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与羽的誓言》 第341章 疗愈与密语 静谧的休息室内,只余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东方晴放松地靠在柔软的沙发背垫上,微微仰着头,感受着何凌那带着一丝沁人凉意、却又异常柔软纤长的手指,精准而稳定地按压在自己两侧的太阳穴上。 一股温和而精纯的、蕴含着生死轮转奥秘的奇异能量,正透过何凌的指尖,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渗入晴的识海深处,抚慰着那因因果逆转冲击而留下的、肉眼不可见却真实存在的灵魂涟漪。 “何凌姐,” 晴闭着眼,轻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慵懒与困惑,“刚才落明最后那一下‘同坠深渊’,是直接伤到了我的‘灵魂’对吧?可我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族中典籍记载,灵魂有‘灵’与‘魂’之分,‘灵’伤则忘事,‘魂’伤则失我。我这两样,似乎都还好好的?” 她话音刚落,便感觉太阳穴上按压的指尖微微加重了一丝力道,一股恰到好处、仿佛能穿透颅骨的酸胀刺痛感骤然传来,让她险些痛呼出声!晴立刻咬紧下唇,将声音硬生生咽了回去。她明白,这绝非何凌姐故意惩戒,而是疗愈过程中必要的刺激,用以激活和疏通某些淤塞的“脉络”。 “哼……” 何凌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些许“算你识相”意味的鼻音,手上的力道恢复如常,清冷的声音随之响起,难得地带着解释的耐心: “简单来说,寻常人所理解的‘灵魂’,如同一棵树。‘魂’是承载一切的主干,决定你是你;而‘灵’是主干上生发出的万千枝桠与叶片,记录着你的经历、情感与选择。记忆,便是刻在枝叶上的年轮。” 她指尖的能量流转稍变,变得更加深邃:“冥王冠那‘同坠深渊’的诅咒之力,霸道是霸道,但更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针对枝叶的疯狂修剪。它斩落了你因那场战斗而产生的、最表层的剧烈情绪波动与短时记忆关联,让你意识暂时空白,如同被震落了大量树叶,看起来狼狈,但树的根基——你的本我意志——并未动摇。这些被斩落的‘枝叶’,本就与你深厚的魂力根基相比微不足道,随着时间自会慢慢重新生长。” 晴恍然大悟:“所以……我只是像睡了一觉,有点晕,但没失忆也没变傻子?” “可以这么理解。” 何凌淡淡应道。 晴睁开眼,歪头看向近在咫尺的何凌那张清丽绝伦的侧脸,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却凭着一种直觉,弯起眼睛笑道:“我感觉……何凌姐你好像,挺开心的?” 何凌按压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瞬。随即,她那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唇角竟极其罕见地、清晰地勾起了一抹清浅却真实的弧度。这一笑,如同万载冰峰上悄然绽放的雪莲,瞬间冲淡了她周身那挥之不去的死亡气息,增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动人心魄的冰雪消融之美。 连身为女子、且早已习惯何凌美貌的晴,都不由得看得怔了一瞬,心跳漏了一拍。 “算是吧。” 何凌并未否认,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平时的疏离,“神族……尤其是某些家伙,对‘死亡’缺乏最基本的敬畏。他们的狂妄,从生到死,一以贯之。而我,作为执掌‘生死’界限之人,对此颇为不喜。” 她指尖流淌的能量带着一丝凛冽,“无论生命形态如何,面对终末,都当怀有一份敬意。你今日,算是替我好生‘教育’了他们一番。” 晴立刻明白了。何凌姐这是在为她和“刻刻”联手,狠狠挫了哈迪斯(甚至隐隐包括宙斯)的锋芒,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只也尝到了在死亡威胁前被迫低头的滋味,而感到……愉悦。这是一种源于神职本性得到伸张的满足。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晴收敛心神,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今日之事,绝不可能轻易了结。 何凌闻言,缓缓收回了按压在晴太阳穴上的双手。 就在她双手离开的刹那,晴只觉得眼前豁然一亮!仿佛之前蒙在灵台之上的一层薄纱被骤然掀去,神识清明,思维运转的速度都快了三分。灵魂深处那残留的滞涩与隐痛,也已消散大半。 “不怎么办。” 何凌的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我和易风,自然会站在你这边。至于那些神……” 她走到窗边,望向外面依旧喧嚣未平的赛场,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虚空,看到了那些各怀心思的神只。 “他们……拿不出一个统一的主意来的。” 何凌的嘴角泛起一丝极淡的嘲讽,“向来如此。尤其是在这种关乎阵营颜面、势力平衡的‘大事’上。分歧,才是他们的常态。” 这句话,轻描淡写,却如同一颗定心丸,让晴紧绷的心弦彻底松弛下来。有易风和何凌姐作为后盾,有神族内部根深蒂固的矛盾可供利用,眼前的危机,似乎……也并非全无辗转的余地。 休息室内,再次恢复了宁静。但这一次的宁静中,却蕴含着一种风雨欲来前的、默契的镇定。 喜欢神与羽的誓言请大家收藏:()神与羽的誓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2章 神心各异的圆桌会议 星门内部,神族最高议事大厅。与往日的庄严肃穆不同,今日这里弥漫着一股压抑而紧绷的气氛。巨大的环形穹顶下,象征着神族权力核心的十四张形态各异、散发着磅礴神威的王座呈环形排列。然而,此刻超过半数的席位都空置着,只有零星几位身影落座,让大厅显得格外空旷冷清。 没有侍从,没有下属神灵,这是一场仅限于执政级别参与的闭门会议。 慈之席上,女娲娘娘姿态娴雅地坐着,目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投向站在圆桌中央空地上的那道身影——玉帝。她声音空灵,却带着精准的“提醒”: “玉帝,你不回你的帝之席就坐吗?虽说你卸下重担,神盟未曾收回此席,但若长久空置……保不齐哪天就有哪位觉得‘名不正言不顺’,提议将它改了名号。若是改成个‘仲裁之席’、‘守望之席’倒也罢了,万一新名字……不合你心意,比如‘闲散之席’之类的,你面上须不好看。” 玉帝静立原地,虽无往日天帝的煌煌威仪,但气度依旧沉凝如山。他眼皮都未抬一下,声音平淡无波:“名称而已,虚位罢了。改与不改,唤作什么,皆与我无关。” 话虽如此,熟悉他性格的女娲却知道,这位老朋友骨子里对“名分”与“规制”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可以不在意权柄,却不能容忍传承有序的席位被胡乱篡改,尤其是改得不合“礼法”与他的审美。 女娲嘴角微不可查地扬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轰隆——!” 一声沉闷的雷鸣在大厅内回荡,王之席上,宙斯周身缠绕着压抑的金色电蛇,显然耐心耗尽,洪亮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焦躁与怒意:“够了!都什么时候了!火之席祝融、水之席共工何在?还有特等席易风、死之席何凌、空之席烛龙、夜之席萧寒夜!如此关乎神族安危的大事,他们竟敢缺席?!” 冥之席上,哈迪斯黑袍下的阴影似乎更浓重了几分,他冷哼一声,双臂抱胸,语带讥讽:“宙斯,何必明知故问?易风与何凌的态度,方才擂台上还不够明显吗?他们是来参加审判,还是来为自家小凤凰撑腰的?” 君之席上,独眼的奥丁,手持神枪冈格尼尔所化的权杖,轻轻顿地,发出沉闷的声响,打断了即将升腾的火药味:“肃静。当务之急是弄清缺席缘由。祝融与共工呢?” 女娲目光扫过那两个空置的、分别萦绕着永恒烈焰与极寒水汽的王座,语气平和:“祝融传讯,言说需巡视不周山周边能量异动,以防万一。至于共工……” 她微微停顿,“已然失踪,加之烛龙、萧寒夜亦未至,今日即便做出决议,缺乏近半执政认可,效力几何,诸位心中应有考量。” 这时,地之席上,大地母神盖亚温和却带着一丝疲惫的目光望向大厅入口方向:“缺席者众,但今日……倒是难得迎来了两位不常露面的阁下。” 众人目光随之望去。只见战之席上,战神阿瑞斯即便在室内也一身戎装,猩红的披风如凝固的血液,他声音铿锵如金铁交击:“此等涉及异维度威胁、凡灵持有灭神之器的大事,关乎神族存续之战的根基,我岂能不来?” 他身旁,道之席上,太上老君手持拂尘,鹤发童颜,脸上带着超然物外的淡然微笑,与阿瑞斯的肃杀形成鲜明对比:“老道却觉,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偶有奇物异数现世,不过大道运转之涟漪,未必便是劫难开端,或为机缘亦未可知。动静之间,何必急于定性?” 女娲见场面有些发散,便将目光重新投向场中的玉帝,语气带着一丝惯例的询问:“玉帝,既是你召集,不主持一下议程?” 玉帝缓缓摇头,神色依旧古井无波:“我已非主事之人。诸位按旧例,依席次陈述己见即可,无需主持。” 他表明态度,帝之席,空置,不发言,彻底置身事外。 短暂的沉默后,议事正式开启,按照古老的席次规则,声音依次响起: (王之席 - 宙斯) 声音如同雷霆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诸位!这不是小事!是另一个维度的存在,借凡灵之手,公然试探我等底线!今日它能驾驭时空之刃,明日是否就能斩断神界根基?必须立刻采取最果断的措施,控制、乃至销毁那柄时之刃,将威胁扼杀于萌芽!” (道之席 - 太上老君) 拂尘轻摆,语气悠然却带着深意:“然也,然也。然神族承平日久,已渐忘天外有天。虚空阴影蠢蠢欲动,强敌环伺之际,对一未知之物仓促定性、倾力打压,岂非不智?穷寇莫追,未知莫惊,当以静制动,观其后效。” (冥之席 - 哈迪斯) 黑袍下传来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正是因虚空威胁迫近,才更需肃清内部隐患!一柄能威胁神只、其背后意志莫测的兵器流落在外,便是悬于头顶的利剑!必须予以掌控,至少需查明其底细,绝不可放任自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水之席 - 共工,缺席不发言) (火之席 - 祝融,缺席不发言) (空之席 - 烛龙,缺席不发言) (特等席 - 林易风,缺席不发言) (死之席 - 何凌,缺席不发言) (夜之席 - 萧寒夜,缺席不发言) (地之席 - 盖亚) 大地母神的声音温和中带着深深的谨慎:“我持中立。过早下定论,无论是激进清除还是全然放任,都可能让我们陷入被动,甚至……酿成更大的错误。雅典娜的教训,犹在眼前。” 她的话语中透出一丝难以抹去的悲伤与警惕。 (慈之席 - 女娲) 女娲娘娘接过话头,语气清晰而坚定:“我认同盖亚的看法,需持重。伤人的是那降临的高维意识,而非东方晴这孩子本身。她对神族并无恶意,反而潜力无穷。我们应当给予凡灵更多的耐心与成长空间,引导而非扼杀。” (君之席 - 奥丁) 独眼的神王只是沉默地坐在王座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权杖,一言不发。这反常的沉寂,让宙斯、哈迪斯乃至女娲都感到一丝意外与深思。以奥丁一贯的强势与谋略,面对如此重大变故,不应毫无表态。他的沉默,本身就成为了一种需要解读的信号。 (战之席 - 阿瑞斯) 战神最后开口,眼中闪烁着对强大力量的纯粹欣赏与占有欲:“争论威胁与否,毫无意义!力量本身即是真理!那个凡灵东方晴,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驾驭如此恐怖的力量,其潜力、其心性,乃万载难逢的战争瑰宝!与其毁灭或控制,不如思考如何将她培养成我神族对阵虚空最锋利的矛!” 一轮发言完毕,立场泾渭分明。 宙斯、哈迪斯主张强硬干预;太上老君、女娲倾向谨慎观察甚至引导利用;盖亚中立但偏保守;阿瑞斯则看到了武器的价值;而奥丁的沉默与多位核心执政的缺席,使得任何决议都充满了变数。 会议陷入了僵持。说服与博弈,才刚刚开始。而缺席者们的身影,如同笼罩在星门上的阴云,预示着未来的风暴,绝不会仅限于这张圆桌。 喜欢神与羽的誓言请大家收藏:()神与羽的誓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3章 敲响思念的夜 暖黄的灯光如水银般倾泻在静谧的客厅内,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果香与淡淡的糕点奶油味。东方晴慵懒地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指尖捻起一颗晶莹剔透的紫玉葡萄送入口中,清甜的汁水在舌尖绽开,稍稍缓解了连日激战带来的疲惫。身旁,何凌姿态优雅地用小银匙舀着一块精致的草莓慕斯,动作慢条斯理,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这方小天地无关。 “咚咚咚。” 一阵轻缓却清晰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晴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个时间,星灼那丫头应该还在外面兴奋地闲逛,或是拉着哪个相熟的朋友炫耀她的“帅照”才对。 “大概是星灼那疯丫头又忘了带钥匙。”晴一边对何凌说着,一边放下手中的葡萄,随意擦了擦手,起身走向门口。她以为是星灼回来了。 然而,当她握住门把手,轻轻将门拉开一道缝隙时——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 门外站着的,并非预想中那个风风火火的赤发龙女。 朦胧的光线下,那道熟悉到刻入灵魂的修长身影静静地立在那里。依旧是那身素雅的长衫,眉眼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倦意,却掩不住那份融入骨子里的温润。他就那样站着,嘴角含着一抹浅淡却真实的笑意,目光柔和地落在她脸上,仿佛穿越了漫长的时光,终于再次抵达。 是林易风。 晴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心跳猛地漏跳了一拍,随即如同擂鼓般狂响起来。一股难以抑制的、混合着巨大惊喜与浓浓思念的热流瞬间冲上心头,让她几乎要不管不顾地扑上去,紧紧抱住他,确认这不是连日劳累产生的幻觉。 但残存的理智如同冰冷的丝线,及时拽住了她几乎要迈出的脚步。比赛尚未完全结束,众神瞩目,他们之间的关系仍需谨慎……种种顾虑让她硬生生压下了扑进他怀里的冲动,只是扶着门框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有些发白。她眨了眨眼,似乎想确认这不是梦境,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讶异: “易风?你……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最后这几天要……避嫌的吗?”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极轻,带着点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和嗔怪。 看着她这副想靠近又强自克制的模样,眼底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欣喜与纠结交织在一起,林易风眼中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他向前稍稍倾身,声音压得较低,带着一种只有两人能体会的亲昵和安抚: “避嫌?” 他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计划赶不上变化”的调侃,“那也得看情况。还不是因为你今天在擂台上的‘壮举’?消息传开,那些原本排期要和你对阵的家伙,今天下午跟约好了似的,雪花般的解除挑战信飞进了执事殿。粗略算算,到你明天赛程结束,恐怕也凑不齐一场像样的对决了。” 他顿了顿,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她,仿佛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换句话说,这问鼎者之首的位子,对你来说已是板上钉钉,再无悬念。 既然大局已定,那些细枝末节的避讳,暂且放一放也无妨。我抽空过来看看你……” 他的话语微微拖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含笑反问:“……怎么,辛苦鏖战这么多天,终于能轻松一刻,我特意来看看你,你还不开心吗?” 这句话,如同春风拂过冰面,瞬间融化了晴心中所有故作镇定的壁垒。担忧、顾虑顷刻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满眼的喜悦如同沸腾的泉水,咕嘟咕嘟地冒了上来。那双明媚的凤眸中,光彩瞬间亮得惊人。 温暖的灯光下,东方晴像只终于归巢的雏鸟,整个人几乎要嵌进林易风怀里,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腰,脸颊在他胸前蹭了蹭,贪婪地呼吸着那令人安心的、带着淡淡书卷与晨曦气息的味道。大半年分别的思念,此刻化作了无声的依赖。 “开心,当然开心!” 晴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子,“我都想死咱家那张大床了!梧桐木的板子睡着可舒服了,还有那床细水丝的被子,又轻又软……” 她掰着手指头数着,最后咽了口口水,眼巴巴地加了一句,“还有院子里的朱果、雪梨……想的我眼泪都快从嘴角流出来了!” 林易风被她这馋猫模样逗笑,伸手轻轻捏了捏她滑嫩的脸颊,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与宠溺:“我看你是想那些果子比想我还多些。” “都想!最想你还是你!”晴立刻表忠心,搂得更紧了,生怕一松手人就不见了似的。 一旁沙发上,优雅品尝着蛋挞的何凌,终于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口,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清冷的目光扫过黏在一起的两人,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恩爱完了就去做饭。我饿了。” 易风失笑,抬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示意甜蜜时光还没结束,吃饭得再等等。何凌挑了挑眉,没再催促,重新端起茶杯,一副“我看你们能腻歪到几时”的淡定模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晴拉着易风在沙发坐下,迫不及待地开始叽叽喳喳,将这大半年来的经历,尤其是擂台内外的惊心动魄、与破穹的交手、对落明和冥王冠的疑惑,以及……最重要的,关于她意外获得那页神秘“登神长阶”残卷的事情,竹筒倒豆子般全都说了出来。她讲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极力想把每一个细节都描述清楚。 说到最关键处——展示那页散发着古老气息的羊皮书卷时,晴的声音刻意停顿了一下,一双美眸眨也不眨地观察着易风的反应。她想知道,这位看似无所不能的恋人,对“凡灵登神”这等惊世骇俗之事,究竟会持何种态度。 易风何等心思剔透,立刻明白了这小妮子是在试探自己。他唇角微扬,依旧维持着单手托腮的慵懒姿态,目光却深邃了几分,仿佛透过那页残卷,看到了更加久远磅礴的岁月长河。 “这东西啊……” 他轻轻吁了口气,语气带着一种追忆往事的悠远,“神族内部,绝大多数老古董若是知道它流落凡间,怕是会不惜一切代价回收、封存,甚至……抹去知情者。” 晴的心微微一紧。 “我记得,那还是我少年时期——当然,这个‘少年’是按神族的纪元算的——就曾掀起过一场不小的风波。” 易风的目光变得有些飘渺,似乎在检索尘封的记忆,“当时,一份‘登神长阶’的样本,据说是落入了恶魔族手中。” “恶魔族?”晴惊呼,这与她所知的历史似乎对不上。 “嗯,那时的恶魔族,远非今日鬼族这般成分复杂,他们更加纯粹,也更富侵略性。” 易风解释道,“得到长阶残卷后,恶魔族中涌现出数位惊才绝艳之辈,他们凭借其中奥秘,实力突飞猛进。短短数百年,便以雷霆之势吞并、融合了周边数十个弱小种族,势力急剧膨胀,最终整合成了如今的鬼族雏形,一跃成为雄踞东方的顶级势力之一。” 晴听得屏住了呼吸,仿佛能看到那段血与火交织的峥嵘岁月。 “然而,” 易风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一丝惋惜与嘲讽,“力量的急速膨胀往往伴随着野心的失控。鬼族当时的领袖,在获得强大力量后,渐渐昏聩狂妄,竟真以为拥有了与神族叫板的资本,开始频频挑衅神权。” “然后呢?神族镇压了他们?”晴急忙问。 “镇压?” 易风轻笑一声,那笑容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根本谈不上‘镇压’。当时的至高神庭,仅仅派出了寥寥数位正统神族下界,甚至都未尽全力,便在极短时间内将鬼族的叛乱彻底平息。那位不可一世的鬼族领袖也随之陨落。据说,那页引发祸端的‘登神长阶’样本,也在那时被回收了。你手中这一页,或许是当时的漏网之鱼,亦或是……更古老的遗存。” 易风的话,如同在晴火热的心头浇下了一盆冰水,让她瞬间从“登神可行”的激动中清醒过来。原来,这条路早已被验证,却也布满了荆棘与失败的前车之鉴。 “那……也就是说,即便有登神长阶,想要真正成神,也几乎是不可能的?”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甘的颤抖,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倒也不能说完全不可能。” 易风见她有些沮丧,话锋微转,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语气重新变得轻快起来,“虽然真正意义上的‘登神’未有先例,但那个时代,借助长阶的指引,成就的伪神数量,可是达到了一个空前绝后的高峰。据典籍记载,光是鼎盛时期的鬼族内部,同时存在的伪神就不下十位!” “十位伪神?!”晴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如今的东方,明面上的伪神都屈指可数! “这么强大的力量,当时其他种族是怎么生存下来的?难道不会被鬼族吞并吗?”晴无法想象,拥有十位伪神的鬼族,该如何抵挡。 “说到这个,我可就来劲了!” 易风眼中闪过一丝与有荣焉的光彩,仿佛在讲述自家光辉历史,“你们凤凰族,当时与北方的龙族是坚固的盟友。龙族领地,是鬼族南下扩张的天然屏障。当鬼族大军压境,龙族岌岌可危时,你们凤凰族的精锐倾巢而出,与龙族并肩作战,上演了一出流传万古的 ‘龙凤呈祥,共镇鬼王’ 的传奇戏码!那一战,不仅重创了鬼族主力,更是狠狠挫败了其统一东方的野心!”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就在鬼族元气大伤之际,原本偏安一隅的灵族(也就是后来的妖族),趁机从鬼族北方防线发起猛攻。内外交困之下,鬼族的霸权美梦彻底破碎。所以你看,” 易风总结道,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感慨,“东方这片土地,自古至今,从不缺少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的英雄,也从未断绝过可歌可泣的传说。个人的强大固然重要,但种族的延续、世界的平衡,往往依赖于盟友、时机、乃至一份不屈的意志。” 这番话,如同洪钟大吕,敲在晴的心头。她不仅听到了历史的波澜壮阔,更感受到了一种沉重的责任与传承。登神之路或许艰难,但守护族群、书写历史的道路,同样充满了无限可能。 夜色渐深,屋内的谈话声渐渐低沉下去,但关于力量、传承与责任的思考,却在这对久别重逢的恋人心底,埋下了新的种子。 喜欢神与羽的誓言请大家收藏:()神与羽的誓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4章 无声的悲伤与神谕的裁决 温暖的客厅内,方才重逢的温馨氛围尚未完全沉淀,便被新的敲门声打破。何凌正巧起身,准备去厨房再取些茶点,便顺手拉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是东方舞。她似乎来得有些匆忙,发髻不如平日一丝不苟,几缕青丝垂落在颊边,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关切,以及一丝更深藏的、连她自己或许都未完全察觉的疲惫与惶然。 “易风,” 何凌侧身让开,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看透一切的微妙,“另一只小凤凰找来了。” 她说完,便径直走向厨房,留下门口略显局促的东方舞与室内的两人。 东方舞迈步走进客厅,温暖的光线落在她身上,却仿佛带着一丝寒意。她的目光第一时间,便不由自主地、精准地捕捉到了沙发上并肩而坐的两人——她的妹妹晴,正眉眼弯弯地倚在林易风身侧,脸上洋溢着毫无阴霾的、全然依赖的喜悦。而林易风,虽坐姿依旧带着惯有的清雅,但那份自然而然的亲近姿态,以及落在晴身上那未曾掩饰的温柔目光,都像一根无形的针,轻轻刺入了东方舞的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刹那间,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传来一阵尖锐的酸楚与窒息感。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湿热,视线迅速模糊。她几乎能听到自己内心深处某个角落轰然坍塌的声音——那个角落里,或许还残存着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微弱的期盼。 他答应过的……会在她和晴之间,重新做一个选择。 此刻,答案如此赤裸而残忍地摆在眼前。甚至不需要言语。大姐东方暮说得对,有些东西,心之所向,如何能轻易动摇? 再选一次,结果又会有什么不同? 她猛地偏过头,动作快得有些仓促,借着整理鬓发的姿势,用指尖极快、极用力地擦过眼角,将那不争气溢出的湿意狠狠抹去。掌心因紧握而刺痛,又强迫自己缓缓松开。她深吸一口气,强迫僵硬的嘴角向上扯出一个弧度,转过身时,脸上已努力披上了一层看似平静的铠甲。 “二姐!” 晴见到她,欣喜地站起身迎上来,但随即察觉到了东方舞异样的红眼圈和那勉强的笑容,担忧地问:“你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 “没、没事。” 东方舞连忙抓住妹妹伸来的手,仿佛抓住一根浮木,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又被她迅速压下,“二姐就是……刚才走过来时,眼睛里好像进了点沙子。” 她岔开话题,目光急切地在晴身上扫视,“你呢?擂台上的伤都好了吗?神族那边……有没有为难你?” 每一个字都透着真切的关怀,却也像是在拼命寻找一个支点,来支撑自己即将溃散的镇定。 “我好着呢!” 晴浑然未觉,还沉浸在喜悦中,她像献宝似的,活泼地一个转身,伸手指向沙发上的林易风,语气里带着小女孩般的炫耀与自豪:“有二姐夫罩着我,神族谁敢难为我呀!” “二姐夫”这三个字,如同最后一击,让东方舞身形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她抬眸,目光越过晴的肩膀,看向那个她曾倾心恋慕、也曾给予她承诺的男子。 林易风也正看着她。他的眼神复杂,有关切,有歉意,有无奈,更有一种了然的无言。他读懂了东方舞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悲伤与了悟,也明白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是苍白甚至残忍的。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地、带着沉重意味地,点了点头。 这无声的回应,比任何解释都更让东方舞感到绝望的清醒。她迅速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 这时,何凌端着新拿的糕点从厨房走出,恰好听到“进了沙子”的话,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冷冽嘲讽的弧度,轻声自语,却足以让客厅里的人都听清: “沙子?呵……是傻子才对。” 这话一语双关,骂得尖刻又精准。她是在骂东方舞的自欺欺人,更是在骂那个惹出情债却又无力妥善处理的林易风。 易风自然听懂了这弦外之音,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与愧疚。他站起身,语气带着一丝匆忙,像是要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咳……你们姐妹聊,我……先去准备晚餐。” 说罢,几乎是有些狼狈地快步走向厨房。 何凌看着他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又吐出三个字: “怂包蛋。” 东方晴看着这一幕,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小声嘀咕:“何凌姐今天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她感觉气氛有些微妙,却又说不清所以然,只好拉着东方舞坐到沙发另一侧,主动说起凤凰山的近况和擂台趣事,试图转移话题。 而何凌,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没有加入谈话,而是走到门口,打开镶嵌在墙壁上的那个用于接收神族内部通讯的银色信箱。里面安静地躺着一封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信函,封面赫然写着她的神职封号。 她拆开,目光快速扫过其上以神文书写的决议,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她随手将信纸往茶几上一丢,语气带着惯有的清冷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东方晴的处置结果下来了。神族大会经过‘激烈’讨论,最终决议——暂不做最终裁定,维持现状,持续观察。” 她顿了顿,总结道: “我就知道,这帮家伙,永远也拿不出一个像样的主意。” 这封看似“从轻发落”的信函,如同一声微弱的锣响,暂时为今日惊心动魄的种种划上了一个逗号。然而,客厅里弥漫的复杂情感、神族内部的扯皮与妥协,都预示着,真正的风暴,或许只是被短暂地推迟了。 喜欢神与羽的誓言请大家收藏:()神与羽的誓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5章 崩坏的预兆与斩开生路 深夜,星门内的居住区一片死寂,唯有能量流转发出的低沉嗡鸣如同沉睡巨兽的呼吸。东方晴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却感觉身下不是床垫,而是烧红的烙铁。她辗转反侧,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一种没来由的、冰冷的心悸感如同毒蛇般缠绕着她,越来越紧。 “不对……肯定有哪里不对……” 她猛地坐起身,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这种不安并非源于白日的战斗创伤,也非对明日比赛的担忧,而是一种更宏大、更根本的、仿佛脚下大地即将陆沉般的恐慌。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星灼揉着惺忪的睡眼,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火红长发探进脑袋:“晴?你房里灯还亮着……床上长虫子了?你们凤凰不是专克虫子吗?” 她打着哈欠,显然是起夜路过。 话音刚落,一个柔软的白色枕头就带着风声精准地砸在了她的脸上。 “哎哟!”星灼被砸得懵了一下,没好气地抓下枕头,嘟囔着走进房间,“大半夜不睡觉,拿我撒气啊?到底怎么了?” 晴抱着膝盖,眉头紧锁,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心里慌得厉害……总觉得有什么极其糟糕的事情要发生了,可就是抓不住那根线头。” 星灼闻言,睡意醒了大半,她坐到床边,难得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歪头想了想,用她直来直去的脑子给出了最朴素的建议:“心里不踏实?这还不简单!你担心谁,现在就偷偷去看看他是否安好!要是离得远,好歹写封信送出去,求个心安也行啊!” “写信?”晴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但随即又被更大的迷雾笼罩,“神族之间……会写信吗?” “写信?”星灼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撇撇嘴,“他们两位大神之间,最多也就隔着一扇星门的距离,心念一动就能传音,写什么信?退一万步讲,就算真写信,你让谁送?难不成神族里还有一位执掌‘送信’概念的神只专门跑腿?” “那如果……”晴的声音陡然变得干涩,一个极其可怕的假设如同闪电般劈开了她脑海中的迷雾,“如果……没有星门了呢?”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她自己心中炸响!瞬间,所有的线索、所有的不安,都指向了同一个答案! “对!坏了!是星门!是星门本身!”晴猛地从床上弹起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一把抓住还处于茫然状态的星灼的肩膀,声音因激动而拔高:“星灼!你真是个天才!一句话点醒了我!快!我们得立刻找到易风和何凌姐!马上!” “哎哎哎!等等!你慢点说!什么星门?什么坏了?”星灼穿着单薄的睡衣,被晴不由分说地往外拖,一头雾水。 “星门是由星柱构成的!神族的通讯、交通、乃至大半的防御体系都依赖这东西!”晴语速极快,一边拽着星灼冲出房间,闯入冰冷的星辰回廊,一边解释道,“你想过没有,要是支撑星门的星柱被毁了,会怎么样?!” “星柱……被毁?”星灼下意识地重复着,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让她浑身汗毛倒竖!她瞬间理解了晴的恐惧——这瑰丽宏伟、如同神迹般的星门内部世界,本质上是一个依靠星柱能量维持的、巨大而精致的空间泡泡!一旦作为核心能源和结构支撑的星柱崩塌,这个“泡泡”会瞬间破裂!届时,还停留在星门内的所有生灵——无论是参赛的凡灵翘楚,还是驻守的神族——会落到哪里?是被抛回主世界,还是……被彻底撕碎,湮灭在狂暴的空间乱流之中?! 这哪里还是什么安然入睡的庇护所?这分明是一座建立在火山口上的、即将崩塌的华丽陵墓! “可、可是……”星灼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牙齿都在打颤,“星柱……那是神族的命根子,他们肯定会严加看管,派重兵把守吧?怎么可能轻易被毁?” “如果……”晴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绝望的意味,“摧毁星柱的,就是神自己呢?!” 她看向星灼,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你忘了问鼎者大赛的真正目的了吗?调查神族内部的堕神! 这说明连神族自己都分不清,身边哪位同伴已经堕落!就在年前,易风还收到密报,储存着最多、最核心星柱的‘不周山’区域,出现了异常的能量波动!” 星灼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顿时如坠冰窟!现在,所有问鼎者候选人,几乎都集中在这个星门之内!如果此时星门崩溃……那将是针对整个凡灵界未来精英的、一网打尽式的绝杀! “走走走!快走!” 星灼彻底慌了,再也顾不得只穿着睡衣的狼狈,反手紧紧抓住晴的手,用尽平生力气朝着记忆中离开星门的通道方向狂奔而去! 冰冷的星辰光路在脚下飞速后退,两旁的星门如同沉默的墓碑。她们的心跳声在死寂的回廊中如同擂鼓。 几分钟后,她们气喘吁吁地停在了一片空旷的星璇平台前。按照记忆,通往主世界的出口就应该在这里。然而,眼前只有缓缓旋转的、完整无暇的星璇壁,那扇熟悉的、散发着柔和光晕的出口大门,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门……门呢?!” 星灼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音,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最后的生路,被掐断了! 晴的心也沉到了谷底,手脚冰凉。星门被从外部彻底封锁了!这绝不是正常情况!唯一的解释是,星门系统出现了严重故障,或者……有人从更高权限层面,关闭了所有对外的通道! “不能坐以待毙!” 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她猛地伸手,一把将颈间的日月符石拽了下来! “刻刻!没时间了!我们走!” 她对着符石低吼! “嗡——!” 符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绿色光芒!光芒并非扩散,而是极度凝聚,化作一道锐利无匹的流光,硬生生将面前坚固的星璇壁撕裂开一道狭窄的、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电弧的幽暗裂缝! 裂缝之中,并非熟悉的时空乱流,而是更深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虚无! 时之刃那古朴的青灰色剑身,带着镇压万古的磅礴气息,缓缓从裂缝中浮现。晴毫不犹豫,一把握住剑柄! 就在她手掌与剑柄接触的刹那—— “铮——!”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剑鸣响彻回廊!时之刃断剑的切口处,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由纯粹时空本源构成的青绿色光刃,轰然延伸而出!光刃周围的空间都在微微扭曲、哀鸣,散发出斩断因果、破开万法的恐怖气息! 晴双手紧握时之刃,感受着其中奔腾咆哮、足以开天辟地的伟力,深吸一口气,将目光投向前方那坚不可摧的星璇壁。 她的眼神,冷静如冰,坚定如铁。 “星灼,退后!” 话音未落,她已高举时之刃,对着那封锁生路的星璇壁,悍然斩下! 喜欢神与羽的誓言请大家收藏:()神与羽的誓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6章 神战燎原 不周山的山腰,已是凡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云雾在脚下翻涌,罡风如刀,足以撕裂金铁。但此刻,弥漫在此处的,是远比自然伟力更为狂暴、更为本源的能量——炽焰与洪流。 祝融脚踏熔岩,周身缠绕的火焰已不再是寻常的橘红,而是化作近乎纯白的烈焰,那是足以焚尽法则的“无源之火”,每一缕火苗的跳动,都让周遭的空间为之扭曲、哀鸣。熔岩从他脚下涌出,但流淌不出十丈,便因这极致的严寒高空而迅速黯淡、凝固,仿佛他狂暴的力量也被这亘古的孤寂所压制、冷却。 共工则立于一道凭空奔流的滔天巨浪之巅,脚下怒涛翻卷,却诡异地悬浮于虚空。他周身覆盖着一层流动的、宛若玄冰重甲般的幽蓝水铠,手中握着一杆由极致凝练的“一元重水” 化作的狰狞长枪,枪尖滴落的水珠,每一颗都重若山岳,将虚空压出圈圈涟漪。 “你老了,祝融。” 共工的声音透过水浪传来,冰冷而缥缈,带着一丝讥诮,“也变得怯懦了。你那焚尽万物的‘无源火’呢?藏起来了吗?是怕这火焰……不小心燎着了山下那些脆弱的‘柱子’?” 他刻意加重了“柱子”二字,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下方云雾中若隐若现的、散发着微弱星光的山体中——那里,正是大量原始星柱的蕴藏与培育之地,是支撑起庞大星门网络的根基。 “放屁!” 祝融须发皆张,白炽的火焰轰然暴涨,将他映照得如同降临凡间的火焰巨神,“老子是怕烧了这祖宗留下的基业!不像你这个数典忘祖的混蛋!你睁开眼看看!这山,这水,这天地间的一草一木,哪一处没有我等先神呕心沥血、一砖一瓦构筑的心血?!你如今竟要亲手毁了它?!” 他的愤怒如同火山喷发,白色的火焰不再内敛,化作无数咆哮的火龙,向共工撕咬而去!火焰所过之处,连虚无都被灼烧出漆黑的痕迹。 “我毁了它?!” 共工厉声长啸,手中重水长枪一振,卷起万丈波涛,悍然迎上!“是这虚伪的神权,是这压得万灵喘不过气的所谓‘秩序’,在日复一日地蛀空它、玷污它!你看不见吗?!还是你心甘情愿当了瞎子和帮凶?!” “轰——!!!” 纯白之火与玄冥重水再次狠狠撞在一起!没有花哨的技巧,只有最本源、最极致的属性对冲!火能将水瞬间汽化,蒸腾起遮蔽天日的惨白雾气;水亦能将火焰无情浇灭,留下刺骨的冰寒与死寂。 每一次碰撞,都像是两颗星辰在对撼,爆发出毁灭性的能量风暴! 溢散的火星与激射的水箭如同陨石雨般砸落下方苍茫的山体与古老的森林。火焰点燃了万年古木,融化了岩石,让溪流断竭;重水砸出一个个巨大的天坑,折断山峰,改变地貌。两位古神的战斗余波,正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刻下新的、狰狞的伤疤。 “看看下面!看看你我的‘伟力’!” 在一次角力的间隙,共工死死抵住祝融火焰凝聚的巨拳,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痛彻心扉的疯狂,“你的火,我的水,我们争斗的每一分力量,落在地上,都是疮痍!神族存在的每一刻,所谓的守护与秩序之下,掩盖的都是这样的疮痍!凡灵何辜?天地何辜?!要承受这永无止境的‘神恩’?!” “那也不是你毁掉星柱、拉所有人陪葬的理由!” 祝融双目赤红,力量再次爆发,将共工震退,“毁了星柱,多少依托其存的秘境崩塌?多少靠星门联系的生灵湮灭?你那套灭世求生的歪理,老子听不懂!” “那是因为你不敢懂!你在害怕!害怕失去你现在拥有的一切!” 共工稳住身形,水流长枪直指祝融,悲愤与决绝交织,“既然旧的已然腐朽,生出毒疮,那便该连根剜去!纵使一时剧痛,也好过慢慢烂透!今日,我偏要做这个剜疮的‘恶神’!” “冥顽不灵!那便战!老子今日拼着神格碎裂,也绝不让你的脏手碰星柱分毫!” 祝融的怒火与战意燃烧到极致,那压抑已久的、焚尽万物的“无源之火”终于不再保留,自他神躯最核心处轰然爆发!他整个人化作一轮纯白色的毁灭烈阳,朝着共工撞去!这是真正搏命的一击! 共工眼中也闪过一丝狠色,周身幽蓝水光瞬间变得漆黑如墨,仿佛连通了九幽最深处的冥海,“万川归墟!” 他咆哮着,引动天地间一切水行元气,化作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正面迎上! 眼看两位古神就要进行最终的对撞,其后果恐怕足以让这片区域的空间结构都彻底崩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纯粹、凝练、仿佛能斩断世间一切不公与邪佞的炽白剑光,宛如开天辟地的第一缕晨曦,悍然撕裂层层罡风与能量乱流,穿透厚重云海,精准无比地切入了那轮白色烈阳与漆黑漩涡即将对撞的中心点! “嗡——!” 剑光并未爆炸,而是散发出一种至高无上、裁决万法的律令威严,硬生生将狂暴对冲的两种极致能量短暂地“定”住、分隔开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剑光来源之处,云开雾散。 一位背生洁白无瑕、宛如光铸的宏伟羽翼,脸上蒙着象征“无视表象、直达本质”的玄色布条的女神,手持一柄造型古朴、却散发着令诸邪退避光芒的金色长剑,缓缓降下高度。她周身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气势外放,但那份绝对的公正、不容置疑的威严,却让沸腾的战场都为之一静。 正义女神,尤斯提亚! 她的声音清越而冰冷,如同凛冬的泉水,涤荡一切污浊: “共工。” 她“望”向水神的方向,虽蒙着眼,却仿佛能洞察一切,“汝等悖逆神序、意图倾覆世界的阴谋,到此为止了。” 话音未落,不周山脚下,另外两股磅礴的神力冲天而起,一左一右,隐隐与空中的尤斯提亚形成合围之势,将共工夹在中间。 左侧,海皇波塞冬脚踏怒涛虚影,三叉戟缠绕着蔚蓝神光,卷发狂舞,眼中战意灼灼,朗声大笑,声震四野:“尤斯提亚大人!此乃我神族内部事务,何劳您这执掌‘正义’的尊神越界干涉?共工兄纵有不是,也当由我等效法上古旧例,自行清理门户才是!” 右侧,春神句芒身披翠甲,手持青木杖,周身萦绕生生之气,面色却沉静如深潭,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大人所言极是。吾等奉神王之命监察此地,理当先行处置。大人您贵为‘正义’化身,当坐镇中枢,统揽全局,此等厮杀粗活,交由我等便是。” 他话语客气,身形却如山岳磐石,与波塞冬气机隐隐相连,构成一道坚固的屏障。 形势瞬间剧变! 原本是尤斯提亚降临,以绝对威势镇压局面的情景,瞬间演变成了波塞冬与句芒联手,公然阻拦尤斯提亚介入!而他们的理由看似冠冕堂皇——“内部事务”、“自行清理”,实则意图再明显不过:为共工争取时间,阻止尤斯提亚干扰其破坏星柱的计划! 祝融见状,赤红须发怒张,厉喝道:“波塞冬!句芒!你们也要跟着共工这疯子一起发癫,背叛神族吗?!” 共工立于黑暗漩涡中心,见状放声狂笑,声浪中带着无尽的讽刺与快意:“哈哈哈!祝融!老匹夫!你看清了么?!这便是你誓死扞卫的‘神族’!铁板一块?同心同德?笑话!腐朽的何止是秩序,更是人心!今日,便让这‘正义’,亲眼看看她所维护的,是何等虚伪的联盟!” 尤斯提亚蒙着布条的脸庞微微转向拦路的二神。没有愤怒,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洞悉一切、却又冰冷到极致的漠然。她手中“裁断之剑”的光芒微微流转,仿佛在衡量、在审判。 “汝等……”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让周遭温度骤降,“要阻我执行裁决?” 短短一句问话,却重若千钧,仿佛在质疑两位主神存在的“正当性”! 波塞冬笑容不变,眼中却闪过狰狞:“非是阻拦,乃是‘请’大人,暂缓一步!” 三叉戟上神光暴涨,身后浮现无边海潮虚影,气势节节攀升! 句芒不再言语,手中青木杖轻轻一顿脚下虚空。刹那间,以他为中心,无数巨大的远古神木虚影破开云海,疯狂生长,交织成一片无边无际的生生不息之森,与波塞冬的怒涛之海虚影相辅相成,一水生木,木固水土,竟隐隐结成一道浑然一体、牢不可破的联合防御阵势,将尤斯提亚的前路彻底封死! 他们的目标明确至极:不惜代价,拖住尤斯提亚! 尤斯提亚静立虚空,羽翼微光流转。面对两位同级主神的联手阻拦,她周身那股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威严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凝实。手中“裁断之剑”缓缓举起,剑尖依次点过波塞冬与句芒。 “悖逆神序,阻拦正义,其罪当诛。” 她的宣告如同律法镌刻虚空,“既然选择站在罪孽一侧,那便……一并裁断。” “轰——!!!” 裁断之剑光芒大盛,煌煌神威如烈日临空,又似天道倾轧,带着审判万物、斩断一切不公与邪佞的绝对意志,悍然朝着波塞冬与句芒布下的海木防御阵势斩落! 喜欢神与羽的誓言请大家收藏:()神与羽的誓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7章 镜中鬼影与永夜之恸 日月神殿深处,那片瑰丽而分裂的星空穹顶之下,时间仿佛凝固。一半是流动不息、孕育生机的星云,另一半是永恒固定、昭示宿命的星宿图谱。光与暗在此交汇,生与死在此低语。 而此刻,站在这片星空下的“东方霞”,或者说,占据着东方霞形貌、记忆与部分灵魂碎片的某种存在,正经历着比这神殿本身更分裂、更残酷的崩塌。 “不!我不是!我不是它!” 她——或者说“她”——死死盯着面前那面映出“自己”容颜的古老银镜。镜中的女子,有着与东方霞一般无二的精致眉眼,此刻却因极致的痛苦与恐惧而扭曲。手指深深抠进华丽的镜框,坚硬的玉石在她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密的碎裂声。 “我是东方霞!我是凤凰族的血脉!我不是那肮脏、虚无的怪物!” 她嘶吼着,猛地将镜子狠狠掼向一旁的墙壁! “哗啦——!” 银镜粉碎,万千碎片如泪雨般溅落,每一片都倒映出她崩溃的脸庞。她双手死死抱住头颅,指甲几乎要掐进太阳穴,仿佛要将某个侵入她意识深处的东西硬生生挖出去。 “滚出去!从我的身体里!从我的记忆里!滚!” 然而,当她颤抖着松开手,目光落在自己掌心时,最后的侥幸也灰飞烟灭。 那不是凤凰炽热鲜红的血。 而是一种粘稠、冰冷、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纯粹的漆黑。这黑色液体正从她皮肤下缓慢渗出,带着某种不属于生命的、空洞的寒意。 虚空之血。 “不……不……不可能……” 她踉跄后退,脊背撞上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下去,蜷缩在角落里,浑身发抖,“这不是真的……是梦……一定是噩梦……虚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模仿得这么像?连我的心痛……连我对他的……都一模一样?” 她将脸深深埋入膝盖,发出压抑的、如同幼兽般的呜咽。属于“东方霞”的记忆、情感、眷恋,与属于“虚空”的本质、指令、空洞,在她灵魂深处疯狂撕扯,几乎要将这具精致的躯壳和其中混乱的意识一同撕裂。 就在这绝望的深渊边缘,她感知到了。 不是用眼睛看,而是某种更深层、更直接的共鸣。就在这神殿之下,那片被封印的、属于萧寒夜的永夜星空领域中,那个男人正在“看”着她。尽管隔着封印,尽管他理论上不可能“看”到这里的景象,但她就是知道。他那道目光,沉重、锐利、仿佛带着亘古寒夜的重量,穿透了一切阻隔,落在了她——这个不伦不类的存在——身上。 脚步,不受控制地迈出。 她披散着长发,赤着双脚,如同梦游般,一步步走下神殿深处的水晶阶梯,走向那片被庞大而复杂的星光符印牢牢封锁的区域。符印之下,并非实地,而是一片缓缓旋转、吞噬一切光线的微型宇宙——永夜领域。萧寒夜,便独自囚禁在这片永恒的星空里。 今日,他没有如往常般静坐冥想。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立在流转的星辉中央,身姿挺拔如孤松,黑色的长发与衣袂在无形的能量流中微微拂动。他的目光,穿越封印的流光,精准地“落”在了踉跄走来的“她”身上。 “你终于……” 萧寒夜的声音响起,在这空旷的封印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冰冷,“不装了?” 这句话,像一把淬冰的匕首,狠狠刺入“东方霞”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伪装?她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恶劣的伪装!泪水瞬间决堤,在她沾着黑色污迹的脸颊上冲出两道清晰的痕迹。 “我……是虚空……” 她开口,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完全无法作伪的哭腔。这哭泣的姿态,眉眼间那份绝望与哀恸,与记忆深处那个总会因犯错或委屈而躲起来偷偷哭泣的少女重合得严丝合缝。 就连萧寒夜那冰封万载的心湖,似乎也因这过于真实的泪水,微微波动了一瞬。 “为什么是现在?” 他向前踏出一步,周遭的星辰随之明灭,语气是压抑到极致的平静,却比任何怒吼都更令人心悸,“你们虚空,蛰伏模仿,处心积虑,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永夜领域的核心秘术? 还是……别的?” “东方霞”没有回答,或者说,她无法用语言回答。她只是颤抖着,用那双泪眼朦胧的眸子看了他一眼,那眼中翻涌着无尽的爱恋、愧疚、痛苦与哀求。然后,她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抬起了手中那柄散发着幽暗星辉的长剑——永夜剑。 这柄本该属于萧寒夜、不知何时落入她手的佩剑,被她笨拙地、却异常坚定地双手握住,剑尖颤抖着,遥遥指向封印中心——指向他。 这个动作,充满了荒谬与悲凉。一个哭泣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的“虚空模仿体”,用着他曾经的佩剑,指着他。 萧寒夜眼底最后一丝微弱的波动彻底冻结,化为深不见底的寒潭。他不再询问。 下一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身影消失了。 不是速度太快,而是仿佛融入了这片永夜星空本身,又从“东方霞”面前最近的一颗星辰阴影中踏出!整个过程无声无息,超越了空间的常理,正是永夜领域莫测威能的一丝体现。 “东方霞”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只觉掌心一空,一阵冰冷刺骨的触感掠过手腕。等她反应过来,永夜剑已然易主,稳稳握在了萧寒夜的手中。而冰凉的剑锋,正精准地贴在她纤细脆弱的脖颈动脉处,再进一分,便可让她身首异处。 剑锋传来的寒意,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泪水流得更凶。但她没有躲。甚至,她微微仰起了头,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睫毛上沾着泪珠,轻轻颤动。那是一种引颈就戮、放弃一切挣扎的姿态。 她在等待。等待剑锋切开喉咙,等待这荒诞而痛苦的一切终结。 然而,预想中的刺痛与冰冷并未到来。 萧寒夜的剑,停住了。停得稳如磐石,精准得令人发指,剑刃紧贴肌肤,却未伤其分毫。唯有那凛冽的杀意与刺骨的寒意,透过皮肤,直抵灵魂。 “告诉我,” 萧寒夜的声音低哑下来,带着一种近乎磨砂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像从冰川深处挤出,“东方霞,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说出真相,我允你……一个没有痛苦的终结。” 这是他最大的仁慈,也是对“霞”这个形象,最后的、残忍的温柔。 “东方霞”睁开了泪眼,透过朦胧的水光,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她魂牵梦绕又愧对万分的容颜。她用力摇头,泪水随着动作飞溅,混合着嘴角再次渗出的、不祥的黑色丝线。 “你还不明白吗?” 她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浸满了血泪,“东方霞死了……我死了……真的死了……就算其他凤凰可以依靠涅盘重生……我也回不来了……永远……回不来了……” “把话说清楚!” 萧寒夜眼底的冰层骤然裂开,汹涌的杀意与更深沉的困惑如火山般喷发!手腕微动,剑锋在她颈侧压出一道细微的红痕。 “杀了我吧……” 她不答,只是反复地、绝望地哀求,仿佛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是唯一的解脱,“求求你……杀了我……别再执着于一个已死之人了……是我……死了啊……” “锵啷——!” 一声清脆的、仿佛什么东西在灵魂深处断裂的鸣响。 永夜剑,那柄伴随他征战星海、囚禁永夜的神兵,竟从萧寒夜的手中滑脱,坠落在脚下冰冷的、仿佛由星光凝结的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他松开了剑。 然后,在“东方霞”惊愕的目光中,萧寒夜一步上前,双手猛地攥住了她身上那件残破的、沾着黑痕的羽衣前襟!巨大的力量几乎将她提离地面,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与心跳——如果她还有心跳的话。 “把话给我说清楚!!!” 萧寒夜低吼出声,那声音不再冰冷,而是充满了压抑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暴怒、痛苦、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摇摇欲坠的恐慌。他那双总是倒映着无尽夜空的眼眸,此刻燃烧着骇人的光,死死锁住她泪水涟涟的脸。 “是你!是你们!是这该死的‘虚空’!是顶着这张脸的鬼东西!!一遍又一遍地让我想起她!勾起那些该死的记忆!现在,你想一死了之?把这一切糊涂账带进坟墓?!” 他摇晃着她,力道之大让她几乎晕厥,“给我负起责任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是怎么死的?!你又是什么东西?!说啊!!!” 最后的质问,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在这永恒的星空下回荡,带着毁天灭地的悲愤与不甘。 “东方霞”被他摇晃得说不出话,只是哭,无声地、剧烈地哭泣,泪水混合着黑色的痕迹,在那张与霞一模一样的脸上纵横交错,狼狈不堪,却又凄美得令人心碎。 看着这张脸,看着她此刻哭泣的模样,萧寒夜狂怒的眼神深处,某根紧绷了万年的弦,骤然断裂。 一些早已沉入时光淤泥深处的画面,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会因为修炼太苦偷偷掉眼泪、会因为他的夸奖而脸红、犯错后会揪着他衣角小声认错喊他“寒夜哥哥”的少女……她哭起来,也是这般模样,无声,却让天地都为之黯然。 紧攥着羽衣的手,不知不觉松了些力道。 他看着她,看着她眼中倒映出的、自己那狰狞而痛苦的脸,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暴怒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一片更深的、冰冷的茫然与……一丝几乎微不可查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祈求。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松开了手,任由她虚脱般后退半步,依靠着冰冷的封印壁垒才勉强站稳。 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她压抑的抽泣声,细微而清晰。 良久,萧寒夜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骇人的光芒已然褪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与一种深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他看着她,看着这个占据了他挚爱容颜、搅动他心湖、带来无尽痛苦与谜团的存在,用一种近乎叹息的、低哑到极点的声音,轻轻吐出了那个尘封了太久、带着铁锈与血腥味的、独属于两人之间的昵称: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他顿了顿,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补上了那个能击穿一切心防的称呼: “……小哭包。” 喜欢神与羽的誓言请大家收藏:()神与羽的誓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8章 拥抱与谎言 哭泣,终究会止息。如同再汹涌的浪潮,也终将疲惫地退回深海。 当最后一声压抑的呜咽消散在冰冷的星空气息中,这片被封印的、属于萧寒夜的“永夜”领域,陷入了一种近乎死寂的、紧绷的安宁。只有远处星辰生灭的微光,映照着两人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整个破碎宇宙的身影。 永夜剑静静地躺在不远处星光凝结的地面上,幽暗的剑身倒映着上方分裂的星空穹顶,再无一丝杀气。封印的流光无声运转,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东方霞”——或者说,这个承载着霞的记忆、情感、乃至灵魂碎片,却由虚空物质构成的、不伦不类、痛苦不堪的存在——缓缓地、近乎贪婪地,抬起了那双被泪水洗净后更显澄澈,却也更深藏绝望与恐惧的眸子,望向近在咫尺的萧寒夜。 她的嘴唇颤抖着,张开,又合上,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她只问出了一个最简单,也最沉重的问题,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一场易醒的梦: “我说……我是东方霞……你信吗?” 没有辩解,没有证据,只有一个赤裸的、脆弱的、将自己全部存在意义都押上的询问。 萧寒夜看着她。看着这张刻骨铭心的脸,看着上面未干的泪痕,看着那双眼中翻涌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属于“小哭包”的依赖、恐惧、以及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乞求被承认的光。 他没有立刻回答。时间,在这片永恒的夜色里,似乎被拉长、凝固。他缓缓地、单膝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这个动作,打破了他长久以来竖立的、冰冷而遥远的姿态。 然后,他伸出手,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她脸颊上残留的湿痕。动作生疏,甚至带着一丝久未做此等事的僵硬,但那触感,却是记忆深处最熟悉的温度与力道。 “信。” 一个字。清晰,平静,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激昂。就像在陈述“夜色是黑的”这样一个事实。 “东方霞”的瞳孔,在听到这个字的瞬间,剧烈地收缩了一下。紧接着,整个身体,从指尖到发梢,都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那不是恐惧的颤抖,而是一种巨大的、排山倒海般的情绪冲击,冲垮了她最后的心防。 她猛地伸出手,死死抓住了萧寒夜还没来得及收回的那只手。动作仓皇而用力,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肤。然后,她将他的手心,用力地、一遍又一遍地,贴在自己冰凉的脸颊上。 触碰,确认。再触碰,再确认。 肌肤的温热,掌心熟悉的纹路,指尖微凉的触感……是寒夜。是真的寒夜。不是梦境,不是虚空编织的幻影。 她的嘴唇抿得发白,颤抖得更加厉害,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 “它们……虚空……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它们收集……收集了我的记忆碎片……从我残留的意识里……从那些……只见过我一面、听过我故事的凤凰族人那里……东拼西凑……” 她的语速很慢,断断续续,仿佛每个字都要从泥泞的记忆沼泽里艰难捞出,“然后……就像……就像用最精巧又最恶毒的针线……一点一点……缝出了一个‘我’……” 她抬起另一只手,也紧紧握住萧寒夜的手腕,仿佛那是汪洋中唯一的浮木,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某处,沉浸在可怕的回忆里: “最开始……‘它们’……主体……给我的指令……是靠近你……用‘我’的样子,用‘我’的记忆……取得你的信任……套出永夜领域术的奥秘……那是虚空也感到棘手……想要破解的力量……” 说到这里,她突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将萧寒夜的手更紧地贴在自己脸上,甚至微微侧头,用脸颊去摩挲他的掌心,眼中充满了溺水者般的恐慌,声音带着哭腔:“可是……可是后来……不对劲了……自从我被‘投放’到这里,离开了‘主体’的直接影响……我的‘意识’……那些被拼凑起来的‘霞’的碎片……它们……它们活过来了……” 她抬起头,泪水再次涌出,但这次不再是纯粹的悲伤,而是混杂了巨大的困惑、恐惧,以及一丝……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属于“自我”诞生的悸动。 “就像……就像沉睡了很久很久,突然在死亡的深渊里……睁开了眼睛。我……我开始‘知道’我是东方霞……我开始‘感受’到那些记忆里的快乐、悲伤……还有……对你的思念和爱……那么真实,真实到让我颤抖……”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自我厌恶和恐惧: “但同时……我也能‘感觉’到……这具身体……是虚空的造物……冰冷,空洞,带着令我作呕的、属于‘它们’的气息……我害怕……怕得要死……寒夜……我害怕你知道……害怕你发现这个拥抱你的身体……是你最憎恨的虚空……” 她终于说出了最深层的恐惧,语无伦次,却又字字泣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怕你不再看我……怕你不再跟我说话……怕你连碰都不愿碰我一下……我怕极了……所以我就拼命地骗自己……每天,每时每刻,都在心里喊一千遍,一万遍:‘我不是虚空,我是霞,我是霞……’ 可是……没用……这身体……这黑色的血……它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是个怪物……一个披着爱人皮囊……来偷窃、来欺骗的……怪物……我不配……不配得到任何温暖……不配……得到你……” 泪水混合着嘴角再次渗出的、细微的黑色丝线,在她苍白的脸颊上蜿蜒。萧寒夜静静地听着,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她脸庞冰凉的温度和滚烫的泪水,感受着她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感受着她话语中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真实的、属于“霞”的恐惧与绝望。 如果这是演技,那这演技足以欺骗神明。如果这是陷阱,那这陷阱编织得如此完美,直击他灵魂最柔软的旧伤。 萧寒夜闭了闭眼。他想起那些独自徘徊在永夜里的、漫长到令人发疯的岁月,想起黑暗深处滋生的、对温暖和光明的渴望与随之而来的、更深的冰冷。他能体会到她所说的,那种“在夜里独行”的、深入骨髓的恐惧与孤独。 风险?搂住一个虚空造物,一个可能是精心伪装的刺客,一个注定带来灾厄的“错误”,有多大的风险? 此刻的他,不在乎了。 他缓缓地、坚定地,抽回了被她紧紧握住的手。 “东方霞”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刚刚燃起的那点微弱的光,瞬间黯淡下去,仿佛最后的希望也随之抽离。看,果然……他还是…… 然而,下一秒。 萧寒夜张开双臂,以一种缓慢却不容抗拒的力度,将浑身冰冷、颤抖不止的她,轻轻地、却又无比牢固地,拥入了怀中。 这个拥抱,隔了太久太久。跨越了生死,跨越了真实与虚假的界限,跨越了神族与虚空的仇恨。 “霞”的身体彻底僵住,随即,是更剧烈的颤抖。但这一次,不再是恐惧,而是一种决堤般的、混杂着难以置信、狂喜、以及更深沉悲伤的崩溃。 “呜……啊啊啊——!!” 她终于发出了不再是压抑啜泣的、放声的痛哭,双手死死地回抱住萧寒夜的腰背,指甲深深陷进他的衣袍,仿佛要透过衣物,嵌入他的骨血之中。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要将自己揉碎,再塞进他的身体里,从此再也不分开。 “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寒夜……求求你……别留下我一个人……我好怕……好怕这又是一场梦……好怕醒来你就不见了……好怕我还是那个……冰冷的怪物……抱紧我……再紧一点……求你了……” 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将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温热的泪水迅速浸湿了他的衣襟,混合着那微不可查的、属于虚空的冰冷气息。 萧寒夜没有说话。他只是收紧了手臂,将她更深地拥在怀里,下巴轻轻抵在她散发着熟悉气息的发顶。他能感受到怀中躯体的颤抖,能感受到那汹涌的泪水,也能感受到那具身体深处,与真正生命体不同的、某种非自然的冰冷与空洞感。 但,那又怎样呢? 如果这是虚空的陷阱,他甘愿踏入。 如果这是饮鸩止渴,他甘之如饴。 如果拥抱的是一团终将熄灭的火焰,他愿用余温暖它最后一程。 在这片他亲手打造、也亲手囚禁自己的永夜星空下,两个被世界遗弃、被命运撕碎的灵魂,隔着真实与虚假的鸿沟,隔着神性与虚无的仇恨,不顾一切地、紧紧地相拥。 星光无声流转,见证着这荒诞、脆弱、却又真实得令人心碎的温暖。 而封印之外,分裂的星空穹顶依旧瑰丽而冷漠。无人知晓,在这永恒的囚笼里,一个拥抱,或许正在悄然改变着某些注定的轨迹,也或许,正在孕育着下一场更盛大的毁灭。 喜欢神与羽的誓言请大家收藏:()神与羽的誓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9章 熵增的宿命与主动的陨落 时间在永恒的星光中缓慢流淌。怀中身体的颤抖,终于如同退潮般,渐渐平息下来。萧寒夜能感觉到,那死死攥住他后背衣料的手指,力道在一点点松懈,但指尖仍残留着劫后余生的冰凉。他没有催促,只是维持着这个拥抱的姿势,直到感觉到怀里的呼吸变得悠长而疲惫,才缓缓地、极其不舍地,松开了双臂。 他微微退开一点距离,双手依旧扶在她的肩上,目光沉静而专注地落在她泪水洗过的眼眸深处。那双曾无数次在他梦中、在他最深的囚禁岁月里闪过的眼睛,此刻盛满了破碎后重新聚拢的、脆弱却真实的微光。他要答案,但他必须以不伤害她的方式,去触碰那些最黑暗的伤疤。 “霞,”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肃穆的平稳,像夜风拂过冰面,“慢慢来,不要急。告诉我……虚空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还有……” 他顿了顿,喉结微不可查地滚动了一下,吐出那个最沉重的字眼,“……你,和晨曦,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东方霞(让我们此刻仍如此称呼她)迎着他的目光,用力点了点头,仿佛从中汲取了诉说的勇气。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纷乱的思绪和残留的恐惧沉淀,开始梳理那些深藏在意识底层、或许来自虚空、或许来自“霞”的本源记忆碎片。 “虚空……它们最初的目的,非常‘纯粹’。” 她开口,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但已平稳许多,带着一种回忆遥远历史的疏离感,“是毁灭神族。因为,在它们对宇宙运行的‘理解’中,神族是……是唯一的、巨大的、持续的‘逆熵’存在。”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萧寒夜的表情,见他眼神专注,没有疑惑,知道他听懂了。 “熵增……世界的铁律。万物从有序走向无序,能量从集中走向耗散,从炽热走向冰冷的寂灭。这是宇宙永恒的箭头。” 她低声复述着那些如同真理般刻在意识深处的认知,“但神族……不朽的生命,永恒的能量循环,不断创造与维持秩序的神国,甚至干涉凡尘的运转……这一切,在虚空看来,是对宇宙基本法则最根本、最不可容忍的悖逆。是必须被‘矫正’的错误。所以,它们视神族为必须清除的‘病毒’或‘癌变’。” 萧寒夜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理解这个逻辑。从绝对理性的、宇宙尺度的“清洁”角度来看,神族的存在本身,或许就是一种“污染”。他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但是,” 霞的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连她自己都难以理解的困惑与恐惧,“它们的‘进化’和‘学习’速度快得惊人。很快,它们就发现,神族……或许并非唯一的‘问题’,甚至可能不是最大的问题。” 她微微前倾身体,下意识地抓住了萧寒夜扶在她肩上的手,仿佛需要从他那里汲取对抗接下来要说出的事实的勇气。 “它们……察觉到了另一个‘存在’。一个更古老、更恐怖、更难以理解的东西。它不像是生命,也不像是法则,更像是一种……现象,或者说,一种必然到来的‘结局’。”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带着颤栗,“虚空似乎通过某种方式,‘看见’了在不远的未来,那个‘存在’会降临,或者……被‘唤醒’。而一旦它到来,不仅仅是我们神族,连同这个世界,甚至虚空本身……都会被波及,被……‘抹去’。那是一种……彻底的、不留痕迹的消亡,比虚空追求的‘熵增寂灭’更加绝对和可怕。” 萧寒夜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是……那道光吗?”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脑海中闪过某些模糊的、超出他理解范畴的恐怖感知碎片。但他立刻又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先不说这个。既然虚空的目标是毁灭神族,甚至一切秩序,为什么它们会突然‘转性’,试图阻止我们被那个更恐怖的东西毁灭?这不符合它们的‘清理’逻辑。” “不,寒夜,你误解了。” 霞用力摇头,黑色发丝扫过他的手背,“虚空想毁灭的,从来都只有神族。对于其他的凡灵种族,对于这个宇宙本身庞杂的、遵循熵增规律的‘正常’部分,它们并无兴趣,甚至某种程度上是‘漠视’的。只要不阻碍它们的‘清理’工作,它们并不介意那些凡灵在既定的物理法则下生灭轮回。毁灭神族,对它们而言,是‘修复’宇宙程序的一个必要步骤,而非目的本身。” 她顿了顿,努力组织着语言:“所以,当它们‘预见’到那个更恐怖的‘存在’会带来全域性的、无差别的彻底抹杀时,它们感到了……用我们能理解的话说,可能是‘威胁’,但是它似乎对于凡灵又保持一种暧昧的状态,它不希望凡灵会被那个恐怖,那个威胁扼杀在遥远的未来。” 萧寒夜沉默了。这个逻辑冷酷、高效,充满了非人智慧的可怖。虚空并非仁慈,只是在进行更复杂的利害计算。神族是必须清除的“bug”,但那个未知的“存在”是可能直接“蓝屏”整个系统的致命威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明白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握紧了她的手,给予无声的支持,“那么,回到最初的问题。你和晨曦……你们是怎么死的?你说,和虚空无关,和易风也无关,到底是?” “我们的死亡是自愿的......” 提到“自愿”和“死亡”,霞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眼中掠过巨大的痛苦。但这一次,她没有退缩,而是迎着萧寒夜的目光,泪水再次无声地滑落,但眼神却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平静的决绝。 “是晨曦先发现的。” 她轻声说,仿佛怕惊扰了某个沉睡的噩梦,“我不知道她具体是怎么做到的……但她似乎,通过烛龙,窥见了一些……关于遥远未来的碎片。非常模糊,非常破碎,但足以让她推断出一些……绝望的结论。” “烛龙?” 萧寒夜眉头微蹙。那位执掌“空”之席、神秘莫测的古老神只,他的师父之一,但了解不深。晨曦竟然能通过祂看到未来? “嗯。” 霞点头,眼泪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她来找我,告诉我,她‘看’到了。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如果神族继续沿着现在的路走下去,如果虚空和那个更恐怖的‘存在’如期碰撞……我们,所有人,神与凡,乃至这个世界本身,都将不会有‘未来’。那是一条……真正的、永恒的的绝路。” 她的声音带着回忆的颤抖:“她当时的样子……我从未见过那样的晨曦。那么冷静,又那么疯狂。她一遍遍地告诉我,必须做点什么,必须改变‘注定’的轨迹。她说,常规的方法,无论是抗争、妥协、还是逃避,在那种层级的‘存在’面前,都毫无意义。我们需要的……是‘变量’。一个巨大的、足以扰动既定命运的、来自‘规则之外’的变量。” 萧寒夜的心慢慢沉了下去。他隐约猜到了什么。 “然后……她提到了那个传说。” 霞闭上了眼睛,仿佛不愿去看记忆中那残酷的一幕,“那根源自混沌初开、与始祖凤凰一同诞生的、唯一一根蕴含着‘愿望’与‘可能性’本源的——‘凤凰真翎’。传说中,它拥有一次性的、实现‘愿望’的力量,但代价……无法估量。” 她重新睁开眼,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晨曦说,常规的许愿毫无意义,愿望的力量无法直接对抗那种级别的存在。但是……那根真翎,因其特殊的‘可能性’本质,或许可以作为一个信标,一个祭品,一个呼唤……呼唤某个冥冥中、位于一切规则与因果之上的、**更高的‘视线’ 投射过来。” “她认为,虚空所畏惧的那个‘存在’,或许并非唯一的‘高位存在’。也许存在着其他的、我们无法理解的、同样超然的‘目光’。而点燃那根真翎,献祭我们所有的一切——生命、灵魂、存在本身——或许能引起那样的‘注视’。哪怕只是一瞥,所带来的‘变量’,或许就能在未来的死局中,撕开一道微小的、不确定的裂缝。” 霞的声音越来越低,却越来越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入萧寒夜的耳膜,刺入他的心脏。 “她求我,以姐姐的身份,以凤凰族未来族长的身份,以……一个同样不想坐视世界走向终结的、愚蠢的、爱着这个世界的灵魂的身份……帮她。” 霞抬起头,泪水模糊的视线望着萧寒夜,嘴角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凄然的微笑。 “我答应了,寒夜。我自愿的。因为她是晨曦,是我最信任的妹妹。也因为……我‘看见’了她眼中的绝望和那一丝近乎疯狂的希望。更因为……我爱你,爱这个世界,爱到……愿意用一切去赌那亿万分之一可能存在的‘变数’。” “所以,” 她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重如千钧,砸碎了萧寒夜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我们点燃了那根真翎。以我们两人的生命、灵魂、全部的神性与存在为薪柴,向着未知的、冰冷而空旷的‘至高’,发出了最后的、绝望的……呼唤与祈求。” “我们自愿……选择了死亡。不,不仅仅是死亡。是彻底的献祭与湮灭。为了一个……我们甚至不知道是否存在,更不知道是否会回应的……‘希望’。” 话音落下。 永夜领域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远处星辰生灭的微光,无声地映照着萧寒夜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和他眼中那碎裂的、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眼前崩塌的、深不见底的绝望与空洞。 喜欢神与羽的誓言请大家收藏:()神与羽的誓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0章 信任的裂痕与堕神的独白 易风的小院,灯火在夜色中摇曳,投下的光影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冷硬。客厅里,空气凝固如冰。 何凌与易风相对而立,两人脸上都没有惯常的温和或慵懒,只有一片近乎冷酷的凝重,东方晴和星灼甚至还穿着单薄的睡衣。 “你觉得他们会安排多少堕神在不周山拦截?” 何凌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清冷如雪,每一个字都敲在紧绷的心弦上。 易风的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天际,仿佛能穿透夜幕看到远方的混乱,他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笃定:“不低于总数的一半。 破坏星柱是他们的核心目标,必然精锐尽出。但我疑惑的不是数量……” 他收回目光,看向何凌,眉头紧锁:“烛龙师尊坐镇虚空裂隙,即便空间暂时紊乱,以他老人家对‘空’的掌控,未必不能稳住局面,甚至快速修复。他们付出如此代价,仅仅为了制造一场暂时的、可被修复的混乱?这不像他们的作风。”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老姐,你去北方看一眼,提防声东击西。我怀疑,他们的目标,不止一处。” “不止一处?” 何凌微微挑眉,瞬间领会,“你是说……天界柱?” “没错。” 易风点头,语气越发沉重,“星门是神族联络与快速反应的神经网络,摧毁它,能让我们暂时变成聋子、瞎子。但神族真正的力量根基,在于概念力与神力。只要概念不灭,神力尚存,神族便有不死之身,力量源泉不断。而连接神力、稳定概念、并将其力量投射至主世界的锚点……正是天界柱。” 他走到墙边悬挂的巨幅疆域图前,手指点向北方极寒之地:“看这里。北方,永冻冰原深处,埋藏着三根核心天界柱。它们的位置,恰好在已知最大的虚空裂缝边缘。如果堕神与虚空联手,目标就不仅仅是切断我们的‘通讯’,而是……” “釜底抽薪。” 何凌接上,语气冰冷,“同时破坏不周山星柱与北方天界柱。星门瘫痪,我们失去快速集结与信息传递能力;天界柱崩塌,神力与主世界的联系被切断,投射受阻,神族力量会被极大压制,甚至可能暂时跌落凡尘。届时,虚空大军便可长驱直入。” “正是如此。” 易风的手指重重按在地图上北方那一点,“所以,必须分兵。老姐,北方天界柱,交给你。你的‘死亡’概念,或许能在关键时刻,阻止某些最糟糕的情况发生。” 何凌没有立刻回答,她看着地图,又看向易风,那双被蒙眼布遮住的眸子仿佛能洞穿一切:“你打算单枪匹马去不周山?面对至少半数堕神?就算加上我,胜算也不足三成。不向神王求援?不通知其他可信的执政?” 易风缓缓摇头,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如今,谁都不可以信。” 他的目光扫过晴和星灼,最终落回何凌身上,“宙斯的态度暧昧,哈迪斯……哼。其他执政,身在何处,心思如何,难以预料。此刻,能完全信任的,唯有手中之剑,与身边至亲。” 他不再犹豫,转身,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去。衣袂带起一阵冷风。 “易风!” 晴再也忍不住,冲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她的手指冰凉,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我跟你去。” 她仰着脸,眸子里映着跳动的灯火,也映着他紧绷的侧脸,“我也是问鼎者了,我努力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能在这种时候站在你身边,帮上忙吗?” 易风的脚步顿住了。他缓缓转过身,低头看着紧紧抓着自己手臂的女孩。那张还带着稚气与惊惶的脸上,此刻写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他的心狠狠一揪。 “留在这里,” 他放柔了声音,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力度,“听话。不周山现在太危险,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我能帮上忙!” 晴执拗地摇头,眼圈有些发红,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我有时之刃,我有青鸾火,我还有……我不想每次都只能看着你一个人去冒险!我也是战士,易风!” 易风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泪光与倔强,心脏某处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击中。他何尝不想将她护在羽翼之下,远离一切风雨?但……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 “好。” 他终是妥协,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但你得答应我,一旦情况超出掌控,出现任何无法预料的危险,立刻用时之刃离开,不要有丝毫犹豫。 你的安全,比任何事都重要。能做到吗?” 晴用力点头,眼泪终于滑落,但嘴角却扬起一个带着泪花的、坚定的笑容:“我答应你!” 易风抬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动作温柔得不像话。然后,他转向一旁满脸担忧、欲言又止的星灼。 “星灼,” 他的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留在这里,守护好这个家,也保护好自己。听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星灼张了张嘴,看着眼前这对即将奔赴险境、眼中只有彼此的“狗男女”,一肚子的话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无奈和担忧的咕哝:“知道了知道了……你们俩……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她挥了挥手,别过脸去,掩饰住泛红的眼眶,“赶紧走吧!别在这撒狗粮了!” 易风不再多言,心念一动,终日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自行出鞘,悬浮于身前,剑身迎风而长,化作门板大小。他拉着晴跃上剑身。 “抱紧。” 晴毫不犹豫地从身后紧紧环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宽阔坚实的后背上。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瞬间的僵硬,随即是更深的放松与一种难以言喻的依赖。 “走了。” 终日剑光华大盛,化作一道撕裂夜色的流光,倏忽间消失在茫茫天际,速度快到连残影都未曾留下。 几乎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眼前景物便从熟悉的院落化作了扑面而来的、巍峨到令人窒息的擎天巨影——不周山!那宏伟的山体直插云霄,仿佛支撑着破碎的苍穹,山体之上,隐约传来沉闷如雷鸣的轰鸣与能量碰撞的爆响,即便远在山脚,也能感受到那股毁天灭地的威压。 易风御剑悬停,目光如电,扫视着上方混乱的能量乱流与隐约可见的神力光华。就在他准备催动剑光直冲山顶战场的刹那—— “留步,林易风。” 一个低沉、沙哑,带着无尽疲惫与复杂情绪的声音,突兀地在他们身后响起。 易风和晴同时心头一凛,猛地回头。 只见不远处一块裸露的漆黑山岩上,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立着一道身影。他披着厚重的黑色斗篷,兜帽下阴影重重,但那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冥府死寂之气,以及那双在阴影中闪烁着幽邃光芒的眸子,已然揭示了来者的身份。 哈迪斯。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没有携带武器,也没有散发出任何敌意或威压,仿佛只是一个途经此地的疲惫旅人。但正是这种平静,在这种时刻,显得格外诡异,格外沉重。 易风的眼神,在看清来人的瞬间,骤然冰封。那平日里总是带着三分温和、七分疏离的眸子,此刻锐利如万载玄冰,冰冷刺骨,深处更翻涌着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浓烈到实质的杀意。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他情绪的剧烈波动而骤然降温,连终日剑的剑光都黯淡了几分。 “哈迪斯。” 易风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一字一顿,仿佛从齿缝间挤出,“我当真……没想到会是你。” 他缓缓抬起手,将晴轻轻拨到身后,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将她挡住。这个细微的动作,却比任何言语都更能说明他此刻的愤怒与警惕。 哈迪斯仿佛没有看到易风眼中那几乎要将他焚尽的杀意,也没有在意那近乎凝滞的恐怖气氛。他缓缓抬起手,摘下了头上的兜帽。 兜帽下,是一张苍白、疲惫、布满岁月沟壑却依旧威严的脸。但此刻,这张脸上没有了往日的阴鸷与冷酷,只剩下一种深沉的、近乎绝望的平静,以及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浓重的悲哀。 他迎着易风冰冷的目光,嘴角扯动,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充满了自嘲与无尽苦涩的笑容。 “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易风。” 哈迪斯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远处传来的轰鸣,传入两人耳中,“你为我们这些执掌着死亡、黑暗、战争、瘟疫……这些在世人眼中象征着‘负面’、‘不祥’、‘罪恶’概念的神只,争取了数万年的理解与正视。你奔走呼号,证明‘概念’本身并无善恶,善恶在于执掌者的心。你为我们正名,不是为了让今天的我们,举起屠刀,去毁灭这个世界。” 他微微摇头,眼中悲哀更甚:“所以,你愤怒。你觉得被背叛了,觉得自己的努力,像个笑话。” 易风没有说话,只是握剑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晴能感觉到,他整个身体的肌肉都绷紧了,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我无意与你为敌,易风。至少现在,站在这里,以哈迪斯,以你曾经称之为‘朋友’的身份,我无意与你兵戎相见。” 哈迪斯的目光越过易风,投向那高耸入云、正在发生剧变的不周山,眼神空洞而遥远,“但正因如此,在或许不可避免的决战到来之前……我至少希望,你能听一听。”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易风,那目光中充满了某种沉重的、近乎恳求的东西。 “听一听,我,我们,这些你眼中的‘堕神’,究竟是为什么,宁愿背负永恒的骂名,舍弃不朽的神位与安宁,也要走上这条……注定遍布荆棘、很可能万劫不复的道路。” “听一听,在这光鲜亮丽、永恒不朽的神族秩序之下,那被刻意忽视、被深深掩埋的……腐臭的脓疮,与绝望的哭嚎。” 山风呼啸,卷起哈迪斯黑袍的一角,猎猎作响。远处山顶的战斗余波如同闷雷滚滚,映照着他苍白而肃穆的脸。 一场关乎理念、关乎救赎、也关乎毁灭的独白,在这决战的前夜,在这崩塌的序曲中,缓缓拉开帷幕。 喜欢神与羽的誓言请大家收藏:()神与羽的誓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1章 雪与雾中的审判 凛冽的山风如刀,切割着不周山裸露的黑色岩脊,卷起千年不化的积雪,发出呜咽般的呼号。在这片诸神对峙、战火将燃的绝地,哈迪斯呼出的那口白气,在冰冷空气中凝成转瞬即逝的雾,仿佛是他此刻心绪——冰冷、缥缈,却又带着残存温度的写照。 他站在易风和晴的对面,厚重的冥府黑袍在风中纹丝不动,如同脚下扎根于亘古寒冰的岩石。兜帽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那双此刻燃烧着沉郁火焰的眼眸。那火焰并非愤怒,而是某种灼烧灵魂已久的、混杂了痛苦、觉悟与决绝的复杂光亮。 “易风,” 哈迪斯的声音比这山风更冷,却奇异般地穿透了远处隐隐传来的能量轰鸣,清晰地送入两人耳中,“你守护凤凰族,看尽涅盘重生,见证忠贞不渝,你的目光所及,是凡灵种族中最接近完美、最闪耀光辉的一面。你的经历,太美好了,美好得几乎让你忘记了这世界的另一副面孔。” 他微微抬起下巴,目光似乎穿越了眼前的两人,投向了记忆深处那片被永恒霜雪覆盖的西方冻土。 “而我,冥府的主人,接引亡魂的摆渡人,我的足迹踏遍西方诸族的荒原与墓场。我见过太多你未曾目睹,或许也不愿目睹的……黯淡与沉沦。”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词句,又仿佛在压抑某种即将喷薄的情绪,“你知道‘永霜遗民’吗?那个被神族从北方驱逐到西方的种族,肌肤苍白如雪,发丝如冰凌,尖耳聆听着永恒的风雪哀歌。他们之中,曾诞生过一个被所有知情人嗤笑的……‘蠢货’。” 哈迪斯的嘴角扯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而是一个充满苦涩与嘲弄的弧度。 “一个骑士。一个生来就不够俊美,天赋平平,脑子也称不上灵光的永霜遗民骑士。他没有传奇的武力,没有洞悉人心的智慧,甚至坚守着一些在旁人看来迂腐不堪的‘骑士信条’。就是这样一个平凡到尘埃里的凡灵,却做着一件最不平凡,也最‘愚蠢’的事——他耗尽毕生心力,拖着那副并不强健的躯体,奔走于磐岩族的熔岩山脉、熵烬族的灰烬平原、永霜遗民的冰封峡谷以及树灵族的幽邃密林之间。”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仿佛在吟诵一首古老的、注定悲剧的史诗。 “他试图说服这四个世代为仇、彼此提防、习俗与信仰迥异的种族,放下刀兵,携手共存。结果?呵……可想而知。他遭受过磐岩族武士的嘲弄驱逐,被熵烬族的巫师视为带来不祥的蠢物,在本族也被斥为不务正业的疯子,甚至误入树灵族的圣地,引发更大的误会与敌视。他奉若圭臬的‘骑士守则’——公正、怜悯、勇气、牺牲——在现实的泥沼中寸步难行,好几次,他那不合时宜的‘善意’和‘坚持’,反而激化了矛盾,酿成了更糟的后果。在所有人眼里,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无可救药的笑话。” 哈迪斯缓缓抬起右手,宽大的黑袍衣袖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拂动。刹那间,周围呼啸的雪花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攫取、驯服,在他掌心上方盘旋、凝聚,化作一幅栩栩如生、纤毫毕现的冰雪幻景。 幻景中,浮现出一个身影——衣衫单薄破旧,面容因长期营养不良而凹陷,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却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执拗。他正将自己手中仅有的、干硬如石的黑面包,小心翼翼地掰成几块,分给蜷缩在街角、比他看起来更加凄惨的几个冻得瑟瑟发抖的异族孩童和老叟。他脸上没有施舍的高傲,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分享的快乐。 “直到那一天,” 哈迪斯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平静,平静之下却涌动着骇人的暗流,“他死了。不是死于仇杀,不是死于疾病,甚至不是死于绝望的自戕。他饿死在磐岩族边境一个无名小镇肮脏的街角。因为最后一点钱买的食物,他分给了旁人。我,执掌死亡的神,亲赴凡间,去接引这个……特殊的灵魂。” 冰雪幻景变化,显露出冥府的景象。无数亡魂在渡船前徘徊,表情或迷茫,或痛苦,或悔恨,或癫狂,或愤怒,演绎着众生临死前的百态。然而,在这片灰暗的、充斥着负面情绪的魂灵之海中,那个永霜遗民骑士的灵魂,却散发着微弱却纯净的、格格不入的辉光。他脸上没有常见的死亡情绪,只有一种深沉的、化不开的悲悯与不解。 哈迪斯的幻影(代表过去)站在他面前。骑士的灵魂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直视着冥府之主,那目光清澈得刺痛神心。 “他问我……” 哈迪斯本尊的声音与幻景中骑士灵魂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回荡在山风中,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质问力量: “死亡,难道不应该是世间最公平的法则吗?为何在您手中,它也变得如此不公?!” 幻景中的骑士灵魂激动起来,虚幻的身躯因强烈的情绪而波动:“那些穷人!那些弱者!他们生前受尽饥寒,死后魂魄不得安宁!他们甚至没有机会活到命定的寿数,便在苦难中早早消亡!而那些富人、权贵!他们生前享尽荣华,在温暖的屋宇中听着靡靡之音,安然等待命数终结!这算什么公平?!我憎恨这种不公!以我骑士的荣誉与灵魂起誓,我坚决抵制你这扭曲的、充满偏见的‘公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话音落下,那骑士的灵魂,竟以残存的所有意志,凭空凝聚出一把纯粹由灵魂执念与不屈信念构成的、半透明的长剑,尽管颤抖,却无比决绝地,向着他面前至高无上的冥府之主——哈迪斯的幻影——挥剑斩去! “嗤——” 剑锋毫无悬念地穿过了哈迪斯虚幻的身影,没有造成任何实质伤害。但就在那一瞬间,冰雪幻景剧烈波动,哈迪斯本尊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震颤了一下。他闭上了眼睛,仿佛再次感受到了那一刻,那并非来自力量,而是来自某种纯粹信念的、无形无质却重若千钧的冲击。 “我知道,那攻击毫无用处。” 哈迪斯睁开眼,幻景消散,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空洞,仿佛灵魂被凿开了一个口子,“但,就在那一刻,有什么东西……真的砍进了我的心里。不是伤痕,而是一道光……一道我从未在冥府那亘古的黑暗与哀嚎中见过的、属于‘人’的、愚蠢又璀璨的光。” 他缓缓抬手,抚上自己的胸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某种幻痛。 “就在那时,我忽然……理解了。” 他看向易风,目光灼灼,仿佛要穿透对方的眼睛,直视其灵魂深处,“我理解了为何你当年执意要穿梭时空,带回那些属于‘人类’——那个或许因我们存在而永远无法诞生的种族——的典籍与思想。我翻开了它们,那些纸张,那些文字……我看到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怒吼,看到了‘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悲悯,看到了为理想赴汤蹈火、百死不悔的赤诚……那是一种与我们神族截然不同的、生于尘埃、却敢于仰望星空、甚至试图改造星空的精神与信仰!” 他的语气从回忆的飘渺,逐渐变得沉重、坚定,最终化为铿锵的、带着血与铁锈味的决断。 “而反观我们神族自己?” 哈迪斯的手,终于缓缓探入怀中,取出了那顶散发着幽邃、不祥气息的冥王王冠。冠冕上镶嵌的宝石如同凝固的冥河,流淌着死亡与终结的法则。他没有丝毫犹豫,将其庄重地、近乎仪式般地戴在了自己的头顶。 戴上王冠的刹那,他周身的气势陡然一变。不再是那个略带疲惫与悲哀的叙述者,而是重新变回了那位执掌冥府、威严深重的神王,但这份威严中,却浸透了破灭与重生的疯狂决心。 “正是神,以及神所制定的、不容置疑的权柄与秩序,让亿万凡灵处于今日这般境地!”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冥府的号角,带着审判般的力度,“我们,高踞云端,坐享这天地间最丰沛的灵韵,最广阔的疆土!神瞰大陆二分之一的土地与资源,尽归我数百神只所有! 而另一边,数以亿兆计的凡灵种族,却要拥挤在剩下的一半贫瘠之地,为了有限的生存空间与资源彼此征伐、苟延残喘!这,便是我们建立的‘秩序’!” 他踏前一步,脚下冻结的岩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目光如电,直刺易风: “不作为,已是最大的恶!易风!我们享受着由亿万物灵尸骨与血泪堆砌而成的永恒与强盛,却对脚下这片土地因我们而生的无尽苦难视而不见,甚至习以为常!更有甚者,某些高高在上的同僚,还以‘信仰’、‘试炼’、‘天命’为名,肆意干涉、掠夺、玩弄凡灵的命运!这难道就是你想要守护的‘美好’?这难道就是凤凰族浴火重生所依托的‘世界’?!” 哈迪斯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眼前这巍峨的不周山,拥抱这整个被他所控诉的世界,他的声音最终化为一道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宣告,在山风中猎猎作响,如同送葬的钟声: “看清吧,易风!这扭曲的根源,便是神族本身,是这不容挑战的神权!唯有打破这由我们亲手建立的、看似永恒实则腐朽的牢笼,唯有让这高高在上的‘神明’从这世间消失……那些在泥泞中挣扎的、如那个愚蠢骑士般的灵魂,那些无数沉默的、受苦的众生,才能真正呼吸,才可能拥有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不再被神明阴影笼罩的未来!” “这,就是我的道路。这,就是我戴上这顶冠冕的意义。” 话音落下,冥王冠幽光暴涨,与不周山深处传来的、越发狂暴紊乱的空间波动隐隐共鸣。哈迪斯屹立于风雪之中,黑袍猎猎,宛如一尊从绝望与觉悟中诞生的、向旧日主宰发起终极反叛的黑暗神只。 他的独白,是一场审判,是对神族统治的控诉,也是一份沉重的、充满悲剧色彩的宣战书。 喜欢神与羽的誓言请大家收藏:()神与羽的誓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2章 理念的决裂 “这便是我的‘堕落’,易风。”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眼前的昔日友人,眼中再无迷茫,只有一片破釜沉舟的清明与决绝,“我不是要毁灭世界,我是要终结这个由神明统治、注定扭曲的世界。虚空?它们是我利用的工具。其他堕神?我们是目标一致的同路人。就算此身永堕冥河最底层,灵魂承受万世焚心之苦,这条路,我也会走下去。” 山风更烈,卷起千堆雪,却在靠近哈迪斯身周三尺时,悄然化为黑色的冰晶,簌簌落下。他站在那里,黑袍翻飞,头戴冥冠,身后是象征着神族辉煌与秩序基石、此刻却正面临崩塌的不周山。他不再是一位执掌死亡的神明,更像是一位向自己所属的整个阶级、向永恒不变的秩序,发起终极反叛的……孤独的暴君,亦是悲哀的先知。 易风久久无言。他身后的晴,更是屏住了呼吸,心中巨浪滔天。哈迪斯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钥匙,强行打开了她从未深思过的、关于神族存在本身的一道沉重门扉。门后透出的,并非荣耀光辉,而是浓稠的阴影与血腥的铁锈味。 良久,易风终于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仿佛历经了一场鏖战: “所以……这就是答案。不是为了力量,不是为了权柄,甚至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你认为的‘公正’?用更大的不公(摧毁现有秩序,可能导致亿万无辜生灵陪葬),去纠正你认为的不公?用与虚空合作这种与虎谋皮的方式,去缔造一个你想象中的、没有神的美好世界?” 他的话语没有激烈的反驳,更像是一种沉重的诘问,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哈迪斯,你看清了苦难,这没有错。但你选择的道路……” 易风摇了摇头,眼中充满了深切的悲哀,“你看似在拯救,实则是在摧毁一切重来。而重来之后,谁能保证不会是另一场轮回?虚空吞噬之后,留下的会是沃土,还是比死亡更永恒的虚无?那个骑士若在天有灵,会愿意用他所爱的一切——哪怕那一切充满不公——去换取一个被虚空洗刷过的、陌生的‘可能’吗?”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柄,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神族有罪,我知道。秩序腐朽,我亦知晓。但正因如此,才更需要改变,而非毁灭。需要像我,像何凌,像……像许许多多还未放弃希望的神与凡灵一起,从内部去革新,去争取,哪怕慢如龟步,哪怕希望渺茫!” 易风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那锐利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的路,是绝望之路,是拉一切陪葬的疯狂。我的路,纵然千难万险,纵然希望微茫,但至少……是在建设,而非毁灭。至少,我想守护那些值得守护的东西,包括这个骑士用生命去质问、去热爱的、不完美的世界。” 哈迪斯的声音在山风中显得低沉而遥远,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确信。他看向易风的目光复杂难明,既有同道不得的遗憾,也有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决绝,更多的,是一种近乎悲悯的沉重——那悲悯不仅是对凡灵,似乎也笼罩着眼前这位曾被他视为知己、此刻却站在对立面的旧友。 “易风,” 他再次开口,声音穿透凛冽的风雪,“我们从虚空那里,得到了一些……信息。一些被掩埋在神族辉煌历史之下的、令人不安的碎片。”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也像是在压抑某种更激烈的情绪:“其中一条便是,正因为我们神族的存在本身,正因为我们占据的绝对权能与资源,正因为我们制定的秩序与干涉……那个你所钟爱的、你所相信代表着某种美好未来的‘人族’,他们的诞生,他们的崛起之路,从根源上就被阻碍、被扭曲、甚至可能被彻底扼杀了。” “荒谬!” 易风的怒喝如惊雷炸响,打断了哈迪斯的话。他眼中最后一丝因旧情而产生的波动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炽烈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与难以置信。“哈迪斯!你清醒一点!虚空!那是吞噬万物、抹杀存在、以终结为本能的混沌之渊!它们的话,有一句能信吗?!你竟然将它们的蛊惑奉为圭臬,将它们视为揭露‘真相’的盟友?!你简直是……愚不可及!” 易风的胸膛剧烈起伏,这愤怒不仅仅源于哈迪斯对虚空的信任,更源于一种被背叛、被蒙蔽、以及目睹挚友走向悬崖却无力拉回的痛心疾首。他无法理解,曾经执掌死亡、洞悉灵魂、智慧深沉的冥府之主,为何会堕入如此明显的陷阱? 面对易风毫不留情的斥责,哈迪斯脸上并无愠色,反而浮现出一抹更深、更苦涩的、近乎自嘲的笑容。那笑容里,是看透一切却无力回天的疲惫,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疯狂,是背负骂名与误解的孤独。 “愚蠢吗?或许吧。” 哈迪斯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但它们给出的‘证据’,有些……直指核心,让人无法忽视,更无法辩驳。” 他向前迈了一小步,目光锐利如刀,试图剖开易风心中的坚冰,“易风,你还记得吗?在你从未来带回的那些属于人族的典籍、史诗、神话传说中……潘多拉,这位我们神族之中司掌‘毁灭’的女神,她是如何被记载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易风眉头紧锁,没有回答,但眼神中的戒备与思索显示他听进去了。 哈迪斯缓缓说出那个颠覆性的、足以撼动神族认知根基的“证据”:“在那些凡人的记述里,在那些被后世传颂的故事中……潘多拉,并非生而为神。 她被描述为神所创造的‘第一个女人’,是凡胎,是泥土所塑,被赐予了众神的礼物(或者说诅咒)而降临世间的存在。” 他紧紧盯着易风骤然收缩的瞳孔,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击在对方的心防上:“这意味着什么,易风?这意味着,至少在某些可能的‘未来’、某种被观测到的‘轨迹’中,潘多拉,我们的同僚,执掌着重要神职的潘多拉,她……可能并非天生的神只。或者说,她‘选择’了,或者‘被迫’走下了神坛,放弃了神格,以凡人之躯,走入了那个‘人族’的故事里,成为了他们的‘始母’或‘灾星’。” 山风似乎在这一刻停滞了。这个信息蕴含的冲击力太过巨大。一位神只,放弃永恒与权柄,化身为凡灵故事中的角色?这不仅仅是一个身份问题,更触及了神与凡的界限、命运的轨迹、乃至“存在”本身的可能性。 “但是,” 哈迪斯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浓浓的、化不开的疑惑与挫败,“我想不明白。我查阅了所有我能接触的、关于潘多拉陨落的记录——稀少、模糊,充满了刻意的涂抹与讳莫如深。我看不到她是如何‘放弃’神格的,想象不出那种‘转化’是如何完成的。因为……”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沉重: “因为她已经死了。 在我们所知的历史里,在我们认定的‘现实’中,潘多拉早已陨落。她的神格消散,她的存在被时间掩埋。一个已经消逝的存在,如何能在未来的传说中,扮演一个非神的、至关重要的角色?除非……我们已知的‘历史’,并非全部。除非她的‘死’,本身就是一场更大的、我们尚未知晓的棋局中的一步。” 哈迪斯望向易风,眼中那悲悯之色几乎要满溢出来。那悲悯,是对被困在“已知”牢笼中的易风,也是对执着于探寻“未知”而踏上荆棘之路的自己。 “易风,虚空给出的这条线索,像一把钥匙,却打开了一扇通往更黑暗、更错综复杂迷宫的门。它暗示着,我们的历史有缺漏,我们的认知有盲区。而神族的存在本身,或许正是堵死某些可能性的高墙。我并非全盘相信虚空,但这条关于潘多拉的‘证据’,它本身……逻辑自洽,且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方向。 它让我不得不去怀疑,我们所以为的‘正确’与‘永恒’,是否从一开始,就建立在流沙之上?” 易风静静地听着,脸上的怒色渐渐沉淀,转化为一种深沉的、近乎冻结的冰冷。他闭了闭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当他再次睁开时,那双总是蕴含着星辉与智慧的眼眸中,所有的迷茫、挣扎、乃至痛心,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片澄澈见底、却又坚不可摧的清明与决绝。 “哈迪斯,” 易风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比刚才的怒吼更令人心寒,“我为你感到痛心疾首。不是因为你质疑神族,不是因为你探寻真相,甚至不是因为你选择了与我截然相反的道路。” 他微微摇头,目光如冰冷的泉水,洗刷掉哈迪斯话语中所有的煽动与悲情: “我为你感到悲哀,是因为你聪明一世,却在此刻,选择了最愚蠢的轻信。你将一个充满恶意、动机不纯的敌人提供的、真假难辨、断章取义的碎片信息,当成了颠覆一切的铁证,并以此为基础,构建了你那套‘必须毁灭神族’的疯狂理论。” 易风向前一步,无形的气势凝聚,仿佛连周围的风雪都为之一滞: “潘多拉之死,很可能就是虚空的手笔之一。 它们抹去、扭曲、编造历史,又有何难?用一个半真半假的、关于逝去同僚的谜题,来引诱像你这样对现状不满、内心充满改革激情的理想主义者步入歧途,对它们而言,简直是最划算不过的买卖。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凡灵,为了‘更美好的未来’,可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将无数生灵的命运,交给一个以‘终结’为乐的、不可控的深渊!” 他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刺向哈迪斯信念的核心: “这样的‘证据’,毫无意义。它非但不能证明你的道路正确,反而暴露了你内心的焦躁与盲目。你被你所见的苦难蒙蔽了双眼,被虚空的低语蛊惑了心智,急于找到一个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却忽略了最基本的逻辑与风险。你的‘救赎’,建筑在沙丘之上,终点很可能是万劫不复的毁灭,而非你想象中的新生。” 哈迪斯静静地听着,脸上那苦涩的笑容缓缓扩大,最终化为一声低沉、沙哑、充满了无尽萧索与了悟的轻笑。 “呵……哈哈……” 他笑着,摇了摇头,笑声中充满了自嘲、解脱,以及一种早已预见到此情此景的疲惫。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明白了。今日,此刻,在这里。他无法说服林易风。他无法用那些碎片的信息、无法用那些源于苦难的激愤、无法用那关于潘多拉的缥缈猜想,去撼动对方根植于守护与渐进改革的坚定信念。他们之间,横亘着的不仅是立场的分歧,更是对世界本质认知的根本差异,以及对“改变”方式不可调和的理解。 易风相信秩序内的改良,相信神族可以纠正错误,相信希望存在于内部的新生。而哈迪斯,在目睹了太多根植于神权本身的、系统性的不公与绝望后,已然坚信,唯有打破神权本身,才能为真正的希望腾出空间。虚空,不过是他在绝望中抓住的、最危险也最可能达成目的的工具。 道不同,不相为谋。理念之争,从无妥协余地。 劝说,已无意义。中立,更是奢望。 “那么……” 哈迪斯手腕一翻,一柄样式古朴、并无多少神光缭绕,反而透着凡铁特有的冷硬与沧桑的长剑,出现在他手中。剑身甚至有些暗淡,映照着不周山巅混乱的光影。 他双手握剑,竖于身前,做了一个最标准、也最古老的骑士起手礼。这个动作,与他周身弥漫的冥府神威格格不入,却带着一种撼人心魄的虔诚与肃穆。 “便请阁下……” 哈迪斯抬起头,目光穿透虚空,直视易风,声音陡然拔高,清越激昂,仿佛要穿透九霄,直抵某个早已湮灭在时光长河中的骑士殿堂: “以你手中之剑,刺入我这腐朽神核,彻底否决——我所选择的这条道路吧!” 易风瞳孔微缩。他看到了哈迪斯手中那柄凡铁之剑,更看到了对方刻意收敛了所有神力,如同一个真正的凡俗骑士般,将生死、荣辱、乃至毕生坚持的“道”,都系于接下来的交锋之中。这不是神战,这是一场审判,一场献祭,一场以生死为注、求证理念的最终仪式。 “你……” 易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不用你的冥王权柄?不用那顶冠冕?” 哈迪斯闻言,嘴角竟扯开一个近乎洒脱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了神的威严,没有了冥王的阴郁,只剩下一种卸下所有重担、回归本真般的释然与坦荡。 “林易风,” 他再次呼唤这个名字,却不再是神只之间的称谓,而像是一位即将踏上最终战场的故友,在做最后的告别,“今日站在你面前,拦在你剑前的——”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中积压了万古的尘嚣与神性一同吐出,然后,用一种斩钉截铁、充满自豪与无悔的腔调,朗声宣告: “不是冥府之主哈迪斯!” 声震四野,带着挣脱一切枷锁的快意。 “而是那个愚蠢的、至死仍坚信骑士道的凡人!” “是那个看见了不公,便妄想以萤火之光挑战皓月之明的狂徒!” “是堂吉诃德·德·拉曼恰!” 轰——! 最后的名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山峦之间,也炸响在易风和晴的心头。堂吉诃德·德·拉曼恰——那不是神只的名讳,那是一个凡人骑士的姓名,一个象征着理想主义、不合时宜、却又闪耀着人性最后光辉的名字!哈迪斯,在此刻,彻底抛却了神位与权柄,以那个饿死街头的“愚蠢骑士”之名,向他所认定的、腐朽旧世界的守护者,发起了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冲锋! 易风握着剑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明白了。哈迪斯不是在战斗,他是在赴死。以凡人之躯,向神明挥剑,用最决绝的方式,践行他口中那“愚蠢”的骑士道,完成他对那个质问他的灵魂、也是对内心信仰的最终祭献。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与敬意,混杂着无法妥协的理念之争带来的刺痛,席卷了易风。他缓缓地、同样无比郑重地,将终日剑平举于胸前,剑尖遥指对面那位自称“堂吉诃德”的“骑士”。 他没有称呼任何神号,只是用清晰而坚定的声音,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如同回应一场期待已久的、纯粹的对决: “林易风。”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锁定了“骑士”那双燃烧着平静火焰的眼眸: “——讨教了!” 话音落下的刹那,时间仿佛凝固。 哈迪斯——不,是堂吉诃德·德·拉曼恰——动了。没有神光万丈,没有法则轰鸣,只有最纯粹、最简洁、也最一往无前的突刺!他将全身的力量、意志、乃至那份沉重如山的理想与绝望,都凝聚于这凡铁剑尖之上,化作一道黯淡却决绝的流星,撕裂寒风,直刺易风心口!这是凡人对神明发起的、注定陨落的冲锋,却也是信念对现实发起的、最悲壮的挑战! 易风眼中最后一丝波澜归于寂灭。他手腕一振,终日剑发出一声清越如龙吟的剑鸣,不闪不避,剑随身走,化作一道堂皇正大、包容日月的煌煌剑光,正面迎上! 剑光与凡铁,神性与凡心,守护与反叛,延续与终结…… 在这崩塌的世界之柱脚下,轰然对撞! 喜欢神与羽的誓言请大家收藏:()神与羽的誓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