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和老板对家结婚了》 1、第一章 “今年的半年报,数据和以往比并没有太突出的地方。” “高总你也知道,今年要上报总部,我的建议是,公司要尽快降本增效。” 高盛景听得有些烦了,“那你说说,怎么个降本法?” 他换了个方向,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听财务主管的废话。 主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露出一双精明严正的眼睛。 “第一步,就是裁员。” “裁员?” 高盛景显然没想过,眉梢一挑。 “对,”财务主管抱胸看他,“像是某些混日子的员工,上下班从不按时打卡,早上一到公司,先吃早餐,再玩半小时手机……” 高盛景垂眸避开他的视线,坐直身子,想到早上买的全家福,“谁,谁啊?” “谢思仪。” 轰—— 七月的天,暴雨说来就来,闷热了两天的空气没得到缓解,外面的雨却越下越大。 办公室的空调开了十八度,高盛景裹紧外套,无奈地挠着头。 此时,公司的大门外停下一辆出租车,一个身形轻薄高挑的人从上面下来,也没撑伞,宽大休闲的t恤很快被打湿了一大半。 前台赶紧拿伞出去,在他拿下行李后,站在避雨处,将伞撑开,递了出去。 “谢总监又没带伞?” 谢思仪抹一把湿漉漉的头发,蹙眉道:“早上走的时候,天气预报还高温橙色预警呢。” 他一身休闲装,抹头发的动作干净利落,露出线条流畅,青春洋溢的一张脸。 满满的青春感,扑面而来。 可惜,看过来的脸上,平静地看不出一丝别样的情绪。 干净白皙的脸上,眼下的泪痣若隐若现,微微下垂的眼角,搭配不甚明显的黑眼圈,平添了几分可爱。 前台工作人员的手里,还撑着伞,一时忘了收。等谢思仪进来,疑惑地歪头看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竟然看失神了。 “咳咳,”为掩饰尴尬,连忙把公司的八卦和他通气。 “新来的主管,又去找老板了。” “又对账啊?”谢思仪语气淡淡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前台摇头,“听说要老板裁人呢!” 谢思仪玩笑地道:“我们公司穷成这样了?” 前台叹气回到工位上,很是无语,“谁说不是呢,自从他来,每天盯考勤,盯得比我都多,销售得先来公司打卡,再出门签合同,公司谁上班吃了块小饼干,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谢思仪抖掉身上的水珠,懒散地倚在前台,听她说八卦。 “唉,总部来的人,老板也不敢说重话。” 随便聊了会儿,拿着文件进去,有几个员工做完工作,正在看剧,或是打游戏。 看到谢思仪进来,还招呼他,“谢总监,过来吃零食。” 谢思仪扬了扬手里的文件,扬起嘴角,“先去里面,给我留点儿啊,出来我再吃。” “好勒!” 刚走到老板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高盛景嗫喏的话。 “谢思仪?他……还好吧。” 高盛景摸摸鼻子,替谢思仪辩解,“有时候晚上约客户,早上起晚了也正常,而且不吃早餐多不健康啊!” 他们公司,可没有虐待员工的传统。 他又不是对面那种周扒皮…… 想到对面的公司,高盛景坐直了身子,正经道:“我们可不能和对面学,咱们走人文关怀的路,高尚的路,持久发展的路。每一个员工,那都是我的亲兄弟!” 听到他中二的发言,财务主管:…… 合着刚才说了大半天的裁员,这人没听进去一点儿。 突然血压有点高。 外面的谢思仪抿嘴轻笑,两只眼睛弯成了月亮,敲门进去。 “哟,主管也在啊?” 假装惊讶,“不好意思,我这有份重要的合同,您看?” 财务主管一张老脸有些发青,吹鼻子瞪眼地哼一声,拂袖而去。 人一走,高盛景像是赶走了瘟疫一般,顿时笑开了花,“关门关门,赶紧关门。” “瞧你没出息那样!” 谢思仪很是瞧不上,他在这老登面前唯唯诺诺的面样。 “拿出你看到对面任总,阴阳怪气的气势来。” 高盛景:“你别不识好人心,刚才要不是我,你就已经被开了。” “再说了,任绥只是冷漠,主管可比他难缠多了,每天来我这儿告状八百遍……” 谢思仪随便拉了把椅子过来坐,忽略他的废话。 “我被开无所谓啊,反正也不想上班了。” 高盛景嘴角抽了抽,“你这态度……” 说到一半又忍下去,觉得这样的日子真不得劲。 瘪嘴道:“你说我爸,给我公司管就管呗,咋还派个人来监视我?以后出了成绩,算谁的?” 想得还挺远。 谢思仪在心里暗笑,把办公室的温度调高了些,“这不没出成绩么?如果公司做垮了,还能甩锅呢。” 高盛景默了一瞬,认真点了点头。 “不愧是我的心腹啊!” 空调吹得浑身舒畅,头发也干得差不多了,谢思仪没再和病人多交流,起身准备离开。 走之前,特意提醒他看文件,“合同签回来了,快马加鞭,冒雨提前赶回来和您汇报。” 高盛景不知他在阴阳怪气什么,瞪他,“别以为我不知道,冒雨回来,是因为你男友吧?” 难得他脑袋转一转,谢思仪打个哈欠,“知道就行,我走了。” “哟哟哟,真恩爱呀!” 面对他的打趣,谢思仪也懒得解释,只道:“记得让人事帮我伪造一份完美的考勤。” “哦,还有,合同的提成。” 高盛景翻开文件,满意地合不拢嘴,“着什么急,主管刚还在降本增效呢。” 谢思仪仍旧是懒懒的样子,“哦,那看来你和对面任总也差不多嘛……” 高盛景顿时暴怒,站起身,指着他反驳: “什么话?!我能和他一样?别侮辱我!” “打钱就打钱,立刻!” 谢思仪抿嘴一笑,满意离场。 出公司门的时候,前台劝他,“总监等雨停再走吧,这会儿下得正厉害呢。” 谢思仪看着外面砸到地上,啪啪啪发出声音的水柱。 语气淡淡道:“没办法,去见朋友。” 因为出差,他的车放在家没开出来,这会儿只能打车过去。 “是男朋友吧?总监和你男友真恩爱,什么时候带出来,我们大家认识认识?” 谢思仪站在大门处,外面的空气依旧闷热,身上被汗水和雨水淋了个遍,黏腻得难受。 他没反驳前台的话,转而轻笑点头。 “好,有机会的话。” 等了快半个小时,好不容易有一辆出租车停下,谢思仪赶紧上去。 “到美好家园。” 车内门窗紧闭,空气不流通,一股难言的味道,像是酒味和烟味混合,夹杂着呕吐反酸的余味,熏得人难受,谢思仪忍得额角直跳,只能屏息捂嘴,闭眼靠在椅背上调息。 三个小时后,谢思仪从车上踉跄下来,没来得及撑伞,扶着路边的树,干呕出声。 脸都白了几个度。 美好家园是叙城郊区的老破小,他男朋友蔡华延住在七楼。 准确地说,两人只是在了解阶段,但好像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默认蔡华延是他男友。 谢思仪对另一半没什么想法,再加上蔡华延对他挺好,便也就这么算了。 他来过一次,只坐了片刻就离开了,这是第二次。 也不知道里面的甲醛散的怎么样了。 当初蔡华延租这儿的时候,他就提醒过,这种老小区,屋里装得崭新,让他小心甲醛,还给了他一个市区的一室一厅,房租只贵两三百。 但蔡华延却坚持要租这儿,“哪有什么甲醛,房东都说,上一个租客刚走。” 谢思仪向来尊重他人命运,不再劝他。 反正也不是他住。 这次要不是蔡华延打了好几通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叙城,又恰逢明天七夕,他也不会提前来这儿。 虽然有拉近关系之嫌,不过下大雨确实在他的意料之外。 叙城的雨向来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今天却一改往常,下了整整一天,也不见停。 扶墙爬到七楼时,身体只觉得快四分五裂了。 “居然还能在活着的时候,感受五马分尸的酷刑,真是找罪受。” 早知道让蔡华延下楼来拿礼物了。 谢思仪从小到大挺咸鱼的,除了感情上,但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 就连上班也是,对面任氏集团旗下的正规公司不去,偏要到二世祖高盛景的公司,一半也是因为对方脑子不好。 脑子不好的人好糊弄,签签合同,划划水,一天就过了。眨眨眼,休休假,一年就过去了。 想到这儿,刚因爬楼失去知觉的,好似离家出走的双腿也重新回到他身上,谢思仪还煞有介事的跺跺脚。 “真好,你俩还在。” 毕竟待会儿还得下楼。 他刚抬手想敲门,却见门锁不知什么时候开了。 蔡华延曾和他抱怨过,房东安装的智能锁不好,经常自动半夜开门。 谢思仪劝他,这种小区,也没个监控,让他换机械锁安全些。 “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他们敢来偷,那就等着蹲局子去!” 谢思仪:行行行,你厉害。 尊重他人命运,莫介入别人因果。 所以后来蔡华延说有人进过他家的话,谢思仪都当做没听到。 不解决问题,找他抱怨干什么? 他又不卖锁。 谢思仪站在门口,也没想进去,拿出电话正想联系蔡华延,隐隐的,听到从里面发出几道不属于男友的声音。 听着不像贼,而像—— 谢思仪脸色一哂,朝里面走去,路过沙发时,还能看到没来得及关的窗户,被风吹湿的帘布,还有沙发上脱下的衣物。 房间不大,站在沙发旁,隔着门帘的卧室里,黏腻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了。 “呜哼~华延我喜欢你,爱你,吻我这,这里还要,还有这,嘻嘻嘻你弄得好痒——” 谢思仪:…… 声音倒是比他看过的片好听。 “我来了糖糖宝贝,我爱你!” “你爱我?那你男朋友怎么办?你说,你更爱我,还是他?” 蔡华延默了一秒,想强吻对方,但对面的人要他先回答,两人打闹一阵,才听到蔡华延的声音。 “他算什么男友,我追了他两年,在一起一个月,只让我抱了一次,其他什么都不让做。” “呵呵,我和你上床,我贱呗。” “不是的,糖糖宝贝,你比他可爱多了!他就算抱也是死板僵硬,和死人没区别,一点情趣都没有!” 谢思仪:…… 他无意成为别人的床上谈资,自己还是被拉踩的那个。 谢思仪快走两步,第一次使用手机的息屏拍照功能。 上面显示:恭喜您,仅用0.06秒。《 》 2、第二章 谢思仪出去后,还好心地帮两人关了大门。 青天白日的,隔音又差,小年轻也不知道低声些,对上下左右生活的老人,简直是噪音污染。 谢思仪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好人。 在他拍下照片的时候,内心没有丝毫的难过,更多的是轻松。 像是堵在心口的大石头,终于落地,碎成了砂砾,随着呼吸吹了出去。 他和蔡华延,也不过是大学同学,两人参加活动认识,听说蔡华延对他一见钟情。 不过谢思仪是不信的,后续便是,蔡华延在同学间被奉为深情恋爱脑,对他嘘寒问暖,展开猛烈的追求。 即便谢思仪私下明确拒绝过很多次,但他在一个月前的同学聚会上,依旧当场告白。 谢思仪彼时愣在原地,众人都以为他是感动得说不出话,只有他自己知道,拳头握得多紧。 就差直接甩到蔡华延头上去了。 为了男人的面子,谢思仪当时没说什么,事后把花还回去,并表示两人只是朋友,收下花只是不想场面难看。 蔡华延那时倒是爽快,听到谢思仪的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没关系,做不成情侣,当朋友也不错。” 谢思仪当真信了,但后面发生的一切,却很戏剧化。 蔡华延说是和他当朋友,对他的追求却没停。 每当谢思仪要和他说清楚的时候,对方就开始解释。 “思仪,我觉得你不喜欢我,是因为没真正地了解过我,等我们熟悉后,你一定会知道,我们俩是最合适的。” 费尽口舌的谢思仪:…… 有时他觉得人类可能正在退化,要不然怎么有人会听不懂话呢? “这样,你给我三个月时间,我们尝试着接触彼此,如果三个月后你还是对我没有心动的感觉,我绝对不会再来烦你!” 谢思仪一口气差点没过去,既然知道烦着我了,为什么还要纠缠? 不过为了以后平静的生活不被打扰,谢思仪同意了约定。 这才过去一个月不到,没想到就遇到这种天大的好事儿! 谢思仪笑咧了嘴,快速把照片发给蔡华延,然后拉黑删除。 出了楼道,外面的雨竟然停了。 傍晚的天空,远处山峦处,隐隐得,有彩虹显现。 “雨后天晴,真是美妙的一天啊~” 如果没出这事儿,他本来想和蔡华延将就试试的,只是心里一直很别扭。 以前他不懂为什么,直到甩开的这一刻,才明白过来,自己一开始就不情愿。 谢思仪深吸一口气,高盛景的电话刚巧打来,“思仪,明天晚上庆功宴,带上你男友一起来呗。” 谢思仪站在楼道边,语气雀跃,“我没男友。” 高盛景一愣,“那以前那个?” “只是追求者,散了。” 高盛景那边突地没了声音,似是在消化他的话,“哦,那你穿正式点,别搞你那破t恤。” 谢思仪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我们公司什么时候有穿衣要求了?以往我们的庆功宴,也没这规定啊。” “我邀请了任绥。” 说罢,高盛景哼哼两声,“公司谈了个大单,肯定要在他面前炫耀一番。” 谢思仪都能想象他傲慢的模样,仿佛不是签了个上亿的单子,而是公司明天准备上市。 也许人家任总根本就不在乎他这个单子,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在乎不在乎的放一边,任绥肯定会来宴会。 毕竟他和高盛景,可是绝对的死对头。 作为高盛景的心腹,谢思仪对两人势不两立的过往如数家珍。 从幼儿园争一块朵小红花,到小学谁考一百分,再到现在两家公司面对面盯着对方…… 谢思仪: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有这样的纯恨。 打个电话耽搁的功夫,楼上的人兴许看到了照片,谢思仪听到身后咚咚咚的下楼声,转身时,恰好和黑眼圈明显的蔡华延四目相对。 不知在哪里看过,说黑眼圈明显的男人不能要。 肾虚…… 谢思仪抬腕看了眼时间,啧,不到二十分钟。 “医生诚不欺我。” 蔡华延抬脚下来,走到他面前,心虚得不敢看他。 谢思仪往后退一步,略带嫌弃地制止他再往前,“看来我的消息送达了,希望我们的约定就此作罢。” 蔡华延嘶哑着嗓音企图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思仪,我和他……” “我和他,只是,只是……” 吞吞吐吐半天,也没听他继续说下去。 不好意思,来得突然,也没给你编借口的时间。 谢思仪脸色仍旧淡淡的,平静地好似这件事根本不足一提。 “蔡华延,当初我们俩也只是说接触一段时间,是你在外面一直以我男友自居,作为约定,我也不好反驳,算是默认。” “可能是我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私自觉得,你现在的行为,属于出轨。” “但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俩的关系并没有明确。你也知道,我一直以来,就不喜欢你,相信你也找到了你爱的人,既然如此,不管是朋友,还是别的任何关系,都到此为止。” 上面有人下来,站在楼梯上,简单地披了个蔡华延的外套,看起来楚楚可怜。 “华延……” 一边说着,一边拢外套,眼神怯怯地盯着楼道处的俩人。 嘶—— 声音真好听,谢思仪想,这声音一听,就比他有情趣。 至少他和蔡华延认识这么久,只会叫他全名。 蔡华延握拳盯着谢思仪,看了眼楼道上的人,又转头看过来,知道自己今天一定要做个决断。 这会儿正是傍晚,家家户户开始做饭,香味钻了出来,下了一天的雨,住户里的老人吃了饭肯定会出来遛弯。 他抹了抹额角的冷汗,正色道:“呵,你一直都是这么冷静理智。” “谢思仪,我对你还不好吗?我喜欢你,追了你两三年,但你是怎么做的?” 谢思仪本来在那男生出来后,就想走的,那男生看起来身子有些弱,别被风吹感冒了。 他是声控,对声音好听的人,都很纵容的。 不过听着蔡华延莫名其妙的责备,他又停了下来,觉得有些可笑。 “我没拒绝你吗?期间我无数次明确地拒绝过你,你要是忘了,我这边还有数据备份。” 谁规定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别人也喜欢你的? “……” 蔡华延不自在的眼神往楼道斜了斜,脸色胀红,好似精心打造的谎言被拆穿。 “既然你承认我们在接触,那你给过我什么呢?” “你浑身名牌,却舍不得给我换把锁,你住市区的平层,却让我住郊区,连吃饭,也是去普通的小摊上。” 越说,蔡华延就越委屈。 谢思仪无疑是好看的,但除了好看,他更看重谢思仪的条件。 但他却什么都没得到。 “糖糖他不同,他会和我分担,会抱我吻我,给我鼓励,谢思仪,你就像路边的木头,谁来,都不会停留太久。” 谢思仪愣在原地,倒不是有人骂他木头,而是被他的想法震惊了。 原来两三年的追求中,带着这么多的算计。 “祝你们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谢思仪一手拿着雨伞,一手提着礼物,礼貌微笑: “哦,对了,刚才那张照片,挺适合你们结婚的时候放在大屏上。” 说完,便跨出楼道,往小区门外走。 身后蔡华延见事情已经没法挽回,只得抓紧手中的人,对着谢思仪的背影嘶吼。 “你就是没他好,他比你有趣,比你条件好,还比你好看……” 谢思仪走出小区,最后一句话刺入耳膜。 比我好看? 谢思仪想转身找他理论,但估计刚才蔡华延的声音太大,已经有好些老年人不顾地滑,出来看戏了。 “艹!晦气!” 难得一向淡然,没脾气的谢思仪也骂了句脏话。 打车回家,洗了个澡,谢思仪没忍住,发了个自拍给朋友,“我好看吗?” 对面很快回他,“朗目疏眉,天生丽质,清新俊逸,唇红齿白。” “好看到爆!” “你就像高山上的幽兰,丛林中的碧树……” 谢思仪笑得扑倒在床上,“行了行了,待会儿你知识储备该不够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我们谢少最自信的容貌都开始自我怀疑了?” 谢思仪把事情和孙窕说了,对方大骂几句,又恭喜他,“这么久,终于摆脱了。” 谢思仪也觉得很高兴,“明天我们庆功宴,高盛景邀请了你老板,你也跟着来玩呗。” “到时候我让后勤买你喜欢吃的糕点和饮料。” 对面的人是他大学同学,任绥的助理,孙窕。 孙窕听到有好吃的,立马发了个大吃特吃的表情包过来,字里行间的emoji却是大哭的表情。 “呜呜呜……我不配,就算来,也吃不了一点儿。” 想想也是,在高盛景的公司,员工想吃啥,只要是预算内的,使劲买也没事儿,出去参加宴会,不拿就是丢。 任绥那人惯会端架子,不仅自己不吃,连员工也不准吃,只能跟着社交。 谢思仪鄙夷道:“最讨厌他了,要求高不说,还装模作样。” “回头我把你那份藏起来,下了班给你。” 第二天一早,大家没心思上班,都在准备晚上的庆功宴。 他们公司不大,说是宴会,其实就是找几个客户维系一下感情,再就是一起吃吃喝喝,开开心心。 高盛景别的本事没有,最喜欢攒局。 谢思仪到楼下打了卡,先去对面的煎饼摊上买早餐。 “来个手抓饼,加肠加肉松加番茄酱。” 正在等着做饼,一辆低调又闷骚的revuelto超跑从他身后开过去,直接进到对面任氏投资公司的车库。 尾气扫过他的背后,谢思仪不自觉摸了摸,还是热的。 “骚包。” 他还没说什么,身边先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朝煎饼摊的老板道:“给我来个全家福。” 见到高盛景,谢思仪怀疑地问:“你说他是不是看到你在,故意的?” 高盛景冤枉,“我刚来,他还没见到我呢。” 又盯着谢思仪看,“他不会是对你有意见吧?” 谢思仪觉得可笑,“我只是个打工仔,他干嘛用尾气嗞我?” 高盛景摸着下巴想了想,“也是。” 想不明白,先骂了再说。 “谁没有跑车似的,不就是八百万么?又不限量,他就是第一批而已,等我今年分了红就买。” 谢思仪故意刺激他,摇头叹气,“输了输了,从这一步就输了。” “人家买第一批,而你还需要等分红,不知道第10000几批去了。” 高盛景不服冷笑,“我是靠自己,他啃老,我比他高尚!” 谢思仪嘴角抽了抽,你俩难道不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区别么? 为了展示自己的高尚,高盛景极力寻求谢思仪的认同: “凭良心说,我们公司的福利是不是比他们公司好?” “……” 谢思仪啃了一口手里的饼,“高总,早上的饼有些撑,下午再画哈!” 良心撑不住这饼的重量。 高盛景气急败坏,“你是谁的员工?谁给你发工资?” “他好还是我好?” 谢思仪咽下饼,赶紧认真安抚:“你比他好。” 至少不会用尾气嗞我屁股。《 》 3、第3章 孙窕泡了咖啡送到任绥办公室,就见他走进来,虽然冷着张脸,但眉头至少没皱紧。 暗自腹诽:难道今天阎王也要过七夕? 张特助起身,汇报今日工作。 孙窕只是任绥的第二助理,但工作的紧张程度,完全不亚于张特助和秘书处。 任氏的工资不菲,对应的工作强度也高,加班是常态,但福利也是真好。 张特助说到一半,就听到任绥问到:“你们吃早饭了吗?” “啊?” 孙窕和张特助互看一眼,摸不准任总是什么意思。 怎么突然关心起两人来了。 “吃了……” “吃的什么?” 没等他俩回答,就听坐在办公桌后的人正经道:“你们别学对面的员工,去街边小摊吃那些三无产品。” 张特助谄笑,“谢谢任总关心我们的身体健康……” “生病会耽误工作进度。” 张特助:“……” 孙窕:…… 不愧是毒舌。 回到座位,孙窕打开谢思仪的消息框,和他八卦。 【你们公司有人去小摊上买早餐了?】 谢思仪拿着手抓饼,吃得正欢,【你怎么知道的?】 【任毒舌正教育我们呢,说那东西不健康,让别跟着学。】 谢思仪:【真稀奇,他竟然会关心员工了?这可是大新闻,我得和高盛景说,别被他比下去。】 高盛景最吃这一套了。 孙窕见他想岔了,无语道:【他说吃了不健康的东西容易生病,影响工作。】 【不过他今天心情尤其好,下次让你那同事继续去买哈】 说到这个就来气,【滚呐!老子被他嗞一屁股尾气!】 孙窕:【噗哈哈哈哈哈……】 知道是谢思仪的那刻,孙窕直接笑出了声。 “孙助,半年报的数据很好笑吗?” 哦豁—— 孙窕站起身,双手放在前面,恭敬道: “任总,数据比去年同比增长不少,觉得可喜可贺,所以我不由得笑出了声,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到张特助和您工作了。” 房间里寂静地可怕,孙窕起身,硬着头皮走过去,“我帮您再续一杯咖啡?” 而另一边被孙窕嘲笑的某人刚吃完早餐,也被抓个正着。 “谢总监,您这早餐吃了快半个小时了吧?” 谢思仪抬头,就见财务主管站在他桌子面前,一动不动盯着他手里的垃圾袋。 谢思仪咽下最后一口,厚脸皮道:“吃完了。” “我的医生告诉我,吃饭要细嚼慢咽,才不会得胃病。” “特别是主管您这个年纪,更要如此。” 主管厚重的眼镜片从鼻梁处滑落,露出他微凸的眼球,看得人发毛。 若是别人,估计还会发怵,但谢思仪吊儿郎当地样子,只能把主管气得脸色铁青,转身进了高盛景的办公室。 同事见人走了,这才咕咚冒出头来,“谢总监你可真行,不怕他告到总部去?” “他才不会呢!” 谢思仪信心满满,“他一把年纪,来这儿不就是为了彰显自己才能,要是连员工都压不下去,那就是没能力,而且我只是吃个早餐。” 只要在叙城,公司里还是高盛景说了算。 不过…… 谢思仪瞥了眼老板办公室,至于高盛景好过不好过,就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了。 吃了中午饭,高盛景安排人去采购晚上的零食。 “那个谁,谢思仪,你也去。” 这人报仇可真快,不就被主管念叨一个上午嘛。 “不去,我昨天淋雨了,头晕,而且我又不管后勤。” 高盛景只当他发懒不愿动,惯会偷奸耍滑。 谢思仪奉行打工人打工魂的准则,不该他做的事,坚决不做,又不是他公司,那么勤快干嘛。 但该要的福利可一点没少,孙窕常说,他找了个好老板,要是在任绥手下,他早被开好几回了。 “啧,你咋这么缺德呢!” 谢思仪撇嘴无奈地朝好老板高盛景摆手,“没办法,我就是这么缺德的人。” 高盛景也不是傻子,谢思仪那是知道自己的价值在哪里。 比如此时,他们庆功宴举办的地方,离公司不远的酒吧,包了全场,除了买来的各类糕点,里面的酒品饮料,还有场地费,都按最低价算。 省了至少五位数。 “不错不错,思仪,我就知道找你没错。” 谢思仪呵呵两声,“仅此一次。” 他被忽悠瘸了。 二楼是高盛景见客户的地方,往常他会客都会带上不情愿的谢思仪,这次有了财务主管,谢思仪躲过一截,偏偏主管还觉得占了便宜。 台上有同事在唱歌,今天是七夕,公司氛围不错,很多人都带了家属,甚至有的还带了小孩,很是热闹。 谢思仪在高盛景的压迫下,换了一身得体的休闲西装,还戴了配饰,项链在他弯腰满酒时摇摇晃晃,直把人的视线晃到他雪白的胸前去。 “难得见到谢总监穿成这样。” 谢思仪拢了拢外套,有些不好意思,眸色温柔,“别打趣我了,全是被老板胁迫的。” “诶?总监一个人吗?你男友呢?” 蔡华延之前来接送过几次,又在众人面前自称谢思仪的男友,大家这才好奇,七夕的晚上,竟然没看到他男友。 谢思仪头晕的症状没减,不紧不慢地回道:“今天分了。” “啊?” 没想到会是这样,刚引起这个话题的人吐了吐舌头,很是尴尬。 “没事儿,我不在意。” 谢思仪笑笑,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企图压下身体的不适,只是头晕的症状没减,逼得他不得不继续喝酒麻痹,撑着脑袋,难受得紧。 但在众人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儿。 瞧瞧,借酒消愁,还硬撑着,谢总监也太可怜了。 不过很快,就有了新鲜事,“看,那谁来了。” 谢思仪朝门口看去,是任绥。 人群中,任绥的身影最好认,一眼就能看到。 目测一米九的身高,挺拔自傲,冷着张脸,像谁欠他钱似的。 锋利的下颌线,带着久经沙场的锐利和稳重。 像是一把重剑,随时准备出鞘。 别看他长相冷漠,谢思仪见过他几次,一张嘴能毒死人。 高盛景下楼来接他,“哟,我还以为任总不来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关系不好呢。” 任绥转一圈左手手腕上,价值七位数的richaromille,“不好意思,刚去谈了笔跨国合作,签了合同就往这边赶,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高盛景:你他妈—— 不装你会死吗? “呵呵呵,那真是恭喜了。” 隔着十米远,谢思仪都能听到高盛景咬碎牙的声音,蓦地轻笑出声。 远远的,任绥突然转头,和谢思仪四目相对。 任绥的眉弓很高,看人的时候不怒自威,吓得他脸色一僵,差点没收住。 好在谢思仪定力好,握紧手里的杯子,朝他举杯,一饮而尽,当做打招呼。 继而看向他身后的孙窕,两人心照不宣的微微点头。 任绥上去后,众人的话题自然都围绕他展开。 “平时还觉得老板长得不错,但和任总比起来,还是差一截。” “你这话可别被听到,老板别的能不在乎,这可不能忍。” “哈哈哈哈懂,对家嘛……” 在看到孙窕下来后,谢思仪抛下同事过去,两人找了个卡座歇息。 谢思仪把留着的糕点端给她,“喏,都是你爱吃的。” “谢谢你宝贝!” 孙窕在谢思仪面前也不装了,踢掉高跟鞋,抱怨到:“累死了,今天就没休息过。” “幸好张特助跟来了,我能偷会儿懒,要不然还得在上面陪着。” 谢思仪和朋友相处时,整个人轻松不少。 “高盛景本来想在他面前装一装的,看来又被装到了啊。” 想到两人的恩怨,孙窕也跟着笑起来,“我说怎么提前赶在今天签合同呢,原来是要来炫耀。” 吐槽完两位大老板,孙窕最好奇的,还是谢思仪和蔡华延的故事。 他们一个大学,自然知道当初有多轰动,没想到竟然出轨了。 “现在我才想起来,出差时他一个劲地打电话,估计就是为了确定我什么时候回家,没料到的是,我提前回了,还径直去他家。” 说到这个就来气,谢思仪给自己满上,喝了一整杯,道:“我没他小情人好看?我看他是眼睛瞎了!” 孙窕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不是,你的关注点会不会有些奇怪。” 难道不该是对方出轨吗?! 谢思仪:“他出轨我又不难过,反正我也不喜欢他,只是被缠得没办法了。” “他竟然说我死板无趣,不好看,简直不能忍好吧!” 面对谢思仪的不可置信,孙窕了然点头。 谢思仪当初在他们班,可算得上是校草了,毕业后,也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生之一。 这之二,便是楼上的任总。 不过两人属于不同的风格,一个冷冽刚硬,一个青春少年气,完全不能比较。 “但和你不好看相比,感觉死板无趣更难以接受吧。” 毕竟美丑这种东西有眼睛就行,死板无趣更像是人格侮辱。 “他估计是不知道你有个网丨黄账号哈哈哈哈……” 面对孙窕的玩笑,谢思仪也不在意,只淡淡反驳她,“什么网丨黄,只是个人爱好,展示身体的美好。” “那是那是,没看到评论区的粉丝被撩得嗷嗷叫啊?!” “蔡华延那人,竟然说你无趣,真是好笑……” 谢思仪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无奈道:“你每天面对死缠烂打的人,能笑出来?” 不能,绝对不能。 喝多了酒,谢思仪头晕的症状更是明显,“我去个洗手间。” 孙窕这才看出他的不对劲,“要我陪你吗?” “不用,就是有些闷。” 谢思仪觉得有些热,扯了扯内搭的衣领,露出一片雪白。 出去走走,说不定会缓解很多。 水从指间流过时,谢思仪更难受了,也不硬撑,想着要不要和孙窕说一声,上楼休息。 他身体一向很好,所以早上起床有些头晕,便没在意,没想到喝多了酒,甚至有些站不稳了。 关了水,谢思仪眼前有些模糊,甩甩头,扶墙出去。 “谢总监,你没事吧?” 有个低沉有力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谢思仪想:这声音,真好听。 抬眼看去,看不清人影,但比他高,隐约间,还是个帅哥。 “不大好,你能把我送去顶楼吗?谢谢。” 谢思仪踉跄一下,便落入温暖的怀里,陌生又好闻的味道散在鼻腔内。 “嗯?好香。”《 》 4、第4章 “嗯?好香。” 谢思仪刚靠近,就闻到一股陌生的味道。 入鼻是清香,后调带着丝丝中药的微苦,再靠近,细细嗅去,苦味消散,变得冷冽沁人。 “谢总监如果没事,我就走了。” 这人不仅身上的香水味对谢思仪的胃口,连声音更是谢思仪最喜欢的那种。 低沉中带着磁性。 听说这样的男人,那方面挺强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过,这个声音……怎么有点熟悉? 这么完美的声音,他即使听过,也应该过耳不忘才对。 这么一折腾,谢思仪的头更晕了。 “请你,帮帮我。” 任绥本想拿出手机,准备叫高盛景下来接他的员工,但手刚放进口袋,衣袖就被抓了个正着。 软软的指腹,骨节分明,葱白一样细腻滑嫩的手指,在白炽灯下,指尖泛着微红,指甲上的月牙都像渡了一层光。 “当真是半点苦也没吃过。” 对面公司的人,除了高盛景那厮,他最看不惯的,便是这位“少爷”,明明只是普通员工,每天却比谁都咸鱼,比谁都过得滋润。 只是不管再怎么嫌弃,目光仍在他的指节上多停留了几秒。 谢思仪的手,有这么好看么? 以前怎么不觉得,“扶好,摔疼了我可不管。” 谢思仪头痛欲裂间,还抽空应他,声音乖巧,“嗯,知道的。” 任绥见他脸色绯红,眉头皱紧,不能喝还喝这么多酒? 忍着手腕处的柔荑,摇头在心里冷笑:懒散、没纪律,还是个酒鬼。 “可惜了。” “什么?” 谢思仪耳朵动了动,不过他难受得厉害,两人站在电梯门外,酒吧里的人正玩得嗨,有些没听清。 “进去吧。” 任绥见电梯来了,也没回答他的话,只想把人送上去就赶紧离开,今天若不是高盛景“盛情”邀请。 不过想到刚才他在桌上吃瘪的表情,任绥紧皱的眉头也跟着松了半分。 “唔——” 谢思仪没注意电梯来了,被他一拉,整个人踉跄进去,要不是任绥够高够结实,他就要摔在地上了。 “呜,你别动,让我趴会儿。” 谢思仪撞到肉墙上,鼻尖一酸,眼角顿时呛出几滴泪,若是往常,他早找人算账了。 但扑在这人胸前,那抹冷冽沁人的香气更浓,让人舒服很多,甚至顾不得撞疼的鼻尖,只想贴着面前的人。 “你——” 任绥扶他站直,“别耍酒疯,我可不是你那没用的老板。” 说罢,还拍了拍刚才谢思仪贴过的地方。 这人果然醉得不清,呼吸都热得不行。 谢思仪被拉开,哼唧一声,气血上涌,醉意上头,这才觉得有些委屈。 “你好凶……” 任绥看在那双手的面子上,没和他多纠缠,“电梯要刷卡。” 谢思仪懒懒的,“口袋。” 任绥见他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忍着愠怒去摸他的外套衣兜,“没有。” “下面……” “啧。” 任绥觉得自己就不该管这破事儿,这会儿他早该回公司加班了。 耐心快要耗完时,任绥才在谢思仪的裤兜里找到卡,拿出来刷了,按最上面的楼层,又把歪歪扭扭的人扶着站直。 谢思仪虽然昏沉得厉害,但脑子还剩点理智。 虽然看不清人,但知道他不待见自己,“你啧什么啧,我又不让你白帮忙,待会儿给你小费就行了。” 他喜欢这个身体,喜欢这个声音,不代表他会委屈自己。 “呵,还挺有能耐,你知道我时薪多少?” 任绥就没见过他这么难缠的人。 谢思仪酒意上来,张口就吹牛,“多少我都能付,隔壁的任绥我都能包养,何况是你!” 任绥偏头看他,可惜只看到一头软发。 恰好电梯门在此时打开,里面是个套房,东西很齐全,显然是常有人来住。 很明显,那个人,就是现在拉着他不放,说能包养他的人。 平时看不出来,还以为这人只会偷懒,没想到玩得倒是花。 竟然在酒吧顶楼有套房。 任绥对谢思仪的印象差到了极致,把人甩到床上,扯了扯被他揉皱的衣袖,转身准备走。 离开之前,看了眼瘫软在床上的人,人道主义地问了句,“要给你叫人来吗?” 谢思仪的意识在逐渐消散,刚落入床上的一瞬,因为太用力,他觉得头快要炸了。 至于房间里另一个人叽叽喳喳说了什么,他完全没听清。 当一个人闭上眼睛时,他的耳朵也跟着不灵光。 任绥没等到回应,已经走出房门的脚一顿,转头看着谢思仪鞋也没脱,外套皱巴巴地穿在身上。 这么睡一宿,肯定得感冒。 偏偏那张闭着眼的脸,还异常乖巧,只唇边偶尔溢出一两声难忍的呜咽,两只手就那么静静地搭在床边,像是拂风的柳枝。 叹一口气,任绥走近他,帮谢思仪脱了鞋袜,伸手帮他脱衣服。 “不要……” 谢思仪双手抵在胸前,不让他碰。 任绥轻松拉开后,又抵上去,来来回回七八次,耐心耗尽,“那你就这么睡吧。” “热……” “热就脱掉。” 任绥伸手过去,又被挡了回来。 “水……” 脱衣服不让,使唤起人来,倒是爽快。 随手拿了瓶矿泉水,递给床上的人,谢思仪却没动静,任绥看过去,只见这人捏着外套的衣领,可怜兮兮地张嘴说渴。 “起来,给你喝水。” 任绥将人抱起,谢思仪顺势靠在他身上,方便他将瓶口放在唇边。 刚才叫着水的人,这才大口大口喝起来。 不知道喝得太急,还是任绥喂水的角度不对,没一会儿就呛着了,“咳咳咳!” 震动间,还撒了一大半的水在衣服上。 得了,现在不脱也得脱。 任绥放下水,把人固定在怀里,这才把湿透的外套脱下去。 “和想象中的一样难伺候。” 手指触碰到谢思仪胸前的吊坠,可爱得紧,和他倒是很配。 吊坠衬着雪白的肤色,刚巧落到背心掩盖的地方。 金属链擦过的肌肤处,带着惹眼的红痕,而谢思仪那双完美无瑕的手,恰好覆在上面。 再往下,便是一览无余的腰身,盈盈一握,一只手就能环住。 任绥盯着看了许久,才渐渐回神。 不得不承认,虽然他不喜欢谢思仪,但他这双手,这个身材,恰好长在任绥的审美点上。 谢思仪喝了点水,有了精神,迟来的醉意没来得及消散,“你还没走?” 突然想起什么,“哦,你等等。” 拿出钱包,迷迷糊糊间,找到里面唯一的钞票,递到任绥面前。 “谢谢你帮我。” 看着面前葱葱玉手夹着的十元大钞,任绥:“……” 谢思仪手都累了,也不见人拿着,起身想把钱放进他的口袋,却不知道放到了哪里,不见了。 他摇摇头,昏沉的脑袋想不明白,既然不见了,那一定是放进去了吧。 却在迷糊间,抬头看到一张黑沉的脸。 “唔,你好像一个人呀。” 任绥胸前一凉,从没这么无语过,转头又被身后的人缠住。 “好像谁来着?” 任绥闭眼又睁开,“放开。” 谢思仪醉意上来,执拗道:“不放,不放,我再看看。” 扭动间,整个人因站不稳,贴了上去。 “唔,任绥。” “……” “你像那个大坏蛋。” “别像他,他不好。” 他身上的酒意久久不散,贴过来时,浓烈得很,浸到鼻息间,任绥也跟着发晕。 “闭嘴。” 谢思仪撇嘴,“你骂我?你为什么要骂我?我还没说你呢,你这么凶!” “呜呜呜,你讨厌我,你走,你和他一样讨厌!” “我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因为我丑,他说我丑呜哇……” 任绥的头一阵一阵地疼,“我什么时候说你丑了?” 刚才他还觉得谢思仪难伺候,现在还不如刚才呢。 “他还嫌我死板没情趣……” 任绥:…… 这话他确实说过,但没在谢思仪面前说,估计又是高盛景传了话。 “你是挺没趣的,整天工作不认真,只知道吃手抓饼,要是不死板,早就把你老板带飞了。” 蔡华延是渣男,说他便也就算了。偏偏这人对他口味,还这么讨厌他,叽里呱啦地教训他。 “呜哇!!!” 一时间,突然悲从中来,大哭起来。 任绥抽了纸,帮他擦眼泪,“你的内搭湿了,趁清醒着,先去洗澡。” 谢思仪哭声一顿,乖巧地点头,“洗澡,我要洗澡。” 他虽然难受,但爱干净。 说着,就在任绥面前脱了裤子,一双长腿笔直修长,映入眼帘。 任绥一怔,“你干什么?” 谢思仪眨眨眼,机械道:“洗澡。” 他很听话的。 任绥脑子轰的一声,见他快要站不稳,连忙伸手去扶,几乎脱光的某人抬头看他。 糯糯道:“你好高啊。” 任绥瞥开眼,抿嘴不说话,单手拎着人,进了浴室。 没曾想,打开淋浴后,手上的肌肤滑腻到他差点握不住。 “别讨厌我。” “我不丑,也不死板。” 任绥:“……” 挣脱开他的手,转身想走,却被谢思仪环住,“你真的好香啊。” 任绥整个身子都僵在原地,连衣服湿透了都没来得及关水。 谢思仪的手攀在他的后脑勺,路过他的耳垂,擦过他的锁骨,甚至还在他的脊骨处把玩似地压了压。 “…………” 真该死!那双手,怎么能…… 任绥低头,刚好和谢思仪炙热的呼吸相撞,酒香四溢。 甜的。 好甜。 “嘶——” “谢思仪,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谢思仪站在温暖的水下,头顶的水像是大雨般淋在他的身上,暖融融的,帮任绥把湿掉的衣服脱下,一双手占尽便宜。 “你虽然说话声音像任绥,长得也像他,但身材肯定比他好。” 欣赏完,才不情不愿地抬眸,“怎么,还不够有情趣么?” 任绥想,他错了。 谢思仪这个人,一点都不死板。《 》 5、第5章 第二天早上,谢思仪是被手机的闹钟吵醒的。 他的手机昨晚开了免打扰,只有特意设置的闹钟才有声音。 “呜……” 头好疼,以后再也不感冒的时候喝酒了。 他身体很好,本以为喝了酒睡一觉病就好了,没想到早上会这么头痛。 谢思仪伸手去够手机,想和往常一样,关掉手机再睡会儿。 “呃,我的手……” 手怎么会这么痛?! 半睁开眼,眼中的一切熟悉又陌生。 昨晚—— 昨晚他们公司庆功宴,去了酒吧,然后他喝了点酒…… 噌的一声,谢思仪从床上弹跳坐起,身上的浴袍应声而落,散在腰上,低头看去,胸前的红痕新鲜得像刚开出的花苞。 “我艹!” 不仅如此,他的声音还带着涩哑,仿佛唱了一晚上的k。 “我还以为你要睡到中午呢。” 房门突地打开,谢思仪眼疾手快地缩进被窝里,手指捏着被角,盖住脖子以下,刚才还平坦的床上,顿时鼓囊起来。 “你……” 谢思仪看到任绥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脑子嗡嗡的,除了露出的一颗圆脑袋,只剩几根细长白嫩的手指露在外面。 这人不仅是他老板的对家,而且是他最讨厌的冷酷无情,万恶的资本家!! 因为太过震惊,拉被角太过用力,谢思仪指尖都泛着红。 谢思仪僵在惊愕中,任绥却在看他。 毋庸置疑,长得很帅,不管是额前的碎发,还是圆润的鼻尖,亦或是略微上扬,无端带笑的嘴角,带着青春又亲切的气息。 但那双手更是一绝,作为一个手控,任绥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手。 特别是现在,用力的时候…… 可惜长在这人身上。 任绥顶了顶昨晚咬过指节的牙,回味里似乎还带着甜。 往前跨一步,大发慈悲问他,“烧退了么?” 谢思仪紧抿着唇,此时真痛恨自己良好的记忆力。 昨晚喝醉酒后的一幕幕,仔细去想,大概都能回忆起来。 他因为头晕,被一个帅哥扶到房间,然后开始醉酒,拉着人家问自己好不好看,有没有情趣。 甚至还主动贴身过去,来了个热情的浴室spa…… 脱光衣服,两人在床上缠绵,帅哥低沉有力,气泡带磁的声音对他这个声控来说,简直是顶级诱捕器。 “知道我是谁吗?” “唔,是坏人。” “说出我的名字,要不然不亲了。” 谢思仪埋在帅哥胸前,连喉咙都开始发痒。 “你是……任绥?” 只是长得像罢了。 之后的一切,就像点了火的烟花,一发不可收拾,只剩身体的本能。 谢思仪:…… 有没有外星人,麻烦先把地球毁灭一秒。 任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床边,谢思仪赶紧抬手止住他,“你别过来。” 眼前的手腕还有一圈惹眼的红痕,无不昭示着,昨晚两人的激烈。 猛地一缩,像乌龟一样缩回了被套里。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你对我做了什么?” “为什么穿着浴袍?!” 装聋作哑,酒后失忆,先发制人。谢思仪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才。 任绥听完他的三连问,顿了顿,脸上有轻微的裂痕。冷笑出声,“怎么?昨晚不是说要包养我?这就不记得了?” 谢思仪:我没有,没说过没做过,别胡说八道。 “要不要我把录音放出来给你听?” 谢思仪:啊?! 脑袋轰的一声响,半坐起身,“你还录了音?” “当然,”任绥眼神晦暗盯着他身上暧昧的印记,想起昨晚的热情,突然生出一丝逗弄的好心情。 “毕竟你当时不清醒,那可是我的第一次,说好负责的人,万一醒来不认账怎么办?” 语气间还有点果然如此的可惜。 谢思仪昨晚确实说过这话,当时帅哥想走,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双脚缠着对方,不让离开,夸下海口,说自己会负责。 但怎么能录音!谢思仪冷声道:“删掉。” 任绥把被子随意一扔,盖在他身上,这才坐到床边,翘着腿拒绝,“那不行。” “给你钱,要多少?” 任绥见他整个人都开始紧绷,变得十分严肃,嘴角向上扬起更大幅度。 若是高盛景在,看到这样的任绥,一定会大骂他被鬼附身了。 “谢总监,你不想听吗?昨晚醉酒后的样子。” 谢思仪盯着他没说话,嘴角抿得死死的。 他不知道这人是故意激他,还是骗他的,或者其实根本没录音。 想起高盛景口中的任绥,“这人以前还能开两句玩笑,现在严肃地像学校里的教导主任,毫无乐趣可言。” 任绥应该没有捉弄人的恶趣味,但别的恶趣,他就不知道有没有了。 谢思仪仔细回想,昨晚任绥真的有录音吗? 他深吸气回到,“你想听你留着呗,我又不在意。” “你拿出去给别人听,说不定他们还夸我技术好呢。” 说到这儿,谢思仪故作不在意,大度地摆手。 任绥挑眉,若是没见到他瞳孔中的火星子,说不定自己还真信了。 “不用别人夸,”他轻轻踢了一下床边的垃圾桶。 “这就是谢总监好技术的证据,勾得我来了一次还不够……” 谢思仪顺着他脚的方向看去,垃圾桶里面的东西湿湿嗒嗒,叠了好几层。 “任绥。你混蛋!” 谢思仪再怎么假装,也没脸让他一次又一次地挑衅。 整个人扑过去的时候,任绥适时起身躲到床边,让人扑了个空。 可恶,更气了! 高盛景怎么没和他说过,这人这么爱捉弄人?! 谢思仪终究是败下阵来,下床把垃圾桶踢到一边,拿过床头的衣服,恶狠狠地趿着拖鞋,进了洗手间。 “真是不经逗。” 任绥难得有这么闲情逸致的时候,他的生活很无趣,平时除了工作,便是工作,这还是第一次,有了除工作以外,感兴趣的东西。 出去时刚巧早餐送了上来。 任绥等了会儿,没见洗手间的人出来,进卧室敲门,“出来吃饭。” “不吃!” 谢思仪的声音吼得震天响。 谁要和这人一起吃饭啊? 混蛋!可耻! 居然趁他喝醉酒—— 虽然是自己缠着他,但是…… 谢思仪捂着脸,后悔到极致。 身体的不适更是提醒着他,“就你第一次,谁不是第一次呢!” 谢思仪倒不在意这个,他向来洒脱,就蔡华延,听说也谈过几个。 以前只是没遇到喜欢的,如果喜欢,睡了又何妨。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第一次居然是和他最讨厌的人做。 虽然任绥身上有他喜欢的东西,但也不妨碍他不喜欢这人孤狼般的性格。 拖拖拉拉出来,谢思仪以为那人肯定走了,毕竟任绥可是出了名的工作狂。 没想到出去一看,任绥换了新衣服,正坐在沙发上用手机处理工作。 谢思仪:“……” “吃饭吧。” 谢思仪瞥了眼桌上的早餐,又转过头来,催他,“不饿,你想吃?赶紧吃了快走。” 任绥当做没听到,打下最后一个字才抬头看他。 “真不吃?” “我不……” “咕噜咕噜——” 任绥像是没听到一般,不慌不忙地道:“昨晚睡前给你吃了药喂了水,这会儿肚子也该饿了。” 谢思仪捂着肚子,没出息地想:可恶,居然全是自己爱吃的。 又找借口骂他,“我病了还要做,真是不要脸。” 任绥把桌上的粥打开,立刻飘散出瘦肉粥的香气,还加了咸蛋黄,谢思仪舔舔唇,肯定很好吃。 “我也是做到最后才发现你的温度有点不对劲。” 说到这儿,任绥有片刻的自责,昨晚他虽然情动,但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之所以没发现,纯粹是他以为这人体温高是醉酒的缘故,再加上谢思仪的精力太过旺盛,根本不像生病的人。 到最后一次结束,洗完澡睡觉时他才发现不对劲。 要是知道他病了,任绥是万万不会和他一起胡闹的。 不过现在看来,这人的恢复能力倒好得很,也不见有不舒服。 “撒谎,我昨晚一直头晕,肯定发烧了,你不可能不知道。” 任绥把手机放一边,没继续解释。 而是故意把粥舀起来,吹了吹,香味更浓了。 谢思仪撇嘴,好香…… “所以,你记得昨晚我们发生的事。” 谢思仪盯着他手上的动作,生怕他吃完了,眼睛一眨不眨,“什么?” 压根没听他刚才在说什么轱辘话。 任绥没继续拆穿他,“我说,要是某人不吃,我就全打包带走了。” “不行!” 谢思仪小跑到桌边坐下,“这是聚德饭店的早餐。” 光是一顿早餐,就要小四位数,他平时都舍不得吃呢。 也不管什么脸面了,吃到肚子里才是真的。 一勺下去,软糯绵滑,温度刚刚好,恰到好处地抚平了他空空的胃部。 没一会儿,桌上的包子,饺子,鸡蛋饼,面包…… 通通都被谢思仪卷了个干净。 任绥一碗粥吃了半碗,坐在他对面静静地看着,眼神涣散。 谢思仪不知道他看什么,甚至还看到他眼底藏着看不懂的笑意。 笑什么笑,没见过人吃饭? 鼓着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吃得差不多了,正想找机会溜走,和这人永不相见。至于录音什么的,到时候找个黑客,全删掉就行了。 哪知对方轻挑眉梢,莫名问他,“还记得昨晚说过的话吗?” 谢思仪有些懵,昨晚可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 现在说?白日宣淫不好吧? 正当他仔细回想,哪一句能说出口时,就听对面低沉的声音中,夹杂着水浪般的泡泡。 谢思仪的耳朵像是泡在温水里,舒服得紧。 “你昨晚在床上,说想和我结婚。” 咳咳咳!!! 他扔下勺子,捂嘴疯狂咳嗽。 闭嘴啊……《 》 6、第6章 谢思仪差点没把桌子掀翻。 “那还不是你……” 当时这人吊着不给,他便糊里糊涂地说会负责,大不了结婚这样的话,不过他又不知道这人是任绥。 以为只是一个声音好听的帅哥而已。 和喜欢的声音结婚,而且看起来长得不错,谢思仪想,自己也不亏。 但没想会是他—— “喝醉酒说的话,怎么能作数?” 他还说要包养任绥呢,也不见这人上赶着做他的金丝雀呀! 任绥身子往后一靠,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啊~是这样吗?” “没错!”谢思仪激动得连头发丝都跟着翘起来,随着他的动作,一弹一弹地在头顶跳舞。 任绥好笑地盯着他头顶看了好一会儿。 昨晚他曾用手穿插过他的软发,谢思仪的发质很松软,和他给人的感觉不一样,软绵绵的,也不扎手。 “原来谢总监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任绥的声音不疾不徐,但说出的话却让对面本来撑着桌子,激烈反驳的人一惊。 意识到自己撒谎被拆穿的谢思仪:…… 任绥这人,就是故意的! “高盛景骂你混蛋,一点儿都没错。” 任绥丝毫不在意自己被骂混蛋,把面前半碗粥喝完,看了眼腕表。 难以想象,他居然陪谢思仪在这儿浪费了半个上午。 “冒昧问一下,谢总监也不小了吧?” 任绥不打算在他身上浪费更多的时间,单刀直入地切进话题。 “你确实挺冒昧的。” 谢思仪心中的怒火还没发泄完呢,若是任绥跟他大吵一架,可能还平和一点,偏偏这人像团棉花,一拳下去,不痛不痒。 而且这人随便他龇牙咧嘴,始终保持体面。 “有没有兴趣,真和我结个婚?” 说出的话却是惊天地泣鬼神。 “……” 空气安静一秒,接着便是震天动地的吼声。 “滚!不结!!” …… 回了住处,谢思仪的心脏还有点抽疼,一半是被任绥气的,剩下一半是被吓的,他竟然叫任绥滚诶! 打开电量极低的手机,发现99+的消息。 最上面的是高盛景: 【恭喜你,刚才被主管记旷工一天,下午再不来公司,估计得开除你。】 谢思仪退出微信,给他打电话。 “诶呦喂,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小少爷,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工作了?” 没理他的阴阳怪气,谢思仪请了个假。 “我身体不舒服。” 高盛景那边正常不少,“病了?你早说嘛,那天看你淋雨回来,就觉得你要生病。行了,回头我帮你在主管面前美言几句,记得给我带瓶好酒。” “你可真会做生意,我旷工一天几百块,转手就要我几万。” 高盛景尴尬笑笑,丝毫不退让,“你又不是不知道,主管那人有多难说话。” “滚,”谢思仪想了想,正色问他,“你家和任绥家挺熟吧?” “熟啊!” “以前我们是邻居。” 又颇为忌惮,“好好的你打听他干嘛?他撺掇你从我这儿辞职?” “那你别管,我问你,他家给他安排对象没有?” 高盛景听他前半句,“嘿”了一声,刚想骂人,然而听到他奇奇怪怪的下半句,便多了分八卦的心。 特别是八卦的对象还是他的死对头,顿时来了精神。 “多得很!” “我听我哥说,他家最近催得特别厉害,估计这人正为这事儿烦着呢。就昨晚喝酒那一会儿功夫,家里就打电话来了,后来他出去接了个电话,就没回酒桌,我估计啊,去相亲了。” “说不定相上了,当晚就……嘿嘿,你懂得。” 谢思仪:…… 你能别乱估计吗? 我不懂,什么都不懂。 “他相亲的对象,是男生?” 高盛景在电话那头啧了一声,“你是不是蠢,他怎么可能和男生相亲呢,肯定要和女人结婚,生个娃给二老抱孙子啊!” 谢思仪趴在床上,听到高盛景的话,一时惊起。 本就有些酸痛的腰一抽,更痛了。 “嘶——” “怎么了?”高盛景在那边听到声音,好奇问了句。 “没,没事,生病头疼。” “行,那你好好养伤,回头按工伤走程序。” 就这句还算人话。 “谢谢高老板。” 挂了电话,谢思仪想起在酒吧顶楼,他离开之前任绥说的那句话: “有没有兴趣,真和我结个婚?” 居然敢耍他,这人真是可恶! 想也知道,这种顶级豪门,必定要继承人的,任家只有任绥一个后代,以后的家产谁来继承?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谢思仪气愤地在床上虚空一脚,好像这样就能踢翻任绥一样。 嘶哑着骂了几句,重新打开微信,高盛景下面,是孙窕的消息。 发了几张图片,也不知道是什么,谢思仪拉到下面,先点开语音。 “卧槽!好恶心!” 孙窕的声音带着怒意,语速极快。 “你看图上的群聊记录,蔡华延竟然敢私下诋毁你。” 谢思仪又拉回去,点开图片看起来。 图片上泄露出来的是蔡华延的私聊群,里面有几个熟悉的同学,大家聊得很嗨。 其中一句聊到他: 【别看谢思仪全身名牌,其实他爸是保安,他妈干保洁。】 这人的头像和昵称,他再熟悉不过,正是被他拉黑的蔡华延本人。 挺幼稚的,又不是三岁小孩儿,还玩阴阳两套。 谢思仪看得发笑,自嘲般回复孙窕:【没错,我爸保安,我妈保洁,我们一家三口,就是吉祥三宝。】 孙窕见他现身,和他尬聊,“请问你是保什么?” “我是我爸妈的宝贝啊笨蛋!” 孙窕回复:“6。” “现在怎么办?这人明显是想搞臭你!” 谢思仪顺手就把蔡华延出轨的证据发给她,图片清晰地能看到两人的侧脸。 “还好没删,没想到还有用,既然他在群里这么爱说八卦,那就满足他吧。” 孙窕心领神会,“明白,这就找人发进去。” 有人把里面聊天的截图流传出来,自然就有人把更大的八卦流传进去,谢思仪一点都不担心。 过了会儿,孙窕的对话框又弹出来。 “话说昨晚你怎么突然离开了?打你电话也不接,害我好一顿找,还让那个谁,姓高的去男厕看了眼,也没见到人。” 谢思仪不知道怎么和她说,自己和她老板睡了一觉的事儿。 干脆撒谎道:“头晕,就先离开了。” “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孙窕算是他最好的朋友,昨晚没见到自己,肯定吓坏了。 “下次别这么突然,头晕就别喝酒。” “知道了,好姐姐,下次我带你去吃漂亮饭谢罪。” 谢思仪喜欢吃,什么店好吃,什么店摆盘精美,他全知道,孙窕也爱吃,但最喜欢好看的餐食。 那些摆盘好看的店,价格死贵,往往只有谢思仪和她一起的时候,才去吃。 孙窕也不客气,“那是必须的。” “思仪,我老板回来了,脸色有些奇怪,先不说了。” 谢思仪正想给她推荐几家好看的店,就看到她刚发过来的话。 任绥直接回了公司? 这么拼命啊,昨晚一直都是他在动吧?累了一晚上也不休息? 可真——厉害。 谢思仪讪讪的,一边走向衣帽间,一边脱衣服。 赤身站在衣帽间镜子前,身上的痕迹映入眼帘,从脖颈到锁骨,再到胸前腰间,斑斑点点,在雪白的肌肤上更加明显,好似一副春花图。 绚丽到没眼看。 谢思仪捂脸,都怪那个声音迷惑了他,活了二十四年,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听到勾人的声音,竟然没第一时间认出来,反而把他当做好心人。 暗自悔恨,“当时怎么就没看清楚一点呢?” …… “仔细看,还是差了点。” 任绥回到办公室,打开手机上唯一关注的手控博主。 圈子里的人评价任绥,都说他是别人家的孩子,在众多花天酒地,昏天度日的二代里,是一股清流。 他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手段和狠厉,在生意场的硝烟中,和众多年长辈一样有胆识,有眼光,又老谋深算。 但没人知道,平常冷酷无情的他是个严重的手控。 寻常好看的手在他的面前,压根入不了眼。 只这个博主,他很久之前,无意间在网上看到对方纤细有力的指节,覆在纯白的枕头上,修剪整齐的指甲,粉红得像是开出的桃花。 瞬间心口一跳。 即使知道对方用了强力的补光灯才有这样的效果,任绥还是没忍住,注册了账号,点了关注。 但昨晚近距离看了谢思仪的手,任绥再看视频,却有种失真的感觉。 不由得开始比较起来,谢思仪的手比视频里的手真实,用力把他的手指掰直时,谢思仪的手掌贴在冰冷的墙上,比体温先感受到的,是他指关节上,薄肉开出的玫瑰花。 两只手,刚好十朵。 用力贴紧时,手背上的青筋像是支撑玫瑰花的枝茎,细小青紫色的血管开散在枝茎周围,围着一片一片雪白的肌肤。 随着谢思仪的动作,粉色的玫瑰花开始在墙上的晃动,然后直直跌在任绥的怀里…… 任绥舔舐了一晚上,自然知道那双手有多暖,有多软,多让人着迷。 “咳!” 放下手机,任绥低头看了看,某处有些明显。 因为脑子里的那双手,竟然又开始起反应了。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对面公司的员工,竟然有这样一双完美的手?《 》 7、第7章 那么一副好嗓子,怎么就长在了任绥那人身上?! 谢思仪吃着泡面,把里面唯一的丸子戳破。 铃—— 谢思仪把手机拿过来一看,是他妈仪慧柔。 “思仪,快回来,出大事了!” 他妈仪慧柔少有这么着急的时候,以往最是温柔的人,这会儿的声音中发着颤,让人担心。 “怎么了?” 谢思仪拿着手机,把没吃完的泡面放到厨房,赶紧去衣帽间找衣服穿上。 “你爸当保安的那单位出事了。” “我爸受伤了?在哪个医院,妈你把地址给我,我这就过来。” 选了件能遮盖手臂的长袖t恤,谢思仪没来得及多想,拿上车钥匙就往医院赶去。 刚进到病房,仪慧柔正在床边给他爸谢晋擦身体,叹气念叨:“都让你别逞强,年纪一大把,真当自己还是二十几的小年轻?!” 谢思仪走进去,看他爸一只脚上打着石膏,脸上还有两处明显的淤青,便有了大概的猜想。 “怎么把思仪都叫来了?” 谢晋见到谢思仪,脸上有些挂不住。 仪慧柔倒掉水,埋怨到:“你去打架,伤了腿,我不叫儿子回来,我一个人怎么弄这么多事儿?下午的工作都是拜托别人给我干的,还得还人家半天班。” 谢思仪眼看都这样了,他爸妈还把那两份保安和保洁的工作,当宝一样,顿时太阳穴突突的疼。 “虽然你是保安,适当拦一下找事儿的人就行了,别真上去拼命。” 仪慧柔见儿子站在自己这边,气势更足了,“我说他还不高兴呢,非要吓死我才行。” 谢晋却有自己的想法,“在其位谋其职,我干的就是保安的工作,保安保安,就是保卫平安,我不冲在前头,难道让单位里的小年轻们上去?” 谢晋在一个银行当保安,平时工作倒是清闲,但服务行业,难免有摩擦,他又尽职尽责,这次的伤势算是最重的。 “你倒是尽责了,你命也不要了?” 谢思仪在一旁查看他的急诊报告,伤筋动骨一百天是跑不了了。 “不过也好,趁此机会,好好休息。” 谢思仪放下报告,又安慰仪慧柔,“妈您也别太着急,没什么大事儿。” 好在谢晋之前身体不差,也没什么基础病,只是这次要躺床上几个月,难免有些无聊,特别是谢晋还是个闲不下来的。 “唉,也不知伤好后,回去还有没有我的位置。” 这才第一天晚上,他爸就开始不得劲了。 “别想了,那是什么好岗位吗?” 这话谢晋可不爱听,“就你工作值钱啊?我那工作光荣!” 谢思仪笑笑,“你都光荣到负伤了。” 谢晋不理他,转而和仪慧柔说话,“老婆,别人照顾我不得劲,你辞了工作来医院呗。” 仪慧柔一掌拍到他没受伤的腿上,“我来?亏你好意思说,合着就你的工作光荣?我还喜欢现在这份保洁的工作呢,要是丢了,我去哪找?” 谢思仪:“……” “咱们家也不是一定要二老这么拼命的工作吧?” 谢晋和仪慧柔两人齐刷刷看过来瞪他,“我们家就你最闲!” 谢思仪:…… 商量到最后,便是谢思仪和仪慧柔一起照顾。 在医院时,让谢思仪守夜,接回家后,两人轮流做饭。 得勒,谢思仪知道,自己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你说说,要是你有个伴,现在照顾我的工作,哪能让你妈操心?” 又来了…… 谢思仪就知道,和他爸妈呆在一起,必会被催婚。 “我有另一半,人家从法律上也管不到您,赡养你们二老,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谢晋想伸手打他,哪知下半身动不了,只能在虚空中扬两下。 谢思仪见了,夸张得嘿嘿笑出声来。 “要不我挪过来点,让你打打?” 谢晋:“滚滚滚!趁我病来气我是吧?把我气死了看你怎么办!” 谢思仪给他点了粥,又按铃让护士换了新的吊瓶,这才躺在一旁的床上玩手机。 “您宰相肚里能撑船,我高中出柜都没能气死您,可见长寿着呢。” 说起这个,谢晋又是一阵肝疼。 当初上学上得好好的,他还担心谢思仪早恋,结果突然有一天,他回来说自己喜欢男人。 谢晋被气得想用皮带抽他。 谢思仪硬气回到:“你抽就把我抽死,反正这是基因决定的,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现在光是想想,还是气得不行。 偏偏谢思仪丝毫没有一点自觉—— “这个点了,谁在敲门?” 谢思仪从床上弹起,“我点的烧烤到了,还有您的白粥配青菜。” 谢晋看他把东西摆在桌上,闭眼撇过头。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报应孩子。” 谢思仪拿了一串烤肉,在他眼前扫过,故意道:“后悔了?谁叫你和我妈没有远见,怎么就只生了我一个呢~” “略略略~~~好好吃啊!” 谢晋喝着没滋没味儿的白粥,只想把这人扔出去! “赶紧找个对象才是正经事,我们是管不了你了,以后有人管你!” 谢思仪喝着可乐,嚼着嫩肉,昂起头反驳。 “谁敢管我?” …… 市中心的任氏企业,总裁办公室的灯还没熄。 孙窕送完最后一份文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任总,那我先下班了?” 任绥没抬头,今天浪费了一上午,事情堆积得有些多,从到公司开始,就一直忙到现在。 直到签完最后一个字,才放下笔,看了眼电脑的时间。 “行,你先回去休息,辛苦了。” “不辛苦。” 命苦…… 孙窕走出公司大楼,整个人都蔫了。 抬头看了眼楼顶,忍不住和谢思仪吐槽,“我们老板这也太拼命了,好想告诉他,熬夜杀精,小心不举……” “噗!咳咳咳!” 谢思仪一口可乐,差点没喷出来。 “他举得挺高吧。。。” 孙窕走路回家,看到谢思仪的话有些奇怪,“今天怎么回事儿?还帮他说好话了?” 谢思仪吐吐舌,他总不能昧着良心说坏话吧? “对了,你怎么知道他举得高?” 谢思仪:“……” “猜的,看他平时人模狗样,长得也高。” 休息了一天,腰还有些疼,他换了个方向,坐得更舒服了些。 谢晋看他一眼,没好气骂他: “你吐什么舌头,坐没坐相。” 谢思仪:“我昨晚被狗咬了,估计正发狂犬病呢。” 而刚从座位上离开,到地下车库的某“狗”,手握成拳,抵着鼻尖打了个喷嚏。 任绥坐到驾驶室,没着急点火,翻开手机的联系人,里面没有他想找的某人。 手指在方向盘上敲着,这是他深度思考时惯有的动作。 “十分钟内,把谢思仪的联系方式发到我手机上,三倍工资。” 卡宴车从车库驶离,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犹豫。 谢思仪知道自己被出卖,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他刚带着他爸洗漱完,买了早餐上来,准备回公司,就看到孙窕发来的消息。 【负荆请罪.jpg】 【大王饶命.jpg】 【都是为了讨生活.jpg】 谢思仪:“说人话。” 孙窕:“昨晚老板要你联系方式,我给了。” “绝不是为了三倍工资,只是想让他撬墙角,把你挖过来,我们俩做上班搭子。” “好朋友一辈子.jpg” 谢思仪:“受死!!!” 他倒不担心任绥骚扰他,如果是撬墙角…… 谢思仪看着远远走来的高盛景,那他得衡量一下了,毕竟任氏的工资高。 “今天你怎么不吃手抓饼了?” 高盛景买了个全家福,大口吃着路过谢思仪的工位。 “我爸摔断了腿,这段时间我得去照顾他,陪他吃早餐。” 高盛景把没吃完的饼放他桌上,惊愕到:“叔叔受伤了?你怎么没告诉我啊!” 谢思仪嫌弃地把饼扔回他手里,“别乱放,怪油的。” “给你说干嘛,你又不是医生。” 高盛景着急道:“你说这话,好歹我得去看看啊!” 当天中午,高盛景催着谢思仪开车带他去医院。 “瞧,给叔叔的买的榴莲,待会儿我们打开一起吃了。” “叔叔要是不喜欢吃,这还有苹果呢。” 他左手榴莲右手苹果,谢思仪简直没眼看,“你这账,从公司过的吧?” “合着以看我爸的名义,给自己加餐啊?” 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高盛景嘿嘿两声,“你不知道,我昨晚想吃榴莲想疯了,一个榴莲可贵了,就这品种,得好几百呢!” “五五分。” “成!” 两人合谋来到医院,进了电梯,高盛景听他们只住了单人间,还有些不满。 “怎么能让叔叔住这么简陋呢,vip套房多好,待会儿我给叔叔开一间。” 谢思仪抱着榴莲站在前面,“问了,说是住满了。” “叙城有钱人真多,vip室也能住满……” 到了三楼ct室,电梯停下,还有人上去,谢思仪和高盛景自觉站挨着墙站。 电梯门打开,却是一个两人都不待见的人…… “任绥?!” “你怎么在这儿?”《 》 8、第8章 任绥的手里还拿着片子,见到电梯里的俩人,眸中一定。 显然也很意外。 眼神从高盛景的脸上扫过,落到谢思仪身上,抬了抬眉梢,这才走近来。 门刚关上,就听到高盛景阴阳怪气的声音。 “思仪啊,亏心事不能做太多,容易得反噬,到时候生病可是要进医院的。” 高盛景和任绥本来就不和,每次夹在两人中间,谢思仪还是觉得很无语。 好在他也看不惯任绥。 用从未有过的恭敬道:“您说的是,老板。” 任绥站在最前面,斜后方便是谢思仪和高盛景两人,从后面轻易地就能看到他的脸色。 两人刚说完,就见某人的嘴角一勾,皮笑肉不笑地回: “两位和我在医院碰面,想来亏心事做得不少。” 谢思仪:…… 你才做亏心事呢。 高盛景气得把手里的苹果砰一声放在地上,言语粗俗。 “傻鸟,我tm骂你呢!” 任绥向后瞥了眼,语气冷漠,“恕我耳拙,真没听出来,还以为两人拿着榴莲来找人打架呢。” “本想帮高老板和谢总监一把,没想到是误会,既然这样,我就不自作多情了。” 高盛景赶紧把谢思仪抱着的榴莲放到地上,气急败坏地冷哼一声。 “谁不知道任总最爱自作多情?最近没少相亲吧?估计在外边儿留了不少情,需要我帮您多印点名片不?怕是不够发呀~” 任绥饶有兴味地转身,“说起这个……” 不知怎的,谢思仪心里突突直跳,听到他的话,顿时抬头,和任绥略带深意的眼神相撞。 “谢总监还帮我省了一张名片呢!” 谢思仪:不提我你是不会说话了? 高盛景奇怪地看了眼任绥,又看了眼站得笔直的谢思仪,没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思仪一眼就看穿了任绥的恶作剧,却被他的声音吸引,一时忘了反击。 在封闭的空间里,任绥的声音像古老神秘的青铜器砸到地上,余音袅袅,沉稳醇厚,让人难以忽视。 心头被勾得一跳,紧张地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 谢思仪这才意有所指地道:“任总的名片,自然不是谁都能拿的,我和任总又没什么交情,自然没资格要名片。” 说到这儿,电梯在谢晋的住院楼层停下。 里面只有他们三人,任绥站在最前面,一米九的身高,把路挡得严严实实,丝毫没有要让路的想法。 “谢总监客气了,我们的交情,可不是别人能比的……” “你们能有什么交情?任绥我可告诉你,别想挖我公司的人,思仪可是我的心腹。” 谢思仪还没说话,最先受不了的,是把水果抱在怀里的高盛景。 任绥一愣,有些意外,“心腹?” 那表情,仿佛在说,就他?! 谢思仪狠狠瞪他一眼,什么意思,他好歹也是高材生,当高盛景的心腹绰绰有余好吗? 高盛景丝毫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还在骂他: “哼,撬了我的单子,现在又想撬我的人,你以为谢思仪和那些不守信用的老板一样啊?” “谢思仪最是瞧不上你这种不择手段的无耻之徒!” “你说是吧,思仪?” 谢思仪:勿cue,有点想死。 “任总,劳烦让让,我们到了。” 任绥仍是一副参不透的表情,“不好意思,聊得太投入了,时光短暂,后会有期,谢总监。” 说着,往一旁让了条路出来,嘴上却不饶人地说着暧昧的话。 气不打一处来的谢思仪“不小心”踩了他一脚,这才和高盛景一起出了电梯。 “呸!” 刚出电梯,高盛景就低声骂了一句,“专偷别人东西的黄鼠狼!” 谢思仪狠狠点头,“没错,他就是一条黄鼠狼。” 总是躲在暗处,伺机而动,吓死别人他就开心了。 “他上次和我哥联合撬我单子的事儿,我还记得呢!” “等着下次老子也去偷他家的。” 谢思仪:“……老板他家好像是科技公司,和我们的业务不匹配啊。” 高盛景啧了一声,“你蠢啊?!他背后是任氏集团,虽然现在明面上是他爸在管,但最后还不是他一个人的,他们集团也做别的业务。” 这么想,好像也对。 “那我们先撬他哪一块的业务呢?怎么撬?” “……” 好问题,这就到了高盛景的知识盲区。 任绥的单子,可不好撬。 “事在人为,我们只等一个机会,机会来了,自然就成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知道吗?” 谢思仪认真思索了一下,回答到:“现在我们要去搜索任氏企业的所有合作方,寻找机会。” 高盛景无语:“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这榴莲给吃了。” “它扎我手!” 谢思仪:噗嗤哈哈哈哈哈…… 两人也没敲门,直接进去,“谢叔叔啊~~~~” 高盛景夸张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当初让您来我公司当保安,偏去什么银行,瞧瞧您这伤的,我心疼啊!” 谢晋正在看电影,举手制止他继续往前,“你刚掏完粪呢?怎么浑身滂臭?” 谢思仪从后面笑着走上前,把高盛景手里的榴莲拿到桌上。 “他非要给你带的热带水果,不过你不能吃。” “谁要吃这玩意儿,臭死了,拿走拿走!” “你们俩老大不小了,该相亲相亲,该结婚结婚,别来烦我。” 谢晋眉间皱成了川字,很是嫌弃俩人。 高盛景手上的东西被拿下去,轻松不少,走到床边坐下,“叔叔我这么爱您,您也太伤我心了!” “话说你这伤没大碍吧?要不要维权?我有法务团,到时候保准让打伤您的人赔个干净。” 谢晋嫌他吵得慌,“没事儿,好的很,你呀好好工作,好好赚钱,别到时候房租都付不起。” “法务团就算了,大家都不容易,银行那边也会解决,放心吧,啊。” 眼看自己啥忙也帮不上,高盛景干坐着,瞧了瞧周围,“阿姨呢?” “我妈回家做饭了,”谢思仪给谢晋削了一盘苹果,又把榴莲剥出来,招呼高盛景,“给。” 谢晋被熏得看不到眼睛,“赶紧拿出去吃,吃了再进来。” 高盛景假模假样地说:“既然叔叔不吃,那我不客气了哈!” 还自觉拿了凳子出去,谢思仪到走廊上一看,这人把盘子放在凳子上,蹲在一旁,啃得正起劲。 笑着拿了手机出来,给高盛景拍一张照。 高盛景抬头,嘴角还有榴莲肉,“干嘛?” 谢思仪:“看起来挺可怜的,下次董事长和大高总来,可以给他们看看,说不定就漏点好的单子给你做。” 高盛景:…… “那我要不要再滴两滴眼药水?” 谢思仪拒绝他的表演,“得了吧,再装就不像了。” 刚说完,就听到身后“哧”的一声—— 谢思仪转身过去,正是刚才在电梯里碰面的任绥。 此时站在楼道间,盯着一上一下,蹲着吃榴莲的高盛景和站在一旁的谢思仪。 “……” 真是冤家路窄。 “咔嚓——” 高盛景怒瞪他,“谁允许你拍照了?” 任绥好整以暇地靠着阳台,“看你混得可怜,发给你哥了,唤醒一下你们的兄弟情。” 末了,抬头笑到:“不用谢啊高总。” 高盛景手里还剩个核,“谁要你好心了?!我才不要你们可怜我,我项目多得做不完,你们就等着我赚钱吧!” 吹完牛,才惊觉有些不对劲。 “不对啊,你们俩怎么说一样的话啊?” 谢思仪:“……呃,可能我们都善良?” 关爱智障,人人有责。 “说起和谢总监的缘分,谢总监还有东西在我这儿呢。” 任绥的话一出,对面俩人都愣在原地。 “什么东西?” 任绥单手插兜,在里面动了动,又停下,好心地提醒: “要我现在拿出来看吗?” 电光火石间,谢思仪想起什么,“去楼道!” 肯定是录音,这个小人! 高盛景望着小人得志,跟在谢思仪身后,转身朝他撇嘴一笑的任绥。 “???” 你们俩有我不能看的? “说吧,你想干什么?” 回家后,谢思仪本想找黑客删掉里面的录音,但他爸住院的事儿,让他忙得忘了还有这茬,没想到在医院这人也不放过他。 “想要?” 谢思仪拨了拨额前的碎发,装得满不在乎。 “我拿录音来做什么?我根本就不在乎好吗?呵呵!” 任绥看他赌气似得把手放进了衣兜,眼眸一闪,有些可惜。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的手那么好看? “不在乎还躲着高盛景?” “还是你想找人黑掉我手机?” 被猜中想法的谢思仪脸色一红,咬唇止住骂他的脏话,“……!” 任绥拿出手机摆弄着,“你好像忘了,我的公司主营什么业务,劝你别浪费钱。” 谢思仪:“……” 他确实忘了,任氏企业主导的人工智能,最近风头正盛,既然是科技行业,那么保密方面肯定会更强。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那么好的黑客。 “能破解我公司设备的技术人员,现在正拿着我开的工资,坐在任氏企业里办公呢。” 谢思仪听完,脸都青了。《 》 9、第9章 “你不就是想羞辱我吗?现在得逞了,能删了吗?” “我得逞?”任绥不觉得自己得到想要的了。 谢思仪冷笑,“哼,你少装了,我早知道你是直男,还故意说话来恶心我。” 任绥手里的手机转了一圈,被他放进兜里,勾唇一笑。 那张冷酷的脸上顿时邪魅得紧,锋利的棱角好似也被这个笑给软化了,不那么难以亲近。 “既然知道我是直男,和我结婚不是更好吗?还能帮你阻挡催婚。” 任绥看了眼病房的方向,“实在不好意思,不是偷听。” “你们的声音太大了,刚下来找医生,听到了一些。” “草。” 谢思仪觉得自己自那晚过后,素质都变得低下不少。 “既能拿到录音,又能免了家里的催婚,谢总监考虑一下?” 说着,任绥伸手出来,微微曲着,等谢思仪握上去。 谢思仪的手放在兜里,丝毫没有要和他握手言和的意思。 他又不是笨蛋,虽说这人说着为他好,但明摆着是威胁。 “任总可真是精明的商人。” 说罢,也不理这人,转身就朝伸长脖子望过来的高盛景走去。 高盛景远远的,就见任绥那厮脸色颇好的朝他摆手,进了电梯。 “他说啥了?” 谢思仪心不在焉地敷衍他,“要我去他公司上班,一个月给我开五万。” 高盛景:他就知道!这人要撬他心腹! “思仪,我俩的交情,你可不能去啊~” 谢思仪心神不宁,不想配合他演戏,“哼哼~再说。” 晚上下班过来时,仪慧柔刚好也在,还穿着工作服,估计做完工作,没来得及换下。 “您上班这么累,就别跑来跑去了,等爸出院,我接到我那边去,一个人也能照料。” 谢晋吃着老婆做的饭,拒绝到:“我不去你那儿,天天吃泡面和外卖。” 谢思仪哭笑不得,“还能少你吃的?” 谢晋:“反正没我老婆做得好吃。” “……” 仪慧柔收拾了碗筷,“你一辈子就指望我,等我死了看你怎么办!” 谢思仪:“妈!” 谢晋倔得像个孩子,“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 谢思仪有些吃撑了,你们俩能不在我面前撒狗粮吗? 中午和高盛景走的时候,谢思仪给他买了辆轮椅,这会儿吃了饭,正好出去消消食。 “这两天可憋坏我了。” 谢晋和仪慧柔都是闲不下来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去工作,让他们歇一天,总觉得哪哪儿都不舒服。 谢思仪把他放在草坪边,周围有许多坐着轮椅出来消食的病人。 “您可别折腾了,我妈也经不住你再来这么一遭,回头把她气病了,有你难过的。” 往常最爱反驳他的人,难得沉默下来,没说话。 坐了会儿,又嫌无聊,“下午你妈推我出来的时候,看到那边有棋盘,你也推我过去看看。” 谢思仪依他的话,把轮椅推了过去。 这家医院设施很完善,和康复中心的老年活动场地没两样。 草坪上有好几个棋盘,都围满了人,谢思仪推到最近的棋盘周围,正弯腰帮他固定滑轮,抬头就看到某个熟悉的人站在不远处。 并不是他对任绥特别关注,而是任绥的个头和长相在人群中实在亮眼。 谢思仪低头看向面前的棋盘,两边正杀得起劲。 “走马!” “点炮!” “将军!” “谢总监。” 谢思仪:就不能自觉点,当做最熟悉的陌生人吗? 抬头见任绥往这边过来,手下还推着一个老人。 “任总好。” 谢晋听到他们交谈,把视线从棋盘移到任绥身上,“是同事?” 谢思仪不情不愿地解释:“工作上认识的人。” 任绥朝谢晋笑笑,往常最是冷冽的一张脸,竟然也跟着扮起了乖巧。 “叔叔好,我是谢思仪的朋友,这是我的老师,姓杨。” 谢思仪顺从地打招呼:“杨老师好。” “老师好啊,”谢晋没什么文化,最是佩服老师什么的,跟着夸起来,“老师这个职业光荣!” “能有任总这么优秀的学生。” 杨老师客气道:“不敢当,任绥这孩子,全靠他自己努力。” 谢晋:“一看就是好学生。” 谢思仪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好学生趁人之危,威胁别人和他结婚? 他心里骂得挺脏,在任绥看过来的眼神里,没好气地又翻了个白眼。 杨老和谢晋聊了不到两句,有种相见恨晚的遗憾,正好旁边棋盘的病人要回房了。 “我们俩来两局?” “来!我这人别的不会,这棋还是会两招的。” 谢晋说着,想起旁边还有两个年轻人,眼珠一转。 道:“你们俩个年轻的,肯定觉得没意思,干脆去周边逛逛,湖边景色还不错。” 杨老也转身对任绥道:“既然和小谢认识,那就去走走,陪了我一天,也歇歇。” 谢思仪不知他爸又抽什么疯,但见杨老都这么说了,也不好拒绝。 就这么被迫的,两人被赶到了一起。 康复中心面前有个湖,周边的绿化很好,围着走一圈,心情倒是舒畅许多,要是旁边不是某人的话。 “一直忘了问,谢总监的身体怎么样了?” 谢思仪脚下一绊,飞快稳住身子,他本来快忘了那晚的事,偏偏这人要提起。 “那晚又不累,我好得很!” 谢思仪咬紧牙,丝毫不提自己请假休息的事。 开玩笑,要是被任绥知道了,这人非得嘲笑他一辈子不可。 “哦~” 任绥抿嘴一笑,又正色道:“谢总监误会了,我是想问,你的感冒怎么样了?” “毕竟那晚算我的疏忽,做到最后才发现你有点发烧。” “……” 谢思仪停下脚步,恨恨地盯着他,耳根都红了,心头的气如果能杀人,那他能把任绥五马分尸! 任绥见把人惹火了,停下脚步,赶紧补救:“不过这两天看下来,谢总监应该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谢思仪嘴不是嘴,眼不是眼的,“任总放心,我好!得!很!” 话音一转,恶趣道:“不过任总可要注意身体,做事没个度,容易透支啊~” 任绥:“谢总监严重了,我身子好不好,你不是知道得很清楚?” “……” 谢思仪再一次被他的厚脸皮所折服。 他当然知道,任绥的身体状况,那天晚上,垃圾桶里的套就是他身强体壮的证据。 谢思仪哼地一声往前走,这人弄得可疼了,偏偏每次他受不了的时候,任绥就贴在他耳边哄人,那声音直接把谢思仪的骨头都酥掉了。 等反应过来,已经满足了一轮又一轮。 谢思仪真是恨极了那晚眼瞎的自己,怎么就被那个声音蛊惑,没看清人呢? 而且以前在宴会上和任绥见面时,他也没觉得这人的声音有多好听,偏偏在那晚…… 也不怪他会认不出,以前他和任绥见面,这人本就不怎么说话,而且每次说话总是冷冷的,丝毫没有那晚的温柔。 温柔? 谢思仪一想到用这个词来形容任绥,就止不住打颤。 有点恶心了。 走了一圈后,重新回到起点,谢思仪不想和这人散步,也没有再离开的意思。 但杨老和谢晋一盘棋还没下完,两人每走一步,都深思熟虑许久,看得人心急。 正好仪慧柔下楼来,走近他们。 “明天工作日,你们回去吧,我在这儿陪着,公司给我放了假,接下来几天都不用上班。” 杨老也朝任绥道:“你也走,我待会儿自己回去。” 仪慧柔见到任绥,眼睛一亮,听完他们的关系后,连忙道:“这里有我,放心回家休息。” 任绥看了眼她身上的工作服,笑盈盈地道谢。 又聊了好一会儿,两人才离开。 从湖边到停车场的路上,谢思仪本想再怼两句,却发现这人沉着张脸,在思考着什么。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任绥没表情的时候,总是很冷冽,他五官立体,鼻梁和眉弓都高,不笑的时候,很是冷酷。 难得安静,反正就只有一段路了,谢思仪也不想再聊。 走到车旁,谢思仪开着车门看他,开怀道:“任总,拜拜啊!” 终于能离开这人了,谢思仪觉得天边的夕阳都变得格外好看起来。 任绥哪能看不清他的想法,不慌不忙地走到他车前,看了看车标,道:“阿斯顿·马丁v12valve?” 谢思仪瞥了他一眼,还挺懂车。 “嗯,斥巨资买的跑车。” 刚说完,就见刚才还在他车前的人,转了个身,坐到了副驾。 谢思仪:??? “没坐过五百万以下的车,正好司机把车开回公司了,劳烦谢总监载我一程。” 谢思仪盯着他,仿佛看到了什么外星生物。 “任总真是……” “不客气。” 任绥拍了拍扶手,那派头,简直是把谢思仪当司机了,“送到公司就行。” 谢思仪面上不显,内心早就骂了千百万遍了。 他这可是跑车,好歹还是两百多万好不好?! 死装男!有钱了不起啊! 很好,今天又是对任绥没有好印象的一天呢~《 》 10、第10章 一路上,两人偶尔搭话,谢思仪心里祈祷能一路绿灯。 但好死不死,从医院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堵车,也不知前面出了什么事,竟然一动不动。 任绥倒是不急,谢思仪急得连连往车外探头看了好几眼。 “谢总监别急,总会过去的。” 谢思仪置若罔闻,装没听到。 “就像我们的事,总要解决。” 谢思仪:“……” 他坐直了身子,然后重重靠在了椅背上。 “我就不明白了,任总为什么一定要为难我呢?按道理说,想和你结婚的人,男男女女,不说一百,也得有一千吧?” 任绥经济条件好,人长得也不错,就谢思仪从高盛景那里熟知的,读书时,情书就没断过。 任绥偏头顿住,视线落到谢思仪握在方向盘的手指上。 那双手实在太过完美,完美到即使任绥不喜欢谢思仪,也想拥有它们。 这是任绥半生以来,第二次想要别人的东西。 “可能,因为谢总监是第一个和我睡的人。” 谢思仪额角一跳,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落到自己的指尖。 他的手很美,谢思仪一直都知道,以至于还为自己的兴趣,给他这双手开了视频账号。 如今被任绥盯着,谢思仪有种说不出的紧张感,仿佛下一秒,这人就会扑上来一样。 但任绥不是这样的人。 不过他的眼神太过炽烈,让谢思仪的指尖忍不住发颤。 猛地抽回方向盘上的手,拿了瓶水灌下去。 不知为何,总觉得有点渴。 回家后,谢思仪开始联系做软件的朋友,让他们介绍黑客。 哪知找了好几个,对方一听说是做任氏企业的生意,还没听到任绥的名字,就干脆拒绝,没有一个人敢接。 “不是我不帮你,是实在没那能力,到时候还会惹上官司,可不敢冒险。” 谢思仪:“他们公司真就那么铜墙铁壁?” 对方好心提醒他,“这么说吧,他们公司和政府有很多深度的合作,常人接触不到的那种。” “要是别的地方,还能糊弄过去,但任氏企业,肯定能找到我。” 这可难办了。 谢思仪虽然面对任绥,表现得并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但录音这种事,传出去总归不好。 难道真的只有结婚一条路可走? 烦躁地挼挼头发,蓬松软细的发丝被他弄乱,又在他胡乱甩头时恢复原样。 咸鱼惯了的谢思仪很少有这么恼人的时候,工作没压力,生活中也没什么烦心事,他向来平和。 这还是第一次,心里头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怒意。 “都怪任绥!”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任绥人品差,拿着录音威胁他。 第二天上班时,谢思仪怨气尤其大。 高盛景见状,好奇道:“谁又惹你了?” 还能有谁,“你对家。” “那很正常,他人本来就讨厌。” 见他开团任绥,高盛景立马跟上,“我回家想了一晚,他挖你墙角,肯定是想恶心我。” “商场如战场,我们可不能被他离了心。” 谢思仪和他坐在桌前蛐蛐,“我是那种人吗?我谢思仪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屈服于他身下。” 高盛景一拍桌子,“不愧是我看重的人!” “咳咳!” 两人的动静引得周围同事看过来,谢思仪不好意思地道歉,以为打扰到大家了。 却见众人朝他们身后看去,眼神诡异。 谢思仪和高盛景颤颤巍巍向后转头,“嚯——” “主管,你怎么走路没声儿啊?” 高盛景差点被他吓得从椅子上摔下去。 “高总,我从总部调过来,受董事长之托,自然是想把分公司提升上去的。” 高盛景点头,“那当然,我们这不是正在稳步提升吗?” 他现在早上买全家福的时间都提前十分钟,就是怕遇上这老古董。 “还不够。” 主管推了推眼镜,“公司的成本不够精简。” 又看了眼谢思仪。 谢思仪狐疑地腹诽:难道被他知道下午茶的零食我吃得最多? “谢总监。” 谢思仪被点到名,就像高中时,上课玩手机被教导主任盯上一般不自在。 赶紧站直身子,立正道:“到。” “你——” 主管默了默,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好心”劝道: “我听说你家庭条件不好,年纪也不小了,才更应该努力啊,别一天到晚请假、迟到。” “啊??” “也不是我故意打听,我来分公司,自然要了解全部员工,所以看了人事档案。” “呃,”高盛景打断他的说教,有点没明白,“主管您是不是误会……” “没有误会!” 谢思仪挡住他的解释,“主管说的对。” 眼眉一落,就开始委屈。 “主管您是不知道,我爸他做保安,最近受伤住院,我两头跑,还要忧心医药费,这才明白存钱的重要性。”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工作,努力签单。” 谢思仪平时性格不错,虽然社交少了点,但在工作中很是讨同事喜欢。 这会儿嘴角向下一撇,竟然带着一股楚楚可怜的忧郁感。 有人听他这么一说,都忍不住安慰。 “没关系,谢总监签的单子已经很多了。” “就是,前段时间行情不好,全靠谢总监签单养活公司呢~” “诶?!”高盛景那一根筋完全被眼前的扭曲事实弄糊涂了,“不是这样的。” “他……” 谢思仪抬脚踩住他的脚尖,“说到工资,今天该发了吧?主管可别忘了我的提成啊!” 主管本意是来说教一顿,顺带减少点不必要的开支,比如下午茶,公司厕所的纸巾,水杯什么的。但被谢思仪这么一打岔,又不好意思再提。 只得悻悻走了,留下甩着脚龇牙咧嘴的高盛景。 “你骗他!” 谢思仪捂他的嘴,把他推进办公室去,耍赖道:“谁骗了?我爸没住院么?赶快发工资,下班还得去交医药费呢。” 说罢,砰地一声,顺便还帮他把门带上了。 卧槽!还能这样?!高盛景算是开了眼。 卡点下班后,谢思仪拿着刚发的工资,下单一条私密手链,哼着歌去医院。 “什么事这么高兴?” 仪慧柔亲昵地帮他拨了拨头顶被风吹乱的头发,他在仪慧柔面前,就像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儿。 “发工资了呀。” “出息!” 谢晋见不得他嘚瑟,“你呀,什么时候能有任总那么有能力就好了。” 谢思仪收起笑,朝他伸手,“他家里给了他一个集团,你什么时候给我?” “我给你的还不够多?”谢晋把他的手拍下去,没好气地哼一声。 “你是没听到,杨老说的任总有多厉害,你也就比他小几岁,怎么这么不长进?” 仪慧柔听不得丈夫诋毁儿子,“思仪开心就行了,那么累做什么。” “就是就是!”谢思仪挽住他妈的胳膊。 他本来就是咸鱼一个,也没那奔波的命,给他一个公司,不出两个月就得倒闭。 而且,他才不受那份累呢。 “说到杨老,最让我担心的,还是你的婚姻问题。” 仪慧柔把他摁在座椅上,数落到:“和杨老熟了,我这才知道,他现在一个人,住院也没人照顾,只能请护工,倒是他学生天天来看他。” “其实爸妈也不是要逼你,只是想让你有个伴。” “你和你爸一样,挑剔得不行,也不习惯陌生人近身,以后生病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谢思仪想说,他不需要说话,都生病了,就该好好将养着,说那么多话干嘛?! 但瞥了眼他妈担忧严肃的神情,没敢说出口。 离开的时候,谢思仪和医生确定了出院时间。接下来主要是康复,还得重新长骨头出来。 “我走了,妈你要是累了就叫我来。” “不累,你爸晚上不起夜,我们就像在家一样。” 谢晋见他要走,连忙给仪慧柔使眼色。 仪慧柔得了消息,看看时间,笑眯眯地和他一起过去等电梯。 “你那跑车留在医院吧,我回家拿东西要用车。” 谢思仪奇怪,“你不是有车?” 仪慧柔:“你那车马力足,跑得快,我来回送饭什么的,更方便。” 用跑车送饭? “油费都够一顿饭钱了吧?!” 仪慧柔见电梯从楼顶下来,嘴角的笑深了不少。 “行了,就这么着吧。” 电梯门打开,不出意外的,又见到了某个不想见的人。 “任总。” 仪慧柔一拍手,“正好,你们是朋友,思仪这段时间没车,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任总捎他一程?” 任绥面对长辈,正经不少,“不麻烦,能送谢总监,是我的荣幸。” “阿姨也别那么客气,直接叫我小任就行。” 任绥去见了杨老师,自然知道他们对他的照顾。 “诶!好好好,小任。” 谢思仪满脸写着不情愿,到底有没有人问问他啊?! 咕哝道了一句,“小任?我看是小人还差不多。” 任绥当没听到,径自引着他上了车。 库里南的车标在谢思仪面前缓缓升起时,他撇嘴暗骂: 果然是装货,连车都这么闷骚。《 》 11、第11章 一路上,俩人的对话都带着火星,谢思仪快要爆发的时候,终于到了他家。 谢思仪下车,咬牙客气道:“谢谢任总,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任绥跟着下来,看了眼小区的名字,正想说什么,就见他身后突地蹿出一个人影。 “小心。” 谢思仪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拉了过去,腰上传来一道温热的覆盖,掌心的温度,隔着布料,也让人难以忽视。 没收着力,下巴撞在任绥的肩上,疼得他眼睛里顿时冒出一股酸意,水光模糊了眼角,只能闭眼忍着疼。 “撞伤了?” 谢思仪低声责怪,“谁让你长这么硬的?!” 谢思仪再睁眼时,眼睫上都带着露珠,显然撞得不轻。 他的话太过无理,连任绥也一时没了声音。 尤其那双手还顺着力道,抚在他的心脏处,也没使多少力,只堪堪停在上面,另一只手拉着自己的手臂,缓了缓冲劲。 “咳——” 任绥发出一声闷哼,心跳的声音震得喉咙都开始发痒。 不由得想覆上去,却在他快要碰到手背的一瞬,那双手的主人径自抽走,站直了身体,箍着手臂的紧绷感,也跟着瞬间消失。 被谢思仪独有气息包裹的人,突然像来到万里无垠的大草原,有机会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但心里却陡然空落。 任绥难耐地用舌尖顶了顶腮。 想念这双手紧抓他的触感了。 他心中百转千回,时间却只过去十几秒。 “思仪。” 一道陌生的声音打破两人的平静。 谢思仪转身,蔡华延站在不远处,怔怔地望着他。 想到这人私下说的那些话,没好脸色地看过去,“你来做什么?” 蔡华延走过来,眼神瞟了任绥几下,没敢靠太近。 梗着脖子问到:“他是谁?” 谢思仪气笑了,“蔡华延,那天我说得很清楚,我俩已经结束了。所以我身边的人是谁,不用告诉你这个陌生人吧。” “你这么快,就找新的男朋友了?” 蔡华延紧紧盯着他,不可思议地质问,那表情仿佛是,被谢思仪背叛了一般。 谢思仪更不可置信,“快?我能有你快?我们还在了解的阶段,你不是就和别人上床了么?” “不说我找男朋友,就算我马上结婚找老公,也不关你的事吧?!” 末了,还嫌没过嘴瘾,“傻逼!” 蔡华延从没见过谢思仪这样骂人,脸上的表情瞬间红黑难辨,精彩得很。 任绥在一旁没说话,被他嫌恶的表情逗得发笑,低下头肩上一抖。 就这么点小动作,却被身旁的人注意到,狠狠剜了他一眼。 蔡华延脸上不好看,但他来也是有目的的。 “既然我们没关系了,那我送你的礼物,是不是也该还我了吧?” 谢思仪对这人无耻的行径恶心透顶,自己当初怎么就因为不好意思,而提出想和他发展看看的话。 在他的印象里,蔡华延给他买礼物,也只有一两次而已。 “你是说请我吃的二十块奶茶?” 一时之间,他还真没想起来,这人送过他什么名贵的礼物。 蔡华延听后,着急嗬道:“当初我可是送了你一块几百的手表,你还舍不得戴,放在家里了,这会儿竟然不认账了?” 他这么一说,谢思仪倒真想起来了。 “你等着。” 说罢,疾步走进小区,几步后又转身,看向另一人,“任总先回吧,再次感谢您的帮忙。” 接着小跑回家,像是生怕下来晚了,蔡华延不认账一般。 他一走,空地上就只有蔡华延和任绥两人。 蔡华延从刚才就发现了,这人和他不一样,周身透着一股贵气。 “……” 投过来的眼神里,还十分不好惹,他后退几步,又止住。谢思仪不就仗着长得好看,四处钓男人么。 “你是他新找的吧?” 任绥正想抽根烟,听到对面轻浮的话,蹙了蹙眉。 “嗯?” 见他愿意搭理自己,蔡华延故作好心道:“劝你别被他的外表骗了,谢思仪这人,仗着自己长得不错,惯会骗人。” 任绥兴致上来,问他:“你是他大学同学?” 蔡华延:“是,我们以前很要好……” 想他追了谢思仪两年,毕业后还告白无数次,不就是看他开豪车,住的还是高档小区。结果没想到谢思仪只是表面装得像有钱人而已,家庭条件并不好。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谢思仪送过最贵的东西,也不过千,甚至还没有他自己大学时穿的球鞋贵。 谢思仪火急火燎地跑下来,手里攥着一个小盒子,这只表还是当初推不掉,蔡华延硬塞给他的。 他平时不爱戴表,即使要见客户,最低也是五位数的手表,当初为了维护他的面子,只说自己不方便,怕弄坏,想好好珍藏,没想到这人连几百块的东西还惦记着。 可真有意思! 不过,也幸好他没戴,要是戴了,蔡华延怕是要让他付折旧费。 刚从小区出来,就听见蔡华延和任绥离得远远的,在聊天。 只不过任绥一句话不说,对面倒是像豌豆射手一样,突突个不停。 “他呀,家里条件不好还爱装,爸爸是保安,妈又是干保洁的,估计那点工资,全用来付车贷和房租了。” “你可别他的长相骗了。” 谢思仪真想把手里的丑盒子扔到他头上。 但他爸一向教育他,人要节俭。 忍了忍,谢思仪走到蔡华延面前,把东西递给他,“检查好,离手概不认账,别到时候说我给你弄坏了。” 蔡华延当真打开来看,见手表完好无损,这才盖上盒子。 谢思仪看他这老鼠一般的动作,差点没给自己气笑。 “至于我送你的那些东西,还有请你吃的饭钱,就不用还了,我嫌脏。” 没等他说话,谢思仪径直转身,就见对面的任绥正看得津津有味。 等蔡华延愤愤走了,才走近他,“谢总监和我在一起,嘴皮子挺溜的,怎么在前男友面前,就这么被欺负?” 谢思仪白了他一眼,也没力气解释蔡华延不算前男友的事儿。 “被这种人缠上,算好事吗?难不成我还要和他吵两句,给任总当电影看?” 蔡华延这种人,能割断干净,再好不过,若是继续被他纠缠,谢思仪怕是要连做一个月噩梦。 “我和他不一样。” 任绥神情专注地看着他额前的碎发,用手帮他拨开,露出光洁的额头来。 “我有钱,不斤斤计较,离婚后也不说前任坏话,结婚期间,只要一日三餐在一起就行,也不会强迫你。” “最关键的是,我能给你很多礼物和钱,离婚后也不用还。” 谢思仪在微凉的夜里,跑得有些发热。 任绥拨开碎发时,比夜里清风先感受到的,是他指尖的温度。 回家换上纯白的睡衣,谢思仪用那双柳条一样柔软的手,给全身涂上乳液,他皮肤敏感,每晚涂身体乳,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肌肤的摩挲间,突然来了兴致,进了隔壁房间。 房间很暗,谢思仪也没有开灯的意思,就着昏暗,来到中央,架好三角架,点开手机的录像功能,最后才打开面前的光圈。 那灯不是普通的白炽灯,倒像情侣酒店里,专为过夜情侣设置的氛围灯。 微微泛着红色,和一贯正经的谢思仪很是不搭。 如同蔡华延所说,如果工作中的谢思仪只是咸鱼的话,那生活中的他,在别人眼里,算是个无趣的人。 和孙窕这样熟悉的朋友在一起,也只是吃个饭,吐槽一下老板,再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 但没人知道,这样死板无趣的谢思仪,私底下,却有着一个不那么正经的账号。 账号的主页仅露出他的手,但粉丝数量却不少,有好几十万。 但他从不接广,这也只是他的个人爱好,所以也不靠这个赚钱。 谢思仪选了两条十分性感的手链,一条扣在左手手腕,繁复的编织黑色蕾丝,金属翅膀的中间,是一颗又黑又亮的墨翡,在透亮的灯光下一照,隐隐露出一抹绿色,引人垂目。 墨翡从手腕的链条上通过一根金色细链相连,末端有一颗同色的戒指,镶嵌在白皙的无名指上,黑白相衬,显得矜贵禁欲。 另一条相似的手链扣在右手上,鲜艳的玫瑰魅惑又性感。 谢思仪将手包裹在灯光处,手指细缝在灯上成了鲜红色,只余下墨翡上面的绿光。 屋内音乐妩媚诱惑,谢思仪的手和身子跟着音乐随意游走,灵动得像山林间奔跑寻觅的狐狸,柔软煽诱,红色的掌间,还有血管显现。 不一会儿,半褪的纯白睡衣,狐尾一样的手指覆在雪白的肩上,欲遮欲掩,更是纯欲…… 谢思仪关了录像,将食指放在锁骨处滑动,那里曾被任绥舔舐过。 他的舌尖,比指腹更软,更让人难以自控。 这么想着,身子都止不住发热,双条修长的腿交叉相叠,谢思仪的锁骨像是长出了玫瑰,粉红的花瓣一片一片。 好想再被他轻咬一遍。 戴着墨翡的无名指往上,路过唇瓣,冰凉的翡翠触到喉结,让他沸腾的身子一软,瘫倒在身后的沙发里。 软声轻颤:“任绥~” 休息了片刻,谢思仪手一勾,点开刚加上的微信: “结婚。”《 》 12、第12章 七月十六号,只是个普通的周五。 任绥向来守时,甚至提前半小时,到达了民政局。 今天叙城的天气很好,万里晴空,透过车窗玻璃,看向前面的民政局大门,任绥脸上却没多少笑意。 甚至觉得这样的生活,还有些无趣。 百无聊赖地打开手机,发现一直关注的手控博主在昨晚有了新的视频。 视频里,昏暗的房间只有那一束红光,烘托出暧昧的气氛,十根手指覆上去,又在眼前滑动,手链上的翡翠跟着摇晃。 任绥盯着屏幕,喉头一紧,诱得人眼珠跟着手指移动,连眨一下,都觉得可惜。 几秒后,手指从灿亮的灯光中移到已是粉红的身上,不知是故意还是不小心,锁扣已经落到胸前,露出一抹雪直的肩膀,羊脂白玉一般的手指微屈着,勾住衣衫又落下,转而像鲤尾一样,游到了锁骨的深窝处。 正等观众跟着他的十指探索下去时,视频却戛然而止。 “……” 狭小的车内,有些逼仄,看视频的人几乎快要忘了呼吸,连忙开窗,才重重喘了口气。 “咳咳!” 呼吸太过急躁,连喉咙也干痒起来。 刚缓过神,就见不远处走来一个熟悉的人影,眼尾不满地下拉着,用手抵住额头,遮了眼前的阳光。 任绥关掉手机,开门出去,看了眼他透亮白皙的双手,清了清嗓,又不自觉整理一下领带。 “任总这么早?人家还没上班呢。” 谢思仪暗自腹诽,看他干嘛?他可没迟到,虽说昨晚睡得晚,早上也起得迟,但不妨碍他卡点到达目的地。 摇头晃脑地,打了个哈欠。 在心里自夸:我车技可真好~ “已经九点了。” 任绥看了眼腕表,催促道:“走吧。” “……” 虽然谢思仪和他结婚,不是因为爱情,但这人公事公办的态度,依旧让他很窝火,好像俩人只是签合同的客户一样。 不过也差不了多少,任绥只是不想一直相亲,而谢思仪也只是为了让父母放心。 生活中没有更合适的对象,将就着过呗。 两人体检,填表,领证,一气呵成,整个大厅,只有他们这一对,工作人员像是生怕他们逃婚,期间全程悉心指导,笑得比他俩还高兴。 “恭喜你们,祝两位新婚快乐。” 末了,还特意说了几句祝福话。 尬笑两声,谢思仪才从喉间挤出“谢谢”二字。 程序走得很快,不到中午,两人就手持红本从民政局出来。 太阳照在头顶时,谢思仪还有丝不可置信,他居然结婚了。 还是和一向不对付的任绥。 “走吧,请你吃饭,顺带一起回公司。” 面对任绥的邀请,谢思仪摆手,红色的结婚证被他夹在食指和中指间,摇晃得像刚看的视频里,那朵鲜艳的玫瑰。 “不了,我回去补觉。” 任绥把视线从他的指尖抽回,抬了抬下巴,觉得好笑,“不上班了?” 谢思仪办完事儿,又打了两个哈欠,“上啥呀,我去那里也是打游戏,回家睡一觉,晚上起床打,不正好嘛。” 任绥眉头一皱,不太赞同他这种做法。 “高盛景也同意?” 谢思仪想了想,回他,“算是吧,我们公司管得不严,不像你——” 简直是活阎王。 任绥没听到他后半句,摇摇头,认真道:“我的员工可没有你这样的。” 这话谢思仪就不爱听了。 “我还不愿来你公司上班呢!” 旁边来了好几拨离婚的人,取号时离谢思仪两人不远,站在门外还能听到他们吵架:“离就离,谁怕谁!” 谢思仪看了看手上的结婚证,还是热的,声音不自觉收了收,刚结婚就吵架,好像不大好。 “你中午在哪儿解决呢?” 任绥把结婚证放进内兜,“公司食堂。” 任氏企业的食堂?谢思仪还没进去吃过呢。 “我能去吃吗?” 任绥偏头看他,就见他满是好奇。 “听孙窕说里面还挺好吃的,现在我也算半个员工吧?” 他扬了扬手里的红本本,“就尝尝味儿,不经常吃。” 说罢,双手合十,在任绥眼前拜了拜,琥珀色的瞳孔里,满是恳求。 任绥几乎没这么近地看过谢思仪。 以前对他的印象,不过是个不爱工作,没有上进心,又没什么能力的普通员工。此时站在他面前,任绥突地就升起一丝调戏的兴趣。 “不是不爱来我公司?” 谢思仪:“只是不喜欢你们上班的模式,太死板了,但是能吃好东西,谁会拒绝?!” 听到他的辩解,任绥无奈一笑,偏头回去。 “行啊,走吧。” “现在啊?” 谢思仪想吃美食,但还没准备好呢。 “我不带你进去,谁带你去?孙助理?” 当然不行,谢思仪可知道任氏企业里面,等级森严。 “我那啥……下次呗。” 在吃美食和回家打游戏休息间,谢思仪犹豫许久,还是觉得不去了,反正以后有大把的时间,不在这一时。 “行。” 好在任绥也赶时间,没继续和他多聊。 临走时,谢思仪倒是想起一个事儿。 “你别把我们结婚的消息,给高总说。” 任绥坐在驾驶室抬眼看他,谢思仪背光站着,周边像是镀了一层光晕,连手臂上的细小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稚嫩。 嫩得像马上要出水了。 “我怕他把我赶出公司。” 谢思仪撇嘴,想到什么,半蹲在任绥车窗边,开始胡说八道,“你知道的,我爸妈工作不大好,要是被他知道我和你结婚了,肯定会辞退我的,到时候我没工资付房租和车贷,就得睡大街了!” 辞退是假,心虚是真。 谢思仪和任绥只是互相看不惯而已,但高盛景那是真死对头啊。 听说两人还曾打过架呢! 要是被高盛景知道,自己和任绥结了婚,怕是连朋友也没得做了。 再怎么说,他还是高盛景的心腹呢,要是他们的关系就这么被离间了,上哪儿去找这种脑子不好,又不管事儿的老板?! 任绥盯着他贴在黑色车边的手指,气笑了。 “没事,我俩结婚后,一起付贷款,再怎么说,我工资还是够的。” 轰—— 油门一踩,径直开了出去,留下一车的尾气。 “咳咳!呸呸呸!!!” 谢思仪不小心吸了一口,呛得不行。 “这人怎么油盐不进的!” 回了家,谢思仪心头也不安宁,一会儿想着任绥会不会已经给高盛景说了,一会儿想着要是高盛景或孙窕知道后,该怎么解释。 战战兢兢过了周五,又心存侥幸,兴许任绥良心发现,也说不定。 周末是谢晋出院的日子,谢思仪早早地就去医院办手续。 “我去郊区的别墅住,不去你那儿了。” 谢思仪刚把他放到轮椅上,惊到:“您又抽什么疯?” “你敢这么说你老子?!” 谢思仪在家没大没小惯了,有什么话都直说。 “不是,好好的你去郊区干嘛,那里多久没住人了?什么都没有,谁照顾你?你吃什么喝什么?一个人在家万一出个什么事……” 谢晋拍了一下他的手背,让他安静。 “你妈还有几天假期,而且杨老他家就有照顾的人,我也是刚知道,我们那栋楼刚好和他是邻居,你说巧不巧,嘿嘿。” “到时候你和你妈去上班,我在家还能有个伴,你们也放心。要是去你那边,你也要上班,回家你妈也累。” “到时候,多给他家保姆一点钱,晚上你和你妈回家帮我清洗,只在杨老家吃两顿饭,也不算麻烦。” 仪慧柔把东西搬到楼下,又上来接他们,道:“我让人打扫过了,可以直接搬过去。” 合着全都安排好了,俩人没一个和谢思仪商量。 “不对啊!” 谢思仪把人推进电梯,“杨老不是单身吗?还是个老师,他哪来那么多钱买别墅的?” 仪慧柔:“这不有你那朋友嘛,小任住那边。” “哦,对了,今天杨老也出院呢。” 还没消化完仪慧柔的话,迷迷糊糊的谢思仪刚推出医院,就见任绥站在车旁,看他们出来,朝车内说了什么,向他们走来。 “我帮您。” “诶!谢谢。”谢晋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爸,我去开车。” 谢思仪没眼看,只想赶紧和这人分开走。 “那是小任的车?”谢晋看向任绥身后,“你和思仪倒是口味一致,买的是一样的车。” 这才过了几天,就从任总到小任了,叫得比他这个亲儿子还好听。 谢思仪看过去,十分惹眼的mansory。 “……” 爸,那可不是普通的库里南,那是高两倍不止的迈莎锐库里南啊! 不说他了,连高盛景都舍不得买。 任绥倒是好脾气,也没和谢晋多解释,等谢思仪回来,帮他们把东西放进车里,才准备离开。 临走前更是贴心地安排好了一切。 “今晚我让厨师做了晚餐,叔叔阿姨收拾好东西,直接过来吃晚饭就行,不用在家忙了。” 谢晋和仪慧柔连连道谢,“那就不客气了啊小任。” 任绥笑笑,转头看向前座一言不发的某人。 “那就回见了。” “思仪。”《 》 13、第13章 嘀—— 嘀嘀—— 嘀嘀嘀—— 空旷的马路上,唯有谢思仪的车,接连响起一阵鸣笛声,刺耳的响声却不及他的心跳震耳欲聋。 平常这人谢总监,谢总监地叫他,也没觉得有什么。 突然叫了他的名字,低沉磁力的声音仿若一股暗流,在逼仄的车厢内,将他裹挟。 周围的声线都离他远去,只剩那声“思仪。” 攥紧他的心脏,让他呼吸不畅,连带着神经都开始紧绷。 好像两人又回到灯光旖旎,连呼吸都带着香热的那个晚上。 过了好一会儿,谢思仪才在谢晋的骂声中回神。 “没车没人的,按什么喇叭,还在医院门口呢,没素质。” 呜啊!!!!! 谢思仪快要疯了! “我思你……” 他内心简直腥风血雨,脸都气红了,任绥在他说话的一瞬,眼角笑意明显,转身朝前面的车走去,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 谢思仪转头看他爸,“有没有搞错,是他惹我诶!” “人家小任多有礼貌,怎么惹你了?” “就是,你开车当心些,咋咋呼呼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被爸妈混合双骂,谢思仪转动方向盘,撇嘴不甘地低声委屈:“也不知道我俩,到底谁才是你们的亲儿子。” …… 到了别墅,果然打扫得干干净净,谢思仪推着谢晋进去时,看到墙边的桃树挂了果。 “这么久没回来,居然还在呢。” 仪慧柔从大门出来,笑道:“是啊,你以前亲手种的,后来也任由它自生自灭,没想到竟然长这么茂盛了。” “今年夏天,我们的水果倒是不愁了。” 这个片区是个别墅区,墙挨墙的,宽敞倒是宽敞,环境也好,对他爸恢复身体也很好。 除了—— 那桃树没剪枝,都伸到对面去了。 “等桃子熟了,得先把出墙的那枝摘了才行。” 仪慧柔没好气道:“出了墙那就是邻居家的,你好意思摘?” “我好意思啊,那本来就是我的,才不要给他吃。” “一颗都不留!” 他家的邻居,好巧不巧,正是讨人厌的任绥。 谢思仪还记恨这人刚才在车前调戏他呢。 凭什么给他吃,这可是自己亲手种的。 谢思仪第一次觉得,终于能在那人面前占上风了,忙了一天下来,萎靡的精气神都好了不少。 虽然桃子不给他吃,但晚餐是要蹭的。 不得不说,任绥这日子过得比他好太多。 谢思仪他们带了一瓶红酒去,刚进门,就见满屋的红木装修风格,尽显中式奢华。 “这是小叶紫檀吧?竟然连地板都通铺了?!” 谢晋拍了拍旁边的摇椅,连连感叹。 仪慧柔轻手推他,暗暗掐了一把他的肩,让他别这么俗气。 又和任绥聊天,缓解气氛,“小任一直住这边?” 任绥将几人引到一旁的深棕真皮沙发坐下,笑着应声,“是,这房子是家里买的,快三十年了。” 谢晋嘿嘿两声,“那可巧,我们也买了几十年,这还是第一次见邻居呢。” “不过后来因为思仪上学,也搬到市区好多年了。” 谢思仪适时把酒递出去,不情不愿地客气一声:“多谢任总的晚餐。” 任绥低头看他的手,接酒时,擦过他的指尖。 “思仪客气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唔……” 和着他优越低缓的声线,谢思仪像触电般,没稳住腿一软,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可恶,这嗓子对声控的他,完全没有抵抗力。 谢思仪手心出了细汗,指腹曲折摩挲两下,动了动喉结,这才僵硬地回他: “当然。” 杨老休息好,被推了出来,见几人已经来了,笑道:“因为回家修养的事,那天我还和小任大吵一架,他这性子,执拗得很,非要让我过来。” 仪慧柔听完后,更是满眼欣赏地看任绥。 “您呀,就该来,您不来,我们还得忙活呢!” 谢晋:“那是,我和你的棋局还没分出胜负,春秋战国的故事你也没讲完,您去哪儿我肯定要跟着,别想跑啊。” “再说了,也让我学学文化,要不然我这几个月不白休息了嘛!” “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说完,众人都跟着笑起来。 连刚才脑袋没能转动的谢思仪,都抿了抿唇。 “你想学么?我让杨老师给你开小灶?” 谢思仪的耳膜捕捉到那道熟悉的声线,双肩不自在地一缩,连带着心脏都跟着跳得快了许多。 “开什么小灶?” 他悄悄把手心在裤缝处擦了擦,光顾着紧张,没去想任绥话里的意思。 “跟着杨老学习啊,我看你好像也需要。” “什么…?” 谢思仪脑子转了转,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是在骂我没文化吗?” 两人本就在说小话,挨得也近,任绥低头,便能轻易看到谢思仪眼眸上的长睫一眨一眨的,像他小时收集过的羽毛。 “呵嗤……” 没忍住,笑了出来。 谢思仪:…… 他这时才彻底反应过来,这人真的是在骂他! 有病啊! “任绥!” “你怎么这么幼稚?!” 他是真生气了,连带着声音都大了许多。 引得旁边聊天的三人朝他们看过来,眼神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八卦意味。 谢思仪:…… 人不可能在一分钟内接连无语两次,除非你身边站着一个随时随地惹你生气的死对头。 “咳咳。” 任绥握拳抵着唇,遮住勾起的嘴角,正色道:“我们先吃饭吧,菜齐了。” “思仪,嗯?” 谢思仪狠狠瞪了他一眼,想骂两句,但又碍于三个长辈在,只好作罢。 “思仪和小任的公司挨着吧?那你们俩明天早上可以一起走。” 任绥:“好啊。” 谢思仪:“起得晚,不方便。”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饭桌上有一瞬的寂静,仪慧柔瞪他一眼,没好气道:“那正好,明天小任开车,你能休息,改天你开车,小任也能休息。” “这儿离公司远,起晚了迟到,明早我亲自叫你起床。” 他爸拍板,也没问他愿不愿意,帮他决定下来。 谢思仪低头啃着碗里的排骨,扒了一大口米饭,以示不满。 第二天一大早,任由他怎么躲,他妈还是准点敲响他卧室的门。 “快些,你迟到不要紧,别让小任迟到了。” “呜——” 谢思仪趴在床上,脚一踢,就将床尾的被子踢了下去,“谁要和他一起上班了,他不想迟到就赶紧走,我又不是找不到路。” 仪慧柔把窗帘拉开,“为你着想还不知足,我可告诉你,接下来我们还得麻烦人家好长一段时间,你说话给我注意点。” 谢思仪又无能地在床上打滚,踢了一脚,这才机械式地起床。 等他洗漱好,拿了早餐出去,就见那辆镶着大理石和水晶的库里南等在了门外。 谢思仪哼哼两声,提溜着水煎包上车,坐到副驾驶就打开吃起来。 这么豪华的车,充斥着肉香味,谢思仪都替他心疼。 咬下一口爆汁的生煎包,谢思仪在心里暗想,赶紧把我赶下去,最好狠狠地骂我一顿! “有多的吗?” 谢思仪怔住,“???嗯?” “看你吃得很香,突然想吃一个。” 看着手里的四个生煎包,又偏头看向一旁盯着前面,认真开车的任绥。 谢思仪连忙把剩下的四个狼吞虎咽地吃了进去。 “%&#*@唔,没了。” 嘴鼓得像包子,连话都说不清了。 甚至因为吃得太急,还有些噎。 该死,他竟然忘了带早餐奶! “旁边有放水的地方,你应该知道在哪里。” 任绥轻笑一声,“我可没有护食的习惯。” 谢思仪:“你!@#%¥%” 好险,差点被水呛死…… “要不是在开车,真想把你刚才的样子拍下来,拿给高盛景,也能敲诈一笔。” 说到拍照,谢思仪突然想到什么。 他咽下一口水,转身朝他伸手,“我的录音。” “什么录音?” 谢思仪见他不认账,有些愤怒地指责,“你说话不算话?明明说好,我和你结婚,你就把我们——” “我们那啥的录音给我的!” “我们做什么了?” 任绥故意拖长了尾音,到了堵车的路段,停下车,很是挑衅地看过来,谢思仪脸都气红了。 “我们做什么了?我们做了什么你不清楚吗?” “那晚你那么狠,抱着我从床上到浴室,一次又一次……” 任绥颇有深意地“哦”了一声。 “原来你记这么清楚啊?看来我的技术不错,让你印象深刻,真是荣幸。” 谢思仪:“……” “我。才。没。有。” 只因为任绥是唯一一个和他做那事的人而已,他才不是因为这人技术好,记得这么清楚呢。 谢思仪偏头看向窗外,车停在原地没动静,连风都没有。 他扬手帮自己扇了扇,越扇越热,干脆把窗户完全打开。 “呼……” 这天可真蓝啊,太阳,太阳可真大! 好不容易到了公司楼下,谢思仪探出头,前后左右看了看,见没认识的人,这才鬼鬼祟祟从车里下来。 “以后别送这么近,被人看到了不好。” 任绥见他的样子实在太滑稽,不解道:“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 14、第14章 谢思仪神经正高度紧张,嘴快道:“你就不是个东西。” 任绥眉眼一挑,眼眸微眯,斜过脸来看他。 “什么?” 语气中极近危险。 “啊?”谢思仪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连忙岔开话题,催促道:“那啥,反正你现在,赶紧把录音给我。” 气鼓鼓地警告,“小心我告你侵犯我的隐私权!” 他站在车窗边,手掌向上,伸向他眼前,从手掌的颜色和纹路看,很是健康,泛着粉红,白嫩得连手心的一颗浅色的痣都看得一清二楚。 任绥眼神一闪,指腹在方向盘上摩挲了两下,眼前的掌心里,虎口的拇短屈肌可爱地鼓起,和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成鲜明的对比。 有点想捏。 本来还想逗一逗他的任绥,突然良心发现,收起撩拨的心。 “没录音也没录像。” 说罢,像是知道谢思仪会爆发,扔下一句“下班接你”,直接开车进了对面任氏企业的地下停车场。 “啊!!!” 谢思仪原地蹬了两下,蹬得小腿发疼,才气愤地转身回公司。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哟,咋啦?谁惹少爷了?给哥说,我帮你搞定他。” 高盛景拿着一个饼过来,边吃边走,没来得及打理的头发,乱糟糟搭在头上,像个在桥洞底下睡了一晚的街溜子。 “他解决你还差不多!”谢思仪撇开眼,眼不见为净。 “叙城我还是有一定人脉的好吗?就那刘总,周总还有李总,周末我们还一起玩高尔夫呢。” 谢思仪:“那他们的项目签给你了么?没有?你当陪玩啊?” “我那不是要先和他们打理好关系么……” 两人吵吵嚷嚷进公司,就见前台用力给他们使眼色。 偏高盛景这个没脑子的,还问她:“你眼睛怎么了?受伤了就去医院。” 谢思仪:……这个傻子! 只能大声夸张地朝旁边问:“主管您怎么在这儿?” 高盛景这才看到,原来还站着个人。 连忙后退,手捂着胸口,“诶呦!吓我一大跳!” “您说您老人家一把年纪了,也不嫌累得慌,天天在这儿守着干啥呀?” 还能干啥,蹲人呗。 “多谢老板关心,我今年五十二,年纪不算大。” 又看向旁边的人,“谢总监,你上周五没来,我想把周五的会议纪要和你说一下。” 谢思仪一愣,“平常不是周一才开大会嘛,怎么换到周五了?” 高盛景悄悄靠近,以不小的音量“低声”解释。 “周五你可逃过一劫,我们加班到九点才走。” 主管显然听到了,但那张肃静的脸上,并没有因高盛景的蛐蛐而多几道波澜,仍是如松柏一样立在旁边。 前台两只眼睛在主管和老板身上来回扫,有些发憷,连忙给谢思仪讲解。 “以后周会都改到周五下班后,主管说一周刚结束,趁着手热,刚好写总结。” 谢思仪斜眼看了看主管,见对面双目直视着门口,仿若没听到般。 “那我们周一上午干嘛?” 以往他们都是周一上午开会,下午再开始上班。 “工作日,当然是上班。” 主管往前走一步,扬起那张严肃的脸,正色道:“上周五开会一致决定,以后公司的下午茶和纸巾,以及咖啡等饮品都不再供应,希望谢总监知悉。” 谢思仪不仅知悉了,还有点窒息。 他转头看向高盛景,“我能看一下公司的财务报表么?” 不会要破产跑路了吧?! 几人往公司里走去,只见往常没事就摸鱼的众人,这会儿正精神萎靡的撑着脑袋低头不语。 也不知道在干嘛。 高盛景把手上的垃圾随手一扔,“我没招了,别看我。” 谢思仪坐下,“那我们怎么办?福利就这么取消了,大家没意见?” 一旁的小陈凑到谢思仪的工位上,叫苦连连,“有意见啊,主管说没成绩,就没资格要,有疑问去找董事长和大高总。” 大家只是混口饭吃,又有谁会为了一点福利去找最高领导啊。 “都怪我无能啊……” 谢思仪瞪了一眼他旁边的人,“你在这儿装什么,还不是你一个电话的事儿。” 高盛景:“那我可冤死了,前段时间去酒吧,被告到我哥那儿,他又把我的卡给停了。” “你说说,要是我再拿这种小事儿报上去,我爸会怎么想我?” 谢思仪恨铁不成钢,“你活该。” 中午和孙窕一起吃饭时,免不得又骂高盛景那厮一顿。 “签单全靠员工,要他出马时腿瘸了,这事儿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估计我们主管后面还得搞事。” 孙窕给美食拍完照,示意他可以吃了,谢思仪才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烤乳鸽。 “我们老板最近倒是心情很好的样子,今天中午他还问我去哪儿吃饭呢。” “任绥?” 说到这人,谢思仪本就闷了一个上午的气,更是有些食不下咽。 但在孙窕面前,又不好多说,只道:“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反正都是万恶的资本家,别被他一点蝇头小利给蒙骗了。” 孙窕喝着乳粥,点头,“知道。” “不过,明天任总会回京都,下午我和你一起去看叔叔。” 谢思仪喝了一口柠檬水,酸得牙疼。 “任绥要回京都?”他怎么没听说。 “任总经常回去啊,又不是什么怪事。” 叙城离京都不远,也就三个小时的车程,回京都的确不算什么大事。 但…… 谢思仪怔愣一会儿,才道:“我爸都出院了,你别来了吧。。。” 万一发现任绥住他隔壁怎么办…… 孙窕奇怪道:“就是出院了才去看,在医院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谢思仪惴惴不安,欲言又止。 他爸妈和孙窕的关系不错,孙窕早想去探望,谢思仪这会儿还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 六点一到,谢思仪看了看周围,同事都在准备下班,没人注意他。 从兜里拿出手机,藏在桌下,偷偷发消息。 “走了。” 上面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结婚的前一天。 谢思仪做贼心虚,没敢多看,顺带把任绥的昵称,换成了“资本家。” 没过一会儿,对方就回了消息: “一个小时后。” “……” 他就知道! “谢总监怎么还不走?下班啦。” 谢思仪连忙收了手机,应到:“我今天等朋友一起,你们先走。” “那我们走啦,拜拜~” “拜拜。” 高盛景哼着歌从办公室出来,“你怎么还在。” 谢思仪嗫嚅:“我没车,等朋友一起。” “对面那个姓孙的小美女?” “那我陪你。” 高盛景听到他的话,来了兴致,当真在他旁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谢思仪神情一顿,“你干嘛?我可告诉你,别打孙窕的主意。” 高盛景屁股还没放下去。 “我打什么主意了?我看她在任绥手下上班,可怜她,想英雄救美也不行?” “不行!” 谢思仪推开他套近乎的手,嫌弃得不行。 “任氏工资多少,你这多少?以前福利还行,现在全没了。” “以前还能摸鱼,现在考勤不能改,必须按点到公司,你那是英雄救美吗?你是把她从一个火坑,拉进另一个火坑。” 高盛景不满地撇开头,透过窗看向对面的玻璃幕墙。 “再怎么样,也比对面那人强吧。” “任绥那张脸,不笑的时候能吓死人,一张嘴就毒死人。他那样的人,别看相亲了这么久,每个女生都避之不及,最后只能孤独终老。” “和他结婚的人,肯定不会幸福。” 听着他诋毁任绥,顺便诅咒了一下自己的谢思仪:…… 好不容易把人赶走,公司里只剩他一人,快要睡着时,任绥才来接他。 “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来接我……” 任绥把车内空调开高了些,见他神情倦怠,毒舌道:“那是你们公司工作不饱和。” 谢思仪突然想到高盛景的话,哼笑一声。 “你死对头果然没骂错。” 任绥似乎并不在意高盛景怎么看他,甚至都没继续问下去。 而是自顾自说到:“我看他那小公司,工作量就太少,早晚得倒闭。”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么?! 谢思仪翻了个白眼,“你和我们公司的主管,可真是剥削员工的一把好手。” 过了晚高峰,路上的车流少了许多,一路通畅,车子平稳得谢思仪昏昏欲睡。 快要失去意识时,听旁边的人冷不丁说了句。 “明天我回京都一趟,你自己开车。” 像是工作汇报,谢思仪睡着前想,他也不是很想知道。 “嗯……”勾起嘴角,谢思仪这才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果然没见任绥的车开出来,谢思仪和公司报备去见客户,然后慢悠悠吃了早餐,开车到公司,正好吃中午。 一进公司,好巧不巧,迎面又被主管盯上。 “谢总监,出门见客户也得到公司打卡。” 谢思仪:“扣我工资呗,无所谓。” 那几百块,买他睡眠,倒是很划算。 再说了,别的同事都循规蹈矩上班,光他一人特殊,也不公平,扣完钱也心安一些。 “你不为自己,也为你那做保安和保洁的父母想想……” 主管还想说什么,就被火急火燎开门出来的高盛景打断。 “你怎么才来?” “我——” 谢思仪摸摸鼻子,还没来得及找借口,就被他一把拉进去。 “先别说这个,出大事了!” 谢思仪看了眼他桌上的烫茶,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 “订单被抢了?还是哪个拍卖行又出新货了?” “这次真是大事!” 高盛景在他身边转了一圈,关门低吼道: “任绥被打了!”《 》 15、第15章 “任绥被打了!” 高盛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谢思仪从没见过的严肃和正经。 甚至还烦乱地揉了几下头顶的糙发,那团枯草更乱了。 谢思仪的视线从他头顶重新回到他的脸上,脸上有一瞬的错愕,心口猛地一跳。 “可是,他昨天还好好的。” 昨天任绥说要回京都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的异常,况且他也不是容易情绪失控的人。 “谁说不是呢!” 高盛景处于极度的震惊中,根本没心思去找他话里的错漏。 “刚才正吃午饭,就接到我哥的消息,问任绥在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回去就被打。” 听到这儿,谢思仪才有些回过神来,“不是和朋友打架?” 高盛景摆手,坐到椅子上喝了一大口茶,喘一口气继续道:“他那种人,哪有什么朋友?!” “每天冷着一张脸,以前不是读书就是去公司。” “听说,是他爸打他。” 说到这儿,高盛景手指不停地敲着桌面,整个人更焦躁了。 百思不得其解,“你说他是做了什么会被打?真是好奇死了。” 谢思仪在进入高盛景公司前,对任氏集团的了解,和普通大众一样,仅限于每年递增的利润和分红,也只有和高盛景熟悉后,才知道更多关于任绥的事。 不过每次见面,都只是在宴会上,他能从任绥看过来的眼神里,看到一丝不屑,两人本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谢思仪也不喜他。 再后来,便是那晚…… “我哪知道啊,”谢思仪悠地坐直身子,“你不是和他家很熟嘛,要不你回去看看?” 啪—— 高盛景一掌拍在桌上,“嘶……卧槽,好疼。” 甩甩手,立刻反驳:“我和他才不熟,我只是在幸灾乐祸而已,你看不出来么?” 谢思仪:…… “而且我还从没见任叔发过脾气呢,他被打肯定是做了很过分的事,活该!” 谢思仪本该像往常一样附和他,但因为心虚,整个人变得很是沉默。 高盛景说完这句话后,房间内一时陷入寂静,两人都没说话。 京都的任氏集团最近蒸蒸日上,甚至对面的公司也很平静。 谢思仪在心里盘算着,若是最近的大事,便是高盛景曾说过,任氏集团董事长身体不好,准备退了,让任绥接班。 “难道是任绥不想接下集团的业务?” 高盛景一顿,像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事,“也有可能。” “可是他是董事长的独子,他不接手,谁来接?” 高盛景挠挠头,继续道:“也是哈。” “……” 得勒,和不会用脑子的人讨论这事儿做什么。 “你问问大高总,我也去打听一下。” 谢思仪站起身,准备出去上班。 刚才还沉浸在震惊中的高盛景,突然抬头看他,奇怪道:“你好像很在意他?”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对呀,那次我们的业务被对面抢了,都不见你这么严肃,怎么遇到任绥出事儿,感觉比丢单子还紧张。” 谢思仪一愣,迈出去的脚步僵在原地,整个身子成扭曲状。 “我不在意啊,有吗?没有吧?” 该动脑子的时候不动,不该动脑子的时候偏偏乱动,谢思仪真想帮他把脑袋砸开,看看里面装了多少水。 他在乎任绥?开什么玩笑! “你作为他的死对头,听到他被任氏董事长责罚,难道不开心吗?” “啊?” 高盛景微张着嘴,似乎对他的说法不怎么认同,不过几秒后摸了摸下巴。 “对啊!我和他是竞争对手,我当然开心了,难道你不开心?” 谢思仪微微摇头,十分认真郑重地回答他:“我开心啊,我也特看不惯他。” “是吧?呵呵~” “呵呵~” 两人以一种奇怪又别扭的方式结束聊天,至于心里在想什么,自然没人知道。 谢思仪回到工位上,拿出手机,点开“资本家”的头像,打了一行字,又删掉,重新组织语言,又删掉…… 来来回回好几次,直到屏幕熄灭,也没发出去一句完整的话。 “还是别直接问了,他那种人,即使是关心,估计也会觉得我是故意看他笑话。” 谢思仪自顾自宽慰了一句,便把手机重重盖在桌上。 一整个下午都有些心神不宁,直到下班接了孙窕,才稍稍缓过来一些。 “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孙窕帮忙把泡沫箱子使劲塞进后备箱,拍了拍手上的灰,大咧咧地将发丝夹在耳后。 “这是我托人从老家带来的食材,煲汤炖肉都好吃,对叔叔的身体有好处。” 谢思仪轻笑,“你总是这么贴心,回家我又得挨骂了。” 孙窕坐上副驾,拉好安全带,“叔叔阿姨帮了我这么多,还不准我对他们好了?要不是你们,我在京都读研都没地方住,更别说现在住的地方,也比周边的租金都低呢。” 谢思仪知道她心里记挂,但他作为孙窕的朋友,总是希望她生活好一些的。 “你也存点钱,别只照顾别人。” “我知道。” 孙窕老家在山里,据说她是他们村唯一的大学生。 她家的事,谢思仪多多少少知道一点,无非是重男轻女那套。好在孙窕自己也拎得清,不至于受苦受累,最后全给了别人。 路上有些堵,但俩人聊得正欢,根本不觉得时间难熬。 “你老板还没回来么?” 孙窕随手拿了他车里的零食吃起来,囫囵道:“不知道,他的行程一向是张特助在跟,如果他不安排,我们只管做自己的事。” “不过,我听张特助的意思,是他明早不来公司,要去哪里。” 再多,谢思仪不好过问,孙窕也不好多说。 谢思仪漂亮的手指敲在方向盘上,岔开话题,“你别吃太多,待会儿吃不下饭。” 孙窕最后咬了一大口,才把剩下的一点放好。 “回头放点辣条什么的在车上,巧克力容易长胖。” 谢思仪拒绝道:“辣条味儿重,要吃自己买一辆车。” “那不行,我还存钱买房子呢,而且我现在住的地方离公司近,都用不上车。” “合着就霍霍我的宝贝。” …… 好不容易到了家里,仪慧柔知道孙窕要来,早早地就做好了饭等着。 和她介绍杨老,“这是我们邻居,杨老师。” 孙窕乖巧叫人,低声道:“我第一次来,没想到你家这么大,邻居家看起来也不错。” 谢思仪呵呵两声,“第一次来这里?那挺好的。” “好什么?” “呃……”谢思仪囫囵岔开话题,“快去搬东西,那么多鲜货,别把我车弄臭了。” 孙窕“切”了一声,把车里的东西搬下来,“这是新鲜的蘑菇,阿姨你们吃不完记得晾晒干了放好。” “还有这个,用来煲汤,鲜得很。” “这是山里的野菜,只有这个时段有,买了一些,给你们尝尝。” “……” 一箱一箱搬下来,全是大家没见过的东西。 杨老刚好也在,他见多识广,很快便发现,“你老家离这儿挺远吧?这全是南方的稀罕东西。” “嗯,是云城,那里很美,杨老师和谢叔叔以后身体好了,去云城可以找我带路。” 谢晋嘴咧到了后脑勺,朝杨老委屈道:“你说我怎么就没生个像小孙这样的闺女呢。” 谢思仪把东西全搬到厨房去,招呼孙窕吃饭。 抽空气他爸,“就是说呢,可惜了。我再怎么气你,你也只有靠我养老。” 他爸坐在轮椅上,动弹不得,只气得用手指他。 几人高高兴兴吃了饭,又陪谢晋和杨老下了几局棋,谢思仪借口加班回了屋。 拿出手机一看,脸色有些不好,上面没有新消息,已经到晚上九点半了。 以前这个点,谢思仪的夜生活才刚开始。 但今天却兴致缺缺,连最喜欢玩的游戏都没有心情打开。 拿着水杯下楼,谢思仪轻声叹气,也不知任绥怎么样了。 他虽然没接触过任家的人,但他爸自初中开始,即使他出柜,也没再打过他。 就算犯了天大的罪,也不至于动手打人吧。 谢思仪把水杯灌满,正想上楼时,就见昏暗的院子外面,远远的多了一束强光。 有人开车回来了。 他来不及多想,开门出去,将院外的墙灯打开。 车子从他家疾驰而过,谢思仪看了眼车牌,是任绥的车。 “十点了才回来么?” 不知任绥是不是从后视镜看到了他,本该开进停车库的车,在隔壁的大门外停了下来。 不一会儿,就见任绥下车朝他走来。 和昨天见的时候一样,看不出异样。 除了额角贴的纱布,在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多了份脆弱。 “这么晚了,还来接我?” “倒是不用这么快就履行夫夫义务。” 谢思仪盯着他脸上的伤看了好一会儿,才无语回他。 “你不毒舌会死啊?!” 亏他还担心来着,真是农夫与蛇。 他直视过去,视线在任绥的身上从上到下转了一圈,时间用的有些久,以至于任绥自动在原地转了一个圈。 “要把衣服脱下来给你检查吗?” 谢思仪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没什么大事。 白了他一眼,“你去小区裸奔都没关系。” 任绥没接话,唇角轻勾,带着丝谢思仪看不懂的痞,朝一角看去。 这个时候,耍什么帅? 小区的植被太多,外面的墙灯一开,夏天的飞虫就扑了上去,飞蛾扑火一般拥簇在白炽灯的周围,即使灯光炙热,也没见上面的虫子离开。 “在看什么?” 谢思仪往前一步,和他并排看过去。 “我在想,它们知不知道,那灯能将它们杀死。” 谢思仪接话道:“它们在夜间活动,本来就靠光线判断方向,这是把灯当做月光了。” “这是它们的天性。” 任绥听到这话,微皱的眉头散开,“也许它们知道,但很多时候丢弃未来,才能拥有现在,为自己活一次。” 谢思仪听不明白,总觉得他话里有话,等转头看去时,就见他捂着额角皱眉。 上前一步查看,“疼了吗?” 任绥摇头,“不疼。” 纱布上都浸染出鲜红的血丝了,这人还嘴硬呢。 “还挺爽的。” 谢思仪:“……”《 》 16、第16章 “晚饭剩了点,热一热还能吃,要么?” 看他这样,也不像吃过饭的样子,谢思仪脸不红心不跳地邀请。 任绥看着墙灯周边的虫子因为受不了,从灯上落下,砸在冰凉的地面没了动静,这才转头看向谢思仪。 见他看过来,谢思仪舔唇,两只手背在身后,不自然地解释。 “你不想也可以不吃,我又不可怜你,只是怕你生病了,杨老操心过度,加重病情怎么办?” “毕竟他年纪大了。” 嗯!就是这样的。 稳了稳心神,他抬头定定地看过去,任绥的身后,车的尾灯照射过来,周边的一切都安静地出奇,甚至墙上灯光周围,飞虫的翅膀煽动,也听不见任何声响。 对面的人盯着他看了许久,才缓缓露出一个笑。 和商务场上的假笑,以及往常面对谢思仪,带着玩弄的调笑不同,此时任绥脸上的笑,除了奔波三小时的疲累,还带着不曾见过的放松。 对,放松。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重要。 谢思仪不解地看着他,想到刚才的话:“丢弃未来,才能拥有现在,为自己活一次。” 不知怎的,现在的任绥让他感到陌生,仿若那个冷酷无情的资本家突然有一天变了性子。 隐隐的,又有些害怕,不知在害怕什么,只是心跳有点快,快得离谱。 “正好饿得有点难受,伤口也有些疼,劳烦谢总监赏口饭吃。” “我不是非要在你家吃,也是怕回家打扰杨老休息,毕竟他年纪大了。” 这人把刚才谢思仪的话,原原本本地还了回来。 “随便你。” 谢思仪被堵得不知怎么回,干脆转身进屋,没再陪他站外面喂蚊子。 任绥紧随其后跟进来,谢思仪把他妈煲的汤盛了些出来,用几分钟煮了面。 一碗鸡汤面放在任绥面前。 任绥看着汤里的肉和蘑菇,明显不是剩的,心照不宣的吃下一口,从心口暖到了胃里。 “谢总监手艺不错,面煮得刚刚好。” 是真的很不错,不软不硬,火候刚刚好。 甚至在今天之前,任绥一直以为谢思仪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人,除了那双手过于完美外,谢思仪给人的感觉,便是在爱里长大,根本不缺吃穿的样子。 “嗯,”他话里的认真,谢思仪不是没听到,长方形的餐桌,两人坐在对面,甚至为了不打扰他爸妈,两人说话的音量很小。 小到谢思仪耳朵又开始发痒了,每每安静的时候,任绥低沉的音色,就格外抓人。 免不得让他又想到了那晚…… 实在太过香艳。 一时失语,不敢看过去。 最里间传来谢晋的咳嗽声,谢思仪连呼吸都轻了许多,偏对面的人还故意逗他。 “你说,万一阿姨他们出来,我该怎么和他们解释?” 谢思仪揉了揉微热的耳垂,没好气地回,“和邻居互帮互助很正常,中午我爸还和杨老在你家吃饭呢。” “其实我们还有更好的解释方法。” 谢思仪怔愣地看着他,“什么?” “这个。” 任绥说着,放下筷子,不知从哪里拿出个红色的本。 谢思仪看到的一瞬间,眼睛瞪得老大,吸了一口气,站起身过去抢。 “任绥你敢?!” 哪知任绥手往后一扬,单手捁住他的手腕,结婚证没抢到,反而身子失去控制,椅子被他踢得“刺啦”一声响。 在寂静的餐厅里,刺耳响亮。 “思仪,你吃夜宵小声一点。” 房间里很快传来他妈的教训,吓得两人没了动作。 “知道了。” 谢思仪回应了一句,又低头瞪着眼下的人。 他俯身弯腰站着,一只手搭在任绥的肩上,一只手被控制住,像饿狼扑食,动作极为不雅。 “放开我。” 抽出手,只感觉从手腕到指尖像是有粗粒般的触点摩挲而过,等那阵酥麻沉下去,谢思仪才反应过来,那是任绥手上的薄茧。 心口跳得厉害,两人都没有说话,谢思仪再看过去时,不知何时,任绥已经把桌面收拾好了。 “咳咳,你休息吧,我过去了。”任绥的声音有些哑。 谢思仪没理他,哼了一声转过身,背对着他。 “哦。” 但说要离开的人,站在他对面,却没挪开脚,等谢思仪再看过去时,就听任绥开口。 “伤口有些疼,你会换药吗?” “我,我吗?” “不……” 任绥伸手摸了摸纱布边缘:“不瞒你说,其实刚才就很疼了,今晚不处理,兴许会发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深更半夜的,谢思仪总不能见死不救。 只是客厅的灯太亮,肯定会打扰他爸妈,谢思仪干脆拿着药箱,引着任绥去二楼。 “去我房间吧,那层只有我一个人住,不会打扰到别人。” 买这个别墅的时候,他爸妈就规划好了,不爱爬楼的俩人住下面,二楼一层都给谢思仪,不仅有专门的电竞房,还有书房,衣帽间,浴室,以及卧室。 每个空间都极近的豪华。 可见他在家的受宠程度。 连任绥上楼,见到全通的一整层空间,都有些意外。 “平时真看不出来,谢总监是这么有钱的人。” 谢思仪坐在沙发上,边打开医药箱,边和他聊天,还不忘凹人设。 “我可穷了,连手抓饼都不敢点全家福,高总可是每天早上一个全家福的。” 任绥点头:“穷人开库里南,住别墅,穿定制,可真是太穷了。” 谢思仪拿出需要的药水和纱布,有些无奈,“这些又不是我的。” “我又不像你,为了工作,可以拼命,我这种咸鱼,只管温饱就行。” 任绥坐在沙发上,谢思仪便让他仰头靠在靠背上,方便他操作。 “你去问高盛景,他才给我开多少?就这,最近总部来的主管,还说我工资高呢。” “这么委屈啊?” 谢思仪撕纱布的手很小心,小心到任绥觉得有几片羽毛在额头拂过,让人忍不住闭眼感受,心悠地就静下来。 “是啊,”说到公司最近的操作,谢思仪可真是有一片湖的苦水要吐。 “新官上任三把火,但这火也烧得太久了吧?我都快被烤熟了,撒点孜然,就能上桌……” 他和任绥的距离很近,近到他的气息落到鼻尖,又甜又香。 任绥闭眼,听到这儿,蓦地一笑。 “你笑什么?” 谢思仪把新的取了棉签,喷上药水,帮他擦拭伤口。 伤口很深,中心处还泛着白,看起来很吓人。 “这么严重,要去医院的,要是感染,就毁容了。” 任绥睁眼看他,那张一贯认真的脸上难得有了无所谓的表情,“不想去,毁容就毁容吧,反正已经结婚了。” “没和你开玩笑,”谢思仪不知道怎么会有不在乎自己身体的人。 他认真道:“明天记得去医院打针,以免发炎。” “一定要么?” “当然!”谢思仪不可置信道:“伤口很深,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怎么会有父亲……” 他说得太多了,突然顿住。 谢思仪实在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这么对自己的儿子的人,即使是仇人,也不过如此。 这么深的伤口,可见下手有多狠。 “我曾经有个哥哥。” 冷不丁的,任绥拿下他擦拭的手,仰头看着天花板的灯光。 看得久了,眼前便有一层一层的光晕,让人眼角发痛。 “他很优秀,和高盛景的哥哥一般大,也和他一样,很照顾我,是我的榜样,也是我父母的希望。” “可惜,在我高一时,他车祸去世了。” 谢思仪惊地连手都忘了抽回来,直愣愣地看着任绥,他的眼神很空,像是灵魂也跟着回到了那段时光。 只余声音还在他的身旁,“家里出现变故,我突然成了全家的希望,接手了我哥的一切。” “开始学习怎么管理公司,学习怎么成为让父母骄傲的人。” “我成功了。” 任绥冷笑一声,“可是我却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或许下半辈子,都会被工作裹挟。” “我不是不想帮他们分担,甚至能做得更好,但那个人,却好像不是我……” 任绥把谢思仪的手贴到脸上,止住了回忆。 偏头轻笑到:“所以,我和他们说,我跟一个男人结婚了。” “他们一直存有让我结婚生子的想法,我完成了一半,另一半却没办法继续。” 任绥坐起身,靠近谢思仪,抵住他的鼻尖,盯着他怔愣的双眼,认真问: “你说我是不是很叛逆,很坏的一个人?” 谢思仪:“……” 他脑袋里一片空白,开始他以为任绥和他结婚,不过是为了逃避相亲,顶多用结婚证去敷衍对方,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和父母摊牌。 而且—— 像是故意的。 连他也被算计在内。 思及此,谢思仪一股气从心底涌上头,奋力抽出手,“你骗我!” 任绥见他终于缓过神来,低头笑得更深了,笑得连双肩都跟着抽搐,“也不算,我是真喜欢你……” “那晚的样子。” 谢思仪眼眸一沉,就要开口骂他不要脸,却见这人飞快地将他的手压在身侧,探身过来。 紧逼着他的身子,将他抵在沙发的一角,“你忘得了吗?” “或者,我们今晚再回味一遍?” 任绥贴得很近,两人隔着贴身的布料,还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摩擦间,谢思仪的脑袋开始变得混沌起来。 那晚么……实在难以忘怀。 “你也喜欢我的身体,不是吗?”《 》 17、第 17 章 “你别……” 谢思仪不是什么纯爱的人,他也有男人该有的欲望,要不然也不会注册账号,做手控博主,每次尽兴时,甚至也会自己手动解决。 他当然也喜欢任绥的身体,要不然也不会喝醉酒和他睡了。 特别是他的声音—— 谢思仪是个声控,对声音的要求极高,但任绥的声音让他挑不出一点错处。 除了他是任绥…… 但要说他和任绥有什么过节,也谈不上,纯粹是高盛景看不惯他,而谢思仪也不认同他的工作方式而已。 除此之外,两人私下甚至没有更多的交集。 谢思仪的耳边缠绕着任绥的呼吸和嗓音,像暖流般的瀑布,浇得人通身舒畅。 谢思仪用力将手抵在胸前,又被拉过去,贴在任绥的腹部。 “嘶……” “唔……” 两人顿时发出一阵抽气。 谢思仪的手还握在他掌心,只觉得腕上滚烫的温度有些不寻常。 “任绥,你别不是发烧了吧?” 这人今晚不知怎么回事,很是奇怪。 一向冷漠的脸上,此时眼尾已然有些发红,手上的劲道十分的大,谢思仪动了许久,愣是没挪动半分。 就这么静静地贴着,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和腹主动脉的搏动,以及那坚实硬朗的肉块。 他工作这么忙,谢思仪实在想不通,这人怎么维持身材的,那得多自律啊。 不自觉的,从上面滑落一寸,挪到下一块肌肉上。 还挺好摸。 谢思仪在玩的时候,全然忘了,刚才还有些抵触的心情。 他在这件事上,不算上瘾,但任绥的声音太过性感,既然有了第一次,他也不介意和这人发生第二次。 毕竟除了他是任绥,其余的可算是完美。 贴着他脸颊的人任由他玩弄,不过呼吸倒是越来越重,在谢思仪看不见的地方,额角泛着细密的汗珠。 眉头紧蹙,脸上的表情却不是痛苦,而是极致的享受。 任绥在那晚过后,尝试过很多办法,包括和以前一样,看网上的手控博主,但总觉得差一点。 至于差点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但此时那双闭眼才能想象的手,放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有了实感,像是被电流击中,一发不可收拾。 这种感觉,不是隔着电子屏幕,靠着想象就能得到的。 他低头嗤笑,反正都这样了,为什么不为自己活一次,就像面对他爸时,说过的话。 他很少有这么叛逆的时候,他哥在时,家里都围着他哥转,任绥自然也把他哥当做模版,连吃饭写字,都要一样。 他哥不在了,他便成了替身,没人在乎他想要什么,也没人在乎他是什么样的心情。 “你这件事做的不对,多想想你哥要在世,他会怎么做。” “这种事,你哥就不用教。” “你哥……” 任绥睁眼,有些耳鸣。 “任绥,你真的很烫,起来我给你拿药。” 谢思仪停手,才发现他的身体温度比自己高不少。 噌—— 一道声音将他从回忆里拉了出来,周围瞬间变得安静,心口的压抑顿时消散不少。 “不是发烧。” 任绥的喉结擦着谢思仪的下颌滚动,热气溜进耳膜,烫得谢思仪一缩,让人完全包裹。 “继续——” 话音未落,就听屋外传来一声响动。 谢思仪泛红的耳根一动,他这是在干什么?! 连忙用力一推,将呼吸紊乱的人推倒在地,来不及扶起,赤脚跑出屋外,就见孙窕站在门外,惊愕地张嘴。 “你,你们!” 眼看事情要闹大,谢思仪赶紧捂住她的嘴,拉进来,“嘘!” 语不成调地解释,“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都看到了!!!” “你们俩……” 孙窕眼珠在两人间飞快流转,见到老板在自己朋友家里,比发现同事谈恋爱、家里的猫会后空翻、朋友的男友出轨…… 还要震惊一万倍。 “不是,他住隔壁,在我这里休息上药而已。” “就是杨老师,对,他回家担心打扰杨老师,所以才过来的……” 孙窕面对谢思仪,可不像面对任绥那般害怕,回怼他: “上药?上药需要靠那么近吗?上药需要抱一起吗?” 谢思仪:“……” 他不擅长说谎,转头看向沙发上冷静的人。 朝他眨眼,仿佛在怒斥:“你倒是说句话啊!” 任绥调整呼吸,从沙发上站起来,宽肩窄腰,修长的双腿在房间内尽显无余。 “孙助理。” 他低沉的嗓音不同于谢思仪的清亮,以及孙窕的细甜,无端带着一股压迫感。 “任总。” 刚才咋咋呼呼的人,陡然安静下来。 就在孙窕低头,准备接受老板无情指责的时候,眼前赫然出现两只手。 一只属于谢思仪,那动作明显是想拉她到身后护着,另一只手上,放有一个红本。 “思仪没和你说吗?我们结婚了。” “嗯???” 突然的变故,谢思仪愣在原地,连手都忘了收回去。 “什么?结婚!” 这次,孙窕的嘴张得更大了。 抬头看过去,不信邪地又看了看谢思仪。 多年好友,是真是假,一眼便明了。 “你,你们……” 她连连后退,手指着谢思仪,还带着轻微的颤抖。 明显吓得不轻。 “你胡说八道什么!” 谢思仪拿过结婚证,想藏起来,奈何身上没有兜,放手里烫得慌,干脆扔回任绥手上。 拉过任绥的衣袖,厉声质问:“不是说不告诉他们嘛?!” 任绥把证收起来,平静的眼神里,还带着点无辜。 “我们只约定不告诉高盛景,也没包括孙助理。” “你还想瞒着我?” 孙窕的声音陡然增大,吓得谢思仪赶紧安抚,“不是不是,只是想缓一些时候再说。” “你别一惊一乍的,别把我爸妈喊醒了。” 到时候他才是有嘴说不清,“不是不说,是缓说,优说,有选择性的说。” “这不,你成了第一个知道的朋友。” 谢思仪只想把孙窕的嘴堵上,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任绥见目的达成,嘴角勾了勾,朝谢思仪告辞,“明天还有工作,我先回去了,明早接你上班。” 说罢,对怔愣在原地的孙窕点点头,便不回头的走了,留谢思仪面对这片残局。 草!可真狗啊! 做的时候两个人做,他弄出来一堆事儿,拍拍手就跑了? 谢思仪咬紧牙,在心里骂了他千百遍。 任绥一走,孙窕的气势陡然升了起来,大咧咧走在沙发旁,在刚才任绥坐过的地方坐下。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谢思仪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站在她的一侧,喏喏问道:“你也老实说,你看到多少吧。” 这取决于他说多少事实。 “你傻子啊,任总为什么离开?” 谢思仪“诶”了一声,不明白的看着她,“不是他为了逃避责任吗?” “是他早就知道我在门外了!” “这是让你全给我招呢。” 这个混蛋! 谢思仪气涌上来,一时分不清孙窕和任绥两人,谁更狗。 “前几天结的,还没想好怎么和你们说,所以才没告诉大家。” 看起来不是被迫的,孙窕放心了,不过,“你不是最讨厌他吗?什么时候……” “庆功宴那晚,我淋雨又喝多了酒,就。。。” 孙窕“哦~”的一声,心领神会道:“该不会是酒后乱……” 谢思仪不服,跨步到对面坐下,“我是喝醉了酒,但他没有,他是占便宜!” “这人就是很坏。” 说罢,给自己倒了杯水,猛灌下去,说到底,还不是任绥坑了他。 孙窕抿唇偷笑,没附和他,转而笑道:“难怪我看你这几天怎么有点不对劲,总想打听我老板的事儿。” “竟然敢瞒我!” 谢思仪把杯子放在桌上,叮嘱道:“这件事别告诉我妈他们,想找个合适的时机。” 孙窕摆手,“都是成年人,装什么纯,你那账号上的东西,可比这精彩多了。” 话音一转,道:“不过最令我惊讶的,是你竟然和任总……” 谁说不是呢? 要不是那晚被蛊惑了,至于发生这么些事儿嘛。 两人在房间里聊到凌晨,直到夜深,谢思仪发誓真没有隐瞒了,孙窕才放开他。 第二天一早,谢思仪难得没赖床,下楼就见孙窕和他妈在吃面。 仪慧柔要起身去给他煮面,谢思仪按住她,“我自己弄,您吃吧。” 餐桌上孙窕眼神躲闪,话比昨天少了很多,连谢晋和仪慧柔都看过来。 “小孙怎么不说话?阿姨再去给你煮一碗?” 孙窕摇头,“吃饱了,就是有点认床,昨晚没睡好。” 仪慧柔笑道:“昨晚我起夜,看二楼的灯还亮着,就知道你们俩还在玩。肯定是思仪拉着你玩累了,他呀说了多少次都不听,就缺个能管住的人。” “嘿嘿,”孙窕点头,煞有介事道:“我看隔壁的任总就不错。” 仪慧柔看了眼厨房,见八卦主角没听到他们的谈话,才低声道:“是吧?我也觉得。” “可惜两人好像不来电。” 孙窕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阿姨真有这想法。 “不来电?” 依她看,两人之间的电流可足得很!《 》 18、第 18 章 孙窕第一次坐老板开的车,一个人坐在宽敞明亮的后座,路上愣是没敢多说话,连呼吸都不敢重了。 虽然昨晚她在任绥面前敢大声质问谢思仪,但那毕竟是太过震惊,再加事发突然,又在谢思仪的地盘上。 这会儿在车上,老板还亲自开车…… 看了看前面沉默的俩人,她选择闭嘴。 谢思仪没听到她的声音,奇怪地转头看了眼,就被孙窕给瞪了回来。 用唇形无声地道:“看什么看,转回去。” 谢思仪:…… 旁边开车的人倒是一如既往得认真。 “咳咳,”车里实在安静地出奇,他轻咳两声,道:“杨老早上就没问你的伤是怎么来的?” 任绥今天只贴了个隐形胶布,看起来比昨天好上许多,但只有谢思仪知道,胶布下的伤口,还是很严重的。 “我照实说了。” 谢思仪:“……那他没骂你?” 任绥定定地看着前面的车流,过了会儿才道:“杨老他之所以至今都单身,并不是因为他是独身主义,而是他年轻时,曾爱过一个人。” 无意知晓长辈的过往,谢思仪很是意外。 “你的意思是……” 孙窕不知什么时候,身子已经趴到了前座的靠背上,“杨老也是同性恋?” “嗯。” 谢思仪和孙窕互看一眼,眼里都有些不敢置信。 “那个年代的同性恋,很艰难吧。” 不像他们现在,已经开放很久了,虽说也有人不喜欢,觉得他们是另类,但写入婚姻法的关系,再怎么样也不会遭到太多歧视。 “那个人呢?” 任绥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内更是低沉,简洁明了道:“结婚生子了。” “……” 身旁的俩人顿时没了话。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有这样的事发生。 谢思仪心口有些堵,杨老师那样温婉儒雅的人,竟然会将感情付诸在一个渣男身上。 这段时间,因为杨老和谢晋都养病的关系,两个老人整天都在一块,谢思仪对杨老很是钦佩。 他博学温润,温柔得像水一样。 所以,他才会替杨老感到不甘,怎么会遇到不良人。 任绥倒是没多大反应,谢思仪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闷闷的,更没心情去了解。 最后只能轻叹一声,为杨老的感情惋惜。 快到公司楼下时,谢思仪叫停了他,“送到这里吧,我去给老板买个饼。” 莫名其妙和他对家结了婚,谢思仪良心发现,觉得挺对不起他的,况且他还要在高盛景手下混呢,总要对他好点。 任绥没说什么,听他的话停下车,就见他先开窗看了看周围,再拉开安全带,飞快下了车。 孙窕在后面嘟囔一句,“怎么和做贼一样。” 任绥启动车子,搭话道:“可能觉得我不是个东西吧。” “……呵呵,任总你真会开玩笑。” 以前她怎么没觉得老板还挺幽默的? 到了公司楼下,孙窕想起前台有份文件要签收,便没和任绥去停车场,从车里下来。 深呼一口气,终于解放了…… 另一边谢思仪咬牙买了个全家福,发消息给高盛景,让他直接去公司,自己给他带早餐。 刚拿了饼到门口,就碰到嘟嘟囔囔,心不在焉的人。 “干嘛呢?!” 谢思仪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给,请你吃的。” 高盛景敷衍说了句谢谢,便神神秘秘地靠近他,“你猜我打听到什么大瓜?” “什么?” 高盛景瞒不住事儿,咬一口饼就和他头挨头密语,“我哥说,任绥被打,是因为他结婚了!” 谢思仪脸上的笑一顿,紧张地舔唇,“结婚不是好事么?他之前就在相亲,怎么可能挨打,怕不是大高总消息不灵通吧?” 高盛景一脸“这你就不知道了”的表情。 “我哥具体没和我说,不过我知道是为什么。” 谢思仪离他远了点,不确定地重复了句,“你知道?” “哼哼!” 高盛景轻点下巴,眉梢挑得老高,很是得意。 “因为他没找圈子里的联姻对象,找了他身边的真爱。” “咳——” 谢思仪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这你都知道,那是谁啊?” “具体的我没确定,但已经有人选了,就在我认识的人中,你看着吧,我必定会找到证据,然后戳穿他,看他以后还敢瞧不起我。” 说罢,径自回了自己办公室,留下谢思仪在工位凌乱。 人刚走,桌子就被主管敲响。 谢思仪正沉浸在高盛景的话中,生怕他真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谢总监。” 谢思仪起身,盯着面前已经可以当他爸的人,“主管?” 主管开门见山,“以前我只当你是普通员工,今天才知道,原来你和老板还有这层关系。” 谢思仪眨眨眼,“啊~~被你发现了吗?其实没什么的,你还是把我当普通员工对待就好。” 没想到主管也会恃强凌弱,谢思仪倒不是个爱把有钱挂嘴边的人,不过既然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年轻人嘛,谈谈恋爱很正常,但要用恋爱关系,在工作中谋取私利,在我这儿是绝对行不通的。” 主管把手里的考勤表拍在他桌上,用红笔标注了几处,都是谢思仪请假的时间,上面却写着正常。 “不是……” 谢思仪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盯着面前的纸很是凌乱,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您是说,我和老板谈恋爱?!”《 》 19、第 19 章 周边的同事相继进来,听到这话眼睛一亮,有胆大的,甚至“啊”地大叫一声,连忙双手捂住嘴,不可思议地眼睛都瞪圆了。 “不是,我没和老板恋爱,你们啊什么呀!” 主管放下考勤表,语重心长地推推眼镜腿,“能说的我都说了,这个月的考勤,我按调整后的计算。”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谢思仪觉得冤死了,“我没有!” 旁边的小陈笑得前仰后合,“我说老板怎么天天和你一起呢,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呀?” 有同事围过来,“不过谢总监你们不用藏着掖着,多大点事儿啊,你对公司的奉献,对老板的付出,我们都看在眼里。” “就是,哪次福利不是你帮我们争取的,什么下午茶,聚会,还有生日、体检什么的……” 谢思仪瘫坐在工位上,“不是为你们,我那是为我自己。” “我们懂!” 人群爆发一阵笑声,“不就是不想老板做恶人嘛!” “……” 累了,毁灭吧。 偏巧这时高盛景从办公室里探出个头来,“你们在聊什么?这么热闹。” 众人四散开来,“没,没啥……” “老板,这周五还要开会吗?” 高盛景没回同事的话,看向谢思仪,“思仪,你进来。” 众人:“唷~~” 谢思仪看着那扇门,一时间有些懵,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 不过毕竟人家是老板,“找我干嘛?” 高盛景让他坐下,撑着桌子站起身,俯身向前,低声密谋。 “你有没有方法,让我进对面公司?” 刚因谣言,萎靡得没有什么精神的人立刻坐直身子,戒备道:“你去对面干嘛?” 高盛景:“我这不是要去调查和任绥结婚的人嘛,当然要进现场了。” “我进去吃个饭都行。” 谢思仪僵在原地,“你没事调查人家结婚对象干嘛?” 自己公司还在传谣呢,也不管管。 “这就是机会,就是把柄,知己知彼,到时候我就能在谈判桌上压他一头,懂不懂?” 高盛景见谢思仪满脸写着不情愿,微眯眼睨他,“你该不会被他收买了,在我公司当间谍吧?!” 他可还记得,上次任绥公开挑衅自己,把人叫走撬墙角的事儿。 “我没有!” 谢思仪站起身,大声反驳他,“我这人有多老实,多咸鱼你还不知道么,怎么可能给他卖命。” 高盛景盯着他看了会儿,见谢思仪脸都气红了。 “呵呵,抱歉抱歉,我这不是担心嘛,激动啥。” 谢思仪见他没有缓和的余地,只好先答应下来,“我帮你想办法吧。” 高盛景满意地点头,又道:“这周五开会的事儿……” 谢思仪闭眼,闷声道:“解决。” 高盛景终于满意了,这公司里除了主管,谁都不想加班,他作为老板,只要报表看得过去就行。 高盛景做为高家老二,他上有优秀的大哥,再怎么都轮不着他操心。 到了中午,谢思仪先避开公司同事,提前去孙窕那儿拿了任绥给的卡。 “待会儿高总要来,你别说漏了嘴。” 孙窕在微信上听到谢思仪说高盛景要来调查就觉得好笑。 “他那脑子,能查到什么啊?你别杞人忧天。” “再说了,就算他知道又能怎么样,总不至于把你开除吧。” 谢思仪叹气,“他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我大半年,而且到时候公司重要的项目,肯定会避开我。更别说我们公司有个多事儿的主管,每天就盯着我,生怕我不犯错,这不是给他递刀么。” 到了中午,谢思仪和高盛景大摇大摆从任氏企业正门进去。 两家公司老总的事,众所周知,保安本想过来拦人,但谢思仪拿出卡一刷,智能门弹开,保安便止住了脚步。 任氏的通勤卡,偶尔也会给客户使用,并不奇怪。 不过,什么时候,高总也成客户了? 一进去,高盛景就东看西看,“啧啧啧,果然有钱就是豪啊!” “连过道都贴大理石。” 孙窕在前台等他们,“思仪,我给你们指路吧。” 高盛景一见到她,眼睛就冒星星,正想伸手握过去,就被谢思仪拉住,不准他动一分。 表面和孙窕假装客气,“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会!” 孙窕还没应声,高盛景就先嚷嚷到:“麻烦什么,孙助理和你是朋友,都给你卡了,肯定是想和你一起用餐,我们一起过去呗。” 谢思仪朝他眨眼,咬牙切齿低语道:“你别想打她的主意!” “那你可真误会我了。”高盛景转头悄悄和他说,“我怀疑和任绥结婚的人,就是孙助理。” “啊?” 谢思仪想过他脑子不好使,但没想过他没有脑子。 “你怎么知道……的?” 孙窕走在前面,两人就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蛐蛐,“那天早上,我亲眼看到孙助理从任绥的车上下来!” “最关键的是,”高盛景附在他耳边,得意道:“从后座下来的。” 这还不明显? 任绥那样的人,给谁当过司机,一个小小的助理,竟敢坐后座。 “哦~~~” 谢思仪松一口气,点头附和:“有点道理。” 得到他的赞赏,高盛景心满意得地快走两步,到孙窕身旁,两人不知在聊什么。 不一会儿,谢思仪就闻到一股独有的香味,偏头看去,果然是任绥。 “你们公司破产了?怎么吃个午饭还要买一送一?” 谢思仪解释道:“他说,要来调查你结婚的事。” “抓奸?” 谢思仪皱眉,“能说点好听的词么……” 说完又转头看向任绥的额角,“今天换药了吗?有没有发炎的迹象?” “早上换了,不疼。” 话音刚落,就见前面俩人转身,疑惑的视线落到谢思仪两人身上。 孙窕偷偷翻了个白眼,任绥在面前,又不敢多说什么。 “我们先去看看有什么菜,嘿嘿,第一次来。” 高盛景连忙把谢思仪拉开,“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眼力呢,没看到人孙窕都不高兴了嘛。” 谢思仪还真没注意,“她为什么不高兴?” “还不是你和任绥说话了,我给你说,恋爱中的女人,占有欲可强了。听说平时任绥的饭都是张特助打包回办公室的,你猜今天为什么要亲自下来吃?” 谢思仪愣愣的,“……方便把卡收回去。” 要不然为什么要在这么多员工就餐的时候,来挤食堂? “你笨呐,肯定是为了和孙助理一起吃饭啊!” 谢思仪挑眉,“是,这样么?” “当然!” 他不得不服这人的脑回路,“我觉得你分析得很对。” 两人在任氏这边吃了四碗米饭,五个菜,要不是实在吃不下,高盛景还准备再喝碗汤。 “你们这儿的饭真好吃,比外卖都好吃。” 孙窕冷笑道:“我们这儿的厨师,都是米其林三星厨师。” 言下之意,便是高盛景这人,没吃过好的。 谢思仪把卡递给她,“和我们俩上次去的那家店,味道倒是很像。” 见谢思仪说话了,孙窕的脸色陡然间变得和缓,“嗯嗯,我也觉得。” “你们俩单独去?” “哪一家店?” 桌上两道声音响起,谢思仪的手臂还被高盛景掐了。 “我……” 孙窕觉得俩人的反应很是奇怪。 不说高盛景了,那人本身就怪。 就说她老板,明明早上的时候,张特助询问是否要打包午饭时,还拒绝了,现在却坐在食堂里,这会儿突然就在乎起员工的生活来。 不是说,俩人是协议结婚么…… 孙窕的视线在两人间徘徊,一时没说话。 “就私下随便吃吃。” 谢思仪不想说太多,敷衍过去。 任绥的眸眼一暗,显然不满这个回答。 回去的路上,高盛景辞言义正地教育他: “你都没看到,你说和孙助理单独吃饭后,任绥那张脸,当即就黑下来了。” “啧啧啧……他完了,他陷入恋爱了。” 谢思仪觉得他也病得不轻,“他和孙助是清白的。” 高盛景:“你不懂,你懂什么呀,无趣得要死,就知道吃,还带人家的女朋友去吃……” 谢思仪:…… 到公司门口,恰巧遇上用餐回来的主管。 瞧见两人,主管一脸严肃不认同的模样,摇摇头,背手进去。 全乱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谢思仪脑子里被搞得乱成一团,午休前拿出手机,点开自己的账号,看了眼最新一条视频的评论。 “还是虚拟的世界好啊~” 大家什么都能聊,完全把他的评论区当成了无人区。 不过他也不在意,毕竟能关注他账号的人,能是什么正经人。 有欲丨望就发泄,是很正常的事。 而另一边,办公室里,同样的视频在任绥眼前巡回播放。 那双手明明涩意满满,但他脑子里想的,还是刚才坐他对面,用力握着筷子的手指。 没有特别的灯光和手链,指甲整齐,就那么在他眼前晃。 任绥低头,看了眼被抓皱的西裤,悠地松开,又用指尖抚平,他的手不够白,印在西裤上总觉得差点什么。 要是谢思仪的手放上来—— “嗯咳……”《 》 20、第 20 章 “主管,下午停电,这会还开不开了?” 周五早上,物业就给整栋楼发了通知,高盛景转发到群里,中午休息的时候,还特意问了嘴。 “怎么偏偏这周停电,昨天也没通知。” 高盛景和工位上的谢思仪对视一眼,抿嘴忍住笑。 假装无奈道:“就是说嘛,昨天通知,还能周四加班开会呢。” 谢思仪看他小人得志的模样,摇头有些想笑。 “那周一下班后开会。” 谢思仪举手打断他,“主管,物业给我打电话,说这段时间六点过后,都会停电检修。” 主管额头的川字纹紧了紧,看起来烦得不行,“怎么会这样?” 谢思仪平静道:“不知道呢,可能线路有问题吧。” 他表情认真,说谎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让人信服。 主管一走,整个办公室都沸腾了一会儿,“哇哦!!!” “你还别说,我们这物业检修的时间段正正好!” 谁说不是呢,谢思仪看了眼高盛景,对方垂在兜里的手,悄悄拿出来,放到腹前,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要不是因为和任绥结婚,谢思仪可真不想帮他这忙。 不过大家上了一周,本来就累,他和同事也没人想加班,便顺水推舟了。 临到下班,谢思仪收拾好桌面,悠闲地刷手机,他已经好久没出新视频了,私信和评论里,粉丝都在催更。 “出个什么好呢~” 正纠结中,面前就站着个人,吓得他赶紧把手机息屏。 “待会儿坐我车回家。” 周围同事见老板和总监两人毫无顾忌地讨论这种私密话题,都假装很忙的样子。 实际已经伸长了脖子,等着偷听两人的八卦了。 谢思仪和高盛景丝毫不知,还在讨论。 “你别去看我爸了,他好得很,吃得好,睡得好,又有朋友陪着……” “你不懂,我多在叔叔面前刷存在感,以后他肯定会对我好。” 员工1抬头,看着对面的同事无声交流:【总监的家人还没同意?】 员工2朝二人的方向偷看一眼,眨眼回应:【总监多好看,追他的人肯定多,我们老板玩得那么花,谁愿意把家里的宝贝给他?】 员工1朝她伸出拇指,【没毛病。】 整个办公室里,大家忙着八卦,高盛景忙着四处找车钥匙,只谢思仪一人僵在原地。 可恶,今天任绥本来说接他回去的。 他解锁手机,点开“资本家”的微信,打字过去:【要走吗?】 【资本家:六点准时在门口等我。】 “……” 谢思仪无语,【今天怎么不加班啊?你应该很忙吧?】 任绥那边很快回他,【今天不加班。】 【你加吧,我自己回去,就不打扰你了,要是因为我,导致任氏企业丢掉业务,我会很自责的,而且我还是希望你以工作为重。】 求你加班吧,最好加到凌晨十二点,谢思仪看着两人的聊天记录,慌张地上下滑动,只想给他磕头了。 “求求你,加班加班……” 但他的乞求,好像并没有奏效。 【你没有那么重要,我只是工作做完了,而已。】 而已。。。 谢思仪心死地靠在椅背上,周一到周四都加班,只有周五不用加,上天怕不是在惩罚他! 【那你速度还挺快。】 【资本家:我快不快,你不知道?】 谢思仪看到这莫名的话,眨了眨眼,我怎么会知道你批文件的速度,这人怕不是有毛病。 “思仪,我钥匙落车里了,打不开,今天只能用你的。” 高盛景找了一圈,愣是没找到,下楼去停车场,才发现钥匙被扔到了副驾上。 “我没车啊。”谢思仪眼神清澈。 高盛景疑惑地偏头看他,“你走路来上班?” 谢思仪咬唇鼓嘴,“……” 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喃喃道:“我蹭邻居的车。” 高盛景也不在意,“那我也蹭邻居的车去你家。” 谢思仪:我怕你看到我邻居被吓死。 俩人在公司门口等车,很快任绥就开着他那辆惹眼的revuelto到俩人面前。 “任绥这混蛋居然停在我面前,肯定是想显摆,知道我没有这款车。” “草!真他妈好看!这车面和剪刀门,卧槽,好帅。” “等拿到钱,老子立马就去定一辆。” 高盛景在他面前连连惊叹,任绥已经开了门,看向谢思仪,“怎么回事?” 谢思仪看着两座的跑车,喏喏道:“我老板说要去看我爸。” 高盛景的视线从车子挪到任绥身上,再转头看向谢思仪,“这谁?” 这人为什么要和他交流?不该当做不认识吗? 谢思仪:“……我邻居。” 任绥催他,“上车。” 谢思仪没动,此时他浑身紧绷,生怕高盛景看出什么来,只能机械问到:“那他怎么办?” 俩人看过来,很快高盛景就知道自己是多余的那个。 “你邻居是他?!怎么没听你提过,你说他给你多少好处……” “没有,他能给我什么……” 俩人拉扯间,只见兰博基尼的后面停了辆普通的出租车,任绥打断他们,“你去坐后面的车。” 高盛景看了眼后面的车,再看了眼前面的车…… “我凭什么要去坐后面的,我还想开你这跑车呢!” 说着,不由分说,当真坐了进去。 看他关门的速度,显然去店里试驾了很多次,熟练得不行。 油门一踩,留下俩人在出租车里。 谢思仪想,任绥估计这辈子只有这一次机会坐这么破烂的车了,上次自己两三百万的车都被他嫌弃,这十万的车也没见他拒绝。 果然,他纯粹是看不惯自己。 “切~” 想到这儿,往窗边靠了靠,离他更远了。 任绥觉得好笑,“你还有脾气了?我车要是损坏了,你们俩把公司抵了都赔不起。” 谢思仪一脸无赖,“谁叫你不看好,在马路边都被抢。” 车是高盛景抢的,还不带自己,把自己和任绥留在一起,他才不背锅。 任绥撇他一眼,按了按车窗的开关,没反应。 师傅似乎知道他想开窗,好心道:“帅哥,你这面坏了,可以开你男朋友那边的。” 谢思仪:“我才不是他男友。” 任绥没说话,越过他的身体,按下车窗,傍晚的凉风瞬间席卷进来。 两人相隔很近,近到他身上独有的香味被风一吹,全被谢思仪吸收了,他很喜欢这个味道,淡淡的,但又不好直接问任绥,只好趁着此时,用鼻尖悄悄贴着发丝,多吸两口。 任绥的身体又很快坐直,味道随之远去。 “唉,年轻人谈恋爱就是好,吵吵闹闹的,等你们到我这年纪,就吵不动喽~” 谢思仪:“……” 他们有这么像情侣么? 师傅沉浸在和他老婆的美好回忆里,丝毫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下车时,就见已经到了好一会儿的高盛景,正在翻墙爬树。 “你这是?” 高盛景一手一个桃,两只眼死死盯着对面,听到谢思仪的声音,从桃树跳下来。 “他人呢?” “回家换衣服了。” 高盛景咬一口桃,酸得鼻尖都皱起来了。 “我都不知道你家和任绥是邻居。” 谢思仪抢了个桃子到手上,一摸就没熟,真浪费。 “几十年前房价又不贵,好些京都的豪门都在附近买了别墅,夏天过来避暑,和他家当邻居很奇怪吗?” 高盛景点头,“那你以后记得帮我多监视他。” 接着吩咐得仔细,“他家来了什么人,停留多久,什么时候走的,都要帮我留意,我倒要看看,他那金屋藏娇,到底还能藏多久。” 谢思仪额头有些出汗,还特意调低了客厅的空调,“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帮你监视。” 可以别再关注这件事了吗? “思仪,去叫小任过来吃饭。” 听到去隔壁,高盛景连忙站起身,“阿姨我也去。” 这么好的机会,可别浪费了。 俩人来到隔壁,谢晋和杨老正在打桥牌,高盛景和谢思仪都看不懂,打了声招呼就进去喊人。 “我小时候还来玩过呢。” 高盛景道:“没想到他把房子保养得倒是好。” “只是很奇怪,”谢思仪往四周看了看,“这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住。” 这边的佣人很少,只有两个。 偶尔闲谈,谢思仪也听一耳朵,说这里工资高,也只照顾任绥一个人,他还不常回来,所以即使小区有别的住户挖她,都拒绝了。 “我给你说了,你可不准在他面前提起。” 高盛景突然变得严肃,在谢思仪耳边低语,“这是他哥住过的地方,所以他爸妈从不过来。” “啊?”谢思仪一怔,眼里满是震惊。 见他不知道,高盛景那张包不住秘密的嘴,直往外冒。 “他哥要是没出意外,会是个优秀的接班人,因为他哥喜欢叙城,他们家以前都住这边,直到他哥去世。” “任绥的大哥去世后,任家父母睹物思人,就搬去了京都,全力培养任绥,要说他也争气,以前和我遛猫打狗的人,竟然一夕之间,突然开始学习了。” 谢思仪记得,任绥曾说他哥是在他高一时去世的。 对于一个十五六岁,已经有了未来规划的少年,家里突然变故,不仅是失去亲人,还有自己的未来。 “两位在我家做什么?” 谢思仪抬头,看向任绥的眼里,有些沉默。 额角的伤口虽在愈合,但仍很刺眼。《 》 21、第 21 章 谢思仪望着楼上的任绥没动静,高盛景已经熟门熟路地飞奔上去了。 “看看你家怎么了,又不是没见过。” 任绥没看他,等着谢思仪回答。 “饭做好了,我妈叫你过去。” 高盛景在二楼的动静太大,谢思仪说完,就见任绥揪着他的衣领下楼。 和谢思仪差不多高的人,此时在任绥手里只能手脚并用,在空中乱舞。 “放开我,谁准你这么对我的?小心我把你结婚对象说出去!” 两人已经到了谢思仪面前,再听到他提这件事,已经彻底免疫了。 任绥挽起衣袖,好整以暇地问,“你知道是谁了?” 高盛景沾沾自喜地“哼”一声,“不仅是我,连思仪也知道。” “对吧?” 被cue到的谢思仪和任绥对视一眼,沉默地往外走。 任绥的视线在两人间晃了晃,就知道谢思仪没和他透露真相。 “你这脑子,实在没用,就捐了吧。” 谢思仪往前走了两步,就听到任绥对他老板的毒舌。 接着便是一阵吵闹,“你才没脑子呢,你以为你多聪明吗?结婚都不知道偷偷的……” 等坐到桌上时,三人又是一副乖小孩儿的模样。 仪慧柔听说任绥不小心把头磕破了,给他炖了一锅鸡汤。 “这可是大事,得好好将养,以后留疤就不好看了,出汗也不行,有什么事,叫思仪帮你。” 任绥接过她盛的半碗鸡汤,很快就喝光了。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把碗递给对面的谢思仪,“麻烦帮我再盛一碗。” 谢思仪看着他得意的挑眉,气不打一处来,偏一个桌的人都盯着自己,只好起身给他再盛一碗。 还故意没撇油,汤面一片金黄,“喝吧。” 最好腻死你! 高盛景啃着排骨,嘎吱嘎吱响,“阿姨你做的菜太好吃了,我真想天天都来。” 桌上的杨老和谢晋都被他逗笑。 “你阿姨也就这段时间做饭,以前可从来不做。” 说到这件事,谢晋委屈得不行,“刚和她结婚的时候,她什么都不会做,只会叠被子,我真信了,做了几十年的饭。” “那你是怎么发现她会的?” 谢晋看着桌上的人继续道:“我做保安,偶尔需要值夜班,她给我带的菜都是一个味儿,我就问她是哪个饭店的,她死活不说。有次我偷偷跟着她,发现她自己在家煨汤呢!” 仪慧柔被说得不好意思了,用手肘杵他,“别在小辈和杨老面前胡说八道,又不是我说不会的,后来你都做习惯了,我自然插不上手。” “哈哈哈哈哈……” 桌上的气氛因这件事,突然热络起来。 谢思仪抬手夹菜时,无意间瞥到对面的人,任绥听完,只微微低头,浅笑了一瞬,便很快沉默下来。 这段时间,因为他爸和杨老的关系,两人一起吃饭的频率突然高了很多,谢思仪仔细想想,好像任绥在饭桌上一直都不怎么爱说话。 即使开口,也只说必要的事情。 又想到刚才高盛景提过的,他家的变故,谢思仪嚼着饭香,也跟着沉默下去。 饭桌上的笑声却没断,不知说到什么,杨老朝任绥建议道:“你和思仪倒是可以去后山转转,上面空气好,这边人又少,也不吵。” 谢晋点头附和,“年轻人就该多爬爬山,走走路,别到老了,稍微摔一绞,就像我一样,得躺半个月。” 看了看旁边低头吃饭的高盛景,道:“刚好小高也在,你们三个又不会闷得慌。” “啊?” 一直认真吃饭的高盛景,突然听到还有自己的事儿,抬头看过来,嘴边还叼着一个鸡腿。 “我,我那啥,叔叔。”高盛景咽下鸡肉,眼珠飞快滴溜打转。 “我家里给我找了个主管,他周末得和我对账,我就不去了吧……” 谢晋皱眉,“什么账非得周末查?” 高盛景煞有介事地道:“就是啊,但我人微言轻,不敢不加班哪。” 说罢还朝谢思仪眨眼。 谢思仪瞪他,明知道他是胡说,却又不得不给他暗示,让他帮自己也找个理由。 偏这人脑子不好使,说完,还添油加醋道:“我看任绥和思仪两人刚刚好,呵呵。” 呵呵—— 谢思仪眼角都瞪红了,高盛景却低头扒饭,心虚得不敢抬头看他。 “……” 周末一早,打游戏到凌晨的人就被敲响门。 接着便是开门的声音,谢思仪毫无形象地趴在床上,翻了个身,埋进抱枕里,继续睡觉。 感觉到脚边的被角被拉开,谢思仪缩缩脚踝,“妈,我不去爬山。” 可惜没成功,脚踝很快就被握住,“再不起,太阳就下山了。” “你答应过我什么?” 谢思仪听着这声音有些熟悉,但绝不会是他妈,把头从抱枕里拿出来,就见任绥不知什么时候进来,坐在他床脚。 自己的脚踝还落在他手心里。 难怪这么暖和呢,谢思仪睡意朦胧,这会儿已经清醒了一半。 “你怎么闯我房里来了?!” “还有没有礼貌啊!” 任绥还没开口,就听到楼下的仪慧柔大声嚷道:“我让小任去叫你起床的,赶紧下来!” 任绥嘴角一勾,什么话都没说,又仿佛都说了…… “放手!” 谢思仪脚一蹬,恼羞成怒地道:“你叫起床就行,动手动脚干嘛。” 这人的手真大,居然一只手就能包住他的脚踝,指腹还在踝骨处摩挲两下,挠得人痒意冲到了小腿肚。 谢思仪想抽出来,但力气不足,只好蹬他,“还有,我答应过你什么了?我怎么不记得?” 任绥手上的触感不错,像是摸到了一团带骨头的豆腐,一时不想放。 “结婚时可说过,一日三餐都得和我吃,午餐便罢了,早餐起不来,也只有晚上能一起用餐。” “谢思仪,你说说,该怎么办吧?” 谢思仪被他叫了全名,连蹬脚的动作都忘了个干净。 任绥的声音实在太过蛊惑,特别是安静的空间里,沉得像一个等了千年的溶洞,扔颗石子下去,随即发出咚咚咚低缓的回应。 好听得耳朵都快开花了。 “我又没答应你……” 他记得当时这人好似确实说过,但—— “而且你还说过给我很多礼物,很多钱呢,也不见你给啊。” 谢思仪抱胸坐在床上瞪他,仿佛一场无声地控诉。 任绥被他问得一愣,他最近太忙,确实把这事儿给忘了。 谢思仪说完,就见他顿了片刻,温暖的手掌立刻松开了他的脚踝,站起身。 “怎么,想跑啊……” 话音未落,任绥拿出钱包,把里面的卡抽了一半出来。 “这张卡里有七位数,你随便花,要是不够,还有这张信用卡,无上限。” “这几张,是叙城和京都各大商城的会员卡,你也拿着,想要什么自己去买,不仅有限量款,还送到家。” 谢思仪看着灰色被子上的几张卡,试探道:“如果我想买八位数的跑车呢?” 他那辆兰博基尼就不错,谢思仪也是男人,对酷帅的跑车自然情有独钟。 “给你钱就是让你花的,买房买车都行。” 谢思仪没想到这辈子还有这种机会,顿时头也不晕觉也不睡了,双手捧着卡,朝任绥扑过来。 “谢谢你完成我的梦想。” 他扑到身上的力道很轻,箍紧脖子的手却很用力,任绥好笑地伸手拍他的背。 “这么高兴?” “当然!” 白吃白拿,不高兴是傻子。 要是一开始就给他,说不定他对自己的态度会好点,任绥想着,便顺嘴问了句。 “你的梦想是什么?” 谢思仪:“躺床上就有钱花。” “虽然你让我坐起来才有钱,不过离我的梦想很近了。” “……” 他松开任绥,蹦跳着去洗漱,两人一个小时后,才从家里出发。 叙城是国家级的森林城市,连路边的绿化都不同于别的城市,一眼望去,全是绿色。 特别是现在正值初夏,绿意正盛。 谢思仪连上车里的蓝牙,把顶棚打开,风里的热意还不明显,吹得人很舒服。 “我们待会儿把车开上去呗。” 他虽然收了钱,但也是真不想爬山。 谢思仪从出生起,就和别人不同,用他爸妈的话说,懒到了极致。 别人从小卷身高卷成绩,长大后卷工作卷对象。 这几样中,除了身高他略胜一筹外,其余的好像都不行,幸好他爸妈虽然热爱工作,但也任由他自在生长。 所以谢思仪长这么大,要说特别感兴趣的事儿,除了吃饭和那啥,便再没别的。 不了解他的人,便只觉得他无趣又死板。 任绥把车停在山脚,“下车。” 这便是不行了。 不行就不行呗,干嘛装高冷。 谢思仪不满地鼓着嘴,“这么高,怎么上去嘛?” 任绥算是看清他咸鱼的本质了,自行拿出背包,放了两瓶水进去,想了想,又放了两个小面包。 “这个山只有五百米。” 五百米不高吗? 谢思仪数学和地理都不好,没多少概念。 “我现在就腿软。” 任绥把包挎在肩上,拉他的手腕,“那我背你上去?”《 》 22、第 22 章 谢思仪没那么不要脸,最终靠自己的双脚走到半山腰。 “歇,歇会儿…有点累。” 说罢,气喘吁吁地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也不管干不干净,微张着嘴喘气。 “你这才刚开始,就歇几回了?” 任绥已经往前走了一段路,听到后面又停下的脚步声,只好转身往回走,站在谢思仪面前,看他一边用手给自己扇风,一边拿手机出来玩。 “我实在爬不上去,要不我在这儿等你,你自己上去得了。” 谢思仪看了看自己的微信步数,已经突破历史了,高盛景还故意气他,给他发了刚起床的消息过来。 心里更不平衡了…… “你的意思是,这么点阶梯就不行了?” 谢思仪抬头,“我行不行你不知道?” 这话有点歧义,“我的意思是,我行得很!” “……” 好像也不对,“算了,你闭嘴吧。” 石头后面有颗树,他伸长脚,把背靠在树上,几乎快躺下去了,毫无形象可言。 “往左站站,帮我挡一下阳光。” 任绥看他闭眼休息,大有在这儿睡一觉的架势,轻叹一口气,若是他一个人,这会儿估计已经到山顶了。 “真不去了?” 谢思仪:“不去不去,打死也不去!” 说完,还故意用脚后跟在地上摩擦了两下。 任绥蹲下来,把包里的水放到谢思仪手里,冰凉的触感,让面前的人睁开了眼。 “你有水怎么不早拿出来?害我又渴又累。” 接着便毫不客气地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 任绥莫名被骂,也懒得反驳,“你在这儿坐着吧,我自己上去。” 见他答应,谢思仪有一瞬的不可置信,“真的?” 任绥煞有介事地往上看着,语气里充满诱惑。 “本来前面亭子有卖烤肠的,山顶还有发泡豆干、豆浆火锅什么的,你就只有在这儿等我吃完,再下来接你回去了。” “你怎么会知道?不会是诓我的吧。” 谢思仪虽然不想爬山,但要说山顶有好吃的,那他必定要去尝尝鲜。 任绥站起身,一副准备独行往上的架势,“我从小在别墅住,来叙城几年,周围的山都来过。” 谢思仪顿了顿,只隔了一秒,就决定还是和他一起好了。 “我觉得休息够了,既然答应杨老师来爬山,总不能回去什么都说不出来。” 赶紧从石头上起来,跟紧任绥的步伐。 “对了,那个凉亭什么时候到?” “我也不是想吃烤肠,就是有点想歇脚。” 见任绥不理自己,还特意拉了拉他的衣袖。 “在前面。” 这山说高不高,但阶梯是真陡,谢思仪一米八的个子,两条长腿走了没一会儿,又觉得累了。 “任绥,凉亭还有多远啊?” “在前面。” 于是谢思仪被忽悠了好几个“前面”,才吃到他心心念念的烤肠。 “还是脂肪和卡路里能满足我。” 他一瓶水喝光,又买了瓶饮料,还好心地给任绥买一瓶,可惜他嫌太甜,没接。 这儿说是个凉亭,其实更像一个补给站,能坐在里面吃点东西。 “你要尝尝吗?还挺好吃的。” 这儿的小卖部不属于山里的寺院,是到山顶前的“最后一口肉”,谢思仪好心递给任绥,嘴里鼓鼓的。 任绥对这些小孩吃的东西不怎么敢兴趣,自己也不累,转头看到谢思仪亮晶晶的双眼时,顿时有些失语。 垂眸看向眼前的那只手,指尖沾上了烤肠的油污,像是放在vip展柜的顶奢,突然沾了泥点。 “吃东西还弄脏手,是小孩儿吗?” 谢思仪不在意,“这有啥,待会儿擦了就行。” 但还没等他动作,任绥就拿出纸巾,给他仔细擦了个干净。 拿着烤肠的手被他握在掌心,也不嫌麻烦,竟然一点一点帮他擦。 谢思仪抬眼看对面的人,只见他表情认真得像是在审批一个上百亿的合同,眼眸伸出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温柔。 “任绥。” “嗯?”任绥抬头,嘴里就被迫吃下他怼过来的烤肠,顿时香精和调味,以及尝不出是淀粉还是肉泥的味道充斥着口腔。 “好吃吧?” 谢思仪让他咬一口,“你不会连烤肠都没吃过吧?虽然不健康,但偶尔放纵一下,也是可以的。” 任绥听完他的话,才皱眉咀嚼刚才被迫吃下的肉,不好吃,但还挺有味儿的。 调味料放得多而已。 不知为何,任绥吃完,觉得开心不少,蓦地低头一笑。 “喔~~” 谢思仪见他笑了,起哄道:“看吧,人生有的时候要吃点垃圾食品,做点无意义的事,你这么严肃,快乐一定很少。” 任绥把纸巾精准投掷在远处的垃圾桶里,转头看他,“我每签一个合同,做成一个项目,完成一项目标,也很有成就感。” 谢思仪鼻尖一皱,摇头不赞同道:“成就感和快乐不一样。” “快乐是纯粹的,没有任何前提,就像……” 他想了想,还真形容不出来,若说他的快乐,除了吃了好吃的,就是他做账号的时候了。 他做博主,不为名也不为利,不是为了多有成就,纯是对自己的奖励,虽然他的人生似乎没什么可奖励的。 “算了,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两人继续往上爬,兴许是休息得好,一路上谢思仪也不怎么喊累了,还拉着任绥拍照。 大多时候,都是让任绥帮他拍,一看照片,全是不合格产品。 “上帝果然是公平的……” “先吃午饭吧。” 山顶除了正常的寺院,还供奉各路神仙的庙堂,给香客上香供拜用。 前面有几个年轻人,两人走近一看,是财神庙,最近网上很流行拜财神。 “你不是喜欢钱?怎么不进去?” 瞧瞧这人,说的什么话。 “我去拜了,财神要给我钱,只会帮我加工作,但我旁边就有个不用工作也能拿钱的财神,干嘛要去拜他啊!” 谢思仪又不傻,白拿的钱,和工作才能得到的钱,那还是白拿比较省力。 “懒死你得了。” 谢思仪撇嘴,对他的毒舌视若无睹,“你怎么不进去?你不赚钱,怎么当我财神爷?” 任绥:“我不拜都够你花了,放心吧。” 谢思仪当然放心,任绥别的不说,能力那是一等一的好。 往前走几步,就见到一颗巨大的菩提树,上面挂满了红绳,被风一吹,像是一根根串联的红线。 “这个好漂亮,我们进去看看呗!” “诶……” 任绥没拉住,就见身旁的人快走几步,已经到了树下。 “这是什么?求子的吗?” 红绳上还拴着一个红球,两两相连。 “这是姻缘线,我看两位施主有缘,不如挂一根。” “啊?” 谢思仪没想到,这么冷清的地方,会是月老庙,正挪脚想走,红线已经递到了眼前。 他转头看向落后一步的任绥,眼里满是渴求,“救我……” “多少钱?” 任绥上前接过红绳,掂掂手里的小球。 “带菩提99,悠悠年岁,长长久久;不带菩提10元,圆圆满满,十全十美。” “来个带菩提的。” “阿弥陀佛,意中人,既是心中所想之人,月老堂前菩提树,姻缘一线牵……” 是个傻子,鉴定完毕。 谢思仪看着他手里的东西,趁着人走远了,才低声道:“九十九买个这玩意儿,你疯了吧?” 任绥看着手里的红线,沉声道:“就当日行一善吧。” “你不是说,人要做点无意义的事,才会快乐吗?” 谢思仪:“……” 学得倒挺快。 “要扔吗?一起?” 谢思仪看着那颗球,那可是九十九块,不玩儿就白费了。 两人牵着两根红绳的末端,使劲用力一甩,红绳牢牢地挂在了最高处。 谢思仪后知后觉,感觉有些不对劲,这个—— 不是情侣才能做的吗? 偷偷看了眼任绥,他应该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才扔上去的吧…… 不管了,“我们还是去吃饭吧。” 寺院的斋饭都有数的,可不能去晚了。 谢思仪想着,什么都抛到了脑后,赶紧往前走。 任绥落到他身后,看他健步如飞,哪还有刚才在山下,一副累散架的样子。 想到这里,又没忍住勾唇一笑。 也许谢思仪虽没什么大志向,但却有可取的地方,很多时候,活得比他通透很多。 “任绥,你快点!” 走那么慢,怎么能吃到饭?! “来了。”两人和刚才那几个年轻人擦肩而过,任绥听到他们的谈话: “这儿的菩提红线可贵了,而且要心悦的俩人一起抛才灵。” 两人到寺院时,几乎没几个人,这段时间,不是旺季。 “这个豆干真好吃,我打听过了,他们这儿可以单买,我们买一点回去,给爸妈和杨老尝。” “嗯。” “晚上我们吃个豆浆火锅算了,顺道去买些新鲜的食材带回去。” “好。” 谢思仪吃美了,又去加了一轮,才渐渐收了尾。 木碗里,连一颗米饭都没剩。 这是寺院的规矩,吃完要用汤把落在碗里的米饭泡着喝下肚,这里的和尚过得清贫,对食物带着崇高的敬意。 谢思仪吃完一抬头,就见对面的任绥盯着自己看。 “怎么了?” 他脸上不会沾上什么了吧? “吃这么多,怎么不见长?” 谢思仪浑身没多少肉,整个人修长有型,一双手更是骨节分明,和任绥这样的力量型,完全不同。 “你才吃得多呢!我又不是猪。” 谢思仪一听,就知道他在骂自己。 看他哼的一声,跑开出去,任绥才惊觉,自己竟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以往他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 他家从小的教育,便是不多言不多语,只谈论正事。 估计是和谢思仪在一起久了,自然就习惯了随性的生活。 任绥一顿,轻笑着追上他,哄人道:“不是猪,是小猫,脾气大的小猫。” 说错一句,就要挠人。《 》 23、第 23 章 “别气了,我带你走后山。”任绥追上人,拐着人往另一条路去。 “那边没这么陡,而且遮阳。” 谢思仪瞪他一眼,没好气道:“怎么不早说?” 害他爬了那么多阶梯。 任绥也不解释,由他抱怨,后山的路没有阶梯,但绕得更远,偶尔还有石头挡在路中,路边便是未加防护的斜坡,如果不是现在气温升高,他也不愿绕远路。 “唔,这条路还不错。” 谢思仪把买的东西全给了任绥,自己空手走在前面。 任绥提醒他,“你小心点,别踩着石头崴脚了。” 后山的人更少,林间茂密,虫鸟啼鸣,往下走也不费力,山谷里还传来水涧叮咚的响声,两人像是真正的闲云野鹤。 谢思仪没听他的唠叨,“要是我是古人,一定会在这里引泉水建池子,到时候和朋友曲水流觞,吟诗作对,想想就悠闲。” 兴致一来,透过山林看向山下的河流,微光落到水面,成了一颗颗明亮的宝石。 这才是人间仙境,难怪那么多京都人都来避暑呢。 “恐怕不行,你作诗比不过别人,就要多喝酒,你那酒量……” 谢思仪脚步一顿,转身满脸写着不爽。 “我酒量怎么了?” 任绥抬了抬眉梢,“第一晚不就是——” 话音未落,就见刚才气鼓鼓的人,顿时汹汹地冲向自己,走到面前止住,抬头和他对峙,“我那晚是发烧了,发烧!” 才不是喝醉,他酒品一向很好。 任绥低头就能见到他轻颤的红唇,因为体温升高,不仅唇色变得浅红,连脸颊两侧都染成了粉色。 垂眸间,一时失神,脑海里根本听不进他的狡辩,只剩一句: “谢思仪,你真好看。” 平常那颗泪痣只是可爱,但此时映在任绥眼里,衬着他脸颊的绯红和愠色,竟带着几分魅惑。 “你看我干嘛?” “又想骂我是猪了?” 谢思仪微眯着眼看他,头都仰累了,但他若先挪开视线,就是先认输,绝无可能。 “看你长得好看。” 任绥毫不掩饰地直接说了出来,只见刚才还怒容满面的人,眼睑陡然一闪,像是一个本来充满气的气球,“嘭”的一声,被人戳破。 “你——” “你你你——” “你流氓!” 脸上五彩缤纷,十分精彩。 任绥:“我们已经领证结婚了,说一句好看都不行?” 谢思仪顿时语塞,只用微翘的指尖颤颤地指着他,飞快地后退。 “小心!” 任绥见他没看路,一时有不好的预感,没想到意外来得这么快,脚下的石头一松,落入斜坡,谢思仪立即往后倒去。 任绥往前飞快走了两步,才堪堪拉住他的手腕,但惯性还是让谢思仪摔了一跤,掉到路边的斜坡边上。 “还好吗?” 任绥将人拉起,把他扶了上来,随便找块大一点的石头,让他坐下。 “有点疼……” 谢思仪把裤脚撩开,就见早上还干净得像豆腐的小腿上,有了几道血印,很快就有血珠从里面冒出来,衬在他白皙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别动,斜坡上全是葎草,它们的藤蔓上长满了倒刺,估计是摔下去刺进你的腿了。” 谢思仪眉头紧皱,这种疼也不是不能忍,但又很不舒服,但说出来又显得自己矫情,疼又是真的疼。 “先回车上处理一下,待会儿会越来越痛,你忍着些。” 任绥给他检查了脚踝,心头一松,倒是没崴着骨头。 “休息会儿,还是继续下去?” 谢思仪越坐脚就越疼,“我们还是快下去吧。” 他想早点处理脚上的伤口,但一起身,便差点往前扑去,差点又落下山。 幸好任绥在身旁扶着他。 “肌肉可能有拉伤,那我背你走?” 谢思仪本想逞强,但走了两步确实受不住,在小腿火辣辣的疼和要面子间,他选择不要脸。 “好吧。” “不过不是我要你背的,是你自己愿意的。而且你让我走后山,才导致我受伤,所以我现在的状况,有你一大半的责任……” 在他说话间,任绥已经将人轻巧地背上了身,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拿好吧,少爷。” 谢思仪贴在他耳边,厉声质问:“你在阴阳怪气我吗?” 任绥从喉间发出一声低笑,还故意往上颤了颤背上的人,“不敢。” “哼~!” 谢思仪不满地攀着任绥的肩颈,脚放在两边,一甩一甩地抗议。 “真好看。” 谢思仪故意气他,“你还别说,刚才我就觉得风景已经很美了,但现在不用走路,两米的高度,看远处的风景,就更好看了!” 任绥背着人慢悠悠地走路,感受着背上人的心跳搏动,谢思仪的手已经落到了他的喉结下方,箍得他有点喘不过气。 倒不是桎梏得紧了,而是这么放着,贴得太近,太敏感,太激动,太渴望。 “手放下去一点。” 谢思仪巴不得像根绳子一样缠着他的脖颈,“我放下去万一你把我摔了怎么办?” 而且他只用了一只手诶,能有多大的力。 他觉得就是这人不服气,不想背他,谢思仪故意又贴紧了些。 “咳咳!”任绥顿住身子,深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继续往前去。 到了后半程,脚步明显快了许多,谢思仪趴在他背上,有些失重,很没安全感得用手腕紧拉着他的脖子。 一路往下,任绥的身子越来越热,走得越来越快,最后下山时,后背湿了一片不说,把人放进车里后,还听到他喘了好几声才坐上车。 “……” 谢思仪:我才没有这么重,这人就是故意的! 他不悦地撩起裤脚,准备给伤口消毒,但跑车内空间小,需要任绥配合,没想到这人直接开门出去了。 “咳咳,你自己先处理一下,我去歇会儿。” “……” 谢思仪:“不行你就直说,我才多重,背下山就喘得不行,我看你是虚吧?!” 说完就见任绥半眯着眼看自己,定在那只拿着碘伏的手上。 有一瞬间,谢思仪以为他要把自己的手绑起来泄愤。 好在任绥还有点法律意识,很快撇开眼,认命坐下来,把脚放在腿上,卷好裤腿,给他消毒擦药。 谢思仪一愣,这人怎么突然沉默了,他不该和自己对峙,大声反驳吗? 不该骂自己是个拖累,或者重得要死吗? 车厢里一时没了声音,只剩下偶尔药水擦到伤口上,谢思仪疼得不行,发出的抽气声。 “我自己来……” 谢思仪探身过去,伸手去拿任绥手里的药,不好意思再麻烦他。 “别动。” 任绥的声音沉得要命,一把抓住眼前乱动的手,严肃到:“手别捣乱,放好。” 谢思仪被他一吓,整个人愣在原地,“我,我怎么捣乱了?” “你的手在我眼前晃,就是捣乱。” 任绥将药揉化,又仔细地按揉了好一会儿,直到他的皮肤吸收,才松开他的手腕。 谢思仪这双手,对他的诱惑实在太大,只刚刚放在他喉结处,就已经快要烧起来了,这会儿一见到这双手,就免不得想到那晚的火热。 那晚谢思仪也是用这脚勾他,双手攀着,缠得他绞得浑天黑地。 以前他只静静地看着,还没有这么大的反应,这次贴着肌肤,只觉得心里头好似有把火在烧。 任绥皱眉闭眼,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谢思仪的脚已经拿下去,腿上的压感减弱,指腹上细腻的触感却刻在了脑海里。 “奇奇怪怪的。” 谢思仪不懂他的意思,坐直身体,不满地转头。 车子往回开,郊区的绿化比城区更美,此时光线正好,谢思仪不想浪费这样的景色。 不客气地吩咐道:“开慢一点,我拍个视频。” 说罢开窗,将手伸出去,受到风的阻力,整个手掌像是握着团无形的球,他一手点开相机,对准自己的手,尽量将弯曲的手指,拍得高清又性感。 手指随风动起来,偶尔在空中舞动,像是弹奏了一首钢琴曲,美妙得让人不忍从上面移开视线。 任绥开着车,随意扫了眼,有些不满,“别伸太远,小心被刮伤。” 那么完美的一双手,若是受伤留痕,就像是一件完美的瓷器,有了裂痕。 谢思仪刚好拍完,将手伸了进来,关好窗户,毫无灵魂地回了句。 “知道了。” 然后当即剪视频,到家便发了出去。 啧,真好看! 满意地关了手机,两人一回去,就把买的东西拿出来,“妈,晚上吃火锅。” 仪慧柔见儿子提了一袋吃食回来,白了他一眼,“我叫你是去吃东西的吗?” 谢思仪觉得今天不仅任绥奇怪,他妈也奇怪。 “我爬山去了啊,顺便吃个饭呗,那上面的斋饭还挺好吃的,我吃了两大碗呢。” 这孩子属实没救了…… “行吧,吃吃吃,能吃也是福。” “你跟猪没两样,不是吃就是睡。” 谢思仪上楼到一半,听到这话又转身道:“妈,任绥他骂我是猪就算了,怎么你也骂我!” 仪慧柔失笑,难得听他说任绥骂人的话。 “他说得对,你就是只小笨猪!” 谢思仪:“……” “第一,我不小,第二,我不笨。” “哧——” 刚走到门口的人听到他骂自己,没忍住笑得眉眼舒展。《 》 24、第 24 章 谢思仪仗着比他站得高,下巴一抬,抱胸睨他,“笑什么?” “咳,没事,你忙你的。” 任绥把东西放桌上,见他气呼呼地跑了上去,也不追,只看着背影发笑。 “他就这样,小孩儿脾气,小任别和他一般见识。” 任绥笑着摇头,“挺好的。” 他是真得觉得,谢思仪这样的性子挺不错,活得自在。 谢思仪上楼飞快洗个澡,换了身衣服下来,就见任绥在帮他妈洗菜,见到他下楼,仪慧柔便不让任绥弄了,“你去和思仪聊天。” 谢思仪累得半躺在沙发上,把脸撇向一边,不知道和他有什么好聊的。 “这个,你拿着。” 眼前多出一管药膏,谢思仪抬眼看过去,和他在车上用的那管一模一样。 “在伤口处抹点,好得快些。” “哦。” 伤口处火辣辣得疼,谢思仪也不矫情,乖乖接过,当即就挤了一团出来,随便按压在皮肤上。 像是忘了刚才的不快,“谢啦!” 谢思仪的声音清扬得听不出一点恼怒。 看着他笨拙地将药膏直接涂在伤口处,接着便发出“嘶”的一声。 任绥不紧不慢地坐到他身旁,拿过药帮他。 “这个是涂在伤口周围的,不能贴到受伤的地方,会很痛,还可能引发感染。” 谢思仪刚抹上去,就感觉一阵刺痛,现在才缓过劲来。 “你怎么不早说?” 任绥无奈地把他的小腿放到身上,“我在车上帮你处理,你没见到?” 谢思仪不满,“谁要看你。” “那你现在好好看着。” 谢思仪闭嘴了,看就看。 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头枕在沙发的靠沿,两只脚都放到任绥的腿上。 “擦吧。” 任绥知道他故意闹脾气,脸上也不恼,仔细将药膏挤在棉签上,轻柔地帮他擦到破皮的伤口的周围。 一阵清凉,谢思仪看着,视线不由得从那双青筋冒出的手背,移到任绥锋利的下颌线。 任绥眉深鼻挺,轮廓凌厉,看起来特别不好惹,尤其是他那双黑眸,生气不满时,沉沉看过来,像是一条铁链,紧紧将人锁住。 谢思仪想到任绥在山上说他好看的话,其实任绥的长相,才是众多男人的梦想。 俗一点说,便是男人味儿很足。 谢思仪顿时有些嫌弃自己,相比任绥,他的长相过于青春显小,也过于柔和了。 “就这么擦,洗了澡擦一次,平时也……” 任绥将他的裤脚盖下去,转头看过来,就见谢思仪一双亮眸盯着自己看,已经是入定的状态。 止住了话头,没再说下去。 谢思仪隔了好久才回神,“擦好了?这么快?” 任绥把他的脚放下去,没好气道:“都快吃晚饭了。” “行,我已经学会了。” 谢思仪装作听不懂他的阴阳怪气,穿上鞋一拐一拐地往外面走。 “这是受伤了?” 杨老和谢晋关心地看过来,谢思仪不想长辈担心,只道:“有些拉伤,睡一觉就没事了。” 谢晋:“就得多运动,要不然稍微走一走,就容易受伤。” 杨老也跟着附和,“以后让任绥和你一起,我看他每天早上都早起跑步,或是去健身房。” 谢思仪那晚不是没看到他的腹肌,还奇怪呢,这人工作这么努力,怎么保持这么好的。 没想到是靠早起。 这完全超出谢思仪的认知了,对他来说,早起运动,和有病差不多。 “嘿嘿……” 谢思仪傻笑两声难得没接杨老的话,等上了桌,看见满桌子的菜,才觉得活过来了。 “住这边就这点好处,空气好,到了傍晚,比城里凉快不少。” “是啊,还能坐在院子里吃火锅。” 谢晋和杨老两人边聊天,边吃谢思仪他们带回来的斋菜。 “还得谢谢小任俩人,我们才有这个机会。” 任绥端正地坐着,连说着不敢当,“是思仪提议,给大家带回来尝尝的。” 提到谢思仪,仪慧柔免不得多夸两句。 “我们家思仪,除了偶尔爱耍小性子,其他都不错,善良又孝顺,还听话乖巧,而且工作还努力。” 杨老也赞到:“嗯没错,我看思仪以后成了家,肯定是个顾家的好男人。” 谢思仪埋头吃着东西,听到桌上的几位对自己一阵猛夸,抬头笑起来,“我也觉得是这样呢。” 他的坦率让众人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任绥好笑地盯着他,低声道:“善良?听话乖巧?工作努力?” 谢思仪白他一眼,“我就是这么优秀,不服憋着。” 说罢,咬了一口丸子,吃得摇头晃脑,扫了身边的人一眼,见他依旧小口吃着,没声没息。 只嘴角有一丝笑意。 谢晋:“可别夸他了,待会儿他的尾巴翘到天上去。要真好,现在也没谈个恋爱。” 谢思仪不满,“我这不才分手嘛?而且谁说我没谈恋爱了……” 我连结婚证都有了呢! 谢思仪到底没说出来,杨老还在,要是现在拿出来结婚证,他爸妈吓坏不要紧,别把杨老再吓出病来。 “你那叫什么谈恋爱,还没确定关系呢,就分了。” “难道现在又谈了?” 谢晋听他这么说,直勾勾地盯着,等着他的下半句。 “谈啥?我和墨鱼丸子谈的!” 桌上的人都看着他,谢思仪紧张地夹起一个,朝嘴里放,“这么多好吃的,为什么要和人谈呢。” 自然又讨一顿骂。 好险,谢思仪余光看了眼身旁,见任绥根本不紧张,还兴致挺高,简直把他当笑话看。 可恶! 几人吃到一半,谢晋说起天渐渐热起来,仪慧柔得上班,每天都要从城区赶回来,虽然下班得早,但也辛苦,所以还是准备回城区去住。 “那正好,我也养得差不多了,本来这几天就准备回家,还担心你一个人无聊。” 任绥听到杨老要走,有些诧异,“不是说好,安心住下的吗?” 杨老摇头,解释道:“我知道你是好心,但家里的侄子什么的,也催我回去,总麻烦你也不好。” 任绥急了,“有什么不好,你在家,还能监督我,再说,你回去了再有什么,谁照顾你?” 谢思仪从没见过,任绥还有这份劝人的耐心,那份眼里的急切,和平常冷静淡漠的人,完全不同。 可惜杨老打定了回家的主意,执拗得谁说也不听,连谢家三人也劝不住。 “不过啊,我这一走,最担心的还是小任。” “他从做我学生时候就刻苦,工作也忙,更不好好吃饭,别到老搞一身的毛病出来。” 谢晋豪爽到:“这有什么,我们回去,是为了方便,他们年轻人本来就睡得晚,等我们一走,就让思仪和小任住一起。” “啊?” 谢思仪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儿呢。 “可我也得回家照顾你啊,总不能让我妈每天都做饭。” 谢晋摆手,表示不要他管,“我现在能靠着拐杖站起来了,还能照顾她,你就别来添乱了。” 仪慧柔也道:“就是,你来我们还要做三个人的饭,再说你每天上班,回我们那边也远。” 抗议无效,谢思仪莫名其妙的,就要和任绥住到一起了。 长辈下了桌,剩两人收拾残局时,谢思仪还没回过味儿来。 “你说你到底给我妈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他们都听你的?” 任绥挽起袖子,露出一节肌肉线条明显的手臂,干净利落地将桌上的垃圾扔进垃圾袋。 明明手上沾染了脏污,动作看起来却优雅闲适,脸上的表情更是正经得不行,认真又严肃。 听到他说话,才轻抬眼睑睨他,“我可什么都没说。” 谢思仪不服,嫌弃地拿了湿纸巾擦着眼前的桌面,“你是什么都没说,你也没拒绝啊!” “我觉得挺好。” “挺好?”谢思仪觉得一点都不好,和一个不熟悉的人住一起,怪别扭的。 他爸之所以不找护工,就是不喜欢陌生人在家里走来走去,只能麻烦他妈,到了他这儿,谢思仪也一样。 难怪他妈说他的坏脾气都遗传了他爸。 任绥见他不说话,顿了顿,提议道:“还是你要我住过来?” 谢思仪沉默没说话,只机械地用手擦着桌子。 面前的桌子擦得锃亮,也不见他起身擦别处。 “别忘了我们有证,你还答应了我的条件。” 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可是和我结婚,你好像也没得到什么好处吧?” 这也是谢思仪思考过的事,任绥和他结婚,要说商业助力,一点都没有,日子还是照常过,对于谢思仪,他倒是能找个合适的机会,和他爸妈摊牌。 而且他看今天的阵势,他爸妈至少挺喜欢任绥的。 “好处?”任绥停了手中的动作,指着额角未消散的疤痕。 “这个。” 谢思仪看过去,纱布刚拆,上面结着疤,虽然不影响这张脸的帅气,但也有些刺眼,“这也算?” “算新生吧。” 谢思仪听不懂他的话,撑着脸看他抽出一张湿纸巾,仔细擦着桌子。 “你伤口涂药了吗?” 任绥怔愣住,一看就没有。 “坐下,我给你抹。” 谢思仪觉得他帮了自己,也该礼尚往来,见任绥嫌弃地看他用酒精棉给手消毒,抗拒地站直了身子。顿时觉得好笑,用力拉人坐下。 “我都消过毒了,而且药还是你给的呢。” 说罢,贴身过去,将药膏抹到指腹,揉在了他的伤口周围。 “怎么样,我学得快吧?” 吐出的气息,落到任绥下巴处,不自觉蹭得人发痒。 任绥只得从喉间发出声音,“嗯。” 谢思仪认真地帮他上药,丝毫没注意有脚步声走来。 “思仪,你们把桌上的……” 仪慧柔急促的声音悠地顿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