上桌，让客人早些吃完散场，早些把这个月的三倍工资拿到手。 因为效率高，客人散场的时间比往常提前了二十分钟。 不用去叫，大家很自觉地留在大堂说笑。 邹经理都乐了，果然发钱的时候大家最自觉。 “月底了，说好给大家三倍工资的，不能食言。我呀，只希望这群人能在股市里面继续赚钞票，让大家能多领几次奖金。” 老吴收到了自己的工资，高兴得不得了。 “真没白干！” “吴师傅，夏天还有得忙了！小沈说要和你学厨，要给你带香烟老酒。”邹经理把钞票算给老吴，又叮嘱了他另外一件事情。 “没问题的呀！”老吴满口答应着，别人学是要讨生活，沈墨学……沈墨又不会真的当厨师。 等到将来他还可以和别人吹牛，讲一个百万还是千万富豪同他学过厨艺……不对，要用高考状元，这个名号更响亮。 “星期天的中午，小沈来要吃饭，老吴你再辛苦一下。”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自从沈墨到了红枫叶，老吴就感到不一样；好似生活稳定了，只需要管好后厨做菜就行，其他的事情不用再操心。 只是小沈赚的钞票超出他的认知太多，翻译？这个是他认知以内的，只是他做不来。 但后面的股票认购证什么的，他就不敢掺和了，那种东西太吓人，还是老老实实地抡大勺比较靠谱。 三倍的工资不少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发那种财的。 星期天的上午，红枫叶喜庆了很多。 邹经理坐在门口等人，她还挥手和斜对面长江饭店的王素芬打招呼。 认购证的事情让红枫叶抖了起来，整条花园路都知道下半年红枫叶会有大动作。 给红枫叶供货的人先到了，新鲜的水产，肉类，禽类和蔬菜被卸下来，邹经理给他们每人一包中华香烟。 后厨在紧张忙碌，邹经理说了，今天中午招待的都是富豪。 沈川要看店，来不了，让许月芳带着小沈航过来了。 星期天的时候，冯苍一贯要多睡一会，但今天起得蛮早，他还跑到沈墨的宿舍去喊人。 “沈总，该起床用膳了。” “你这……不伦不类的……”沈墨开始期待暑假了：“哎，暑假的翻译找好了没有？” “找好了！”冯苍坐在下铺，开始四处瞄这个宿舍有没有零食，但很遗憾，宿舍里能入口的只有牙膏。 “那就好。” 沈墨往身上套衣服，冯苍看得心里直抽抽：“沈总，你这个样子是不来塞的……” “没关系。” 冯苍往其他床上看了看，没看到其他人，便敢说话了：“你说你，赚那么多钞票做什么？总要给自己找点乐趣吧？” “暑假我要学技能，做菜！这就是我的乐趣……对的，还有一次期末大考……” 这次赚的钱太多，可千万不能被冲昏了头，要认真谨慎地对待；今天吃完饭回来就要上自习，先把发条上起来！ 洗漱完毕，两个人从宿舍溜达出来，去南门的咖啡店里等卢清。 一进门，冯苍就找沈川告状：“二叔，你看你看，沈墨穿这么一身过去。” 沈川只是笑，问道：“小冯，端午想吃什么粽子？” “肉粽！” “好……二叔记下了。” “二叔，准备了多少？” “多少？还不晓得……端午节那天，你们就过来吧，二叔小炉子和铝锅都准备好了，从开门的时候就要煮，吃完为止。” “二叔，其实偷一天的懒也没关系，一起去吃饭吧。”冯苍劝道。 “你们去吧，你瞧，还有那么多人来喝咖啡呢。”沈川不肯离开。 冯苍端着一杯白开水，和沈墨一起等人。 “暑假的翻译，几乎全换了……” “真的？” “真的！” 沈墨觉得可能是认购证的事情刺激到那几个人了，但多赚点翻译的钱不好么？ 冯苍从座位上爬起来，到了柜台那边：“哎，二叔，配个电话或者BP机怎么样？我准备留校读研了，大四还能撑一年，后面让邹阿姐联系你。” 一年的时间，怎么也够二叔接手的吧？二叔现在也知道托福和雅思了，直接看成绩定夺就可以了。 “我？”沈川没想过赚别的钞票，他觉得能开好这个店就蛮好了。 沈墨也过来了：“装个电话吧，之后联系方便。而且……有的同学会来打电话，还可以赚一点小钞票。” 沈川觉得侄子这个思路不错，需要用到电话的时候开始变多，震旦那么大，总有些老师或同学需要打电话，哪怕是打给寻呼台传递消息呢？ 电话这个东西很贵，初装费就要几千块；但这笔费用……好像不是什么大钱了。 “好，二叔晓得了！”沈川决定回去和许月芳商量商量，争取在暑假给装了。 卢清到了，沈川还是先问了一句：“囡囡，端午想吃什么粽子？” “我？蛋黄的吧。” “好的，二叔记着了。” “走吧，人齐了，出发！” 许月芳不用再专门绕一圈了，她带着小沈航直接过去；她算着时间，比沈墨他们稍微晚一些到。 沈墨一进门，邹经理就盯上了他的手腕。 “还没换掉呀？” 沈墨看了一下时间，说道：“暑假换吧。” 看了一下邹经理，脸色好像好了很多。 邹经理摸了摸脸，说道：“前段时间，用安眠药都睡不好……哦呦，吓死人，我都担心自己要死掉了……” “哪能！”赵明阳到了，除了许月芳以外，其余人都在往他身后看。 明明没有看他，赵明阳还是红了脸。 “看什么啦？” 小沈航也往赵明阳的身后看，问了同样的话题：“阿哥，你们在看什么？” 他的好奇心升起，外面明明没有什么特别。 “人还缺一位，对吧明阳？”邹经理笑眯眯地问道，姨母笑又浮现在了脸上，这次没有雪花落下了。 第260章 要看得远一些 小沈航不肯跟着上楼，一定要站在饭店的大门口等人；他扒着门框往外看，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赵明阳被这个小家伙给弄到脸又红了，他蹲下来哄道：“阿弟，我们上去等好不好？阿哥给你买雪糕。” 天气变热，到了可以吃雪糕的时候。 小沈航不肯上去，扭着身子在下面等人，遇到其他来吃饭的客人，他还会朝人家笑一下。 张晓丽下了车，一眼就看到了红枫叶大门口的热闹，好像都是熟人。 “阿姐阿姐！”小沈航兴奋地跳了出来，原来是在等这个阿姐，他认识，幸好刚刚没有上去。 小小的孩童不晓得男女之事，他只为了等到一个熟悉的人感到高兴。 几个大人牵着他的手，上了楼。 何峰今天也过来了，他先去后厨叮嘱了一番，又上来同大家一起坐，聊各种趣事打发时间。 包厢里都是新晋的富豪，他的感觉并不强烈，仿佛这群人还是和之前一样。 他坐在沈墨身边，低声问道：“明年的认购证，还能不能再来一次？” 沈墨摇头笑道：“阿哥，那肯定是不能了！这次的例子太明显了。” 何峰抓抓头，很遗憾，但又很释然，机会嘛，总要是绝大部分人看不到的才是。 “对了，阿哥，有个事情想请你帮个忙。” “你就是我亲阿弟！你讲！”何峰很大气地说道，沈墨在红枫叶帮忙那么多年，只有丽芳和后厨的老吴比他的时间久，沈墨几乎可以算红枫叶的元老了。 再加上这次的认购证事件，何峰觉得欠了沈墨一个很大的人情，他也很想帮沈墨做点什么事情，否则一直欠着会很难受。 “前几天，有个人来找我要认购证，我没有答应。” 何峰问道：“是谁？” “顾修平顾先生。” “哦……他之前也找过我，我说可以给他。”何峰立刻想到了别的事情，隐隐有些怒气：“他是不是威胁你了？”这个怒气是表现给沈墨看的，他一定要让沈墨有两个人是一条船的感觉。 “阿哥，我觉得很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何峰也很奇怪，沈墨的脑子在想些什么？他刚刚都想到约顾修平出来聊一聊了。 “阿哥，你说，他有个那么漂亮的女儿，还敢这么做，他怎么就不怕？” “欸？”何峰被沈墨给搞不会了：“阿弟，你的意思是……” “我想请阿哥帮我查一下，顾先生是不是有私生子，有几个？” 何峰是真的不会了，还从来没有人想过这条路。 牵扯到江湖上，何峰的脑子就转得很快了。 “阿弟，这个事情交给阿哥我来做！你只管安心在学校里念书，准备出国。” 何峰觉得沈墨说得有道理，保不齐顾修平就有私生子，还不止一个；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女儿不是亲生的？但这不太像…… 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果然还是做贼来得爽，正派的人哪有那么好当？处处都是软肋，时时都要被拿捏。 他看了看沈墨，这个家伙的脑子都在想些什么？果然读书人的花花肠子多。 他决定帮沈墨查一查，要是真有惊喜……可以先拿在手里，将来说不定会有用。 邹经理还要招呼别的客人，只能在这里小坐一会儿，看到何峰同沈墨聊天，她很好奇这两个人在聊什么。 后厨的老吴使出浑身解数，做了一桌菜，让服务员给端走。 “留意一下，看看他们满意不满意！” “晓得了！” 老吴对自己的厨艺很自信，沈墨不是说还要来学厨的么？ 包厢里，成年人相对矜持一些，但小沈航不用，上一道菜他尝一道，说一声好吃，然后再等下一道。 老吴觉得小孩子很诚实，好吃就是好吃，做不得假。 客人开始变多，老吴从轻松变到繁忙，又变到轻松。 等他彻底闲下来抽烟放松的时候，邹经理进来了。 “哦呦老吴，小沈对你佩服的。”她摸出一个信封，递给了他：“呶，小沈给你的小费。” 沈墨包了一千块给老吴，算是小费，也算是夏天学厨的学费，也是给红枫叶的面子，更是邹经理对外打广告的资本。 她太了解老吴了，很快花园路上就会有他厨艺高超的传说。 算吹牛么？不算吧？至少那一千块钱是实打实的。 老吴喜滋滋地接过小费，揣进兜里，问了邹经理一个问题：“以后还能叫小沈么？” 邹经理笑道：“别说，你还真问了一个好问题。以后还是叫小沈，他要同你学厨的呀。” 但那群人……好像都不喜欢被叫XX总，也不合适；沈川可以，毕竟他有个店，但他没来，大家也更喜欢叫他二叔。 从红枫叶出来，沈墨牵着小沈航，同许月芳说道：“二婶，你先给二叔送饭，我带着航航去逛一逛。” “钞票省一点，不要乱花！不管是吃的还是玩的，最多只买一个。” “晓得了。” 小沈航吃得小肚子圆鼓鼓的，这会儿并不惦记别的。 他兴冲冲地跟着沈墨去逛了商场，挑了一个遥控汽车，还是有线的。 小汽车在地上跑，小沈航也跟着在后面跑，手上不停地按着方向。 沈墨怕他磕着，把他给带回了学校，学校的地方足够大，相对安全很多。 小沈航在水泥地上玩，沈墨拉着卢清坐在树荫下看，手里拿着健力宝；小沈航玩得连健力宝都来不及喝。 卢清不太理解：“你怎么不买个无线的？” “等他再大一点，可能会找学校里的师弟师妹搞一个。” 二叔兜里有钞票，将来小沈航的零花钱会比较富余，可以在小学的时候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过来找这些大学生们做组配，或者自己看书鼓捣。 从有线到无线，可以让这个小家伙自己搞，做出来的东西丑一点没关系，能跑就可以。 兴趣建立起来了，学习上天然就会多一些动力。 “你想得真远。” 卢清喝了一口健力宝，放下罐子，双臂展开迎接微风。 “认购证牵扯了你太多的精力，大三应该是我第一，但总觉得胜之不武。” “怎么会？你是不是忘了于虹？她决定留校了，你还要过她那一关的。” 第261章 换块手表 卢清回过来神，还有一个于虹在。 于虹准备申请留校，同样需要优异的成绩。 “你别说，还真不能掉以轻心；今朝星期天，休息一下好了。晚上我去上自习，你怎么说？” “我也上自习去，前些天王树生还教育我，说行百里者半九十呢。” 前几天沈墨还在出认购证，根本静不下来心；他现在也没有静下来心。 卢清的认购证在最短的时间出完，她的心里相对平静了许多，但还是要通过课业来压制。 两个人喝着健力宝，看着太阳下奔跑的小沈航，享受难得的休闲时光。 咖啡店里，沈川在吃饭。 饭盒里的菜很丰盛，许月芳每道菜给他留了一些。 沈川吃着饭，高高兴兴。 “老婆，暑假的时候我们把电话装了好不好？之后你有什么事情想找我也方便。” “可以的呀。”许月芳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明天下班之后我不过来了，要去买糯米赤豆还有白糖，端午节……我请半天假过来。” “你不怕领导生气呀？” “谁还没点事情了对吧？我侄子要吃粽子，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个更大？” 许月芳振振有词，现在眼里，没有什么比沈墨的事情更重要。 临近饭点儿，沈墨带着小沈航回来了。 一个下午的跑动，让小汽车的电池耗尽，也让小沈航的肚子饿瘪。 “哦呦，这一头的汗……”许月芳赶快拿毛巾给儿子擦了：“玩没电了吧？” “阿哥说换个电池就好了。” “今朝不许再换，下个星期天再玩。”许月芳觉得儿子玩得忘乎所以了，要给他收收心。 小家伙摆弄着手里的小汽车，按下遥控器的时候，车轮只是吱吱呀呀转个几圈便会停下；等一会儿再按，又只能转几圈。 他还不晓得家里有钱了，只当和以前一样；午饭后拿到玩具小车时候惊喜满满，现在只想着哪个好心的阿哥阿姐送他一堆电池，让他多玩一会。 但他的电量也耗尽了，晚上沈墨带着他去外面吃了肉夹馍，回家之后倒头就睡，连个梦都没有做。 沈川只是去冲了一下，回房间之后便看到儿子躺在床上均匀呼吸。 “真是跑了一下午。” 许月芳拿着本子写端午节要准备的材料：“我提前一天和街坊们一起包好，端午节上午你带一些过去，下午我再带一些过去。” 任务量不小，许月芳不找人帮忙不行；这个事情要提前说，让周围的人不要再准备了，包好了给大家分一些。 六月一到，留给沈墨的时间就不多了；大三第二学期的期末考试之后，可能很多同学再次见到就是拍毕业照的时候了。 沈墨在安静地上课，每堂课都强迫自己认真，存折里面的巨额财富让精神的集中变得异常困难。 于虹和卢清坐在前排，认真地看着黑板听老师讲课，沈墨感觉这次期末肯定是考不过她们两个了，他很庆幸自己在大二的时候火力全开。 下课之后，他和卢清一起往外走。 卢清低着头，沈墨以为她在琢磨吃什么。 “那个……明天我生日……” “我去买个蛋糕，你想吃什么菜？”沈墨回过来神了，马上要六月二日了。 卢清不想太铺张：“买个蛋糕，去二叔那边好了。航航来不来？不来的话让二叔把蛋糕带回去给他吃一点。” “那我和二叔讲一下，我们煮个面吧。” “煮个方便面好了，再加个鸡蛋。”卢清的想法很简单，她觉得有个蛋糕就足够奢侈了。 “嗯，我把冯苍再给叫着……可能不用叫，他自己会过来。”沈墨看了一下时间，蛮好的，给卢清的礼物他想好了。 大学的课程不是全天排满，总有闲着的时候。 沈墨挑了个空闲，先去取了钱，又去逛了一下商场。 邹经理都觉得他要换一块手表了，趁着这个机会，挑一对好了。 商场里的手表专柜，最近的生意很好。 “明天要发行新股，不晓得有哪些人又要发财了！” “这个月三十几只，哎，可惜我没有前后眼，看不到认购证的潜力，否则一定要把所有家当都投进去。” “同志你好，这两块表我看一下。” 沈墨挑中了一对欧米茄的情侣表，价格一万六。 因为股票市场的火热，售货员的眼睛终于肯往下看一看了，经常有其貌不扬的人过来买手表，去年这些人都不在她们的接待范围之内，今年嘛……人不可貌相了。 牢记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售货员把手表小心取出来，耐心地介绍道：“瑞士进口，高端手表，鳄鱼皮带；阿弟你是谈朋友了对吧？这个蛮好的，一人一只，准能成。” 沈墨仔细地看着，确实很有高级感。 “开票吧。” “好的。”售货员很庆幸没有以貌取人，这不就卖出去了？最近沪海的富豪真的是越来越多了，连这种小年轻都能敢花上万块买手表了。 沈墨要感谢红枫叶，因为认购证是通过那边出货，让他的名声没有到尽人皆知，只在小范围内流传。 小范围流传到大范围是需要时间的，等他的名声传出去之后，估计人都坐在麻省理工的教室里了。 售货员手表小心包好，交给沈墨。 回去之后，沈墨跑到二叔的咖啡店，安心等着卢清一起吃晚饭上自习，心里有着浮跃跃的欢喜。 “二叔，航航今天没来？” “没有！昨晚回去躺下就睡着了，你二婶还要买糯米赤豆准备做粽子，今晚他不过来了。” “明天带过呀，卢清生日，带他来吃蛋糕。”沈墨去检查了一下炉子，沈川便说道：“那明天我给她煮个面。” “她想吃方便面加鸡蛋。” “可以的呀！”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一碗面而已。 想着想着，沈川忽然笑了：“小墨，你说……我们算不算有钞票不会花？” “算吧。” “哎，给小卢准的什么礼物。” “手表，趁着给她挑礼物，我也买了一块。” 沈川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那个玩具手表要换下来了对吧？给我给我，航航上小学之后就用它了！” 第262章 卢清的生日礼物 沈墨失笑，二叔是把他当吉祥物了。 “明天我再给他，不好让卢清发觉异常。” 沈川觉得小年轻很有趣，什么事情都想着保密；他当年……好像去月芳那边送年礼的时候，也喜欢把东西多包一层。 “好，我要把你这块表收好，会给航航带来好运的。” 小沈航哪里知道那么许多，虽然每天都会往阿哥的小房间里转一转，其实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进去，但他就是闲着了，要转一转。 小房间里面有很多书，摆放得很整齐，虽然没有他喜欢的画册，但他还是要摸一摸才肯离开。 沈川和许月芳刚开始的时候没在意，后来忽然发现儿子把画册给塞进去了，经常会装模作样地从一堆书里面把画册抽出来。 夫妻两个经常笑儿子，但小家伙自得其乐。 星期一放学回来之后，小沈航不太惦记去震旦南门了，他有个遥控小汽车，要拿出来和小伙伴们炫耀。 “没电了。”他按着遥控器，小汽车的轮子有气无力地转几下就会停，等一会儿再按一下，轮子便又能转几下。 一个稍微大点的小姑娘说道：“航航，我能找到电池，但你要给我先玩一会。” “好呀好呀！”小沈航立刻答应了，小姑娘马上回家，很快拿着电池回来装上，小汽车恢复了活力。 大人们看到这群小孩跑来跑去，还在七嘴八舌地喊着“去那边”、“往左”、“往右”、“调头”等词。 一群小孩在一起，许月芳便可以安心去准备糯米等材料了，又招呼左邻右舍，让他们不要买了，端午节之前大家一起包。 “月芳，哪能这么大方了？” “要多包一点送去店里卖，找大家搭把手。”许月芳笑盈盈地说道。 这样啊，大家就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了。 下班之后事情不多，包些粽子蛮好，在打发时间的同时还可以聊聊天，又把端午的粽子给解决了。 许月芳不小气，买来的材料很多，让大家能多吃到一些种类。 晚上沈川回来的时候，看到儿子又在捣鼓那个小汽车。 “不是说不给他电池的么？” “那么多小孩，凑也凑出来了。” “明天下班带航航过去，小卢生日，有蛋糕吃。” “那我要准备点礼物了。” “不用，小墨给她准备了一块手表。我们嘛，给小卢煮个面。”沈川很奇怪，卢清竟然要吃方便面。 许月芳觉得给卢清的面要和侄子一样：“明天去店里之前，买点黄鱼，晚上我们去烧。” “晓得了。” 沈川的时间相对自由一些，买小黄鱼的事情便交给了他。 第二天一早，他把航航送去幼儿园，便去菜市场买了小黄鱼带去了店里，包好放在冰箱里。 沈墨去订了一个大蛋糕，约好下午四点来拿。 老板娘脸上笑容灿烂，热情地把他送了出去，心道：“这肯定是给女朋友要的。” 大学生们谈恋爱的不少，来订蛋糕的人也不少；蛋糕挺贵，但在大学生们谈恋爱的期间很流行，哪个女生过生日的时候，男朋友给订了一个蛋糕的话，哪怕是在学校周围的小饭店，也会让这个生日增色不少。 卢清还不知道沈墨给她准备了礼物，因为沈墨的那块玩具表还戴在手腕上没换下来。 中午去南门的店里，沈川一边给她装咖啡一边说道：“晚上来吃面，有煎黄鱼。” 他没说蛋糕，这是惊喜。 沈墨忍着没有说蛋糕，先让小黄鱼出来挡一挡。 卢清很高兴：“二叔，有荷包蛋就好了。”但方便面她一定要吃。 冯苍溜了过来，听到对话，几步就到了柜台：“阿姐，生日到了？二叔，面够啊？沈墨……哎哟，你掐我做什么啦？” 沈墨心道，我再不掐你，你就把我的蛋糕给秃噜出来了。 “走走走，准备礼物去！”沈墨可不能放过他，还有一下午，让他动动脑子。 冯苍果然不想动脑子：“你肯定准备礼物了对吧？那我去买个蛋糕。” 沈墨无语了：“完了完了，卢清肯定想到了，我和二叔辛辛苦苦保密了那么久，还用黄鱼面打掩护……” 冯苍摸了摸脸，郁闷道：“她能想到么？” “你觉得呢？” 冯苍没话说了：“那……那……沈墨，蛋糕还是交给我吧，我真不晓得送什么好呀……” “卢清都猜到了，不交给你也不行了……” 沈墨挺郁闷的。 店里面，卢清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因为她的潜意识中是会有蛋糕的，而且一定是冯苍带来的。 下午的课程比较早结束，三点多沈墨就自由了。 他和冯苍先去取了蛋糕，拿到店里。 “阿姐，我就没有礼物给你了，蛋糕，可以的吧？” 不用动脑子的感觉真好，冯苍很喜欢这种感觉。 “沈总，给阿姐准备的什么礼物？拿出来看看呀。” 沈墨把手表拿了出来，冯苍立刻把脑袋伸过去看。 “哎哎哎哎！好东西呀！哦呦，还是一对哎！” 他夸张的语气让卢清的脸又红了，但助攻的效果很不错。 “本来邹阿姐说要我换一块，我想了想，干脆我们两个一起换好了。” “阿姐，戴上吧，美观大方又实用。” 在冯苍的起哄声中，卢清把手表戴上了。 红色的皮带很喜庆，她很喜欢。 沈川晃了晃自己的手腕：“囡囡，你瞧，我的表也是小墨给买的。”他看了一下房顶，满满的都是回忆：“一眨眼，八年了……” 冯苍心道，沈墨藏得够深的，八年前就能给二叔买手表了。 蛋糕很大，几乎每个进店的人都会看到，让卢清在高兴之余还有些不好意思。 “二叔，晚上来喝咖啡的人，都送一块吧。” 沈川笑道：“可以的呀！过几天端午，还有粽子送呢。哎，好几种口味，你们中午和晚上不要吃饭了，来吃粽子好了。” 说笑间，许月芳带着小沈航到了。 “阿姐，生日快乐！”小家伙一进门就看到了卢清，立刻大声祝贺。 冯苍逗他道：“你给阿姐准备礼物了没有？” 小沈航从兜里摸出了一个不一样的棒棒糖，一脸骄傲：“怎么样？灵不灵？嗲不嗲？” 第263章 果然有惊喜 这个棒棒糖比往常的要大，看来是小家伙的珍藏。 “听说要给你过生日，回家就把这个棒棒糖给找出来了。哦呦，藏的地方你们都不会想到，藏到小墨房间书柜的书后面了。” 几个大人默契地没有提小家伙秘密地点暴露的事情，让他再得意几年。 小沈航根本想不到那么远，只是跑到卢清那边献宝。 卢清接过他的棒棒糖，又捏了捏他的小脸：“谢谢航航！” 小航航便很高兴，胸脯挺得高高的。 沈川把他叫了过来，把沈墨换下来的玩具表拿了过来：“阿哥的表换下来了，等你上了小学就可以戴了。” 小家伙更高兴了，他才不管新的旧的，能有就好。 沈墨心道，既然二叔这里要装电话，航航有了玩具表，那BP机明年就留给二婶好了。 许月芳把儿子提溜到柜台里面，把蜂窝煤炉子提到店外面，准备煎鱼。 小沈航留在店里玩，卢清和沈墨在里面聊天，冯苍则跑到店门口，蹲着看许月芳煎鱼。 沈墨透过玻璃窗看着，说道：“我感觉冯苍将来可能会成为美食家。” 卢清也觉得有可能，这个家伙不缺钞票，又不出国，只是爱吃，等到他们回国之后，说不定会带他们去一个很好吃的店来接风。 许月芳手上的动作很麻利，把鱼煎好便开始煮面。 “二婶，多煮一包，我饭量大。”冯苍生怕不够吃。 “等会多吃一块蛋糕不好？” 冯苍开始纠结了，好像是这么回事。 “囡囡，来吃面了。” 许月芳把面盛好，递给了卢清：“少吃点面，等下要吃蛋糕的。” 卢清接过面，说道：“谢谢二婶。” 有大家同她一起庆祝生日，算是了却了出国之前的遗憾。 吃着黄鱼面，卢清在想夏天沈墨过生日的时候，让老妈给他添个菜。 蛋糕很大，就算冯苍和小沈航比赛也吃不完，过来喝咖啡的同学被随机赠送了一些。 沈川还不忘了叮嘱他们：“端午节记得来吃粽子。” 是粽子啊，那一定要来吃了。 吃完蛋糕，沈墨陪着卢清回学校散步消食。 “今晚不适合学习。” “的确！”沈墨很赞同，天气变热，学校的花圃里还有花朵，天黑之后香味更加明显，徜徉在其间的小道中，时间都比以往要慢。 卢清有着同样的感觉，但她觉得应该是没有上自习的缘故；经常一道题做完，时间便过去了很久。 今晚不用费脑子，只觉得时间充裕。 偶有熟人路过，也只是微笑一下便匆匆离开，不去打扰他们的安宁。 “过两天就是端午了。”沈墨嘴里冒出来一句话，卢清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那让你再放松两天，这个星期过完可要准备期末大考了。” “哪里还敢放松，今天借你生日的光，偷懒不看书，明天就要恢复正常的生活节奏。” 沈墨笑道：“我的意思是，大四我们要怎么度过？” “好好过呀！”卢清算道：“就算不看书，你也要做菜的吧？” 沈墨失笑，拉起卢清的手，两个人继续漫步在昏黄的路灯下。 端午临近，粽子出现在各家各户，虽然没有假期，但没人会否定端午的大节日身份。 这几天许月芳没有过来震旦，她拉着街坊邻居一起包粽子，包完了之后又送出去一些。 虽然不是大节，也没有传统中阖家团圆的概念在，但对于一些人来说，是有必要团圆的。 中秋和春节过不到一起，这种节日便显得尤其重要。 顾修平这几日很忙碌，他去了乡下包粽子。 和家里人交待了一句“我要出门谈生意”，他便出了门，兜兜转转地去了乡下。 沪海的乡下虽然比不了市区，但条件也超过其他地方。 他到了一处小院，一个年轻的女人，还有一个和沈航年纪相当的小男孩在热情地欢迎他。 “老爸，要包粽子的！我要吃十个！” “给你吃二十个！” 顾修平还是那么温文尔雅的样子，他把袖子挽起，和女人一起包粽子，只是他手上的动作很笨拙，和小男孩相当。 他没有想到，只是偶然间露出的一丝丝威胁便让沈墨抓到，又反推到了这里。 中秋和春节，哪怕是前后三天他都不会来这里，为的就是避人耳目。 但端午这种没有被赋予团圆意义的节日，还是前两天就被人盯上，是院子里三个人都没有想到的。 外面的小年轻流里流气地抽着香烟，听着里面的动静。 “老爸，过完节之后要离开多久？” “要很久……老爸要去执行秘密任务，你在家里要乖乖地听姆妈的话，晓得没有？” “是什么任务？” “是卧底任务。” 外面的小年轻几乎要笑出来了，还卧底呢？顾先生，您可真会！ 好了，不能再耽搁时间了，他把地址记下来便往回赶，他也要回家同爸妈包粽子了。 市区的一处小楼里，电话响起。 何峰接起来，听到之后也笑了：“好了，我晓得了，辛苦你了，明朝来我这里一起吃老酒。” 人啊，果然不能飘。 何峰没有打算立刻打出这张牌，找个机会同沈墨说一声就好，看看沈墨想要做什么。 他觉得沈墨暂时不会做什么，有的牌主动亮出来效果会很差。 端午节当天，许月芳请了半天的假，又给儿子请了半天的假，一家人到了震旦南门的店里过端午。 上午的时候，沈川就开始煮粽子，门口的蜂窝煤炉子上放着一个大号的铝锅，粽叶和糯米的清香随风飘得很远。 沈墨和卢清上完课便先过来，李格闻和王树生跑得比他们两个还快。 “快快快！二叔那边的蜜枣粽不多，再不去就要吃肉的了。” 他们是北方味蕾，粽子一定要吃甜的；虽然爱吃肉，但肉不能和粽子放在一起。 “欸？刚刚超过去的是沈墨和卢清？” “真是好兄弟！你和他们一起，我先帮你抢一个。” “哎，你等等我！” 两个人脚底生风，嗖嗖地去了南门。 第264章 大四已经被安排了 咖啡店的人很多，因为粽子并不收费，但大家很默契地遵循着“先到先得”的逻辑。 李格闻和王树生到得虽然早，但也没好意思吃两个。 蜜枣粽子做得不多，被他们抢到了，他们两个端着杯子站在店门外，美滋滋地吃着粽子。 沈川和许月芳在热情地招呼众人吃粽子。 “想要什么味道的？这个肉粽可以吧？那给你拿个肉的。” 看到沈墨和卢清过来，李格闻连道可惜：“沈墨，二叔怎么就没早几年开店呢？” 店里的人不少，沈墨看了一下，没有看到顾芷。 他和卢清各自拿了一个粽子，站在外面的树下吃。 “有粽叶的清香确实好吃很多。” 沈墨在想要不要学一学，美利坚应该可以买到粽叶的吧？ 看着沈墨走神，卢清便猜到了他的想法。 学厨艺有那么吸引人么？ 她伸手在沈墨的面前晃了晃，把沈墨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哎，于虹也来了。” 沈墨一抬头，就看到了于虹。 王树生热情地挥手打招呼：“哎，于老师！” 于虹也过来买咖啡吃粽子，听到王树生喊她，略带几分羞涩地到了树下说话。“先去拿粽子呀，再不去就被抢没了。”王树生觉得小姑娘太老实了。 沈墨把沈航喊过来，吩咐道：“给阿姐拿一个……对了于虹，你吃什么粽子？” “都可以！”于虹对吃的并不是很挑剔，只是端午了要吃一个粽子，哪怕是白米粽都可以。 沈墨便说道：“给阿姐挑一个好吃的。” 好吃的？小家伙有他的评判标准。 “嗯。”小家伙一溜烟跑回店里，又一溜烟跑回来，他提溜了一个肉粽过来。 把粽子交给于虹之后，他就蹲在树下，一边吃粽子一边故意从嘴里掉一些米粒下来喂蚂蚁，看着这些小东西忙碌。 大三下学期了，王树生对于虹开始羡慕：“早知道好好学习的，留校真好。” “工作也好，会有新的挑战。”于虹还要补习英语，直接出来参加工作压力会很大。 “你明年是不是要准备代课了？”沈墨好奇地问道。 “可能吧……”于虹隐隐有些期待，当老师挺好的。 王树生更羡慕了，要是能留在震旦当老师，家里人会很高兴的。 小沈航忽然抬起脑袋：“阿姐，你明年能教我么？” 卢清笑了，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你要努力学习，阿姐才能教你。” 于虹也笑：“你加油，我也加油。” “哦！”小沈航用力应了一声，接着喂蚂蚁。 于虹说道：“如果将来有机会访美，我会去看看你们的。” “谢谢。” 端午之后，郑植便开始组织最后几场篮球赛；暑假之后就要实习，他再也找不到篮球搭子了。 趁着还有时间，赶快再过过瘾。 沈墨的心终于能静下来一些，他和卢清一起准备最后的期末大考。 上午课程结束之后，他们被吴刚教授叫去谈话了。 “大三了，最后一次期末大考，千万不要掉以轻心！你们都是本地人，这就很方便了。托福的成绩出来之后，记得交给我，我把你们三年的成绩以及托福和GRE的成绩一起寄到美利坚，让你们钱师姐找教授要推荐信的时候嗓门大一些。” 两个人GRE的成绩非常好，让吴教授很放心。 “好的吴教授。” “卢清，上学期的期末你考得很好，这个学期要继续努力，争取把这个第一名拿下来。拿到钢铁厂的奖学金，这样你们钱师姐的底气会更足。” “我有数的，吴教授。” 吴刚转向沈墨：“沈墨，你是怎么回事？感觉最近有心神不宁？不要以为拿过一次第一就稳了，这可是最后一次大考，把握不住一样会被拒的。不要等到明年，卢清出去了，你还留在国内。” 这两个人的事情物理系的老师们几乎都知道，在不耽误学习并且能共同进步的前提下，他们是乐见其成的。 沈墨当然不会说认购证的事情，只是说道：“老师，可能是我太放松了，这次期末我一定会重视起来。” “你是咱们沪海的理科高考状元，拿出点精气神！” 三年了，吴刚教授还记得这个。 “好的，吴教授。” “好了，去吃饭吧，吃完饭就去看书复习，不要乱走了。” “吴教授，名额大概什么时候能确定？” “明年！记住，一定要好好学习，明年你们没有实习任务，那就在学校里多看看书，尽量早些博士毕业。” 物理系的名额有限，但沈墨和卢清几乎没有对手，这两个人在大一的时候就开始准备，再加上于虹走了另外一条路，名额几乎被他们锁定。 但吴教授还是要给他们上上发条，不能让这两个人放羊。 于虹不是要留下当助教么？这两个人也不能闲着，明年先给他们安排点教学任务，代教其他院系的一些非主要课程。 不是想主攻通讯么？可以先试试这些课程。 大三的期末考试还没进行，吴教授已经把他们的大四给安排好了。 沈墨和卢清不敢懈怠，抓紧时间复习。 吃过饭，从操场路过，郑植还在大呼小叫地挥洒汗水，奔跑投篮。 沈墨很羡慕他，但又不敢多停留，生怕刚静下来的心又飞了。 坐到教室里，沈墨暗自嘀咕：“大三……就这么结束了？” 是的，大三就这么结束了；大四……名义上还是在大学里，但这一年已经没有大学的感觉了。 卢清低头看书，探出胳膊肘碰了碰沈墨：“看书呀，难道真的让我这次的对手只剩下于虹一个？” “嗯。”沈墨收回思绪，进入学习状态。 天气渐渐炎热，梅雨季节先到，太阳只肯躲在云层后面发光，轻易不露面。 在梅雨季中，沈墨进行了最后一次的期末大考——大四会有一些课程，但同没有也差不了多少了。 “紧张么？”沈墨问卢清道。 卢清淡定中夹杂着一丝丝的兴奋：“紧张？哼哼哼……这次的第一我要定了！” 第265章 可以点菜了 紧张的人不多，大家安静地进行了最后一次期末考试。 几天之后，考试结束，大家开始收拾行李。 看了看宿舍，王树升把被子也给收拾了，他用塑料绳使劲捆了捆，努力压缩着棉花。 “开学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回老家实习！”王树升笑着说道：“家里人和我说了，回去之后要给我介绍个对象，师范生，和我一届，今年回市里面的中学实习。” “挺好的。”沈墨由衷地说道，王树升这辈子可能不会大富大贵，但可以过上家人认知和期盼中的生活。 李格闻他们也开始收拾东西，他把之前报到时候带来的化肥袋子又给翻出来了，把被子使劲卷了，往里面塞。 沈墨坐在床沿上，伤感涌上心头。 “咱们这……明明还没有毕业呀。” “沈总，瞧你说的，明年我们还要回来做毕业设计，拍毕业照的。你是沪海的土著，准备好菜，等我回来吃饭！” 李格闻没有伤感，只有兴奋。 “沈墨，我回去实习是能领工资的！等我回来带点白酒，共谋一醉！” “不带煎饼了？” “不带了！怎么还想连吃带喝的？万一朕喝高兴了，随手再给你们点压岁钱，那可就亏大了！” “带！我带酒！”徐立平喊道：“上次你说的那个辣椒炒小鱼干，记得带来！再辣我也要尝尝。” “对对对！”一群人附和道：“多带点！” “好！那这个便宜我就占了！” 宿舍的人大笑，各自留了一些薄薄的被褥，等着明年开春回来用。 沈墨一个人在宿舍待不住，便去了南门的咖啡店消磨时光，等晚上和二叔一起回去。 大学放假，这两天学生们陆续离校，咖啡店里比较清闲。 沈川算着侄子的放假时间，等他过来，便说道：“今晚早些回去好了，你二婶在家里烧了划水。” “好，航航也快放假了吧？明天开始，我就去红枫叶学厨，晚上带菜回来。” “那二叔我要有口福喽。”沈川很高兴，给沈墨抓了几颗糖；叔侄两个都没有吃饭，等着晚上回去。 卢清也到了店里，悠哉地喝着咖啡。 沈川问道：“囡囡，这次能考第一的吧？”侄子考过一次第一了，沈川不担心申请留学，他比较在意卢清，两个人总要在一起的。 卢清很自信：“二叔，包没有问题的。” 她看了一眼沈墨，总觉得他的心还没静下来，能正常发挥就不错了；但想了想自己，正常发挥……好像就是正常发挥，纵然心不静，也是可以正常发挥。 于虹嘛……她倒不是很担心，于虹还在补英语。 沈墨也不是很担心，他正常发挥就可以了，让成绩上好看一些，只要不掉得太厉害，吴教授和钱师姐就能替他转圜。 “囡囡，今晚回家的吧？” “回去的。” 沈川看着沈墨，笑了：“你去学厨，做了好菜，记得给囡囡送一点。” “晓得了二叔。”沈墨右手晃了晃，假装握着一柄羽毛扇，笑道：“我料卢清明日定会与我一同前往！” 沈川和卢清略一思索，便有了答案。 想安稳在家里过个暑假是不可能的，即便这个暑假不用出来做翻译了，余在年也不会允许卢清闲着——更何况沈墨在学厨，卢清一定会被撵过来一起。 “二叔，我觉得方便面挺好吃的。”卢清不太想学做菜。 沈墨说道：“那是你吃的少了。放心，一切有我。” 这个暑假，一定会过得很充实愉快。 看了一下时间，沈墨先把卢清送上车，笑问道：“回去要和阿姨讲学厨的事情么？” “讲呀！你肯定要来送菜的，瞒不住。”卢清决定往开了想，权当实习了，也可以当做难度大的试验。 “可以瞒住的，你带我做的回去。” “蛮有自信的嘛。走了！” 把卢清送上车，沈墨回了店里。 叔侄两个看着时间差不多，便提前打烊回去；其余小饭店里还有放假的学生在聚餐，沈川不等了，他要回去，想喝咖啡？明天醒酒了再来喝吧。 许月芳在家里烧菜，鱼尾被划开，在锅里慢慢煨着。 小沈航一会儿跑来看一下，问道：“姆妈，什么时候开饭？” “等你阿哥回来。” “哦。”他又跑下去玩，顺便等沈墨。 天色渐黑，小肚子开始叫了，周围的小伙伴们陆续回家吃饭，小沈航等得内心焦躁，不时往路口看一看。 沈川和沈墨下了车，便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路灯下，无聊地用脚碾着小石子。 见到两个人，小沈航大叫一声，快跑上前。 “老爸，阿哥，你们可算回来了！” “饿了吧？” “嗯。” “走，上去！” 沈川和沈墨一人牵着他的一只手，往家里走去。 小家伙喊道：“姆妈，开饭，开饭！” 沈墨笑道：“明朝阿哥带菜回来，你想吃什么？” 又是这个问题……小沈航遇到好几次了，每次都来不及答，他都想过很多答案了。 但今晚好像时间很多，可以慢慢挑。 他美滋滋地吃着鱼尾，歪着脑袋神游天外。 吃个什么好呢？红烧肉还是排骨？今晚吃了鱼，明天不要吃了吧？但可以吃虾！对了，阿哥暑假能不能带自己再去摸一次鱼？ 蔬菜不能要，他不喜欢。 另外一处的服装店，王浩和周洁终于能喘口气吃饭了。 “本来想着你抢了那么多新股，可以不用这么辛苦的。”周洁夹了一块豆腐，刚送进嘴里，却又有客人进门，便赶紧放下碗去招呼，一点富婆的样子都没有。 客人只是转了转，半分钟不到便离开，周洁回来，端起饭碗接着吃饭。 王浩给她夹了一只虾，说道：“沈墨要放暑假了，他老早就说要去红枫叶学厨，估计这个夏天会有菜吃。” 周洁来了兴致：“哎，你说沈墨赚了多少钞票？我是听说了，红枫叶连续出认购证，出了好些天；哎，沈墨肯定比我们赚得多，对吧？” “想那么多……估计大几百万是有的，出国的费用是不用愁了。”王浩往嘴里送了一根青菜，又笑道：“想那么多做什么，我先尝尝他的厨艺。” 第266章 学厨开始 “考得怎么样？” 卢清回家之后，饭还没吃上，先被问了这个问题。 卢宽和余在年很紧张，虽然看起来于虹掉队，沈墨这次也注定要被女儿超过，但在寻求邀请信的时候，能多一个重要的奖项，能够加分很多。 “包稳的。” 回到家里，卢清立刻瘫在了沙发上，她懒洋洋地吹着电风扇，一动都不想动。 大脑空白了几分钟之后，她终于想起来了正事：“妈，晚上吃什么？” 余在年等她这句话很久了：“我倒是想起来了，小沈是要学厨的对吧？” “是的呀。”既然沈墨提醒过，卢清也不想躲了，反正去了红枫叶有沈墨帮忙作弊，不怕。 “那你呢？要不要学？”余在年过来，坐在她的旁边，拍了她一下，让她坐得端正一些：“进了这个门，就是另外一副样子，哪能这样了？” “别的地方我也不这样呀。”卢清振振有词道：“去学呀，学成什么样算什么样。” 余在年满意了，她把话题重新捡了起来：“今晚想吃什么？” 卢宽觉得挺有趣，沈墨赚了那么多的钞票，竟然还要去学厨？ 一放假，卢清就想睡懒觉，但第二天早上还是被余在年给拽起来吃了早饭。 “吃完饭抓紧去红枫叶，不好在家里闲着的。” “晓得了。”卢清有气无力地应道，出门之后，她先逛了书店，挑了两本故事会。 沈墨也出门了，上了公交车往红枫叶去。 见到他，售票员便搭话道：“听月芳说，你要去学厨艺？” “是的阿姐，将来总不好一直吃外面的菜，对吧？” “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侄子。”售票员的心里很羡慕，在许月芳的嘴里，沈墨就是那个无所不能的人，他成为了现实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到了红枫叶，一群员工热情地欢迎了他，邹经理笑盈盈地，把他给拉到一旁。 “哎，小沈，你何峰阿哥帮你打听过了，真被你说中了呀。” “真的？”沈墨没想到真有惊喜：“有几个？” “几个？”邹经理被沈墨给弄到不会了，她觉得沈墨的想法太过天马行空，但之前谁又能想到顾修平真能有私生子呢？ “狡兔三窟，对吧阿姐？” “对的。现在是找到了一个，来日方长，慢慢再查好了。哎，小沈，你想怎么做？” “晓得了不一定要有动作，要是让顾先生晓得他这张牌不是秘密，那价值会减少很多的。我现在就假装不晓得，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再用。” “鬼精鬼精的。”邹经理笑道：“老吴等你好久了，说要倾囊相授。” “啊？我……我先去练练刀功，帮老吴师傅做做切配。” 颠锅会很爽，成就感也会最大，但沈墨想先把底子打好；切菜不是大问题，问题是他切得不熟练。 二婶在家里烧菜，菜板切得笃笃响，手上的动作飞快；他是一下一下，仔仔细细慢慢腾腾。 邹经理给沈墨找了一身厨师的衣服，甚至还有个帽子，沈墨换上，像模像样的。 老吴从里面出来，打量着沈墨，很满意。 “从你第一天到红枫叶，我就晓得你肯定有出息！走走走，咱们去后厨，想学什么都可以！”老吴的话说得很大气，因为他晓得沈墨不可能沈墨都学，主要还是一些家常菜。 沈墨跟着一起去了后厨，先打下手，和几个学徒一起做切配。 稍晚一会，外面有了动静，卢清也到了。 沈墨没有太在意，但卢清竟然也出现在了后厨，和他一起。 “怎么样？” “怎么样？当实验课了吧？”沈墨打趣道：“来，把这些胡萝卜切成肉丁！” “你怎么不把千张切成厚片呢？” 老吴笑道：“你们两个呀……” 沈墨到底是有点底子，上手比较快；在后厨的他就像刚进社会的小年轻一样，完全没有老吴想象中的架子，别的学徒让他帮忙打下手，沈墨也乐呵呵地过去帮忙。 十一点一过，后厨的强度陡然上升，老吴没有时间招呼沈墨了，他成为了后厨那个说一不二的存在。 “松鼠桂鱼！快快快！” 沈墨和卢清缩到角落切土豆丝和萝卜丝，不去耽误正事。 他们两个切的东西不能上桌，只能在稍晚做员工餐用。 中午的客人散去，老吴终于能轻松一些，他过来指导两个人烧菜。 “那就先从土豆丝开始吧，就用你们切的。” 看了一下沈墨切的，老吴不是很满意；再看看卢清切的，老吴又觉得沈墨切的能看了。 “小卢呀，你要努力一些了，到了国外之后，没有现成的土豆丝给你用……但如果不计较口感的话，用擦出来的土豆丝也可以。” 老吴看不上擦出来的土豆丝，认为那是“邪修”的做菜手法；哪家饭店要是敢用擦出来的土豆丝，他要去砸对方的招牌。 “好，起锅烧水，我们先把土豆丝焯水……” “啊？”卢清意外道：“这个也要焯水……” 老吴心道，你切的土豆条不焯水怎么能行？ “要焯水的，这样出锅快。” “哦哦哦。”卢清开始烧水，这个工作简单很多；她很聪明，算得出沈墨的焯水时间比她短，就晓得自己的刀功不过关了。 外面，冯苍他们陆续过来，有的交任务，有的接任务。 邹经理忽然叫住了冯苍：“明天中午过来吃饭。” “阿姐，有什么喜事？”冯苍好奇问道，他喜欢吃。 “小沈和小卢在后厨学厨……” 冯苍忙摆手：“阿姐，明天我有事的，来不了！” 这才刚开始，他可不要当小白鼠；等过个十天半个月再来吃。 “来尝尝呀，老吴说两个人做得像模像样的。” “我没时间，我要去二叔那边，二叔要装电话，我要帮沈墨去看看。阿姐，你看着点电话，二叔那边试机的时候，我往这边打一个。” “好的呀！”邹经理更高兴了，沈川那边要装电话了？太好了！之后红枫叶的翻译找起来会更方便了。 第267章 生日是个好由头 土豆丝烧好了，沈墨的那一盘卖相还能看，卢清的土豆条还是差了一点。 老吴实在看不下去，又担心他们两个回去之后被家里人数落，便给做了个红烧肉，让他们一起带着。 沈墨的土豆丝装了好几个饭盒，和卢清一起拎着出了红枫叶。 晚上的红枫叶会更忙碌，两个人不打算占用晚上的时间了。 “走吧，给大家送菜去！” “你回学校南门，我去给王浩送一点。”沈墨顺手从卢清的网兜里拿过一个饭盒，卢清的脸红了红，但没有阻止。 她要去二叔的咖啡店里，和那边的人一起吃饭；至于王浩那边嘛……反正人见不到就没关系。 王浩算着放假的时间，等着尝一尝沈墨的厨艺，他很好奇这种学习好的学生做出来的菜是什么样的。 外面的太阳很大，他和周洁在里面吹着空调。 “今天股票还是涨的，真好！”王浩很兴奋，他的资产每天都在涨；他的认购证主要用来打新股，赚的幅度比单炒认购证要多。 “王浩！” 沈墨出现了，他手里拎着网兜，拿了两个饭盒，递了过去。 “我和卢清开始学厨艺了，做得菜太多，你帮忙分担一些。” 周洁说道：“你这一头的汗，进来休息一下呀。” “不了不了，你们看，还有那么多饭盒要送出呢，我要赶快走了。” 沈墨急匆匆地跑了，从过来到消失，用时不过三十秒。 “这是要送多少人？”王浩纳闷道，回来和周洁吃饭。 把饭盒打开，周洁傻眼了：“难怪跑得那么快……” 王浩闻了闻，说道：“味道还可以。” 另外一个是红烧肉，这道菜就比较正常了。 沈墨蹿上公交车，回了学校南门。 冯苍在这里喝咖啡，被卢清抓住了。 “做得菜不少，你带一个回去。” 还没有打开，冯苍就下意识地拒绝了：“我……我家里面烧菜了呀……” 卢清不答应：“让阿姨少做一个菜！二叔，来吃饭了！” 她嘴上喊得响亮，但冯苍却看到她打开饭盒的动作……怎么有点不情愿呢？ “要不……等下沈墨？”冯苍尝试着说了一句，卢清立刻说道：“二叔，那我们等他一下吧。” 冯苍心里有底了，这个饭……不对，是这个菜……明天要怎么才能躲过去？ 卢清哪里会让他躲过去，连几个英语专业的同学她都不想放过。 “明天早饭多吃一点，中午都来二叔这里吃午饭，可能要稍稍等我们一下。” 其他几个人明显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个个兴冲冲的。 “可以的呀。” 冯苍看了看外面，沈墨还没出现，他心道：这家伙不会不来了吧？ “二叔，电话什么时候装？” “放心，开学之前一定能装好。”沈川不着急。 沈墨到的时候，发现饭盒竟然还好好的放在柜台上。 冯苍哂笑道：“沈墨，你不来，大家都不好意思吃饭了。” “吃饭吃饭！”该献丑还是要献丑。 卢清飞快地把一个饭盒放到沈墨面前，沈墨认出来那是她做的。 她又把一个饭盒给收好：“这个我带回家。”那个也是她做的。 沈川也坐到桌子这边，说道：“幸好是夏天，菜不会太冷，要是冬天，哦哟，不得了……欸？哦……吃饭吃饭。” 第一天学厨嘛，做成什么样子都很正常。 摆在冯苍面前的土豆丝还可以，冯苍心道，还算你卢清识趣，那我明天也来捧个场好了。 土豆丝只是卖相不好，味道还可以。 晚上的时候，小沈航也吃到了沈墨做的菜。 他摇头晃脑，觉得菜的味道还不错，小家伙没有挑剔刀功的想法，他甚至觉得造型越怪菜越好吃。 “二婶，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的，要慢慢练的呀，哪能一口吃成胖子的？”许月芳对儿子说道：“记住了，你阿哥上大学的时候就会烧菜了。” 小家伙不晓得那么许多，他还没有要做家务的概念，只是埋头库库吃。 等到幼儿园放假之后，他便被老爸带去了店里。 早上可以多睡一会儿，早饭也不用在家里吃了，每天他可以挑一挑豆浆油条小笼生煎，吃得饱饱的。 沈川怕他饿着，因为中午饭会比较晚。 沈墨和卢清会尽量早过来，但小沈航的能量消耗得很快，他精力旺盛，和周围的小孩子们跑来跑去地玩。 饿了之后，吃饭也很猛。 卢清不相信小沈航是真的饿了，她觉得是自己的厨艺有进步。 沈川夹了一筷子土豆丝，赞道：“囡囡，土豆丝细了很多嘛。” “那是！二叔，我和你讲，老吴师傅说，要是能保持稳定的水准，我和沈墨切的土豆丝就可以上桌了。” 她觉得自己切的和其他人切的没什么区别了，但在老吴的眼里依旧差点意思。 暑假很长，而且大四的时间会很充裕，两个人可以好好打磨一下厨艺。 “哎，你生日也在二叔店里过好不啦？” 沈墨吭哧道：“我还过么？” “过呀！” 沈川也说道：“过！就在店里过！小卢，让你爸妈一起过来吃个饭。” “二叔，还是去红枫叶吧，我现场烧菜。” “哪能让寿星公烧菜的？”沈川觉得去红枫叶好像更正式一点，心里便有了倾向；小墨既然敢烧菜，说明是能拿得出手了。 他酝酿这个饭局很久了，总要有个合适的理由；侄子的生日就是这种合适的理由。 “那……我回去和我爸妈说一下。”卢清觉得红枫叶蛮好的。 时间还有，她要去给爸妈做几件衣服。 沈墨也要给二叔二婶和航航做几件衣服，这都要家长会面了，要穿得正式一点。 小沈航嘿嘿直笑，他晓得又有蛋糕可以吃了。 晚上回去，他大嘴巴和许月芳先说了。 “小卢爸妈要来呀？”许月芳开始思索细节的部分：“那是不好请太多人了……” 像冯苍他们就不好请了，但要是去咖啡店的话就请着吃点蛋糕。 “二婶，明天下班之后，我们去量一量尺寸，做几件衣服，航航也要做。” 沈川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你和小卢先商量商量，不要两家人一起出现人家裁缝的店里……” 第268章 错开时间 “不错不错，练了几天，切得像模像样了。”老吴过来看了一眼，对卢清的刀法有了几分称赞。 等老吴去了别的地方，卢清悄眯眯地同沈墨说道：“哎，你说蓑衣刀法的用处是什么？” 沈墨想了想，给出了一个答案：“做菜讲究色香味，至少要好看吧？还能入味。” “我觉得它和文思豆腐的目的一样，是对厨师的考校，只是更容易上手。” “别说，你还真别说，能会个蓑衣刀法，我这心里的感觉腾的一下，不一样了很多。” 两个人的菜板又响起了，老吴在外面抽烟和别人聊天。 “呶，你们看，我抽的香烟，是不是上了个档次？黄鹤楼！还不是我自己买的，是以前的沪海高考状元送的……” 老吴趁机又吹嘘了一番，在花园路做生活的人几乎都晓得他在说谁，他们又认识几个高考状元？说的不就是沈墨嘛。 “哎，老吴，我听说小沈在五月底赚了一大笔，是不是？” “这我怎么晓得？我只管做我的菜，可能把留学的生活费给赚出来的吧……”老吴的红包和香烟不能白收，他吹牛的时候要收着点；更何况饭店就是各种消息的集散地，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老吴心里很清楚。 但不吹不行，他会憋得很难受，高考状元的名头蛮好，就用这个了。 “状元做的菜怎么样的？” “问得好！”老吴指着说话的人说道：“呶呶呶，问对人了。我很负责地和你们说，一般人吃不到，想要吃是要碰运气的，不是你们想吃什么人家就要做什么的！就算有了，但若是碰到点同一道菜的人多，那就要凭运气了。” “吹吧？是不是上不了桌了？” 几个人明显不信。 老吴说道：“假使，假使啊！你们有亲戚今年高考，来饭店里吃饭。老板娘忽然说有个高考状元在学厨，送一道菜，你们要不要？” “送的嘛，肯定要啊！” “真白吃啊？”老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白吃也不是不行，但好运气怎么能落到头上，那运气只会在你面前走过去呀。” 老吴的吹牛起到了广告作用，高考状元在红枫叶学厨的消息传得很快。 来红枫叶吃饭的人之中总会有子弟高考，过来的时候会多问一句：“听说高考状元在学厨，有没有什么拿手菜可以上？” “那您来得不巧了，要中午来可以，因为早晚是吃不到的。” 客人们愣了一下，随即又笑，好像很有道理，人家高考状元是来学厨的，不是来打工的，哪能真的全天定在这里。 “对的对的，下次中午来。” 中午以后，沈墨和卢清就会带着菜离开，照例先去震旦南门吃饭。 “我要带二叔他们去做衣服。” “你们什么时候去啦？” “明天二婶下班了之后去吧。” “嗯。”卢清心里有数了，那她带爸妈过去就要错开了，两群人真的撞到一起的话……卢清不敢想那个场面。 其实只有她和沈墨在刻意把控，余在年和许月芳都觉得没什么关系，见到了还能相互打个招呼，不算尴尬。 到了店里，客人几乎没有，只有二叔在；小沈航和周围的几个小孩在不远处玩。 沈墨喊了一嗓子：“航航，回来吃饭！” “哎！”小沈航和小伙伴们交待一声，一路小跑过来。 “二叔，先帮我放冰箱。”卢清把手里的几个饭盒递给沈川，沈川帮忙放进冰箱；卢清把剩下的饭盒放到桌子上，放好打开。 “阿哥，今朝是什么菜？”小沈航跑回来，兴冲冲地问道。 “今朝啊，有油爆虾，还有排骨。” 小家伙很高兴，都是他喜欢吃的。 沈川走过来：“哦哟，厨艺见长，像模像样的呀。” “有大厨指导，总能做几分形似。” 哪怕是菜做到一半感觉不太灵了，老吴也能挽救一二，因此拿出来的菜总是可以见人。 店里的几个人味蕾都没有老饕们灵敏，味道差不多的情况下都能接受。 小沈航惦记着玩，吃得飞快，吃完就溜出去了。 沈墨看着他，说道：“感觉是可以上小学了，那么好的精力，不做点作业可惜了。” “还是小了点，玩是没什么问题，学也没问题，只是担心提前上小学会被大孩子欺负。” 沈川想着还是稳一些好了，也只剩下一年的幼儿园了，不用太着急。 晚上回去，沈墨把冰箱里的饭盒拿着，让二婶少烧点菜。 许月芳回来之后，看到桌子上的菜，笑道：“暑假嘛，我算是轻松了。” “二婶，明天下班之后直接去裁缝店吧，我和二叔航航他们先过去。” “贵么？”许月芳还没有习惯有钱的日子，存折上的数字不小，但最大的作用是让她心安。 “有我怕什么？利息的零头都花不完。” 好像是……许月芳暗暗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告诫自己道：“出去吃饭的时候可不要丢人……” 卢清回到家里，也和爸妈说了去做衣服的事情。 “什么时候过去？” “后天吧。” “那就后天……还有不到一个月，老张要辛苦了。”余在年笑眯眯地尝着女儿的厨艺，问道：“吃饭还是只有沈墨的二叔一家，对吧？” “是的。”卢清回道，她开始想之后的事情，如果沈墨的爸妈出现要怎么办？ 但余在年明显不担心，只有二叔一家？这不是太好了？上面没有公公婆婆干扰日子，二叔二婶只是名义上的家长，照顾是必然有的，干扰是必然没有的。 卢宽也不担心，只是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和你妈还能沾你的光去做一套好衣服。哎，小沈他们什么时候过去？” “明天下班之后。” 余在年笑道：“后天过去的时候，不晓得老张要怎么打趣我们了。对了，吃饭是挑的中午，对吧？” “对的。” “还有时间，你好好练一练，到时候饭桌上不能只有小沈做的菜。” 第269章 去做衣服 有正事的时候，时间会变得不够用。 从红枫叶离开，卢清就没有同沈墨一起去店里。 “我去给冯苍王浩他们送点菜，你和二叔二婶他们去裁缝店吧。” “嗯。” 菜不是每天都会送，只有在学了新菜的时候会让这几个人尝尝；难度越大的菜送的次数越多。 王浩吃了好几次的土豆条了，这次吃到荤菜了。 “是还可以的，能看能吃。” 在手里的菜不考验刀功的情况下，卢清就会很愿意同别人交流一番。 “哎，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卢清难得八卦了一下。 周洁脸上微红，王浩倒放得很开：“明年吧，法定年龄到了就去结婚。哦哟，婚礼上……可能你们赶不上了。” “我让我爸妈过来呀。” “欸？好好好！”王浩喜道：“成绩好的人果然脑子灵光，我只想到你和沈墨了。哎，留学……没问题的吧？” “还不晓得呀，这个月托福和EPT的成绩要出来，我和沈墨每天靠做菜消除煎熬。” “稳的！”周洁说道：“我就不替你们担心。” “所以每天都要去二叔那边看看，万一到了呢？”明天不去，明天要去做衣服；但后天要过去，万一真的到了呢？ 留学嘛，最大的障碍在邀请信；只要钱茹师姐把邀请信要到，对她和沈墨来说就没有问题了。 沈川在帮忙等，邮递员从这里路过的时候，他会从店里出来问一问，确定有没有店里的信。 流程上他算熟悉了，回来看看店里的资料，心里的底气又足了很多。 侄子和卢清那么用功，怎么可能考不好？只是等待不好，让人心焦。 之后……嗯，可以让考托福雅思和GRE的人用店里的地址收信。 沈墨拎着菜回来：“二叔，先吃饭。航航又不见了？” “我去喊他。”沈川出了店门，他不晓得儿子在哪个方向，但开足火力喊了一嗓子：“航航，阿哥回来了！” 小家伙便从角落里闪现出来，还不忘了回头喊道：“我吃完饭再来和你们玩。” “吃完饭就不能玩了，我们要去店里做衣服。” “做衣服？”小家伙一头雾水：“老爸，不能去店里买么？早些买完早些回来，我还有事。” 沈川莞尔一笑，伸手给了他脑门轻轻的一下：“你还有事情呀？你比你阿哥都要忙了。” 做衣服呀……他还没经历过呢。 小沈航被固定好，先吃了饭，吃完饭，沈川用毛巾给他把脸擦干净，仔细地把店门锁好，三个人往裁缝店去了。 “哎，今朝冯苍他们没有过来？” “明天会过来了。” “嗯。” 车上面，售票员给了小沈航几颗糖，小家伙开心极了，他晓得要叫阿姨，但他真的不记得是哪个阿姨了。 沈墨牵着他的手到了店里，推门进去，先打了招呼：“爷叔！” “来了！”老张裁缝起身招呼道：“再添几件？” “给家里人做。小孩子嘛还要长，做一套夏天的衣服好了。我二叔，四季的衣服各两套。” 沈川忙摆手道：“我不用那么多的。” “要的。爷叔，先给我小弟量尺寸吧。” 小家伙未必有耐心，先给他量了，量完之后他就在店里玩小汽车；但没有小伙伴一起，好像玩具也不是很好玩。 他看着外面的天色，总担心太阳落山，他还要找小伙伴们玩呢。 只是等着等着，外面好像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许月芳到了。 他赶紧跑出来迎接，许月芳牵着他的手，问道：“你爸和你阿哥都挑好了？” “嗯。” 许月芳到了店里，先要了两件旗袍，然后才要做其他的衣服。 女儿的衣服会更耗时间，特别是挑料子的时候，许月芳要反复对比斟酌，还要和老裁缝讨论。 沈川心道，哪有那么大的区别呀……但一想到要花那么多钞票，又觉得老婆仔细一点是应该的。 老裁缝接了一个大活，心里很高兴。 沈墨叮嘱了一句：“爷叔，其他的衣服不着急，夏天的衣服加急一些，月底要用。” “晓得了！”老裁缝满口答应着。 但第二天的下午，他又迎来了卢清一家人。 “哎，老余，昨天囡囡的同学也来做衣服了。” 老裁缝完全是没话找话地闲聊，只是忽然发现卢清的脸又红了，余在年笑道：“老张，你不觉得事情很凑巧么？” “怎么讲？” “我和你讲，昨天和今天的衣服要抓紧做，月底要去吃饭，要用的。” “是有大事？” “我们两家人，聚在一起吃饭。” “哦……”老裁缝立刻就懂了：“是见亲家了？小伙子人蛮好的，懂事又能干。” “是的呀！”余在年高兴地说道：“我认识那么多的小伙子，还没有谁能超过小沈的。” “昨天来的女客做了两件旗袍，老余，你要不要做旗袍？” “要的呀！她选了什么颜色？我挑近一些的，但不要一样的。” 老裁缝的强度被拉起来，月底之前他要把这两家人的衣服至少给赶出来一套。 一边忙碌老裁缝一边嘀咕，最近沪海不少人的腰包鼓起来了。 在沈墨和卢清带着家人去做衣服的那几天，冯苍他们就没有过来；没过来还有别的原因，是怕尝到两个人的黑暗料理。 但在尝过卢清送的别的菜之后，冯苍感觉两个人练手的时期好像结束了，有些菜做得很像那么回事，因此又愿意来咖啡店消磨时光了。 明明翻译更忙，但他们的时间比沈墨和卢清更多一些，经常是可以提前到店里。 沈墨和卢清带菜回来的时候，这家伙已经在喊饿了。 沈航也在喊饿，让沈墨和卢清没反应过来。 冯苍嘿嘿一笑，说道：“我给航航买了好多电池……” 难怪……这小子不饿才有鬼。 “吃饭吃饭！今天有好菜！红烧鸡和红烧素鸡！” 冯苍把饭盒接过来，打开摆好：“哟呵！真不错呀！” 沈川带着小沈航去洗了手，小家伙饿了，洗完手飞快地跑到桌旁坐好，等着开饭。 门外人影闪动，一个邮递员出现了：“哦哟，午饭刚吃呀？沈老板，有信。” “几封？” “两封！” 第270章 吴教授的底气上来了 沈川把信接过来，对沈墨和卢清喊道：“好像是托福的成绩。” 一个略胖的身影闪动，冯苍竟然先到了。 “不是好像，就是托福。” 沈墨和卢清稍微慢半拍，他们接过信封，迅速拆开，看完成绩之后心中大定。 “二叔，你瞧，这两个人要傻掉了。”冯苍看到柜台上有纸，迅速写了个音标，递到两个人面前：“哎，两个高手，来看看这个音标怎么读？” 沈墨和卢清往纸上一瞧，别说，冯苍是有两把刷子的。 纸上写着：/S? Sa? di/ 沈墨顺手给加了两个单词：the Sandy 冯苍争辩道：“人名前面不能加the。” 卢清笑道：“哦呦，你晓得的呀。” 冯苍郁闷了，他嘀嘀咕咕坐回桌边，同沈航说道：“吃饭吃饭，不等他们，让他们饿着！” 两个人的分数都在650以上，沈墨甚至要更高一些。 卢清算着分，说道：“加上GRE的分数，应该可以申请到奖学金了。” “先吃饭，吃完饭去学校看看吴教授在不在。” 两个人坐回饭桌，只是今天的饭量不是很大，甚至还没比过小沈航，吃了一点点就放下筷子了。 冯苍说道：“心里要长草了呀！” “真长草了，走吧卢清，去学校里看看，但愿吴教授还在学校。” 沈墨和卢清走路的速度都比平常要快上三分，两个人满头大汗去了系里的办公室，里面有几个老师值班。 “哎？你们没放假？” “放假了，来找吴教授。” “等会吧，吴教授去打水了。” 两个人都不是学生会干部，也不是班干部，只负责学习，因此在系里面的存在感还停留在名字上。 吴教授拎着暖瓶回来，看到这俩人，好奇道：“不是放假了么？是闲着了？准备帮我代点课程？” 他给自己的瓷杯里捏了点茶叶，又倒了一杯热水，茉莉茶的香气开始溢出。 “老师，是托福的成绩到了。” 吴教授的手差点被热水烫到，他急急忙忙又小心翼翼地把热水倒好，只有嘴巴能得出空闲：“考了多少？” “我们都在650以上。” “好！好！好！”吴教授高兴了：“晚上我就给你们师姐打电话！来来来，成绩让我看看。” 他从沈墨和卢清手里拿过信封，看了两个人的成绩，边看边点头，脸上也是止不住的笑。 其他几个老师过来围观，650的成绩非常好，一般来说，超过600分就是毫无争议的优秀，超过620的极具竞争力的优秀，超过650分……沈墨和卢清几乎可以成为之后考托福学生们的榜样了。 他把两个人的成绩记下来，晚上要好好同钱茹炫耀一下。 记完成绩，吴教授把话题拉了回来。 “学习任务基本结束，大四打算怎么度过？总不好就这么闲着吧？到了国外，怕是也要帮那边的教授带一带本科生……这样吧，有其他学院的课程，你们和于虹一起，帮忙代上几节课。” “没问题。” 沈墨和卢清都答应了，闲着也是闲着，总不能一直在红枫叶的后厨挥锅铲；而且给本科生代课还能巩固现有的知识。 “EPT的成绩也快出来了，但我觉得你们基本是没有问题了。对了，期末的成绩还不晓得吧？来来来，我让你们看看。” 吴教授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纸，上面印着大三下半学期的成绩。 “沈墨，你大三做什么去了？肉身在学校，灵魂飞走了？上半学期嘛，考的成绩还能看看，下半学期倒好，直接被卢清甩了几条大马路。” 沈墨凑上去一看，他不但被卢清给拉开了差距，更是没有考过于虹。 “那卢清是不是能排第一了？” 沈墨问了一句让办公室的人没想到的话，吴教授愣了一下，反问道：“你是故意的？” “没有！下学期家里有些事情让我分心了，这个卢清是晓得的。” “好，老师暂且相信你。”吴教授批评了沈墨几句，但笑容开始出现：“开学之后多来办公室坐坐……我看看啊，给你们挪个地方蛮好……嗯，地方不是很多……你们坐我的座位好了，我多搞搞科研。” “啊？”沈墨和卢清有点傻眼，吴教授还真是天马行空。 科研要占很大的精力，相比较上课，吴教授更想待在实验室里；等到了托福成绩，吴教授的暑假就没有什么大的牵挂了，下面的时间就可以自由安排，多往实验室跑一跑。 “啊什么啊？等你们学成回来，和我一起搞！当然了，我更期待你们能有自己的项目。哎，暑假你们在做什么？” 沈墨回道：“机构切割和热传导的线性关系。” “说人话！”吴教授想了五秒，他很后悔他竟然花了五秒钟来思索沈墨的鬼话，五秒钟很珍贵哎。 “在学厨艺。”沈墨说人话了，这个人话更让吴教授惊喜。 “好，好好好！会烧菜了对吧？”吴教授的眼睛开始冒光，这个光甚至在透过眼镜之后变得更亮：“你们钱师姐不会烧菜。” 这一句话，让办公室的气氛更好了，有这个技能在手里，钱茹在要邀请信的时候会有更多的倾向性，也能让在麻省理工的其他东方面孔会更服气一些。 但吴教授留了个心眼，没有要立刻验证，而是说道：“开学前，带几个菜来让我们大家尝尝。” “没问题呀！”开学前嘛，时间很充裕，连卢清都敢答应了，她的脑子里开始挑选菜色，小菜不行，要大菜，多装几个饭盒过来，给大家好好露一手。 吴教授把之前两个人GRE的分数也给找了出来，放在一起，一边看一边笑。 “好好好，奖学金应该是没问题了。再加上公费留学……嗯，你们两个可一定要好好学习！” 吴教授算着时间，给钱茹打了电话。 “早上好，钱女士。”他一张嘴就是一口译制片的腔调，让钱茹很不满：“哦呦，阿哥，钞票又多了是吧？敢和我这么聊了？” “哦，女士，请不要这么讲。”吴刚的语气很欠打：“我特意来告诉您一个好消息。上次和您说的那两个年轻人，对的对的，是我的学生……他们两个人在暑假特意去学了厨艺……您那可怜的阳春面将会得到极大的改善……” 第271章 相机是个好东西 电话那头，钱茹的声音变得惊喜：“真的？阿哥，你可不能骗我，骗我这一次，后面我就不相信你了。” “骗你做什么呀？”吴教授的声音恢复正常，但还是得意满满：“人家学厨的地方还是大饭店！开学前我替你把把关，好吧？” “好的呀！哎，你打电话来不是只说学厨的事情吧？有没有其他要紧的事情？” “这倒提醒我了！”吴教授终于发觉得意忘形是什么后果了，他的语速开始加快：“那个，今天下午沈墨和卢清的托福成绩到了，两个人都在650以上，加上GRE成绩，你找麻省理工那边要奖学金吧！好了就这样，先挂了，我写信同你详说。” 吴教授急哄哄地挂了电话，开始写信。 这次的信里面他就自信多了，因为有具体的数据支撑。 写到厨艺的时候，吴教授又笑了，一个暑假，怎么也能练成点样子吧？ 晚上的时候，沈墨终于饿了。 中午他带了不少饭盒回来，被沈川给放在冰箱里保存，这会儿被许月芳倒在炉子上热。 “老师怎么说？” “说应该可以有奖学金。再加上公费留学，在外面过得不会太苦。” “什么时候能有结果？”许月芳恨不得立刻就能得到好消息，这样在和卢清爸妈见面的时候会更高兴。 “明年……估计在期末考试前后吧……” “啊？还要那么久？” “二婶，今年的留学工作才刚刚结束，明年的留学工作还没展开呢。” 许月芳把菜盛到盘子里：“怎么感觉……你们都做完了呢……” 说罢，她把另外一份又放到锅里：“小墨，你厨艺蛮可以了。” “还得抓紧呀，毕竟月底我要掌勺做几个拿手菜。” 卢清家里，几乎是一样的对话，不过问话的变成了余在年。 “你不抓抓紧？月底真的只让小沈掌勺？你不露两手？” “我也会的呀……”卢清瘫在沙发上，电视打开，手里还捧着故事会。 “教授怎么讲？” “让钱师姐理直气壮地去找麻省理工要奖学金。” ·“能有多少？”余在年很好奇。 “一万多美金吧……” “那么多？”余在年震惊了。 “要交学费的……不对，我们是公费呀……”卢清从来没有想过，上个学还能有收入。 “不要炫耀了，今晚的菜你来做，我看看你手艺怎么样了。” 卢清被拽起来，现场做了个土豆丝；余在年在旁边，从开始看到结束。 “蛮好，蛮好，像模像样！我家囡囡果然做什么都好！” 卢清有些忘形了：“只是家里的炉子火力不够，要不我能做得又快又好。” “嗯，好像是……那月底吃饭的时候，你用饭店的猛火灶给我们做几个菜。” 月底啊……卢清觉得不是不行。 对了，还有衣服，要去取。 红枫叶那边，邹经理先把新美包厢给空出来了。 晚上客人离开，她摸着新美包厢的桌椅和墙壁，喃喃地说道：“辛苦你了！这么多年了，你是饭店的大功臣……” 从沈墨第一次踏进红枫叶，已经过去七年了，期间新美包厢装修过一次。 沈墨要在饭店过生日，邹经理把这个包厢给留好了；沈墨的生日结束之后，新美封存，再出现的时候就要换地方了。 趁着手里有钞票，趁着沪海地上的黄金还多，她要开始扩张。 之后的红枫叶要能住宿，更要有大型的会议室和宴会厅。 等到扩张完成，新美会重新启用，那个时候让沈墨来做第一个客人——如果在沈墨出国前新美无法启用，那就等沈墨回国，沈墨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启用。 楼下大堂，饭店的员工开始用餐。 菊英招呼她道：“阿姐，吃饭了！沈墨阿哥和卢清阿姐做的菜，吴师傅留了一些。” “哎，来了！” 两个人做的菜开始正常了，员工们愿意接受了——现在是主观上愿意接受了。 之前接受，是因为两个人做的荤菜还能看，而且用的是比较好的肉，没有筋膜——晚上开饭前，老吴还会给二次加工一下。 邹经理下了楼，端起碗和大家一起吃饭。 “月底小沈和小卢两家人来这里吃饭，我给放在新美，菊英你来服务。” “晓得了！”菊英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忽然问道：“阿姐，要不要准备个相机？我觉得他们应该会想拍个照片。” 邹经理夹了一筷子卢清做的菜，尝了尝，感觉不错：“菊英，你脑袋很灵光的嘛！相机我来准备，再教你怎么用。” 员工们应该要有些福利，遇到什么就有什么好了。 比如胶卷，沈墨和卢清他们只会用一张，剩下的就给员工们拍一拍。 沈川和许月芳也在等这顿饭，晚上睡觉的时候，夫妻两个会说一些悄悄话。 “看住航航，吃饭那天不要让他捣乱。” “这个好办，我把小冯给他买的电池给收起来，表现好了再给他。”沈川对付儿子很有一套，他忽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小墨和囡囡的托福好像考得非常好，我要把他们的成绩贴出来，夏天之后会有新生到的。” 许月芳对他刮目相看了：“哦哟，你脑袋快了一回嘛，应该让你去开个书店。” “那不太行，我开咖啡店搞搞英语角蛮好的。对了，电话！”沈川记起来冯苍的叮嘱了，明年这小子念了研究生之后，他要和邹经理对接了，电话要赶快装上。 第二天起床之后，沈川又去催了一下，邮电局让他安心等着，月底之前一定把电话线给拉到。 等待是无聊的，沈川开始盘算把沈墨和卢清两个人的成绩给亮出来的事情。 “下午要来吃饭的……”他往外面瞧了瞧，日头还早，不晓得今天会有什么菜。 再往旁边瞧瞧，儿子和几个小伙伴撅着屁股在树荫下叠着纸玩具，有时争论几句，然后再继续忙碌。 再往旁边，是照相馆。 欸？好像可以用这个！把小墨和囡囡的托福还有GRE的成绩拍个黑白照片放出来，就放在柜台这里，来的人一眼就能看到。 第272章 做一面墙 “二叔，吃饭了！” 沈墨和卢清从公交车上下来，手里各自拎了好几个饭盒。 进了店里，两个人先把多出来的饭盒放进冰箱保存，沈墨又从下面翻了点冰块出来，给自己和卢清各倒了一杯白开水。 冯苍帮忙把饭盒拿到桌子上摆好，出去把小沈航给唤回来。 “中午饭我就没吃！” 最近沈墨和卢清的厨艺进步明显，冯苍敢吃了，也愿意吃了。 小沈航跑回来，迅速洗了手；暑假真的很好很愉快，冯苍还有其他几个阿哥阿姐给他买了好多电池，够他一直玩的。 冯苍捏了捏他的小腿，说道：“二叔，航航的腿……好像有不少肌肉了。” “一直跑，能没有肌肉么？” 小沈航吓坏了，他悄悄问沈墨道：“阿哥，我的腿上怎么会有鸡肉？” 沈墨笑道：“不是我们吃的鸡肉，是说你的腿变结实了。”他把短袖撸起来，胳膊弯曲用力，肱二头肌变硬。 “来，摸一摸，这种用了力气会变硬的就是肌肉了。” 小沈航摸了摸，放心地笑了；既然阿哥也有，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今天的鸡肉……他有点不太敢吃，但看着其他几个大人吃得兴高采烈，他便尝试着伸出筷子夹了一点，别说，还真好吃。 沈川说道：“小墨，囡囡，你们的那个托福和GRE的成绩明天带来吧，我拍个照片，放到柜台的玻璃下面。” 冯苍立刻帮腔道：“要放的，一定要放的！别人看到了就能晓得二叔这里的含金量了！索斯盖特的英语角不是白叫的！” “那我明天拿过来。”卢清觉得蛮好，至少还能在学校留下一个传说；托福和GRE的成绩那么好，可以让这些师弟师妹们仰望很多年。 其他几个英语专业的学生也挺羡慕沈墨和卢清，能考到超过650分，真的是很好了。 第二天下午，卢清带着饭盒过来的时候，就把成绩单交给了沈川。 沈川没着急吃饭，他拿着卢清和沈墨的成绩先去照相馆。 “沈老板，我还是头一次见到给成绩单拍照的……洗几张？” “各洗一张，底片留给我，要黑白的。那个毕业照一般是几寸？” 照相馆的老板吓了一跳：“沈老板，是不是钞票多得没地方花了？我给你涨涨价好了……” “钞票多得没地方花，我会选彩色照片的。”这个东西不用拍彩照，太亏。 “毕业照嘛，一般十二寸吧。”照相馆的老板很奇怪：“沈老板，需要那么大么？六寸足够了呀。” “不不不，就十二寸吧。”沈川想着拍照的时候还有一些边边的地方占地方，再裁一裁，尺寸会变小的；而且小墨和卢清不也说了，650分以上的分数，是一个可以睥睨天下的分数，大一点就大一点。 等到之后要是还有人考了托福，愿意把成绩留在店里做纪念，他多洗一张出来，免费！ 沈川越想越有门，之后是不是可以做一面墙？上面专门放这种成绩单？ “封塑封塑！” 照相馆的老板诧异了：“沈老板，你这……今朝是怎么了” “有钞票不晓得怎么花呀！” 话是这么说，但沈川坚决不肯用彩照。 “好，封塑！” 沈川一个人的消费抵得上好几个人，总算让今天没有白开门。 交待完之后，沈川急急忙忙赶回来，把成绩单还给了卢清；沈墨的那份晚点就一起回家了。 “怎么都没动筷子？吃饭呀！等我做什么？我一整天也没有几个客人，清闲得很，不是很饿。” 沈川抓起筷子，和大家一起吃饭。 “厨艺又好了嘛！这道鱼片是谁做的？”沈川尝了一下，觉得滋味甚好。 鱼片切得很薄，鸡蛋……好似只有蛋清，放在一起整道菜都是雪白的。 “我！”卢清下巴一抬，得意非常；这道菜属于今天超水平的发挥，她带过来炫耀了。 “不错不错，值得表扬。”沈川称赞一句：“月底我要点这道菜。” “没问题！”卢清满口应答道，想着后面几天都给沈川带这道菜。 照相馆的老板动作很快，第二天沈川过来开门的时候，他的照片就给准备好了。 他把照片小心封好，又看了看，自言自语道：“好像考得是蛮好。” “四张成绩单，还值当洗出来留纪念？不是有原件么……小沈的钞票还真是多到不晓得怎么花了。” 只是他没有办法用这种冷冰冰的数字招徕客人，客人们要的是良好的形象。 沈川带着四张照片兴冲冲地回去，冯苍他们翻译结束得早，先到了。 刚进门冯苍就开始看时间：“应该要来了吧？二叔，米饭多煮一点，我早饭没吃太多。” 其他几个英语专业的同学脸上有相同的表情，今年夏天南门的咖啡店就变成午间食堂了。 “哦呦，现在肯了呀？”沈川揶揄了他一句。 “当然肯了！”冯苍兴冲冲地说道：“二叔，我要是去学一个暑假，保证也能学好。” 但冯苍只停留在说说上面，暑假的时间用来学厨艺太浪费了，他不如多赚点钞票留着以后用。 卢清有沈墨兜底，他可没有，他要给自己兜底。 “呶，先喝杯咖啡垫一垫。” 端咖啡的时候，一个英语专业的同学忽然看到了玻璃下面压着的照片。 “二叔，够快的！这就洗出来了？” “那是，二叔我是什么效率？”沈川得意地说道。 几个人一起围过来，趴在柜台上看；四厂大号的照片被封塑好压在玻璃下，来端咖啡或其他饮料的时候很难不注意到。 超高的分数令人叹服，这是值得炫耀的。 “不服不行……”一个男同学摇头叹道，到底是第一批吃螃蟹的，底子就是好。 沈川盯着英语角的那个地方，忽然问道：“哎，小冯，你说最里面的那面墙，我之后做成一个贴满成绩单的墙，怎么样？” 冯苍回头一看，立刻赞同道：“我看行！那边贴成绩可太合适了。” 沈川越看越有门，越看越得意，那堵墙要做成什么样子？一瞬间他都有好几个主意了。 第273章 电话装好了 沈墨和卢清到了，冯苍急忙接过饭盒，问道：“吃哪几个？” “这几个！” “晓得了！”冯苍把剩下的饭盒放进冰箱，把饭盒打开，面露失望：“啊……又是这道鱼片啊……二叔，你就不该夸她，你瞧，又是鱼片……” 卢清不满道：“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明天千万不要带这个了……” “就带！爱吃不吃！”卢清把筷子递给沈墨，又带着小沈航去洗了手。 小沈航喜滋滋地去洗了手，他喜欢吃那道鱼片，因为看着好看。 吃饭的时候，冯苍说道：“二叔把你们的成绩给拍好照了，放在柜台压着了。” 沈墨刚要起身去看，就被卢清拉住：“吃完饭再去。” 冯苍无语了：“你这道鱼片……”他不敢说不吃，敢说就没得吃了，但心里暗暗祈祷，明天可千万不要再有了。 沈川也觉得最近吃的鱼片太多：“囡囡，明天换一换吧。” 小沈航不同意：“阿姐，我要吃！” 卢清瞪了冯苍一眼，说道：“没口福！” 那明天就少做一点，给航航单独留一小份好了。 吃完饭之后，一群人进入了最轻松的时刻，不用翻译，不用做菜，几乎也没什么客人来，他们捧着手里的杯子喝冷饮。 外面几个穿着邮电局工作服的人来了，看着这群小年轻，几乎没有时间搭话，他们直奔沈川。 “电话装在哪里？” “柜台柜台！今天可以好了？” “明天可以！” “还要明天呀……” “明天就算快的了！装电话的人不少呢。” 几个人过来查看了一下，和沈川比划着：“电话线从这里过，打个小洞，走墙这里下来，到柜台，可以的吧？” “可以的。” 沈墨插了一句话：“阿叔，明天上午还是下午？” “上午！”邮电局的工作人员回了他一句。 沈墨就笑：“二叔，明天电话装好了，给红枫叶打一个，我和卢清就带着菜回来了。” “可以的呀！”沈川开始想明年的事情了，等到明年侄子出国了，他就去开通国际长途。 几个工作人员比划了一番，出去弄电话线了，临走的时候不忘了叮嘱沈川去买个电话。 “用我们的也行，但没你想象的那么好看。” “那就用邮电局的好了，款式要那么花哨做什么？我都放在店里了，当然要耐用一些才好。” 沈川对颜色也没有要求，只要好用耐用。 几个工作人员出去了，继续在烈日下忙碌。 冯苍很是感慨：“当初我们刚来报到的时候，大门口哪有这么多东西……今年的新生可真幸福，咖啡也有，英语资料也有，还能打电话……” 沈墨心道，可能再过个几年，还能上网呢，只是不知道震旦外面的第一家网吧会开在哪里。 装电话……沈墨竟然对这个事情有了很大的期待。 晚上还是只有小沈航睡得最踏实，三个大人都挺激动。 第二天早上，沈墨吃完早饭先去红枫叶，还不忘了同沈川讲：“二叔，记得给我打电话。” “晓得了晓得了！月芳，我也给你打一个怎么样？” “给我打做什么？”许月芳笑盈盈地说道，但还是把单位的电话号码给留了下来。 店里装了电话，哪怕沈川只是打过来说句“你好”呢？ 沈川嘿嘿笑着，把号码放好，带着小沈航出了门。 到了红枫叶，沈墨不停地看表。 “你说，是不是要开始装了？” 卢清算了一下时间：“应该快了吧……邮电局的工作人员又没有暑假……” “装什么呀？”趁着两个人还没进厨房，邹经理过来说会闲话。 “我二叔的店里今天要装电话了，我让他打到红枫叶这边一个。”沈墨可不会和二婶抢头一个电话。 邹经理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哦呦，好事情呀！”她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后，等到冯苍过不来的时候，她要直接和沈川联系了；可能在新的学期开始后，她就要和沈川联系了。 她坐在前台电话那边，等着电话响。 红枫叶的路已经走出来了，她要继续大步往前，直到出现另外一条岔路。 咖啡店里，线被拉了进来，一部红色的电话被放在了柜台上。 几个工作人员往邮电局打了一个试了一下，又让沈川试试。 沈川翻出电话号码，先给许月芳打了一个过去。 “喂，你好，我是许月芳的爱人，找她有点急事。” “哦，稍等啊。”电话那边的声音变小，忽然又变大：“小许，有电话，你爱人找你有急事！” 许月芳急急忙忙又高高兴兴地过来，指定是电话装好了！ “喂！” “喂，我是沈川，请问是许月芳同志么？” “不要搞怪了，人家看着我呢……还急事……” “是急事的呀！我要打给小墨了，你想吃什么菜？我让小墨烧。” 沈川愈发佩服自己，这种思路太好了，完美解决了谁先谁后的难题。 “都可以，和昨天一样吧。”许月芳哪好意思在电话里点菜，旁边还有人看着呢：“好了好了，我还有工作，挂了！” “别啊，儿子还想和你说两句呢。” 小沈航站在地上，手不停地去够电话的听筒，哼哼唧唧地着急。 拿到电话之后，他急忙凑上去，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喂！” 童声出现，许月芳更高兴了：“听老爸的话，晓得了没有？不要在店里捣乱。” “晓得了！”小沈航也高兴了，等下出去玩他就可以和小伙伴们吹牛了！ “好了，挂掉吧。” 许月芳心里美滋滋的，电话呢，这可是大件物品，家里也有了；谁又能想到，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员工家里竟然先有了？ 小沈航又“喂”了几声，电话那边只有嘟嘟嘟的声音了。 沈川把他给抱到柜台上，说道：“来，我们给阿哥再打一个。” 他拉着儿子的手，按着号码，拨了出去。 小家伙开心极了，打电话真好玩。 电话嘟了几声就被接起来，声音从听筒传出：“喂，您好，这里是红枫叶大饭店。” 沈川连忙说道：“找一下沈墨。” “哦，你是沈墨的二叔，对吧？”邹经理惊喜地说道，这通电话进来，代表着之后和震旦的联系会更加方便。 第274章 准备会面 邹经理让菊英去叫沈墨，她先把沈川的电话号码给记了下来。 沈墨到的时候，邹经理和小沈航都聊上了，电话那头小嘴叭叭，天马行空，一会讲这个一会讲那个。 “阿哥来了，航航，你和阿哥讲吧。” 沈墨接过听筒，电话那头传来沈航兴奋的声音：“阿哥阿哥！” “哎，我在。” “店里装电话了，真好玩！” 电话这边的沈墨和那头的沈川同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之后小沈航会不会偷偷打电话出去玩？这小家伙还是很聪明的，沈墨不怀疑他在干不正经的事情的时候想象力会匮乏。 但沈墨不能说他，说等于提醒。 “想好吃什么了没有？” “和昨天一样！” “晓得了！把电话挂掉吧，电话费很贵的。” “很贵？” “对的，打一次电话要好几个棒棒糖呢。” “哦，好的阿哥。”小家伙赶快把电话放下，然后开始算自己的糖果，可好像算不太清楚，因为阿哥没有说清楚到底要几个。 “老爸，打电话要几个棒棒糖？” “时间越长，能换的棒棒糖就越多。刚刚那次，要二十根了。” “那么多？”小沈航可以数数了，他望着放点数了一下，二十根……他的存货没有那么多。 焦虑感忽然袭上心头，小沈航不晓得为什么会焦虑，他甚至不知道焦虑这个词，但他确实焦虑了。 他赶快跑出去找小伙伴们玩，把心头的不安抛到脑后……二十根棒棒糖呢，他可不舍得。 沈墨回到后厨，卢清在切鱼片，见到他回来，问道：“二叔和航航点了什么菜？” “和昨天一样。” “那就好办了。” 看了一下时间，卢清说道：“今朝早些回去吧。” 她和沈墨的厨艺见长，做菜用的时间也在缩短，中午可以早些回去。 小沈航喜欢这个暑假，每天都有好吃的，他甚至可以提前一天点菜了。 距离月底越来越近，沈川和许月芳挑了一个星期天，带着儿子去裁缝店取了衣服。 裁缝店里有试衣间，换上之后确实显精神。 “怎么样？” “蛮好的。” 老裁缝便笑：“囡囡的爸妈也是这么说的。我觉得两个年轻人蛮好的。月底见？” “对的。”许月芳照着镜子，抻着旗袍，让褶皱少一些，越看越满意：“其实早早就见过的，只是月底要一起吃个饭，正式认识一下。” “哦呦，吃过饭之后，身份就不一样了吧？”闲着的时候，老裁缝也喜欢八卦，他活了大半辈子，见了很多事情，但他更想看到好事发生。 两家人都是在他这里做的衣服，如果缘分成了，他也会有参与感。 “这次见面，要照相么？” “要的呀。” 老裁缝笑道：“能送一张照片给我么？我想把照片放在墙上。” “可以的呀！”沈川答应了，他也想让更多人见证这件喜事。 小沈航穿着一身正装，还有点不习惯，但照着镜子却感觉有几分大人的派头。 “晚上带你去剪个头发，不要闹。”许月芳要把儿子也收拾得利索一点。 “嗯。” 万事俱备，只等见面了。 沈墨的生日在7月28，但那天是周二。 饭局被提前到7月26日，星期天。 一大早，许月芳就把全家人给喊了起来。 “衣服换换好呀！小墨，你还提前过去？” “是的二婶，我先过去，卢清也提前过去。你们不要急，慢慢过去就好。” 时间还很多，不能一直在红枫叶嗑瓜子玩；而且小沈航不是个能待住的，晚点过去也好。 可沈墨还是高估了小沈航的耐性，上午许月芳给他换衣服换鞋子都忙活了很久；刚刚换好的衣服，刚扭头再转过来，哎，纽扣被解开了，小小的领带被他用手抓着往前拽，好像很好玩。 许月芳很想打他的小屁股，但今天不能生气，火气上来可能收不住。 她把儿子的领带解下来，外套脱下来，交给沈川：“和电池放在一起。不听话的话，暑假里就没有电池玩了。” 小沈航老实了，但又开始好奇：“姆妈，今朝能吃到多少好吃的？” “很多！” 很多？小家伙又问道：“我能点菜么？” “能！” 沈川替老婆回答了，他甚至都能猜到儿子要点哪些菜。 来回一折腾，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沈川和许月芳带着儿子上了公交，一身光鲜让售票员和司机没敢认。 “月芳，这是去哪里？” “哦，今朝要去见我侄子对象的爸妈。” “哦呦，那个震旦的侄子对吧？” “对的对的！”许月芳高兴地说道：“两个人明年要一道出国留学的。” “公费的吧？” “自然是公费呀！我侄子成绩好的，店里面有贴他们成绩的。”许月芳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炫耀的机会，沈川带着儿子坐在一旁，只是笑，心道儿子好像随他老妈多一些。 沈墨和卢清前后脚到了饭店，邹经理把他们带到新美包厢。 “可以的吧？早早就给你们留好了。” 新美已经要被封存，这次饭局将是它最后一次任务，里面打扫得很干净整洁。 沈墨说道：“谢谢阿姐。” “哦呦，谢什么啦？你们不会就穿这么一身进后厨吧？” 沈墨和卢清都穿得很正式，邹经理不想让他们的身上沾到油烟味。 “没事的，有点烟火气吃饭更香。” “我把菊英放在新美，有什么事情尽管说。” 菊英脖子上挂着一个相机，有着几分得意的神采：“阿哥，阿姐，你们看！” “蛮好的。”沈墨笑道，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皮夹子，抽了一张五十块的钞票，递给了菊英：“今天的小费。” 菊英被沈墨弄了一个大红脸，邹经理笑道：“小沈给你的你还不好意思要呀？收着呀！等下眼神活泛一些。” “我记着了，阿姐。”菊英把钞票小心收好，她很开心；之后老吴再吹牛的时候，她也可以加入了。 邹经理的心情更好，她下了楼，往外面看了看，和几个服务员问道：“你们说，是小沈家里人先到还是小卢家里人先到？” “阿姐，有什么彩头没有？” “猜中的人嘛，每人奖励十块钱！猜不中也没关系，不扣钞票的。” 第275章 拿捏住了 沈川和许月芳先到了，进去之后，小沈航就被反复叮嘱，衣服要穿穿好，不能弄脏了，弄脏了要吃生活。 小沈航把胸脯拍得山响：“不会，绝对不会！我是来吃好吃的！” 菊英把他们引到二楼新美，倒上茶水，又下楼去等卢清的爸妈。 小沈航坐了不到一分钟就想从椅子上溜下来活动活动，许月芳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他老实了很多，摆弄着手里没有电池的小汽车，期待着这个小汽车能忽然自己动起来。 “航航想吃什么菜？”卢清逗着他，让他先点菜。 “鱼片！”这道菜很好看，味道也好，小沈航把它当做“小孩菜”，一定要吃。 “好，阿姐记住了！再想想，还有什么想吃的？” 小沈航有了正经事，开始努力思索，有的菜他叫不出名字，只好同卢清描述。 卢宽和余在年稍微晚一点，他们落后沈川许月芳不到二十分钟。 下了车之后，余在年又整理一下身上的旗袍，卢宽说道：“好了呀，很好看了。” 但他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又看了看皮鞋，皮鞋很干净。 “走吧。” 两个人一起进了红枫叶，菊英立刻上前迎接：“阿叔，阿姨，沈墨阿哥和卢清阿姐先到了，二叔二婶他们也到了。” “好好好，走！”卢宽笑道，他没有想过会在大饭店里吃女儿做的菜。 到了新美，四个长辈笑着寒暄，菊英站在门口，跟着一起高兴，等他们打完招呼，她便开口道：“拍张照片吧。” “好好好！”卢宽招呼大家一起，四个长辈坐着，沈墨和卢清站在后面，小沈航站在最前面。 菊英按下快门，嘴里不停：“稍等，再来一张……再来一张……再来一张……” 卢清没忍住笑了：“菊英，好了呀！再拍下去胶卷要没有了。” 菊英回道：“阿姐，我怕我的技术不灵光。” “拍那么多张，一定有一张灵的。”许月芳很放心了，她同余在年说道：“阿姐，裁缝店那边想找我们要一张照片的。” “对的对的，老张也同我讲了，等拍好之后我们给他送一张过去。”余在年打量了一下众人，笑道：“哦呦，都是老张的手笔呀，难怪他想要。” 沈墨和卢清把袖子挽起，招呼菊英道：“先点菜吧。” 许月芳和余在年相互客气。 “你先。” “你先。” 菊英拿着本本在旁边记。 “囡囡，这个鲍鱼红烧肉，会烧的吧？” 卢清飞快地回道：“会的。” “那来一个！” “小墨，这个土豆焖牛腩？” “会的。” “来一个！” 小沈航急道：“阿姐，阿姐，我的鱼片……” “来一个！”卢清对菊英说道，菊英便给写在了本本上，小沈航高兴得眼睛又眯了起来。 点完菜之后，沈墨从菊英手里接过菜单，和卢清直接去了后厨。 看到他们过来，老吴立刻招呼众人：“都动起来了！菜单拿来我看！” 上面有几道菜画了圈，看来是要这两个人来做，其他的菜老吴就不客气了，他没有让徒弟上手，他亲自做了这几个菜。 沈墨和卢清的效率提高了不少，但在老吴的眼里还是不够看，虽然忙忙碌碌，但却是慢慢腾腾。 铃声不停地被按响，老吴的声音也不停地传来。 “菊英，走菜！” 沈墨和卢清的几道小菜上了之后，开始专心大菜，耳边却忽然传来声音。 “穿着西装进后厨做菜，这也是红枫叶的头一遭了。” 沈墨发现老吴嘴上又叼上香烟了，转头一看，老吴已经完工了；其他客人们的菜由他的徒弟来做，他负责把控整体，但现在他要先把两个小年轻的菜给把控好。 等最后一道菜完成，老吴放了心。 “你们上去吧。” “谢谢老吴师傅！”沈墨从兜里摸出个信封，塞给老吴。 老吴推辞道：“哎，几个菜而已！” 沈墨说道：“后面还要来蹭灶头的呀。” 老吴便收下了，亲自把沈墨和卢清送出后厨，回来之后便教育几个徒弟。 “认真学厨，将来大有可为！等你们把我的本事学完，全沪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到了包厢里，沈墨和卢清发现几个长辈竟然还没动筷子，连小沈航都乖乖地等着他们。 “你们先吃呀，有的菜是要趁热吃的。” “不差这一会儿。等下我们来猜一猜，哪些是小墨做的，哪些是囡囡做的。” 卢清坐下，很自信地说道：“你们肯定猜不出来。” 饭桌的气氛很好，余在年对女儿终于放了心，桌子上的菜做得都挺好，有几道菜一看就是饭店大厨的手笔，但其他的同样不错。 “明年夏天出国，还有一年。这一年怎么过？”卢宽不想让两个小年轻浪费光阴，在此之前他也没有想到两个人能在大三就提前完成出国的所有准备。 “在学校里帮教授代几节课，巩固知识。”卢清太知道爸妈想要什么答案了，说出来之后，果然大人们都很满意。 沈川说道：“果然都是大人了，不需要我们操心了。” 余在年立刻表示赞同：“我还有点不习惯呢，哈哈哈……” 卢宽端着酒杯，和沈川碰了一下，包厢里的气氛非常好。 其他包厢里的客人也感受到了一丝丝欢乐的喜庆，好像今天红枫叶的服务员笑得很好看很自然，他们也受到了感染，吃饭的时候多了几分笑容。 邹经理在大堂这边招呼了几个熟人，不经意间看到了斜对面长江饭店的王素芬。 王素芬好像也挺高兴，眼神对上之后，王素芬还朝她招了招手。 “什么事情啦……”邹经理兴冲冲地过去了。 王素芬把她拉过来，神神秘秘地说道：“之前我们这边的小范，范国强还记得吧？” “记得呀！被徐向阳给欠了钞票的那个。” “现在，小范在包厢里吃饭，你猜猜请客的人是谁？” “是谁？徐向阳呀？”邹经理实在想不到其他人了。 “除了他还能有谁啦？”王素芬一副解恨的样子：“七年了！姓徐的风光了七年，也该到头了！” 第276章 风水轮流转 范国强毕业好几年了，从默默无闻做到现在，已经成为了外贸公司的副科长。 当年在学校里太过青涩，范国强被徐向阳拿捏得死死的。 夏天到来，做外贸的皮包公司开始忙碌，花园路的野生翻译像雨后春笋一般，纷纷冒头。 徐向阳还能从别的地方找到翻译，这一点范国强从不怀疑，但徐向阳从外贸局拿不到订单了。 任他怎么排队，订单就是轮不到他。 徐向阳心急如焚，找人说理都找不到；在外贸局排了很久的队，几乎每天都要去打听一次，每次等到的结果都是让他继续排。 他甚至不挑了，大单子小单子他都接，但小单子也轮不到他。 终于，来得次数多了，他在外贸局的楼梯上见到了范国强。 数年的打磨，范国强见过形形色色的皮包公司，但因为工作单位的性质，大小老板都对他很尊重。 但范国强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大学生了，见到徐向阳的时候，他还能笑着握手，力度也把握得非常好。 范国强一现身，徐向阳要是还不明白，那他这几十岁的年纪就算白长了。 虽然如坠冰窟，但他还是邀请范国强小聚一下，争取把关系缓和一下，只是没想到范国强答应得很利索，还点名要来长江饭店。 这会儿几个人在包厢里吃饭，徐向阳殷勤劝酒，心里的感觉却不是很好。 两瓶五粮液很快就见了底，饭局要结束了。 一行人出来，徐向阳很自觉地去结账，被范国强给拦住了。 “阿姐！” “哎！”王素芬应了一声，赶快过来了。 范国强一抬头，看到对面红枫叶的邹经理也在，他便给了对方一个笑容；他可是记得清楚，当年和对面的沈墨比拼英语的时候，人家给他留了很大的面子。 “邹姐也在呢。”他挥手打了个招呼，又转向了王素芬：“阿姐，多少钱？” “哎哎哎，我来我来！”徐向阳哪敢让范国强付饭钱，这个钱要是让范国强付了，关系还怎么缓和？这会儿他开始想着改天再去范国强家里坐坐，带点礼物过去。 范国强嘴里蹦出一句话：“还是我来吧，你徐总的饭不能白吃，花园路有谁不晓得？对吧阿姐？” 王素芬很捧场：“哦呦，国强，你没喝多呀？还是能拎得清的。” 徐向阳的心里咯噔一下，他的酒立刻醒了大半。 当初范国强第一次出来做翻译，他借口对方吃了饭，没有付清翻译的费用，现在又被范国强拿出来说。 现在嘛，可远不是五百块的事情了。 “阿姐，多少钞票？”范国强把皮夹子掏了出来。 “那么多年了，你才回来一次，阿姐给你打个大点的折扣，算五百块好了。” 邹经理笑眯眯地在旁边看，五百？这个数字好！ 范国强直接把五百块放在柜台上，对邹经理说道：“邹姐，您帮忙作个证，我可没吃请。” “哦呦，晓得了！折扣嘛，老朋友之间总要给一点的，对吧？今朝小沈在我们那边吃饭，我都没有给他算饭钱。” “小沈还来做翻译呢？”范国强算了一下，问道：“应该是最后一个暑假了吧？” 瞥了一眼徐向阳，邹经理说道：“小沈不做翻译了，他是来我们红枫叶学厨艺的，准备出国了。” “小沈果然很灵。”范国强闻了闻身上的酒味，问道：“小沈还要来的对吧？我再找时间来看看他。” “好的呀！你来吃饭，小沈肯定亲自下厨给你做几个菜！” 范国强笑道：“小沈的饭，我肯定要白吃了！阿姐，走了啊！” “你喝了酒了，路上小心一点。”王素芬在后面叮嘱了一句。 “晓得了！”范国强挥挥手，看到有出租车，便挥手道：“哎，差头！”他不打算等公交或者电车了，浪费时间。 出租车稳稳地停在路边，范国强和几个人挥了挥手，先走了。 徐向阳失魂落魄，之后怎么办？ 王素芬和邹丽芳两个女人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说着一些风凉话。 “徐总，我看你进股市蛮好的，最近股市很火，你不晓得？不识字的阿婆进去都能赚到钞票。” “哦呦，丽芳，你那边还有认购证不啦？卖给徐总算便宜一点好了。” “有的呀，但不多了，上个月的行情有多火？我都后悔没有进了。徐总要不要？算你八千一张。” “阿姐，你自己留着吧……”徐向阳很想硬气一把，但却怎么都硬气不起来了。 范国强什么过分的话都没有说，但意思却非常明确了。 之后他还能做外贸么？除非把范国强给调离。可这种梦是他能做的么？ 股市……最近股市真的很火啊……很多人稀里糊涂地成了百万富翁千万富翁，比他吭哧吭哧地做外贸强多了。 红枫叶在五月底出了大量的认购证，是花园路风头最大的饭店，徐向阳多有听说。 钞票不能放在银行里吃利息，利息虽然超过10%，但他看不上，他要动起来！ 邹经理只是说笑一句，没想到徐向阳当了真。 “阿姐，真的还有呀？” “你还真要呀？” “要的要的！”不就是认购证么？徐向阳有钞票，打算进股市尝试一下，总好过被范国强拿捏——他其实不抱有什么希望了。 “不退不换的。”邹经理同他讲道：“现在嘛，你喝了酒，我不会卖给你！你明天酒醒了之后再过来吧，把钞票带着，认购证这个东西，不讲价，不赊欠！” “阿姐，你还有多少？” “哦呦，你想要多少啦？阿姐手里还有不到三百张。” “我全要了！”徐向阳大气地说道，股市那么好，他要进去搏一把！ 邹经理很高兴，她原本都打算把这三百张留作纪念了，没想到还能再换来一笔钞票。 王素芬心里直叹气，比不了，到底还是比不了……她这边能赚的钞票人家红枫叶都能赚到，赚不到的钞票人家红枫叶还是能赚到。 八千一张，是贵了，但给了徐向阳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现在大热的股票市场是值得进去冒险的。 第277章 另外一个传说 红枫叶的包厢里，饭局接近尾声。 沈川把电话号码留给了卢宽，虽然不知道会有什么事，但能让对方找到自己好像也不错。 这会儿，他都在盘算着中秋的节礼要送什么了。 许月芳和余在年聊得天南海北，从衣服聊到吃的，又聊到小孩。 小沈航已经吃不下了，他满足地摸着肚皮，对沈墨说道：“阿哥，衣服有些紧……” 沈墨把他外套的扣子给解开，他舒服了很多。 “下午阿哥给你买新的电池。”吃得那么多，要消化消化。 “嗯！” 小沈航想天天过这种日子，只要好好吃饭就能有电池玩。 从红枫叶出来，两家人相互道别，各自回去。 沈川不太习惯这么早到家里，他还是去了南门的咖啡店。 许月芳抱怨道：“还有好多家务要做，你不回去，我要一个人洗衣服了……” 沈川说道：“老婆，买个洗衣机怎么样？再买一台冰箱？” 今天吃饭的时候，他就想着给家里添置点东西；家具什么的不好换，添一点家电还是可以的。 许月芳本能地不舍得，但一想到红枫叶的一顿饭钱都能买好几个大家电了，便又舍得了。 “那不要去店里了，我们直接去商场好了。” 沈川把钥匙拿给沈墨：“你带航航去店里玩，我和你二婶去买家电去。” 店门一定要开，哪怕是没有客人。 沈墨带着航航去了店里，先给他买了两节电池，让他的小汽车跑起来。 外面的小孩立刻集结在了一起，一群人在树荫下跟着小汽车走。 冯苍走了进来，先把风扇打开，又熟门熟路地从冰箱里拿冰块。 “家长见面了？” “见过了！” 冯苍把健力宝倒进杯子里，赶快喝了一口，闭眼享受冰爽的感觉，又舒舒服服地打了一个嗝。 “幸好我吃饭了，要不这会儿要饿趴下了。哎？没带菜？” “还带什么菜呀，今晚我们吃泡饭！卢清那边吃阳春面。” 冯苍有些遗憾，但嘴上比较硬气：“没带也好，天天吃，纵然是龙肝凤髓也要腻了……” 坐下之后，他说道：“开学之后大四……我准备的时间没有你们那么多，上学期我要认真一些了，准备留校读研究生。” “蛮好的呀。” “我的意思是，翻译怎么办？你和卢清顶上呀？你们能顶多久？了不起一年了吧？” 他拍了拍电话：“这个东西都有了！” 又拍了拍玻璃，玻璃下面有沈墨和卢清的成绩单。 “还有这个！我的意思是，开学之后你和卢清，还有英语专业的几个同学先顶上……哦呦，晓得你们两个不缺钞票了，就当无聊给航航赚点电池不行么？真的是……哎，电话会打到二叔这里的。” “晓得了晓得了！”沈墨和卢清自然不会再去赚这个钞票，机会之后会留给拿着托福成绩单过来的同学，也刚好让二叔用成绩单来分辨这群人的水准。 红枫叶那边，老吴在请大家抽烟吃雪糕。 沈墨又给他包了一千块的红包，他总要表示表示。 邹经理手里拿着一支雪糕，慢慢地吃着；这个东西太冰，她年纪不小了，比不得菊英她们，只能小口吃。 今天范国强又出现了，还是五百块钱…… 五百……五百……七年了，她和沈墨的身价都上涨了许多，连徐向阳的身家也涨了好几倍，翻译也该涨涨价了！ 从这个夏天开始，预收的款项先涨一百五十块！这一百五十块要分三份，红枫叶五十，冯苍五十，其他翻译五十。 之后和沈川联系的时候，一切都好办了。 “阿姐，你的雪糕要化了……” 邹经理才发觉雪糕开始顺着棍儿往下滑了不少，她赶快找了个小碗，把雪糕放进去。 虽然宽裕了许多，但浪费不是她的习惯。 老吴在抽烟吹牛：“哎，小沈做的菜可越来越像样子了，之后你们再想吃到不会容易的……” “吴师傅，小沈做了多少？晚上员工餐还能有吧？” “今晚没有了！”老吴得意地说道。 邹经理也笑：“老吴，多拿出点真本事，我们要开始赚钞票了！” 后面几天，七月还剩下最后几天，这几天的翻译行情维持正常；但刚进八月，红枫叶涨价了！ 很多皮包公司不想让红枫叶涨价，邹经理振振有词：“我们这里背靠震旦，在整个沪海的资源都是数一数二的好吧？七年了，哪个人不涨工资的？以后每个夏天和冬天都会有不同的价格。” 花园路这边算价格洼地，这群皮包公司的小老板抗议的声音挺大，但身体却很诚实，腿脚不肯往别的地方去，手也在自觉地从皮夹子里往外拿钞票，只有嘴巴硬，一边掏钞票一边抱怨。 邹经理大为后悔，价格还是涨得少了；但没关系，来日方长。 “阿姐！” 徐向阳出现了，他带着几个人，手里都拎着一个箱子。 “哦呦，真来买认购证呀？” “当然了！”徐向阳苦笑不已，留给他的机遇不多，外贸这条路眼看着就要被范国强给掐死，他要找别的路；但在找到之前，他不想让资金闲着。 股市嘛挺好，他这几天反复研究过，是能赚到大钞票的，并且真的就像邹经理说的那样，不识字的阿婆都可以赚到。 “想好了呀！阿姐我这个东西一经售出概不退换！” “有数的！” 邹经理心道，你心里能有个什么数？连莫欺少年穷都不晓得，活该有今天！老娘收你八千一张，也是你该着！ 她回去，从保险柜里把最后的认购证给取了出来，算给徐向阳。 “一张八千，你不亏的好吧？现在的股市有多火爆……” “阿姐，能帮忙和小范说和一下么？” “小范又没在我这里做过翻译，我怎么说和？”邹经理才不趟这个浑水，帮了你徐向阳可是见不到好处的；甚至现在她都不想给徐向阳什么忠告。 平日不烧香，现在拜佛都找不到庙门。 当年不谙世事的学生们开始走上工作岗位，徐向阳变成了花园路的另外一个传说。 第278章 抽佣 把认购证数给徐向阳之后，邹经理又把号码抄给他。 “分开放，要是遇到什么状况，记得登报作废。” “晓得了阿姐。”徐向阳答应一声，但他想的不是自己的保险，而是邹经理对他的不信任。 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邹经理指定把这些认购证登报作废。 哎，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都没了…… 徐向阳带着认购证离开，邹经理的心情大好。 最后一波果然最肥，只是风险太大，邹经理差点没把握住；但现在嘛，被她把握住了，之后同何峰还有沈墨又有的吹嘘了。 再次有二百多万进账，她请大家吃了第二次雪糕：“去买雪糕，要好的！今天晚上下班后，每人到柜台领五十块奖金！” 几个小年轻开心极了，吃得飞快，让邹经理羡慕非常。 “真的就像八九点钟的太阳呀。” 沈墨和卢清还是会来学厨，就像老吴说得那样，两个人学得蛮像样子了；再加上两家人已经聚过了，两个小年轻的学厨动力明显下降，经常在十二点之前就带着菜跑了。 但今天跑得稍微慢了一些，邹经理给了他们两个人几张照片。 “之前吃饭的时候，菊英给拍的，哦呦，真的是蛮好！” 两家人坐在一起，脸上的笑容自然又阳光。 底片也足够多，菊英拍了好几次，沈墨和卢清都有。 “谢谢阿姐。” “哦呦，不要那么客气啦！”邹经理把两个人给送出去，她留了一张照片，只是这张照片不能放在店里面，她放在自家的相册里了，作为以后的留念。 沈墨和卢清上了公交车，坐在一起看照片。 回到咖啡店的时候，冯苍他们已经到了。 小沈航手里好像又多了个新玩意，沈墨去了看一下，是个变形金刚的玩具。 小家伙很宝贝，抓着不肯松手。 “冯苍，你给买的？真是大方……” 冯苍把饭盒摆好打开，大模大样地说道：“不止我，大家都凑了钱。你不晓得吧，没有你和卢清在，我们的翻译费用涨了。” 沈川说道：“这个玩具也太贵了点……” 小沈航只管笑，傻笑。 “玩具嘛，当然要趁着小时候玩了，大了再玩就没意思了。” 冯苍坐下来，递了一双筷子给沈川：“二叔，开学之后，邹姐会把电话打到店里面，你再帮忙转告大家。” 他说的就像一件平常的事情一样，沈川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不就是转告一声么？当下答应道：“没问题！” 冯苍和小沈航一样，只是笑；命运的齿轮再次开始转动，因为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中间费用被单独拉了出来，二叔还是太实诚了。 沈川只当接个电话通知一下，没有想那么多；虽然出来当了个体户，但他的观念没有完全转变过来，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在沪海这里，真的是遍地黄金，做什么事情都能赚到钞票。 小沈航吃得飞快，很快就放下了筷子：“我饱了！”他从椅子上溜下来，抱着玩具出去玩；这是新玩具，出去可以再当几天老大。 几个大人都在笑他，他自得其乐，和几个小伙伴躲在树荫下，玩得不亦乐乎。 吃完饭，又喝了杯咖啡，英语专业的几个同学先回去，冯苍才同沈川说道：“二叔，暑假之后邹姐会联系你，然后每次的翻译费用，你这边的抽佣是五十块。” “啊？”沈川愣了，中午的时候他还真以为是几个人多赚了钞票，再加上暑假在这里蹭午饭和咖啡才给儿子买的玩具。 “那……我要是介绍十个人，不是和你们出去做翻译是一样的了？” “对的！”冯苍理直气壮地说道：“就是越多越好呀。” 他指了指玻璃下面的四张成绩单：“二叔，有这个在，还担心什么呀？会有人主动来亮成绩的。” 沈墨说道：“冯总，明天中午你可以点菜了。” “这多不好意思……”冯苍搓了搓手，嘿嘿笑着，却听到卢清说道：“那道鱼片好不好？” “不好！一点也不好！我甚至都不想吃鱼……” “那就六月黄！这个时候刚刚好！” 冯苍琢磨了一下，六月黄呀，好像是不错的。 “那就六月黄。” “好啦好啦，六月黄的话嘛，让二叔我来做吧，这道菜我还是蛮擅长的。”沈川也想露一手了。 改革开放是好，不经意间机会就来了；此刻的沈川已经忘记了纺织厂，一直到坐上回家的公交车，他还是兴奋的。 一次五十……这笔钞票不少呢。 回到家里，沈川和许月芳说了一下，许月芳也很高兴。 沈墨把照片拿了出来，递给了许月芳：“刚刚在店里，我都没敢拿出来刺激冯苍。” 沈川笑道：“那是不好刺激他了。” 三个人一起从永兴一中考进震旦，结果……换沈川也要郁闷好久。 许月芳看着照片，越看越喜欢，小沈航也不淘气了，凑过来一本正经地看。 “做衣服的那个阿哥不是说要一张么？” “对的二婶，我送过去好了！我再添置一套衣服。” “多做几件也好，人家的手艺的好的，带出国也是拿的出手的。”沈川对照片里的自己也很满意。 “今晚……你们叔侄两个要不要喝点啤酒什么的？”许月芳把照片收好，准备拿回房间放到相册里，小沈航跟着她回了房间，想要再看一会，他感觉照片里的他很有腔调。 “喝一点吧，我去买。”沈墨蹭蹭蹭下了楼，拎了几瓶啤酒回来，先放进冰箱里冰一冰。 许月芳把菜热一热，又添了几个菜。 “日子好像越过越好了呢。”许月芳也喝了一杯啤酒，她觉得这个夏天是非常愉快的。 小沈航没有酒喝，他不惦记，电视里开始放动画片了，老爸老妈和阿哥陪着他一起看，他也很高兴——如果能天天都这么过就好了。 晚上休息的时候，小沈航去和沈墨挤，要听画册里的故事。 有些故事他听过很多次了，但还是想听，不但要听，还会跟着沈墨一起讲。 他很得意，好似有些东西留在脑子里了。 第279章 你也感兴趣？ 星期天的上午，沈墨和卢清照例去红枫叶做菜。 “下午我去趟裁缝店，把照片给爷叔。” “嗯。”卢清想着下午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便说道：“那我和你一起过去吧。” “嗯！”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到了红枫叶，换上厨师的衣服和帽子进了后厨。 老吴迎了过来：“小沈，小卢，昨晚有客人过来，没赶上你们的菜，说今朝想尝尝。” “没问题呀！他点了什么菜？” “他说随便。” 沈墨笑道：“哦呦，随便呀……” 卢清补充道：“随便……随便就是番茄炒蛋！” 老吴也笑：“好歹给他做个大菜。你们今天做什么？捎带着手多做一点。” “哎！” 两个人在学完新菜之后会巩固几天，然后再学另外一道新菜。 今天要学的就是一道新菜，响油鳝丝。 后厨的学徒帮两个人处理鳝鱼，老吴看着两个小年轻的模样，便知道他们不敢上手。 “夏吃黄鳝赛人参，现在正是吃鳝丝的好时候。”老吴先讲了时令，又说了另外一句：“黄鳝血也是好东西，以前我们抓到黄鳝，这些血都会用纸给泡起来晾干，能止血的。” 后面那句话沈墨不太敢信，野生的黄鳝会不会有寄生虫？ 但老吴信誓旦旦，表示那种纸的止血效果非常好。 大堂里，范国强过来了。 “阿姐！” “哎，小范！”邹经理很意外，她没想到范国强能再过来，她也不知道范国强已经是副科长了，称呼上还是习惯叫“小范”，但范国强听着很亲切。 “阿姐，过来尝尝红枫叶的菜呀！小沈在不在？我听说他在这里学厨，专门来尝一尝他的厨艺。” “哦呦，你还专门来给他捧场呀？”邹经理心算了一下：“你好像是头一个专程过来的。” “小沈能做几个菜了？” “四菜一汤不成问题！加上他对象小卢，两个人能做八菜两汤。” 范国强略一思索，觉得有点不对劲：“阿姐，不会是两个四菜一汤吧？” “哪能这样讲啦？味道不一样的呀！” 范国强没忍住笑了：“阿姐，你就逗我吧。今天中午就吃小沈做的菜了，包厢不去了，太贵了，我消费不起，在大堂就蛮好的。” “那去角落那里好不啦？安静一些。” “好的呀。” 邹经理把他给带到角落的桌子，亲自给他倒水，又招呼服务员：“去后厨和小沈说，国强阿哥来吃饭了，想尝尝他的手艺，四菜一汤啊。” “好嘞！” 范国强连忙说道：“别！两个菜一个汤就好了！” 邹经理坐在他的对面，好奇地问道：“小范，阿姐问一下，姓徐的是不是被你攥在手里了？” 范国强矜持地笑了笑：“不能说被我攥住了，只是往后他再想做外贸没那么容易了。” “怎么讲？” 范国强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了邹经理：“阿姐，我现在是外贸公司的副科长。” 他还要参与招商引资的各种活动，需要印制名片。 邹经理接过来看了一下，笑道：“那以后要叫范科长了。”难怪徐向阳连股市都要闯一闯了，有范国强在外贸公司，之后的外贸订单他想都不要想了。 “不值一哂。在花园路这里，阿姐还是当我像以前一样就好。” “哪能？”邹经理可不同意：“以后要是有人报你的名字，阿姐都给他们打八折。” 邹经理心里门清，人家范国强只是看在之前的交情上过来见一见沈墨，大头肯定在长江饭店那边，八折？能给出这个八折的机会不多。 “谢谢阿姐。”范国强历练出来了，他知道邹经理说的是场面话，但真的来人报了他的名字，八折的优惠不会作假。 后厨那边，沈墨得到了消息。 服务员喊道：“沈墨阿哥，有个客人来了，想吃你做的菜，两菜一汤，有什么吃什么。” 卢清好奇问道：“一个人？” “一个人！” “男的女的？” “男的！” 老吴在旁边嘿嘿笑，小年轻真有趣。 男的？是谁？沈墨挺好奇，但手上速度加快，他想看看自己的厨艺怎么样。 响油鳝丝是现成的，再加一个……番茄炒蛋好像不错，就它了！但那个汤怎么办？算了，做个番茄蛋汤，再来个土豆丝好了。 老吴一眼就把沈墨看穿，他都猜到后面的菜了。 果然，响油鳝丝结束之后，沈墨就开始切土豆丝，土豆丝做完了便是番茄蛋汤。 菜做完，沈墨同老吴说道：“吴师傅，我出去看看是谁。” 到了大堂，他一眼认出了范国强，四目相对，范国强没敢认他；从初三到大三，过去了七年，小小少年长成大人，变化很大，只是依稀有几分从前的模样。 “国强阿哥，你还专门来尝我的厨艺呀？” “上周听说了，就专门来尝尝。”范国强起身，同沈墨握了手。 邹经理说道：“小沈，国强现在是外贸公司的副科长了。” “阿哥，你牛的！”副科长，看似芝麻大，但很多人一辈子都到不了那个位置，即便这些人已经在体制内了；更何况范国强还很年轻，前途不是一般的好。 难怪上个星期天徐向阳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往后他再想做外贸……嘿嘿嘿，七年前射出的箭竟然回到了他自己的脑门上。 “小沈，我听说你要出国？” “是的。出国的各种准备都做好了，各种考试也都完成了，只等着明年的选拔开始。” 范国强笑道：“我晓得你一定会成功，从初三就能做同声翻译的人，区区考试怎么能难得倒你？” “阿哥，现在做外贸，怎么样？火不火？” “火的呀！”范国强说道：“怎么？你感兴趣？对的，你要出国的，在国外有天然的优势。” 沈墨是重点高中毕业，他的高中同学也要走上工作岗位了，可能各行各业都有，包括各种重点单位。 “是有点兴趣……” 范国强都在外贸公司当副科长了，沈墨的兴趣怎么能不强？ 第280章 你不是书呆子 国内的经济在急速发展，各种个体小厂如同雨后春笋般地冒出，长三角以及周边的区域受到极大的辐射。 这些小厂的工资开得高，秉持着多劳多得的原则，并严把质量关，将一些墨守成规还想当大爷的企业打得落花流水。 范国强在外贸公司，对这些事情摸得很清楚，只是他没想到沈墨竟然也知道。 “我二叔都从纺织厂下岗了。” “那就不奇怪了……”范国强感觉沈墨是不是心里也憋了一口气，想替他二叔在纺织业这一块找回场子？ 七年的翻译，足够沈墨积攒出一笔可观的财富，这笔财富是可以进到外贸市场里面走一圈的。 邹经理的嘴巴挺严的，没同范国强讲认购证的事情，范国强还不晓得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亿万富豪。 沈墨把范国强的名片收好，约着之后再聊。 把范国强送走，邹经理好奇问道：“小沈，你真打算做外贸？” “我都要出国了，为什么不做？国强阿哥会想让我做的。” “他？你不觉得他变化很大么？” “是变化大呀，要不他哪能给我说这种话，哪怕是玩笑话他都不会讲出来。阿姐，这个事情是多赢的，一来我能赚到钞票，二来工人们能有工资拿，三来还可以给国家创汇，四来嘛，创汇多了有助于他的仕途。” 邹经理叹道：“小沈，其实你的变化也蛮大的……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了。” “阿姐，这两天我要找我同学王浩过来吃个饭，看看他有没有意愿；阿姐，你的钞票要是有闲着的，不妨一起，怎么样？” “我再想想。”邹经理还是想做餐饮，最多加个住宿；外贸……她想着做外贸的人能来红枫叶这里吃饭就不错了。 可对面还有王素芬，有范国强这层关系在，将来会有不少人往长江饭店去，她更要把翻译这一块给抓好。 沈墨不能让钞票在银行里躺着，这个钱总要有一部分动起来。 梭哈到外贸市场里是不可能的，但那么多的财富给了他比较大的容错空间。 沈墨能想到的最佳人选便是王浩，做了几年的服装生意，王浩的对服装的质量把控不成问题，对合同的把握也不是问题。 二叔嘛……二叔不适合做这种生意，会掉坑里的；如果二婶将来对这个事情感兴趣，倒是可以跳出公交公司来试一试，最不济也还有个咖啡店做退路。 大学还有一年，这一年会过得比较轻松，或者说比较闲，除了做菜之后，沈墨要给自己找点别的事情做。 回到后厨，又做了几个菜，沈墨和卢清出来了。 “我去给王浩送点菜，还有点事情要商量商量。” “是外贸的事情？” “哎，你晓得了？” “范科长都来了，我还能猜不到？好像王浩是蛮合适的。”卢清算了一下，说道：“王革，汤伍紫还有张玉华他们也要毕业了，还能找个机会聚一聚。” 沈墨对卢清刮目相看了：“你原来不是书呆子呀。” 卢清哼了一声，说道：“我要看故事会的好吧？虽然有些故事写的狗屁不通，但也有一些故事很有参考价值。更何况这几天徐向阳的事情在花园路传得沸沸扬扬，想听不见都难。” 没有人说范国强徇私报复，大家给出的评价是徐向阳该！ 做外贸么……是蛮好的；有范国强这个关系在，不用一用实在可惜。 “你过去吧，我去找二叔了！航航都要饿了！” “你留几个菜，别让冯苍给吃光了，阿叔和阿姨晚上还要尝尝的。” “晓得了！” 两个人各自上了公交车，往不同的方向去了。 八月初正是最炎热的时候，只是梅雨结束，让热气没有那么蒸腾，只要不乱动，还是能够忍受。 王浩的店里还有空调，很能在夏季的时候吸引人来逛一逛，可能这些人只是找个借口来蹭一下冷气休息一下，但保不齐试了一两件衣服后就把皮夹子掏出来了呢？ 送走了一个客人，王浩刚坐下来休息一下，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舒服地往椅子背上一靠，哼起了小曲儿：“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今朝又赚了？”周洁把椅子往他这边挪了挪。 “赚了呀！一根大阳线，想赚不到都难。”王浩嘿嘿笑道：“钞票赚得太多，心里不踏实……好想花一点出去……” “你想怎么花？” “这样花！这店里的衣服，你看上哪一件就包哪一件，全场王公子……哎哟……买单……哎哟……”尽管被周洁掐了一下，王浩还是很倔强地把“买单”两个字给吐了出来，结果换来了一下更疼的。 门口的大塑料帘子被掀开，沈墨进来了，听到王浩叫唤，好奇道：“怎么惹到周洁了？” “没事没事！”王浩嘴巴硬得很，看到沈墨手里的网兜，开心地接了过来；沈墨的厨艺练得蛮像样子了，吃了这一餐，可以抵得上周洁掐的那两下了。 “沈墨，坐坐坐。”周洁顺手就把王浩的椅子给搬了过来，王浩回头一看，找了个寂寞，只好去柜台那边重新找了一个。 “哎？今朝走得慢嘛，看来带来的菜不错！” “哪里是菜不错，是有别的事情。” “什么事情啦？”王浩把饭盒打开，有荤有素，味道很好，他觉得应该去买两瓶啤酒过来搭着，否则可惜了这些菜了。 “之前我在花园路有个熟人，现在是外贸公司的副科长了。” 王浩和周洁的脑子转得飞快，这是个门路，非常好的门路；有这个人在，至少能拿到一点订单，再去找厂子生产。 至于和老外的对接就更不成问题了，眼前的沈墨就可以，就算明年沈墨出国留学了……欸？出国留学？那沈墨不是可以直接在国外同老外对接了？对接完成之后和他们说一声就好？ “周洁，你看着店，我和沈墨去后面！哎，再给弄几瓶冰啤酒！全场由……周小姐买单……” 第281章 预备膨胀 周洁立刻出去给买了冰啤酒，把两个人的小饭桌给腾到了后面。 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王浩也把思路理清了。 “外贸啊……我觉得可以做了！你看，张玉华是海关的对吧？马上也要毕业了。我们不用人家给我们走后门，只要告诉我们怎么做就可以了。” 很多流程上的问题王浩和沈墨不知道，但他们知道这个流程再繁琐也会有个章程。 至于工厂，王浩自己都可以找到了，他店里那么多的衣服几乎都是直接从工厂拿货，用的是出厂价，否则周洁哪有底气同那些嬢嬢们在价格上拉扯。 “你们慢慢喝，慢慢聊。”周洁心情很好，她甚至还没有吃饭，但她不着急，也急不了，因为外面又来客人了。 “谢谢嫂子！”沈墨叫了声嫂子，没想到周洁竟然没脸红。 王浩嘿嘿笑道：“你晓得现在周洁的底气有多足？每日里叫我香雾柠不说，还要我叫她什么‘调香师’……让人受不了……” “啊？调香师？”沈墨没想到这小两口还有这个情调，他几乎要惊呆了。 王浩把啤酒打开，给沈墨和自己倒上，说道：“这个事情我看能做！我们两个是什么人啦？是钞票多到不晓得要放哪里的，拿出来一点，做做外贸蛮好。鸡蛋还不能放一个篮子里，对吧？” 作为一名个体户，王浩一眼就能看到这个事情会带来极大的收益，他一定要做。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次，我们一起怎么样？” “没问题呀！我先去注册个皮包公司！你帮忙约那个阿哥，我们一起见一见聊一聊，怎么样？” “当然可以了！名片都留给我了！” “好！那我先算一算成本！沈墨，亲兄弟明算账，咱们两个要是合起伙来做买卖，你不要怪我丑话说在前面，这样可以省去后面很多事情。” 王浩端着杯子，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认真。 “我在花园路端了七年的盘子，这个道理还不懂？”沈墨也端起杯子，和王浩碰了一下。 “我就是太实诚了！”王浩叹道：“端盘子……亏我还真的信了！” 沈墨哈哈一笑：“我这边约好了给你打电话，记得来红枫叶吃饭，这次不端盘子了，我亲自做菜！” “哦哟，那可以的！之后我要和别人讲，沈总烧的菜我吃过的。” 开玩笑的时候，王浩的脑子开始全速运转，这次的外贸要找哪些人帮忙？ “你回去之后问问还有没有别人想凑一股。” “一定会有的，我至少要问问卢清和冯苍吧？” 第一次的外贸订单不会太大，范国强也不敢给他们大单子；凡事要从易到难，从小到大，即便沈墨的学习好，范国强也不敢赌。 在王浩这边吃了饭，沈墨回了南门的咖啡店。 “哎，冯苍呢？” “冯苍阿哥先走了！阿哥，你喝酒了？” 小沈航鼻子很灵，一下子就闻到了沈墨身上淡淡的啤酒味。 “喝了一点点的啤酒。”沈墨打了个嗝儿，把小沈航给熏跑了。 “小卢说你去找王浩了？” “是的二叔。”沈墨把遇到范国强的事情和二叔讲了一下，让沈川的心里砰砰乱跳。 侄子竟然还要做外贸？还有一年就出国了，竟然还要做！ “二叔，我不在国内的时候，事情会全权交给王浩。如果二婶想从公交公司跳出来，那就帮忙看一下。” 沈墨不会让沈川参与外贸的事情，二婶是他设置的一道防火墙。 但沈川明显想不到那么多的事情，他只觉得侄子的心太大。 “你二婶……我们总要有个人有个正式点的工作吧。”沈川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贪心，又想赚钞票又想有正式工作。 “卢清，你回家和叔叔阿姨商量商量，看看要不要入一股。” 卢清觉得很新奇，她家里竟然也可以谈入股某个生意的事情了。 “我回家商量商量……哎，你和王浩谈出来什么没有？要投资多少的？” “还没有！但我们聊了一下，初步要准备大概五十万的资金。” “五十万的盘子蛮大了。”沈川还没有“富人”的概念，他还是会按照之前的生活状态过日子。 沈墨觉得不大，他甚至可以一个人给包圆了，但他不缺钞票了，总要给亲友们留一点；他估计王浩那边也会找一些人来入股，可能到最后，初步预计的五十万资金要被膨胀到七八十万，可能会更多。 一杯咖啡之后，沈川打烊关门，他到外面把儿子唤回来，和沈墨一起牵着他上了车回了家。 卢清也上了车，回家和爸妈商量入股的事情。 她在家里热了菜，等爸妈下班。 余在年和卢宽到家的时候，桌子上的几个盘子里都还冒着热气。 “哦哟，囡囡能干的嘛！我看看米饭有没有做好。”余在年一张口就让卢清泄气。 “妈，我买了点白馒头……” “白馒头呀？也好。”卢宽觉得不能再逗闺女了，但也发现了一个重大问题，囡囡和小沈是不是都不会做主食？ “哎，老爸，沈墨和我说了一个事情，他要准备做外贸了。” “他不出国了？”卢宽意外道。 “哪能！我们还有个同学，叫王浩，他在国内呀！”卢清把事情简单地和爸妈讲了一下，建议道：“我觉得可以参股，毕竟有外贸公司副科长的关系在，王浩对工厂那边也熟悉。另外我们还有同学要从海关学院毕业了。” “你们都算好了呀！”余在年和卢宽觉得问题不大，唯一的问题就是沈墨和囡囡明年要出国了。 “总额五十万，沈墨最多占一半，这一半还要分给冯苍和二叔那边一部分。” 放在之前，卢宽和余在年是遇不到这种机会的，最多听别人聊一聊。 “明天你和冯苍还有小沈二叔那边聊一聊，看看他们想出多少……不好超过沈墨二叔的。” “晓得了！” 王浩回到家里，微微有些酒意，但远没到醉的程度。 “老爸，我们喝一点怎么样？” “遇到好事了？” “遇到了！正要找您讨几个主意。” 第282章 分配 “老婆，家里还有什么菜？随便弄几个，我和儿子喝一点。” “你们少喝一点呀！” “晓得了！”王浩答应得很响亮，从冰箱里找出啤酒，准备和老爸多聊一聊。 等菜的功夫，王浩就和王建海说了白天的事情。 “做外贸？”王建海没想到儿子说的是这个，外贸？儿子的路数比他想象的要野。 “是的老爸！”王浩压住内心的兴奋，但略带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今朝沈墨来给我送菜的时候和我讲，之前同他一道在花园路做翻译的一个阿哥，现在是外贸公司的副科长了。” “同他关系怎么样？”王建海先抓重点，如果关系不好，那这个事情就不能做。 “关系蛮好。因为一个瘪三的缘故，两个人的关系有天然的亲近。” 王建海思索了一下，说道：“是个关系，可以用！” 有这个关系在，拿订单排队的时候会有优势。 王浩兴冲冲地说道：“老爸，外贸公司有关系了，我们同学有一个叫张玉华的，和我在初中的时候就认识了，高中也在一起，每年同学聚会也都去的，他考上海关学院了，马上也要毕业了……” 王建海一阵恍惚，儿子都这么大了？他的关系竟然也建立起来了？ 是了，明年儿子的年龄就到了，是要结婚的；成家立业，往往是同步进行。 “你们要多少投资？” “初步估计是五十万，但要拉进来的人不少……大头这边我和沈墨一人一半，他那边怎么分我就不去管他了，我这边怎么分他也不管我……” “预留一点干股出来。”王建海提醒道：“这个钞票，可以握在你的手里，但你要保证不能出事。” “我？”王浩还不敢说这个话，他挠了挠头：“爸……我……” “让你们两个毛头小子长点记性！不是还有上警校的同学么？” “有的。” “那还要我交待什么？如果这样还有你们搞不定的，那就要我出马！我出马……是另外的价钱！这个你不用和沈墨说，你们先努力把这次的事情做做好。” “老爸，我晓得了。” “你晓得什么？你真以为这个事情有那么简单，几个关系好的同学帮衬着，你和沈墨出钞票，你们就可以做成了？”王建海又给王浩泼了一盆冷水。 “还有什么呀？”王浩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了。 “你们还得有个专业的财务人员。” “我们有学财经的同学呀。” 王建海气得差点要给儿子一巴掌：“同学是同学，偶尔帮个忙就可以了，你还真指望让人家帮你工作？五十万的资金，可能还会更多……你是不是在股市里赚钞票赚到迷糊了？你晓得五十万是多少？能引来多少人？” “那……老爸你说怎么办？” “提篮桥晓得伐？” “晓得呀……老爸，你想让我用那里面出来的人？不行的，我怎么晓得他们改过自新了？” 王建海嘿嘿一笑：“这个人嘛，老爸也不认识。但如果有外人要塞财务人员进来，你可以用这个挡一挡。” “那要是没有呢？” “你就说还在里面不就好了？初期的时候能有多少账目让你们算？另外老爸再提醒你一句，提篮桥的出来的老法师，不是你想请就能请得动的。你们最好现在就开始打算。” 王浩不理解，嘀嘀咕咕：“提篮桥又是什么好地方啦……” 王建海被气笑了：“你出去打听打听！” 这几天过得倒是蛮充实，每天沈墨都会给王浩带几个菜过去，两个人聚在一起聊的时候，王浩问了沈墨这个问题。 “哎，你说提篮桥这个地方怎么样啦？” “欸？你能找到提篮桥出来的人？你要是能找到……”沈墨抓耳挠腮，想许诺点什么，但又不知道可以许诺什么；两个人马上就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了，这个许诺就不太好讲。 憋了好久，沈墨说道：“你要是真能找得到提篮桥出来的老法师，我请你红枫叶吃饭！” 王浩被沈墨也搞不会了：“真有那么灵啊？” “职务犯罪，更多的时候可能是不得已而为之。你尽管用！开高薪地抢！” 王浩忽然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让沈墨觉得有些不对劲。 “哎哎哎，在想什么？” “我在想，汤伍紫将来会不会进去转一圈。”汤伍紫上的是财经学院。 沈墨被他逗笑了：“我们两个聊一聊就算了，你可千万别和周洁讲，更不能在同学聚会的时候打趣人家。” “年底的聚会，我好像更有动力了！”王浩嘿嘿一笑，又和沈墨碰了一杯，问道：“哎，你那边的二十五万分好了没有？” “还在聊呢，我感觉这次大家都想多出一点。”沈墨有些发愁，五十万的本钱是很多，但在这群人面前属实不够看。 “你看，上次认购证的事件给了大家多大的信心？哎，可能要多出一点。” “怎么讲？”沈墨有些意外。 “我爸建议我们留一些干股出来。” “没问题！”沈墨立刻就答应了，并且在往王建海的建议上靠拢：“这些干股……我要出国，冯苍要读研，我二叔还要开店，交给你负责吧。” 王浩对沈墨很佩服了，这是他同沈墨认真交往获得的信任。 咖啡店里，沈川和卢清冯苍在小范围地聊着这个事情。 对于沈墨想做的事情，许月芳几乎没有迟疑地赞同了，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尽可能地多出一些本钱。 但还有卢清那边，她便不好多出了。 卢清和家里人商量了很久，决定出四万块；冯苍想多一点，决定出五万。 他不出国，没有大的开销，这个暑假还在做翻译，比卢清赚的钞票多一些。 经历过上次的认购证事件后，他们对沈墨的眼光愈发佩服，关键是这次他们找不到失败的理由。 所有的关系都在起作用，他们甚至连精力都不用付出，只需要在启动资金上多掏一点。 沈川很想多出一点，但许月芳同他商量过了，不能超过侄子。 听说冯苍想出五万，他算了一下，决定和卢清一样，出四万。 他的决定让冯苍和卢清有些意外，沈川有他的想法；他要和红枫叶那边对接翻译业务，这离不开冯苍的帮助，便决定以冯苍的出资作为上限。 第283章 大热大寒 初始资金到底还是膨胀到了六十五，多出来的部分沈墨和王浩各自分担。 钱还没到位，但股东大会却先召开了。 王浩到了震旦南门的咖啡店，兴冲冲地和大家喝着咖啡。 “二叔，我看以后股东大会放在过年前好了呀！就在这个店里，我们还能过来蹭个喝的，万一运气好，还能再蹭碗面吃吃。” “可以的呀！哎，什么时候去注册公司？” “先把股东认认全再过去好了。钞票嘛不着急，但要在我抢到外贸单子的时候给出来。” 沈墨说道：“不是，你还不想收钞票了？明天我们就拿给你！” “好了好了，晓得了！”王浩一点也不担心沈墨他们会不出钞票，他比较关心什么时候能和范国强见面。 卢清笑道：“你怎么不说去红枫叶呀，我和沈墨还要去做菜的呀。” “别！公司草创，处处都要用到钞票，还是省一点比较好。等到我们真的赚了钞票，再去那边庆功。” 相比较这几个人，只有王浩和沈川是从无到有，尽管他们背后都有人推着往前走，但经历却也是实实在在的，他们不想把钞票花在单纯的吃饭上。 王浩转向沈墨：“哎，阿哥，马上星期天了，能约国强阿哥见一见的吧？” “干嘛非要星期天呀！你以为人家是我们呢，晚上还要上晚自习？你先把公司注册好，注册好了之后我再去约人。” “晓得了晓得了！”王浩兴冲冲的，给自己又找了个奋斗方向；服装店是不错，一个人顾不过来，但两个人却有点富余，他要把多余的生产力解放出来。 第二天中午，沈墨去给王浩送菜，顺便把三十万块现金给拎了过去。 一个皮箱子，还有一个装饭盒的网兜，这两个放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搭。 周洁吓坏了：“沈墨，你就这么带过来了？” “不可以啊？” “当然不可以了！幸亏有这几个饭盒，要不……” “要不还能怎么样？我一直在公交车上的，售票员和司机我叫不出名字，但他们都认得我的。” “胆子真大！” “数一数。”王浩大大咧咧地把箱子给了周洁，他去陪沈墨吃饭了；转身的时候，瞥见了周洁眼角的寒光，他假装没看到，在外人面前，他一定要立起来！ 周洁把箱子收好，店里人来人往的，哪能在这个时候数？等到晚上再一起数，明天再取三十万出来，让王浩准备去验资。 沈墨没有久留，今日不同往日，不能在这里浪费王浩的时间，再喝了酒，一整个下午什么事情都不要做了。 “哎？不吃饭了？”周洁诧异道。 “下次再来吃，今朝要去店里陪我二叔他们吃饭。” “有空让二婶他们来我们这里转转，秋天的衣服开始上架了。” “晓得了！” 沈墨挥挥手，先走了；刚一离开，周洁就把箱子丢给了王浩：“去里面，点三遍！” 王浩吭哧吭哧地回到里面点钞票，嘴里抱怨道：“晚上你再帮我确认一遍，这叫双保险……” 周洁回屋把饭盒打开，先拨了点菜在上面，闻了闻，说道：“别说，沈墨的厨艺真的见涨了！你看这土豆丝，切得比以前细多了。” 王浩郁闷道：“你给我留点嘛……” 他数了好久，终于数完，匆匆忙忙扒了两口饭，便开始准备注册公司的材料。 “好难呀……”王浩使劲搓了搓脸，感觉好累，但一条金光大道就在眼前，理智告诉他不能错过。 沈墨的三十万资金已经到了，标示着事情不能再回头了。 “好简单呀……阿姐，听说小沈在你们饭店学厨，他在不在，给我炒两个菜去！” 徐向阳又抖了起来，从红枫叶那边拿到的认购证起了作用，他开始赚钞票，并能计算回本的日期；或者说不是回本，而是资产要翻几倍的可能了。 邹经理听着很好笑，心道，让沈墨给你烧菜？你也配？ “他呀？他不在的呀！人家同范科长的交情不错的，要准备做外贸了。”邹经理不打算跟了，本金太少了，她还是老老实实投资红枫叶比较好。 笑容僵在徐向阳的脸上，这都什么人呀？怎么净在自己后面捡现成？ 可邹经理也没想接待他：“哎，怎么来我们红枫叶了？包厢低消一千块的呀。” 徐向阳明显底气很足：“一千块就一千块好了，连一张认购证都买不到……阿姐，新美！” 邹经理更乐了：“新美呀？新美要换地方了，暂时用不了了。” “你们红枫叶能有什么呀？连个包厢都没有了？” 邹经理不生气，她笑眯眯地说道：“对的呀！要不徐总你去对面的长江饭店看看怎么样？那边要不是不满意，还可以去淮源。” “算了，就这里吧！随便找个包厢好了。低消一千，你怎么不要两千呢？” 另外两个饭店，徐向阳更不想去，红枫叶就红枫叶吧，谁让这里档次高呢，他兜里的钞票热得发烫，要经常过来消费消费。 没想到邹经理立刻把这话给捡起来了：“徐总说的对呀！你看看我们红枫叶的阵仗，再看看刚刚下班的工人师傅们，明年低消就会提到两千块了，徐总可一定要来捧场。” “阿姐，你可以的！”徐向阳没脾气了，耍嘴皮子他不会是邹经理的对手。 红枫叶的员工们有些不忿，这么嚣张的客人很久没有见到了。 但邹经理明显不担心徐向阳能继续嚣张下去，为什么？因为沈墨没有再把钞票投进股市里。 做外贸只需要五六十万，还只能分到一半的份额，这样沈墨都要跟进，却不肯再把钞票放股市里面去，为什么呀？ 小沈有良心的，有什么能赚钞票的事情一定会告诉她的，没告诉的那就是没把握。 让服务员把徐向阳带到楼上包厢，邹经理嘴里蹦出来一句话：“大热之年，必有大寒。姓徐的，我看你能蹦跶到什么时候。” 第284章 准备四菜一汤 几天之后，震旦南门的咖啡店里，几个小伙伴齐聚。 “公司开好了，法人代表是我。”王浩同大家说道：“股份的分配方面，二叔和卢清都占6%，冯苍占8%，沈墨占25%……嗯，你们都是参股，但不参与具体运营……今年是第一年，还剩下不到半年的时间，年底先不分红了吧……明年，哎，沈墨，你和卢清要出国了呀……” 王浩那边占股同样是45%，但预留了10%的干股出来。 就像王建海说的那样，沈墨完全同意王浩来支配这10%，但出了事情王浩要能摆平。 25%，少么？在股票市场上，超过5%就要进行宣告了。 “出国就出国好了，你帮我存到银行里去。” “没问题！” 其他几个人王浩就不担心了，卢清那边可以直接让他爸妈来拿，还可以到南门这边来参加“股东分红大会”，顺便见一见亲家，多好。 王浩要被自己的天才想法折服，好似连冯苍那边也不会感到太尴尬，毕竟两个当事人出国了不用见面。 沈墨拿出名片，抓起电话，给范国强打了过去。 “你好，找一下范国强同志。” “我就是！”范国强的声音飘了过来，情绪好似不错：“小沈吧？” “对的国强阿哥！想问一下您晚上有没有时间？红枫叶吃个饭？放心好了，我下厨！四菜一汤可以吧？” 范国强心道，四菜一汤蛮好，我也不敢点八菜两汤呀。 “那要是你下厨，我是要尝尝的，学了新菜没有？” “学了呀，响油鳝丝，怎么样？” “哎，好！”范国强刚说完，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好似上次吃过了吧？但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那道菜做得蛮像样子的。 今天晚上一定会有其他人出席，如果没有……范国强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怎么可能没有？ “好了，晚上见吧！你可别拿番茄蛋汤糊弄我了。” 在办公室里，范国强也敢讲这个话，番茄蛋汤……很家常的东西。 电话一挂，办公室就有人好奇了：“哎，范科长，怎么还有番茄蛋汤了？” “之前认识的一个小年轻，在准备出国留学，最近在学厨艺，现在轮到我试菜了。” 办公室的人都笑，试菜？这不一定是好活。 咖啡店里，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了很多。 “王总，晚上红枫叶吧。放心，今晚所有消费由沈公子买单。” “我琢磨着响油鳝丝也不贵呀……”王浩有些遗憾，红枫叶的包厢有低消，只吃这么几个菜实在可惜了。 外面的小沈航还在玩，一群小孩围着他，听他讲故事；或者说是编故事。 其中一个拿了一本画册给他，让他讲；小沈航自信地接过，一本正经地张口就来！ 被他骗到的人很多，许多小孩在将来识字之后会怀疑人生，怎么画册上写的和之前听到的不一样？ 沈墨和王浩从店里出来，准备先去红枫叶打前站。 小沈航看到沈墨出来，立刻从树下跑过来：“阿哥，你去哪里？” “阿哥还有事情做，今晚不回去吃饭了。” “哦！” “你要好好吃饭。” “嗯！” “好了，玩吧。” 小家伙又跑回树下，接着讲故事；等车的功夫，王浩往那群小孩那边看了好几次。 “航航这个……他太灵了吧……” “装的！”沈墨可是知道航航的老底的，但他也很佩服这个小家伙，底气好像一直很足。 “但愿将来我家孩子也能这么灵。” “会的！你只要把环境塑造好，剩下的就交给孩子自己，他们的求知欲超出你的想象。” 王浩觉得沈墨所言不虚，就算不会讲，也会愿意听，树下的小孩在听故事的时候同样很认真。 公交车到了，两个人一起上车，往红枫叶去了。 “哦呦，下午可难得见到你。”邹经理迎了出来，看到王浩，她笑着打了招呼：“是要请客呀？” “请客！晚上请国强阿哥。” “好的呀！阿姐给你们换个包厢好不啦？启秀可以的吧？”新美被封存了，邹经理给他们挑了别的。 “都可以！阿姐，晚上我下厨，给国强阿哥做四菜一汤。” 邹经理便笑：“四菜一汤呀……蛮可以的……晚上几个人？” “三个人吧……不晓得国强阿哥会不会带人……” “你先准备吧，如果来的人多，阿姐再让老吴帮忙。” 后厨那边有现成的切配好的蔬菜和肉类，沈墨只需要颠锅就可以，现在他和王浩一起坐在启秀包厢里等人。 “还好夏天的白天长……”都五点半了，太阳还是白白的亮眼，王浩耐不住，起身了：“一道下去等一等吧，可能人要到了。” “走！” 不到二十分钟，范国强从公交车上下来了。 “阿哥！”沈墨热情地挥手打着招呼，他并没有穿得很正式，只是套了一件T恤衫，简单大方。 王浩同范国强的穿着差不多，都是西裤搭配短袖衬衫。 “你来得蛮早呀。” “我有暑假的嘛！来来来，楼上请。” 到了楼上包厢，沈墨介绍道：“阿哥，这位是我同学，叫王浩。” “范科长您好。”王浩连忙伸出双手去和范国强握手。 “坐坐坐，那么拘谨做什么？你们这副样子，我会以为小沈的厨艺没有进步的。”范国强的脸上有很轻松的笑，他的笑也让沈墨和王浩感到轻松。 气氛看起来会比较融洽，沈墨便不再浪费时间。 “阿哥，那我先去做菜？”沈墨要给王浩留出发挥的空间，也不能让范国强久等。 “好！小沈，四菜一汤就好，多了吃不完会浪费的。” “晓得了，阿哥！” 沈墨去了楼下后厨，包厢里只有王浩和范国强。 人少好说话，王浩又是个会来事的。 他殷勤地帮范国强把茶水倒上：“阿哥，您喝茶。” “小沈的厨艺，你尝过没有？” “尝过！”王浩立刻就跟进了：“他来学厨的第一天，就让我试毒了！那个土豆丝切的比手指还粗，到我店里放下就跑，赶都赶不上。” 范国强便笑，嗯，看起来是很不错的关系了。 第285章 第一笔订单 王浩和范国强聊了一会儿家常，把气氛拉得融洽了一些，方才转向正题。 “阿哥，前几天我们去把公司给注册好了。” “哦？你和小沈是怎么分的？” “他要出国，占的少一些，45%；我多一些，50%，剩下的零头是给员工的，目前是这么分的。” 干股的部分，预留的是10%，但王浩要少说一点，难保后面不会有什么状况。 范国强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预留给员工的？员工持股？你一个皮包公司，还要给员工持股？哦……我晓得了…… “公司注册好了，那是要运营的，资金不能一直闲放。这样，你明天到外贸公司来排队吧。” “好的呀阿哥，等下我要多敬你几杯酒。” 包厢的门被敲响，服务员进来走菜。 “哦呦，响油鳝丝……”范国强很想笑，沈墨这个家伙…… 看着这道菜，王浩说道：“阿哥，我猜下一道是红烧肉。” “蔬菜里面一定有土豆丝，是吧？”范国强想到了王浩刚刚讲的土豆条。 “还要有番茄炒蛋，或者番茄蛋汤……” “那肯定是番茄炒蛋了，因为我和他说不要番茄蛋汤……” “还剩下一个汤……好难猜……” 服务员陆续走菜，把他们猜的这几个菜端了上来。 “还剩一个汤，沈墨阿哥说他直接带上来了，你们喝什么酒？” 王浩问道：“阿哥，五粮液好吧？” “可以的。” “那就五粮液！” 沈墨带着最后一个汤上来了，一路上的服务员都在让路朝他笑，其余的客人看着新鲜，这个人不像是服务员呐，什么时候红枫叶的客人还要自己走菜了？ “来了！两位客官，尝尝我的老鸭粉丝汤！” 沈墨把大海碗放在桌子中间，说道：“怎么样，没想到吧？” “没想到，这个算是惊喜了。” 扫了一眼桌子，沈墨说道：“是偏家常了一些。” 范国强说道：“家常蛮好！我就喜欢家常的味道！小沈，坐坐坐，这里说是你的主场不过分吧？我还没见过哪个翻译能进后厨。” 沈墨笑道：“那是他们不想。” 王浩给三个酒杯倒上酒，说道：“那咱们先干一杯，尝尝沈墨的厨艺。” 范国强端起杯子，和沈墨王浩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刚刚我和小王讲了，让他明朝去外贸公司排队等订单。” “哦呦，那我和王浩今晚要把阿哥陪好。” 范国强连忙摆手：“今晚就一瓶酒吧，微醺刚好，不能再多了。借着你的家常菜，我多吃两碗米饭比什么都强。” 王浩心中轻松，明天去排队，就算是小单子他也要做好，为之后的订单打下基础。 一顿家常菜结束，三个人都还能稳稳地站着。 出门之后，王浩手一伸，帮忙拦了一辆出租车，随手抽了五十块钱给了司机。 “阿哥，后面再约呀！” 把范国强送走，两个人长出一口气。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们竟然也开始做外贸了……” “你吃饱了没？” 王浩拍了拍肚子：“难得今晚能吃饱，之前和别人吃老酒，每次都要醉。” 舌头在嘴巴里弹了一下，王浩叹道：“人生如梦似幻……我总觉得今晚吃醉了……” “回去让周洁拧你几下，你就清醒了。” 本来酒意就不浓，现在王浩更是清醒了许多：“我同你讲，周洁可真下手……” 两个人各自打车回去。 到家之后，王建海就把儿子提溜过来问情况。 “范科长说，让我明朝就去排队等单子。” “嗯，蛮好。这一单不赚钞票都要做好，晓得吧？不要以为在里面有关系了就可以为所欲为。” “晓得晓得！”王浩吭哧了一会，问道：“老爸，你说……我们这次能接到多大的单子？” “可能是几万件的衬衫或者T恤吧……样式简单易做，但利润不会太高。” “没关系，哪怕是几万条毛巾，我也做。” “能这么想就对了！”王建海担心儿子好高骛远，毕竟才刚刚二十出头，又在股市里赚了大钞票。 可王浩是晓得的，沈墨赚得比他还多，同样肯投一笔小钱到外贸里……等等！沈墨没有再进股市了！ 晚上喝的酒变成汗，从脑门上流了下来。 “怎么了你？” “老爸，我想起来了，沈墨没有进股市……现在行情那么好，他都没有进股市。” “他不是要出国的么？” “他所有的考试都完成了，大四甚至要闲得被教授抓去代课了。”王浩越想越不对劲，从卢清和二叔开始，再到冯苍和邹经理，这些人就没有一个进股市的。 “可行情很好呀。”王建海不想那么快抽身，他也投了不少钞票在股市里：“今天还是一根大阳线呢……年底还有新股……” 有新股在前面做吸引力，行情还能坚挺许久。 王建海的理解是，沈墨可能太过谨慎，谨慎到出国之前不肯冒太大的风险。 “今天的报纸看了没有？” “报纸？有新的消息了？” “鹏城那边也发行认购证了，你晓得那边是什么样子的？” “是什么样子？”王浩很好奇了。 王建海把报纸递给了他：“呶，你看，人挤人，还要打架！还有单位内部截留，被处理了一批人……我琢磨着，这一波行情，至少能坚持到年底。” “那我等到新股抢完再退。” 王浩还想再等等，他不是沈墨，有的时候是要搏一搏的；鹏城的行情给了他信心，也给了市场极大的信心。 晚上睡觉的时候，王浩开始羡慕沈墨，人怎么能淡定成那个样子？ 一觉醒来，他换上一身西装，去了外贸公司。 里面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新鲜，他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填表排队，但在中午休息之前，他的单子就排到了。 范国强亲自过来看了一下，一眼就把王浩的名字抓了出来。 “小刘，我记得有个小单子，好像是八万件衬衫的对吧？先交给这个小公司来做好了。” “好的范科长，我去和他对接。”一个年轻人急忙应道。 第286章 让小沈航执笔 “阿哥，准备烧哪道菜？” “红烧排骨！” “稍等一下啊……嗯，多烧一些，有两个包厢点了。” “欧克！”沈墨响亮地答应了一声，把锅里的份量多加了一些两倍。 学会做菜之后，沈墨会喜欢炫耀一下厨艺；在没有朋友圈可以发的年代，他更想知道客人的评价。 一旁的卢清在雕萝卜花，听到沈墨响亮的应答，笑道：“又要炫耀了？” “不可以？”沈墨端的是理直气壮：“等下你带着菜先走，我晚点走。” “怎么？还想听人说一声好才行？”卢清可太知道沈墨想要做什么了，和小沈航待得久了，她都要感觉航航的那股炫耀劲是和沈墨学的了。 “吃了我的菜，我不收他钞票，连声好都不行？等下我再给王浩周洁他们带一些。” “晓得了！” 沈墨的排骨烧好，甚至都不用摆盘，直接就装盘上菜了。 包厢里的客人一脸懵，这个菜……看上去还可以，只是卖相同桌子上的其他菜有些格格不入。 “几位老板，你们尝尝。三年前的沪海高考状元做的，他在准备出国，在我们饭店学厨，做的偏家常一些。” “那就尝尝？”一个中年人笑着说道，率先伸出筷子夹了一块，尝了尝，点头道：“不错，味道很好。” 服务员把话带回后厨，沈墨听到之后，很得意地继续颠锅；情绪价值也是价值，特别是在他不缺钞票以后，情绪价值就显得更为重要。 卢清拿出几个饭盒，把菜装好。 红枫叶的打包盒也变大变时尚了许多，沈墨觉得是不是可以做一些纸杯子了？ 92年的夏天都要结束了，一次性的纸杯子开始出现在街边的饭店里，那咖啡杯子是不是也可以出来了？ 把卢清送到车上，沈墨回来又烧了几个菜，先去了王浩那边。 “周洁，王浩人呢？” “出去了呀！单子接到了，他忙得不得了……范科长关照他了，这次订单顺利，下次可以给出更大的，现在人都跑到外地去找工厂去了。” 沈墨心道，那10%的干股让王浩握着蛮好，总要让马儿吃点草。 “我还以为他会先联系张玉华的……今朝菜还不错……等王浩回来了，我请他和张玉华去红枫叶吃饭。” “好的呀！” 沈墨把饭盒留下，先离开；周洁开始犯愁，菜量太大，就算带回家也吃不完，要吃好久。 沈墨上了车，先往咖啡店去，他要先同二叔讲讲杯子的事情。 坐在车上，沈墨摸了摸肚子，心道王浩的动作怎么那么快……他不好同周洁一道吃饭，到店里面看看有什么就吃什么吧。 店外的树下，小沈航和一群小伙伴在一起玩，看到他下车，先跑过来打了招呼，又跑回去玩。 “二叔，还有饭么？” “啊？你没吃饭？”店里的人都很意外，菜倒是有不少，但饭是真没有了。 “那我煮点面条吧，挂面还有的吧？” “这个有。”店里面挂面常备，沈川偶尔会煮点面条将就一顿。 沈墨把炉子拎到店外面，烧水煮面，稍微往里面加了一点菜汤，味道便很好。 小沈航看到他在煮面，立刻又跑了回来，蹲在旁边看。 “还饿不饿？”沈墨问道，他搅动着面条，生怕粘锅。 “还可以吃一点点。”小沈航闻着面条好似很香，口水开始在口腔中分泌。 “那等下和阿哥一起吃。” “嗯。” 沈墨心道，这应该算高配版的阳春面了吧？ 小沈航和沈墨一起吃了小半碗的面条，吃完之后心满意足地去和小伙伴们吹牛聊天。 沈川没让沈墨刷锅刷碗：“你和同学们聊天，我来！” “我来好了！顺手的事情。” “让你二叔活动活动，一放假，我的工作量下降了好多，不习惯。”沈川把锅碗拿过来，让自己多点事情做。 “二叔，你看这个饭盒怎么样？” “蛮好，很好看，是不是很贵？” “不晓得，饭店里有一次性的纸杯了，要不要定制一点？以后可以让没带杯子的同学也能带回去了。” “欸？”沈川觉得很好，当初来校门口摆摊的时候，他们不就很希望能有这个东西么？ “二叔，可以先设计杯子的样式，等到开学的时候就上马。” 冯苍喊道：“这个我会！南门和索斯盖特都要，上面汉字下面英文！再加上学校南门的样子，怎么样？” “谨慎一点！别用学校的南门，怕是会侵权。” 本来叫索斯盖特就足够擦边了，再把南门的样子放上来……这不太合适。 但冯苍的脑瓜子很灵：“不放学校的南门，那还叫索斯盖特么？唔……侵权……好办！” 他从窗户探出脑袋，喊道：“航航，回来！” 小家伙一溜烟跑了回来：“阿哥，有事？” 冯苍笑道：“航航怎么一本正经的？像个小大人。” 沈川也笑：“他现在正忙着呢。” 可不是正忙着？在小沈航的眼里，暑假的时光就是用来玩的，和小伙伴们一起玩才是他的正经事。 “来来来，你在幼儿园里学过画画没有？” “学过的呀！” “那……阿哥想检查一下……你看看这个南大门，能不能画出来？” 小沈航回头看了一眼，很自信地说道：“可以！” “好！那现在你不能再看南门了，画吧。”冯苍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钢笔，又找了一张白纸出来，小沈航接过钢笔，先说了一句：“好重。” 几个大人看着他画，小家伙很认真，但画得不是很像，只有几分形似。 冯苍得意地说道：“二叔，怎么样？这可是你儿子画的，用起来没有负担了吧？” 沈墨也佩服他了：“果然能者无所不能。” 小沈航以为是夸他的，得意地笑了几声，接着画。 “好，这样就好！”沈墨给叫停了，就这种线条构成的轮廓就好，非常合适。 他把白纸拿起来，小心吹干，对小沈航说道：“晚上和阿哥一起睡，阿哥给你讲故事！” 第287章 准备定制杯子 小沈航画的很简单，但沈墨觉得很合适，不单单他觉得合适，其他人也觉得蛮好。 “二叔，那就用这个吧。分两侧，一侧写南门中英文，一侧用这幅画。” 沈川很想笑，儿子的作品就这么被水灵灵地搬了上来？但好像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杯子贵么？” 沈墨倒是挺自信：“不晓得，但应该不会贵吧？二叔你瞧，这个东西一般都是要免费送给别人用的。成本太高，厂家还怎么出货？” 卢清问道：“你想准备多大的杯子？” “像健力宝那么大的可以吧？” 一听健力宝大概330毫升，这个大小的杯子捧在手里很合适。 沈川从冰箱里拿出健力宝，分给大家，大家比划了一下，觉得差不多。 “我先找邹阿姐问问厂家，让厂商给一些样品出来我们看看。” 沈墨把健力宝打开，发出“砰”的一声，这个声响不大，但传到小沈航的耳朵里却不啻于天边响惊雷。 他立刻就蹿了回来，看到店里的人果然都在喝饮料。 “老爸我也要！” 沈川给他拿了一罐，还没打开他就蹿了出去，他和一群小孩子一起，热热闹闹地分掉了。 沈墨叹道：“二叔，你说现在做什么不赚钞票？哪怕是弄一个饮料灌装厂，只要口味不差，价格实惠，同样可以卖得很好。” 已经到八月了，沈墨要抓紧时间。 第二天到了红枫叶，他先找邹经理聊了这个事情。 “做杯子？可以的呀！”这个东西的难度不是很大，虽然在某些地区还算稀罕物，但在沪海这里却不能算了。 邹经理立刻拿起电话，给供货商那边打了过去。 “哎，陈总，你好你好！我这边有个阿弟，他想定制一批纸杯……哦呦，做得好了才能长期合作的呀……他在旁边，我让他和你讲好吧？” 邹经理把电话交给沈墨，沈墨说道：“喂，陈总你好……哦，免贵姓沈……定制的杯子容量在330毫升左右，可以大一些但不能小；要加盖子。” “什么样的盖子？” “有时间的吧？晚上来红枫叶怎么样？我们边吃边聊。” 电话那头吓了一跳：“红枫叶？老弟，你不要拿我开玩笑了，你定多少杯子我还不晓得，红枫叶一顿饭要多少钞票啦？” “我请！” “欸？” “我请！”沈墨笑道：“我和邹阿姐认识七八年了，放心了吧？就是借她的地方聊一聊嘛。” “那不要晚上了，我现在就过去。”对面的人急哄哄地说道，不用请客吃饭可真是太好了，就算沈墨订他一万只杯子他也不敢请这个客。 “可以！”沈墨答应道：“那不要到红枫叶了，去震旦大学南门，那边有一家索斯盖特咖啡店，我在店里等你。” “好，我大概下午两点半可以到。” 放下电话，邹经理问道：“是要做外送？” “是的阿姐，很多人不方便带着杯子走来走去，开学之前我想让二叔的店里有这个东西，还会有不少家长过来送人，之后还有其他学校的同学过来玩。” 邹经理叹道：“得做多少杯子才能赚出来一顿饭的钞票呀……” “阿姐，不要小看这个杯子，将来会有很大的市场的，比如卖豆浆的阿婆，她们……” “她们开始用塑料袋装了。” “她们会用杯子装的。” “为什么啦？塑料袋不是更方便？”邹经理很不服气。 “阿姐，等杯子做出来你就会晓得，用这个东西会更有腔调。” 沈墨用了“腔调”两个字，让邹经理无话可说；一碗阳春面也能吃饱，但依旧会有很多人选择来红枫叶消费。 沪海的钞票越来越多了，这些人不会满足于塑料袋装的豆浆的。 卢清一到，沈墨就开始颠勺；给周洁送了几个小饭盒之后，他就急急忙忙往震旦赶。 “二叔，等下会有人来，我们一起找他谈谈。” 几个喝咖啡的英语专业的学生很感兴趣，小沈航的画的图他们看了，很有童趣。 “哎，二叔，肯德基里面也有纸杯子，蛮好用的。” “把这个印上去，咖啡店就算有了招牌了！” 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聊着，沈墨和沈川不停地看时间，等人过来。 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的中年男人出现了，出门谈事情，哪怕是小买卖，他也要穿得正式一点。 “索斯盖特……什么名字呀这是？”男人打量着震旦南门周围的店铺，终于找到了这家咖啡店，他站在不远处的树下，扇了扇风，自言自语道：“沪海人还真是洋气……” 沈墨和沈川盯着他许久了，叔侄两个都觉得应该是这个人来谈生意的。 在他们的注视着，中年人到了店门口，敲了敲敞开的门，他问道：“请问，沈老板在么？” “在的！您是陈总对吧？”沈川迎了上来，和他握了手。 “不敢当不敢当，我只是一个小老板，当不起总这个称呼。” “请坐请坐。”沈川邀请他坐下，沈墨顺手就给端了一杯咖啡过来，说道：“放了糖，没有那么苦了。” “你的声音比较耳熟。” “没错，上午是我给您打的电话。”沈墨顺势也坐下，把刚才几个英语专业的同学说过的话头拾起来，说道：“肯德基用的那种纸杯子，可以做的吧？” “可以，但比较贵。” “价格怎么说？” “价格肯定是要看量的，量越大越便宜。” 沈墨说道：“我还要加个盖子。”他拉过一张纸，一边画一边说道：“这种盖子，有一个小口可以掀起来，再按下去……” 卢清站在旁边看了，忽然说道：“陈老板，这个我们是申请过专利的。” 沈墨在心里暗暗给卢清点了个赞，他对大方向的把握不是问题，但对一些细节的部分却没有把握得很好；有些时候，可能不经意之间就会暴露出一些很好的想法，这些想法他无所谓，但对一些人来说无异于是金点子。 “晓得晓得！这里是哪里？这里是震旦的大门口呀！哎，你们都是震旦的学生吧？” 这个时期的大学生还是很有本事的，陈老板对他们这群小年轻很尊重。 沈川面露微笑：“除了我，其余的人都是。” 第288章 申请专利 沈墨画出来的盖子让陈老板很惊讶，这种东西……好像真的很好用啊。 有排气孔，还有一个可以掀开的方口，周围有一圈凹痕，看来是防止咖啡漏出挂到杯子上。 卢清仔仔细细地在旁边看着，等到沈墨介绍完，陈老板面露难色：“要求太多……要重新开模具……这个钞票要花很多。” “要多少？”沈墨现在不缺钞票，能用钞票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 陈老板面露狡黠之色：“要是这个东西能让我免费用，卖给别人，我就不收模具费用了。” 连英语专业的同学都笑了：“陈老板，你想法蛮好的呀……帮帮忙好吧？这个东西是模具费能抵消的？” 专利能值多少钞票，几个英语专业的同学没有人晓得，但他们晓得这个东西一定远超模具费。 参加了那么多次会议，设计的费用不止一次出现在老外的嘴里，更何况这个东西还是专利呢？ 陈老板讪讪地笑了一下，还想再争取一番：“模具费用真的不少呀……” “阿叔，那这个事情就不能交给你做了。” 沈墨把纸一下子就给收了起来，陈老板还想再多看两眼，却没有再看到。 纠结了很久，他到底没有得罪花园路的底气，而且人家还有专利在手里，硬上的话……得不偿失…… 心算了一下，陈老板说道：“那我……收你一千块的模具费……之后杯子加杯盖，一套按一毛钱算……” “二叔，可以的。还是按之前的那样，自己带杯子打八折好了。” 沈川同意了：“那就这样！”现在开店，赚钞票不是首要任务，首要任务是让他有些事情做，不能闲着；少赚一些就少赚一些，没关系。 “模具开好了我要去看一下。”沈墨没有要把纸再给他的意思。 “可以的！我这两天还会过来，有厂里的技术员跟着一起，有些尺寸要标出来才好。” “你公差要管控得好一些。” “放心放心！”陈老板小心说道：“那明天怎么样？你们方便么？” 沈墨说道：“方便，还是下午两点半吧。” “嗯啊。”陈老板答应一声，起身离开，他要赶快回厂里找技术员过来对接；这几个人看起来不是好糊弄的，小钞票可以赚，大钞票人家拿得很稳。 把人送走，卢清立刻拉起沈墨：“走呀！” 趁着还有时间，她要赶快去把专利申请了，哪怕要拖上一段时间，总好过让别人抢了先。 沈墨庆幸道：“幸好有你！” 出了店门，两个人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往专利管理局去了。 听到这两个小年轻的去向，出租车的师傅很好奇：“有新发明？” “是的呀。” “新发明好呀！最近几年，新发明的东西很多，各种东西都有……哦呦，真的是只有我们想不到，没有人家想不到……他们的脑子都是怎么长的？” 司机师傅恨不得一张嘴当成两张用：“你们晓得伐？好多犯人在用发明减刑，哦呦……” 卢清好奇道：“这个也能减刑？” “能啊！属于非常好的表现。你们这个发明……要不要换钞票？” “不换！我们有用！” “你们还是太年轻……”师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失望的神色出现在脸上。 到了专利局，沈墨和卢清赶快进去，按照工作人员的提示填表进行申请。 但工作人员看到他们的图之后，还是摇头道：“太粗糙了……” “同志，需要什么样的？” 画图对这两个人来说不成问题，只需要有个东西对比一下。 工作人员拿出一份别人的，上面的图形很工整。 “你们看看这个吧，放心，是别人的第二稿没带走的。不要动歪脑筋，专利早在几年前就申请好了。” 卢清把图塞给沈墨，她先出了门，买了纸笔还有圆规。 在工作人员的注视下，两个小年轻现场画图做标示，像极了后世会议现场改PPT报告的样子；还有其他过来提交专利的人，见到他们修图，不忘了提醒一句：“哎，多标几种，别被钻漏洞了。” 这句话一出，立刻让好几个人对他怒目而视，但在专利局这里却发作不得，只能在心里腹诽：“这怕不是个港督吧……” 漏洞……那能叫漏洞么？那是他们发财的机会呀！ 闲得没事你还不如回去多想想能不能发明点别的，在这里多嘴多舌，显着你了！ 但说话的人明显没有这个想法，他只是为了爱好，并有强烈的知识产权保护意识。 “同志，谢谢您！”沈墨道了谢，迅速加上补丁；开孔的大小，形状，位置都被他给补上。 “不客气！” 下班之前，沈墨把资料提交了。 工作人员看着有趣：“杯盖……” 他见惯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个杯盖显得正常了很多。 “说不定会很好用……” “同志，大概要多久能下来？” “是不是担心别人侵权？放心好了，就算有人侵权，刚好可以去打打官司，让更多的人注意到！他们又没有这个专利，你怕什么？还怕他们后发先至？” 工作人员把沈墨的图纸收起来，整理好，说道：“你们这个快一些，半年吧。” 沈墨松了一口气，半年啊，那就来得及了。 专利局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有些东西在工作人员看来根本不可能被用到，但还是有人来申请，并坚信这些发明专利能换来可观的财富——这些申请占用了大量的时间。 “麻烦您了。”沈墨道了谢，和卢清一起出来。 下午的阳光愈发热烈，但沈墨只觉得温暖。 “没想到，我的第一项专利竟然是杯盖……还得是你提醒。” 卢清很得意：“你画的时候我就在留意了，这种东西我没见过，一下子就想到了。我也没想到，专利竟然距离我们如此之近。” 很多人都没有留意到，可能他们无意中做过什么事情，只是当时方便了一下，然后就抛到脑后去了，其实很多看似平常的东西都可以申请专利。 第289章 模具费 两个人没有再回咖啡店，而是各自回家。 沈川带着航航先回来了，这会儿小家伙正在忙碌地和另外一群小伙伴玩。 “二叔呢？” 沈墨下车就看到了小沈航，小家伙响亮地回道：“阿哥，老爸去买菜了！他说今朝是个好日子，要做好吃的！” “好！阿哥去掌勺！” 沈墨现在有厨艺傍身，正是想要显摆的时候。 只是刚一回头，小沈航就替他炫耀上了：“我阿哥很厉害的！他什么都会……” 沈川买了排骨回来，和沈墨一起剁得砰砰响；沈墨特意留了几根长的，沈川不理解。 “分开好了呀。” “航航会喜欢吃的。” 沈墨把排骨洗干净，碎骨清理掉，开始焯水准备制作；沈川在择菜，晚上一定要有个蔬菜。 “哎，囡囡说的那个专利什么的，申请了没有？” “申请了，专利局的同志说要半年才能下来。” “应该能赚不少钞票吧？”沈川觉得可以，因为他是卖咖啡的，觉得这个东西会很好用，应该会有很多人想用，只是一毛钱一组的价格太贵了。 沈墨也觉得贵，但现在可是1992年，这种东西还算稀罕物，只能把它给摊到成本里。 “应该可以……专利局的同志说，我的专利应该可以申请二十年的保护期；至少也可以十五年。” “二十年？”沈川高兴了：“那不是要赚到2013年了？”还有半年的申请期，沈川就没给算，直接从明年开始算了。 二十年不少了，沈墨挺知足；但就像专利局的同志提醒的一样，从今天开始，他就要准备打官司了。 许月芳下了班，到楼下看到儿子玩得忘乎所以，身上沾满尘土而不自知，便伸手把儿子的耳朵拎了起来：“哦呦，这一身的土……你爸和你阿哥回来了没有？” 小沈航歪着脑袋垫着脚，以减轻耳朵的痛苦：“哎哟哎哟……回来了，在烧菜了！” “跟我上去！”许月芳把他给提溜上去了。 到了家门口，许月芳就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哦呦，今朝什么日子？烧这么多的排骨呀？哎，小墨，怎么还有几根这么长？” “留给航航的。”沈川替侄子回答了，他兴冲冲地说道：“老婆，你没想到吧？小墨下午去申请专利了。” “专利？发明东西了？” “设计了一个杯盖给二叔的店里用，估计要半年才能批下来。” “什么杯盖？”许月芳把儿子松开了，小家伙没有先摸耳朵，先摸了摸屁股，他凑到沈墨旁边，鬼鬼祟祟地说道：“阿哥，今晚我和你一起睡吧……” 沈墨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可以，阿哥给你讲故事。” 小家伙看着大人们情绪不错，又溜下去玩了；今晚不用和老爸老妈睡，能躲过去。 “哎，老婆，小墨设计的杯盖灵的！人家工厂的老板还想着用这个设计抵什么模具的费用。那个费用是多少？一千块对吧？之后做起来了，专利费只多不少的呀！” “那是要好好庆祝一下，但只有排骨……还好做得蛮多……啤酒买了吧？” “想着等下去买的。” “我去买！”许月芳发现儿子又不见了，不由失笑：“躲得倒是蛮快。” 小家伙跑到楼下，让一群小伙伴帮忙把自己身上的土给拍打掉：“快快快，要来不及了！” 其余的小孩也终于发现不对，赶快相互把尘土拍掉，一时间……夕阳下尘土飞扬，一群小孩欢乐其中，自以为晚上能躲过去了。 许月芳下楼的时候，看到尘土飞扬，但儿子身上……好像土少了许多。 小沈航以为躲过去了，等到许月芳回来，他高高兴兴地跟着上楼吃饭。 “哎，看来要在家里多准备一些啤酒了，你们叔侄两个想喝的时候总不好一直下去买。我听人家讲，啤酒要冰镇过才好喝。” 小沈航把电视打开，里面传来悠扬的歌声，听到动静之后，许月芳赶紧出来；电视里正在播放《青青河边草》，她很喜欢看，今天的剧情不能错过，否则明天和同事们聊天会没有话题。 小家伙现在才放了心，又狗腿地给许月芳倒了水。 “哎，排骨来了！” 沈墨和沈川把一大盆排骨端了过来，还有一盘小青菜。 “航航，洗手！” “哎！”这次小家伙特别听话，飞快地去洗了手；沈墨把长长的猪肋条给了他一根，这小子啃起来像梁山好汉。 许月芳吃着小块的排骨，说道：“别说，小墨的厨艺真的见涨了。” 沈川和沈墨喝着啤酒，小声聊着明天的事情；虽然许月芳在同他们搭话，但两个人还是很自觉地小声，免得打扰到她看电视剧。 “明天技术员要来……” “二叔放心，暑假结束之前，我一定把样品给搞定了。”沈墨还想着弄个特色的塑料袋，方便有些大款同学请客外带。 “你们两个吃一点排骨呀。”许月芳给他们夹了排骨，接着看电视剧。 “好的二婶。”沈墨又转向了二叔：“杯子的模具不用担心，车床可以铣出来的。” “晓得晓得。”沈川对车床有天然的亲近，尽管他是从纺织厂出来的，但听到这些东西还是会有天然的亲近感。 沈墨上辈子不是机构工程师，只是听说一些这些人的工作模式，“试模”这个词经常出现在耳朵里。 这次模具开完了他要去看一看，量一量尺寸，在90年代的工作效率没有2025年那么卷，但他也要在一个星期内把样品给盯出来。 “明天我把钞票取出来，没有钞票你怎么谈？”沈川也开始算以后了：“开学前要一万套可以的吧？” “当然可以了！模具的钞票我们都付了，为什么不可以？” 许月芳回过来神了：“哎，模具的钞票还要我们付？要是那个厂子卖给别人怎么办？我们又没有人能一直在那边盯着。” 沈川便笑：“老婆，你也想到了？人家专利局的同志都提醒过小墨了，让他准备打官司了。” 沈墨也笑：“二婶，不用担心，他卖得越多，我的专利费就收得越多。” 第290章 要先让市场说话 晚上冲过澡，小沈航就溜过来和沈墨挤；今晚一定要和阿哥一起睡，熬过去了小屁股就安全了。 八月的夜晚开始变得凉爽，再加上电风扇，睡觉的时候要加一条薄薄的毯子。 小沈航现在还不肯缩进毯子里，他要听沈墨讲故事。 “阿哥，讲这个一千零一夜。”他的画册很多，想看什么都可以。 沈墨拿过画册，给他讲故事。 许月芳敲了敲门，进来看了一下，对儿子说道：“老实一点，晓得吧？” “嗯！”小家伙乖巧地点着头，心里期盼着老妈赶快回房间；许月芳又瞪了他一眼，让他老实一点，关门离开。 小沈航立刻进入懒散模式，他嘿嘿傻笑，攀着沈墨的胳膊听故事，听完一个之后，他从床上溜下来，到了书柜那边，扒开几本书，从书后面摸出几块奶糖。 “阿哥，给。” 他又溜回来，剥开一颗放到嘴里，继续享受生活；今朝真高兴。 沈墨也剥了一颗糖，珍藏的奶糖果然比正常买来的好吃。 兄弟两个在许月芳的喊声中醒来，一起去洗漱。 “早上吃面，可以的吧？排骨面！昨晚你们叔侄两个是去打劫，买了那么多排骨，早上吃一点，再带一点去店里，中午添个菜。” 小沈航盯着那几根还没有吃完的长肋条，这种排骨他特别喜欢。 “二婶，给航航留几根在冰箱里，让他晚上回来啃。” 沈川打着哈欠：“等下你直接去红枫叶对吧？我去取一些钞票，下午还要签合同的吧？” “要签的！否则钞票怎么好交给他？二叔，我中午早点去店里。” “嗯。”沈川又有了动力，他开始期待开学的场景。 秃噜完面条，沈墨就去了红枫叶，沈川带着儿子去了店里，路过银行的时候他进去取了两千块钱。 开模费一千，说不定还有其他的费用，算多不算少。 到了红枫叶，先和邹经理打了招呼。 “小沈，我听陈老板讲，你的杯盖子还申请专利了？” “消息传得好快……是的阿姐。” “灵的呀你！做好了拿给阿姐看一看呀。” “做好了呀，我请大家喝咖啡，就从我二叔那边带。” “多带一些！阿姐给你打打广告！我和你讲，现在做早餐的人很多，阿姐要让他们知道有这个好东西。” “谢谢阿姐！” 专利费能收到多少沈墨还不确定，总要让市场先说话。 邹经理愿意帮沈墨促成这个事情，陈老板嘛，占了个先手，如果知趣的话可以继续合作，不知趣的话……他的交情是没有办法同沈墨比的。 在后厨忙活到中午，沈墨和卢清带着菜往震旦南门赶。 俩人拎着网兜上了公交车，售票员的头一句话便是：“哎，听你阿婶讲，你申请了一个专利？” 她的眼睛里满是羡慕之色，许月芳的侄子果然很灵。 四门满分，震旦大学，公费留学，再加上现在的专利，能有一个在自家小孩身上，她都可以心满意足了。 沈墨和卢清相视一笑，消息传得好快。 “是的阿姐！等东西做出来，我拿给你们看呀！” “哦呦，真的呀？那阿姐要等着看了。”售票员还是喜欢被称呼“阿姐”，她觉得自己并没有比沈墨和卢清大多少。 专利？真有趣…… 到站之后，沈墨礼貌地同她还有司机师傅道别，和卢清一起下了车。 司机师傅目送着他们下车，说道：“小伙子蛮灵的，还会烧菜。” 店里面，沈川煮好了米饭，冯苍托着下巴看着门外的站台，他在等菜。 “哎哟，沈总，你们可算到了。二叔说今天中午你们会早些到，我都没敢吃零食。” 冯苍上前接过饭盒，帮忙摆好，又开始盛饭。 “一千块的开模费……”冯苍摇摇头，总觉得太多。 卢清把手里的饭盒放到冰箱，坐下来吃饭。 沈川坐下来，从冯苍手里接过饭碗，对沈墨说道：“钞票我取好了，等下记得签合同。” 冯苍忽然兴奋起来了：“二叔，二叔！不要担心！我们学校有学法律的，沈墨的这个专利……要是有人侵权，嘿嘿嘿……” 沈川笑道：“你是真不嫌事大。” “稳赢的好吧！”冯苍很自信地说道：“二叔，一定会有同学想帮忙打这个官司的。” “吃饭吃饭！”沈墨催道：“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想到打官司了。” “有一撇那还不得画一捺呀？”冯苍甚至都想到了几年后：“沈总，官司不着急打，打了之后你的专利不一定能推广开，你先缓一缓，让这个东西先被推广开来之后再说。” “晓得了晓得了！” 吃完饭，几个人喝着冷饮等人，冯苍和几个英语专业的同学在帮忙草拟合同，其中最关键的一条就是“不得私自将此杯盖产品转卖他人”。 两点半一到，陈老板就带着一个年轻人出现了。 进门之后先散香烟，可就连沈川也不抽烟，让陈老板有些郁闷。 “这位就是贵厂的技术员吧？” “对的对的！叫吴彬，中专毕业好些年了，灵得很！” “你好，我叫沈墨。”沈墨心里略微踏实，和吴彬握了手；冯苍把合同递了过来：“陈老板，先过目。” 经过几年的翻译生涯，冯苍见过各种合同，也知道很多潜在的漏洞，陈老板越看越郁闷，他真想把这个东西多卖给别人的。 沈墨在和吴彬对接：“阿哥，这个模具开出来大概要几天？” “最多两天，就能铣出来！”杯盖而已，又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吴彬很有信心。 沈墨马上又跟上了另外一个问题：“这个模具开出来，大概能做多少产品？” “有一模双腔，一模四腔，一模八腔……做二三十万件不是问题。” 旁边看合同的陈老板几乎要跳起来，吴彬怎么那么实诚，人家问什么他说什么？但幸好留了点余地，二三十万……还是太少……欸？着什么急？市场还没说话呢，要是真有人想要，他再去开一套模具不就好了？ 第291章 样品出来了 陈老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沈墨他们会先纵容他往外卖一段时间的产品。 有的时候，厂家的推广会比专利的当事人更卖力。 现在的陈老板已经看完了合同，里面的条款很完善，对他的权益没有任何侵害，只是杜绝了他侵害沈墨权益的可能。 不爽……相当不爽……但陈老板自有歪招。 “没问题！” 冯苍提醒道：“阿叔，现在想补充什么，都可以加到合同里。没白纸黑字写下来的是不被承认的。” “晓得晓得！”合同里连开模的费用都包括了，唯一没有考虑到的就是刚刚吴彬提的一模几腔，这个便宜可以让陈老板占一下。 沈墨拿出图纸，和吴彬开始对；图纸标得很细致，只是直径需要再讨论一下。 吴彬不想再为纸杯子再开一套模具了，就建议沈墨用他们的杯子：“用我们的杯子蛮好的，沈老板，我们杯子的直径和肯德基的一样。” 沈墨同意了，直径一样？这还要再说什么？这不是很好么？他又把小沈航画的图拿了出来，说道：“要上图案的，就用这个。” “可以！” 印刷不是问题，这个事情厂子可以做到。 沈墨和吴彬在这里对接细节，并商量在两天之后要看模具的试产效果。 另外一边，冯苍他们在帮沈川讨价还价。 “哎，陈老板，都用你们的杯子了，开模费也给你们了，杯盖的价格要便宜一些。” “一套一毛钱，说实话，不是很贵了……” “哎，你要晓得，要是没有邹阿姐介绍，这一毛钱到不了你手上。” “九分！只能让到九分了！” “先期样品先要一千套试试看，这个钞票我们可以先付。”冯苍代替了沈川进行谈判，他要把所有的漏洞都堵上，以面对将来可能出现的官司。 陈老板心道，大学生还是脸皮薄啊，换成别人，肯定让他送个一千套了。 合同的细节敲定，但还需要印出来。 陈老板掏出钢笔，说道：“我给你写个条子吧，证明我收到了一千块的开模费。” 他手上飞快，写了收到的金额、用途以及模具开好的日期，签了名字又按了手印。 “沈老板，您收好；后天模具就能开好，我带着样品过来给您看，咱们顺便把合同也签了。” “可以！”沈川答应了，把一千块的钞票数出去，心里并没有很大的压力，可能这就是百万富翁的底气吧。 他把收条收好，放在皮夹子里，和陈老板还有吴彬他们握了手。 沈墨觉得挺魔幻的，一切的流程都很不正规，大家好像就这么把生意给做了。 “等样品到了，我请大家吃饭！” 冯苍说道：“烧几个菜带过来就好了，沈总，你烧的菜和老吴师傅烧的味道还是不一样的。” “没问题！” 冯苍帮忙去找人打印合同，争取在后天的时候签好；陈老板带着吴彬回厂子，准备开模试模。 “盯紧一点……大学生……呵呵呵呵，我看是洋盘还差不多……” “一模双腔，至少能四十万的量。”吴彬还是比较踏实，厂子又没有他的股份，他只赚自己的那份工资。 “我还不晓得这个？等杯盖做出来之后，先去肯德基试一试。” 回到厂子之后，吴彬立刻带着图纸去开模，连夜就把模具给弄出来，再用锉刀修改细节。 早饭吃完之后，陈老板就看到了第一批的几个塑料盖子。 他放到纸杯上试了试，感觉还真不错。 “虽然是洋盘，但到底是大学生……” 下面就是要给杯子印刷，这个事情的难度就没那么大了，下午的时候，杯子也被印好。 陈老板先做了五十套出来，合了合尺寸，不会漏水，蛮好，可以交差。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美滋滋地喝了起来，越喝越满意，这个东西……是可以被市场认可的，他要想办法偷偷卖点出去。 招呼工人装了箱子，陈老板美美地回去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就带着样品出发，过去震旦南门找沈川签合同。 今天沈墨没有去红枫叶，他在这里等陈老板他们过来。 十点不到，陈老板就带着一个纸箱子过来了，他搬着箱子进到店里，大喊道：“沈老板，来了！” 沈墨接过箱子，打开，拿出杯子和杯盖，组合在一起看了一下，又分开，倒了点水进去，晃了晃，感觉有几分21世纪的模样了。 杯子上面的印刷图案也不错，有几分童趣在，很吸引眼球。 沈川也拿起一套，组合在一起试了一下，挺满意；从今天开始，他的咖啡就可以卖得更远了。 陈老板吹着风扇，大方地说道：“样品不收费，怎么样？”听着五十套不少，但还不到五块钱。 “蛮好。”沈墨把手里的杯子递给小沈航，让他出去玩，小家伙兴冲冲地出去，上面的图案是他画的呢，出去和那群小伙伴们讲一讲，让他们惊掉下巴。 “那，签合同吧。” 沈墨把正式的合同拿了出来，沈川和陈老板两个人把合同签了，约定好订单至少一万套，陈老板那边要在月底前完成。 合同签完，陈老板带着自己的那份急哄哄地走了。 “沈老板你放心，月底之前，一万套一定交付！你准备好钞票吧。” 把他送走，沈墨立刻给杯子装咖啡。 “二叔，我带一些样品去红枫叶。” 沈墨要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东西，并且可以让你们偷偷用一段时间。 沈川给他装了咖啡，沈墨用塑料袋拎着，上了公交车。 邹经理以为沈墨今天不会来了，没想到在饭点的时候沈墨出现了。 “欸？来得正好！老吴和小卢在后厨忙得嘞。” “阿姐，咖啡，尝尝！” “哦哟，还有我的咖啡呀？欸？新的包装呀！”邹经理拿出一杯咖啡，份量上的感觉很不错，杯盖的设计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她见多识广，立刻意识到这个东西的市场。 “阿姐……” “阿姐晓得的！没想到呀没想到，阿姐还能帮你凑个局。” 第292章 准备大四的任务 沈墨换了衣服，进了后厨。 “还以为你今朝不来了！”老吴热情地招呼了一声，又抓紧时间去盯着徒弟们烧菜；中午客人增多，他只有和沈墨说一句话的时间。 卢清喊道：“快来帮忙！” 她的力气小一些，颠锅只能颠几下，只好频繁地进行翻炒。 沈墨上前接过锅，反复拉扯，让菜在锅里活动起来。 卢清揉了揉胳膊，问道：“样品出来了？” “出来了，带了几杯咖啡给邹姐。” “邹姐要挑人送了。” “那可不是。” 侵权是必然会发生的，这个无法杜绝，但没有侵权的话，这个东西的推广会很慢；沈墨不可能堵住小作坊和小店铺，他的目标是大企业。 “给阿姐多送点杯子吧，太少了不够用的。” “晓得的！月底之前会有一万套，我再给阿姐送。” 沈墨把炒好的橄榄菜盛出来，刷锅准备下一道。 大堂那边，邹经理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像模像样地站在门口附近，和进来的客人寒暄。 不少人留意到了她手里的新鲜玩意，好奇地上前打量。 “一个阿弟送来的，他家里人在震旦的南门开店……怎么样？时髦吧？” “真是很时髦……震旦？想喝这个东西还要去那边买呀？” “可以外带的呀！你们看看，这个东西是不是很方便？” 邹经理故意模糊沈墨的创新，在她的话里，仿佛这就是一个很平常的东西。 来红枫叶吃饭的客人中，个体户占绝大多数，他们的眼光也是最敏锐的那一批。 即便不做饮料这一块，他们也可以立刻发现其中的机遇。 这种东西……好像是真的很方便，一定会在沪海流行起来的。 消息开始小范围地流动，还没有激起大的波浪，因为邹经理手上的东西太少，口述不足以描绘。 沈墨带着菜准备离开的时候，邹经理把他给拦下了。 “小沈，这个杯子送一些过来，刚刚有好几个人找阿姐要饮料喝了。” “没问题呀！下午的时候，我把其他的样品都拿过来！”还没有开学，沈墨想先紧着这边来。 “哪能都拿过来？万一有人去你二叔那边买咖啡怎么办啦？我催一催老陈。”邹经理想了一下，问了沈墨一个被大家反复提及的问题：“你这不是有专利的么？要是老陈偷偷卖，怎么办？” “阿姐，你帮忙提醒他一下吧，看他能不能拿得住。” “有数了！”邹经理觉得老陈未必会有数，光是今天中午来来回回的这几个客人，她就晓得这个杯盖市场的巨大潜力。 买家不好抓，但最终指向的卖家会很好找。 把沈墨送上车，邹经理回来就给老陈打了个电话。 “陈老板，恭喜你呀，拿到了小沈二叔那边的单子。哦呦，我哪能不晓得是什么样子的？小沈给我带咖啡了呀……授权拿到没有？哦……这样啊……我还想给你介绍几个人认识的，你先找小沈要授权呀，要不我不好给你介绍。” 电话那头的老陈明显心动，但他拿不到授权。 “阿姐，你先帮我留意，授权的部分我慢慢找小沈协商呀……” 邹经理心道，你能协商？你怕是要偷偷卖了。 “那你一定要协商到，这个东西蛮好的。” “阿姐，放心好了！”老陈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先给我送个一千套过来，我让人家看看。” “晓得晓得！” 挂掉电话，邹经理嘴角有冷笑浮现，她摇了摇头，放心？我可太放心了！ 这一波老陈是接不住的，早晚市面上会有这个东西，看小沈怎么操作吧。 老陈没打算找沈墨协商，他不舍得出专利使用费。 但他还是在用最快的速度进行生产，月底之前要给沈川送去一万套的。 邹经理说这个东西抢手……到底能有多抢手？他心中痒痒，想要尽快见到。 八月……快点过去吧，他想看到开学之后的场景。 震旦南门，沈川陆续在接收杯子和杯盖。 陈老板很贴心：“沈老板，月底之前一定能送一万套过来！这样，我再多送五百套，免得有什么疏漏，钞票还是按照一万套来付。” “哦呦，那可太感谢了。” 老陈脸上是笑容，心里却在想着沈川也是个洋盘，这样的人竟然也能干个体户，不怕赔到底朝天？ 五百套哪里是给你的，那是让你们给红枫叶打广告的，这个都拎不清爽。 这个话他不会讲，但他抽时间去了一趟红枫叶，果然看到了这个杯子和杯盖。 邹经理还亲自过来找他们碰了一杯，又把他给叫了出去。 “老陈，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东西人家是申请过专利的。” “哦呦阿姐，我晓得的！放心好了！”老陈并不当回事，90年代，各种新兴事物野蛮生长，多他一个不多。 邹经理心道，你就作吧；小沈做了七年翻译，人家什么场面没见过？ 老陈不晓得，在好几个包厢里，邹经理都安排服务员给送了冰镇饮料，用的就是沈墨送来的杯子和杯盖。 很多人心动，在找邹经理打听；邹经理并不藏着掖着，直接把人带去和老陈喝了几杯酒。 一个晚上下来，老陈有了好几个合作意向。 老陈心里高兴，把服务员招呼进来，又加了几瓶好酒几道大菜。 “阿姐，等我赚了钞票，要每天都来你这边消费！另外，之后你们饭店的饭盒，我先送一年的量，好吧？” 邹经理感觉很好笑，她也真的笑了：“陈老板大气的嘞！”但心里却想道：“我倒要看看你能做成什么样子。” 一次性餐具的生产厂家不止你一个，但凡有一个上路的，往后就没你什么事了。 八月底，大学生开始返回，震旦的校园里开始有人影晃动，校外的各个店铺迎来了久违的客人。 沈墨不再去红枫叶学厨，他和卢清返回学校，准备过大四；大四很轻松，专业课已经结束，只剩下一两门选修课在那杵着，很多同学只需要来考个期末就可以。 俩人坐在红枫叶里喝冷饮看电视，准备消磨几天再去找吴教授领教学任务。 没想到吴教授直接找到咖啡店里了：“哎，沈老板，沈墨在的吧？让他晚点去找我……欸？这个……是沈墨和卢清的成绩？” 吴教授一站到柜台那边就看到了两个人托福和GRE的成绩，尽管是物理系的系主任，但看着这个成绩，他还是替其他学生感受到了碾压感。 最里面的角落里，沈墨和卢清感觉逍遥日子结束了。 “吴教授……” “都在呀……和我走吧，给你们分配任务了！” 第293章 有了个小窝 从两个学生脸上的表情，吴教授就感觉这俩人能在一起不奇怪，好像不是十分情愿的样子。 但没关系，这种学生有很多，他一开始也不情愿，但现在嘛，有这两个学生顶班，他可以多去搞搞科研。 卢清先问道：“吴教授，我们这个学期的任务是什么？” “帮系里面代课，放心，不会让你们教重要的课程的；信号与系统，还有一门半导体电子论，怎么样？” 这两门课的教学难度相对没那么强，两个人敢接。 沈墨好奇问道：“吴教授，于虹代什么课？” “哦……我忘了，再加一门，概率论与数理统计，你们三个人分吧。”吴教授对这三个学生的信任度好像很高：“说起来，你们两个比于虹还要轻松一些……没见过不留校还能这么过大四的……” “我们要回来的呀。”卢清感觉他们在提前感受回国后的生活。 吴教授未置可否，当年钱茹也说会回来，但现在还留在阿美莉卡。 “对了，信寄到美国了，你们钱师姐开始在教授那边给你们挂号了。” 不回来就不回来吧，总还是可以找学校要邀请信；两个人的成绩那么好，钱茹的底气很足。 大洋彼岸也要开学了，钱茹的底气很足；学生嘛，还是要靠成绩来说话，钱茹想给这两个师弟师妹争取到全额奖学金。 吴刚真有趣，能让人家在大四的时候代课；代什么课呀，不如多烧几个菜。 她的阳春面……真的就是阳春面，最多加点香油提提味。 可惜，这两个师弟师妹还要在国内留一年，时间怎么那么慢呀。 沈墨和卢清跟着吴教授去开会，于虹也到了；虽然没有出国留学，但于虹已经几乎内定了吴教授研究生的名额。 开会前，于虹悄悄问这两个人：“听说你们真的去学厨艺了？” “真的呀！回头带几个菜给大家尝尝。” 现在卢清底气十足，任谁说起她都不惧，但她还是补了一句：“饭要从食堂打的。” 于虹没觉得哪里不对，哪能连米饭的便宜都要占？菜她也只想着一些家常，伸几筷子得了。 “哎，刚刚吴教授说要我们挑几门课。” 于虹想了一下，说道：“你不是要主攻通讯么？我看信号与系统就给你好了，让你基础再扎实一些。” “那可多谢了。” 卢清挑了半导体电子论，给于虹留了一门概率论与数理统计。 “哎，数学系那边也有人留校，直接教大一大二的高数。” “不是数学系的高数吧？” “不是，但估计毕业三年内就会教了。” 三个人嘀嘀咕咕，一直到吴教授宣布开会。 “那个……今年你们三个人不要在宿舍挤了，给你们分个亭子间，搬过去住，免得被学生们上门打听课程和试卷，趁着还有时间，赶紧搬吧。” 这倒是惊喜，沈墨没想到在大四还能住上单间；其余准备考研的同学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他们还要留在原来的宿舍里。 后勤的工作人员带着他们三个人去了新的宿舍，宿舍不大，像极了当初沈川在纺织厂的那一间，只是里面只有一张小床，其余的家具还要再添置。 沈墨干脆把冯苍给抓过来一起搬家，英语专业的几个男同学也来帮忙。 “沈老师，搬完家要吃饭的。” 沈墨失笑道：“这就叫上我沈老师啦？” “不可以？蛮好的嘛。”冯苍觉得留校当老师很好，这可是大学老师！ 英语专业的刘凯问道：“哎，听说你们吴教授要专心搞科研？” “对啊。” “难怪你们能分到宿舍……” 几个人觉得吴教授还是很靠谱的，至少给几个学生解决了后勤问题。 “今天先外面学友饭店吃一顿，明天我弄个炉子，再烧菜请大家。” “好！”几个男生不挑什么：“阳春面都可以！” 搬好之后，他们还帮于虹把小单人床给刷了；夏天的尾巴依旧很热，只开窗户也能让水分蒸发。 “走吧，吃饭去！回来再铺床！”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去了学友饭店，小聚了一番。 吃完饭之后，一群人又到了沈川的咖啡店消磨时光。 于虹第一次见到了这种新式的杯盖，她很是惊喜：“二叔，之后你的咖啡能卖到沪海的所有地方了。” “借你吉言了。” “不是吉言，我是认真的。” “宿舍打扫好了？” “今晚可以先睡觉，明天就能正常很多了。”沈墨捏了捏小沈航的脸，说道：“之后到阿哥的宿舍去玩，阿哥给你煮面吃。” 这个宿舍是什么？难道和以前不一样了？小沈航感觉到阿哥可能有个小窝了。 “好！” 沈川按住激动的儿子，同沈墨说道：“有宿舍也不耽误你回去睡，我看别的老师也要回家的。” “我肯定要回去的，宿舍只能放一个小炉子，锅我也只打算买一个小的，肯定不够用。” 沈川便笑：“回家我和你二婶给你烧菜，你带过来热一热也可以吃的。” “对了二叔，明天我要去办公室备课，我想带一些咖啡过去。” “可以的呀！”沈川立刻答应了，侄子还要在学校待一年，这一年要好好过。 小沈航在一旁看电视，但等到晚上，他惊奇地发现今晚阿哥没有一起回去。 在公交车上，他憋了好久，终于问了出来。 “老爸，阿哥不睡觉么？” “阿哥啊，有宿舍了。” “那以后还回来么？” “回来的呀！你阿哥一定会回来的。” “哦。”小家伙放心了，但心里却有个地方始终按压着他的情绪，让他高兴不起来。 沈川看他情绪不高，便说道：“明天中午，让你阿哥给你煮面条，可以吧？老爸给你们买方便面！” “好！”小家伙的情绪略微上升了一些。 沈墨和卢清于虹回了各自宿舍，周围是其他的老师，有的老师还买了电视，很热闹。 三个小年轻没有功夫去看电视，这会聚在一起商量备课的事情。 “总不好把前言讲两节课吧……学生们会记我一辈子的……” 第294章 给法律系老师送咖啡 “本来还有点期待开学，现在我一点也不期待了。”卢清打了个哈欠，接着备课。 上课的时候，三个人只管听，他们甚至从来没想过老师的进度会怎么样，只要自己能跟得上就可以了。 沈墨倒不是很担心：“震旦的学生……放心好了，他们怎么可能跟不上？我觉得我照着课本念也可以，只是他们可能会把我撵出去自学。” 于虹说道：“谁说不是呢？我把进度分好了，可千万不能超过了。” 她不担心自己讲不完，只担心不够讲。 三个人嘀嘀咕咕到九点多，各自回去洗漱休息。 沈墨躺在简陋的宿舍里，听着外面传来的微弱动静，总觉得一切都那么梦幻。 我？成为震旦的代课老师了？ 他翻了个身，嘿嘿笑了一会儿，心里有种小得意，又翻了个身，嘿嘿笑了一会儿，得意的劲儿还是消不下去。 蚊子哼哼唧唧，颇为着急，可能在想这个家伙怎么还不睡？你倒是睡呀！睡着了就轮到我得意了！ 第二天一早，沈墨身上有好几个包，他使劲抓了抓，又用指甲印了个十字上去，感觉舒服了许多。 穿上衣服，端着盆出来洗漱，卢清的房门还关得紧紧的。 “早知道我也多睡一会了……”沈墨嘀咕了一声，洗漱，出去买早饭，连于虹的那一份也帮忙给带过来了。 卢清被敲门声吵醒，她揉着眼睛出来了。 “怎么那么早……” “哎，你是个老师哎，还想着迟到呢？”沈墨把粢饭和豆浆塞到她手里，说道：“不晓得什么时候能换成杯子。” 说到这个卢清就不困了，她立刻去洗漱，回来的时候沈墨已经吃完早饭了。 “你和于虹先去办公室，我去二叔那边，给大家带咖啡。” “一起去！你一个人才能带几杯？于虹来一起帮个忙。” 于虹挺不好意思，刚刚蹭了人家的早饭，竟然还要蹭咖啡。 “打广告的。” 于虹觉得不是：“二叔的咖啡挺有名的，哪里还要打广告。” 卢清笑道：“不是咖啡的广告，是新包装的广告！你不用有心理负担，那个东西沈墨有专利。他还惦记着收专利费呢，不做做推广哪能行？” “专利？”于虹觉得世界变化太快，她只是离开不到一个暑假，竟然有同学申请专利了。 “对的！走吧！”沈墨很感谢卢清，要是没有她，这个专利就这么从手边飘走了。 学生变多，二叔来得也早了很多。 小沈航还没开学，还能在这里玩。 一个晚上没见到沈墨，他分外高兴。 “阿哥！” 昨晚回去之后，他习惯性地去沈墨的小房间蹭睡，反应过来之后很失望，房间里的书倒是摆得很整齐，书后面藏着的糖果也没有少。 “哎！”沈墨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子：“航航也要开学了吧？” “嗯！”小家伙见到阿哥，心情好了许多，打完招呼之后，就高高兴兴地出去玩。 “你的炉子什么的准备了没有？”沈川问道。 “还没有，上午先去备课，至少把第一天的课给准备好，下午我去买炉子和小锅。” 开学之后会很方便，沈墨甚至不需要自己烧热水，直接去锅炉房接就可以。 生活用的家电……沈墨觉得算了吧，明年就要出国了。 “二叔，给我多装点咖啡，我带办公室给老师们喝。” “没问题！三个人呀？一个人可以带八杯，好！” 沈川迅速给装了二十四杯，三个人两只手都不闲着，一起往办公室走。 吴教授没敢先走，他要在这里盯几天，让三个学生先上了正轨他才能放心。 “各位老师，来喝点咖啡。” “哟，今朝不是暖瓶呀？”一个中年女老师惊喜地说道，她接过杯子，反复打量：“高级了很多呀。” 沈墨笑道：“赵老师，我的专利！” 整个办公室都进入了兴奋模式：“哎，小沈！你的专利？详细说说！” 趁着还没开学，多听一点别的，让自己慢一些进入教学状态。 沈墨在描述的过程中，吴教授捧着咖啡杯子，对着光仔细地看。 “哎，还有多的没有？小沈，跟我去趟法律系的办公室！” 还有好几杯咖啡，沈墨琢磨着也不够分，便说道：“老师，我再去拿几杯！” “拿吧，不亏！”吴教授笑眯眯地说道：“当然了，法律系那边也不亏。” 一群老师笑了起来，几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打趣他：“老吴，亏你想得出来。” “我几乎马上就想到了！我们科研人员怕什么？不就是怕被剽窃成果么？辛辛苦苦，宵衣旰食搞出来的成果，结果在市场上看到了没有授权的东西，那个感觉……唉！” 法律系的老师会喜欢这个东西，因为就在眼前，打官司很方便，并且稳赢。 至于哪个学生能接到这个案子，看老师的分配吧。 沈墨回去带咖啡，很快回来，吴教授带着他去了法律系的办公室。 “别不好意思，这也是他们想要的。”吴教授脸上没有半分不好意思，他趾高气扬地走在前面，气场足有八米。 到了法律系的办公室，这边的氛围明显和物理系不一样，有着另外一种学术范围。 “你看看，像不像进了法院？” “老吴，不要瞎讲！法院？我们这是律师事务所好吧？” “我差点就信了！”吴教授让沈墨把咖啡递给大家：“我的学生，明年要出国的，他二叔在南门开咖啡店，来给大家送点咖啡，开学了嘛。” 他车轱辘话来回说，就是不切入正题，但眼睛里的光却异常亮，法律系的老师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哎？这个东西，蛮新的嘛。” “对吧？”吴教授立刻就跟上了：“我学生的专利！” 几个法律系的老师笑了：“老吴，你到这里来找免费劳动力了？” “哪能讲免费的啦？请你们咖啡了好吧？”吴教授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对上法律系的老师们，他可不能怯场：“哎，别说你们没有想法。” 第295章 亮成绩 杯身上还有小沈航画的南门，这个图案有几分面熟，但也只能说面熟，小孩子的手笔和实际的大门有不小的出入，法律系的老师们觉得这个边擦得很好。 “吴主任，小沈，说说看，准备什么时候打官司？” 沈墨接过了话：“这个不着急，可能是我出国以后。有几场官司一定要打，剩下的看有没有师兄弟想要练手，只要有需求，我这个当事人就可以授权。” 办公室的气氛更欢乐了，法律系相当于多了一个可以长期并反复实战的案例。 “也不是不行，对吧？”几个老师都想让自己的学生做第一次代理律师，这种增进师生同学或校友之间关系的机会可太好了。 吴教授笑眯眯地说道：“开学送大礼，怎么样？不错吧？” “非常好！我决定了，以后法律系要经常去南门的咖啡店捧场。” 从今天开始，法律系的学生们都知道将来会打一场官司，但代理律师需要竞争，竞争不上没有关系，可以旁听。 “我们和物理系的小沈同学聊过了，当时的时候很轻松，但真到了法庭上，就不会那么轻松了！刚开始的时候难度不会那么大，但不要把别人当傻子，他们会把这个杯盖的设计小修小改，模糊各种概念，改成什么样子我们无法预测……你们看，这个杯身的图案，谁敢说是学校的南门……” 在课堂上，沈墨既是正派又是反派，两个方面都很典型。 另一个当事人是小沈航，他除了吃和玩，其他的都不关心，这会儿他在陪着沈墨和卢清挑小锅。 冯苍也被抓过来一起帮忙，他要帮忙搬煤球。 “我们买一个锅就好了，再买一个水壶。” 卢清还想着烧几个菜，又挑了一个炒锅。 “两个锅吧，加上于虹，我们三个人用一个炉子就好……还要和食堂搭配着来。” 技能掌握之后，卢清就不太想烧菜了，买这些东西，纯粹是因为别的老师也有。 等到明年出国，总不好让于虹一个人用三套东西吧？ 小沈航手里拎着一个水壶，兴冲冲地跟着几个人往宿舍去。 到了里面，他好奇地东张西望：“阿哥，阿姐，你们住这里呀？” 这里面没有电视，小家伙觉得没有什么好住的，不如回家；实在不行在店里放一张小床，店里好歹还有个黑白电视。 沈墨和冯苍开始生火，卢清和于虹在刷锅，等下要煮面吃。 冯苍一边扇风一边叹气：“连个菜都没有……” “给你磕俩鸡蛋，好吧？” 卢清的声音飘过来：“哪能讲没有菜的？会有葱花的。” 冯苍小声嘀咕道：“什么时候葱花也是菜了？” 小沈航蹲在旁边，看着几个人忙活，卢清把清水接好，把锅放在炉子上，这顿饭就算完成了一半。 清水面，加上葱花鸡蛋，再有几滴香油，闻起来很香。 几个人端着碗，坐在走廊上吹着风吃面条。 小沈航没想到阿哥宿舍的面条会这么好吃，想着以后常来；晚上回到家里，他还要吃面条。 一顿饭结束，标志着他们大四的生活正式开始。 来报到的新面孔增多，不少人会到几个大门外面找吃的喝的，沈川的咖啡店便是其中之一。 一进门，很多人会被墙上的价格吓到，但幸好还在承受范围之内——毕竟价格没有超过可乐和健力宝。 等咖啡和其他饮料的功夫，一群新生看到了柜台底下压着的成绩单。 “哎，老板，这个成绩是什么考试？” 沈川把咖啡递了过来：“这个是托福和GRE，出国要准备的。还有一个雅思，看你们具体想去哪个国家留学了。” 旁边有大二和大三的学生过来：“二叔，来杯冰的！哎哟！成绩出来了？牛哇牛哇，那么高的分数。” “你们要是考了高分，欢迎来二叔这里展示！二叔请你们免费喝一学年的咖啡！” “二叔，你可真是我亲二叔！” 几个大一新生一头雾水：“什么二叔？” “哎，你还是知道点什么的呀？没错，就是沈墨二叔。”几个高年级的同学开始调戏他们了。 “啊？”几个新生更迷惑了，他们智商不低，但无法理解这种谐音梗，更何况他们还不认识沈墨。 沈川也笑：“别逗他们了。我侄子，就是这个成绩单上的沈墨。” “哎哟二叔，你把沈墨搬出来，那咱们就不是亲叔侄了。” 又有人进来了，笑眯眯地听着对话，随即把手里的杯子递了过去：“二叔，多加冰块。” “哎，之后店里有能外带的杯子了，但你们自带杯子还是八折！” “哎哟，我看看！” 一群人又发现了新玩意，兴致勃勃地研究了半天。 法律系的同学最感兴趣，他们甚至开始在竞争第一个代理律师的名额了；据系里面分析，这个名额最有可能落在大四的同学身上，大三的同学也有机会。 大二的同学希望那些盗版能慢点出来，让他们能赶上，只是旁听有些不过瘾。 新生的到来，让沈川忙碌异常；这些新生要结交新的朋友，总要消费一下，他的咖啡店就很合适，东西能拿得出手，还比请客吃饭省钱。 晚上的时候，这群新生惊奇地发现，咖啡店里竟然还搞起了英语角。 一群英语高手挤在最里面的角落，天南海北的聊，像极了“夜航船”模式。 沈川笑眯眯地听着，这才是他小店该有的样子。 “二叔，听说把成绩亮出来，能喝一学年的咖啡？” 一个男生过来打听了。 “对的，GRE和托福，雅思，有一门都可以！但不叠加啊！你可别想喝三年！” 沈川一下子就想到了侄子，要是侄子……别说，还真有可能……不对，两年吧，两年就到头了，侄子不会托福雅思都考的。 “晓得了二叔！”男生从书包里拿出托福和GRE的成绩单，得意地说道：“二叔，怎么样？不比沈墨和卢清的成绩差吧？” 第296章 二叔被叫起来了 震旦多牛人，男生的成绩同沈墨和卢清几乎不相伯仲。 沈川在震惊和敬佩之余，也看到了他的名字，孙汲。 孙汲洋洋得意：“二叔，微电子学与固体电子学孙汲，字文长，和沈墨是一届的。” 沈川被他给搞不会了：“啊？你还有字？” “自己取的，嘿嘿嘿，二叔，毕业前的咖啡，我就不客气了！” “没问题的呀！从今天开始，想喝什么就是什么！但先说好，不能请客啊。” “这肯定呀！”孙汲嘿嘿笑着：“二叔，先给我一杯冰的，什么都行。” 沈川给他装了一杯冰咖啡，问道：“考这么好，留学的吧？” “一定要留学！可能在美利坚还能和沈墨卢清见到。二叔，等我回国了，再来喝你的咖啡！” “好的呀！”沈川很高兴地说道：“哎，成绩单让二叔去拍个照片，好不啦？” “走走走！” 沈川往店里瞄了一下，抓了一个英语专业的人：“哎，学瑞！帮我看一下店！我出去拍个照片，明天给你们看结果！” 坐在最里面的关学瑞立刻起身，兴奋地喊道：“哎哟，二叔，终于轮到我当老板了！您在外面多留一会儿，让我过把瘾！” 沈川笑道：“回去先把课表抄给我！” 眼看开学了，冯苍关照过他，要他要到英语专业的课表，之后排翻译的时候会比较方便。 沈川和孙汲兴冲冲地出去了，去照相馆拍了照片。 孙汲的成绩足够优秀，沈川一样要封塑。 “老板，明天能好吧？” “别人的好不了，你沈老板的一定能好！” 孙汲带着咖啡兴冲冲地走了，大一的新生来报到了，再不把成绩晒出来，就只有沈墨和卢清享受敬佩的目光了，这怎么可以？ 回到店里，沈川看到英语专业的小男生一本正经地坐在柜台里面招呼客人：“刚刚出了汗，尽量不要喝太冰的，年轻也不能这么造啊……” 见到沈川回来，他赶忙从柜台里出来：“二叔，有人想用电话，我不知道价格，让他先等着了。” “打呗！按时间收费！哎，课表可千万抄给我啊！” “放心二叔！我这边啊……周二和周五的上午没有课，您看，嘿嘿嘿……” “哦哟，晓得了！有的话我会和你讲的。哎，遇到大二的记得讲一下，有大四考研的也帮我抓一下。” “二叔，您放心好了！”关学瑞又回到了里面，继续看自己手里的杂志。 沈川看着他，想着等沈墨出国之后，让沈墨寄一点外国的杂志过来；时效性不需要太好，重要的是原汁原味。 旁边的一个小男生开始打电话给家里，沈川觉得这应该是个富家公子；虽然穿着军训的服装，但脸上的神情和儿子很像。 他一边打电话一边看沈墨和卢清的成绩单，这个分数代表什么他还不知道。 等到电话打完，他问了一嘴：“老板，这个分数，很厉害么？” “出国留学的话，是全额奖学金的水准！明天还会有第三份成绩！要不要考虑出国？我可以和你讲讲什么时候考什么试。” “那我要常来领教了。老板，八杯咖啡，打包带走。” “好嘞！”沈川心道，果然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孩子，出手就是大方。 小男生带着咖啡回去，总觉得这个老板有点不一样，好像高年级的同学在叫他……二叔？为什么呀？ 军训休息的间隙，他们聊到了这个话题。 “哎，南门咖啡店的老板，为什么被叫做二叔？” 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对这个话题都有了点兴趣。 但在不接触外部信息的情况下，他们的答案注定不标准，连打赌都没有人能赌赢。 不单单是他们，其他的军训班级中，也有人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有的人提前得到了答案。 “这样啊……二叔好，这个称呼比老板亲切多了。” “哎，他儿子你们见过没？小小的一个，精力旺盛得很。” “还没上小学吧？” “看起来是没有；但上小学怎么了？我们上小学的时候不也是精力旺盛么？想要精力稍微下降一些，需要等到初中，那小家伙还有的逍遥。” 下午军训结束之后，他们就在南门的咖啡店里见到了这个小家伙。 小沈航自来熟，和哪个人都能聊上几句。 这会儿他精力不旺盛了，因为他的小汽车被玩坏了。 进来了一个喝咖啡的学生，甚至都不是理工专业的，他看了一下这个小汽车，找沈川要了把螺丝刀，就开始替小沈航修。 “二叔，这种东西其实不复杂，怎么做也简单……可能是材料不好做吧。” 沈川问道：“是不是有专利？” “可能吧……” 小沈航趴在桌边，紧张地看着他的小汽车被拆开，又被还原。 “阿哥，好了？” “好了！电机没坏就能修，玩去吧！” 沈川给他端了一杯咖啡过来：“真厉害！”这杯咖啡就不能收钱了。 “我不厉害，我是要在沈墨回来之前占这个便宜，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吧二叔！” 小沈航不觉得这是什么便宜，因为他老爸有很多。 他跑出去找小伙伴去玩了，有大一的新生过来凑热闹，看到了传说中精力旺盛的他。 但小沈航不是主要目的，他们过来凑的是另外一个热闹。 “二叔，要杯咖啡，稍微加点冰块就行。” “好嘞！”沈川响亮地答应了一声，让一群大一新生嘿嘿直乐，果然是可以叫二叔的；而且店里面的人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 关学瑞从外面回来：“二叔，课表抄好了！” “你的都不用抄！”沈川接了过来，说道：“以后晚上回宿舍之前来我这里看看。” “晓得了！” 电话响起，沈川伸手接起：“喂，哪位？” “沈老板，我邹经理呀！有个会议的工作，你看看有谁能接……” “时间排了没有？” “我哪敢排？你看看能排到什么时候？” “周二周五的上午都可以，我让学瑞过去。” “可以的呀！我和这边的老板讲一下。” 第297章 第一笔外贸订单进入尾声 “你买那么多？” 沈墨抱了一整箱的方便面上了楼，把卢清和于虹吓着了。 “多么？很轻松就吃完了好吧？也让你心里有点数，这个东西一直吃也是受不了的。” 于虹心道，这个东西还能受不了？总比挂面好吃吧？ 新生军训，让他们几个人多了很多时间来准备。 “我去把航航带过来。”沈墨把箱子打开，带着几包面去南门给二叔，今晚先让他顶一顶。 “你去吧，我和于虹发炉子煮面。”宿舍里还有鸡蛋和青菜，加上一些，卢清就不信她受不了。 九月初的秋风很温柔，带来的凉意中甚至还夹杂了一丝丝的暖意，让人不想在身上多加衣服。 小沈航的汽车被修好，他和一群小伙伴发泄着自己的精力。 许月芳帮沈川打理着店铺，一天的课程结束，军训结束，正是人多的时候，沈川一个人未必能忙得过来。 “二叔！”沈墨踏进店里，便听到有人小声说道：“看到没有？这个就是沈墨了，二叔的亲侄子……” 他把几包方便面放到柜台上：“今晚我们吃方便面。” 沈川说道：“蛮好，我和你二婶也吃这个好了。”店里有热水，等下用搪瓷杯子泡一泡，夫妻两个错开时间对付一顿。 “偶尔吃一顿可以，吃几天会受不了的。” 另外一处服装店里，周洁和王浩也在泡方便面。 “今晚先对付一顿，总算是踏实了。” 在外面跑了许久，王浩把那八万件衬衫的订单给跟出来了，这会儿躲在小店里吃泡面。 吃了一包不满足，还要再来一包。 但第二包泡完之后，吃起来味道就不对了；尽管还饿着，但这第二包还真有点吃不下了。 王浩放弃了，他把筷子放在一旁，叹道：“浪费……可耻……” “晚上回去再好好吃一顿。” “算了，明天吃吧。”王浩把本子翻出来，找张玉华的联系方式：“货物要准备出去了，我先联系一下，别被卡了。” 他把电话拨通，听到电话那头喊张玉华。 每个弄堂口都会有电话，找人的时候，爷叔或嬢嬢会大声喊着人名，让人来接电话；如果应答不及时，他们会通知打电话过来的人先挂掉。 张玉华打开窗户，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往楼下赶。 “喂？欸？王浩？明天晚上？还红枫叶？你不过了？” “哪能不过了？张军长，张军长！看在党国的份上，快拉兄弟一把！”这是电影《南征北战》里面的经典台词，是李仙洲求援时候讲的。 张玉华乐了：“我是姓张，但你不姓李呀！” “王军长也要求援的呀！”王浩笑道：“想找你讨教一下货物出海关的流程……放心，正规流程！沈墨和卢清两口子也有份！” 王浩要拉着沈墨和卢清名号一起，这样可以迅速赢得张玉华的信任；但他没好意思提冯苍，再加上冯苍的话，张玉华可能心里要打小鼓，会认为这几个人搞小团体不带他玩。 “正规流程？那很简单呀！” “中考和高考也很简单，对吧？”王浩开始现身说法了，让张玉华没了脾气：“行行行，明天我去！” 挂掉电话，周洁问道：“我们这不算临时抱佛脚吧？” “不算！每年都同学聚会，都是我掏的钞票好吧！” 王浩觉得不是，他可是要走正规流程的，只是找张玉华指点一下，又不是让张玉华做什么违规的事情，这个忙是可以帮的。 他又拿起电话，给寻呼台打了过去，让寻呼台给沈墨传了个消息。 沈墨在带着小沈航吃泡面，小家伙蹲在炉子旁边等了许久，看着卢清和于虹往里放鸡蛋和青菜，小脸笑成了一朵花。 原来阿哥的宿舍还可以煮方便面，挺好的。 沈墨的BP机好久没有过动静了，以至于沈墨都有点累赘的感觉了。 消息进来之后，几个人一起看向沈墨。 “奇怪！”沈墨摸出BP机，看到是王浩传来的消息。 “什么事情？”卢清问道。 “哦，王浩约了张玉华吃饭，让我明天跟着一起。” “你去吧，明天我带着航航吃饭。” 卢清甚至不想生火煮面，这太浪费时间，她想把时间省下来做点别的；明天嘛，她想带着航航直接去食堂打饭，再给二叔二婶添个鸡腿或者大排。 第一次外贸眼看就要做完，是不是要好好庆祝一下？ 他们都是做过外贸翻译的，八万件衬衫的利润可以预估，再低也可以有十几万。 这一次做好了，之后可以从外贸公司接到更大的订单。 于虹莫名其妙，她感觉沈墨和卢清好像高兴了很多；沈墨高兴她能理解，明晚有饭局不用吃方便面；但卢清高兴……哦，明晚不用做饭了。 把小沈航送回去店里，沈墨和二叔说了外贸的事情。 “欸？第一笔订单要做完了？” “年底再分红吧，这笔钱到账还有段日子呢。”国外客户的回款速度不会太快，虽然电汇兴起，但谁不想把资金多留在身边一段时间呢？ “对的！”沈川表示理解，但他还是习惯及时付款，有一笔债务在身上他会睡不着觉。 小沈航吃饱了，跑去别的小伙伴那边看动画片了，等到看完之后又回到店里，几个英语专业的学生带着他看杂志讲故事。 “邹经理联系我了。没想到我还真能给这群人找到事情做。”沈川还是不太敢相信，他又想到了王浩，这小子的翻译找的谁？估计是英语专业的某个学生，可能这个学生都不晓得王浩同他们的关系。 “蛮好的呀！”沈墨很高兴了：“二叔，之后有人想接翻译，一定要有托福的成绩，分数太低了还不行。” “我有数的！哎，下午的时候有人来了，我看了一下成绩单，同你和囡囡差不多。” “毕竟是震旦，对吧？”沈墨觉得很正常，有超过他和卢清的也正常。 “明天照片就可以出来了，我再给压到玻璃下面。” 只有三个人的成绩，数量还是太少，沈川设想中的那面墙还做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