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账本中藏得诗不对劲》 第27章 这不是庇护,是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谁带走的?以什么名义?” “就在半柱香前!来了七八个衙役,带头的是姓王的书办,还有捕头赵虎!”杨五语速极快,胸膛起伏,“说是接到线报,金老三涉及赌坊械斗,乃是重犯,必须立即押回县衙大牢候审!” “李南风呢?”喻万春问道。 “还没回来!”杨五急道,“我们人手不够,又不敢跟官差动手……先生,他们是有备而来!金老三一看到衙役,那眼神……像是见了救命菩萨,一句话没说,就被拖走了!” 喻万春站起身,走到窗边,远处隐约传来打更的梆子声,沉闷而规律。 他之前的部署,在县衙这突如其来的“插手”下,显得像个蹩脚的笑话。 杨大去了景安镇盯梢,李南风去县衙求官凭,而他坐镇中枢,以为能掌控局面。 结果,人家直接从最关键的人证下手,釜底抽薪。 “知县知情。”喻万春的声音很轻,却劈开了所有侥幸的迷雾。 “他不仅知情,而且动作这么快,这么准……” “当日逃跑的的赌客里有‘过山风’的人。” “或者,这县衙里……” 杨五倒抽一口凉气,“先生,你是说……知县和那‘过山风’是一伙的?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喻万春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冷冽的浪潮,“清源县孩童失踪绝非一日,若无人庇护,金老三的赌坊能如此明目张胆?‘过山风’能安然盘踞邻县,遥控此地?” “我们救人、抓人,动静不小,可县衙之前毫无反应。” “现在我们抓住了人犯,他们‘及时’出现,以官法名义,名正言顺地带走最关键的人证。” “这不是庇护,是什么?” 他走回桌边,“我现在怕金老三进了县衙大牢,要么被灭口,死无对证;要么反咬我们一口。” “到时候,我们就是‘擅动私刑’、‘诬良为盗’的坏人!” “而真正的幕后黑手,继续逍遥法外。” 杨五听得冷汗涔涔,“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杨大哥去了景安镇,南风哥去了县衙,会不会有危险?金老三被带走,慧明和黄眉那几个……” 话音未落,后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兄弟慌张跑来,“先生,五哥!不好了,关慧明和黄眉的屋子……被……被人从外面用迷香熏了!看守的兄弟晕倒两个,慧明和黄眉……不见了!” “调虎离山!”杨五目眦欲裂,“狗官!他们带走金老三吸引我们注意,暗中派人救走另外两个!” 喻万春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所有波动都已压入深潭,只剩下冷静。 失算了,而且输了一招。 对手的反应速度和狠辣果决,超出预料。 官匪勾结,黑白一体,这才是最棘手的局面。 “先生,我们杀去县衙要人!”杨五“呛啷”一声拔出腰刀,眼中布满血丝。 “然后呢?冲击县衙,形同造反,正中他们下怀。”喻万春按住他的手臂,力道不大,却让杨五无法挣脱,“他们现在巴不得我们失去理智。” “难道就这么算了?!”杨五低吼。 “算了?”喻万春压下心中愤怒,“这才刚刚开始。” 他迅速做出决断,“杨五,立刻带所有兄弟,转移!离开悦来居,这里已经暴露,不再安全。” “那您呢?” “我等李南风。”喻万春道,“他若成功,带回官凭或消息,自然知道地点汇合。他若失败……或者,县衙那边本就是陷阱,他也需要接应。你们先走。” “不行!太危险了!”杨五急道。 “执行命令!”喻万春声音陡然一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现在,每一刻都可能有人来。快走!” 杨五咬牙,重重一跺脚,红着眼眶低吼,“兄弟们,跟我走!” 十贯盟众人训练有素,虽惊不乱,迅速收拾紧要物品,搀扶起被迷香熏倒的同伴,从后院撤离,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中。 偌大的院落,顷刻间只剩下喻万春一人,以及一盏孤灯。 他吹熄了大部分灯火,只留桌上小小一盏。 然后走到院中那棵老槐树下,阴影恰好将他身形吞没。 他静静站着,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一双眼睛,清亮如寒星,注视着大门的方向,也聆听着四周一切细微的动静。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更深,露更重。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墙头传来一声极轻的“嗒”声,像夜鸟落足。 喻万春瞳孔微缩。 一道黑影如狸猫般翻下,落地无声,正是李南风。 他脚步略显虚浮,肩头衣物似有破损,在昏暗的灯笼余光下,脸色异常难看。 他一眼就看出院中寂静得反常,迅速靠近槐树阴影。 “先生?”李南风压低声音,带着警惕。 “南风兄,受伤了?”喻万春从阴影中走出。 “走得急碰的,不碍事。”李南风快速道,“县衙危险!我依计找到了刘主簿,此人略有正气。但刚呈上口供,还没说几句,就有衙役来报,说金老三已被王书办和赵捕头提走。刘主簿脸色当时就变了,让我快走,说此事水太深,知县大人……态度不明,让我千万别再露面。我离开不久,就察觉有人跟踪,费了些功夫才甩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顿了顿,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家里出事了?” “金老三被县衙强行提走。慧明、黄眉被人用迷香劫走。”喻万春言简意赅,“我们暴露了,对手八成是知县。” 李南风握紧了朴刀刀柄,“好一个官匪一家!先生,接下来如何?杨大他们……” “已安全撤离。我们也去汇合。”喻万春抬头看了看天色,“天快亮了。金老三被带入县衙,是死是活,很快就会见分晓。‘过山风’那边,杨大应该已经就位。我们现在很被动,但还没输。” “被动?”李南风蹙眉。 喻万春看向县衙方向,“他们可以用官身压我们,但有些事,一旦做了,就会留下痕迹。有些线头,一旦被扯住,就不是那么容易斩断的。” 他的声音清晰而坚定,“金老三知道‘过山风’在景安镇的据点。县衙急着提人,恰恰说明他们怕金老三说出更多。‘过山风’那边,必然也会有动作。而我们……” 他收回目光,看向李南风,“我们丢了人证,但救出了孩子,这是铁打的事实,民心在我们这边。县衙的异常反应,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破绽和证据。现在,游戏规则变了。明的,我们暂时斗不过官字两张口。那就来暗的。” “暗的?” “对。”喻万春转身,向着撤离的暗门走去,“先去汇合。我要亲自会一会这位‘风爷’。” 喜欢小姐,账本中藏得诗不对劲请大家收藏:()小姐,账本中藏得诗不对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章 要你命的人! 李南风跟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还有隐隐的兴奋。 江湖手段,对付江湖败类,有时比官家律法更直接,更有效。 两人身影没入黑暗。 东方天际,泛起一丝极淡的鱼肚白。 清源县迎来新的一天,表面依旧平静。 地点是清源县外一座废弃的砖窑,位置偏僻,窑洞深邃曲折,易守难攻。 喻万春和李南风赶到时,天色已蒙蒙亮。 杨五等人正焦急等待,见二人平安归来,均是松了口气。 杨大派回的兄弟也到了,带来了景安镇的消息。 杨大见喻万春已来,长吁一口气便开始汇报,“福来客栈后巷第三进独院,今早天没亮就有三辆带棚的骡车进去,卸了些箱笼,隐约听到有女子哭骂声,很快被制止。” “盯到辰时初,一个穿绸衫、留两撇鼠须、左颊有颗黑痣的瘦高个男子,带着两个精悍随从进了院子,再没出来。特征与金老三描述的‘过山风’有七八分像。那院子防守颇严,明暗哨都有,我们没敢靠太近。” “女子哭骂声……”喻万春沉吟,“看来这位‘风爷’不只是拐卖孩童,还兼着逼良为娼的勾当。事不宜迟,必须立刻动手,趁他以为高枕无忧之时。” 他看向众人,“这次,我们得换张脸。” 喻万春找来了简易的易容之物,锅底灰、胶泥、粗麻、一些草药汁液。他已有经验,对着水盆,不多时,镜中便出现了一张截然不同的脸。 肤色蜡黄,颧骨似乎高了些,右颊多了道扭曲的旧疤,眉毛粗乱,眼神浑浊中带着一股市井泼皮的狠戾。 他换了身半旧不新的粗布劲装,脚踩破靴,腰后别了把无鞘的砍柴刀,活脱脱一个行走江湖、刀头舔血的滚刀肉形象。 “从现在起,大家叫我雷克赛。”他的声音也变了,沙哑中带着点玩世不恭的油滑,“听说景安镇有个叫‘过山风’的,专干没屁眼的买卖,拐孩子,逼娘们,老子看不惯。今天就去替天行道,劫他的财,救他的人,顺便……问点事。” 杨五等人看得目瞪口呆,若非亲眼所见,绝难相信眼前这喻万春就是他们那位沉稳睿智的先生。 “先生……不,雷爷,您这手法……”李南风咂舌。 “江湖小技。”喻万春咧嘴一笑,露出被草药汁染得微黄的牙齿,那笑容透着十足的痞气,“杨五,你带兄弟们在砖窑留守,接应杨大撤回来的人。若听到景安镇方向有大的乱子,或者我们一天一夜未归,立刻带着所有证据和孩子,想办法离开清源县,去府城。” 杨五重重抱拳,“先生……保重!” 喻万春不再多言,与李南风对视一眼,两人牵出两匹不起眼的骡子,翻身上去,嘚嘚驶出废弃砖窑,融入清晨稀薄的雾气里,直奔景安镇。 景安镇距离清源县不过三十余里,骡脚程慢,却也赶在巳时前后到了镇外。 与杨大留下的暗哨接上头,确认那瘦高个‘过山风’仍在独院内,且似乎心情不错,还叫人送了酒菜进去。 喻万春仔细听了独院周边的地形和哨位布置,心中有了计较。 他让暗哨继续在外围警戒、传递消息,自己则带着李南风,大摇大摆地朝着福来客栈后巷走去。 两人专挑人多眼杂的早市穿行,喻万春甚至顺手从一个摊子上摸了两个烧饼,扔给摊主几个铜板,骂骂咧咧地说饼不够脆,十足的地痞做派。 李南风则低着头,紧紧跟着,手始终不离腰间用布包裹的朴刀柄。 来到后巷,果然僻静许多。 第三进独院青砖黑瓦,院墙比别家高出尺许,两扇黑漆木门紧闭,门楣无匾,透着股生人勿近的阴沉。 喻万春走到门前,也不敲门,抬脚就踹! “嘭!”一声闷响,门没开,倒是惊动了里面。 “谁啊?找死啊!”门内传来粗鲁的喝骂,脚步声响起。 “开门!收债的!”喻万春扯着嗓子喊,声音蛮横,“欠了老子三十两雪花银,躲这儿就当没事了?再不开门,老子把你这破门拆了当柴烧!” 里面的人显然没料到这一出,愣了一下,门闩响动,拉开一条缝,露出半张警惕的脸,“收什么债?找错门了!快滚!” “错你娘!”喻万春趁其不备,猛地用力一撞,同时李南风闪电般出手,从门缝里扣住那人手腕一扭一送,那人“哎哟”一声就被拽了出来,还没看清来人,就被李南风一掌切在颈侧,软倒在地。 两人闪身入门,反手将门关上插好。 院子不小,迎面是个照壁,绕过照壁,只见院内站着两个正在练把式的汉子,听到动静都看了过来,脸上露出惊愕。 “你们什么人?怎么进来的?”其中一个反应过来,厉声喝道,伸手就去摸腰间的短棍。 “要你命的人!”喻万春怪笑一声,毫不废话,拔出身后的砍柴刀就扑了上去,动作看似毫无章法,却又快又狠,直取对方面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那汉子匆忙招架,竟被这泼皮般的打法逼得手忙脚乱。 李南风更不怠慢,朴刀出鞘,寒光一闪,已然迎上另一人。 他的刀法简洁凌厉,毫无花哨,三招两式就逼得对手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这边的打斗惊动了正房和厢房。正房门开,那瘦高个、鼠须黑痣的‘过山风’探出头来,脸上带着酒后的红晕,一见院中情形,脸色骤变,转身就往屋里跑,显然是想拿兵器或者从后门逃走。 厢房里也冲出三四个打手,叫骂着加入战团。 “堵住正房!别让那耗子跑了!”喻万春大喊,砍柴刀舞得呼呼生风,仗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硬是缠住了两个打手。 李南风闻言,刀势陡然加快,一招逼退眼前之敌,身形如鹞子般掠向正房门口,恰好截住了‘过山风’的去路。 ‘过山风’见去路被堵,眼中凶光一闪,竟从袖中滑出一柄匕首,反手就刺向李南风小腹,招式阴毒。 李南风朴刀一格,“铛”的一声,匕首被震开。 ‘过山风’手腕发麻,心知遇上硬茬子,张口欲喊,李南风已一脚踹在他膝弯,同时刀背狠狠砸在他持匕的手腕上。 ‘过山风’痛呼一声,匕首脱手,人也踉跄跪倒。李南风顺势上前,刀锋已架在他脖颈上,冷声道,“再动,死。” 这时,院中的打斗也接近尾声。 喻万春对面两个打手一个被砍伤大腿倒地呻吟,一个被他一脚踹中胸口,昏死过去。 厢房出来的几个,也被李南风先前解决的、以及闻声从暗处赶来的杨大配合迅速放倒。 整个过程不过片刻。 独院内,‘过山风’及其手下七八人,全被制住。 喜欢小姐,账本中藏得诗不对劲请大家收藏:()小姐,账本中藏得诗不对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章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么? 喻万春喘着粗气,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的血,走到被李南风按跪在地上的‘过山风’面前,蹲下身,用砍柴刀的刀面拍了拍对方吓得惨白的脸。 “风爷?过山风?”喻万春的声音沙哑戏谑,“你这老巢,也不怎么经踹嘛。” ‘过山风’强自镇定,眼神闪烁,“好汉……好汉是哪条道上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缺钱花说一声,风某……” “呸!”喻万春一口唾沫差点啐他脸上,“少跟老子来这套!老子雷克赛,专管你这号欺男霸女、拐卖孩童的杂碎!说!清源县的金老三,是不是你的人?那些孩子、女人,都弄哪儿去了?” ‘过山风’听到雷克赛这陌生名号,又见对方一副悍匪模样,心往下沉,但犹自嘴硬,“什么金老三……我不认识!好汉,你定然是弄错了!我这是做点小本生意……” “还嘴硬?”喻万春狞笑,砍柴刀顺着‘过山风’的脸颊慢慢下移,冰凉的刀锋贴着他脖子上的皮肤,“金老三在县衙大牢里,可没你这么硬气。他说,是你‘风爷’在景安镇福来客栈后巷独院,长期包房,指挥他干那些缺德买卖。他还说,每次都是你派人去清源县联络,孩子女人由你统一运走销赃。怎么,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听到金老三在县衙大牢,还吐了口,‘过山风’瞳孔猛缩,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原以为有官府做后台自己可以高枕无忧,哪料到还有这么一伙不讲规矩、直接杀上门来的悍匪! “我……我……”‘过山风’冷汗涔涔。 “说!”喻万春的刀锋紧了一分,一丝血线渗了出来,“孩子女人去哪了?你的上家是谁?清源县衙里,谁在给你撑腰?不说,老子今天就把你片了下酒!” 砍柴刀冰凉的锋刃紧贴着‘过山风’颈侧的皮肤,留下一线血痕。 然而,这瘦高个鼠须男子最初的惊慌过后,眼中竟渐渐浮起一丝有恃无恐的讥诮。疼痛让他龇牙,但那眼神斜睨着喻万春看不到丝毫惧色。 “嘿……嘿嘿……”‘过山风’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竟然怪笑起来,声音因为疼痛而扭曲,却透着股虚张声势的狠劲儿,“老子管你是哪路毛神!敢动我?你知道老子背后站着的是谁吗?” 他梗着脖子,试图挣脱李南风的压制,眼神扫过喻万春和李南风,带着明显的威胁,“老子劝你们,现在乖乖把爷放了,磕头赔罪,再把金老三那没用的东西和你们抢走的崽子们原样送回来,或许……爷还能考虑给你们留条全尸,让你们能滚出清源县讨饭。不然……”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蜡黄的脸上挤出狰狞,“别说清源县,就是整个大夏朝,天涯海角,也绝没有你们这伙人的立足之地!” 这话说得极其狂妄,俨然已将官府视作自家后院。 李南风按着他肩膀的手纹丝未动,闻言,却是轻轻嗤笑了一声。 他微微俯身,靠近‘过山风’的耳朵,声音平静无波,甚至带着点好奇般的疑问: “哦?这么大口气?听你这意思,你背后撑腰的,莫非是龙椅上坐的那位……皇帝老儿不成?” 这话问得极其刁钻大胆,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大逆不道”,却也带着浓烈的讽刺,直接将‘过山风’的威胁顶到了最极端处。 ‘过山风’被噎了一下,脸色涨红,随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又像是终于找到了炫耀和震慑的倚仗,脱口低吼道,“皇帝?哼!说出来吓破你们的狗胆!” “哟~?”喻万春故意刺激道,:还有爷害怕的人?说来听听,给你撑腰的有没有给爷脱过鞋?” ‘过山风’眼神一凛,“老子说了你可敢听?” 李南风对着‘过山风’就是一口浓痰,“我去你大爷的!” ‘过山风’脸色再次变红,咬牙切齿道,“你们可知汉阳王?” “汉阳王”三个字一出,周围的空气仿佛骤然凝固。 杨大、杨五等人脸色瞬间大变,就连按着‘过山风’的李南风,手上的力道也不易察觉地重了一分。 王爷! 而且是实权藩王! 这已远远超出了他们之前预估的“县衙庇护”甚至“府城黑帮”的层次。 牵扯到这等天潢贵胄,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这已不是寻常的拐卖案件,而是可能触及了权力最黑暗的角落。 ‘过山风’敏锐地捕捉到了众人脸上的惊骇,心中得意,那股嚣张气焰又冒了上来,尽管脖子上的刀锋还在,他却仿佛重新找回了底气,喘着粗气继续威胁,“怕了吧?现在知道惹到谁了?王爷的事,也是你们这些泥腿子能管的?赶紧放了老子,否则……” 他话音未落,喻万春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废话。 喻万春原本按着他肩膀的手骤然松开,下一刻,钵盂大的拳头挟着一股凌厉的风声,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过山风’的腹部! “呃~!”‘过山风’得意的表情瞬间扭曲成极致的痛苦,眼珠暴突,身体像虾米一样弓起,所有未尽的威胁和嚣张都化作一声短促凄厉的惨嚎,被这一拳狠狠打了回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但这还没完。 喻万春拳头落下如疾风骤雨,避开要害,却专挑最痛处下手。 肋下、软腹、腿弯…… 拳拳到肉,沉闷的击打声伴随着‘过山风’不成调的哀鸣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 “汉阳王?”喻万春一边打,一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老子打的就是你这汉阳王的狗!” 他的动作快、准、狠,带着一股压抑已久的、对于这种倚仗权势为非作歹之徒的极致厌恶。 ‘过山风’彻底懵了。 他预想中的恐惧、退缩、讨饶完全没有出现,换来的是一顿毫不留情的毒打。 王爷的名头非但没有成为护身符,反而像是点燃了眼前这煞星的怒火。李南风在一旁冷眼旁观,并未阻止。 直到‘过山风’像条死狗一样瘫软下去,只剩下倒抽冷气的份儿,涕泪血糊了满脸,眼中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和哀求,他才抬手,轻轻按了一下喻万春的手臂。 喻万春暴怒是有原因的,就是因为汉阳王才让自己去的汴京,才有的这一长串的意外。 现在听到拐卖孩子的背后之人是汉阳王,瞬间点燃了他的怒火! 喻万春蹲到‘过山风’面前,砍柴刀的刀面拍了拍他红肿变形的脸颊。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么?汉阳王……是怎么回事?账本,信件,还有你知道的一切,一个字,一个字,给我吐干净。” ‘过山风’浑身哆嗦,再也不敢有丝毫隐瞒或嚣张,断断续续地开始了交代,而每一个字,都让柴房内的气氛更加沉重。 喜欢小姐,账本中藏得诗不对劲请大家收藏:()小姐,账本中藏得诗不对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0章 好汉饶命…… ‘过山风’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被李南风痛殴过的伤处,疼得他浑身抽搐。 喻万春那平静到近乎冷酷的目光,和颈边未曾远离的冰冷刀锋,彻底碾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王爷的名头保不住命,眼前这群人是真的敢杀人的亡命之徒。 听见喻万春问话,他浑身一颤,咧开淌血的嘴,忙不迭地答道,生怕说慢了又挨拳头: “说,我说……好汉饶命……我……我就是个跑腿办事的,哪里真够得着王爷的金面……都是……都是听上头吩咐……” 他喘了几口粗气,忍着剧痛,断断续续交代起来,“货……那些孩子和女人,在我这儿不长久……清源县金老三那边凑够了一批,或者别处有‘货’到我这儿,我就在镇外……镇外东北边老鸹滩那片野林子边上,有个废弃的砖窑……” “砖窑?”喻万春的刀面不轻不重地压了压他脸上的伤,疼得他直抽气。 “是,是……砖窑外面看着是塌了半边的,里头……里头靠最深处,搬开几块松动的砖,有个地窖口……货就暂时囤在那儿,等……等消息。” “等谁的消息?怎么交接?”李南风在一旁冷冷问道。 “等……等‘江鸽子’的消息。” ‘过山风’不敢隐瞒,“‘江鸽子’是单线跟我联络的,每次都是他主动找我,有时候扮成走村串户的货郎,有时候是夜里直接摸到我住处窗根底下留暗号……我……我从没见过他真面目,听声音是个男的,年纪不大清楚……他留了信儿,我就在第二天夜里子时前后,把货从地窖里带出来,送到老鸹滩下游那个小河汊边上,那里水浅,能泊小船……” “船上什么人?”喻万春追问。 “不知道,真不知道!” ‘过山风’带着哭腔,“每次都是黑灯瞎火的,就一艘乌篷小船,船上有人接应,但从不露脸,也不出声。我把货……把人交给他们,他们验看过,就给我一个小布袋,里头是当次的酬劳和一些下回的定钱……然后船立刻就走了,顺水下去,那是往沧江主流的方向……” 他舔了舔干裂带血的嘴唇,眼神恐惧地飘忽了一下,“我也是有一次听道那人说汉阳王很满意,我多嘴问了句‘这货最后去哪儿’,被那接应的踹了一脚,差点跌河里……只听见船舱里还有个更沉的声音骂了句‘不想变江底粪就少打听’……我……我就再也不敢问了。” 喻万春和李南风对视一眼。看来这条线组织严密,层级分明,下层只是工具,根本接触不到核心。 这“江鸽子”和接货的船,才是关键。 “暗号是什么?‘江鸽子’怎么通知你?”李南风问到了关键。 ‘过山风’此刻只求保命,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暗号……是在我住的那条巷子口,第三棵老槐树离地一人高的树皮缝里,划一个‘川’字纹。若是‘川’字的一竖边上多点一个墨点,就是当晚子时老地方见。若是……若是个‘×’,就是有变故,让我最近别动,等风头过。” “最近一次暗号是什么时候?下一次交货应该是什么时候?”喻万春逼视着他。 “最近……最近一次就是三天前,是个带墨点的‘川’字……按理说,明晚……不,过了今夜,就是明晚子时,该……该有一批货要送走……” ‘过山风’哆嗦着,“金老三折了之后,我这儿……我这儿还藏着四个孩子,两个女娃,两个男娃,都……都关在砖窑地窖里……本来就是要等这次一并送走的……” 柴房里一时寂静,只有‘过山风’粗重痛苦的喘息声。 远处隐约传来几声犬吠,更衬得这夜色深沉,危机四伏。 李南风站起身,拎着朴刀,看向喻万春,“砖窑地窖,老鸹滩河汊,明夜子时……” 喻万春微微颔首,目光落在瘫软如泥的‘过山风’身上,“看来,我们得替这位‘风爷’,去赴一趟约了。” 他顿了顿,“至于他……先把知道的所有据点、联络人,全部写下来画下来。杨五,找纸笔。然后,找个稳妥的地方,看好了。这条线,才刚扯出个头。” 喻万春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 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箭在弦上,明夜子时的“交货”是他们揪出这条黑线更深一环的关键机会,绝不能错过,更不能打草惊蛇。 他直起身,眼神恢复冷硬,扫过柴房内的几人。 李南风依旧沉静,杨大、杨五等人则面带忧惧,显然“汉阳王”三个字带来的压力不小。 “都听清楚了?”喻万春声音沙哑却清晰,“明晚子时,老鸹滩河汊,接货的船会来。这是我们顺藤摸瓜的机会。” 他走到‘过山风’面前,用刀尖挑起对方的下巴,强迫他的眼睛看向自己,“你刚才说,地窖里还有四个孩子?” “是……是……” ‘过山风’忙不迭点头。 “带我们去。现在。”喻万春命令道,毫无转圜余地。 ‘过山风’不敢违逆,在李南风的押解和杨大、杨五的监视下,一行人趁着夜色,悄然离开这处已被端掉的匪巢,向镇外东北方向的老鸹滩摸去。 野林子边缘的废弃砖窑比想象中更隐蔽,半塌的窑口掩在荒草藤蔓之后,在昏暗的月光下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残骸。 搬开‘过山风’指认的几块活动砖石,果然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黑黢黢洞口,一股混合着霉味、土腥气和隐约排泄物臭气的味道飘散出来。 喻万春心头一紧。 李南风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率先弯腰钻了进去,喻万春紧随其后,杨大在外警戒,杨五则用刀抵着‘过山风’跟在最后。 地窖不大,阴冷潮湿。 火光摇曳下,可以看见角落铺着些脏污的稻草,四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一起,两个约莫七八岁的女娃,两个看起来十岁出头的男童。 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听见动静,惊恐地抬起头,大眼睛里满是麻木与恐惧,如同受惊的小兽,下意识地往后缩,却无处可退。 嘴巴被布条勒着,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响。 看到这一幕,喻万春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顶门,握刀的手青筋暴起。 喜欢小姐,账本中藏得诗不对劲请大家收藏:()小姐,账本中藏得诗不对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1章 跑了 李南风迅速上前,动作尽量轻柔地解开了孩子们嘴上的束缚,低声道:“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是来救你们的。” 孩子们愣愣地看着他们,又看看后面被押着的是他们绑架他们的坏人,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孩眼里渐渐有了点微弱的光,但依旧不敢动弹,也不敢出声。 “先带他们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弄点吃的喝的。” 喻万春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对跟进来的杨五吩咐,声音压抑,“小心别让人看见。” 杨五点头,和随后下来的杨大一起,小心地搀扶起瑟瑟发抖的孩子们,将他们带离这阴森的地窖。 地窖里只剩下喻万春、李南风和瘫在角落的‘过山风’。 “明晚的交货,怎么办?”李南风用火折子仔细照了照地窖四周,除了些破碗和干硬的馒头碎屑,并无他物,这才转向喻万春问道。 喻万春分析道,“对方只认‘过山风’。我们冒充他去,是唯一接近接货人、甚至可能找到‘江鸽子’的机会。” 喻万春点头,蹲到‘过山风’面前,“把交货的每一个细节,再给我说十遍。你怎么走路,怎么说话,见到船怎么示意,怎么递‘货’,包括表情等等,所有你能想到的,一点不许漏!” ‘过山风’早已吓破了胆,此刻只求活命,哪敢隐瞒,忍着痛楚,结结巴巴地开始重复,在喻万春和李南风不断的逼问下,将整个过程事无巨细地反复描述。 片刻后,喻万春与李南风押着过山风还有几个打手离开了地窖。 见这个地点有个柴房,他们将‘过山风’重新牢牢捆住,嘴里塞上破布,丢进了破旧的柴房。 与此同时,喻万春开始在心里快速盘算人手和计划。 他和李南风肯定要亲自去,一个冒充‘过山风’交货,一个在附近策应。 但对方有船,可能不止一两人,且行事诡秘狠辣,必须要有后手。 杨大可在外围远处了望,注意是否有其他接应的船只或人员。 杨五可以带着两个身手不错的兄弟,预先潜伏在河汊下游的芦苇丛中,万一动手或需要追踪,他们可以驾提前准备好的小筏子跟上。 至于救出的四个孩子,必须立刻转移到绝对安全的地方,绝不能再落入对方眼线。 “我们的人手还是太紧了。”李南风皱眉,对喻万春低语,“而且对方不是傻子,我们冒充‘过山风’,即便细节模仿得再像,风险也极高。一旦被识破……” 喻万春抬手打断了李南风的话,“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关键在于,‘过山风’在我们手里,对方暂时不知情。我们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另外,‘过山风’说接货时对方验看,但黑灯瞎火,主要应该是确认人数和大致样貌,不太可能凑近细看。重点是跟上那条船上的人。” 喻万春转向李南风,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深思,“南风,我们原本的目的是什么?” 李南风目光沉静,与他对视,缓缓吐出几个字,“揪出根子,一锅端了。” “没错。”喻万春点头。 喻万春扫了一眼略显疲惫的兄弟们。 夜色已深,连续端掉匪巢、审问、转移孩子,众人精力消耗极大。 他略作沉吟,故意在柴房外站住,对李南风说道,“留人看守,反而惹眼。这厮被我们吓破了胆,绳子捆得结实,柴房也不易逃脱。咱们都在近处歇息,养足精神,明早再审细节,准备应对明晚交易。料他插翅难飞。” 李南风目光掠过那扇破旧的柴房门,微微颔首,“不错,犯不着再审了,走,咱们去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动。” “都机灵点,轮流休息。”喻万春对杨大、杨五等人吩咐了一句,便与李南风走到隔壁稍干净的屋子,靠着墙根坐下,闭目养神。 其他兄弟也各自找地方歇下,院落很快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柴房内,‘过山风’蜷缩在角落,最初的惊恐过后,求生的本能开始发挥作用。 他艰难地蠕动着被反绑在身后的双手,粗糙的麻绳深深勒进皮肉,带来火辣辣的疼痛。 他不敢发出太大动静,只能凭借对柴房结构的模糊记忆,用肩膀和身体一点点蹭着粗糙的泥地,向记忆中堆放杂物的地方挪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空星辰缓慢移动。 ‘过山风’满头大汗,身上疼痛交织,但他憋着一股狠劲,终于在角落一堆破瓦烂木中,触碰到一片碎瓷的边缘。 他心脏狂跳,小心翼翼地调整角度,让腕间的绳索与那锋利的瓷片边缘反复摩擦。 一下,两下……寂静中,细微的“沙沙”声几乎微不可闻,麻绳逐渐断裂,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手臂几乎麻木、快要绝望时,手腕猛地一松! 他强压住狂喜,迅速解开了脚上的束缚,轻轻吐掉嘴里已沾满口水的破布。 侧耳倾听,院落外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和偶尔的鼾声。 他趴到门缝边,借着月光仔细查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简陋的门闩是从外插上的,但柴房门板老旧,下方有着不小的缝隙。 ‘过山风’屏住呼吸,像条泥鳅一样,小心翼翼地贴着地面,从门下的缝隙中一点点向外挤。 粗糙的门槛刮擦着他的背脊和脸颊,带来阵阵刺痛,但他此刻全然不顾。 当他大半个身子终于蹭到门外冰凉的土地上时,几乎虚脱。 他不敢立刻起身,伏在阴影里观察了片刻。 月光下,院落里并没有人,似乎都陷入了沉睡。 天赐良机! ‘过山风’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他猫着腰,利用阴影和杂物遮掩,蹑手蹑脚地向院落低矮的土墙挪去。 翻墙时,一块松动的土坷垃被他碰落,发出轻微的“扑簌”声。 几乎在同一瞬间,看似沉睡的喻万春眼皮微动,李南风搭在膝上的手指也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但他们都没有立刻起身,只是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目光锁定了那个仓皇翻过墙头、消失在夜色中的瘦高身影。 又等了约莫半盏茶时间,确认‘过山风’已经远离,喻万春才缓缓坐直身体,与早已睁开眼的李南风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跑了。”喻万春声音极低。 “正好。”李南风起身,动作轻捷无声。 “我先吊着。你们跟上。”李南风快速起身,几个身位便已不见。 喻万春活动了一下手腕,“让他跑,咱们这回,非得顺着这根藤,摸出底下最大的那串毒瓜!” 喜欢小姐,账本中藏得诗不对劲请大家收藏:()小姐,账本中藏得诗不对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章 一群该千刀万剐的畜生! 夜色浓稠如墨,山林静得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偶尔夜枭的啼鸣。 李南风如同融入了这片黑暗,身形飘忽,落地无声,远远缀在前面那个仓皇逃窜的身影之后。 他刻意控制着距离,既不让“过山风”脱离视线,又确保自己不被发现。 多年的江湖追踪经验让他如同最耐心的猎手。 “过山风”显然对这片地形极为熟悉,逃离废弃院子后,并未在景安镇内停留或寻求同伙,而是径直朝着镇外西南方向的群山奔去。 他惊魂未定,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朝着自认为安全的老巢拼命赶路。 出了镇子,道路愈发崎岖难行。 “过山风”一头扎进了黑黢黢的山林,沿着几乎难以辨认的兽径和小道向上攀爬。 李南风紧紧跟随,心中越发凛然。 这厮果然不是普通的拐子头目,其巢穴竟隐藏在如此偏远的深山之中,所图必然不小。 山路陡峭,林木茂密,追踪的难度急剧增加。 李南风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既要留意脚下以免发出声响,又要时刻锁定前方那个在树木间隙中若隐若现的身影。 有时“过山风”会突然停下,警惕地回头张望,李南风便立刻借助地形和阴影完美隐藏。 如此艰难地跟踪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已深入群山腹地。 周围早已不见人烟,只有不知名的野兽在远处低嚎。 就在李南风怀疑对方是否在绕圈子时,“过山风”的速度慢了下来,动作也变得更加鬼祟。 前方出现了一处隐蔽的山坳,入口被茂密的藤蔓和乱石半遮半掩,若非亲眼看见“过山风”拨开藤蔓钻进去,极难发现。 李南风伏在一块巨岩之后,凝神屏息,仔细观察。 他并没有立刻跟进去,而是耐心等待了片刻。确认入口附近没有暗哨后,他才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贴近。 拨开藤蔓,里面是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石缝,蜿蜒向下。 李南风侧身挤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土腥味和……隐约的人声? 他心中一紧,更加谨慎。 石缝尽头豁然开朗,眼前的情景让即便是见惯江湖险恶的李南风,也忍不住瞳孔骤缩,倒吸一口凉气! 山坳内部竟被人工开凿、拓展成一片相对平整的谷地,背靠陡峭山崖。 谷地中,立着十余间简陋但结实木屋,中央的空地被火把照得通明。 而空地上,正在进行的景象,令人头皮发麻! 约莫二三十个身影,大多在十岁到十五六岁之间,有男有女,个个面黄肌瘦,眼神却异常麻木甚至带着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凶狠。 他们排成歪歪扭扭的队列,正随着一个疤脸汉子的口令,做着简单却充满爆发力的刺杀、格挡动作,手中拿着削尖的木棍。 动作僵硬,却招招指向要害,带着一股不顾生死的狠劲! 在旁边,还有几个更小的孩子,可能只有七八岁,被单独圈在一处,由一个独眼妇人看管着,强迫他们蹲马步,小小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无人敢哭出声,脸上满是恐惧和茫然。 空地的边缘,竖着几个草人,上面布满刀痕和污迹。 更令人心惊的是,李南风甚至瞥见角落一个半埋的大坑,里面似乎……堆着些什么,在昏暗的火光下看不真切,但形状令人不寒而栗。 这哪里是什么普通的匪巢? 这分明是一个训练死士或是杀手幼苗的魔窟! 那些孩童和少年,恐怕都是被拐卖、掳掠至此,在这暗无天日的山坳里,经受着非人的折磨和扭曲的训练,被抹去人性,培养成只知服从命令的杀人工具! “过山风”此刻已踉跄着跑到空地边缘,对着一个从最大木屋里走出来的、穿着黑色劲装、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噗通”跪倒,连比划带说,显然是在汇报今晚的遭遇。 那黑衣男子听着,脸色越来越沉,眼中寒光闪烁。 他抬手招来几个手持利刃的守卫,低声吩咐了几句。 李南风心念电转,瞬间明白了许多。 原来“过山风”干的不是拐卖孩童牟利,而是为这个隐藏在山中的魔窟输送孩童! 那些被拐的孩子,资质好的、骨骼清奇的,很可能就被送到这里,经受这种毁灭性的训练;资质一般的,或许才被卖往他处为奴为婢。 而像石头那样机灵却未必适合当死士的孩子,用途未明,但也绝不会有好去处。 这个发现,比单纯发现一个拐卖团伙要严重得多! 这背后牵扯的势力,其残忍和野心,远超想象。 李南风知道自己不能久留,必须立刻将情报送出去。 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惊与怒火,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这个如同炼狱般的山谷,记住了大致布局,然后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 当他重新回到景安镇外与喻万春约定的隐蔽汇合点时,天色已近拂晓。 喻万春带着杨大、杨五等人早已焦急等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看到李南风平安归来,喻万春松了口气,但看到他脸上那罕见的凝重和眼中未散的寒意,心中也是一沉。 “南风,怎么样?追到了吗?” 李南风深吸一口气,将一夜所见,低声地告诉了众人。 当听到山中竟有训练孩童死士的魔窟时,所有人都惊呆了,随即涌起的是滔天的愤怒。 “畜生!一群该千刀万剐的畜生!”杨五双目赤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杨大脸色铁青,“先生,这已不是简单的拍花案了!此等毒瘤,必须连根拔起!” 喻万春面色沉郁,但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出他生气了。 他缓缓道,“难怪‘过山风’如此谨慎,背后果然藏着大凶。训练死士……所图非小。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立刻商议对策。” 他看向李南风,“南风兄,辛苦了。你先休息片刻。杨大,派人立刻去接应小北静文他们,确保孩子们绝对安全,然后火速赶来汇合。杨五,带人再去仔细打探景安镇内外,特别是‘福来客栈’,看有无其他可疑人物或线索。” 众人领命,迅速行动起来。 喻万春走到一旁,望着远处渐渐泛起鱼肚白的群山轮廓。 山风凛冽,吹动他的衣袂。 他本以为只是斩断一条拐卖人口的黑色链条,却无意中撞破了一个更加黑暗、可怕的秘密。 训练死士……这需要庞大的财力、严密的组织,以及……难以想象的目的。 是为了某些豪门私欲? 还是牵扯到更上层的权力争斗? 汉阳王…… 你这又是要做甚? 喜欢小姐,账本中藏得诗不对劲请大家收藏:()小姐,账本中藏得诗不对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章 听起来像采花贼惯用的迷药啊? 晨光熹微,景安镇外一处农家院落里,喻万春等人转移至此,气氛凝重。 李南风将昨夜所见一五一十地汇报完毕后,大家的怒火已经被点燃。 墙角炉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众人铁青的脸色。 喻万春已经在窗前,已经沉默良久。 他转过身,眼中已是一片冰冷的决断,“拐卖孩童,训练死士……此等行径,天理不容。我们必须铲除这个魔窟,救出所有孩子。” “先生,您说过,咱们十贯盟就是为了让大家过上好日子,”杨五情绪激动,“可您看看这世道,这些坏人就没把我们这些没钱没势的人当人!” “对,先生,你说怎么办吧!”杨大也是义愤填膺的开口。 十贯盟的宗旨是帮助穷人,而对于这种拐卖孩童用来训练成杀人工具,没有人性的事情,十贯盟的人怎会袖手旁观? “人是要救的,但是需要讲究策略。”喻万春安抚住众人,随后颔首问向李南风,“南风兄可有办法?” “先生,那寨子易守难攻。”李南风冷静分析,“依我昨夜观察,入口仅有一条狭窄石缝,一夫当关。寨内守卫至少有十余人,皆佩利刃,训练有素。更棘手的是,那些被训练的孩子,恐怕已被洗脑控制,若仓促进攻,他们可能会被当作人质,或被迫与我们为敌。” 杨大眉头紧皱,“硬攻确实不妥。咱们人少,孩子又多,实在是投鼠忌器!” 杨五急道,“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孩子……” 喻万春看向李南风,“南风兄,你行走江湖多年,可有什么稳妥之法?” 李南风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倒有一计,或许可行。江湖中对付群敌,尤其是有老弱妇孺在场时,常用‘迷香’或‘蒙汗药’。若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们饮食中下药,待药力发作,便可兵不血刃。” “蒙汗药?”喻万春眼睛一亮,“可这迷药,南风兄可会配制?” “走镖时常备此物,用以应对特殊情况。”李南风点头,“配方我熟记于心。需要曼陀罗花、草乌、天南星、闹羊花等几味药材,辅以酒糟调制。药性发作时,人便会昏睡不醒,若无解药,需六个时辰方能自然苏醒,且醒来后头昏脑胀,四肢无力。” “好!”喻万春拍板,“就依此计。不过,下药需精准。南风兄,你有把握吗?” 李南风思索道,“需先摸清寨子日常作息,特别是厨房位置、用水来源、用饭时间。最好能连续观察两日,找出规律。此外,下药时机至关重要,最好选在晚间,待他们用饭后入睡,我们便可趁夜潜入。” 李南风插嘴道,“那是处山坳,进去虽难,可要想观察却很简单。” “顺着那山坳爬到西边,只要趴好观察还是很容易的。” “爬山我熟,这个我来带人去。”杨大应承道。 “时间紧迫。”喻万春皱眉,“‘过山风’逃回寨子,对方必然警觉。若他们转移或加强戒备,就难办了。” “正因如此,我们才要快。”李南风道,“‘过山风’刚逃回,寨中头目必会听取汇报、商议对策。这一两日,反而是他们内部最混乱、最易松懈的时候。待他们定下计策,要么加强守卫,要么准备转移,那就晚了。” 喻万春当机立断,“好!杨五,你带两人,立刻去景安镇及附近乡镇药铺,购买南风兄所需药材。注意分散购买,莫引人怀疑。若被问起,就说家中牲口躁动,需配安神药。” “杨大,你带三名兄弟,乔装成猎户,到那山坳外围潜伏观察对方进出的情况。每两个时辰派人回报一次。” “南风兄,你抓紧配制药物,并制定详细的下药与进攻方案。” “其余兄弟,养精蓄锐。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众人眼中燃起斗志。 午后,杨五等人陆续返回,带回大包小包的药材。 为免引人注意,他们跑了三个镇子、五家药铺,才凑齐所需份量。 李南风在院中架起简易药炉,开始配制。 喻万春没有见过,而他所知道的,也就局限于安眠药、麻醉针之类,所以对于这迷药的配置十分好奇。 李南风先取曼陀罗花三钱,置于石臼中细细研磨成粉。 曼陀罗花有麻醉之效,是蒙汗药的主药。 他见喻万春好奇的凑了过来,便一边做一边给喻万春以及周围看热闹的人讲解。 “此花有毒,用量需精准。”李南风向围观的众人解释,“少了效果不显,多了恐伤人命。” 接着,他取出草乌、天南星,各取两钱,同样研磨成粉。 这两味药也有麻痹之效,能增强药力。 “闹羊花是关键。”李南风小心取出一个纸包,“此药能致幻昏睡,但气味特殊,需用酒糟掩盖。” 他将四味药粉混合均匀,然后取来一坛烈酒,倒入药粉中,以木勺缓缓搅拌。 药粉逐渐溶解,酒液变成浑浊的淡黄色。 “需文火慢熬,让药力充分释出。”李南风将药酒倒入陶罐,置于小火上。 等待熬药的时间,他开始制作解药。 取甘草、绿豆、金银花各五钱,加清水熬煮。 “蒙汗药并非无解。若有人误服,或咱们自己人中招,此解药服下,半个时辰内便可苏醒。”李南风细心叮嘱,“行动时,每位兄弟都需含一片甘草在舌下,以防不慎吸入药粉。” 药香渐渐弥漫院落,带着一股奇异的甜腻气息。 李南风不时搅动,观察药液色泽。 约莫一个时辰后,药液已熬得浓稠,他将其离火冷却,然后倒入数个瓷瓶。 “此药液无色,倒入饭菜酒水中不易察觉。但仍有轻微气味,需下在味道浓烈的食物中,如炖肉、辣汤、烈酒。” 李南风将瓷瓶分发给众人,“使用时,一瓶可对付十人。那寨子连守卫带头目,约莫二十人,两瓶足矣。” 喻万春拿着小瓷瓶,最终忍着好奇,没有去闻。 “能昏迷多长时间?”喻万春开口询问, “半个时辰,”李南风回答道,“不过醒来后会浑身酸软无力,毫无力气。” “听起来像采花贼惯用的迷药啊?”喻万春语气带着笃定的疑惑,小心收起。 “嗯……是的……”李南风一时语塞,喻万春的意思他岂没领会? 喜欢小姐,账本中藏得诗不对劲请大家收藏:()小姐,账本中藏得诗不对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章 定是那些人追来了! 傍晚时分,杨大派回的第一批侦察兄弟带回了重要情报。 “先生,南风大哥,摸清了!”一个叫赵四的十贯盟兄弟压低声音汇报,“我们按南风大哥说的位置进行观察,那寨子每日两餐,辰时初刻和酉时正刻。厨房在寨子西侧,靠近山崖,有专人看守。取水处是山坳内的一处泉眼,有石砌水池。” “守卫分三班,每班四人,两个时辰一换。换岗时会在寨门处交接。晚间守卫最严,尤其是子时前后。” “那些孩子被关在东侧木屋,分两间,大点的男孩一间,小点的孩子和女孩一间。吃饭时,孩子们被带到空地,蹲着吃,有守卫看管。” 李南风仔细询问:“厨房可有窗户?离泉眼多远?守卫用饭是否与孩子同时?” 赵四一一回答,“厨房有后窗,很小,但足以递入药瓶。厨房离泉眼约三十步,有专人挑水。守卫用饭比孩子早一刻钟,他们在主屋旁的小厅吃,饭菜从厨房端出。” 李南风与喻万春对视一眼,心中已有计较。 “既如此,我们就在守卫的晚饭中下药。”喻万春道,“孩子们吃得晚,可确保他们不会误食。” 喻万春补充道,“下药时机选在酉时前一刻,厨房正备饭时。需轻功好的人潜入,将药倒入炖菜或汤中。寨子在山中,晚间寒冷,必有热汤。” 说完,喻万春的目光看向李南风,像他这种走路不走门的人,十分合适。 “我去。”李南风当仁不让,“我轻功尚可。” 其实喻万春心里的合适人选也就只有李南风了。 喻万春点头,“杨大,你带主力埋伏在寨外,待药力发作,便发信号攻入。” 众人又商议了诸多细节:信号用什么,如何区分已中药和未中药者,遇到反抗如何处置,救出孩子后如何撤离…… 计划已定,众人便开始分头准备。 此次任务的核心是投迷药,而成功的关键也是投药的成功与否,所以李南风的任务极其重要。 李南风特意检查了每个人的武器,又将解药分发给每位兄弟,嘱咐他们含好甘草片,以防误中迷药。 夜色渐浓,山风呼啸。 一场无声的战斗即将开始。 酉时将至,山林笼罩在暮色中。 李南风一身深灰夜行衣,脸上涂了锅底灰,背着小包,如同狸猫般在山林中穿行。 他身后缀着两名十贯盟的人,负责在外接应。 三人悄无声息地来到山坳入口附近。 李南风打了个手势,两名兄弟隐入树丛,持弩警戒。 他则深吸一口气,身形一晃,已如轻烟般飘入那条狭窄石缝。 石缝内昏暗潮湿,李南风屏息凝神,侧耳倾听,确认没声音后小心潜行,摸到山坳当中。 前方传来隐约的人声和锅碗碰撞声,正是厨房方向。 他贴着石壁缓缓移动,每一步都十分小心,转过一个弯,前方豁然开朗,寨子全景映入眼帘。 厨房在西侧,有昏黄灯光透出,烟囱冒着淡淡炊烟。 李南风观察四周:两个守卫在寨门处闲聊,另有两人在空地巡逻。 厨房外无人看守,但窗户紧闭。 他耐心等待。 约莫一刻钟后,一个胖厨子端着木盆走出厨房,到泉眼处打水。机会来了! 李南风在厨子转身回厨房的瞬间,他已贴到厨房后墙。 后窗果然很小,仅一尺见方,用木条钉着窗纱。 他指尖运力,轻轻一划,窗纱破开一个小洞。 透过小洞,可见厨房内景象:灶火正旺,一大锅炖菜咕嘟冒泡,旁边还有一桶菜汤。 胖厨子将水倒入汤桶,搅拌几下,又转身去切菜。 李南风迅速从怀中掏出两个瓷瓶,拔开塞子,从破洞中将药液倒入炖菜和汤中。 药液无色,落入沸腾的汤汁中瞬间消失无踪。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缩回阴影,迅速撤离。 整个过程不过几个呼吸,神不知鬼不觉。 回到石缝外,李南风向接应兄弟打出成功的手势。 三人迅速退到安全距离,等待药力发作。 寨子内,一切如常。 酉时正刻,守卫们陆续来到小厅用饭。 今日的炖菜格外香浓,菜汤也热气腾腾。 看守一日,众人早已饥肠辘辘,纷纷大快朵颐。 “今日这菜味道不错。”一个守卫含糊道。 胖厨子嘿嘿笑道,“加了新采的野菇,自然鲜香。” 众人吃得痛快,谁也没注意到汤汁中那一点点若有若无的异样味道。 饭毕,守卫们各司其职。 起初并无异样,但约莫半个时辰后,药力开始发作。 先是站岗的守卫觉得眼皮沉重,呵欠连天。 接着,巡逻的两人脚步踉跄,扶墙喘息。 小厅内吃饭的几人已趴在桌上,鼾声大作。 “不对劲……”一个年长的守卫强打精神,想要起身,却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他努力想喊,却发不出声音,眼前渐渐模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寨子中央最大的木屋内,黑衣头目正在与‘过山风’喝酒。 忽然,他眉头一皱,“外面怎么这么安静?” 话音刚落,房门被撞开,一个守卫跌跌撞撞冲进来,“头儿……弟兄们……都倒了……”话未说完,他也软倒在地。 黑衣头目脸色大变,猛地站起,却也是头晕目眩。 他立刻明白,“饭菜被下药了!” ‘过山风’惊恐道,“定是那些人追来了!” “闭嘴!”黑衣头目强运内力压制药力,但李南风配制的蒙汗药岂是寻常? 他越是运功,药力扩散越快。 不过片刻,他也支撑不住,跌坐椅上。 “发信号……通知后山……”黑衣头目用最后力气说完,便昏死过去。 ‘过山风’连滚爬爬冲到墙边,想要拉动一根隐蔽的绳索,那是通知后山暗哨的警报。 然而他的手刚碰到绳索,便无力滑落,也瘫倒在地。 整个寨子,除了被关在东侧木屋的孩子们,所有成年人均已中招。 寨外,李南风估摸时间已到,侧耳倾听。寨内寂静无声,连巡逻的脚步声都消失了。 他取出竹哨,模仿夜枭啼叫:“咕呜~咕呜~咕呜~!” 三声既出,埋伏在远处的喻万春等人,从各个方向扑向寨子。 李南风一马当先,冲入石缝,两名接应的兄弟紧随其后。 喜欢小姐,账本中藏得诗不对劲请大家收藏:()小姐,账本中藏得诗不对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章 这是统领级别的令牌 寨门处,四个守卫东倒西歪,兵器散落一地。 李南风上前探查,呼吸平稳,确已昏迷。 他打了个手势,两名兄弟立刻将守卫捆缚,塞住嘴巴。 “按计划,分头行动!”李南风低喝。 十贯盟兄弟分成三队:一队由李南风带领,直奔主屋,擒拿头目;一队由杨五带领,控制厨房、仓库等要地;杨大亲自带一队,解救孩童。 寨内寂静无声。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昏迷的守卫,有的口角流涎,有的鼾声如雷。 李南风仔细检查,确认无人伪装。 须臾,主屋那边传来李南风的声音,“头目在此!已昏迷!” 杨大心下稍安,快步走向东侧木屋。 木屋门窗紧锁,从内传出细微的啜泣声。 “孩子们别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杨大尽量让声音柔和,同时挥刀斩断门锁。 门开瞬间,二十多双惊恐的眼睛望过来。 大些的男孩们缩在墙角,小点的孩子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中满是恐惧与麻木。 杨大忍着怒意打开门。 “我们不是坏人。”杨大蹲下身,语气温和,“你们自由了,可以回家了。” 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男孩颤声问,“真……真的吗?你们不会打我们?” “不会。”李南风心中酸楚,郑重承诺,“从今往后,没人能再欺负你们。” “呜呜~!我要见我爹娘……” 孩子们哭成一片。 杨大眼睛瞬间红了,他让兄弟们将孩子们小心带出,集中在空地。 另一边,杨五已找到关押小女孩的木屋,将十多个更小的孩子也救了出来。 清点人数,共计三十八个孩子,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仅六岁。个个骨瘦如柴,身上多有伤痕。 喻万春看到这一幕,眼中几乎喷火,“畜生!一群畜生!” 喻万春对于这种反人性的恶性真的看不得一点。 寨子很快被完全控制。 所有昏迷者被集中捆绑,搜身检查。 共擒获二十三名成年男子,包括黑衣头目、‘过山风’、胖厨子及一众守卫。 李南风带人仔细搜查寨子各处,发现了更多触目惊心的证据。 在主屋密室中,找到数本名册,记录着被拐孩童的姓名、年龄、来源、‘资质评估’及‘训练进度’。 有些名字后面打着红叉,备注‘淘汰’、‘处理’。 看到这些,众人皆感脊背发凉。 仓库里堆放着大量兵器:刀剑、弓箭、甚至有几把军中制式弩机,还有成箱的金银。 最令人震惊的发现,在后山一处隐蔽山洞。 洞口有铁门封锁,李南风破门而入,里面竟是更大的空间,分隔成数间石室。 一间石室堆满粮食布匹;一间石室摆放着药柜,里面有许多标注着‘强筋壮骨’、‘镇痛麻痹’、‘迷幻服从’的瓶罐;还有一间石室,墙上挂着各种刑具,血迹斑斑,地上散落着铁链镣铐。 “这里才是真正的训练场。”李南风沉声道,指着墙上一些奇怪的符号和口诀,“他们在用药物和酷刑控制这些孩子,抹去其本性,培养成唯命是从的死士。” 喻万春翻看着从主屋找到的信件,脸色越来越凝重,“这些信件往来,用的是暗语,但提到‘主公’、‘大业’等字眼。” “先生,这些人如何处置?”杨大问道。 喻万春看向那群昏迷的恶徒,眼中闪过寒光,“交给官府已经是不可能的,先关起来。” “那这些孩子呢?”杨五看着空地上那群瑟瑟发抖的小身影,眼圈发红。 喻万春长叹一声,环顾一圈后说道,“咱们先在这里休整,请大夫诊治,好生照料。再设法寻访他们的家人。若找不到……十贯盟便负责抚养,教他们读书识字,做个正常人。” 天色大亮时,寨子已被彻底清理。 重要物证打包带走,兵器金银封存,孩子们被小心带出来,杨静文与李永春等人开始检查孩子们的身体。 孩子们起初仍惊恐不安,但在杨静文温柔的安抚和热粥热饭的慰藉下,渐渐放下戒心。 几个年纪小的,吃着吃着便哭了起来,哭声感染了其他人,山坳里一片抽泣声。 李南风默默站在门外,看着这一切,心中百感交集。 他走镖多年,见过无数江湖险恶,但如此系统地摧残孩童、训练死士的魔窟,还是第一次见。 喻万春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南风兄,这次多亏有你。” “分内之事。”李南风摇头,“只是……救出这些孩子固然好,但那背后的大人物,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喻万春目光深远,“可若人人只顾自保,这世上的黑暗只会越来越深。” 他顿了顿,看向李南风,“南风兄,我知你不喜牵扯太多。但如今这世道,独善其身已不可能。十贯盟需要你这样的高手,如有相熟的,你可介绍进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喻万春的想法简单,此事一经发生,他就已经很有了预感,以后这种事情会遇到更多,而身边人的战斗力还是太差了。 所以他需要这个世界的练武之人,才有这次的邀请。 李南风沉默良久,想起母亲即将平安抵达,想起弟弟李小北眼中重新燃起的光,想起那些孩子麻木恐惧的眼神,终于缓缓点头。 搜寻一圈后,李南风发现了一间密室。 在这山寨的密室中,喻万春将最后一封信件放在桌上,手指在“汉阳”二字上重重一点。 烛火跳动,将他凝重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 “果然是他。”喻万春的声音冷得像三九天的冰,“能在这江南腹地秘密训练死士,所需财力、人力、掩护,绝非寻常豪强所能。朝中诸位,有此实力、有此动机者,唯汉阳王一人。” 李南风拿起那封信,仔细端详。 信纸是上等的云纹笺,墨迹沉稳,字迹方正间暗藏锋芒。 内容用的是隐语,但几个关键词已足够明确,“荆州之铁”、“江陵之粟”、“襄阳之匠”,皆指向汉阳王封地及势力范围。 而“百日之后,当有奇货北上”一句,与他们在寨中发现的孩童转运记录时间完全吻合。 “汉阳王……”李南风沉吟道,“我走镖时听过此人传闻。封地在汉阳,富甲一方,府中蓄养私兵过千。三年前曾上书请增护卫,被朝廷驳回。坊间传闻,此人表面醉心书画,实则野心勃勃。” 喻万春又从证物中挑出一枚玉牌。玉质温润,刻着精细的云纹,中间一个篆体的“汉”字。 这是从那黑衣头目贴身内袋中搜出的。 “王府信物。”喻万春翻转玉牌,背面有极小的编号,“这是统领级别的令牌。看来,这寨子不过是汉阳王庞大网络中的一环。” 这玉牌,他在汉阳府时是见过的。 喜欢小姐,账本中藏得诗不对劲请大家收藏:()小姐,账本中藏得诗不对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章 你会救我吗? 杨大推门进来,脸色难看,“先生,那黑衣头目醒了,但……” “但什么?” “他要求单独见您,说有要事相告。但我看他眼神不对,恐怕有诈。” 喻万春与李南风对视一眼,“带他来。” 这个头目想见喻万春,估计是想占据主动,以势压人,而喻万春也想探一探对方的底。 李南风退到屏风后,进行保护。 黑衣头目是被抬进来的,手脚皆戴着此地的镣铐。 他脸色苍白,显然还未在迷药中恢复,但眼神异常平静。 喻万春屏退左右,只留李南风隐在屏风后。 “听说你找我,有话要说?”喻万春坐在案后,平静地看着他。 “怎么称呼?”黑衣头目问道。 “我姓雷,你可称呼我为雷克赛。”喻万春回答。 黑衣头目被绑着,身体酸软无力,不过斜躺在地上,目光直视喻万春,“你们能找到这里,破了寨子,是有些本事的。但你可知道,你捅了多大的马蜂窝?” “汉阳王的马蜂窝?”喻万春不动声色。 黑衣头目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释然,“果然瞒不过你们。既然知道了,就该明白,此事到此为止,对谁都好。你把孩子们放了,把金银分了,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我可以保证,王爷不会追究。” 喻万春笑了,笑容里满是讥讽,“你以为,我害怕汉阳王?你可知我们这十贯盟是为何而建?” “十贯盟?你们是十贯盟的人?”黑衣头头目发出疑问。 “嗯,十指同贯,十贯盟!”喻万春感觉自己喊这个名字的时候特别顺口。 黑衣头目属于一方大员了,一时失察着了道,不过他所属的行业就是情报方面的工作,对于十贯盟有所耳闻。 “你们是为名?为利?还是真如传闻所说,为了那些泥腿子?”黑衣头目问道。 “呵呵,是为了信仰,为了世界大同的信仰,你可信?”喻万春并不意外对方知道十贯盟,毕竟十贯盟现在如春天的种子,已经在大夏四散开花。 黑衣人这虽是第一次见到十贯盟的人,但是比之刚才有了明显的态度变化,“雷克……雷大人,你是聪明人。这世道,聪明人该知道进退。汉阳王殿下雄才大略,将来必成大业。你今日若肯罢手,他日殿下一旦……你便是从龙之功。” 黑子头目这是打算招安。 “用孩童训练死士,断送孩子的一生,这便是雄才大略?”喻万春声音渐冷。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黑衣头目说得理所当然,“这些孩子,若不是被选中,在山野间也不过是饿死冻死的命。在王府,他们至少能吃饱穿暖,学得本事。将来为主公效死,是他们的荣耀。” 喻万春猛地拍案而起,“荣耀?你将活生生的人,用药物、酷刑摧残成只会服从的傀儡,这叫荣耀?!” 黑衣头目沉默片刻,忽然道,“雷大人,你可知道,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他抬起被镣铐锁住的双手,撩起衣袖,手臂上密密麻麻全是疤痕,新旧交织,触目惊心。 “我七岁被选入死士营,十五岁第一次杀人,二十三岁成为统领。”黑衣头目的声音毫无波澜,“我杀了十七个同袍,才活到今天。你以为我想这样?可这世道,要么吃人,要么被人吃。我选择了吃人。” “所以你现在也要让这些孩子重复你的路?”喻万春质问。 “这是他们的命。”黑衣头目缓缓道,“也是我的命。我今日与你多说这些,不是求你饶恕。只是……敬你是条汉子。听我一句劝,收手吧。汉阳王的势力,远超你的想象。这寨子没了,还会有下一个。你救得了三十八个,救得了三百个、三千个吗?” 喻万春直视他的眼睛,“救一个,是一个。” 黑衣头目长叹一声,那叹息里竟有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既如此……也罢。” 他忽然向前挺直了身子,镣铐哗啦作响。 屏风后的李南风瞬间警觉,手按刀柄。 “雷先生,最后一个问题。”黑衣头目站定,“若你早生二十年,在我被带入死士营的那天出现,你会救我吗?” 喻万春怔住了,他还没来及回答,便见黑衣人脸上表情有了变化。 黑衣头目看着他,眼中第一次有了属于“人”的情绪,那是一种混合着渴望、悲哀的复杂神色。 然后,他笑了。 笑容未敛,异变突生! 只见黑衣头目喉头猛地一鼓,下颌用力一咬,竟是从齿缝间咬破了一粒蜡封的药丸! 动作之快,之决绝,完全出乎意料! “不好!”李南风从屏风后疾射而出。 但已经晚了。 黑衣头目身体剧烈颤抖,脸色瞬间转为青黑,七窍缓缓渗出黑血。 他死死盯着喻万春,用尽最后力气吐出几个字: “小心……江……鸽子……” 话音未落,人已气绝,尸体向前扑倒。 李南风冲上前探查,摇了摇头,“齿间藏毒,剧毒,见血封喉。没救了。” 喻万春站在原地,看着那具渐渐僵硬的尸体,久久无言。 密室里死一般寂静。 李南风仔细检查了黑衣头目的口腔,在臼齿后发现了一个精巧的空腔,蜡丸残渣还在。 他又检查了尸体的其他部位,在发髻中找出三根毒针,衣领夹层里藏着刀片,甚至鞋底都有机关。 “这人若是想杀你,只需要一个机会……”李南风后怕说道。 “真正的死士。”李南风神色凝重,“被捕时就准备好了自尽。刚才说那么多,恐怕……是在拖延时间,确认我们是否已查清汉阳王之事。” “但是他并没有对我动手。”喻万春缓缓坐下,手指按着太阳穴,“他最后说……‘小心江鸽子’。” 喻万春心里也有后怕,因为如果刚才此人暗杀自己,自己断不会像现在这么轻松。 而且最后这人问的那句话,似乎也是个苦命的人。 “你会救我吗?” 他所经历的苦难,可能也渴望着被人救出来吧…… 喻万春摇了摇头,现在想这些,一切已经晚了,人死灯灭,现在惋惜已没了意义。 喜欢小姐,账本中藏得诗不对劲请大家收藏:()小姐,账本中藏得诗不对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7章 埋了吧,也是个可怜人 一旁的的李南风毫不在意,他觉得这种人就该死。 不过黑衣头目临死前的话却引起了他的重视。 “江鸽子?”李南风皱眉,“是……下一个目标?” 喻万春深吸一口气,脑中飞快转动。 之前审问时,‘过山风’提到过接货人就是“江鸽子”,现在黑衣头目临死又提及“江鸽子”…… “必然是一个关键人物。”喻万春道,“汉阳王训练死士,必然要输送出去。‘江鸽子’可能是转运环节的核心。” 杨大这时进来了,看到已然没有了气息的黑衣头目,忍着不适问道,“先生,这……?” “埋了吧,也是个可怜人。”喻万春吩咐道。 杨大出去喊了两个人,将抬了出去,与那些被害的孩童,一同埋到了山林中。 喻万春站起身,在密室内踱步,“黑衣头目明知必死,却还是透露这个线索……是故意误导?还是临死前的良心未泯?” “或许二者皆有。”李南风分析,“他毕竟是死士,对汉阳王的忠诚深入骨髓。但最后那个问题……说明他内心深处,并非全无动摇。” 喻万春走到窗前,望向夜空。 星辰寥落,月光清冷。 “七岁入死士营……”他喃喃重复,“是什么样的世道,会让一个七岁的孩子,必须靠杀死同伴才能活下去?” 李南风沉默片刻,道,“江湖中也有类似组织。有些杀手帮派,会掳掠孤儿,从小培养。但像汉阳王这般成体系、大规模的……确实骇人听闻。” “因为他要的不是几个杀手,是一支军队。”喻万春转身,眼中寒光闪烁,“训练孩童死士,成本极高,见效慢。汉阳王如此不计代价,所图绝非小事。他要的,恐怕是一批绝对忠诚、绝对服从、可以潜入任何地方、执行任何任务的影子部队。” 喻万春想起来在南城的时候,赵知县盐引的事情,想要人就需要钱,汉阳王果然准备了很久。 而李南风听到喻万春的分析后倒吸一口凉气,“若真如此……朝中百官,边关大将,甚至皇宫大内……” “都可能已有他的人。”喻万春接口,“这才是最可怕之处。我们端掉的这个寨子,可能只是训练基地之一。那些‘合格’的死士,早已被输送到各地,潜伏下来,等待指令。” 密室内气氛再次变得凝重。 山寨里整个梳理一遍后,喻万春召集大家开会。 密室中,杨大、杨五、李南风、杨静文等人围坐。 桌上摊着所有证据:信件、玉牌、名册、地图。 喻万春将发现汉阳王是幕后主使、黑衣头目自尽之事详细说明。 众人听罢,皆面露惊怒。 “一个王爷,已经不愁吃喝,竟还要做这等丧尽天良之事!”杨五咬牙切齿。 杨大更冷静些,“先生,此事非同小可。汉阳王是皇亲贵胄,势力盘根错节。仅凭这些证据,恐怕难以扳倒他。” “杨兄弟说得对。”李永春忧心忡忡道,“我们十贯盟初创,力量尚微。与一位实权王爷为敌,无异于以卵击石。” 李永春的态度还是小家思想,猥琐发育,不要去浪。 喻万春咬着嘴唇,他知道以他们现在的力量,还是太微弱了。 “眼下,我们需做三件事。” 他竖起手指,“第一,汉阳王之事,仅限于此屋内几人知晓,绝不能外传。” “第二,救出的孩子,必须妥善安置。杨五、静文、小北,此事交给你们。在安全之地购置田庄,请先生教他们读书识字,请大夫调理身体。费用从寨中缴获的金银中出。” “第三,”喻万春指向地图,“黑衣头目临死提及‘江鸽子’,这可能是关键线索。我们要暗中调查,汉阳王的死士训练成后,输送到何处。” 李南风补充,“还有那些已经输送出去的死士。名册上有部分记录,但显然不全。我们需要设法找到这些人,至少要知道他们潜伏在何处,做着什么。” “这太难了。”杨大皱眉,“人海茫茫,如何寻找?” 喻万春沉吟道,“所以‘江鸽子’是关键” 他在地图上划过长江沿线,“我们可以从景安镇开始,查访码头、船行、货栈。尤其注意那些看似普通,却时常有不明人员往来的地方。” “此事需极谨慎。”李南风道,“汉阳王既经营多年,眼线必然不少。我们动作稍大,就可能被发现。” 喻万春看向众人,“此事危险,南风兄与我同往。杨大、杨五,你们留守,保护孩子们,同时继续审问其他俘虏,看能否挖出更多线索。” “先生,这太危险了!”杨静文急道。 喻万春摆摆手:“我有分寸。另外,还有一件事!” 他停顿片刻,缓缓道,“这些孩子怎么安置。” 众人看向屋外,瑟瑟发抖,不知所措的孩子们,久久无言。 三日后,寨子后山的空地上,孩子们站成了三排。 晨光穿透林间薄雾,照在这些瘦削却挺直的小身板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李小北和杨静文站在喻万春身旁,手中捧着厚厚的册子,那是三天来她们与每个孩子交谈记录下的信息。 喻万春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些面孔。 最大的不过十三岁,最小的才六岁。他们的眼神复杂各异:有的还残留着惊惧,有的已学会隐藏情绪。 “都问清楚了?”喻万春低声问道。 李小北翻开册子,声音清晰,“四十三人,其中三十一人是被拐卖来的,十二个是孤儿被掳掠。记得家乡具体位置的只有十七人,其余要么年纪太小记不清,要么离家时间太长记忆模糊。” 杨静文补充道,“年纪大的几个,特别是那七个超过十岁的,已经被训练了两年以上。他们……不太愿意说话。但从小七那里问出,他们被要求每天背诵忠诚誓言,学习潜伏、刺杀、情报传递的基础技能。” “小七是哪个?” “第三排左边第二个,穿灰衣服的男孩。”杨静文指向一个约莫十一岁的孩子,“他是这些孩子里最机灵的,被拐前读过两年私塾,识字。” 喻万春点点头,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孩子们面前。 他刻意放低姿态,声音温和道,“孩子们,我叫雷克赛。这三天,小北和静文姐姐应该已经告诉你们,我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你们出来。” 孩子们沉默着,但有几个年纪小的悄悄点了点头。 喜欢小姐,账本中藏得诗不对劲请大家收藏:()小姐,账本中藏得诗不对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章 你看到他们眼中的光了吗? “你们现在安全了。”喻万春继续说,“不会再有人逼你们杀人,不会再有人把你们关进黑屋子,也不会再有人因为你们练不好招式就鞭打你们。” 他注意到,当说到“鞭打”时,前排一个九岁左右的男孩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 “现在,你们面前有两条路。”喻万春竖起两根手指,“第一,如果你们还记得家乡,想念亲人,我们会尽力送你们回去,并给你们一笔安身的银子。” “第二,”他停顿片刻,目光扫过每一张脸,“如果你们无处可去,或者不想回去,因为有些家庭既然当初能卖掉你们,回去也未必是好事,那么,你们可以留下来,跟着我们。” 山风穿过林梢,带来远处鸟鸣。 孩子们仍然安静,但喻万春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细微变化。 那是犹豫、期待、怀疑交织的气息。 “留下来的话,你们会成为‘十贯盟’的一员。”喻万春说,“十贯盟是什么?它不是杀手组织,不是死士营,而是一群想要在这乱世中互相扶持、行侠仗义之人组成的团体。” 他走到那个叫小七的男孩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小七,听说你识字。你知道‘侠’字怎么写吗?” 小七愣了一下,迟疑地点点头,用手指在泥土上划出一个略显稚嫩但结构正确的“侠”字。 “人字旁,一个夹。”喻万春指着那个字,“夹者,辅也,助也。侠者,就是愿意帮助他人之人。我们不求大富大贵,但求问心无愧;我们不欺压弱者,但也不畏强权。” 他站起身,面向所有孩子,“如果你们选择留下,我会教你们读书识字,教你们强身健体的功夫,教你们如何在这世上安身立命的本事。但不是为了让你们去杀人,而是为了让你们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值得保护的人。” “你们是自由的。”喻万春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任何时候,如果你们想离开,都可以走。留下的,我们便是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长时间的沉默后,前排那个九岁男孩怯生生地举起手,“真……真的可以读书吗?” “真的。”喻万春肯定地说,“每天上午读书识字,下午习武强身。你们这个年纪,本该在学堂里,在父母膝下。” “那……那吃饭呢?”另一个更小的孩子小声问。 杨静文走上前,柔声道,“每天三顿饭,管饱。有菜有肉,生病了有大夫看。” 孩子们的眼睛亮了起来。 小七突然开口,声音竟带着超越年龄的冷静,“你们需要我们做什么?白管我们吃饭吗?” 喻万春欣赏地看着这个聪明的孩子,“问得好。我需要你们成长,需要你们将来成为十贯盟的支柱。但那是很久以后的事。现在,你们只需要做一件事,好好学习,好好长大。” 他转向所有孩子,“愿意留下的,向前一步。” 一阵窸窣的脚步声。 先是小七毫不犹豫地踏前一步,接着是那个九岁男孩,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最终,四十二个孩子都向前了一步。 只有一个约莫十三岁、脸上有道浅疤的男孩站在原地没动。 “铁头,你……”小七回头看他。 被叫做铁头的男孩抿着嘴,眼神复杂地看着喻万春,“我……我想我娘了。” 喻万春点头,“好。小北,记下铁头的家乡信息,安排人护送他回去,给足盘缠和安家费。” 铁头愣住了,似乎没想到这么容易。 他突然跪下,磕了个头,“谢谢先生!等我找到娘,安顿好了……如果我还能回来……” “随时欢迎。”喻万春扶起他,“记住,十贯盟的门永远为愿意行侠仗义之人敞开。” 铁头起身,一时有些尴尬,就像是他抛弃了所有人一样。 喻万春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你娘就去看一看,等你像大家了,就再回来。” “不过,这里的事可别给别人说了,你娘知道了只会更担心。” “嗯!”铁头用力点头应道。 处理完铁头的事,喻万春面向剩下的四十二个孩子,“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十贯盟最小的成员。但记住,小不代表弱。每一棵参天大树,都始于一颗小小的种子。” 喻万春看着这些孩童,似乎并不理解他的意思,他觉得,现在首要的任务是让孩子们先找到自我。 他拍拍手,“现在,第一件事,给自己取个新名字。忘掉这里给你们的编号,忘掉过去那些不愉快的称呼。你做一个全新的人!” 孩子们面面相觑,有些茫然。 李小北笑着拿出纸笔,“想不到的可以来找我,我帮你们想。或者先用小名,等识字多了,自己取个喜欢的。” 杨静文则开始分组,“六到八岁的到这边,九到十一岁的这边,十二岁以上的来我这里。我们先分配住处,然后换身干净衣服。” 看着孩子们被有序带走,喻万春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李南风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四十二个孩子,就是四十二份责任。你想好了吗?养大他们,训练他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我知道。”喻万春望着孩子们离去的方向,“但南风兄,你看到他们眼中的光了吗?那是在死士营里几乎被磨灭的东西。” “希望?”李南风若有所思道。 “嗯,对。”喻万春点头,“汉阳王训练死士,用的是恐惧和压迫,让人变成没有思想的工具。我们要做的正相反,给他们知识,给他们选择,让他们成为真正的人。” “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而不是成为某些人手里杀人的工具。” 李南风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这套说法,倒是新鲜。你就不怕将来人财两空?” “若是留不住心,强留人又有何用?”喻万春转身向密室走去,“走,该干正事了。” 孩子们安顿好了,喻万春打算去解决一下那位‘江鸽子’。 不过看黑衣头目与‘过山风’的态度,这位‘江鸽子’,可是个关键人物呢。 李南风看了看孩子们,看了看喻万春,轻轻闭了嘴,跟了上去。 喜欢小姐,账本中藏得诗不对劲请大家收藏:()小姐,账本中藏得诗不对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