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全村去逃荒》 1、全村去逃荒(修文) 昭明十四年盛夏,北方十一州大旱。 烈日高悬,河道干涸,粮食颗粒无收,林间动物也瘦骨嶙峋。大灾之下人心惶惶,皆传当今得位不正,苍天发怒,这才降下大旱。 天子盛怒,浮尸百万,传言者皆被斩首,同时新增三成赋税,百姓饿殍遍地,山里的树皮草根都抢得头破血流。 最令人绝望的是,刚安分几年的匈奴趁乱南下,烧杀抢掠,大昭军队逢战必败,一路退至镜州。 为了活命,无数百姓南下逃难。 青州的一个小山村——苏家村。 一名身形佝偻的老汉蹲在田埂上,皮包骨的手反复揉搓着稻穗,可惜轻轻一吹,碎壳扑簌簌落下,手上空空如也。 老汉眼睛空洞,嘴唇嗫嚅道:“老天爷,您开开眼吧。” 边上围拢的村民见状,皆面露绝望,甚至有人瘫软在地痛哭道。 “家里七八口人等着米下锅,这可怎么活呀,还不如死了算了。”话音刚落,这位阿婆就爬起来往枯树上撞,说时迟那时快被一个身形魁梧的妇人拽住了。 妇人应是刚打猎归来,身上还扛着一只干瘦的傻狍子,毛发枯槁,骨架清晰可见。 那妇人身高丈二,小麦色的面庞沁着汗珠,相比于村民就像女巨人一般,见阿婆还要寻死,情急之下,她像提小猪仔一样拎着阿婆的后领。脖颈处的布衣瞬间绷紧,阿婆四肢挣扎,脸色涨红。 怕阿婆挣脱,妇人把手提得更高了点,阿婆的身体在空中荡了荡,像一条晒干的咸鱼。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村民根本来不及反应。 “咳咳……咳……”直到阿婆的咳嗽声惊醒众人,他们才慌忙上前,争相拍打着妇人粗壮的手臂。 “伯琥娘,快松手快松手,三阿婆快被你勒死了。” 赵林栖惊地猛一松手,三阿婆屁股着地掉到了地上,扑起一片灰尘。 村民:“……” 赵林栖也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她脑袋东转西转,拼命躲避大家的视线,对不起,她真不是故意的。 旁边有个白净的小娘子见状,赶忙上前把三阿婆搀扶起来,还顺手拍掉了她屁股上的泥土消灭证据:“三阿婆,对不起啊,我阿娘不是故意的,她没有坏心,就是一时情急。” 尴尬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啊对对对,伯琥娘就是着急,她也是好心,害怕你真出了什么意外。” “就是,三阿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个晚辈一般计较。” “三阿婆……” 小娘子被七嘴八舌的村民挤了出来,看着偷偷松了一口气的阿娘,无奈叹息,每次遇到阿娘,再严肃的气氛都会歪楼。 阿娘说歪楼就是跑偏的意思,她觉得这个词很适合阿娘。 “三阿婆,您要是死了,您一大家子人怎么办?”小娘子拉回正题。 众人:“……啊对对对,您放心肯定有办法的,村长去县城打探消息了,说不定过几天朝廷的赈灾粮就下来了。” “是呀,再等等,我们要相信村长,肯定会有法子的!” “……” 小娘子:村长阿爹,您快回来吧,儿媳实在是招架不住闯祸的娘、妈宝的相公的啊。 武信县。 黑云压城,战乱将至,城中官员早在得知匈奴围困京都时,便已弃城而逃。 城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逃荒的马车、牛车、人群冲撞在一起,瞬时人仰马翻。马蹄高高仰起,踏过跌倒的人群飞奔而去,带起滚滚尘土,片刻后暗红的鲜血汩汩流出。 小女孩茫然四顾,惊慌地穿行在车流中,寻找自己失散的阿娘,却不知她娘亲早已亡命马蹄。 眼见小女孩就要同她娘亲一般葬身车流,苏修远箭步上前,抄起小女孩闪身避让,却还是被跋扈的赶车人狠狠甩了一鞭子:“死开点,别挡了我家少爷的道!” “阿爹!” “村长!” 苏伯琥、苏铁柱等人扶住差点跌倒的苏修远,本想上前理论,却被苏修远阻止,他强忍肩头的灼痛嘱咐道:“不要生事,现在情况紧急,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去。” 山河破碎,百姓流离,看着各自奔命的百姓,苏修远心情沉重,很快,苏家村也将成为其中的一员。 苏铁柱抱起被吓傻的小女孩,苏伯琥搀扶他阿爹,被人群裹挟着,往苏家村赶去。 三个时辰后,夜幕降临,他们才赶回苏家村,一进村就被村民团团围住。 三阿婆挤在最前头:“村长、柱子,你们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还不待人开口,苏寡妇又接着道:“村长,朝廷的赈灾粮下来了吗?” 苏二狗:“村长,这咋还多出一个奶娃娃?” 苏三:“村长……” 村民心情急迫,也顾不上村不村长的,一个个拽着苏修远的衣裳拉来扯去,都想率先得到答案。 “哎哎哎,那个混蛋扒拉我?你……”三阿婆愤怒道,她回头想教训那人,结果却发现是满脸横肉的赵娘子,脏话瞬间被她咽进肚子里,打不过,真心打不过。 赵林栖仗着身形左右一扒拉,轻松挤到中间,看见自家相公后咧嘴傻笑道:“相公,你回来了,累不累?路上还顺利吗?县城怎么样了?饿了吗?” 苏修远看见自家娘子的操作,严肃了一日的脸上挂起笑容:“嗯,我回来了,不累,一切都好。”他耐心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嗯?相公,你受伤了??”赵林栖的眼睛扫到他肩膀时,发现那里的颜色明显比较深,而且还有破损,看起来像是鞭打的痕迹。 “怎么回事?不是一切顺利吗?是谁伤了你?”她撸起袖子,一幅要去干架的模样。 苏修远见自家娘子炸毛,连忙安抚道:“娘子,别着急,这就是个意外,你看,我还救了一个女娃娃,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孙女吗?”说着就把苏铁柱抱着的娃娃塞进赵林栖怀里。 嗯?嗯!!孙女! 赵林栖抱着小娃娃一脸懵,她多了一个孙女?小小的、软软的、香香的,好像...还不错。 苏修远松了一口气,只要娘子不冲动就好,接下来要说的就是大事了。 “伯琥,你去通知村里人,一刻钟后在祠堂议事。” “好的,阿爹。” 话音刚落,苏修远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相公”赵林栖连忙把小孙女塞旁人怀里,然后把他拦腰抱起,朝着家里走去。 她生得高大,苏修远则相反,娇小羸弱,被抱起后窝在她怀里小小一只,看起来乖极了。 村民:这性别...有点不对吧。 被骤然抱起的苏修远,有点尴尬又带点感动,他连忙道:“娘子,没事没事,别担心,我就是起猛了有点头晕。” “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走,这里这么多人呢。” 赵林栖看怀中人脸色好了些,但还是有点不放心:“不用,你又不重,我抱你回去上药。” “娘子...”苏修远还想开口,结果被娘子一个眼神制止,算了算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娘子抱了,别人没这待遇,说不定还羡慕他呢。 村民:“……” 苏修远上完伤药后,赵林栖本还想把他抱去祠堂,被严词拒绝了。 苏修远:虽然他脸皮厚,但也不至于一点脸不要啊。 “铛铛铛……铛铛铛……”九声铜锣响彻苏家村,村中上至八十老人下至襁褓小儿,全部聚集在祠堂前面,气氛严肃压抑。 苏家村立村以来,第三回铜锣长鸣,第一回是因洪灾,第二回是因战乱,头两回都损失惨重。也不知这第三回是因什么?村民心中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片刻后,村长抱着祖宗牌位出现,他们的心瞬间被寒意笼罩,连祖宗牌位都请出来了,这回的灾祸得有多严重! 匈奴铁骑南下,大昭兵败山倒,皇帝败逃至镜州。为扩充兵力,朝廷大索丁壮,凡十岁至六十岁男子,皆被强征入伍,征兵的圣旨很快就将传至青州。 武信县的官员中饱私囊,闻讯后,早已携家眷而逃。 一个个噩耗像炸弹一样,炸得村民三魂跑了五魄。 “什么?匈奴要打过来了??” “听说匈奴人最喜欢杀人,我们还有活路吗?” “苍天啊,您开开眼吧!” “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平日作威作福、收刮民脂民膏,遇到事比谁都跑得快。” “哎呀,我不活了,这是什么世道啊..” “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铛铛铛……”铜锣声让现场安静下来。 苏修远道:“父老乡亲们,现在摆在苏家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南下,要么...等死。” “南方的遂安府是景王封地,有天险和强兵把守,只要我们去那,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村长,遂安府距离青州相隔千里,我们如何去?” “是啊,那也太远了,这拖家带口的,别说千里,百里也难行啊。” “村长……” 苏修远道:“树挪死人挪活,我们苏家村本就是从边境逃难而来,既然先辈们可以,我们为何不行?” “据说景王治下百姓安居乐业,难民还减免五年赋税,难道你们不想去看看吗?” 听着村长的话,村民们窃窃私语,最后居然是三阿婆站了出来道:“村长,你是有本事的人,老婆子我相信你,你说南下,那我们就跟着你南下。” 苏修远也很诧异,三阿婆是村里有名的泼辣妇人,没想到她居然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他。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村长,老头子也相信你,我不怕死,但我不想孙儿在这等死。” “村长,我们也相信你,南下至少还有个奔头,留下就是死。” “村长……” 越来越多的人站起来,愿意南下。 苏修远和三个族老对视一眼,道:“谢谢你们的信任,但南下与否我并不强求,大家自愿选择。” “现在,同意南下逃荒的站左边,不同意的站右边。” 大多数村民都站在了左边,只有少数还在犹豫,一刻钟后,犹豫的人家一咬牙还是站在了左边。 只剩下……发楞的赵林栖。 村民:“……” 苏修远:……娘子又犯傻了。 2、迟到的金手指(修文) 赵林栖没有犯傻,她只是在思考,难道...她是逃荒文大女主? 她赵林栖,是一个穿越女,二十六岁时加班猝死,醒来便发现穿越到一个架空年代——大昭。原身爹是猎户,把她养得身壮如熊,古代女子不易,她非常满意如今这副孔武有力的身躯,不好看便不好看吧。 后来,猎户爹死了,剩她一人在山上,每天就是打猎、打猎、打猎…… 直到她遇到了相公,一个身娇体弱的书生,非要以身相许。书生虽然身量娇小,但相貌却十分好看,不知为何会看上她? 书生说对她一见钟情,赵林栖不信,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就她现在这副模样,一见钟情?鬼都不信! 但最后她信了。 她是个普通人,会孤独会难过,在异世活着本就很艰难了,何不相信一些谎言呢。 起先她拒绝过,甚至连武力威胁都用上了,但书生不仅不害怕,反而更兴奋了,他的双眼射出刺人的光,那是震撼、欣喜、羡慕…… 赵林栖:“……” 书生每日都来看她,他说他叫苏修远,是山脚苏家村人,他爹是村长,也是村里唯一的童生。他略认了些字,在镇上当了两年掌柜,后来他爹生病就回村了。 因为身形娇小,他尤其钟爱高大威武的女子,可惜一直无缘,直到他遇见赵林栖。那一刻,他惊为天人,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强壮、彪悍的女子! 在猛烈的追求下,苏修远成功抱得美人归,哦不,被美人抱得归。 村里人本不看好这对儿夫妻,谁知人家日子越过越红火,男主内女主外,小日子简直美滋滋。 夫妻两还一气添了三胖儿子,出生就超十斤,村民从没见过这么胖的小孩,就跟小猪仔子一般。 老村长抱着呱呱坠地的三个大孙儿,含笑而终。 苏修远为三个儿子取名伯琥、仲寅、季彪,希望他们能身强体壮。三个虎不负所望,生得虎背熊腰,连土匪见了都害怕。 “铛铛铛……”锣声打断了赵林栖的沉思,她迅速站在左边,废话,她肯定支持相公。 苏修远和她对视一眼,相视而笑,“乡亲们,既然大家都选择南下,那就尽快回家收拾行李。族里还有一些粮食,每户按人数领取,务必备好明日三餐,白日我们不会过多停留。” “再安排人去附近的村子散播消息,是走是留他们自己思量,苏家村的外嫁女可随我们启程,明日卯时三刻在村口集合。” 他话音刚落,家里有女儿的人家就一溜烟跑了,其他人也像潮水般散去,回家翻箱倒柜、拾到家当。 待人群散去,苏修远才牵着娘子的手离开,身后跟着他的三个儿子儿媳和孙儿,他边走边吩咐: “娘子,你回去收拾家里的银钱和我两的衣物,对了,别忘了你藏墙头的私房钱。” 赵林栖:“……”相公怎么知道的!! “伯琥,你把牛车套好,把家里的粮食全部搬到牛车上。” “仲寅,你把家里的牲畜都宰杀了,收拾干净。” “季彪,你把家里的刀具、农具都找出来,放到骡车上。” “老大媳妇,你收拾好行李后,看好三个小的,别让他们乱跑。” “老二媳妇,你幸苦点,收拾完衣物,再去灶房收拾一下。” “好的,相公/阿爹/阿爷” 到家后,苏家人开始忙碌起来,大包小裹,试图把整个家都搬走,反正他们家三个虎有的是力气。 赵林栖三两下就收拾好夫妻两的衣物,然后来到墙头撬开两块墙砖,伸手掏出一个小木盒,“咔哒”满目金光。 木盒里装着的居然是金锭!四锭共二十两,相当于现代的二十万!也算不菲了。 赵林栖忍不住拿起一锭把玩,最后忍不住咬了咬,细看金锭上全是牙印,看来她经常干这事。 这些金锭可是她凭实力赚的,遥记有一天,她上山打猎,挖到了一颗大萝卜,本想拿回家炖汤,碰巧被相公看到。 苏修远惊慌道:“娘子,刀下留人……参!”他发现了什么?人参!看个头起码三百年!! 因为激动,他的声音有些尖锐,惊得赵林栖差点剁到手背上,她提着刀,疑惑道:“相公,什么人参?这是萝卜啊。” 苏修远心有余悸道:“娘子,这不是萝卜,是人参!” 赵林栖满头问号,人参长这样吗?怎么跟白萝卜一个样?而且人参不是很稀有吗?这样的“萝卜”她挖到好多个了,全炖汤吃了。 但若她以前挖到的都是人参,那她得错过多少发家致富的机会!不,她宁愿相公认错了。 赵林栖:“相公,你肯定认错了,这样的萝卜我挖到过好多个,全炖汤了,没有啥不同。” 好多个!炖汤!!全吃了!!! 苏修远的手不断颤抖,怪...怪不得...每次娘子炖汤,家里人吃了就流鼻血,他本以为是娘子厨艺不佳,没想到是太补了! 数数他们流鼻血的次数,一二三四五六,苏修远:“......”这些年,他都错过了什么? 他还在惋惜逝去的人参,眼角余光下,娘子举起了刀,住手!! “咚”菜刀砍到木板的声音,苏修远不忍直视,他闭上眼睛暗示,看不到就不心痛了,就可以当萝卜吃了。 “哎呀荷花,你没事吧?你这孩子,多危险啊,差点就砍到你的手了。”赵林栖焦道,她放下手中的刀,不断翻看儿媳的手有无受伤。 真是,心脏都差点蹦出来了。 “阿娘,我没事。” 李荷花是苏仲寅的娘子,她不放心阿娘的厨艺,就想到灶屋看看,谁知听到了阿爹阿娘的对话,那一刻,她人傻了。 她是谁?她在哪?她怎么配吃那死贵的人参!!当初她阿弟病了,爹娘花光了积蓄,就买了三片人参!所以,她这些年到底吃了多少银子? 从惊愕中回神后,看见阿娘冒着寒光的刀,来不及思考手就过去了。还好阿娘反应快,刀往右偏了一寸,不然她的手可就废了。 最后,那颗被洗得“干干净净”的人参卖了二百两银子。 苏修远到同仁堂询价时,老大夫差点撅过去,他痛心疾首道:“你你你...暴殄天物啊,三百年的野山参居然这么霍霍,这根须全掉了、还破皮了!你简直...气煞老夫也。” “哼,顶多给你二百两。” 五百变二百,虽然心痛,但是苏修远很快释然,意外之财,不可强求。 出门前碰见一中年男子出售药材,他越看越恍惚,那男子小心翼翼捧出的是白菜?竹笋?野菜?这些娘子也挖到过,全被他们吃了,说实话、味道一般。 看那男子小心的模样,那些菜……不会也是药材吧? 老大夫看见男子处理得当的药材,欣慰地摸着胡须道:“这些药材品相都不错,按老规矩一百两吧。” 男子千恩万谢地走了,剩下惊愕的苏修远,他咽了口唾沫,小心地问:“徐大夫,那些白菜是?” 徐大夫白了他一眼:“什么白菜?那是雪莲花。” 苏修远:“那竹笋?” 徐大夫:“铁皮石斛” 苏修远:“那野菜?” 徐大夫:“重楼” 苏修远愣住了,痛心。但细想更多惊奇,他家娘子运气也太好了吧!随手一捡就是珍贵药材。 徐大夫见他的模样,就知晓又糟蹋好东西了,他瞪了对方一眼,真是……竖子。 为了今后不暴殄天物,苏修远厚着脸皮从苏大夫那买了一本《百草图经》,以后凡是娘子挖到的“野菜”,都得仔细对照。 二百两银换成了金锭,交给了赵林栖,她藏在床头,隔三差五就要翻出来瞅一瞅。 赵林栖暗道,她可是新时代女性,知道金钱对女人的价值,是安心、是底气、是退路。因为男人可能变心,儿女可能不孝,但金钱永远不会背叛她。 苏家人:娘子/阿娘,你藏钱的地方,连三岁的肉肉都知道了。 赵林栖:“……” 赵林栖收拾好自己的小金库,就来到院子里帮忙。 苏家有一头牛一头骡子,两个板车。有糙米两百斤、高粱三百斤,还有一些精米和山货,刚好把牛车装满。 骡车上,除了餐具和被褥、棉袄,还能坐下三个小崽子,墩墩、肉肉和安安。别看他们人小,体重可不轻,墩墩六十斤、肉肉五十八斤,安安四十斤。 赵林栖抱着装金锭的包袱,一会儿放牛车,一会儿放骡车,结果放哪儿她都不放心。 她抱着包袱叹息,哎,要是有一个空间就好了,就能把所有重要的东西都放进去,既安全又方便。 下一秒,她怀里的包袱不见了,与此同时,脑子里多了一个空间,还有她消失的包袱。 赵林栖震惊,难道这就是她晚了二十年的金手指——随身空间!哈哈哈,她果然是主角,金手指虽晚但到。 小心地瞅瞅家里人,见没人注意,她悄悄溜回房间,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心中默念“进去”,眨眼她便出现在空间。空间约一百平,空无一物,没有灵泉、丹药,也没有武功秘籍...不过赵林栖已经很满足了,这么多年她早已接受没有金手指,现在简直是意外之喜。 这个空间来得太及时了,赵林栖傻笑,进去、出来,进去、出来,玩了好一阵她才意犹未尽地停下开始收东西。 立柜、拔步床、矮塌、烛台……直到卧房空无一物。 卧房收取完毕后,赵林栖又偷摸来到灶屋,手一挥两口大水缸不见了,然后是铁锅、水桶...她收得正尽兴时,突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同时,身侧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娘子,你在干什么?” 3、出发!(修文) 赵林栖浑身僵硬,躲闪道:“没...没什么?相公,我就是看看饭煮好了吗。” 苏修远沉默,娘子平日挺聪慧的,怎么关键时刻总犯傻,大型物件全部消失,傻子都会发觉吧,何况二儿媳相当敏锐。 果然,堂屋传来李荷花的惊呼:“仲寅,堂屋的八仙桌怎么不见了?” 赵林栖瞳孔缩紧,暗道不好:“相公……” 窗外月光透过格栅,瞧见魁梧妇人讨好地望着仅到她肩头的男子,眼神清澈,就像撒娇的大狼狗。 苏修远:“……” 等他收拾完烂摊子进屋,空无一物的卧房内,大大的娘子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撑着脸颊,眼巴巴地望着门口,一幅我心虚、我有错的模样。 赵林栖唰地起身,一步一挪来到跟前:“相公,我...我不知道怎么说?” 苏修远憋笑,他知晓娘子有秘密,这二十年,她市场偷摸念叨什么穿越、金手指、空间之类的,他对她的来历有过一些猜测,妖怪?女鬼?异世者? 不过这都不重要,不管她是谁?来自哪里?他只知道赵林栖是他娘子,是为他生儿育女、善良体贴的娘子。 或许因娘子以前的生活环境更自由、简单,她的性子总是很跳脱,不设防。 他想借机让她警醒点,毕竟世人多贪婪,怀璧其罪。“你的来历不必提,但必须自省你犯的错。” 赵林栖小心道:“我不该……瞒着你空间的事?” 苏修远手痒,站上小板凳,屈指敲敲她的脑袋道:“空间乃重宝,你隐瞒情有可原,再想。” 赵林栖捂头,犹豫道:“我不该...收那么多东西?” 苏修远扶额,道:“娘子,你要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永远不要低估他人的恶意。” 赵林栖迟疑:“那相公你呢?” 苏修远肯定道:“包括我,秘密之所以是秘密,是因为无人知晓,记住了吗?” 赵林栖:“记...住了吧。” 苏修远:“……”罢了,反正有他在,总会护着她的。 每个人都有秘密,苏修远也有。他总想维持在娘子心中的高大形象,从不曾提及。 苏修远幼时聪慧好学,年仅十五便成为县案首,最为风光恣意时,却被诬科举舞弊,县试成绩取消,并终身不得赴考。 十年寒窗,一朝尽毁。他也曾击鼓鸣冤,可换来的只有殴打和驱赶。 某位同窗透露,苏修远性子孤傲,几次拒绝为齐妄代笔,遭人嫉恨。得知苏修远取得头名后,便求他当县令的姐夫,找个由头取消了他的成绩,还打了二十大板。 心灰意冷的苏修远回到苏家村,终日郁郁,直至在后山遇见赵林栖。 赵林栖见相公又在发呆,便玩起了“收、取”游戏,她把空间里的东西全部倒腾出来,水缸、木桶、箱笼……堆满了房间。 “哐当”铜镜砸到地上,惊醒了发呆的苏修远,赵林栖兴奋道:“相公快来,有新发现。” 苏修远配合道:“什么新发现?” 赵林栖牵起他的手,道:“你闭上眼睛。” “可以睁开了。” 苏修远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一个白色密闭空间,没有烛光却亮如白昼,材质光滑如玉,这是...娘子的空间?他道:“娘子,这是怎么回事?” 赵林栖嘿嘿傻笑,拉着他的手边走边说:“我偶然发现的,空间可以绑定一个同伴,二人共享空间,只要我们相隔小于三丈,你便可以自由使用空间。” “相公,你开心吗?” 苏修远心口发烫:“嗯,开心,这对你影响吗?” 赵林栖摆摆手:“放心吧,没有。” “相公,你说我们该怎么规划这片空间?要不我们分几个区,以后找东西也方便。” 苏修远应和:“嗯,听娘子的。” 空间可以保鲜,但时速和外界相同,他们也不敢多待,回到卧房后,赵林栖又兴致勃勃细数那些东西要收进空间,这个家是他们成亲后一点一滴置办的,要不是没办法,她甚至想将整座房子一快儿带走。 “相公的书案、书橱、躺椅,还有花瓶、几榻、书箱……” “相公,还有吗?” 苏修远摇头:“没有了,娘子你打点得很周全。不过先别冲动,明日我们再来收。” 赵林栖开心道:“相公,听你的。” 李荷花看着阿爹阿娘相携,从屋前到屋后,丝毫不觉奇怪,老两口是她见过最恩爱的夫妻。 不论何时,阿爹都记得阿娘的喜好,阿娘也时时护着阿爹,为阿爹买昂贵的药材补身体。 阿爹公正,阿娘慈爱,是她上辈子积德,才能嫁进这样好的人家。可惜她家那个是不解风情的木头,想到这儿,李荷花幽怨地瞪了一眼苏仲寅。 苏仲寅傻笑道:“娘子,你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 李荷花:“……”滚。 见行李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赵林栖想起前世的速食,便拿出十斤面粉让李荷花炒熟,在路上可以给相公和小娃娃泡着吃。 最后她拉拉杂杂又收拾出一堆东西,这里塞塞,那里挤挤。 这晚,苏家村许多人家彻夜难眠,油灯亮了一宿,只有赵林栖睡得昏天黑地,次日整个人神采奕奕的,那模样不像去逃荒,像出游。 早饭是昨晚烙的饼和杂粮粥,赵林栖啃了六张饼,还喝了一盆稀粥。 小小的安安,大大的震撼,阿奶真厉害,吃得真多啊。 赵林栖见小孙女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以为她没吃饱,便塞了一块饼在她手里,轻声道:“安安多吃点,长高高。” 小娃娃抱着比她脸还大的饼,咔哧咔哧啃,她兴奋道:“长得和阿奶一样高吗?” 赵林栖点头:“对,和我一样高。” 安安狠狠点头,低头狂啃,恨不能瞬间长高长大。 赵林栖欣慰地摸摸她的头,真乖。安安就是苏修远救下的小女孩,今年三岁,或许小小的她也知道娘亲回不来了,特别懂事乖巧,苏家人爱得不行。 出发前,赵林栖趁人不备,悄悄把家里的东西一一收进空间。 苏家小院门前,十一口人、两辆板车,每个人身上都挂着大包小裹,板车上更是堆满了麻袋。“走吧”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家,他们踏着沉重的脚步走向未知。 肉肉墩墩这两个小家伙也不复往日吵闹,牵着阿娘的手,频频回望越来越远的家。 苏家坐落在村尾,一路行来,皆是拖家带口,大家神情悲戚、步伐沉重,却又坚定。 不消片刻,村民全部汇聚村头,苏修远站在人前郑重道:“乡亲们,这次逃荒路远道艰,我们会遇到各种挫折,一个人或一户人是走不远的,全村齐心协力,才能平安到达遂安府。” “作为村长,我会尽我所能,护你们周全。希望大家一切行动听指令,不要擅自行动。” “我们以锣声为令,三声停两声行,遇到危险敲不停。” “啪啪啪...”赵林栖捧场道:“相公你顺口溜编得真棒。” 苏修远:“……”娘子你就听见这一句? 李荷花:“……”阿娘真的...很会歪楼。 三个虎也鼓掌喝彩:“阿爹真棒。” 苏铁柱:“啊对,村长您真厉害,这顺口溜真顺口。” 苏满仓:“就是,我听一遍就记住了。” 苏三:“嘿嘿,我听了三遍才记住。” …… 苏修远深深叹气,感觉肩上的担子重若千斤。虽说村民被带歪楼,沉重的气氛却悄然消散,祖宗保佑苏家村此行顺遂。 李荷花:“阿爹,卯时了,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苏修远轻轻点头,至少还有荷花靠谱,他接过铜锣,重重敲了两下,出发!! …… 苏家村有三十二户人家,三百六十八人,其中青壮年两百、老人七十三、幼儿九十五。 苏修远是村长,赵林栖与三虎又凶神恶煞,仿若山匪恶霸,威慑力十足,所以他们家打头阵。五叔公是苏家村族老,家中人丁兴旺,十八口子青壮年,由他们家断后压阵。 行李多人员杂,加之山陡路窄,赵林栖家出发两刻钟后,末尾的五叔公家才动身,浩浩荡荡的人群,就像长龙般盘旋山腰,震撼壮观。 娃子们起初还很新奇,蹦蹦跳跳的,一个时辰后全蔫巴了,步子越迈越缓,逐渐掉到队尾,然后被赶车的长辈来上一鞭子,又嗷呜着往前跑。 三个时辰过去,太阳愈发毒辣,大人脚步也重起来,昨晚本就没睡好,加之负重赶路,全凭一口气撑着。 “铛铛铛”三声锣响,村民霎时瘫倒在地,双眼发直,倚在板车上、树上。平日嫌弃的刺耳声,此刻动听得让人热泪盈眶。 昏昏欲睡时,苏墩墩跟小炮弹一样,在队伍横冲直撞,敲锣催促村民吃饭,半个时辰后上路。 有人耍懒装睡,墩墩就在他脑袋上猛敲“铛铛铛铛铛”,惊得那人诈尸一样弹坐起来,追着人要揍,谁知墩墩人小,身形却很灵活,左闪右躲,反累得那人气喘吁吁。 “略略略……追不上我吧!”小捣蛋扮鬼脸嘲讽。那人气极,可总追不上,反气得跳脚。 “哈哈哈哈哈……”村民被逗得大笑。 赵林栖:我孙儿真棒。 苏修远:看来大家都不累,还有精力玩闹,那午后便多赶些路吧! 村民:“……” 4、发热 (修文) 赵林栖是猎户,体力佳脚力足,这点山路自然不在话下。 因她这些年不时挖到的“野菜”,一门老小,个个身板硬朗,就连苏修远表面娇弱,但比寻常书生也要好些,赵林栖几次想背他,都被拒绝。 赵林栖选了块相对平整的石头,垫上装样的包袱,押着苏修远歇息,还悄悄塞给他两颗鸡蛋。 悄声道:“相公快吃,我帮你把风。”家里两个小馋鬼,常装可怜骗吃骗喝,相公心软,总把到嘴的吃食抠出来,也不看那两崽子多肥。 苏修远被她的行为搞得哭笑不得,这些年他身体明明很好,为甚娘子总以为他身娇体弱、需时时捧着呢? 还有,他真没有克扣自己,那两次是因他胃口不好,两人又眼巴巴地,这才把吃食分给他们。 他给娘子解释,娘子说明白了。可后来,娘子总偷摸给他塞吃食,他哭笑不得,所以娘子明白啥了? 虽颇觉赧然,都当阿爷的人了,还被娘子这般哄着,但心底却也甜得紧。 苏修远往旁边挪挪,拉着娘子一块儿坐下,然后把刚剥壳的鸡蛋,手急眼快地塞她嘴里。 “嗯?相公!”赵林栖惊瞪双眼。 苏修远轻声:“娘子快吃,墩墩来了。” 赵林栖心虚地背身,三两口解决鸡蛋,同时还不忘帮苏修远遮挡:“相公快吃!” 苏修远笑着扯下她的手:“放心,吃完了。” “嘿嘿”赵林栖抹了两把嘴,心虚地接住扑过来的孙儿,拍拍他肉乎乎的小屁股道:“又调皮,快去吃饭,不然就被肉肉吃光了。” 墩墩钻出怀抱:“啊!肉肉,你不许抢我的饼。”说着他就冲了过去。 赵林栖长舒一气,起身拍拍灰尘道:“相公,我去慧娘那帮忙。” 慧娘是苏伯琥娘子,今年二十有三,育有一子苏砚(墩墩),平日也很贤惠,家里家外操持得井井有条。对他们老两口,那也是没话说,就是跟苏伯琥一样,有点…娘宝。 “娘宝”这个词是赵林栖说的,意思是对阿娘言听计从,苏修远觉得这个词很好,他家三个儿子都是娘宝。 赵林栖:“……”幸好在古代,不然她这三儿子估计要砸手里了。 “苏砚,苏二狗来告状了,你又淘气,信不信我揍得你屁股开花?”慧娘气急败坏道。 墩墩捂着屁股,哧溜躲在他阿爹身后,吐着舌头道:“打不着打不着。” 慧娘怒极:“苏砚!!” 墩墩惊慌大喊:“阿爹救我!” 苏伯琥拦在两人间劝道:“慧娘,消消气,不好打孩子。” 墩墩见有人护,插话道:“就是,怎么能打孩子呢?” 见臭小子那嚣张样,慧娘更气,转而怒喝道:“苏伯琥,你要再拦我,我连你一块儿揍?” 苏伯琥咽了口唾沫,有点退缩。 慧娘继续道:“给我逮住那小子,我要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苏伯琥瞅瞅身后的儿子,面露犹豫,这不好吧? “听见没,快点!” 慧娘催促,起先还犹豫的苏伯琥,下秒反手拽过身后的儿子,扔在娘子面前,摊手表示,揍吧,揍了他可就不能揍我了。 墩墩不敢置信,满脸控诉:阿爹,你居然出卖我!! 苏伯琥转身,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哎呀,骡车上的绳索松了,这可不行,他得去紧紧。 “啊!阿娘,我错了...” “哎哟!我下次不敢了...” “阿奶,救命啊...” 墩墩的惨叫响透山林,惊跑一群鸟雀。 赵林栖快速转身,那什么,慧娘似乎不需要帮忙,她还是回去吧。 看着忙碌的阿爹,装聋的阿奶,旁观的叔婶,墩墩嚎得更大声了,嗷嗷嗷…… 苏二狗:“嗯!今天的饼可真香!” …… 乡下人一般都吃杂合饼,掺和高粱、玉米面和麸皮一起烙,又干又剌嗓子,一些人家会把饼掰小块泡在水里给小孩吃。苏家稍好些,烙的饼没有麸皮,口感比杂合饼好点。 三个小肥仔盘腿坐在草甸上,肥嘟嘟的小手捧着饼,啃得凶狠,腮帮上的肉一颤一颤的。啃两口就灌点水顺顺,眨眼饼就消失了大半。 这吃相,对得起他们那一身肥膘,赵林栖暗忖,也就他们家能养出这般肥的小崽了。 吃过晌午饭,村民利落地卷起草甸,在催命般的锣声中继续赶路。下晌的日头更毒,赵林栖找出草帽,给家里人一人分了一顶。 看着戴草帽后更显脸小的相公,赵林栖不放心地嘱咐道:“相公,你可千万别逞强,累了就说,我力气大,背你轻松得很。” “你要是脸薄,就让伯琥他们背小的,你坐骡车。” 苏修远连连保证,不逞强不妄为,赵林栖这才放下心来,背着砍刀在前面开路。 见阿爹阿娘情意深重,李荷花心中艳羡,再看看自家呆子,唉,比不了。 苏仲寅傻笑:“娘子你累吗?累了就把包袱给我背。” 李荷花:“……”也...行吧。 两个时辰后,苏修远脸色愈发苍白,赵林栖毅然背起他,健步如飞,她暗自思索,相公还是太瘦了,得补。 趴在娘子宽厚的背上,苏修远又酸又软,他本不想成为累赘,奈何身体不争气。在晃悠中,他慢慢陷入昏睡。 “阿姐,前面有片开阔的山谷,一小股水源,大约半个时辰脚程。” 说话的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叫周末,八岁流浪到苏家村,赵林栖时常接济,后来认了他当阿弟,给他娶妻落户。 因幼时流浪,他很擅长探路,寻找落脚处。 “阿末幸苦了,今晚就去山谷过夜吧。”赵林栖递给他一个水囊道。 周末接过水囊灌了大半,才憨笑道:“阿姐,我不累。” 见她背着人,周末担忧道:“姐夫怎么样了?”他知姐夫身子不好,又受了伤,本应好好将养,现在却……他真怕姐夫身子熬不住。 姐夫垮了,阿姐怎么办?还有这一大村人? “没事,他伤口有点发炎。”虽说如此,赵林栖还是很忧心,可别发热才好。 周末见状道:“阿姐,有事尽管唤我。” 赵林栖勉强笑道:“放心,你去看看宝珠吧,那孩子吵着找你呢。” …… 戌时末,苏家村才到达山谷处,所有人都累趴了,全部瘫在地上起不来。歇了两刻钟,才拖着身子开始生火做饭。 苏修远醒时,天已漆黑,他只觉头昏脑胀、浑身无力,心中哀叹…又要拖累娘子了。脸疼,晌午才说身体好,这会就病了。 守在旁边的赵林栖见他醒来,连忙端来白粥喂他,待勉强喝下半碗,他又昏睡过去。赵林栖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焦心不已,荒郊野岭无医无药,发热是会死人的。 额头上帕子换了又换,依然不能降温,村民也担忧不已,纷纷把自家珍藏的药材送来,有当归、何首乌、金银花……可惜都不对症。 村民走后,赵林栖一遍遍为其擦身降温,此刻她只恨以前怎么不选医学。 子时三刻,苏修远仍然高热不退,赵林栖忧心如焚,唤来苏伯琥、周末,连夜赶往县城,希望城中大夫还未跑光。 5、你要死了吗?(修文) 山谷距县城不远,三人体力又好,轮流背着苏修远,丑时前便赶到了城门口。 惨白月光下,往日威严的城门洞开,夯土城墙残破不堪,大昭的旌旗歪斜在墙垛上,在夜风中发出呜咽声,似悲鸣似哀叹。 他们绕过断裂的车辕、焦黑的草垛、腐坏的...尸体,快速进入内城。 城内的破败更令人触目惊心,到处是残垣断壁和滚滚浓烟,缺了半扇的门窗、破碎的瓦罐、掀翻的木桶…… 一连五个医馆都人去楼空,赵林栖焦心不已,简单活着都这么难吗? 穿过两条街后,三人来到最后一家医馆——同仁堂。只见医馆的大门被生生劈开,药柜被掀翻在地,里面的药材散落地到处都是,墙角的砂锅也被踹翻,缺了一个大口子,似乎……不像有人的样子。 这是最后的希望,赵林栖不想放弃,她背着昏迷的苏修远,从被劈开的门洞钻了进去。 “有人吗?有大夫吗?” 良久都无人回应,三人来到后院,同样的杂乱映入眼帘,赵林栖的心越来越沉。 “阿姐,这边有人?”周末惊呼,他蹲下身伸手试探那人的鼻息,惊喜道:“阿姐,这人还活着,看穿着应是医馆的大夫。” 赵林栖双眸发亮,大夫!活的大夫!!相公有救了!赵林栖让伯琥把人抱进屋,再去烧点热水。 周末简单查看了老大夫的身体,没有大问题,就是脑后有个包,估计是被人敲了闷棍,好在没下死手,不然老大夫这条命早交待了。 赵林栖给两病患喂了些热水,然后就望眼欲穿地等大夫醒来,若不是不道德,她恨不能给老大夫拍醒,让他起来救人。 时间一点点消逝,直到老大夫翻了三次身,瞪了五次腿后,终于他的眼皮颤了颤,这是...要醒了? 三个人挤在软塌前,目光灼灼的盯着睫毛微动的老大夫,快醒了快醒了!! “啊!!!”医馆响起凄厉的惨叫声,扑簌簌,惊跑一群鸟雀乌鸦。 徐大夫刚睁眼就看见三颗巨大的头颅挂在床幔,眼似铜铃、鼻如悬胆、血盆大张,牙齿还泛着冷光,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拆吃入腹。 他紧闭双眼,他还是再晕一会儿吧,晕了就不怕了。 苏伯琥急了,伸手摇晃道:“大夫您别晕啊,有人等着救命呢!” 赵林栖也道:“对呀大夫,您先起来救了人再晕吧,情况实在紧急。” 周末:“……”阿姐和伯琥真不愧是母子。“大夫,您别怕,我们不是歹人,我们是来求医的。” 赵林栖连连附和道:“大夫您救救我相公吧,我有银子、还有金子,都给您。” 苏伯琥接话:“大夫,我也有钱,五百文全给您。” 听见三人的话,徐大夫放下心来,原来不是鬼呀,他还以为……是大头鬼。 他慢慢睁开眼,还是那三颗头颅,一脸殷切地盯着他,虽然丑了点,但是人没错。 徐大夫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 看着浑身哆嗦、脸色苍白、白眼翻飞的老大夫,赵林栖担忧道:“大夫,您怎么翻白眼了?您不会要死了吧?”她打猎时,那些猎物都这般,白眼一翻,慢慢就没气了。 苏伯琥惊慌:“啊?要死了?那阿爹怎么办?” 徐大夫:“……”竖子!! 周末:“……”阿姐、大外甥,你们快别说了,不然老大夫真要被气死了。 徐大夫平复下翻滚的情绪,默念气大伤身,为这两傻子,不值当。良久,他翻身坐起,略过两人,走向床榻上躺着的疑似病患的男人。 哼!这些人一点都不懂尊老爱幼,让老人家窝矮塌,那人却舒服地躺大床,他还是主人家呢,不懂事!! 虽然内心狂吐槽,但徐大夫还是认真把脉问诊。 这人好像有点眼熟? 他眉头微皱,此人早年受过重伤,好在这些年养得不错,但近期思虑过重,加之外伤赶路,这才引发高热。 这病不重,但不及时医治还是会死人,也是这人运气好,同仁堂虽被抢劫一空,但他还藏了些药材在密室。 赵林栖忐忑道:“徐大夫,我相公怎么样了?严重吗?” 徐大夫冷哼道:“死不了”,瞥眼担忧的三人,虽然蛮不讲理、行为粗鲁、面貌丑陋……但是眼神却清澈到愚蠢,想来不是恶人。 周末:“……”徐大夫这是报复吧,虽然后面那么多形容词。 徐大夫叹气,罢了罢了,这些人也算他救命恩人,他个孤寡老头,在这乱世也逃不脱,便宜他们了。 他起身负手在后,斜睨了最高最丑的苏伯琥一眼道:“你,傻大个,跟我去煎药。” 苏伯琥忿忿:他才不傻,阿娘说了,他是三兄弟里最聪明的那个。 苏修远:“……”有没有可能,是你们三都傻呢? 苏仲寅、苏季彪:“……” 徐大夫斟酌药方,金银花两钱、桂枝一钱...人参三钱,人参? 徐大夫笔下一顿,他记起那人了! 前岁,有人带着一颗被糟蹋得不成样的人参来卖,他当时差点撅过去,两百两银子把人打发走了,后来还是心疼良久。 居然是他,这可真是孽缘。 辰时,天光大亮。 苏修远喝药后终于退了热,赵林栖长舒一口气,神色稍缓道:“阿末、伯琥,你们先去接应村里人,在城外找个安全的地方驻扎。” “好的,阿娘/阿姐。”两人风风火火地走了。 又一时辰后,苏修远悠悠转醒,他只觉头晕目眩、浑身无力,伤口还火辣辣地疼,轻声唤道:“水...”声音几不可闻。 赵林栖瞬间惊醒,飞快倒了一杯温水,小心地扶起他:“相公,水来了。” 咕噜噜...苏修远连喝三杯,干哑的嗓子才稍稍好点,看着因他醒来而喜笑颜开的娘子,他的眼睛微微发热。 “娘子,你幸苦了。” 赵林栖小心扶着他躺下,掖好被角,道:“相公,我们是夫妻,不必言谢。” “好的娘子,我记住了。”声音慢慢低下去,苏修远又睡了过去,嘴角还噙着一抹浅笑。 看着旁若无人的两人,徐大夫无语,他这么大一人呢,咋地?你们眼睛瞎了? 无视幽怨的小老头,赵林栖脚步轻快地去熬粥,自昨夜起,相公滴米未进,肯定饿坏了。 路过徐大夫时,她仿佛才看到人一般,惊讶道:“徐大夫,您在这呀,那能麻烦您照看一下我相公吗?我去熬点粥。” 徐大夫轻哼。 赵林栖见徐大夫眉间微蹙,忙道:“您放心,我会付钱的。” 徐决明继续哼哼。 不过赵林栖没在意,她现在着急给相公熬粥,所以说完就走了。 气闷的徐大夫,还是慢吞吞挪到近前,重新给苏修远把了把脉,脉象平和、热邪已散,再喝两服药就没事了。 灶房乱糟糟的,赵林栖简单归置了下,淘洗两碗米下锅,想了想,又添了两碗,还切了个南瓜进去。随后到后院抱来一捆柴火,架猛火煮饭。 望着火焰舞动,赵林栖灵光一现:武信县宛若空城,趁着月黑风高,挨家挨户搜一遭,不信寻不出有用的物件,反正她不拿,迟早也得便宜了贼人。 尤其是那些贪官污吏,不定修了多少密室,赵林栖越想越兴奋,差点把粥给熬糊了。 两刻钟后,米香随着水汽升腾,赵林栖本想找几个碗,可惜都破了,最后勉强找到两只木盆,洗洗将就用。 两只手不好拿,她干脆把锅端上,脑袋顶盆,里头放着一碟咸菜,夹带三双木筷。 这般清奇模样,让徐大夫大开眼界,这...这是什么造型?还有那口锅,那是他专门定制炮制药材的,一尺有余,结果用来煮粥,满满一大锅。 他们是三人没错吧,这傻娘子是想撑死谁? 可没想到,接下来,他见证了奇迹。 那锅粥,两人吃了小半盆,剩下大半锅赵娘子全吃了,并且他还听见对方嘀咕没吃饱,真是令人...叹服。 苏修远心疼道:“娘子,可不能饿肚子,我已无大碍,你再去灶房做点吃的,就一晚上,你都瘦了。” 赵林栖思索片刻道:“也行” 徐大夫:“……” 6、巾蒙面人(修文) 赵林栖在徐大夫惊诧的目光中走进灶房,扒拉了一下剩余食材,简单烙了些饼,煮了锅蔬菜杂烩汤,有红有绿,她浅尝一口,表示非常棒。 一口饼一口汤,六张饼下肚,她才终于有了饱腹感,那些汤汤水水,吃了跟没吃一样,今夜她可是要干大事的人,不吃饱可不行。 祭饱了五脏庙,赵林栖找徐大夫打听了一下城内情况。 武信县鼎盛时期人口超三万,商通学盛,烟火繁茂,如今只余一片死寂和老弱。国破家亡,苦的永远是百姓,勉强收拾好心情,她悄悄出门察探了一番。 武信县以鼓楼为中心,横竖两条主街贯穿全城,直抵四座城门。同仁堂位于西街,街道主要经营米铺、铁匠铺等,东街多为富商府邸、绸缎庄、当铺,县衙县学和武库则位于北街。 今晚主要目标是北街和东街,为此她还绘制了一幅县城舆图。 申时初,周末和苏伯琥返回医馆,两人还抗了一袋粮食,抵扣诊费和食费。路上,两人跟做贼一般,鬼鬼祟祟。 好不容易到达医馆,可累得够呛,不停地灌水。苏修远疑惑道:“你们怎么了?吓成这样?” 苏伯琥拍拍心口道:“阿爹,我们带着粮食和钱,生怕遇到匪徒,一路上都提心吊胆。” 徐大夫:“......”你们这模样才像匪吧! 苏伯琥心有余悸:“话本上写了,那些贼匪都心狠手辣、无恶不作,想想都吓人。” 苏修远默:他家大郎真是体格大、饭量大、力气大...唯独胆子小,还爱看些乱七八糟的话本。 赵林栖回屋瞧见几人都在,兴奋地拿出地图,骄傲道:“相公快看,这是我绘制的地图,有了它,今晚我们行动肯定事半功倍。” 听见她的声音,苏修远嘴角不自觉扬起,回应道:“好我看,娘子累了吧,快喝点水。”他拿起几案上的茶杯递给她。 赵林栖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豪迈地用袖口抹嘴,然后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见她眼含催促,苏修远无奈摇头,展开似用废药方绘制的地图,嗯……这是地图?苏修远沉默,思索好的夸赞怎么都说不出口。 周末见状,好奇地接过那地图,然后...他也沉默了,苏伯琥凑上来瞧了一眼后,坚决不看第二眼。 看着沉默不语的三人,徐大夫心痒难耐,这地图怎么一看一个不吱声? 想看!! 周末见徐大夫探头探脑的模样,秉持着众乐乐的心态,把地图递给了他。 徐大夫迫不及待展开地图,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翻来覆去把那张纸看了三遍,这...这就是赵娘子绘制的地图?这玩意儿也能叫地图?这不就是几根扭曲黑线吗? 呵呵,他果真不该好奇。 赵林栖见四人皆沉默,疑惑道:“相公,你们怎么了?我绘制的地图如何?这是我花了一个时辰完成的。” 四人的沉默整耳欲聋:“……” 最后还是苏修远心疼娘子,艰难开口道:“这地图...很...简洁,一目了然,特别好。” 周末:“……”他姐夫果然最爱阿姐,谎话张口就来。 苏伯琥:“……”阿爹都说好,难道是他太笨了? 徐大夫:“……”原来这就是他娶不到娘子的原因吗? 赵林栖双眸晶亮:“哈哈哈相公,我也觉得我画得特别好,你真有眼光。”说完她得意地斜了一眼呆楞的三人。 没眼光的三人:“……” 赵林栖是个藏不住事的人,炫耀一番自己的杰作后,藏了一肚子话要跟相公说。 刚想开口,眼尾余光瞟到三个“木桩子”,皱眉,这三人怎么还在这儿?她眼神示意出去,可惜…… 苏伯琥关心道:“阿娘,你眼睛抽筋了?” 赵林栖:“……”滚蛋。 徐大夫冷哼,甩手迈步离开,暗骂白眼狼。 “诶...”还想询问的苏伯琥,被周末强行拖走:“别担心,阿姐眼睛没事,你不是累了吗?走走走,我们找间房休息。” 不愿离开的苏伯琥:“小舅,我不累呀。” 冷峻的周末:“不,你累。” 赵林栖:“……”一定是生他的时候,脑子进羊水了,所以这般傻。这辈子她最惋惜的就是,三个儿子全随了她,真是浪费相公那聪明的脑瓜。 看娘子气鼓鼓的,苏修远不由失笑,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没事,虽然大郎憨了点,但是孙子机灵呀,从小就会骗别家小孩果子吃。” 赵林栖震惊,相公你是认真的吗?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吗? 苏修远看着发愣的娘子开怀大笑,他家娘子真可爱。 他笑,赵林栖也笑,相公又逗她,但是她还挺开心,天呐,她不会是恋爱脑吧。好不容易止住笑,赵林栖拉着苏修远开始絮叨。 “相公,我查看了县城布局,我们可以……” “那等会让伯琥去多找些人,三人一组、分头行动。” “县学和武库也去看看,以后好教小子们识字。” “娘子想得很周全。” “对了对了,还有……” 说到城中老幼,赵林栖皱眉道:“相公,匈奴若是攻打进城,会杀害那些老人吗?” 苏修远沉默,匈奴人嗜杀,屠城屡有发生,他一介平民,保全村里人都困难,其他的无能为力。 虽说如此,他还是安慰道:“娘子别担心,或许匈奴到不了武信,也或许见城中荒凉,直接弃城也犹未可知。” “今夜若能找到粮食,我们可以分些给他们,希望他们能熬过这一劫。” 赵林栖听他如此说,稍微放下心,今夜定要仔细察探,找到粮食。 戌时。 “啊……”又是一声惨叫,打破了夜的寂静。 是徐大夫,发生何事了?难道有匪徒? 赵林栖捞起苏修远,用床帘固定在背上,然后手持砍刀冲向院中,徐大夫是相公的救命恩人,可以的话还是要救救的。 “徐大夫,我来救你了!” 冲进后院的赵林栖猛地顿足,三十来个蒙面人,全都手持凶器,目光阴狠地围住晕倒的徐大夫,徐大夫被杀死了? 赵林栖惋惜:徐大夫,你怎么就死了呢?我还没有报答您的恩情呢,不过您放心,以后我会给您报仇。 徐大夫:“……”这是多想让他死?这么草率,都不挽救一下吗? 一对三十,跑为上策。 在赵林栖将要夺门而出时,一声“阿娘”让她僵在了原地。 一个身形魁梧,黑巾蒙面的壮汉拨开同伴,歪头疑惑道:“阿娘,您背着阿爹要去哪儿?” 赵林栖:“……”她是谁?她在哪儿?为何这土匪的声音那么像她家傻大儿? 蒙面人见她不应,继续问道:“阿娘?您怎么了?” 赵林栖尬笑:“呵呵...那个…我看今晚月色不错,所以带你阿爹出来赏月呢。” 起先还有些尴尬,后来越想越生气,这一群傻憨憨是想吓死谁? 赵林栖咬牙道:“伯琥,你们这是干什么?打扮得跟土匪似的。”说着,她上前几步,“啪”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 苏伯琥委屈:“阿娘,不是您说让我们小心行事吗?” 赵林栖怒:“那我也没让你们扮土匪呀,还蒙脸,咋啦,你们要去抢劫还是杀人呀?” 苏伯琥:“可是,话本上都是这么写,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赵林栖又是一巴掌呼上去,喝道:“以后不许看些乱七八糟的话本。” 苏伯琥憋嘴:“哦……” 被小孩般兜着的苏修远,假装自己在睡觉,深刻演绎了什么叫掩耳盗铃。 一群大小伙子默默后退,缩小存在感,婶子,您骂了伯琥哥,可就别骂他们了。 良久,直到周末上完茅厕,赵林栖才想起地上躺着的徐大夫。 她轻咳两声掩饰心虚,道:“伯琥啊,快把徐大夫抱进去,你说说你们,看把人都吓成什么样了。一会人醒来,跟人家好好道歉知道吗?” 苏伯琥也心虚:“知...知道了,阿娘。” 赵林栖转头看向其他人:“还有你们,知道了吗?” 蒙面人:“知道了知道了,婶子。” 周末:“……”感觉他错过了一场大戏。 7、好肥的大老鼠(修文) 半个时辰后,徐大夫再次在软塌上醒来,屋里挤了三十余名壮汉,一眼望去全是人头。 汉子们见徐大夫醒来,齐刷刷躬身大喊:“对不起!”声音震耳欲聋。 但是赵林栖表示腰还不够弯,声音也不够洪亮。 众人:“对不起,徐大夫,我们错了,请您原谅。” 赵琳栖满意地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下徐大夫应该不生气了吧。 徐大夫:“……”已经没人在乎他死活了吗? 苏修远:“……”娘子开心便好。 见徐大夫目光呆滞、不发一言,赵林栖以为徐大夫还不满意,正待挥手让众人再来一遍时,被手急眼快的苏修远制止:“可以了,娘子,徐大夫已经原谅他们了,不信你问。” 回神的徐大夫连忙道:“啊对,我不怪他们了。”爱护下他这个老人家吧,他前五十年人生都没这两日精彩。 亥时初,月黑风高,空气弥漫燥热,偶尔一缕风也裹挟着热意。 狭小的后院中,一群壮汉黑巾蒙面,身背砍刀和斧头,裤腰还挂了好几个麻袋。 第一印象:穷凶极恶! 第二印象:清澈愚蠢。 这群人以赵林栖为首,围成一圈:“这是我精心绘制的地图,你们都看一下,不要迷路了。” 苏伯琥和周末表示已看,直接递给了下一人,于是,哄闹的院子瞬间静默无声。 赵林栖道:“怎么样,看懂了吗?” 众人对视异口同声道:“看懂了。”角落的苏铁柱嘴巴张张合合,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开口。 赵林栖心想这下保管万无一失,便道:“根据地图,你们六个去北街,你们去西街,你们去南街,我和周末去东街...” “记住,小命最重要,遇到危险跑为上策。” “好了,出发。” 话音刚落,一群人就鬼鬼祟祟出门了,剩下相顾无言的苏修远和徐大夫。 徐大夫怀疑道:“他们...能行吗?”总感觉不太靠谱的样子。 苏修远犹豫:“应该...可以吧。”他家娘子虽然看着不靠谱,但运气极佳,虽然有时过程啼笑皆非,但结果往往都是好的。 或许这就是娘子常说的穿越金手指吧! 另一边,一群人在鼓楼分散开来,三人一组沿着街道进行搜寻,发现有用的就装进身上的麻袋。 苏榫后腰挎着一把斧头,正在扒拉米铺的地窖,他拉扯旁边人的袖子问道:“铁柱、二狗,那个地图你们看懂了吗?” 苏铁柱翻找的动作顿住,正犹豫时,苏榫又道:“那个...我啥也没不懂,一会儿可能要麻烦你们带路了。” 二狗子尴尬道:“那个...其实...我也没看懂。” 苏铁柱无语:“你们不是都说看懂了吗?” 苏榫、苏二狗:“那...那不是不好意思嘛,大家都说看懂了,就我们说不懂,那多丢人呀。” 苏铁柱气:“所以,现在就不丢人了?” 苏榫、苏二狗:“现在不是人少嘛。” 苏铁柱:“……”赵婶问话时,大家都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搞得他都怀疑人生了,还以为是他比较笨,结果现在告诉他,你们居然全是装的!! 相同的一幕发生在街上各个角落,大家面面相觑,相顾无言,默默加快了手上扒拉的动作。 好在武信县本身就不大,街道分布也比较简单,加之大家都或多或少来过县城,倒是...应该...不会迷路吧? 东街,赵林栖三人直奔县衙,越过六扇门前肃穆的石狮,跨进以往不曾踏足的官家之地。 与两座石狮擦身而过,赵林栖心中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不过时间紧急,她也来不及细想,便朝着县衙三堂而去。 一堂二堂属正常规制,尚带有衙门的简朴与威严,三堂瞬间天差地别。 虽人去楼空、门窗残破,但细看之下,仍然能看出昔日的奢华。九曲回廊、亭台楼阁、假山鱼池、江南金砖…… 赵林栖不认识这些逾制的建筑,但她知道这些东西都很贵,她双眼放光,眼底写满了渴望。 可惜,身边跟着两个愣头青,虽然他们傻,但不瞎,她要是把这些东西都收了,估计这两傻缺要吓死了。 “收...”只能趁两人不察,收点小东西。 本想县令巨贪,好东西定是不少,结果三人掘地三尺,也未发现一粒米一两银,就连大牢他们都去晃了一圈,依然一无所获。 三人拖着一麻袋破烂怀疑人生,正当他们要放弃时,赵林栖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霉味...似是从土地祠传来的。 “吱吱...”这是?三人定睛一看,哇,好肥的一只大老鼠! 大老鼠浑身圆滚滚的,肚皮几乎贴着地面,皮毛油光发亮,见人就逃,只是肥大的身躯被卡在墙缝里进退不得,只余下又长又粗的尾巴疯狂甩动,壮硕的屁股也不断挣扎。 三人:“……”嗯?嗯!! 他们双眼发出刺眼的光,闹饥荒闹得人人面黄肌瘦,这只老鼠却胖得跑不动道! 肯定有猫腻! 他们对视一眼,慢慢朝那只大胖老鼠挪步,“吱吱吱...吱吱...”胖鼠挣扎得更厉害了,千钧一发之际把臃肿的屁股挤了进去。 赵林栖一脚揣开紧闭的大门,嘴里不停嘟囔,“土地爷勿怪勿该”,其实她从前不信神佛,不过经历一遭穿越,她觉得有时还是可以信信的,反正也不费事。 门板哐当砸在地上,激起一屋灰尘,三人打着火把进屋,只瞥见那只胖鼠消失在土地爷的脚下。 巡视一圈后,他们把目光放在胖鼠消失的地方,赵林栖嘴里再次念叨“勿怪勿怪”,踏上祭祀的案板,木板发出咯吱咯吱闷响,她蹲低身子,双手攥着的土地爷雕像,双臂猛地向上发力,挪开了雕像。 咳咳...灰尘过后,露出黑漆漆的暗洞,赵林栖激动道:“阿末,火把。” 时刻待命的周末立马递上火把,一个能容纳单人进出的地道清晰可见,三人狂喜,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不是金银珠宝就是粮食。 赵林栖一马当先跳了下去,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鼻而来,她紧紧脸上的黑巾,佝偻着身子往前走。 地道很狭窄,他们本身又很健硕,更是缩手缩脚。 半柱香后,赵林栖转过拐角,视线豁然开朗,约二十平的密室,穹顶高两丈,墙壁镶嵌着大大小一致的条石,地上铺了一层地砖防潮。 密室靠墙堆满了麻袋,目测不下一百,“吱吱...”十好几只肥嘟嘟的大老鼠站在麻袋上,啃食袋中的大豆,听见动静后歪头打量闯进的三人。 他们走,它们逃。 周末从破了洞的麻袋里掏出一把粮食,惊喜道:“阿姐,是高粱!” “真的?”赵林栖和苏伯琥也连忙上前,真的是高粱!! 三人喜滋滋地清点,一百多袋粮食,包含七十袋高粱,三十二袋大豆和三十袋小麦,只是因存放时间过久,下层的粮食已经发霉腐坏了,这也是赵林栖在屋外闻到霉味的原因。 除去发霉部分,还剩九十三袋,五十一袋高粱,二十五袋大豆,十七袋小麦,一袋约一百斤,九十三袋就是九千多斤。 “发了发了。”三人脑子里全是这两个字。 待冷静后,他们一人扛着两袋粮食往医馆赶,事前说过,一个时辰后,不管情况如何,都先回医馆汇合。 路上,他们还遇到了其他小队的人,有些一无所获,有些捡了一堆破烂,见三人收获颇丰,都争相帮忙。 苏铁柱接过赵林栖肩上的一个麻袋,掂了掂重量问道:“赵婶,你们找到粮食了?” 赵林栖少了负重,脚步更加急速,匆匆回道:“回医馆再说。” 见状几人也不再说话,只紧随其后,一刻钟后终于回到医馆,几人把肩上的麻袋往地上一扔,都瘫在地上喘粗气。 苏修远端出早早备好的茶水:“娘子,喝点水。” 咕噜咕噜,连饮三杯,赵林栖才缓过来,她极力压制兴奋道:“相公,我们找到了一间密室,里面存放了上万斤粮食!!” “你绝对想不到密室在那?在土地祠雕像下面,我们本来都准备要走了,发现了一只好肥的大老鼠,然后跟进去就找到了密室,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娘子真棒!!” “低调低调!” 听见上万斤粮食!苏修远惊呆了,他一直知道娘子运气好,但没想到这么好!!有了粮,他终于不怕村里人饿死了。 8、石狮?(修文) 除了赵林栖三人,其余小队收获不多,一共一百多斤粗粮、两斤盐、五匹粗布、十两白银、一些杂书、一口大铁锅…… 有人甚至抗回了一口大水缸! 一行人扛了三趟终于把粮食都扛回医馆,最后一趟时,赵林栖扛着三个麻袋,不知怎地,下台阶时脚下一空,径直撞上了一旁的石狮子。 “哐当”石狮子应声倒地,碎裂的石块散了一地。 “阿娘/阿姐/赵婶……您没事吧?”众人惊呼。 赵林栖皮糙肉厚,反应也快,双手撑地稳住身形,倒也没受伤,就是...有点丢脸。 她堂堂苏家村武力第一人,上山下河打遍无敌手,居然被一个小小的台阶绊倒,简直...简直岂有此理。 “咳咳...没事没事,小失误,就是天太黑,被绊倒了。” 看着一地狼藉,赵林栖尴尬地摸摸脑袋,原本威严的石狮子侧翻倒地,眼睛圆鼓鼓地瞪着她,嘴巴里的石球也掉出来咕噜噜滚远了,压着的绣球的爪子...也断了。 诶?不对! “那断爪处...好刺眼!” “亮亮闪闪......像金子?” “金子!!!” 刚把麻袋抗起来的赵林栖:!!! 她停下脚步细看,而后猛地扔下麻袋,蹲下身凑近断裂处,并上手把裂口扣得更大一点,金色越来越明显。 真的是金子!!!! 大伙儿都惊呆了,这这这...金子!!石狮子不是石狮子,是金狮子!! 赵林栖此刻想仰天长啸,她果然是主角,摔个跤都能摔出金子来,啊哈哈哈哈哈哈。 县衙门口,一群蒙面人跟鬼上身一样,捂嘴滋哇乱叫,你拍我一掌,我揣你一脚,远远看去异常诡异。 半盏茶后,从主角幻想中回神的赵林栖,看着群魔乱舞的疯子摇头,果然,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一点都不稳重。 真是一个都指望不上,算了算了,她还是自己动手吧。 赵林栖迈步走向另一座石狮子,抬脚就踹,咚...石狮倒地,她上手扒拉石块,果然看见金光闪闪。 赵林栖咽咽唾沫:“发达了!!” 小伙子们舞得更加狂放,啊啊啊...压抑的尖叫此起彼伏。 赵林栖上手开敲:“别瞎叫唤,你们这群二愣子,是怕没人抢不够刺激吗?”虽然县城的人基本都走了,但谁知道暗处有多少人呢? 即便挨打了,这群二傻也不生气,全都紧捂嘴巴,激动地脸色涨红。 赵林栖道:“先把东西搬回医馆,怎么分配等村长和族老商量后再定。” “好的,赵婶。”声音洪亮,惊得赵林栖差点再次开揍,好在他们知错,全都缩着脖子开始干活。 当苏修远看见大伙傻乐着抬回两个石狮时,都傻眼了,这是啥情况?? 赵林栖昂头挺胸,在大伙簇拥下,敲开了石狮子外壳,哗啦啦...外层石块全部脱落,露出了包裹的... 苏修远结巴道:“金...金子!!!” 赵林栖下巴微抬,嘴替周末开始表演:“姐夫,情况是这样的——夜黑风高、乌云遮月,我们扛着粮食往回赶,突然...狂风大作似妖魔作怪,阿姐回旋一踢,揣倒了附身的石狮,随后石狮子显出原型,原来是金狮作怪……总之,能发现黄金,全是阿姐的功劳。” 赵林栖颔首:嗯,不错,阿末解说地非常到位。 同去众人:“......”是...是这样吗?赵婶不是摔下去的吗?? 苏伯琥挥舞铁拳:闭嘴!阿娘和小舅说啥就是啥。 苏修远:!!!难道...他娘子真是主角?? 但事情经过听听便罢了,看大伙表情就知道,末弟的话...肯定经过极大的润色和夸张。 徐大夫:“.....”他一年摔那多跤,为何碰不见这种好事?好气哟。 石狮当中清理出黄金八百两,黄金!八百两!! 一群人目光灼灼地盯着惟妙惟肖的金狮,他们八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盖房子! 娶媳妇!! 读书!!! 吃肉!!!! …… 以金狮为中心,一群人蹲旁边不愿挪,不时傻笑两声“嘿...嘿嘿...”简直没眼看。 苏修远怒,真一群没出息的货,他拿起旁边的鸡毛掸子就敲,咚咚咚。 “哎哟”“啊”“嗷”一阵怪叫后,终于消停了,二傻们个个龇牙咧嘴地扛着粮食往城外赶。 苏家村在武信县耽误了一天,苏修远的病也稳定了,必须尽早出发。留下赵林栖三人,他带队出城。 明日启程,今夜必须把事情安排妥当,尤其是粮食和黄金,他需和族老们商议。 众人摸黑赶回,还未靠近就被巡逻队发现了,见是自己人,才把呼声咽回去。 苏仲寅惊喜道:“阿爹,你们回来了?阿娘呢?您身体好些了吗?您累不累?大家怎么抗了这么多麻袋?都是啥?...”一串问题砸下来,苏修远脑子都迷糊了。 老二啥啥都好,就是问题太多。 苏修远抬手制止道:“停!不许问,去把你三阿公、五叔公、七叔公...请过来,说有要事相商。” 苏仲寅傻笑摸头:“嘿嘿,好的阿爹,我这就去。” 同时,其他人回到小家后。 “什么?”“老天爷!”“真的!”“发财了”...惊呼声此起彼伏,惹得三位族老连连叹气,现在的年轻人一点不稳重,一点小事就一惊一乍。 片刻后,听到消息的他们。 “什么?一万斤粮食!”三阿公喷出了嘴里的茶。 “什么?八百两!金子!!”五叔公扯断了自己的胡须。 一惊一乍年轻人表示,啊对对对,您们可真是太稳重了。 三族老脱下草鞋感概:今夜万事皆宜,最宜教育子孙,就活动活动筋骨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年轻人:“……”救命! 最后经商议,苏家村预计拿出两千三百斤粮食、一百两黄金,分给县城留守的人。 谁知苏修远话音刚落,下面就吵吵起来了。 苏小满:“凭什么呀?我们找到的东西,为啥分给不相干的人?” 苏大川:“就是,还分那老多,他们几人,我们几人,不公平。” 苏大壮:“不公平!” 苏**:“不公平!” “啪~”是巴掌拍在后脑勺的声音。 “啪啪~”是鞋底打在屁股上的声音。 “臭小子,你们哪来那么多屁话?那都是民脂民膏,老百姓人人有份。” “我打死你个黑心小崽子,贪得无厌,白得的是要还的,这是上天的定数。” “我错了,阿爹...” “哎哟!救命啊,阿娘...” “……” 苏修远还未出马,长辈们就“说”服了几个刺头,最后全票通过。 刺头们:“……” 县城余三十人,多为老弱,他们并未坐以待毙,早已达成联盟,集中居住在一处别院,内有一地道可通往深山。 在苏家村进城前,他们就在城里进行了搜寻,积少成多,也够吃上几个月。加上苏家村分的粮食,应该可以坚持至少半年。 留守的人或有战乱风险,但却减少了逃亡奔波;逃荒的人躲避了战乱,但前路未知,疾病、匪患……谁也不知那一种选择更好。 为了活着,人们总是拼尽全力。 “滋啦——滋啦——” “这边这边,再加把劲。” “小心点,别吹走了。” “快放手,你要把苏榫捂死了。”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 “……” 几个年轻人正用铁锯切割黄金,目睹全程的徐大夫怀疑人生,这神奇的一幕,他有预感,今后的生活将会很精彩。 毕竟,跟赵娘子和苏家村有关的事,总是那么出人预料。 徐大夫孤身一人,他不想留,苏家村刚好缺大夫,双方一拍即合。 “好了好了。”苏庖九掂了掂剪下的黄金,递给赵林栖:“赵婶,妥妥的。” 赵林栖颔首道:“大家幸苦了,那些粉末你们几个分吧。” 话音刚落,四人差点打起来。 “别抢被抢,都掉地上了。” “你也太贪心了。” “给我留点,我还没娶媳妇呢。” “我还要养闺女。” “……” 把物资送去别院时,赵林栖见到了一位刚及冠的年轻人,一身书生打扮,面容清俊、眼神坚毅。 年轻人叫李叙白,秀才出身,他不愿独自逃跑放弃年迈的爷爷奶奶,之后更把所有留在城中的人集合起来寻找出路。 李叙白为表感谢,赠送了一张他父亲留下的地图,祝愿苏家村此行顺利,安然至桃源。 苏修远喜不自胜,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惊喜,这地图不仅详细,且颇为精准,极有用处。 看着激动的相公,赵林栖不理解,这地图...也就那样吧,反正她没看懂。她画的也不差呀,咋没见相公如此高兴? 有幸得见赵氏地图的人:“……” 卯时初,在停留一日后,苏家村再次踏上了漫漫逃荒路,不过如今,他们有粮有钱,即使担忧前路,但更多希望。 浩浩荡荡的人流延伸一里地,队伍越发庞大,其一为徐大夫,其二为五户外嫁女。 村中女子大多嫁在临近村,苏修远在出发那日就让人通知她们,如要同行,可于县城汇合。 最终,村里人数增加到了三百九十二人。 9、山里有妖怪 望着渐渐远去的苏家村人,李叙白心绪复杂,同为艰难求生之人,望其得尝所愿,安然抵达。 李爷爷拍拍他的肩膀道:“叙白,我们也回去吧。” 李叙白收回目光,微笑颔首:“嗯,爷爷,我们该回去挖地窖了,约莫半月就能完工。”扶着阿爷的手,两人边走边商议接下来的安排。 无间山。 苏铁蛋第三次询问:“村长,我们真的要进山吗?” 苏二狗嘴唇哆嗦道:“不能进,传说无间山有进无回,山里藏着无数的野兽,最重要的是……”声音越来越低。 苏仲寅追问:“最重要的是什么?” 苏二狗悄声道:“有...妖怪!!” 苏成林惊呼:“妖怪!骗人吧?世上哪有妖怪呀?你别不是吹牛吧?” 苏二狗急忙解释:“真的有妖怪,当初在县城扛麻袋,听工友说的,他堂叔的大舅的阿爷的孙子进了无间山,回来就傻了,看过许多大夫都治不好,最后求到寺庙说他被妖怪吸走了魂魄!” “吁……”一片嘘声。 见众人不信,苏二狗急了,他把当初听的故事仔细讲了一遍,绘声绘色的,听得大伙一愣一愣的。 肉肉:“二狗叔,妖怪真的要吃人吗?” 墩墩:“妖怪吃小孩吗?” “能把我们全村人都吃掉吗?” “能装下吗?” …… 赵林栖也好奇:“妖怪?狐狸精吗?”她摸摸下巴“肯定长得很漂亮。” 三阿婆嗑着瓜子接话:“那当然,听说狐狸精一个眼神就能把男人魂儿勾走,你说得多好看,啧啧啧……” 江氏得意道:“我告诉你们,我从前进山时见过,啧啧啧,那模样就是天仙下凡,得亏我是女人,不然难说...” “那些狐狸精都是贱人、不要脸,以后我见一个砍一个。”相公死在妓子身上的钱寡妇挥舞着斧头气愤道。 慧娘赶忙安抚:“那不一定,人分美丑,狐狸精肯定也有丑的。” 钱寡妇:“丑的也该死,还有那些臭男人。” “对,那些臭男人最该死。” “……” 徐大夫:“……”她们的谈话是如何从进山,拐到那些臭男人的呢? 李荷花:见多不怪。 为了一个未知的狐狸精,苏家村差点发生械斗,女人们皆满脸愤恨地看着自家臭男人,敢找狐狸精,就剁了你们。 臭男人们:“……”不是,他们也太冤了吧! 最后苏修远主持大局。 南下路线共两条,其一途径青岚县,其二改道无间山。 青岚县属镜州,此时正大量征兵,由此南下,只怕村里男丁在劫难逃。 无间山绵延数百里,由无数山峦连绵而成,呈东北—西南走向,地势东缓西陡,其间林海广袤,野兽无数。 所以世人常说入无间山者九死无生。 了解详情后,村民不由心里打鼓,九死无生,那他们能活着出去吗?但若不绕行,村里男丁被抓走了咋办? 真前有狼后有虎。 野兽!赵林栖触动雷达:“有老虎吗?我想给相公猎一张虎皮,这样冬天就不冷了。还有虎骨、虎鞭,可以泡酒。” “虎骨酒,哇!我还没喝过呢,赵婶~到时能给我尝尝吗?” “我也要,我就尝一小杯。” “还有我,我也想喝。” “……” 赵林栖大手一挥道:“都有都有。” 众人:“谢谢赵婶。” 苏修远见大伙再次歪楼,不由好笑。 村民见他们聊得热火朝天,害怕不由散去几分。怕什么野兽?他们村有顶厉害的猎手——赵婶子、三虎,若遇到老虎,指不定谁怕谁呢。 况且他们也不是吃素的,遇到野兽,一个打不过就两个,两个不行就十个、一百个。 相比野兽,他们心中对那些权贵更为恐惧,对那些人来说,他们就是蝼蚁,死了便死了。进山还能拼一把,就算最终倒霉死了,一家人也死在一块。 进山!现在进山!! 其实苏修远和族老也更倾向于进山,自古民不与官斗,对上位者来说,苏家村连盘菜都算不上。 若是进山,一是他对娘子和儿子的实力有自信,二是李叙白送的地图上标注过一条古道,可横穿无间山,虽不知详情,但至少证明有人成功过。 苏家村这么多人,总有希望。 本以为要颇费一番口舌,结果自家娘子几句话就激得众人恨不能即刻进山,妥妥的贤内助。 不过进山的问题虽解决了,余下的问题也同样重要——负重。山路难行,携带行李也多,不轻装简行,根本走不远,但…… “什么?让我们把这些都扔掉?” “不可能!我这石磨可是祖上的传家宝,怎么能扔?” “我家这些也是祖上传下来的,用了好几十年呢。” “还有我家的,都很宝贝。” “不能扔啊。” “……” 赵林栖疑惑:“你们祖上还传破衣、破缸、破碗当传家宝阿?” 众人:“……” “那也不能扔阿,都是幸苦攒钱买的,这棉袄至少还能穿三年。” “还有这盆,当初可花了整整十二个铜板买的。” “我这水缸更是花了大价钱,整整三十个铜板呢。” “我家这个花了五十……” 苏修远苦口婆心,奈何村里人就是不听劝,不舍得扔“传家宝”,就连七叔公也不赞成,好好的东西怎么能扔呢? 以三阿婆为首的老辈坚持意见:“这点东西能有多重,我不信自家八口人连这点都扛不动。” “就是,今天天王老子来了,我们也不扔。” “对,我们不扔。” “不扔!!” 苏修远:“……”好吧,到时别叫累就行。 最后,除了苏修远一家,村里只有六户人听从建议,轻装简行。 杂合饼配白水,吃饱喝足后,依旧是赵林栖打头阵,扛着大刀阔步向前。 “铛铛...”两声锣响。 苏修远提高音量道:“出发了。大家紧跟领队,千万不要落单,特别是注意自家孩子,别掉队了。” 村民:“知道了,村长。” “出发!!”孩子们差点蹦上天。 无间山林深树密,路陡难行,即使是外围也鲜有人迹,等真正进入深处,也不知该多难走。 刚行进一个时辰,众人就叫苦不迭。山路没法用牲口拉车,只能把东西捆到牲口背上,但总归没有板车得用,村里人便只能人力推车,或肩扛或手提,加之山路难行,小崽子也是转眼没,实在是苦不堪言。 有人实在受不了,偷偷把背上或推车上的“传家宝”往外扔,还生怕被人看见笑话。两道心虚的目光撞在一起,尴尬一笑,默默扭头。 队末的五叔公家要笑死了,这一路上,他们见证了许多人家的“传家宝”被无情抛弃。 苏四柱是幼子,格外促狭,他还特意把三阿婆家的传家宝捡回来,跑到队伍前大喊:“三阿婆,您家的传家宝掉了,我给您捡回来了。” 三阿婆咬牙:这小兔崽子,不就上次骂了他两句吗。 她尴尬道:“呵...呵呵,谢谢你呀,四柱。” 苏四柱坏笑:“不客气,三阿婆这次可别掉了啊。” 三阿婆:“好...好的。” “噗呲...”“哈哈哈...”许多人家忍不住笑出声:“三阿婆,天王老子还没来,您怎么就把传家宝扔了呢?” 三阿婆狠狠瞪了他们一眼,笑什么笑,再笑,她就让铁柱去把你们“不小心”掉落的传家宝也捡回来。 呃...村里人闭嘴,还是赶路要紧。 得瑟的苏四柱回去后,嘿嘿嘿笑个不停,被五叔公抽了几巴掌才消停。 不过一刻钟后,他又看见了三阿婆家的传家宝,这次上面盖了些树叶遮挡,但还是被眼尖的他发现了。 刚蹲下,他就被他爹一脚踢在屁股上:“行了老四,赶紧赶路,你要是不累,把你家小崽子背上。” 苏石头听见他阿爷的话猛点头,嗯嗯,求背背,阿爹。 苏四柱无情被拍掉下小崽子的手,起身便走,开什么玩笑,那崽子重得跟猪仔一样,还背着?累死他得了。 苏石头:“……”无情的阿爹。 又是半个时辰后,终于响起三声锣声,这次大家是真累得话都不想说了,一个个跟死尸一样瘫在地上。 最后还是在苏修远的催促下,才慢腾腾地起身吃饭,不然午后更没力气赶路。 这次大家都学乖了,吃完饭便重新整理行李,把那些先不舍扔的传家宝通通扔在路边,这次也不怕人笑话了,因为大家都扔。 苏修远:“……” 10、不能喝生水 因为精简了行李,午后继续赶路的村里人感觉轻松了不少,果然不听村长言,吃亏在眼前,他们以后还是听聪明人的吧。 “娘子,喝点水吧。”坐在骡子上的苏修远唤道。 “谢谢相公。”走在旁边的赵林栖掂了掂背上的安安,接过水囊咕噜噜灌了好几口,才感觉干涩的嗓子好受点。 虽然山里没有太阳直射,温度凉快不少,但是赶路还是热的,不少人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全是汗渍,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找到有水源的露宿点。 没有水源就不能洗漱,虽然在逃荒,但这一身也实在难受。 好在苏家村运气不错,戌时初他们终于找到了一条小溪,虽然水脉浅得几近透明,但细碎的水流声依然令人热泪盈眶。 “啊...有水,找到水了。” “哇...好甜呀,快来。” “别喝生水!!” 年轻人在长辈爱的教育下,老老实实起锅烧水,边烧边嘀咕,“有什么不能喝的,那么麻烦,真是事多。” “就是就是,以前又不是没喝过。”苏二狗小声蛐蛐,下一秒“哎哟”声响起,二狗娘拧着他的耳朵教训道:“就是个头,干点事咋废话那么多呢?你是想造反啊,村长和徐大夫说啥听着就是。” 苏二狗歪着脑袋连声讨饶:“嗷嗷嗷......阿娘,我错了错了。” “哼”二狗娘意犹未尽地放开他通红的耳朵。 旁边的墩墩幸灾乐祸地捂嘴偷笑,不过他也很不解,“阿奶,为什么不能喝生水?” 赵林栖一边添柴一边回道:“因为生水里面有虫子。” 墩墩惊恐:“有虫子?”他小脑袋猛地凑近锅里的水仔细寻找,眼睛都瞪得快抽筋了也没看到。 “阿奶,我怎么没看见虫子。” 赵林栖拎起他的后勃颈,啪啪两巴掌拍在他肉嘟嘟的小屁股上,“小孩子不准靠近火源。” 墩墩揉揉自己发麻的屁股反驳:“阿奶,我在找虫子。” 赵林栖黑脸吓唬他:“虫子太小了,我们的眼睛看不见,但是喝进肚子里,虫子就会在你的小肚肚里长大,生一窝小虫子,然后你就会生病,喝苦苦的药。” “啊...墩墩不要生虫子,不要生病,也不要喝苦苦的药。” “肉肉也不要虫虫,呜呜呜...” “还有安安,安安也不要。” 三个小胖墩被吓得滋哇乱叫,捂着自己肥肥的小肚子惊恐地远离赵林栖。 赵林栖被小崽子们逗得哈哈大笑,却也耐心解释:“别怕别怕,虫子怕高温,我们只要把生水煮沸了,虫子就会被杀死,我们喝了就不会生病了。” “真的吗?” “真的,阿奶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阿奶,您天天骗我们。” “呵呵...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 “上次,您说骗人的小孩鼻子会变长,但是狗蛋就骗人了,他的鼻子就没有变长。” “还有上上次,您说月亮上有玉兔和仙女.......” 赵林栖:“......”小崽子们记性还挺好,她赶忙转移话题:“好了,排好队,喝糖水了。” 三胖墩:“耶!喝糖水。” 赵林栖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放在木几上嘱咐:“慢点,等不烫了再喝。” 三胖墩眼巴巴地蹲在旁边,头也不回地答:“知道了,阿奶。” 路过的徐大夫听了全程,起先他也以为赵娘子是骗小孩的,但是后来仔细想想却发现很有道理,很多医书上都有记载“生水,切勿食用”“发怪疴者,或饮生水使然”...... 他自己接诊的患者也有很多因生水致病,或许真如赵娘子所言,生水有虫,肉眼不可视,所以致病。 不行不行,他要赶快记下来。 “哎,徐大夫喝糖水。”端着糖水的苏伯琥在徐大夫身后呼唤。 徐大夫脚步匆匆:“我有事,不喝了。” 苏伯琥疑惑地挠挠头,有啥事呀,连糖水都不喝,嘿嘿,徐大夫不喝,他是不是能多喝一碗了。 苏修远端着水碗,喝着娘子加了双倍糖的水,不理会偷感十足的憨憨。 苏伯琥:阿娘偏心!我也要喝双倍糖水。 赵林栖:滚蛋,那是老娘自己的份,你要喝找你媳妇儿去。 慧娘斜睨他一眼,苏伯琥默默闭嘴。 要说这个家里,除了赵林栖不喜欢甜,其他人都遗传了苏家人的嗜甜,不过也能理解,这年代穷,没见过啥好东西,赵林栖表示同情。 糖这个东西是贵,但是制作起来不难,以后要是有机会倒是可以试试。 “相公,今天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头还疼吗?”赵林栖顺手接过苏修远手中的碗,递给看戏的苏季彪。 苏修远任由娘子检查,直到那双手准备扒开他的衣服,他终于忍不住制止:“娘子,我已经好多了,伤口也不疼,就是有点痒。” 赵林栖看了他一眼,确定没说谎,下一秒继续扒拉:“我不放心,我就看一眼。” 瞪大眼睛偷看的村民:哇哦,霸王硬上弓。 苏修远无奈撰住她的手,把她的脑袋转向时不时偷看的村里人,虽然他是男子,但是让他当着这么多人宽衣解带,他表示接受无能。 赵林栖疑惑地看看假装很忙的村民,再回头看看羞怯的相公,尴尬地松开攥着衣服的双手,抚了抚上面的褶皱尬笑:“呵...呵呵,那个没事就好,季彪,今晚吃鸡,你把家里剩下的鸡找出来,给你小叔家送一只,剩下的晚上都炖了,给大家补补身体。” “好的,阿娘。”苏季彪高兴地差点蹦起来,他嘴巴都淡出鸟了,兴奋地边跑边大声“吃鸡吃鸡。”跟个傻狍子一样,让人简直没眼看。 这得有多馋! 村里的小孩听见吃鸡,再看看碗里的糊糊,瞬间不干了,干嚎着要吃鸡,尖叫声此起彼伏,惊跑一群飞鸟。 村里人看着提着鸡招摇过市的苏季彪咬牙,真想把这缺心眼的揍一顿,但是对比一下双方的体格,瞬间泄气了,认命地把家里最后一点囤货找出来,吃吃吃,今晚全村一起吃鸡。 赵林栖和苏修远齐齐捂脸,真是...丢人,真不想承认这倒霉玩意儿是他两生的,可是看看那长相、那体格,真是想说谎都不行。 苏季彪嘿嘿傻笑:“阿娘,还剩三只,我去帮忙。” 赵林栖无力地摆摆手,去吧去吧,她暂时不想看见他。 当天晚上,整个苏家村都吃上了肉,林子里的肉香味久久不散,惹得小崽子们跑来跑去张大嘴巴喝风,鸡飞狗跳的,好久才消停,在阿爹阿娘的威胁下乖乖睡觉。 进山后,虽然还没有遇到野兽,但是苏修远还是把村里年轻人按照九人一组,分成了二十组轮流守夜。 还好第一晚,风平浪尽地度过,好的开头给了村里人信心,次日一早,都不需要苏修远催促,个个精神抖擞地起床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第二天,风平浪尽。 第三天,依然风平浪尽。 村里人已然开始放松警惕了,就连守夜的人也开始打瞌睡。 一个简陋的帐篷里,三阿婆被尿意憋醒,但是看着身边熟睡的儿媳,实在不忍心叫醒她,她想着这几天也没碰到什么野兽,自己一个人去应该也没事。 纠结片刻,她还是轻手轻脚起身往隐蔽处走去,然后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 “啊,妖怪来了!!!救命啊!”是三阿婆求救的声音。 “妖怪,什么妖怪!”熟睡的村里人瞬间翻身而起,拿起放在枕头边的武器,冲向声音来源处。 “阿娘,我来救你了。”苏铁柱光着个膀子冲在最前面。 “坚持住,三阿婆,我们来救你了。”紧随其后的村里人。 赵林栖和三虎也提着砍刀冲在前面,苏修远虽然没办法战斗,但是他迅速组织剩下的老人和妇女把村里的小孩集中在一起,紧紧地围在中间,呈保护状。 小孩们在睡梦中被惊醒,吓得哇哇大叫。 “呜哇......妖怪要吃人了,救命啊。” “阿爹,阿娘,呜呜呜......” “嗷嗷嗷......” 墩墩的胆子比较大,自己都是一个小人儿,还不忘安慰身边的弟弟妹妹:“不怕不怕,我阿奶可厉害了,什么妖怪都打不过她。” “真的吗?可是妖怪那么可怕。”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肉肉也从惊吓回神,听见有人质疑他阿奶,瞬间就不愿意了,大声反驳道:“当然是真的,我阿奶的砍刀可是杀过老虎的,她一定能打败妖怪的。” “真厉害。” “那当然。” 小崽子们在墩墩和肉肉的吹嘘中,终于安静下来,翘首以盼等着大人们降妖归来。 “啊,是黑猪妖,快抓住它。” “笨蛋,那不是猪妖,那是野猪。” “啊啊啊,它冲过来了,伯琥娘,救命啊。”三阿婆的尖叫整耳欲聋。 赵林栖迅速助跑,侧身一滑后单膝跪地,双手挥刀砍下。 寒光乍现,接着就是刀锋破开皮肉的声音“嗤”,紧接着就是刀砍在骨头上的刺耳声,黏腻的血顺着刀峰汩汩渗出,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噗嗤”砍刀被猛的抽出,野猪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喉咙发出“呼噜噜...”的哀嚎,赵林栖起身踢了踢,见快死透了,才单手提刀在野猪的鬃毛上擦了擦砍刀上的血。 那一刻,众人觉得自己看见了...神,这一幕也给他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从此以后,不管是山匪还是野兽,只要看见赵林栖提刀的身影,他们就觉得无比安心。 “咕咚......”苏铁柱咽口水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寂静。 “野猪...死...死了吗?”苏二狗结巴道。 “死...死了。” “啊......”又是一声尖叫响起,“赵婶好厉害啊啊啊!” “赵婶刚刚那一招能教教我们吗?哇,简直太帅了太帅了。” “赵婶您能收我当徒弟吗?” “赵婶......” “啊......”尖叫声再次响起,苏季彪猛地冲向营地,大声喊道:“快拿盆接猪血!” 营地里因为这一声赛过一声的尖叫瑟瑟发抖的人:“......”他们默默看向苏修远,眼冒寒光,村长,我们能把季彪那小子揍一顿吗? 同样担惊受怕的苏修远默默捡起地上的木棍表示,一起上。 11、掐死你 三阿婆被吓得腿都软了,是被赵林栖公主抱回来的,村里人看见三阿婆满脸鲜血地被抱回来,都吓傻了。 三...三阿婆死了!!! 儿媳王氏嗷地一声直接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开始嚎:“娘啊,您死得好惨呀,您怎么就死了呢?” 三阿公见状也差点撅过去,扔掉拐棍蹒跚向前:“老伴啊,你怎么就丢下我走了呢?” “虽然你平时好吃懒做、尖酸刻薄、蛮不讲理...但是我还是舍不得你呀。” “老伴,你快回来~” 村民们也面露哀戚,惋惜生命的逝去。 “三阿婆,你放心地去吧,村里不会亏待你家里人的。” “哎,其实说起来,三阿婆虽然喜欢占便宜,但是人不坏,上次人牙子来了,还是她救了我家大孙子呢。” “是呀,我家狗蛋掉河里也是她喊的人。” “哎,好人不长命啊。” “......” 苏四柱此刻非常懊悔,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三阿婆不就是骂了他两句吗,他怎么能小心眼地嘲讽她呢,呜呜呜,现在想道歉都没机会了。 三阿婆,走好。 苏修远此刻也很不好受,他当初说好要让大家都平安走出无间山的,可是现在...... 赵林栖一行人都麻了,这是什么情况啊? 眼见着村里的师婆麻姑把火盆、纸钱、香烛...这些东西都找出来了,三阿婆实在是忍不住了,跳起来就是一个冲刺,直奔地上的三阿公而去。 在村里人惊恐的目光中,一个血呲呼啦的老太太狰狞地朝着大家跑来。 “啊啊啊啊啊......诈尸了!!” “救命啊,有鬼!” “啊啊啊,三阿婆,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你老伴吧,可千万别来找我啊。” “三阿婆,对不起,我上次不该偷你家的鸡蛋,你饶了我吧,呜呜呜......” “对不起,我不该在背后骂你,呜呜呜...我错了,饶命啊。” “老...老伴啊,别找我,我也不想死啊。” “阿娘......” 啊啊啊......三阿婆冲到三阿公面前,带血的干枯的老手,牢牢地掐着他的脖子,并伴随阵阵狞笑。 “嗬嗬...嗬嗬嗬...”个老不死的,居然说她好吃懒做、尖酸刻薄,掐死你掐死你掐死你。 三阿公被掐得直翻白眼:“救...救命啊。”谁来救救他。 其他人都被吓疯了,一个个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嘴里不停念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赵林栖率先回过神来,一脚揣在苏铁柱屁股上吼道:“你个呆瓜,还杵在这干嘛?还不快去救你爹,他要被你娘掐死了。” “啊...哦...啊啊啊...阿娘,您快放手,阿爹要被你掐死了。”被揣了一个狗吃屎的苏铁柱连滚带爬地跑过去,想掰开他娘的手。 可是三阿婆手上全是野猪血,滑溜溜的,废了好大劲才松开,为了防止他娘再发疯,他只能牢牢禁锢住她的手。 三阿公失了支撑,一下瘫软在地,捂着嗓子干咳,模样相当狼狈。 “你...你...好狠的心啊。” 三阿婆显然还不解气,张牙舞爪地还想扑上去,被制止后,就龇牙咧嘴地乱咬“嗷...嗷...” 角落里的人抖得更厉害了,疯狂求神拜佛:“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观音菩萨......快显灵快显灵。” 三阿婆这幅模样,别说是不知情的村里人了,就连跟着一起回来的人都吓懵了,三...三阿婆不会真疯了吧,救命。 最后还是赵林栖一个手刀把人劈晕,费劲跟大家解释,三阿婆没死,她身上都是野猪血。 徐大夫把脉后也表示,是惊吓过度加之怒火攻心引发的急症,喝点安神药,醒来就没事了。 没...没死就好,老天爷呀,这也太吓人了,他们现在都不敢直视三阿婆了。 最后还是王氏抖着手给自家婆婆擦干净了脸上的血迹,换了一身衣裳,这才没有那么像凶案现场。 不过村里人被吓狠了,即使知道三阿婆没死没疯,路过那顶帐篷时,还是不由默默加快脚步。 当天晚上,徐大夫用大铁锅煮了满满一锅安神药,强迫村民人手一碗,本以为会被拒绝,结果没想到差点不够喝。 村民:一碗怎么够,再来两碗。 徐大夫:“......” 夜半时分,除了守夜的人,村民喝过安神药后都已熟睡,只小溪下游时不时发出“噗嗤、咔嚓”的声音,并伴有窃窃私语:“哇,这块前槽肉真漂亮!肥瘦相间,包饺子绝了。” “还有这块后臀尖肥得流油,大火那么一煎,那滋味啧啧啧...别提了。” “再看看这蹄髈、这板油......” 听觉灵敏的赵林栖:“......”谁家的大馋小子半夜杀猪,哦,是她家的... 闹剧结束后,她的好大儿苏季彪主动请缨和苏庖九去收拾野猪肉,那馋虫的模样,简直没脸看,赵林栖无数次怀疑他上辈子是饿死的。 ...... “铁蛋...铁蛋,快醒醒,到你上场了。”苏季彪来到队伍角落,精准地找到苏家村的厨子头儿——苏铁蛋。 因为两人都是男子且没娶妻,苏季彪毫无顾忌,直接掀开他搭在肚脐眼的衣裳,使劲摇晃。 “醒醒,醒醒,快醒醒。” 正在梦里当新郎的苏铁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瞳孔紧缩:娘嘞,熊瞎子!! “唔...唔唔...”眼急手快的苏季彪死死地捂住他的嘴,“别叫别叫,是我,苏季彪。” “嗯?彪爷??” “是我”见他清醒,苏季彪直接提溜着他,来到准备妥当的临时灶台,柴火噼啪作响,大铁锅里烧了满满一锅沸水,旁边是收拾得板正的野猪肉。 见人终于来了,苏庖九迫不及待地塞了一把菜刀在他手上,并且还贴心地给他系了个厨裙。 苏铁蛋:“......” 左边是彪爷,右边的九爷,都是大爷,能怎么办呢,干呗。 先把骨头汤熬上,猪肝、猪心切片,搭配野菜,煮一锅野猪杂烩菜,再来个血旺烩菜、爆炒猪大肠。 苏铁蛋很快寻摸好菜谱,边忙活边吐槽,村里的人他是一个都惹不起,全是大爷,字面上的意思。 他们家都早婚早育,加之他是老大,他爹是老大,他爷还是老大,这一代代下来,就导致了他的辈份比同龄人低好几辈,村里随便一个人都是他大爷大娘、叔叔婶婶,每次过年祭祖时,他还得给那些三四岁的“小长辈”拜年,真是想想都是一把心酸泪。 这就算了,有些小屁孩,不是,小长辈比较调皮,总是捉弄他,气得他差点吐血。 最后还是赵林栖教训了那群臭小子才消停,所以为了自己儿子闺女着想,他一定要晚一点,再晚一点成亲。 虽然苏铁蛋脑子里思绪翻飞,但是手上的活却一点没耽搁,不一会儿,霸道的香味就飘荡在山林间。 村里人在睡梦中被肉香馋得直流口水,特别是小崽子们,梦见自己啃大肘子、吃大肥肉,然后随手抓起手边的东西就啃,牙口还贼利。 “嗷...”“啊...”帐篷里传来阵阵痛呼,被咬的大人瞬间弹坐起来,扯过被小崽子紧咬不放的胳膊、肩膀、大腿...... 真是...馋死得了。 “咻...咻咻...”什么味道?好香啊! “吃野猪肉咯~~”铁勺敲在铁锅边沿,发出“当啷当啷”的声音。 肉!野猪肉!!啊啊啊,吃肉吃肉!! 不管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听见吃肉两个字,瞬间触动了雷达,大人小孩都捧着自己的大碗往前冲。 苏家肉肉跑在最前头,紧随其后的墩墩左手抱着两个比头都大的木碗,右手牵着迷迷瞪瞪的安安,还抽空催促:“阿爹阿娘,你们快点,不然肉肉都被抢光了。” 苏伯琥长腿一迈,瞬间超过小崽子们,排在了他们前面。 墩墩:“......”早知道就不催了。 苏家村经常吃大锅饭,大家都知道规矩,一人一碗排队打菜,不一会儿,大铁锅前面,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个个左顾右盼,伸长脖子往前瞧。 打菜的是三阿婆,因为这头野猪是她发现的,别看她昨晚又是惊吓又是发疯的,实际上精神头可好了,今天早上一起来就来巡视昨晚打的野猪,然后接下了打菜一活。 可别小瞧,打菜可是极风光的职位,掌握了肉菜的分配大权,虽然不会太过分,但是关系好的给你多打勺实诚的,能让人欢喜半天。 苏三举着碗,谄媚道:“嘿嘿,三阿婆,您身体好点了吗?” 三阿婆撇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舀了一勺菜多肉少的,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晚说我像恶鬼。 苏三:“......” 苏二狗夹着嗓子喊:“三阿婆~” 三阿婆眼都没抬,一勺菜少肉少的烩菜直接扣在他的大海碗里,呵,叫的再甜也没用,偷了她家鸡蛋的小贼。 苏二狗:“......” “三阿婆~” “三阿婆~” 那天早上,村民们一个个把嗓子都夹冒烟了,叫得那叫一个甜,完全忘了昨晚被吓得滋哇乱叫的自己。 可惜三阿婆心狠手辣,随意一瞥,勺子就好似长眼了一样,有人哭有人笑。 终于轮到了苏铁柱,看在这小子昨晚冲在最前头的份上,得了一勺肉菜掺半的。 苏铁柱讨好一笑:“阿娘,还有阿爹的。” 三阿婆冷哼:“让他自己来。” 苏铁柱:“......” 被逼无奈的三阿公不得不亲自上阵,但是轮到他时,得了满满的一勺......汤,上面飘零星飘了几片菜叶子。 三阿公:“......”他看看碗,再看看面无表情的老伴,真是...最毒妇人心。 看着凄凄惨惨的三阿公,剩下的人叫得更甜了。 到赵林栖的时候,一早上都冷着脸的三阿婆,瞬间笑颜如花:“伯琥娘,你来啦,昨晚真是太感谢你了,快来快来。” 满得都快溢出来的一勺肉,在众人眼巴巴的目光中,进了赵林栖的碗里。 赵林栖目瞪口呆:“这...会不会太多了。” 三阿婆:“多什么,一点都不多,快去吃饭,可别饿着了。” 赵林栖:“......” 村里人:“......” 12、有点名堂 村里近四百口人,肉肯定不够吃,但是骨肉汤管够,满满两大锅。 掀开锅盖,浓郁的香气裹着热气扑鼻而来,乳白色的汤汁轻轻翻滚,上面还浮着一层油花,苏铁蛋撒了一把野葱花下去,清香与骨汤碰撞,香味更加浓烈,馋得人流口水。 村民们再次捧着大海碗排队盛汤,不过这次没有限制,想喝多少喝多少。 赵林栖喝着喷香的骨汤夸奖:“铁蛋的手艺真不错,三年帮厨没有白干,啧~”说着把最后两口汤也灌下肚。 看着旁边吃得格外斯文的相公,忍不住开口道:“相公,你身体虚,多喝点骨汤,养气补血。” “季彪,去给你阿爹再舀一碗。” “好嘞,阿娘,您还要吗?”苏季彪欢快道。 咂巴了一下嘴,赵林栖摸了摸暖乎乎胀鼓鼓的肚子,忍痛拒绝:“算了,我喝不下了。” 来不及拒绝的苏修远:其实他也饱了,还有...他不虚!!! “嗯~苏老弟是可以多喝点多补补。”旁边的徐大夫上下瞟了他一眼,唇角微勾继续喝汤。 苏修远:“......”臭老头,嘴真欠。 那天早上,吃了杀猪饭、喝了骨头汤,村里人都是挺着肚子赶路的,骨汤虽好喝,但是架不住全是水,喝多了自然也就尿得多。 因此,这一路上,他们是走得断断续续,不断有村民离队入厕,两个时辰还没有以往一个时辰走得远。 三阿婆早上也喝了两大碗骨汤,此刻也尿意上涌,不过这次她学乖了,专门找了人同去。 同行的有三人,包括赵林栖、李荷花和王氏,大家同为女子也不扭捏,观察周围没有危险后,就各自找了地方解决。 其他三人很快就好了,唯独三阿婆可能人老,所以时间格外久些。 赵林栖靠在一颗歪脖子树上闭目假寐,耳朵却留神着周边的动静,风吹枝叶的沙沙声、蝉鸣鸟叫声、远处村民谈话声...... 突然,“吭呲吭呲”的粗重鼻息传来,赵林栖猛地睁开眼,反手抽出背后的砍刀,目光警惕地凝视着周遭。 李荷花和王氏本来在小声说笑,见状默默挪动脚步,躲在她身后。 “啊!!!”熟悉的尖叫声响起。 糟了,三阿婆! “你们爬到树上躲起来。”匆匆嘱咐一句后,赵林栖手持砍刀箭步上前,拨开挡路的杂草,入目便是一头比昨天还壮硕的野猪。 那应该是一头野猪公,鬃毛根根倒竖,獠牙闪着冷光,正朝着三步外瘫软的三阿婆冲去。 来不及思考,赵林栖手腕一甩,砍刀从三阿婆耳边划过,精准地刺入野猪的右眼,没至刀柄。庞然大物在惯性下往前冲了两步,然后轰然倒地,温热的血喷溅在三阿婆脸上。 赵林栖狠狠松了一口气,好险,差点就出人命了。看着吓傻的三阿婆,她认命地再次抱起她,目前为止,除了她相公,也就三阿婆让她一次次公主抱了。 三阿婆:我也不想啊。 噗通,树上的两人跳了下来,跟在赵林栖身后亦步亦趋向着队伍走去,然后迎面就和前来救援的村里人撞了个照面。 村民看着这熟悉的一幕,久久不语,这是?昨晚的闹剧他们可没忘,可不想被三阿婆掐脖子,也不想喝汤。 大伙推推僵硬的苏铁柱表示,那是你阿娘,你去。 苏铁柱踉跄了一下,小心地走上前问道:“赵...赵婶,我阿娘没事吧?” 赵林栖摇头:“放心吧,没事” 呼,苏铁柱松了一口气,虽然他相信赵婶的武力值,但那可是他亲娘,血呲呼啦的还是很让人担心,还好,还好有赵婶在。 “对了,那边的野猪你们去抬回来。”赵林栖躲开苏铁柱的手开口道,反正她衣服都脏了,而且又不是第一次了,抱回去也不费事。 野猪! 又可以吃肉了!! 年轻人差点没蹦起来,知道三阿婆没事后,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野猪身上,个个龇着个大牙去扛野猪。 “哟吼,这野猪比昨晚的还壮还肥。” “估计得有三百斤,嘿嘿,今晚又有口福了。” “快快快,绳子拿来。” 当赵林栖再次抱着三阿婆回村时,大家都愣住了,这要不是白天,他们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三阿公也学聪明了,绝不乱叫唤,首先确认老伴的安危,见没事才放下心来,吩咐王氏给她婆婆打理。 村里人:三阿婆没事了,那是不是野猪在后面? “我们回来了。”苏铁柱他们的声音响起,不过没人理会他们,村民的目光都被那头狰狞的野猪吸引了,右眼汩汩冒血,獠牙外翻,简直太...香了。 想到今早的肉香,他们不由默默流口水,好想现在就开饭。 苏修远:“......”一群没出息的。 “行了行了,都别堵在这儿,庖九你们去起锅杀猪,其他人做自己的事,晚上炖肉。” 村民哀嚎:世上什么最痛苦,那就是肉摆在眼前,却不能吃,晚上,晚上怎么还不到? 下午赶路时,众人的眼神时不时飘向苏修远,因为猪肉在他家牛背上,虽然知道不是在看他,但总不是很自在。 唉~苏修远又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午间正是最热的时候,他也怕好不容易得的肉再给捂坏了。 在苏二狗再次望过来时,他开口道:“二狗,你和阿末去前面探探路,找个平坦点的地方今晚歇息,然后炖肉。” 耶!!! 苏二狗吼着嗓子答应:“好的村长,我这就去。”说完就拽着还在逗闺女的周末往前跑,这一刻也不偷奸耍滑了,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 眼巴巴的苏季彪见状,也跟着跑了,边跑边喊:“阿爹,我跑得快,我也去。” 苏修远:“......”丢人的臭小子。 两刻钟后,众人到达了苏季彪三人精心挑选的露宿点,面面相觑,默默无言。 怎么说呢?有水,一个小水坑。平坦,一个小山谷。 不说水够不够用,但是这山谷这么小,怎么装下他们村近四百口人?这三个小子,不会是馋肉了,所以随便找了个近点的地方敷衍吧?苏修远怀疑到。 苏季彪表示冤枉啊,他们往前走了近一个时辰,要不是没有水源、要不就是太低洼,都不合适露宿。 这个小山谷虽小,但是挤挤还是能睡下的,大不了让那些没成亲的一块儿睡,就可以省下一些空间了。 村里人表示,挤挤更健康,要那么大的地儿干什么。 苏铁柱:“村长,我觉得这山谷挺好的,又安全又平坦。” 苏榫:“我也觉得很好,有山有树还有水。” 苏三:“村长,就这儿吧,不然肉都臭了。” “村长......” 苏修远翻了个白眼,你们不是觉得这里好,是馋肉了吧。 村民:嘿...嘿嘿... 苏修远摆手,行了行了,去收拾吧。 “好的村长”村民异口同声。 然后苏家村又开始了热火朝天的大锅饭,排队打菜,每个人都吃得满嘴流油,挺着肚子瘫在地上打盹儿。 苏季彪躺在草甸上,翘着脚和挤一堆的年轻人闲聊:“我感觉我要喜欢上无间山了,山里有菜有肉的,还不用干活。” 苏二狗接话:“对呀,要是每天都有肉吃,我们干脆就待在山里算了。” 苏铁蛋:“我也想天天吃肉。” 苏四柱:“不知道明天还能遇到野猪不。” “......” 说到这,大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目光热切地望着剔牙的三阿婆,前两次都是三阿婆去入厕遇到的野猪,要是明天...... 旁边的老一辈也听见了几个小子的闲聊,起先并不在意,但是听到后面,他们也不由得望向三阿婆,那可是肉!! 三阿婆剔牙的动作停了下来,她咽了口唾沫,僵硬地扔掉手里的小木棍,发...发生啥事了?为啥大家全都盯着她,难道是发现她偷偷藏了两斤肉?? “我......”她刚想开口认错,大家又把目光收回去了。 三阿婆:“......”一群瓜娃子。 目睹全程的赵林栖两人:虽然无语,但是怎么感觉还挺有道理的呢?难道明天他们还能吃上肉?? 次日,村里的小子们殷勤地不行,把昨晚剩下的骨头汤都端给了三阿婆,美其名曰感谢。 三阿婆喜滋滋的全部笑纳,没想到啊,她居然还有这待遇。 然后喝多了三阿婆又去入厕了,别说她还真有点名堂,同去的几人入厕时都平安无事,但是轮到她时又又又遇到了野猪。 “啊!!!” 听着熟悉的尖叫,村里人莫名兴奋,真的真的,今晚又有肉吃了。 不过这次的野猪不大,比前两头体型小了近一半。 苏季彪:“这三头野猪怕不是一家的吧?前两头是夫妻,这头是小崽子。” 村里人:“......”别说还挺有道理,所以他们村这是把人家一家三口一网打尽了? 苏季彪惋惜:“唉,好可惜,这两头野猪咋不多生几个呢?不够吃呀。” 赵林栖:“......” 苏修远:“......” 13、挠死你们 炎暑逼人,野猪肉不耐放,苏修远也不舍好不容易得来的肉白白腐坏了,心急火燎走了一段路,便敲锣驻车、燃火煮饭。 晌午时,村民又吃上了野猪肉,不过这头野猪实在是小,勉强尝个味道。 虽然肉少汤多,但大伙儿还是吃得满嘴是油,一块肉吃到最后都是完整的,直到喝完最后一口肉汤,才意犹未尽地一口把肉吃掉。 真香啊!! 特别是村里的一些孤寡老人,眯眼享受、热泪盈眶:“啧啧......这才叫人过的日子啊,这两日吃的肉比以往一年都多。” “是啊,从前哪能想到还有大口吃肉的时候。” “你们瞧,这段日子都长肉了。” “把老骨头就算立刻死了,这辈子也值了。”大爷们感叹道。 跷脚喝汤的苏季彪:“大爷爷,怎的两顿野猪肉就满足了?无间山那般大,等我们猎来老虎、狗熊、野鹿......你们就不想尝尝?” 大爷们豁牙大笑:“好小子,有出息,我们大伙儿等着吃你猎的山珍野味。” 苏季彪又盛了一碗汤边喝边道:“您们就等好吧!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两顿肉,苏家村的氛围明显好转,村民个个精神饱满、斗志昂扬,誓要勇闯无间山。 虽说上午赶路少,但晌午吃过肉后,村民硬是把早上的行程补上了,可见肉的魅力。 这年头油水少,大伙都想日日吃肉,因此每回三阿婆入厕,都暗暗期待,但一连几日,都一无所获。 每回入厕都被热切盯着的三阿婆,终于爆发了,她两手成爪挥得眼花缭乱,近前的人遭了殃,个个捂脸哀嚎。 三阿婆怒极:“你们这群黑心肝儿的,成日想着吃肉,怎没想过老婆子会否遇到危险?” “啊啊啊...我挠死你们。” “啊……阿娘,救命啊!” “三阿婆,别挠脸!都破相了。” “村长,杀人啦!!” 赵林栖护着苏修远挤进人群时,便瞧见三阿婆以一挡十,大战八大金刚,且战且进、点不落下风。 “怂包,你们上啊!”观战的村民急得跳脚。 苏修远:“……” 赵林栖:九阴白骨爪!! 三阿婆的战斗力居然如此强悍!她觉得那几次就算没有她相救,三阿婆爆发起来也能攮死那三头野猪。 八个大小伙抵挡不住攻势连连败退,并不断求饶,狼狈不堪。 “三阿婆,我们错了!” “求求您,饶了我们吧...” “我们再也不敢了!” 三阿婆不语,只一味进攻。 苏修远:“......” 他尝试阻止,奈何战况越演愈烈,管你什么村长,发狂的三阿婆根本听不进去。 最后还得赵林栖出马,她快如闪电,迅速拎起了三阿婆的后脖颈,任由她挣扎,都纹丝不动。 “啊啊啊......” 待三阿婆冷静后,她理了理衣服,朝还瑟瑟发抖的几人冷哼一声,抬头挺胸地走了。 村民默默让开一条路,目送三阿婆离开,今日,他们见证了苏家村新村霸的诞生。 缩成一团的废物蛋:呜呜呜…… 人群散了,爹娘也走了,嫌他们丢脸,废物蛋哭得更伤心了。 ...... 而后,即使再馋肉,大伙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盯着三阿婆看了。 苏季彪心有余悸,好在今日他入厕去了,躲过了三阿婆大发神威的时刻,不然他也得遭。 又是几日后,苏家村连日赶路,越临近深处树木便越茂盛,渐渐没有路的痕迹,靠着地图,只勉强辨认方向,队伍的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 赵林栖领着几个年轻人,用刀砍掉挡路的荆棘藤蔓,向前开路。 苏修远地图不离手,生怕错了眼,可标注的古路多年无人行走,早已枯树丛生,无法辨认。 要知大山最危险的不是野兽,而是迷失方向。 很不幸,苏家村迷路了。 赵林栖第三次看到熟悉的标记时,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们迷路了。 她擦去额头的汗水道:“相公,我就说这地图没我画的好吧,你看,现在不就迷路了。” 苏修远:“......”现在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吗? 吩咐村民原地休息,他让娘子领着到山顶瞧瞧能否辨别方向。 “砰!”在苏修远第四次摔倒时,赵林栖直接用麻绳把他绑到了背上,三两下便爬上峰顶。 入目是一望无际的大树和茫茫雾气,浩瀚、神秘、危险...... 一样的绿、一样的山......赵林栖傻眼:“相公,这咋都一个样啊?” 苏修远也很震撼,此刻才真的感受到无间山的辽阔和他们的渺小。赶路已半月有余,连十之三四都不到,传言果真不是空穴来风,而今亲身体会才了解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相公,要不我们直接在山里安家?等今后战乱和旱灾过去,我们再出山。”赵林栖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含糊道。 “我觉这山挺好的,有吃有喝,怎么着都饿不死。” “相公?”见苏修远不应,赵林栖忍不住扒拉。 “啊?哦,娘子,怎么了?”苏修远回神。 赵林栖又道:“我说我们直接留在无间山怎么样?” 苏修远沉吟:“娘子,无间山太过神秘,虽说目前未遇到太大的危险,但终究不宜久留。” “况且村中许多孩童,难道让他们全去当野人吗?” 野人?泰山??赵林栖幻想家里的小崽子,以后衣不遮体、树叶围裙、上串下跳的模样,疯狂摇头...不行不行不行。 “天气易变,上一秒晴空万里,下一秒瓢泼大雨。”苏修远常忧心道。 赵林栖叹道:“相公,你说得对,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苏修远默,找不准方向,即使累死也走不出去。 还不待他想明白,在山顶吹了半个时辰冷风,苏修远开始不停抽鼻子、打喷嚏。 赵林栖强押他下山,絮叨:“别逞强,别看不出什么名堂,反把身体熬坏了。” 苏修远:“......”他真没那么娇弱。 下山后,赵林栖逼着苏修远灌了两碗风寒药才放心。 “阿爹阿娘,吃饭了。” “这就来。” 唉,不用猜又是野菜饼! 啃了半拉月,赵林栖吃得脸色发绿,目光忍不住飘向同样一脸菜色的三阿婆,哎,她也馋肉了。 想她自诩最厉害的猎手,到无间山后居然连只兔子都没猎到。 三阿婆对人目光格外敏锐,怒目而视,谁?居然还敢打她主意!! “呵...呵呵...”赵林栖尴尬道:“吃..吃饭呢?” 苏修远捂脸,娘子,你还不如别问? 三阿婆:“......”那是救命恩人,不气不气。 喝完最后一口野菜汤,三阿婆一阵反胃,再吃下去她也快吐了,想想前几日的野猪肉,嘶......口水下来了。 她家大孙孙也是,脸上的肥肉都少了。 三阿婆握拳,为了自己,为了大孙孙,拼了!! “伯琥娘,你吃完饭陪我出去一趟呗?” “我吃完了,走吧!”赵林栖立马把饼子塞老三手里。 “走!” 村民们激动地盯着出征的两人,手里的野菜饼是怎么都吃不下去了。 苏修远:“......”最近无语的时候有点多。 “啊!!救命啊!!!”熟悉的尖叫传来,小子们撇下碗,拿起麻绳和扁担便朝前冲。 苏修远提醒:“反了反了。” 小子们:“......”尴尬。 一炷香后,相似的场景又又又一次上演,王氏熟练地给三阿婆清理血渍、换衣裳、熬汤药。 小子们抬着两头鹿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到营地,苏季彪蹲着身,用盆接着不断滴下的鹿血,这可是大补! “村长~”村民眼巴巴地盯着苏修远,吃肉吃肉吃肉。 苏修远:......吃!! “耶!村长万岁! “快快快,垒灶台、烧热水、炖肉!!” “我来我来。” 一个时辰后,馋疯了的村民终于吃上了肉。 “呜呜呜......太好吃了吧!” “要是能天天吃肉就好了。” “好幸福!!” 两只鹿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两大锅汤都喝完了,村民一个个全都挺着肚子瘫在地上。 大爷:“我觉得我还能再活一百年。” “哈哈哈,老家伙,现在舍不得死了吧。” “不死了不死了,死了哪有这好日子。” “哈哈哈哈,那我们就努力活着,吃肉喝酒。” “哈哈哈,好。” 诶?那是什么? 瘫树上的苏二狗半眯着眼睛打盹儿,恍惚间瞧见远处有一红色影子,身子顿时一僵,不...不会是妖..妖怪吧!!! 他咽了口唾沫,定睛一瞧,那红影忽远忽近、忽明忽暗,“啊!!有妖怪!!” 他边叫边往苏家的方向撒丫子狂奔,连鞋都掉了一只,“赵婶,救命啊!!” 挺着肚子的村民被尖叫声吓得瞬间起身,操起武器聚拢在一处,警惕地盯着四周。 妖怪?妖怪在哪里? 14、办白事!吉穴—— 苏二狗死死抱着苏伯琥的胳膊,抖如筛糠。 在众人逼问下,他才结结巴巴道:“我看见红...红色妖怪,还...还会飞,就...就在南...南边的山坳。”说完缩回头,跟王八似的,怎么撬都不出来。 一路行来,青绿最为常见,鲜少遇见大片丹红,难道真有妖怪?? 赵林栖点了十多个好手,带上趁手的武器,朝着山坳靠近。余下的人也紧握刀棍,全神戒备。 距离越来越近,那抹红也越发清晰。 不是妖怪,是尸首!! 一棵高约五六丈的古树上,有一具被红布包裹的人骨,另一端便是飞扬的红布,风过处,哗啦作响。 密林、红布、尸首......恐怖扑面袭来,赵林栖一行小子有点腿软,有鬼!!! 人死如灯灭,赵林栖不怕鬼,让人等在原地,她唰唰攀上树,手扣住粗糙的皴皮,脚蹬在树枝凸起处,噌噌往上爬,转瞬便来到缠尸处。 尸体已经白骨化,全身被红布缠裹,只余头骨在外。 凶杀? 但凶手为何把尸首搬到古树之上? 难道真是妖怪所为?? 赵林栖心中存疑,决定仔细查验一番。结果手轻轻一碰,头骨便咕噜噜滚了下去,直直落入苏伯琥怀中。 捧着头骨的苏伯琥欲哭无泪,颤抖道:“阿娘~”谁知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鬼啊啊!! 赵林栖呵斥:“捧着,别吵!” 苏伯琥(委屈),僵硬如雕像,听阿娘的话不动不吵。 红布打了死结,赵林栖用刀割开,露出完整的骨架,从穿着推测为男性,身高六尺、死亡至少两年。 赵林栖从白骨衣襟处掏出一封血书,用鹿皮包裹,字迹清晰可见。 某乃遂安平陵县人,遭友人背叛,逃至此。然伤势过重,归乡无望,遂以红布裹身,悬于古树之上。望有缘人见之,怜我孤魂,助我入土,带信返乡。 原来如此,也是一个可怜人。 赵林栖把尸骨裹在红布中,负在身后,唰唰滑落地面。 “伯琥,去把你阿爹叫来。” “是,阿娘。” 片刻后,村民皆聚集于此。 苏二狗惊魂未定:“伯琥哥,真不是妖怪吗?” 苏伯琥:“放心吧,不是妖怪。” “那红布是?” “包裹尸体用的。” “这人真奇怪,居然爬那么高?” “可能是怕死后被野兽分食吧。” “伯琥哥,今晚我能跟你睡吗?我还是有点怕。” “......不怕,那也是可怜人,被人背叛才沦落到此,还有一封血书呢,不信你看。” “...可我不识字。” “......我给你念?” 苏修远紧随其后,脚步匆匆,见众人安然无恙,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娘子,除了血书,可有其它发现。” 赵林栖扶着呼吸急促的苏修远,道:“在树洞发现两锭金,信中说为酬劳。” 酬劳与否都无所谓,只要没有危险就好。 危机解除,这堆白骨......直接挖坑埋了??可白拿人家两锭金,有点亏心。 苏修远思索片刻道:“让麻姑选一处风水宝地,好好安葬了。” 麻姑乃苏家村的师婆,十里八村的名人,有口皆碑,谁家做白事都找她。 这一行是家传手艺,传女不传男,下一代传人是她孙女——苏素,人称小麻姑,现年八岁,六岁便随其左右,如今已然有模有样了。 听见村长唤她,麻姑挤开挡路的三阿婆,一脸得意地来到人前。 三阿婆冷哼:有甚了不起的,不就是挖坑埋尸,尾巴都快撬到天上了。 两人同龄同村,后又同时嫁入苏家村,向来喜欢攀比。三阿婆前几日出尽风头,麻姑早就不服了,今日,终于轮到她大展身手了。 麻姑:今日,她定要拿出看家本领,赛过那老妖婆。 “村长,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操办,让这位...白骨兄风光大葬。” “苏苏,罗盘!” “来了,阿奶。”苏素捧着罗盘,挤出人群。 麻姑将罗盘水平放置掌心,稳步前移,目光紧盯指针,口中念念有词:“堪舆点穴、寻龙望气......” 行至一处缓坡,她突然停下,转身向右,然后向左,身后跟了一群看热闹的村民。 “别挤别挤,你踩到我的鞋了。” “不是我,是二狗子。” “苏二狗,你是不是欠揍!” 人群外的苏二狗:“......”他就说为何他人缘如此之差,今儿个总算破案了。 一番周折后,麻姑大喜,终于找了一处理想之地。 麻姑笃定道:“就是这里,背山面水,左右青山环抱,藏风聚气,乃吉穴,主安后昌。” 三阿婆小声叨叨:“装神弄鬼。” 有人疑惑:“麻姑,这吉穴当真能旺子孙吗?” 麻姑收起罗盘道:“自然,此乃风水之道,契合天地阴阳,后代子孙自能家宅兴旺。” “原来如此,麻姑,那你今后可要帮我找个风水宝地。” “还有我,麻姑,老头子也预定一个能旺后代的吉穴。” “我也要......” 麻姑一时风头无两,全部应承下来:“大伙放心,届时我定会尽力。” 一小伙挤不进人群,急得大喊:“麻姑,帮我阿爹也排个队。” 此话一处,全场寂静。好小子,给他爹气得差点当场升天,挥舞手中棍棒就开揍。 “小兔崽子,你站住,老子打死你个滚犊子玩意儿。” “阿爹,我错了!饶命啊!!” “不孝子,白眼狼!” “阿娘,救命啊!!” 村民:好一出父慈子孝。 入殓、设坛焚香、念咒诵经......每个流程都一丝不苟。 村民按照麻姑的吩咐开挖墓穴,并制作了简单的棺木,收敛下葬。 “落——” “稳——” “盖土——” 纸钱飞扬,这场葬礼简单而隆重,道具简陋、流程讲究,虽然在荒野,但也不失体面。 麻姑靠一场葬礼证明了她的地位,一跃和三阿婆平起平坐,毕竟是人就会死,身后事同样重要。 三阿婆:哼!! ...... 棺木下葬后,苏季彪感叹道:“往常这时候,应该开席了。” 苏铁蛋应和:“是啊,没有宴席的白事,总感觉差点意思。” 苏庖九插话:“咋办席?全村围坐一块儿啃野菜饼啊!” 苏季彪、苏铁蛋:“......”那倒也不用。 “扑哧”赵林栖偷笑,野菜饼宴席,可真新鲜。 “砰砰”两声,两只野袍子撞死在发现尸骨的古树上,带过一阵风。 赵林栖:“......”守株待袍子? 村民:“......” 显...显灵了!!这是死去的大兄弟请大家吃席吗?? 苏季彪呆楞道:“阿...阿爹,这...能吃吗??” 苏修远看看不远处的新坟,又看看断气的傻狍子,咬牙道:“吃!!” 小孩们欢呼一片:“耶,吃席了!!” 周兄真乃讲究人。 次日,苏家村再次上路,路过新坟时,赵林栖忍不住说了句:“大兄弟,你要是真有灵,麻烦指个路呗。” 话落,狂风大作,吹起了墓碑上压着的红布,那红布随风一路向西,落在了远处的一颗树上。 真...真显灵了!!好人呐!! 随后,苏家村沿着红布的方向赶路,一个时辰后果然绕出山坳,找准了方向。 众人感叹,人果然还是要多做好事。 ...... 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接下来的路程,苏家村行得格外顺利。 很快又是半月过去,从地图上看,已行至一半。村民早已习惯于白日赶路五六个时辰,令行禁止,井井有条。 “唉......”苏修远叹气,如今苏家村面临一个巨大的难题。 那便是——没粮了。 不少人家整日野菜野果充饥,虽说饿不死,但吃不饱怎么赶路?? 苏修远愁,族老也愁,唯独村民不愁。 村民:村长和族老愁了,他们就不用愁了。 苏修远、族老:“......”没脑子真好。 傍晚,苏家今日的伙食格外诱人,荤油炒野菜。 前几日,赵林栖和三阿婆这对黄金搭档,又猎回一头野猪,大锅饭后余下不少荤油,两家人各分了些,做饭时惠娘都会放点。 一月过去,依然黑胖的墩墩激动道:“哇,阿奶,今日的野菜好好吃呀,我还能吃两碗。” 两颊鼓鼓的肉肉、安安:“阿奶,好吃,我们也要。” 赵林栖笑道:“好好好,都有都有。” 苏季彪得意道:“哈哈哈,当然好吃,今日的野菜可是我亲自摘的。” 苏仲寅呛声:“不是野菜好吃,是放了荤油的缘故。” 苏季彪:“......”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赵林栖尝了一口,嗯?这野菜...不错也。细腻嫩滑、口感清爽,还带点清甜......实乃难得一见的好野菜。 “阿彪,这野菜味道不错,饭后你去多摘点回来。” 苏季彪大声应道:“好的,阿娘。”然后得瑟地斜了一眼苏仲寅。 苏仲寅怒:“阿娘,我也去,我肯定比老三摘得多。” 苏季彪哼:“那咱两比比。” 苏仲寅:“比就比,十文!!” 苏修远严词:“不许赌钱!” 苏仲寅哆嗦,改口道:“那输的人...下次不准吃肉!” 苏季彪瞪眼:“你狠,看谁输。” 三口啃完饼,两人便争先恐后地跑了,身后追着三个看热闹的小肥崽。 肉肉:“阿爹,我来帮你。” 墩墩:“小叔,我帮你。” 安安:“我...我都帮!” 几人来到一处山坡,入目是大片的野菜,叶片呈心形、边缘有细碎锯齿,藤蔓相互交错、缠绕,贴着地面,节节生根。 “哇...好多野菜啊。”三小只发出感叹。 打赌的两人已经开始采摘了,一刻钟比谁摘得多,起先,他们还仅摘嫩尖,片刻后,开始用刀割藤蔓,最后,直接连根拔起。 有的根系断在泥土,有的拔出一个个土疙瘩,两人也不在意,全部抱回去。 两大三小一人一捆野菜,招摇过市回到苏家,好奇的村民忍不住问道:“你们这是那摘的野菜?看着还怪新鲜的。” 苏季彪双手不空,用下巴示意道:“那边的山坡,还有一大片,味道可鲜了。” 苏仲寅也道:“还好摘,一扯一捆。” 见状,不少村民放下手中编织的麻绳、草鞋,带上家伙什儿去摘野菜。野菜不怕多,吃不完可以晒干,容易储存和携带。 当晚,几乎每户人家都摘了一大捆野菜回来,清理、晾晒。他们也清理出不少土疙瘩,泥乎乎、圆鼓鼓看着就不能吃,直接扔了。 看见被扔在角落的土疙瘩,赵林栖随手捡起一颗,擦拭了一下上面的泥,嘶...这玩意儿有点眼熟啊。 这好像...是红薯吧!!架空年代也有红薯?还是野生的?? 想到红薯恐怖的产量,赵林栖不淡定了。 她用刀削开外皮,果肉紧实、色泽微黄,吃起来清脆爽口、味甜带涩,真的是红薯!!! 赵林栖激动地捡起地上的红薯,找到正为断粮发愁的苏修远和族老。 她连呼带喘道:“相公,粮食!找到粮食了!!” 粮食?什么粮食??在哪里??? 苏修远和族老腾地起身,接过裹满泥土的大疙瘩,这是粮食?? 赵林栖当场削了一个红薯、切块:“相公、族老,你们尝尝,没毒。” 几人半信半疑咬了一小口,甜的!!果肉脆中带粉,很是果腹。 苏修远激动道:“娘子,这土疙瘩有多少?可足够全村人食用。” 赵林栖回想阿彪的话,约莫三四亩,按照亩产三千斤计算,那就是九千斤!!! 九千斤!这数字可真吉利!! 来不及多言,苏修远便跟着赵林栖去到那片山坡,虽然藤蔓被村民割了许多,但是放眼望去还有大片。 “挖!!” 一声令下,苏伯琥三兄弟便抡起锄头挖下去,一挖一提,带起一串土疙瘩,仅仅一小片,便已上百斤。 确定都是红薯后,苏修远下令,全村除了巡逻和不能动的,全部来挖红薯。 村民:在大大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 15、天上看见的 知晓土疙瘩是粮食后,村民挖得很慢很小心,生怕糟蹋好东西。 红薯地里,一片热火朝天,青壮负责挖,妇幼捡拾。一锄头下去,七八个圆鼓鼓的红薯破土而出,妇女徒手掰掉多余的泥块,放入框中。 小子们则捡拾破皮的红薯,有的小孩调皮,还偷偷尝上一口。 哇,好甜!! 后面的小孩见状,趁大人不注意,都偷偷咬上一口,小猫偷腥般满足。 村里青壮多,四亩地的红薯,一个时辰就挖完了。上万斤红薯堆在一处,仿佛小山般,看得人嘴角翘起。 最激动人心的便是分粮食的时刻,特殊时期,按照人头分配,一家约莫两百余斤,搭配野菜野果,足以支撑十日,可解燃眉之急。 但想要顺利走出无间山,还需找到更多的粮食。 苏修远惋惜,若再多几亩红薯便好了,奈何村民把周边两里都找遍了,也无发现。 次日清晨,山林间飘起阵阵清甜,村民把分到的不易储存的破皮红薯,洗净直接蒸煮,无需调料就很是美味。 又糯又软又饱腹,老人小孩都爱吃。 安安捧着大碗吃得喷香:“阿奶,红薯好好吃呀,我想每顿都吃红薯。” “我也要我也要。”旁边两个小胖墩生怕少了他们。 赵林栖喜滋滋的啃着烤红薯,大手一挥,表示没问题。 安安揉揉圆鼓鼓的小肚子道:“阿奶,红薯这么好吃,为什么我们不多挖些回来。” 赵林栖揉揉她的小脑袋:“已经全部挖回来了,今早你阿爷还带人仔细搜寻了一遍,没发现新的红薯地。” 安安咂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歪头道:“可是,我昨日看见了一大片呐。”她边说边比划,两只肉肉的小胳膊,努力张开:“好大好大的一片。” 大人以为安安人小看错了,并不太信,只有墩墩接话道:“妹妹,你在哪儿看见的,我怎么没看见?” 安安骄傲道:“我在天上看见的。” 大人:小孩的话果然可不信。 肉肉:嗯?天上?妹妹做梦了吗? 墩墩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天上有红薯?” 安安猛摇头:“嗯...不是不是,是我在天上看见的,好大好大一片,就跟我们挖的野菜一样。” 昨日,安安吵着屁股痛,不愿坐板车,的确是苏伯琥抗在肩上赶路的。赵林栖和苏修远对视一眼,难道安安说的是真的?? 若真有好大一片,即使两三亩也能让村民多坚持几日,他们的视线转向自家好大儿。 苏伯琥极其心虚,疯狂躲避阿爹阿娘的视线。赵林栖瞪眼:“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天上?” 苏伯琥低头讪讪道:“就...就是...和安安...玩了一下抛高高...的游戏。”谁知道不小心劲儿使大了,差点抛到树上去了。 赵林栖怒,第n次不想承认这缺心眼儿是她儿子。偏这时,安安还火上浇油:“大伯,我还想玩抛高高,我要飞到天上去。” 苏伯琥惊恐摆手:不不不,你不想,你是想让我上天吧。 赵林栖:“......”看来今日不打是不行了。 半刻钟后,苏伯琥捂着屁股,委屈地扛着安安去昨日的犯罪现场,安安在他肩头左摇右晃,开心地不行。 苏伯琥轻拍了下她肉乎乎的小屁股,小没良心的,就知道坑他。 安安只道大伯在和她玩,摇晃得更起劲了,直到被赵林栖言语警告才心虚得缩头,安稳地抱住苏伯琥脑袋。 约一个时辰后,众人来到安安所指之处。赵林栖不待多言,直接攀上树,爬上山坡。 真的...好大好大的一片...红薯地。 她兴奋道:“相公,安安说得没错,好大好大一片。” 苏修远闻言,不顾阻拦,坚持爬了上去,也被这一大片惊在原地。“阿末,快...快去把村里人都叫来,我们估计在要此停留数日。” “好的,姐夫,我这便去。” 片刻后,浩浩荡荡的村民来了,赵林栖和苏伯琥正在清理上坡的路,村民见状,安顿好车马和老幼,便自觉加入了行动。 “赵婶,您说,怎么挖,我们来。” 赵林栖比划了一下道:“从那颗树下到山坡,挖一条容纳板车通过的路,宽一些缓一些。” 人多力量大,两刻后,一条道宽五步的路便成行了。 赵林栖:世界上本没有路,挖得人多了便成了路。 村民经此上坡,数百人挤在一堆,目瞪口呆地望着成片的红薯。 大爷泪流满面:“终于不用担心饿死了。” 小子也泪流满面:“这得挖到什么时候去呀。” 苏修远挥手道:“看什么呢?挖吧!” 挖!这就挖!! 第一日,我挖! 第二日,我挖挖!! 第三日,我挖挖挖!!! ...... 第七日,你挖吧…… 很快,红薯堆得到处都是,几乎不能下脚。村民早红薯晚红薯,也不是嫌弃,就是吃多了容易胀气,时不时便能听见臭屁声。 赵林栖捂着鼻子后退,被熏得双眼无神,生无可恋道:“相公~” 苏修远也无奈,徐大夫说了,这是正常现象,对人身体影响不大,就是容易误伤他人。 赵林栖:“......”怪她鼻子太灵。 又挖了两日,村民被叫停了,红薯压秤,再挖下去便带不走了。 赵林栖啃着红薯若有所思,红薯带不走,那红薯干、红薯粉、粉条呢?想到那些美食,她忍不住咽口水。 安安在一旁吃红薯也吃得一脸哭唧唧,呜呜呜,她不想顿顿吃红薯了。 噗噗~ 恶臭袭来,安安憋嘴:“大伯,您的屁好臭啊!” 苏伯琥脸涨得通红,心虚道:“不是我,是你...二伯!” 苏仲寅下意识推锅:“也不是我,是你小叔。” 苏季彪懵: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苏伯琥、仲寅:不会。 苏季彪:“......” 饭后,赵林栖和苏修远商议二次加工红薯,得到大力赞扬,然后一个简易加工坊便成立了。 分三批人,分别制作红薯干、红薯粉、红薯粉条。 首先便是准备工作。 苏榫带人去伐树,制作木桶、木盆和晾晒的木板。 赵林栖指挥人制作“擦丝板”,其一是在木板上钻孔,嵌入铁钉;其二使用铁锯制作;其三放入石缸中捣。 不管什么方法,出粉即可。 李荷花带领村中妇人蒸红薯,去皮切片,蒸熟后直接晾晒,可直接实用,能存放一至两月。 红薯干制作比较简单,难的是红薯粉的制作。 赵林栖一再嘱咐,擦丝时,千万小心,别弄伤了自己,这个时代,破伤风可不是开玩笑的。好在有惊无险,在苏二狗差点双手血肉模糊后,小子们都谨慎起来。 赵林栖:“不可贪快直接上手,要用工具辅助!不然你们可没二狗幸运,手都别要了。” 小子们心有余悸:“知道了,赵婶。” 赵林栖:“嗯,干活吧。” 苏二狗:很好,他又成了那个反面教材。 擦擦擦...哐哐哐...苏家村人人都忙得脚不沾地,村里不养闲人。 沥水、洗粉、沉淀、晾晒......红薯粉成了。 勾芡、搅拌、成粉、过水......粉条也成了。 山坡上、树上、石块上,到处都是红薯干、红薯粉、粉条,满满的,很安心。 大伙虽然忙得飞起,但脸上全是笑意,往年丰收也不过如此了。 赵林栖脑海忽然冒出一句话:“相公,看,这便是我为你打下的江山。” 苏修远茫然四顾,赵林栖掰过他的脸,让他直视红薯山,道:“别看那边,那边还没打下来。” 苏修远:“......” 知道相公不懂网络梗,但见他茫然的表情,赵林栖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苏修远摇头失笑,娘子高兴便好。 日夜不停赶工,红薯粉和粉条的数量相当可喜,虽然相较于生红薯更容易携带和储存,但人力有限,依然不能全部挖完。 都是救命的粮食,每户只能尽可能多装,有时一点粮食就能活命。瞧见苏家垒得比人还高的板车以及三虎的大箩筐,村民留下了羡慕的泪水。 赵林栖和苏修远趁夜,还偷偷收取了许多生红薯在空间,以备不时之需和留种。 一路上人多眼杂,赵林栖的空间很少使用,今次总算派上了用场。 村里的牲畜,这几日也是奢侈的直接吃红薯,没办法,太多了根本带不走,人和牲畜都敞开肚子吃,吃多少赚多少。 牲畜这几日都胖了。 三阿公端着一盆红薯块放在自家老牛面前,嘀咕道:“老伙计多吃些,这可都是好东西,往日连我们吃不上,你也是有福了。” 老牛:哞~~ 铜锣响,苏家村启程上路。 村民满载而行,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手上提着、身上背着都是口粮,虽不多,一两顿还是够的。 苏修远和族老狠狠舒了一口气,至少出山前,不必忧心吃食问题了。 16、财狼虎豹 每户人家的板车都垒得满满当当,前拉后推,行进缓慢,一日约三十里。 就这么走了五六日,冒尖的板车少了尖,背着的包裹也瘪了下去,速度又慢慢提上来。 这日晚,帐篷内的赵林栖总感觉心慌,仿佛被监视般,汗毛根根竖起,再三嘱咐值夜的苏伯琥提高警惕。 苏伯琥是个娘宝,阿娘说提高警惕,他便带队时刻巡逻。 寅时三刻,正是人最困顿的时候。突然,林子里传来树枝断裂的咔嚓声,然后便是一双双仿若鬼火般的绿色眼睛。 是——狼!! 苏伯琥是第一个发现危险的人,他猛地抽出后腰上的木锤,敲击铜锣,“咣咣咣......”的声音响彻山林。 敌袭!!! 赵林栖本就睡得不深,第一时间翻身而起,抽出砍刀准备迎敌。 苏修远也反应神速,快速聚拢人群戒备,老幼被护在中间,其次是妇人、青壮。 此刻他们正面临着逃荒路上最大的危机,上百只恶狼围困,双方紧张对峙,战争一触即发。 小孩睡的迷迷糊糊,醒来便发现换了地,虽没看见爹娘,但抱着他们的都是村里的阿爷阿奶,他们也没有哭闹。 一路走来,孩子们也明白了这不是郊游,而是逃命,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不知不觉间,他们便懂事了。 知晓定是遇到危险了,一个个稚嫩的脸庞虽稍显慌张,但都相互依靠,手握棍棒防身。 赵林栖目光死死盯着头狼,手握大刀,毫不退让,一刻钟、两刻钟,终于头狼“嗷呜”嚎叫,发起冲锋。 嗷呜...狼群迅速围拢,猛然跳跃高达数丈,赵林栖把握时机向上狠狠一砍,鲜血四溅,一只狼瞬间毙命。 鲜血刺激了剩下的狼群,攻击变得更加猛烈。 “三人一组锁定目标,不许逃跑!杀!!” “啊,杀!!!” “啊!!!救命啊!!”苏二狗的胳膊被狼狠狠咬住,疼得他差点晕过去。 苏伯琥回援,一刀砍下狼头,那牙居然还死咬不放,可见其凶残,好在无性命之忧。 眼见另一只狼又冲向他,怂唧唧的苏二狗怒了,连畜牲都欺负他!“啊啊啊,我跟你们这些畜牲拼了!” 他拿起斧头,见狼就砍,甚是勇猛,很快便清理出一个中空层,和他一组的苏铁柱、铁蛋压力顿轻。 苏铁柱、铁蛋:!!! 擒贼先擒王,赵林栖突破包围逼近头狼,头狼是狼群中最强壮的,体长近八尺、肩宽背厚,极具爆发力。 它冷灰色的眸子冷冷注视赵林栖,压迫感十足。 赵林栖毫无畏惧,高大的身躯摆出攻击的姿态,双手持刀,步步紧逼。 头狼弓起脊背,后退猛地蹬地,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尖利的狼爪发出摄人的冷光。赵林栖不甘示弱,侧身后挥刀反击。 第一回合,平。 第二回合,平。 第三回合,平。 ...... 第七回合,赵林栖抓住机会,在头狼的左眼划出一道深深的伤痕,头狼变成独眼狼。 “嗷呜......” 头狼发出哀嚎,眼见大势已去,狼群损失惨重,它不甘地发出撤退的信号。 赵林栖喝道:“不能让它们逃了,不然往后一路都不得安生。”狼生性狡诈、记仇,今日必须永绝后患。 “分开追!!!” 狼群本就被重创,加之苏家村人多势众、配合默契,此刻士气十足,不消片刻便全歼狼群,足足五十二只。 苏家村胜利了!! 村民相拥而泣,骄傲、感动、劫后余生。 整理好行李,开始打扫战场,收取战利品,然而当时众人只顾杀敌,只有极少数狼皮没有伤痕,他们也不在意,保命最重要,卖不出去就自己用。 赵伯琥自告奋勇带着小伙伴处理狼皮。还有狼肉,虽然味道一般,但对于苏家村人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荤腥。 铁蛋在炖肉时放了许多大料掩盖腥味,但赵林栖依然兴致缺缺,肉质粗糙、口感不佳。不过吃了多日素的村民吃得很开心,这次肉多,大家敞开了吃。 狼皮处理后交给村里,仅有五张狼皮完好,其余若是价钱好便买,若不好便分给村民。 小崽子们今夜兴奋无比,五十二只狼,一只狼四颗犬齿,共二百零八颗,每个小孩都可以分到一颗。 狼牙交由徐大夫仔细处理后,参与杀狼的人家优先挑选。 苏家的三小只一人握着一颗头狼的犬齿兴奋得哇哇叫。 “阿奶,你真厉害!” “阿奶,狼牙好大好利呀。” “阿奶,我喜欢狼牙,真好看!” 李荷花制止住三个围着大人打转的小崽子,慧娘则找出红线,给孩子们套狼牙,然后当作附身符戴脖子上。 当晚,苏家村每个小孩都是握着狼牙入睡的,次日起床,那股兴奋劲还没过去,一个个争相开始比试,谁的狼牙最大、最尖、最利。 苏家三崽荣获头名,笑得一脸得意。 小子们哇哇大哭,哭喊着叫阿爹猎头狼,结果被揍了一顿,嚎得更大声了。 见苏家三崽幸灾乐祸,一个小胖子不服气道:“笑什么笑,第一只有一个,你们其中两个也输了。” 三崽对视一眼,暗暗比较起来,谁也不服谁。 墩墩:“我是哥哥,应该我第一。” 肉肉:“凭什么?我不服。” 安安:“你们是哥哥,应该让着我。” 三小只:“阿奶/阿爷/阿爹/阿娘,我们谁的狼牙最大?” 三小只争得面红耳赤,大人们差点笑岔气,只有小孩才会在意这种比试,天真无邪。 赵林栖揽着安安温柔道:“安安不哭,你们是兄妹,不用争第一第二。” 三小只齐声:“阿奶~” “你们知道这叫什么吗?” “什么?” “这叫挑拨离间、起内讧。” “什么意思?” “意思是小胖生气,用言语引发你们争执,让你们的小团体成功被瓦解。” “所以,一切都是小胖的错。” “哈哈哈,不全是,若你们信任彼此,谁挑拨也没用。你们是兄妹,谁输谁赢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我就是想赢。” “我以后也想挑拨离间。” “那我也要......” 赵林栖:“......”宝儿啊,你们这样很容易变成反派的!! 最后在她的耳提面命下,三小只才松口做个......好人,赵林栖头都大了,果然,小孩不是那么好带的。 此次大战狼群除了苏二狗胳膊重伤,其余人皆是轻伤,他脖绕破布、胸吊手臂,一副凄惨模样。为奖励他的英勇、牺牲,村里特奖狼皮三张、白银一两。 喜得他见牙不见眼,连胳膊都不疼了。 苏二狗:“谢谢村长,我往后定会再接再厉,即使老虎来了,也不会临阵脱逃。” “吼......”一声惊人的咆哮响起。 是...是...虎啸!!! “啊...伯琥哥救命啊,有老虎!!!”上一秒还豪言壮志的苏二狗,被虎啸声吓得抱住苏伯琥的腿,瑟瑟发抖。 老...老虎来了,救命啊!!不止苏二狗,所有人都被这虎吼声震慑,虽说他们战胜了狼群,但这可是老虎!百兽之王!!怎么可能不害怕! “吼......”吼声越来越近,苏家村根本来不及逃,只能被迫迎敌。 众人以赵林栖为首,警惕地盯着虎啸的方向,片刻后,猛虎渐渐显露身型。那是一只成年的雄性老虎,身形壮硕、四肢粗壮,橙黄色的皮毛上刻画黑色横纹,额间“王”字赫赫。 老虎棕色的眼眸中寒光凌厉,吼叫声震彻山林,它弓起脊背,缓步逼近。 虽然恐惧,但村民没有一人后退,全部紧跟在赵林栖身后,只待她一声令下。 赵林栖:“别怕,不过一条长虫,我们三百余人,还抵不过一头畜牲?” “跟昨夜一样,分组攻击,三人互补。” “吼......”老虎发起进攻。 赵林栖承担了大部分攻击,其余人用刀剑助攻,渐渐地,有人受伤有人顶上,老虎身上也多出道道血痕。 赵林栖肩膀也不幸负伤,好在她反应快,伤口不深,依然处于主攻位置。谁也没想到,最后是手不能提的苏修远一箭射中老虎眼睛,给众人创造了良机,杀死了老虎。 大家汗流浃背,喘着粗气歇息。 “不愧是村长,好样的!” “阿爹,您居然会箭术!” “阿爷好厉害!” 苏修远淡定地接受众人夸赞,荣辱不惊。只有赵林栖偷笑,箭术是她教的,相公偷偷练习了好久,今日一鸣惊人。 徐大夫双眼放光:虎骨、虎鞭、虎皮...... 在众人歇息时,怂包苏二狗又开口了:“这老虎真大,应该是公的吧?” 赵林栖接话道:“是公虎,起码三百斤。” 苏二狗:“不会还有一只母老虎吧?” “吼......”另一声虎啸响起。 苏二狗惊恐:!!! 惊魂未定的众人不可置信、盯着苏二狗,脑海里飘过三个字:乌鸦嘴!! 来不及讨伐苏二狗,便又是一场恶战,好在这次母虎体型稍小,加之众人经验更足、胆子更大,很快便解决了母老虎。 呼呼呼......大伙累得手指都不想动。 苏二狗捧着胳膊,给大家倒茶水,谄媚道:“赵婶幸苦了,喝水。”忽然瞥见赵林栖肩膀上的血痕,唤道:“徐大夫,您快来帮赵婶看看,她受伤了。” “赵婶,您可不能出事,不然若是遇到......唔唔唔......”他剩下的话被堵在嘴里。 原来是苏铁柱,眼见二狗子又要口无遮拦,他和铁蛋两人死死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出什么虎狼之词。 一回可能是巧合,二回就有点邪乎了,他们实在不敢去赌第三回,只能让他闭嘴。 “唔...唔唔......”放开我!!苏二狗拼命挣扎。 苏铁柱:“放开可以,但你必须保证不乱说话,那些狼啊虎啊啥的通通不许说。” “唔唔......”我知道了。 苏二狗泪流满面,以后他还能娶到娘子吗?本来名声就不好,现在还得一个乌鸦嘴的名声。 次日清晨,浓烈的血腥味依旧未散,显示了昨晚战斗的激烈。 赵林栖蹲在两个庞然大物面前,抚摸着其伤痕,惋惜道:“可惜了,虎皮有破损,价值会大打折扣。”下次定要注意分寸,攻击致命处。 虎皮由赵林栖亲自硝制,苏伯琥仲寅帮忙,至于苏季彪,早早便伙同苏铁蛋炖虎肉去了。 徐大夫此刻也高兴疯了,从医数年,他还是头一次遇见老虎,实在难得。 虎骨药用价值极高,具有强筋健骨、祛风止痛的功效,炮制成虎骨酒,价值百金,两副骨架,一个坛子装不下。 胫骨、肱骨、脊骨和头骨泡酒,其余骨头还可熬制虎骨胶,滋补身体,或制成骨簪、项链等饰品,也非常受欢迎。 虎脂熬炼后可药用,治疗风湿疼痛效果极佳,也可作为灯油使用。 还有虎鞭,制药成泡酒,绝佳的壮阳药,男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可遇不可求,村里不少老少爷们都盯着呢。 老虎的筋腱被制成了弓箭,给了苏修远。 小崽们有了虎牙虎爪,狼牙也不香了,不过数量有限,虎牙虎爪任选其一,抽签决定大小。 两只老虎真真被物尽其用,一点没有浪费。 苏家三小只运气不错,墩墩得了颗犬齿,又尖又利,高兴得不行。肉肉和安安各得了只后爪,两人也很满意。 除了苏伯琥,十分委屈,为何大人不能参与抽签? 看见小子们的虎骨虎爪,他羡慕得不行,他名琥,对老虎格外钟爱。尤其是见识到老虎的勇猛后,更想要一件战利品,戴在身上,该多么霸气威武。 小子们被他的眼神盯得发毛,害怕他抢,全部避着他。 苏伯琥可怜巴巴道:“阿娘~”想要!! 赵林栖浑身一抖,救命!!!她那年近三十的傻大儿居然撒娇! “阿娘~”声音越发委屈。 赵林栖:“......” 17、路边的男人不要捡 赵林栖妥协了,虽说平日她总嫌弃三儿子,实乃慈母一枚。 她厚着脸皮去徐大夫那讨要了一些边角料,肩胛骨、胸椎、尾椎......她嫌弃地拎远,却还是被浓烈的腥气和肉臊味熏得皱眉。 “快拿走!” “谢谢阿娘!” 苏伯琥喜不自胜,兴冲冲地抱着那堆宝贝骨头跑了,远远地还传来“哦吼...哈哈...”的怪声。 对比小巧的虎牙虎爪,他更喜欢这些大块骨头,看着就霸气、威武。 为了制作新饰品,苏伯琥那几日总偷摸鼓捣,誓要惊艳所有人,对此,赵林栖只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完工那日,苏伯琥抹黑起床,精挑细选了一件衣裳,然后小心地佩戴上他的大作——虎骨挂饰。 挂饰以肩胛骨为主体,其上钻孔,坠着各式大小骨头,表面光滑还带有雕刻。 苏伯琥踏着嚣张的步伐,招摇过市,今日,他就是整个村最靓的人! 老一辈:“......”真...欠扁。 小子们:霸气!威武!!要想!!! 黑衣、白骨、大刀,简直不要太英武不凡,歹人见了都要退避三舍,叹道惹不得。 小子们不争气地流口水,还是苏仲寅反应快,第一个跑到徐大夫处询问。 徐大夫白了他一眼,道:“早没了,都泡酒了。” 苏仲寅捂胸:......心痛。 失望不已的小子们暗暗发誓,若再遇到老虎,定要做一个更霸气的战利品。 可老虎难遇,后来苏季彪另辟蹊径,用狼骨做了副同款装饰,小子们见之心喜,纷纷效仿。 麻姑亲自认证,骨饰随身,辟秽纳祥。 那之后,佩戴骨饰便成了村里流行,不管大人小孩,几乎人手一件,妇女不喜那些奇形异状的骨头,便制了骨珠、骨簪佩戴。 * 又是半月,人迹渐稠,苏家村终于跨越无间山,即将抵达烬州。 路上虽历经艰险,好在得天庇佑、遇难成祥,没有减员。不仅如此,村民居然还胖了! 然而越近外围,水源便越是难寻,苏修远和族老又发愁了,看来旱情多半还没有缓解,外界情况并不乐观。 他们须得谨慎再谨慎,绝不能倒在黎明之前。 “阿姐、姐夫,明日即可下山,抵达骨崖县。”从山下返回的周末道:“骨崖县隶属烬州,民风彪悍,多流民山匪。” “好,明日......”不待苏修远说完,就被阵阵惊呼打断。 “村长、赵婶,你们快来呀,二狗捡到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张得还挺好看。” 捡到一个人?还是男人?? 赵林栖想起影视剧中,捡到野男人的女主,不是家破就是人亡! 此刻她只想大喊,快住手,路边的男人不要捡!!可惜晚了,苏二狗已经把人背回来了。 赵林栖有种趁人昏迷,把他扔掉的冲动,狗血电视剧害人不浅。 细瞧,那人面容清秀,约而立之年,浑身书卷气,应是读书人,只是身深重伤,昏迷不醒。 应该...不是那种心狠之人...吧?赵林栖纠结。 徐大夫为其诊治,此人左腿骨折,须得接骨,昏迷乃饥饿所致,无性命之忧,开些药便是了。 “行了,去熬药吧。” 熬药?谁?我吗?苏二狗懵了。 赵林栖点头,当然是你,谁捡的谁负责,苏家村向来如此。 苏二狗:“......” 照顾病人的重任就这么落到了苏二狗头上,他手忙脚乱地熬药,不仅烫了手还洒了半碗,徐大夫十分嫌弃。 苏二狗委屈,艰难地给书生灌药,药又洒了小半,打湿了那人胸口的衣襟,烫得那人嘤咛一声。 苏二狗心虚,快速用衣袖擦干药渍,见人未醒,才松口气,放下碗后依在一旁打瞌睡。 啊,想念他的草席,后悔,很后悔。 书生悠悠转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交错的枝叶,其后是依靠在树桩熟睡的青年,身材高大、肤色黝黑,令人惊奇的是他红润健康的脸色,一眼便知其不曾挨饿, 另外青年胸前还戴着刻有符文的骨链,看起来很是神秘。 他坐起身,抬眼望去,所见男女老幼,皆佩戴同款骨饰,难道是某个隐士家族?? 见青年醒来,书生开口道:“恩人,是您救了我吗?” 苏二狗刚睁眼便听见一道温润的男声,他羞涩地挠头:“不不不,别叫我恩人,叫我二狗就行。” 咕咕咕......书生尴尬地捂着肚子,脸涨得通红。 苏二狗一拍大腿道:“公子,你等着,我给你拿些吃食。” 待书生喝了两碗粥,吃了三个红薯,这才赧然道:“感谢二狗兄弟,我乃骁州余县人,姓柳名承绪,今科进士,赴任途中遭遇劫匪,仓皇之下逃入山中。” “幸得二狗兄弟相救,不然我命丧也,请受我一拜!”说着柳承绪便拱手行礼。 “别别别,我就是把你背回来而已,是我们村的徐大夫给你开的药,也是村长允许,你才能留下的。”苏二狗无措摆手,他是粗人,实在应付不来读书人,还是个官老爷。 不待柳承绪起身,他便急忙跑了,有事赵村长准没错,“村长、赵婶,那人醒了,你们快来呀。” 他这一嗓子,不仅叫醒了苏修远和赵林栖,还叫醒了村里人。 没睡醒的人:今日又是想揍二狗的一天。 罢了,今日便早些起吧,刚好提前下山。苏修远等人来到柳承绪处,徐大夫已重新给他上了药。 苏修远客气道:“柳大人......” 柳承绪连忙摆手:“村长折煞我了,您们是我的救命恩人,唤我嗣安便好。” 苏修远客气道:“那我便托大,叫你一声嗣安。”年纪轻轻便是县令,苏修远不愿交恶,权当结一个善缘。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才进入正题。 柳承绪父母早亡,自小苦读考取功名,谁知时逢乱世,在上任途中遭遇匪徒,兵荒马乱,他想平安抵达任上,实在艰难。 不过苏修远知晓他上任的扶风县,刚好位于遂安府,便邀他与苏家村同行。 苏修远暗喜,目的地居然相同,不管如何柳承绪是县令,总能行个方便,思及此,苏修远笑容更真了一分。 “嗣安且安心,相逢即是缘,你便同我们一道前往遂安府,这样路上也有个照应,不然你独自上路定是危险重重。” 柳承绪深深一拜:“如此,便麻烦苏叔了。” “嗣安快快请起。” 两人言笑晏晏,相谈甚欢,村民天真...无邪。 赵林栖:相公今日说话,甚是难懂。 村民:不仅烫嘴、还烫耳朵,文邹邹的,怪不自在。 本来对柳承绪还好奇的村民被一句“大伯/大娘/苏兄弟,小生柳嗣安,冒昧叨扰,还请见谅,不知您有何吩咐?” 大伯/大娘/苏兄弟:“......”听懂了,又仿佛没听懂。 “我......你......”死嘴,快张口说话呀!! 还是苏修远解救了他们,几人长舒一口气,呼......舌头都打结了。 “老头子,死哪去了,快回来吃饭。” “老婆子,吃饭了。” “小兔崽子,滚回来吃饭了。” 大伯/大娘/苏兄弟相视一笑,这才对嘛,“哎,来了。” 苏家今日的早饭格沉默,面对柳承绪,大伙束手束脚、斯文吃饭,他们都是粗人,即使读过几日书,也不习惯文邹邹的。 柳承绪也很无奈,多年养成的习惯,一时之间很难改变,他只能微笑点头,尽量少说话。 从柳承绪那得知,山下干旱严重,百姓拖家带口南下,山中土匪愈发猖狂,乘乱杀人抢劫,很是可恶。 还有人占据水源,高价出售。 这便是苏修远最担忧的事,土匪杀人如麻,如若遇见,定是一场恶战,得想个法子才好。不过一时计短,只能先下山再说。 望着山下的寥寥炊烟,即使淡定如赵林栖也不免激动,这两月野人般的生活,终于结束了。 “下山!” 苏修远一声令下,队伍开始启程。 上山容易下山难,苏家村东西多牲畜多,还有老人小孩,脚程并不快,他们走了近三个时辰才下来到山脚。 抵达山脚后,他们并没有贸然出去,而是让赵林栖、周末和苏伯琥三人前去打探情况。 赵林栖三人小心来到村庄,几番探查,发现空无一人。路上有零星的难民,面黄肌瘦、形如枯槁,远远瞧见赵林栖三人,便仓皇而逃。 这一路暂时没发现什么危险。 旱情越发严重,苏家村本就在无间山耽搁了一月有余,既然下了山,索性便多赶些路,争取早日到达安全的地方。 直到夜幕降临,苏家村才停下安营扎寨。 这一路上,他们碰见了数十拨难民,毫无例外,全部都骨瘦如柴、面如死灰,麻木逃命。瞧见苏家村,不待上前询问,那些人便惊慌逃跑。 不过也是,苏家村人多势众,青年个个身强体壮,尤其是赵林栖和三虎,凶神恶煞,极具威慑力。 难民的第一感觉,这群人很危险、非常危险,因此见之即逃。 村民此时才对逃难有了真实感,山中无岁月,在无间山,他们吃好喝好,对于逃荒并不紧迫。此时,才清晰地见识到什么是人间炼狱。 他们非常庆幸,还好听了村长的话,从无间山南下,否则他们定和难民般凄惨。 往后,他们定要事事听村长的话。 18、杀人抛尸 虽说苏家村人多势众,难民轻易不敢招惹,但赵林栖还是吩咐巡逻队加派了人手,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人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谁知巡逻队苏铁蛋玩忽职守,认为苏家村人多势众,难民定不敢夜间来袭,结果就被钻了空子。 五个衣衫褴褛的难民从他巡逻的口子偷偷摸进了营地,来到粮车。 看见这么多粮食,几人眼睛都绿了,当即便抽刀割断缰绳,鬼鬼祟祟地扛着麻袋逃跑。 起夜的苏素大喊道:“抓贼啊!!” 苏素是麻姑孙女,今夜他们扎营的地方恰好紧邻粮车,她一睁眼便发现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村民瞬间被惊醒,操起武器便围拢过来,眼见已经暴露,那几人自知不是苏家村的对手,心一横便挟持了苏素。 苏家村上百人团团围住五人,面色冰冷,目露凶光。 五人被吓得连连后退,男人紧紧勒住苏素的肩膀,匕首架在她脖子上,后退时刀刃划出血痕,血珠滴进衣领。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我们不想伤人的,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我们就想偷点吃的。” “谁知道被她发现。” 五人眼窝深陷,仿若骷髅的脸上全是绝望和疯狂。 赵林栖挥手,止住众人,安抚道:“只要你放开她,我们绝不伤人,还有粮食,也让你们带走。” “你们会这么好心?”那人干瘦的手更加用力,不断摇头:“不,我不信你们,你们全部后退,放下武器,否则......大家一起死。” “呼......呼呼......”突然,苏素面色苍白、嘴唇泛紫、呼吸急促。 她的喘证发作了!! 麻姑面色焦急:“我孙女喘证发作了,求你放了她,我用粮食和你换。” “村里人也不会为难你们的。” 赵林栖:“对,只要你们不伤人,一切都好商量。” 苏素艰难地开口道:“呼......呼......阿...阿奶......” 挟持苏素的那人愣了,他没想到这女孩有喘证,但是让他放人,他又纠结害怕。 徐大夫掏出一个药瓶:“她的情况紧急,必须马上用药,我把药扔过去,你们喂她吃。” 那人犹豫下点头同意。 待徐大夫把药扔过去后,其中一人立马捡起来,倒出一粒喂进苏素嘴里。 片刻后,苏素的脸色终于红润起来。 苏家村的人松了一口气,那中年男人也松了一口气,他们虽是难民,甚至做出偷盗的行为,但他们以前也是寻常百姓,杀人,还是一个小孩,他们真的下不去手。 而且他今晚铤而走险本就是为了救自己女儿,这女孩和他女儿一般大,他更加不忍。 对峙片刻后,中年男人自知不是苏家村的对手,哀求道:“对不起,我们没想伤人,就是想偷点吃食,家里的孩子都快饿死了。” “求求你们,施舍点吃的吧,一个饼,不,半块饼也行。” “我爹娘死了,娘子也死了,现在就剩下一个女儿了。” “求求你们了......” 说着说着那几人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手也渐渐松了,赵林栖趁机抢回了苏素,那几人也被苏仲寅他们抓住了。 那几人也没多加反抗,仿佛认命般。 村里人都是良善人,看见几人凄惨的模样,心瞬间便软了。 苏修远解散了人群,至于那五人,他们需要商议后再定。 次日。 村民路过那几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难民,颧骨凸出、头大身小,全身上下只余骨头,昨夜看不真实,没想到...... 村里人皆被眼前这一幕所震撼,原来这就是外面的世界。 有那心软之人,当即便要拿出吃食送给他们。 虽然这些人很可怜,但这种事不能开先例,若是见人可怜便送粮食给他们,那这一路上那么多难民,他们能救得过来吗? 而且若其他难民知晓他们村有粮食,还有余力接济他人,难保不会再次铤而走险。 赵林栖此时便已看到不下十人暗暗窥视他们队伍,她敢发誓,若是这几个难民得了粮食,那些难民定会一拥而上抢夺,或同这几人一般,跪求他们施舍。 粮食,不能给。 不是他们没有同情心,实在是自身难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他们有心无力。 村里的孩童全部都在阿爹阿娘身后,不敢看那几个不似人的人。 墩墩抱着赵林栖的大腿小声道:“阿奶,他们是人吗?” 赵林栖轻轻应道:“嗯,是人。” 墩墩:“那为何他们和我们不一样,这么...恐怖。” 赵林栖:“因为他们没有粮食吃,长久的饥饿便成了这般模样。” 墩墩:“很多人吃不饱吗?” 赵林栖:“嗯,很多。” 墩墩:“他们好可怜啊。” 肉肉:“阿奶,我怕。” 安安:“阿奶,抱。” 赵林栖沉默着抱起胖孙女,任由她把脸埋进她颈窝,大手轻抚她后背,安抚她的恐慌。 墩墩仰着小脸,认真道:“阿奶,我可以把饼给他们吃吗?” 肉肉、安安闻言也道:“我们的饼也可以给他们吃,我们不饿。” 赵林栖沉吟,她并不想哄骗小孩,而是慢慢跟他们讲道理:“宝贝,我们救不了所有人,而且若是救了这几人,其他人就会知道我们有粮食,到时所有人都会来抢来偷,我们村虽然人多,但是难民更多。” “我不反对你们做好事,但必须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 三小只垂头丧气。 突然安安道:“阿奶,我们不让其他人知道给了他们粮食不就好了。” 嗯?不让他人知道? 墩墩兴奋道:“对,阿奶,我们可以偷偷把粮食给他们。” 肉肉也道:“我们还可以假装打他们一顿,让其他人害怕。” 三小只一嘴一舌商讨起来,赵林栖越听眼睛越亮,她忍不住亲了安安一口,“宝贝儿,你们真棒,阿奶去和你阿爷商量。” “你们乖乖的,不要声张。” 三小只异口同声:“好的,阿奶。” 赵林栖找到苏修远时,他正和族老相顾无言,听了三小只的办法,他顿时眼前一亮,虽然稚嫩,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需简单润色即可。 他们当即完善了一下计划。 其一,大张旗鼓打几个贼人一顿,威慑暗处的人。 其二,趁处理尸体时,偷偷分他们一些粮食。 他们是普通人,救不了所有人,这几人实在可怜,而且良心未泯,没有伤害苏苏。 那么问题又来了,这个杀人抛尸的恶人让谁来做。 赵林栖举荐了苏二狗,没错,苏二狗,这人平日就是戏精,演技应该不错。 苏二狗那叫一个感动,拍着胸脯保证道:“村长、赵婶,谢谢您们信任我,您们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演戏我可是专业的。” 因为演技差被淘汰的苏家三虎:“......”我们不服!! 不理会三人哀怨的眼神,赵林栖带着苏二狗几人,拎着那几个难民,来到空地上。 在靠近他们时,她悄声道:“演戏会吗?等会怎么大声怎么喊。” 中年男人愣怔:演戏? 然不等他们多想,就被提溜到空地,随之而来的就是大棍。 “啊......”几人下意识大喊,下一瞬愣住,嗯?怎么不疼?? 赵林栖使眼色,喊啊!快喊!! 中年男人反应过来,哦,哦哦。 “啊,饶命啊!我们错了!!” “好汉,别打了。” 影帝二狗上线:“呵呵,打的就是你们,居然偷到我们苏家村来了,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是谁。” “死在我们村的人不说上百,至少八十,就你们这三五只,居然敢偷窃。” “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来人啊,打,给我狠狠地打。” “看往后还有谁敢来我苏家村撒野。” 中年男人:“啊...我们不敢了,饶命啊....” “救命啊,啊啊啊......”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这群杀人犯。” 苏二狗嚣张道:“呵,你们当人小爷都不怕,还怕鬼,有本事你今晚就来,我定要你魂飞魄散。” “哈哈哈哈哈......” 赵林栖:“......”二狗的演技...真好!比前世那些小鲜肉强多了。 村民:“......”二狗子的模样真欠揍。 苏二狗:“啧啧啧,听说两脚羊的味道很不错,要不小爷今晚开个荤?” 中年男人惊恐:苏小爷,演过了吧!! 他:“你们...不得...好死!!!” 苏二狗:“啊哈哈哈哈哈......” 赵林栖沉默,得,二狗再演下去,苏家村就变成纯纯的大反派了。 别说难民害怕,村民现在都有点怕了,纷纷后退,远离发疯的某人。 村民:害怕,二狗这样可不像是演的! 苏二狗:演技太好,怪我喽? 赵林栖:“......” 啊......难民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消失不见,暗处偷窥的人被吓得屁滚尿流,这个村的人简直就是恶魔,不仅杀人,而且居然还......吃人!!! 看他们一个个都长那么胖,不会就是因为吃人吧!!啊啊啊,救命啊!!!现在别提什么抢粮食,他们现在看见苏家村就腿软,恨不得逃得远远的。 演戏演全套,虽说多数人都逃了,但必须小心。 苏二狗演上瘾了,甚至架起了大铁锅。 赵林栖:“......”倒也不必如此逼真。 天...天啦,真的在...吃人!!!远远瞧见的难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察觉被发现,鼓起一股劲儿,撒丫子跑了。 赵林栖:很好,从今日起,苏家村将成为一个传说,一个吃人村的传说。 19、天价水 大铁锅里炖的是前两日打的野鸡,肉味香飘十里,这下先前还持怀疑态度的难民彻底慌了,跑,快跑! 赵林栖等人吃过饭后,便拖着几张裹着难民的破草席去了林子里,抛尸。 进入林子,确保没人看见,她才悄声道:“趁现在没人,你们快走吧,粮食就这这些,多的便没有了。”思索片刻,她语带威胁道:“你们若是暴露我们村有粮食......” 威胁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恩人放心,我们便是死也绝不会出卖恩人。”难民扑通跪地磕头道,说着怕她不信还对天发誓,若是泄密,便不得好死。 苏二狗扶起几人道:“别磕了,本来就瘦,我都怕你们磕晕在这。” 赵林栖点头:“嗯,我们走了,你们...注意安全。”希望平安吧。 苏家村粮食也不多,下山时赵林栖想法子把空间里的红薯给了村民,不然也难说。 赵林栖几人返回后,队伍已整装待发,各自归队后便又启程了,然而仅仅三日,村民便有点受不住了。 无间山海拔高、林茂密,只正午时热一阵儿,其余时候很是凉爽,下山后村民都不适应炎热的天气。 苏二狗叹道:“哎,这天儿也太热了!” 苏伯琥:“是呀,这地都烫脚。”特别是他的草鞋破了一个洞。 苏仲寅搭腔道:“还是无间山凉快,水源也充足,大哥,你还有水吗?给我喝一口。” 苏伯琥掳嘴示意他看,嘴唇干裂、汗如雨下,他若有水便不会这般了。 苏仲寅:“哎,好吧。” 苏家村的水已经告罄了,水资源实在珍贵,下山后他们便没有梳洗过,所有的水都用来饮用,但还是只坚持了三日。 赵林栖凑到苏修远身边,悄声道:“相公,我水袋还有水,你快喝。”琥啊,别怨阿娘偏心,你们年轻身体好,抗造。主要是她剩下的水也不多,就够一人喝的。 苏修远接过水袋沾湿了唇,便又递给了她:“娘子,我喝了,你快喝吧!” 赵林栖:“......”她不瞎好吗? 她直接上手,把瓶口怼到苏修远嘴边直接灌,也就两口的事儿。 苏修远被呛得直咳嗽,但冒火的嗓子却缓和良多,他无奈,娘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能动手绝不动口。 赵林栖尴尬快走两步,与苏二狗同行。 苏二狗蔫头搭脑:“赵婶,这样下去不行啊,找不到水源,渴也渴死了。” 柳承绪插话道:“我听难民说过,骨崖县城有一口百年老井,出水如柱,不过那井被一伙强盗霸占,不许人打水,若想喝水,必须用银子买,十两银子一桶。” 苏二狗惊呼:“十两!!他们怎么不去抢?” 苏伯琥:“这不正在抢呢嘛。” 苏二狗:“......” 赵林栖询问道:“嗣安,你知晓那伙强盗有多少人吗?”若是人少...... 柳承绪摇摇头,他也是偶然间听见的,并没有去买过水,具体情况他也不知。 赵林栖遗憾叹气,罢了,只能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次日,苏家村彻底断水,村中老幼皆神色蔫蔫,时不时啃几口红薯解渴。好在午后,他们便抵达了骨崖县城。 依然是破败的城门,萧瑟的街道。 骨崖县的那口老井位于城隍庙,进入城内,苏家村便往城隍庙的方向靠近,在临近两条街的空旷院落停下。院落以前是间规模颇大的武馆,练武场足够苏家村安营。 照例安排了人巡逻后,苏修远和族老来到一处空屋子,商议卖水的事。 苏修远首先道:“补充水源迫在眉睫,但方圆百里只有被强盗霸占的老井还有水,十两银子一桶,一户人家至少五桶,那便是两千两。” 嘶...... 族老们龇牙咧嘴,这水也太贵了!苏家村是有些钱,但后面还要买粮食、买冬衣、安家建房......那样不要钱? 苏修远:“各位族老的想法是...咬咬牙卖水?还是......?” 还是什么?干翻强盗?? “杀了强盗。” 族老沉默,天价的水喝不起,和强盗对上他们又害怕,毕竟村里的汉子便是再强壮,也没杀过人,即便平日他们叫嚷得再厉害,没见过血的还是不一样。 三个族老,一个赞成买,一个赞成抢,一个没主意。 赵林栖干脆道:“我先去买两桶水,打探一下虚实,若打不过就买,打得过就抢。” 几人表示同意。 赵林栖找了村里最大的两只水桶来到城隍庙,庙外聚集了一群难民。城隍庙乃全木质建筑,正门有八个人把守,都身背大刀、凶神恶煞,驱赶着跪在地上求水的难民。 “大爷发发善心,给点水喝吧,家里老娘和孩子都快渴死了。” 络腮胡大汉喝道:“发狗屁善心,你看我的样子是有善心的人吗?不买就赶快滚,少在这碍眼,信不信我一刀砍了你?” 大汉挥舞着手中的大刀,不耐地威胁,难民没法只能退回人群。 这时,人群挤出一个瘦高难民,他拿着好不容易凑齐的银子来到门口,络腮胡大汉点了点,挥手让人进去了。 不一会儿,那瘦高男人便提着一桶半满的水出现,他停在人群不远处不敢往前,因为难民群已经蠢蠢欲动,想要动手抢夺了,他们不敢反抗强盗,只能抢劫同为难民的男人。 不过这时,人群中走出五个青年,他们来到男人身旁,护着他和水桶,戒备地看着人群。 一行人手持武器,小心往外挪动。 本以为如此便能威慑难民,但他们显然低估了难民的贪婪,难民依仗人多,在一行人经过时便一拥而上。 “啊!别抢!别抢!!” “这是我们好不容易买的水啊!” “给我,给我!!” 最后水桶翻了、人受伤了,众人竹篮打水一场空,哭作一团。远处大门外的强盗却哈哈大笑,仿佛这群人是戏台上的丑角一般。 赵林栖紧了紧手中的武器,哎...... “伯琥,你回村再找十个人过来。” “好的阿娘,我这就去。” 等人齐后,赵林栖才提着水桶带到门口,交了二十两银子,便被领到了院中。 内院很空旷,只有中间的一棵树一口井,院中有四人巡逻,路过大殿时,她看见城隍像已经被推倒,供桌上摆着一只烤鸡和几碟下酒菜,两个面带刀疤的男人正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其他屋子关着门窗,也不知有多少人。 领着赵林栖进来的男人推搡了她一把,警告道:“别乱看,打了水就赶紧走。” 赵林栖转头望去,那人吓得后退两步,然后恼羞成怒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赵林栖见巡逻的人听见动静,已经朝这边走来,连忙讨饶道:“好的好的,不乱看,我打了水便走。” 见赵林栖服软男人才挥手让巡逻的人下去,哼,长得凶又如何,他可不怕她。 打了水,赵林栖便被催着快步离开,刚行至门口,难民贪婪的目光便随之而来,不过下一瞬,他们便被吓得连连后退。 原来苏家村的二十个青年,见赵林栖出现便围拢了上去,他们个个身形彪悍、目光凶狠,手持大刀,身上还佩戴着森森白骨,一看便不好惹。 最后,赵林栖一行人顺利回到了武馆,一进门就被孩子们团团围住,纷纷叫嚷着要喝水。 苏伯琥把水桶高高举起道:“都有都有,回家拿碗排队去。” “耶,拿碗排队咯。” 两桶水仅够苏家村三十余户,一户一碗,他们小心翼翼地轻抿两口,仿佛玉液琼浆般。 饭后,苏修远召开了简短的会议,是买水?还是抢?出乎意料的,百分之九十九的村民都赞成抢。 开玩笑,十两银子一桶的水,他们喝得起吗? 喝不起! 那总不能等死吧?所以只有一个选择,抢!! 苏修远:那就抢!! 白日的时候,他们在外围打探情报,城隍庙外围巡逻的强盗大约八人,屋顶四人,加上门口的八人,院中的六人,总共二十二人。 但这只是明面上的人数,还有人在屋中,或是暗处。 苏家村人数众多,今日进城肯定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要想强攻,必须出其不意,今夜便是最佳时机。 强盗人数最多不超过一百人,他们出一百五十人,三个砍一人,就不信打不赢。 赵林栖领队,带着一百五十人悄悄摸近。 临行前,她道:“我们面对的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大家绝对不能心软,就跟打猎一样,把他们当成狼群,三人一组,互相配合猎杀,听懂了吗?” 小子们:“听懂了,赵婶。” 见他们眼神清澈,赵林栖不放心道:“我知道你们没杀过人,但这是乱世,不要怕杀人,因为你们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你们,你们不想死吧?” 小子们连忙摇头:“不想,一点都不想!” 赵林栖:“很好,既然不想死,那就让他们死!” 小子们:“死死死!!!” “出发!” 靠近城隍庙前树丛,赵林栖挥手,让人群散开,从前后夹击,她带领队从大门进攻。 赵林栖招手道:“酒!!” 瞬间,十多坛酒扔向城隍庙,有的砸在屋顶、围墙、门窗......破裂后,浓烈的酒香味传来。 赵林栖又道:“火!!” 苏伯琥等人立即点燃事先准备的火把,而后凭借臂力,扔进了城隍庙,准头不错,瞬间便引燃了沾了酒的门窗。 城隍庙的强盗在酒坛碎裂时便叫嚷起来,“快来人啊,有人杀过来了。” “啊啊啊,走水了!!” “啊,救命啊!!” 时机已到,赵林栖敲响铜锣,进攻!! 听见锣响,苏家村的小子们便扛着大刀,嗷嗷叫着往前冲,啊杀呀!!! 赵林栖也冲在最前面,迎面撞上白日的络腮胡男人,那人连鞋都没来得穿,看见赵林栖提刀便打在一处。 铛......两柄刀碰撞在一起,隐隐冒出了火花,赵林栖扭动下发麻的手臂,心中暗惊,这人的力气居然和她不相上下。 那络腮胡也面带惊疑地看着赵林栖,收起了脸上的轻视,小心应对强敌,“你......” 话还没说完,络腮胡便陡然倒下了,露出后面的周末,他得意地摆手:“哈哈阿姐,不用谢!” 络腮胡捂着喷血的脖颈,死不瞑目:你们...不讲武德,不是单挑吗?居然搞偷袭,他不服。 赵林栖翻了个白眼,你个强盗还讲什么武德,边儿去。 络腮胡:“......”终究是错付了。 那之后,苏家村所向披靡,全歼强盗五十三人。 然虽全歼了敌人,他们却没找到那伙人藏银子的地方,赵林栖一行人不信邪,把城隍庙掘地三尺,却仍是一无所获。 赵林栖:见了鬼了。 小子们:怀疑人生。 苏二狗摸着下巴沉思,灵光一现道:“跟我来,我知道他们把钱藏到哪儿了。”说完转身就朝茅厕的方向跑去。 众人:“......”虽然疑惑,但他们还是跟在二狗身后来到了茅房,其味道之浓烈简直让人想把晚饭吐出来。 这就算了,里面居然还有一条条扭动的白白胖胖的蛆!! 赵林栖:呕...... 小子们:呕...... 唯独苏二狗面不改色,蹲下身仔细观察...茅坑,时不时评头论足。 众人:“......”佩服! 然后他们便眼睁睁地看着二狗拿起粪杓伸向了茅坑......搅动。 呕......呕......味道更加浓烈,简直让人不能呼吸,然而苏二狗恍若未闻,搅动得更加起劲。 终于,粪杓碰到了一个硬物,苏二狗面色一喜,一个用力舀出了个沾满不可描述之物的物件。 小子们纷纷后退,唯他毫不嫌弃用刀割开绑带,露出里面的油布,然后是银子。 找到了!! 不过这数量显然对不上,他没有犹豫再次搅动起来,直到第二个、第三个......第七个油布包被打捞起来。 这一刻,苏二狗的身上好似在发光。 在小子们眼中,他的形象瞬间光辉无比,虽然平日里二狗总喜欢偷鸡摸狗,但是有事他是真上啊,不怕苦!不怕脏!不怕臭!! 小子们:二狗,从今往后,村里谁敢再说你的不是,哥哥们帮你揍他! 赵林栖:二狗,往后你便是我最喜欢的后生了,没有之一。 苏二狗:要不你们现在先帮帮忙? 众人齐齐后退,这个忙...要不...就算了吧。 苏二狗:“......”啥也不是。 20、挫骨扬灰 苏二狗嫌弃地白了一眼平日得瑟的小年轻,蹲下身面不改色地清理出了近两千两银子,他暗道,脏不可怕,穷才可怕。 随意找了个麻袋,把银子装进去,叮铃哐啷的碰撞声悦耳极了。 也不用帮忙,他轻松把麻袋抗在肩上。 除了这些钱,赵林栖等人还在贼人的尸身上搜出近百两银子,全部充公,一行人凯旋而归。 暗处观望的难民在他们离开之后,又等了近半个时辰才小心地推开城隍庙半掩的大门,入目便是大片的红和死人。 往日凶神恶煞的土匪,或身首异处、或断手断脚,死不瞑目。 那些难民不仅不怕,反而很是高兴,死了好,死了好啊,这些恶人早该死了,哈哈哈哈。 看见白日欺负自己的恶人,难民不解气地上脚踹、踢、砸......直到血肉模糊,发泄心中的郁气,跪在地上号啕大哭。 有人匆忙打水、有人闯进土匪屋中便抢。 混乱持续至苏家村收拾战场的人到来,难民瞧见反杀土匪的狠人村,纷纷避让,提着水桶便跑。 苏家村并没有为难难民,他们是来收尸的,徐大夫说了,尸体必须处理掉,否则容易发生瘟疫,吓得他们觉都不敢睡,连夜赶来。 还是赵林栖带队,他们把土匪的尸体集中在一处,五十余人堆成了一座小山。 赵林栖皱眉:“分两堆,不然烧不彻底。” 苏伯琥闻言,踩上尸堆,抡起胳膊往下扔,他还好心地把同一人的断手断脚扔到一堆。 土匪:难道我们还要感谢你? 苏伯琥:你们要想谢也可以。 土匪:“......”滚! 地上铺干柴,其上浇火油,赵林栖点头,点燃手中的火把,引燃了两堆尸山,橙红火焰瞬间升腾,噼啪作响,并伴有焦糊肉香。 苏季彪不争气地咽了口唾沫,然后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那是人肉!人肉!!不是烤羊,不能吃! 偷窥的难民闻见肉香,惊恐发颤,不愧是狠人村,居然连全尸都不给留,直接挫骨扬灰! 但是,很解气就对了。 那晚,熊熊大火烧了整晚,浓烈的肉香飘荡全城,但却无一人敢出来查看,他们默默藏在暗处,等待火灭、等待天明。 杀人焚尸,苏家村人忙活了一整晚,精疲力尽,直到鱼肚泛白才睡去,日上三竿才悠悠醒来。 令人惊疑的是城里那许多难民居然一丝响动都无,让他们睡了个好觉。 一大早便敢来城隍庙的难民,默契地打扫那两堆焦炭、清洗血迹,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声音。 一年轻妇人不小心打翻了水桶,发出咚的一声,就跟定身咒一般,所有人僵住身形,惊恐地看向大门口。 他们害怕苏家村人因被打扰休息而恼怒,顺手把他们也杀了,他们可不是那群土匪,还能反抗一二,落在狠人村手上,定如案板鱼肉。 良久,见苏家村的方向没有动静,他们才放下心来继续做事,不过这次他们的动作更加小心,那妇人更是,半桶半桶打水。 等苏家村人起床来到城隍庙时,顿时傻眼,那两堆焦炭不见踪影,地上一丝灰尘也无,血迹也被清扫得干干净净,仿佛昨晚的事如一场梦一般。 苏伯琥照着苏季彪后脑勺就来了一巴掌,换来他的怒瞪:“老大,你干嘛打我?” 苏伯琥皱眉问道:“疼吗?” 苏季彪揉着脑袋怒气冲冲道:“废话,当然疼了,要不我打你一个试试。” 苏伯琥:“疼,疼就对了,那就说明不是做梦。” 苏季彪怒:“你干嘛不打你自己?” 苏伯琥看傻子一般看着他:“废话,我怕疼。” 苏季彪想打人又不敢,瞥见幸灾乐祸的老二反问:“那你为什么不打老二?不公平!” 苏伯琥:“哦,忘了,那下次打老二吧。” 苏季彪咧嘴笑:“嗯,谢谢大哥。”他得意地瞥了一眼苏仲寅,然后提着水桶如打了胜仗般,蹦蹦跳跳地跑了。 苏仲寅反驳:“凭什么?不准打我,打老三!”苏伯琥不理他,他委屈地看着赵林栖唤道:“阿娘~” 目睹全程的赵林栖捂脸,闭嘴!我不是你阿娘!! 苍天啊,一万个不想承认,这种脑子有坑的货她居然生了三个!三个!!! 城隍庙内窗明几净、空无一人。 赵林栖:田螺姑娘? 难民:田螺难民! 带着扫帚、抹布的苏家村人见无用武之地,纷纷感叹世上还是好人多,居然默默把杂事全做了。 他们没有多留,打完水便准备回去,谁知在门口遇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身材干瘦、衣服简朴,但打理得很干净。 少年没想到会碰到苏家村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当即便跑。 苏伯琥:“诶,你跑什么?” 听见他的话,少年跑得更快了,中途不小心摔了一跤,立马爬起来,一瘸一拐坚持跑不见了。 苏伯琥郁闷,他有那么吓人吗? 难民:很吓人! 苏伯琥:“......” 他们回到武馆时,练武场已然热闹起来,老少爷们整理行囊、妇女们洗锅做饭、小孩们嬉戏玩闹。 “阿爹,你们回来了!” “阿爹,你们昨晚去打家劫舍了吗?” “错了,是趁火打劫!” “也不对,是杀人越货!” “......” 阿爹们:“......”这都什么跟什么?岂有此理,小崽子们都哪里学的这些词?净乱用,搞得他们才是土匪一样。 三小只:“是我阿爹/大伯......”教我们的。 还没说完,他们就被心虚的苏伯琥一把捞起,两只粗壮的胳膊牢牢圈住三小只,大步往前,惹得他们兴奋地嗷嗷叫唤。 “哈哈哈,阿爹,跑快点快点!” “哇啊啊啊,大伯,你真好,我们好喜欢你啊。” “哈哈哈哈哈。” 苏铁柱也捞起自家胖儿子,拍了拍他肉肉的小屁股,纠正道:“记住了,那叫惩奸除恶。” 小肥仔:“记住了,阿爹。” 赵林栖:安定下来后,定要把读书给这群崽子安排上,别以后走出去,叫人嘲笑苏家村全是文盲。 还有在县学捡的书、试卷,什么周考、月考、半期、期末...全给小崽子们安排上。 后背发凉的小崽子们:阿娘,冷! 妇人们摸摸满脸汗的小崽子,一巴掌拍他们屁股上,小小年纪,还学会撒谎了。 小崽子们:“......”冤枉啊。 今日本就起得晚,吃完早饭便近午时了,苏修远与族老商议再停留一晚,养精蓄锐。 村里人兴奋极了,逃荒以来,他们还没有这么悠闲过,有吃有喝好不自在。 老爷们叮叮当当修推车、喂牲口,妇女们掏出阵线缝补丁、编草鞋,娃子们三两成群捉虫玩。 晚些时候,赵林栖耐不住小崽子的哀求,还带着一群小萝卜头去城里逛了一圈。 十多个小崽一个拽着另一个的衣摆,长长一串,亦步亦趋地跟着赵林栖,他们免费参观了县衙、贡院、钟楼、城墙......兴奋地脸都红了,回去就跟没去成的小伙伴炫耀县衙有多威武、贡院有多大、城墙有多高......总之,没有去,你们亏大了。 本就因被拘着委屈的小崽们更委屈了,嗷嗷哭着要出去长见识。 “呜呜呜,我不,我就要去看县衙和贡院!” “我不管,我不管,我也要去!” “阿爹阿娘,我要去我就要去!” “呜呜呜呜呜......” 去,去去去!! 大人们实在拗不过小崽子的哭闹,安排巡逻队专门带着小崽们分批上街溜达了一圈。 那日难民全部缩在屋子里,眼见着苏家村遛娃,遛了一群有一群。这年头能长这么胖的娃不多见了,苏家孙居然有一大群胖娃娃! 难民:真不愧是能反杀土匪的村子,娃娃养得跟猪崽一样肥。 小崽子们一个不落全部遛了一圈,心满意足地回到武馆,兴奋地跟自家阿爹阿娘分享今日见闻。 县衙特别大、特别豪华,城墙有好几层楼那么高,站在上面,人显得特别小,还有街道可以跑五匹马......小崽子们绘声绘色地比划,搞得没见过县衙的大人们也好奇了,真有那么大?? 本就没事,要不去见识一番? 大人们一拍即合,一批接一批又出去溜达了,别说,是比他们乡下干净、宽敞,那县衙起码能住下好上百人,啧啧啧,不愧是官家的地盘。 刚准备出门的难民:“......”这是刚送走了遛娃队,又迎来了中老年参观队?这群人到底是有多无聊?县衙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大了点吗?还没完没了了。 好不容易挨到天擦黑,苏家村人终于消停了,他们才敢出来活动。 苏家村人:今日过得可真充实。 难民:今日可真难挨! 苏家村在吃过晚饭后,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表扬会。 表扬对象——苏二狗,奖品——五两银子、五斤红薯粉、三只田鼠。 苏二狗胸口戴着大红花站在台上,抬头挺胸,享受着所有人的夸赞,阿娘,儿子出息了!! 家长开始商业互捧。 “秦婶,你家二狗真了不得,得了那老多钱和奖品!” “是啊,不像我家那个臭小子,吊儿郎当。” “二狗懂事了,往后娶个媳妇便该孝敬你了。” “......” 秦婶嘴都笑歪了,摆手谦虚道:“哪里哪里,你们家小子才出息,我家这个......” 下面鼓掌的小子们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没想到二狗居然这么风光,要是早知道...早知道...算了,早知道他们也下不去手屎里淘金,这银子、大红花、夸奖合该是二狗的。 那晚,苏二狗嘴角含笑,抱着大红花睡得香甜。 次日,难民终于送走了苏家村,狠狠舒了一口气,这才走出躲了两日的屋子。 离开骨崖县后,苏家村又赶了十日路,这一路上遇到的难民越来越多。 难民全都面黄肌瘦,且多为青壮、少老幼,这也正常,老幼身体不佳,往往是最先熬不住的,如苏家村这般不减一员实所罕见。 柳承绪看着苏家村一起赶路、过夜、巡逻...无不称奇,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村子,有谋略、武力、服从、团结...怪不得苏家村能够穿越无间山、反杀土匪。 想到这,他对苏修远更加恭敬,能够带领全村毫发无损,真是令人敬佩。 柳承绪真诚道:“远叔,你率全村脱于荒厄,其智其能,直追良牧循吏,令人叹服,吾当以君为范!” 苏修远连忙扶起柳承绪,道:“贤侄谬赞,某愧不敢当,贤侄......” 赵林栖:相公又说些烫嘴的话了。 凑热闹的村民:“......”这个热闹...也不是非凑不可! 三小只:不知道为什么,听阿爷和柳叔说话,他们就犯困。 赵林栖:“......”难道他们家又要出三个学渣? 21、锁龙江 三日后,苏家村来到一条蜿蜒如盘龙的黑水河,河水滔滔、其色如墨、咆哮如雷。 苏家村人站在岸边,感受着愤怒的江水打在崖壁上的震撼,有小鸟因飞得过低,被浪花卷进河里,眨眼便不见踪影。 大伙儿望而却步,这江似乎不太欢迎他们,这也太凶了! 柳承绪道:“远叔,这便是烬州与雁门州的分界线——锁龙江,相传高祖皇帝曾在此铸九鼎沉江,镇压恶龙,以防恶龙祸乱沿岸百姓。” 安安仰着头,好奇道:“柳叔叔,那恶龙被镇压了吗?” “轰——哔!”一个巨浪袭来。 墩墩捂着耳朵躲在阿娘身后道:“妹妹,看样子恶龙没有被镇压。” 肉肉:“可能是鼎少了!” 柳承绪一噎,这话也没错,要是真被镇压住了,他们也就不愁如何过江了。 愁!真愁!! 苏修远蹙眉道:“贤侄,可有过江之法?”前日偶遇武信县同乡,据说匈奴已经攻破镜州,皇帝带着八万残兵边战边退,不日便将抵达烬州,他们须得尽快离开才好。 柳承绪道:“夏日冰消雪化,乃锁龙江丰水期,江水汹涌湍急,一般没有过江船只,两州往来主要集中于冬季。” 苏修远:“我们等不了枯水期,必须经快过河。” 柳承绪:“那便只能绕山路而行了,只是山势陡峭,不易行走。” 闻言,苏修远松了一口气,有路便行。山路他们熟呀,无间山他们都征服了,何况小小雾脊山。 这次进山,苏家村人不仅不怕,反而很是兴奋,进山好啊,进了山便能打猎、挖野菜、摘野果,想到肥肥的野猪、傻狍子,嘶~不行了,口水要流下来了。 苏季彪迫不及待道:“阿爹,什么时候进山?今日吗?” 苏铁蛋:“村长,我们都准备好了,随时可出发!” 苏庖九:“村长......” 苏修远:“......” 村里老一辈也馋,进山就意味着有肉吃,都很迫不及待。大家伙儿的眼神热切地望向三阿婆,吃肉可就靠您了。 三阿婆很得意,高昂的头矜持地微点,放心,有她在,少不了你们的肉。 村民盛赞三阿婆高义,纷纷抢着帮她喂牲口、推板车、扛行李。 瞧见自己的死对头又成了香饽饽,麻姑差点把牙咬碎,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打了一二三四五头野猪嘛。 三阿婆:那你别吃! 麻姑:你很了不起! 三阿婆:哼,知道就好! 麻姑:“......”为了吃肉,我忍了!! 由赵林栖领队,苏家村浩浩荡荡地又进了山,他们神情轻松,仿佛回了家,边走边采摘野菜。 慧娘笑道:“山里真好,你看这野菜,长得可真水灵。” 李荷花提着竹篮回道:“是啊,我们多摘点,家里人都爱吃。” “这边还有,你们快来。” “来了。” 苏家村仿若郊游的行为,让后面的一行人非常不解,这群人......真神秘。 赵林栖也发现了身后的人,其他难民看见苏家村早早便躲远了,只有他们,紧随苏家村进山,不远不近地在后面坠着。 那群人二十有一,着深色劲装,还佩着刀,一看便知是训练有素的侍卫,他们戒备森严,保护着中间的小少爷。 小少爷束发之年,生得唇红齿白,路上不是侍卫背着、便是抬着,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娇少爷。 赵林栖对这种非富即贵的人避之不及,这些人多目中无人,她不想平白生出事端。 她和相公商议后,从队前换到了队尾压阵,希望双方相安无事,出山后分道扬镳。 看见赵林栖和苏伯琥时,那小少爷瞪圆了杏眼,脸上写满了震惊,这两人简直比武将还要高大魁梧。 捏捏自己的细胳膊细腿,他狠狠羡慕了。 苏伯琥被小少爷震惊、羡慕、遗憾的小表情逗乐了,他咧嘴友好地冲小少爷笑笑,小少爷尴尬地颔首回应。 不同于小少爷的单纯,侍卫头目却很警惕,苏家村人多,若是起了坏心,他怕护不住主子。但主子体弱,没办法急行军,只能吊在苏家村后面。 况且一路上适合扎营的地方不多,总会碰见,他观察良久,苏家村人虽然身强体壮,还带有一丝血气,但并不是穷凶极恶之辈,便也稍稍安心。 之后,两路人马没了交集,各自赶路。 夜幕降临,苏家村和后面的队伍都选择了同一个地方过夜,山势陡峭,水源、地势等相合的地方不多。 苏家村人熟练地打水、生火、煮饭,李荷花和慧娘都是做惯了的,不消片刻,食物的香味便往人鼻子里钻。 “阿爹阿娘,吃饭了。” “来了!” 苏家今晚吃的是红薯粉配野菜,粉条劲道、野菜鲜嫩,吃得三小只头都抬不起来。 “哇,真好吃,阿娘/伯娘,我还要。” ”好好好,喜欢就多吃点。”慧娘笑呵呵地接过碗给他们添粉,食客吃得越香,做饭的人便越高兴。 赵林栖默:他们家这群饭桶,除了有毒的,吃什么不香? 饭桶们:“阿娘/阿奶~” 赵林栖:“......” 饭后,大饭桶苏伯琥尤觉不够,还往火堆里埋了三个红薯,时间一到,他便迫不及待徒手抓起,被烫得嘶嘶嘶的也不舍得放放。 赵林栖无语,你就不能放凉了再吃? 苏伯琥嚯嚯哈气,表示就要烫着才好吃。 赵林栖叹气,行吧,你高兴便好。 红薯的香甜飘到不远处的小少爷帐篷内,他抽抽鼻子,循着香味看见了吃得满脸享受的苏伯琥。 咻~咻咻~真香! 小少爷看着手里干巴巴的肉干顿时没了胃口,眼巴巴地盯着苏伯琥...手上的烤红薯。 被这么热切的目光盯着,苏伯琥就算是木头人也察觉了,他抬头和小少爷对视,看着他眨巴着大眼睛渴望地盯着烤红薯,苏伯琥感觉自己的心被击中了,好想捼。 他试探性地拿起一个红薯,向小少爷递,小少爷眼睛刷地亮了,不顾侍卫的阻拦,蹦蹦跳跳地跑来了。 “谢谢苏大哥!”白日他听见有人这么唤。 苏伯琥腼腆的摸摸后脑勺,咧嘴道:“不客气。” 小少爷学着苏伯琥的样子,拨开烤得焦黑的红薯皮,上嘴就咬,却被一只大手制止。 侍卫头目皱眉道:“少爷!这东西也不知为何物,有无毒素,怎可下口?” 小少爷不高兴了,生气道:“别人吃得,为何我就吃不得?我偏要吃!”说完,便嗷呜一大口。 “少爷,你......”怎可与山野村夫相比? “哇,真好吃!又香又糯,山珍海味也不过如此了。”小少爷对烤红素推崇备至,几口便解决了成人拳头大小的烤红薯。 吃完还觉不够,他舔舔嘴唇,渴望地望着苏伯琥,苏伯琥耐不住他的目光,又丢了几个红薯进去。 小少爷甜甜道谢,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火堆。 侍卫头目看见自家金贵的小少爷满手黑灰,甚至脸上还有两道银子,心都梗了,这黑疙瘩真有那么好吃? 待他尝过后,对不起,他错了,真有!! 接过小少爷吃不下的红薯,他一口塞嘴里,入口惊艳,这...是何物?居然如此美味! 不过因刚刚瞧不起人的态度,他也不好意思询问,跟着少爷回到了帐篷。 小少爷因为吃了人家的吃食,很不好意思,拿了许多肉干让侍卫头目送给苏伯琥。 苏伯琥抱着足有五斤的肉干,良久才回神,三个红薯换了一堆肉干?不行不行不行,阿娘说过,不能占人便宜。 然后苏伯琥又捡了十来个红薯给小少爷送过去,喜得小少爷连连道谢,又强塞给他一些白面,不要还不行。 苏伯琥:“......”行吧,盛情难却,那就只好笑纳了。 第二日,苏家村吃上了野菜肉干汤,村民嚼着小小的肉干,喜得见牙不见眼,纷纷感叹,小少爷真是好人。 小少爷吃着蒸红薯也感叹苏家村都是好人。 赵林栖:“......”这好人卡发的,人手一张! 那点肉干当然不够吃,因此午饭后,赵林栖和三阿婆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出发了。 两刻钟后,一头野猪到手,扛着野猪,两人便准备返回,突然,赵林栖的视线被一簇紫色吸引。 十步之外,三五成群的紫色花朵挤作一团,淡紫色的花瓣半开半合,若斜剪的花朵,有种令人怜惜的残缺美。 纤巧如蝶、星点紫霞,惹人怜爱。 这花相公肯定喜欢!!赵林栖扔下野猪,几步上前采摘了一捧开得最灿烂的紫花。 一肩抗猪,一手捧花,她以这种奇怪的造型回到了营地,期间三阿婆想帮忙捧花,她还不愿意。 她喜滋滋地想,相公收到花肯定超级感动,哈哈哈,她可真是个浪漫的好娘子。 谁知还没等她献花,就被傻大儿拽走了,诶?诶诶?干嘛呢?她小心护着怀里的花,生怕被风吹折了。 苏伯琥语气焦急:“阿娘,小少爷被蛇咬了,徐大夫让我接你过去瞧瞧可有法子解毒?” 赵林栖又惊又诧,解毒?谁?她吗??不是,她是猎户,不是大夫! 苏伯琥解惑道:“徐大夫说阿娘打猎经验丰富,若能辨认出毒蛇的种类,或可对症下药。” 原来如此,赵林栖闻言不由加快脚步,来到小少爷的帐篷。 此时,帐篷内气氛凝滞,侍卫们个个面如寒霜,脚步凌乱,他们拿着剑不断驱赶旁边的草丛,刚才小少爷便是在草丛被毒蛇咬伤的。 侍卫们心中焦急,若小少爷在他们手上出了事,他们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侍卫头目看见赵林栖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般,他恳切道:“赵娘子,求你救救我家少爷,今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林栖连连摆手,随之来到踏前,只见午间还笑盈盈跟她打招呼的小少爷已昏迷不醒,他脸色苍白、嘴唇泛紫,胸口的起伏轻得几乎不见。 徐大夫此刻正在为他施针,不过他眉头紧皱,显然情况并不好。 待他收手,才注意道旁边的赵林栖,“赵娘子,你回来了,快,你瞧瞧可认识这种毒蛇??”他行医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毒性这般强的毒物。 话刚说完,一个年轻侍卫便徒手抓起那条软塌塌的死蛇,一下怼到赵林栖鼻尖下,腥臭的味道瞬间充满鼻腔,赵林栖忍不住后退两步。 赵林栖:“你......”算了。 那蛇长四尺有余,三角头、锯齿鳞,牙齿还泛着冷光,即使已死去多时,依然给人满满的压迫感。 见她不语,焦急的侍卫把蛇怼得更近了些,直接给她来了个蛇吻。 啊啊啊啊啊!!! 疯了疯了疯了!!! 22、休想抢我的花 “呸呸呸......”赵林栖无语,能不能有点距离感,该死,她不会中毒吧? 苏修远疾步上前,一把推开小侍卫,端起茶杯就灌,“娘子,你快漱漱口,千万别把毒液咽下去了。” 呵呵呵~~啐~~ 缓过神后,赵林栖蹦了蹦,没有异样,还好还好。 不过小侍卫就不太好了,侍卫头目狠狠瞪着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小侍卫一副任打任罚的模样,低着头不敢说话,可怜极了,看他年岁也就十六七。 哎,还是个孩子,赵林栖心软了,主子受了伤,当下人的着急也正常,若小少爷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能不能活着都难说。 抬手制止了侍卫头目罚小侍卫的举动,罢了罢了,她大人有大量,原谅他了。 小侍卫低头小声道:“对不起!还有...谢谢您!” 行了,此事揭过,赵林栖让他把死蛇放下仔细查看,她努力思索阿爹以前教的知识,眼镜蛇?不对,细鳞太攀蛇?也不对...所以到底是什么蛇?? 头疼! 她紧皱眉头,来回踱步,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五步!五步蛇!! 对,就是五步蛇!! 可怎么解毒呢?赵林栖想破脑袋也没想起来。 徐大夫也是,医书都翻烂了也没找到解毒之法,此时,小少爷的伤口开始肿胀、化脓,整个人都泛着诡异的紫色。 小紫人? 毒物出没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然而侍卫们把附近都搜遍了,也没发现解药的影子,倒是采回来一堆野菜野草。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小少爷的情况越发紧急,出现抽搐、吐血的症状。 徐大夫叹息:“抱歉,我已经尽力了。”他擅长的是大方脉,并未专研制毒解毒之法,现在不过是勉力减轻病人的痛苦罢了。 帐篷内萦绕着绝望的气息,他死,他们死。 赵林栖虽然也很惋惜,毕竟小少爷尚年幼,且是难得的通情达理的贵人,若有办法她还是想救他的。 可惜她也束手无策。 赵林栖捧着花叹惋,可能这就是命吧,她低头看看花,扯扯相公的衣袖,谁知拉错了人。 徐大夫:??什么事? 赵林栖:“......”不好意思,找错人了,她捧着花转向另一边,结果被猛地拽了一个踉跄。 谁?干嘛?? 徐大夫抖着手指向她......怀里的花,赵林栖瞬间警惕,侧身躲开,干什么?这可是她送给相公的花,想要自己去摘。 徐大夫嘴巴张张合合,半晌才道:“你...花....”半边莲? 赵林栖拒绝:“不给,这是我送给相公的。” 徐大夫继续抖:“给...给我看看。” 赵林栖:“不给。”她就晓得这花好看,居然连徐大夫都想抢! 徐大夫看懂她的微表情,无语至极,他是那种夺人所好的人吗?他就想瞧瞧这花是不是解毒圣药——半边莲。 “这花好像能解毒。” 此话一出,侍卫们的眼睛唰地亮了,目光热切地盯着赵林栖...怀里的花!大有一言不合,直接抢夺的架势。 怎么谁都想抢她的花? 赵林栖纳闷,这花真能解毒?行行行,看看看。 她选了一朵最小的递给徐大夫,徐大夫双手捧花,痴迷地盯着那紫色花朵,像个痴汉,模样相当猥琐。 突然,他开始狂笑,拽着小侍卫激动地语无伦次。 “这...这就是——半边莲!传说能解百毒,极为难寻,多年前百宝阁曾拍卖过一株,价格高达百金!”说到这儿,他看向赵林栖的目光更加热切了。 侍卫们劫后余生,太好了,他们不用死了!! 赵林栖都懵了,一朵百金!一捧万金!!一丛呢??? 侍卫头目见赵林栖不语,保证道:“赵娘子,您放心,只要您把花给我们,钱不是问题。” 赵林栖纠结、挣扎、犹豫......然后双眼一闭,把花塞小侍卫怀里,咬牙切齿道:“不要钱!” 苏修远侧目,不要钱?这可不像娘子的风格?难道...... 待徐大夫为小少爷解毒后,赵林栖拉着他偷偷摸摸来到花丛,徐大夫挣脱不得,眼神惊恐地看着赵林栖,活像被强迫的小娘子。 赵林栖无语极了,想什么呢?也不看看你个糟老头子,我能看上你?脸真大? 她一把推开徐大夫,无语道:“花,我让你看花!!!” 徐大夫尴尬,好吧,是他想多了。 花!花花花花花! 徐大夫傻眼了,全是价值百金的花!!好大一丛,这得值多少钱!!起先解毒时,他还偷偷昧下好几朵,谁知道...这儿有一丛! 怪不得赵娘子那般大方,对方给钱都不要。 去拿背篓和锄头的苏修远也惊了,他是猜到那花不止那些,但他没想到居然这么多!! 三人忙活了一个时辰才把花摘完,徐大夫支起酸疼的腰,看着那一背篓的花,笑得像个二傻子。 赵娘子的运气真是好得让人妒嫉。 “行了,剩下的就让它继续长着吧!” 赵林栖点头,嗯,要可持续发展,往后若缺钱了,他们就可以偷偷来采药,然后高价卖出去,简直一本万利啊!!! * 小少爷苏醒后,不顾身体虚弱,坚持要亲自给徐大夫和赵林栖道谢。 被侍卫头目抱着的他脸色苍白,有一种病美人的感觉,“徐大夫、赵婶,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咳咳咳......” 以身相许,赵林栖心中默默接话。 小少爷:“今后定当厚报,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见徐大夫和赵林栖不收,他急了,“我知道这些很少,你们放心,待我回府后,定会禀明母亲重重酬谢。” 最后推拒不过,两人只得收下,“不用不用,这些便已经很多了。” 小小的托盘上有白玉一枚、金银数锭、折扇一把、东珠一颗......知道小少爷非富即贵,但这也太贵了。 赵林栖看得心肝儿直颤。 据说这种富贵人家最怕欠人情,收钱了了这件事也好。 秉承着见者有份的原则,一半充公、一半归赵林栖、徐大夫、三阿婆平分。徐大夫表示没意见,半边莲本就是赵娘子发现的。 被天降大饼砸中的三阿婆乐疯了。 哈哈哈哈哈,伯琥娘,从今往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 赵林栖表示不需要,但耐不住三阿婆的热情,被抱着狠狠亲了两口。 赵林栖:“......”她...她...非礼我! 苏修远:“......” 那几日,三阿婆走路带风,逢人便笑,就算是听见死对头在背后诋毁她,她也笑呵呵地,一副我不跟你计较的模样。 麻姑犹疑,这老婆子不会中邪了吧?虽然她们不对付,但总归相识多年。 然后,在入夜之后,麻姑悄悄找到三阿公。 “三阿公,三阿婆不对劲,我看多半是中邪了。” “你也发现了吗?” “对,今日她居然冲我笑!往日不瞪我就不错了。” “对对对,这几日老婆子可温柔了,不打人不骂人,搞得我浑身不得劲,原来是中邪了呀。” “麻姑,你帮帮我家老婆子吧,虽然你两不对付,好歹看在同村的情谊上。” “三阿公,你放心,我来找你,便是商议这件事的,今晚......这样......然后......” “好好好,你放心,我一定配合。” 凌晨时分,三阿婆睡得正香,突然,被人捂住口鼻,禁锢手脚。 “唔...唔唔......”三阿婆疯狂挣扎,谁?是谁要谋害她??她还不想死啊,才得了那老多钱,她还没享受呢,怎么能死呢? 她挣扎得更用力了。 三阿公差点没按住,这老婆子力气也太大了,比野猪还难按。 他急忙唤道:“铁柱,还不来帮忙?” 苏铁柱束手束脚,不敢动手,那可是他那彪悍的阿娘,虽说这这几日阿娘是反常了些,但是中邪?应该不至于吧?阿娘这么勇的人,什么邪祟能上身?? 但,麻姑和阿爹又说得如此严重,真是......进退两难。 既担心阿娘真中邪,又担心阿娘没中邪,那时他和阿爹可就惨了,什么中邪,阿娘能让他们直接中毒!!! 三阿婆听见老头子的声音,终于知道是谁要谋杀她了,呵呵,得亏她没告诉他发财了,居然如此狠毒,居然杀妻!!! 还有苏铁柱那个白眼狼,没看出来啊,居然帮着他爹弑母!!!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死了,啊啊啊啊啊....... 三阿公被踢中要害,好悬没厥过去,焦急喝道:“臭小子,发什么呆呀,还不快点!” 麻姑也道:“铁柱啊,快去帮忙,这是为了你阿娘好,很快就完事了。” 三阿婆:什么??居然还有麻姑那个老虔婆的事儿!!!他们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啊啊啊!!她要杀了他们!!! 23、驱邪 苏铁柱终究还是出手了,虽然三阿婆恨得咬牙切齿、眼睛通红,但终归不敌三阿公父子两个大男人。 啊啊啊!!!她做鬼都不会放过他们的!! 本来三人还有点怀疑他们多虑了,但此刻看见三阿婆通红的双眼、青筋暴起的脖颈,什么怀疑都没有了。 这这这...绝对是中邪了。 虽然他们尽量放轻声音,但还是惊动了巡逻队。 苏伯琥:???这是在干什么?? “三阿公、麻姑,你们在干什么?怎么把三阿婆捆起来了?还不快解开!” 三阿公和苏铁柱拼命拦住他,慌忙解释道:“伯琥哥,我阿娘中邪了,现在驱邪呢!” 苏伯琥疑惑:“中邪??” 苏铁柱拉住他的胳膊,指着三阿婆道:“你看,双眼凸起、口吐白沫,可不就是中邪了。” 三阿婆:放屁,她那是气的!! 苏伯琥哎哟一声,这这这...还真有点像中邪的样子,但是...... 在他们交谈时,麻姑已经准备就绪。 香案上依次摆放着野鸡、野猪、野鱼,还有做法事的铜铃、符纸等,麻姑手持桃木剑,摇晃魂铃。 不愧是师婆,东西还挺齐全。 这边的动静惊醒了部分村民,他们一头雾水??? 麻姑开始作法,只见她抓起一把米,撒在三阿婆身上,然后绕着她开始唱词:“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边唱边摇铃边舞剑,也是相当忙碌了,突然,她厉声喝道:“妖孽,还不速速现身!!” 随后,麻姑用朱砂写下驱邪符,笔走龙蛇,很是熟练。 赵林栖和苏修远到时,驱邪仪式已经进行到喝符水了,场面僵持不下,三阿婆死死咬住嘴唇,打死不松口。 麻姑和苏铁柱手脚并用,差点没把她下巴卸下来。 孝!这是真孝!!她家那三臭小子要是敢这么对他,她保证一定让他们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苏修远此刻的脸色黑得像墨,他从未如此生气过,驱邪??呵呵,他们真是出息了,他看是吃的太饱了!! 他大声喝道:“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住手!!” 听见他冰冷的声音,麻姑和三阿公、苏铁柱的身影顿时僵住,村...村长怎么来了?? 与他们不同的是三阿婆,只见她此刻眼泪鼻涕狂流,呜咽道:“村长......呜呜呜......” 赵林栖逃荒以来和三阿婆相处得最多,从未见过她如此脆弱的样子,顿时心疼了,推开挡路的三人,解开绳索,轻轻安抚她。 三阿婆扑在她怀里号啕大哭,呜呜呜......她以为她真的要死了,虽然最后知道他们是为了驱邪,但还是难过,那是她的枕边人和亲儿子,居然伙同外人如此对她,呜呜呜...... 呜呜呜......她要和离,还有那个白眼狼她也不要了,反正她有钱,用不着他养老。 村民看见这一幕,也很心酸,三阿婆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哎,也是可怜,都怪那三个混蛋。 瑟瑟发抖三人组,内心疯狂尖叫,完了完了完了!!! “对...对不...起,我...我们...以为阿...阿娘...中...中邪了。”短短一句话,苏铁柱说得非常艰难。 此刻他也明白是他们误会了,阿娘根本没有中邪,呜呜呜,他不孝,他该死。 啪,他狠狠抽了自己两巴掌,他怎么就昏了头了。 扑通,苏铁柱跪倒在地,膝行向前,扑到三阿婆身前磕头,“阿娘,我错了,我不是人呜呜呜...” “阿娘,您打我吧,你别不认我。” “阿娘,呜呜呜呜呜......” 三阿婆此时已经不哭了,就这么冷眼看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白眼狼。 虽说平日她刻薄、不讲理,但是对这个儿子是真的疼,有什么好吃的都紧着他,没想到养出一个黑心肝的。 还有那个糟老头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就想这么干了。 赵林栖搂着安慰道:“别哭别哭,不能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你还有我,还有苏家村这么多人,我们都站在你这边。” 三阿婆的眼泪又流出来了,好久才平复心情。 她冷漠地看着面前的人,恨从心来,对,她不能因为他们的错伤心,凭什么便宜他们,有仇就要报! 一个字,干就对了! 三阿婆胡乱擦干眼泪,慢慢抬起头,眼神冰冷地盯着三人,就像咬人的毒蛇,让人心里发颤。 麻姑和三阿公心中害怕,脚步忍不住后退,可惜被苏伯琥等人挡住退路。 然后,一道黑影闪过,下一秒,麻姑、三阿公就已经倒在地上惨叫。 三阿婆这次一点没留手,又咬又踹,两人丝毫没有还手之力,当然三阿公承受了大部分火力。 唔唔......呜呜呜...... “别打了,别打了,我们错了,呜呜呜......” “你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对不起,呜呜呜......” 三阿婆不语,一个劲地撕咬,本来麻姑的儿子苏石头想要上前帮忙,结果被拦下了,他也知道这件事是他阿娘的错,但他做儿子的实在不忍眼睁睁地看着亲娘被揍。 “三阿婆,您别打了,您......” “你什么你,你小子还有脸在这叫唤。” 苏铁柱冲过来,和苏石头扭打在一起,“我打死你打死你......” 苏石头起先只是防御,没想到被怒极的苏铁柱狠狠揍了两拳头,也忍不住打出火来,两人便你一拳我一脚地干起来。 忍不住来看热闹的小少爷和侍卫头简直目瞪口呆,这...这没想到苏家村人居然如此彪悍!! 庆幸他们当初没有对上,不然他们绝对没有胜算,侍卫头目瑟瑟发抖,居然连婆子的战斗力都这么强。 嘶...嘶...他都替那几人疼,惨,太惨了。 头发东秃一块儿,西缺一块儿,身上血哧呼啦、鼻青脸肿,胳膊上腿上全是牙印。 最后,等到三阿婆实在打不动了,这场单边倒的战斗才停止,当然她也没忘了自己那个不孝子。 揍完两个老不死的,这个小没良心的也没放过,因为年轻,更是毫不留手。 一下下招呼上去,苏铁柱也不求饶,就这么硬挺着,希望他娘揍得更狠一点,这样他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这场闹剧直到天明才止,就在三阿公松口气的时,又被巡逻队的人绑了起来。 苏修远思来想去,深觉这种不正之风必须严惩,不然以后村里人有样学样,那还得了。 赵林栖给他出了主意,开个村民会,让他们当着全村老小承认错误,还要给出惩罚,以儆效尤。 三人被拖到大伙面前,低着头不敢说话。 苏修远面色阴沉道:“昨晚,三阿公、苏铁柱、麻姑三人,绑了三阿婆驱邪,又是撒鸡血、喝符水又是跳大神,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们苏家村决不允许出现这些愚昧的事。” “今日,他们必须道歉,并且接受惩罚。” “今后,谁要是和他们一样,如此愚昧无知,那便离开苏家村,我们村不留这种人。” “听见了吗?” 村民高声答:“知道了村长,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是啊村长,您可不能赶我们走。” “蠢蛋,你不做错事,村长怎会赶你走?难道......” “没有,你个混蛋少污蔑我,你是不是嫉妒我长得比你帅。” “呵~啐~臭不要脸的,还我嫉妒你比我帅?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那个绿豆眼、麻子脸、塌鼻子、大凸嘴,还好意思说帅?我要是你,出门都蒙着脸,因为怕吓着人。” “啊啊啊,二狗子,我要跟你拼了,居然敢污蔑我。” “来啊,你个丑八怪。” 小少爷大开眼界,哇哦,简直太精彩了,快!打起来打起来! 侍卫头目面带绝望地看着明明腿还没好,但一大早便坚持要来看热闹的小少爷,老天爷,他回去不会被主子打死吧? 侍卫头目苦着脸,想劝小少爷回去,但是看见兴奋的人他又不敢,甚至因为小少爷人矮看不见,他还把小少爷抗在了脖子上...... 会上,鼻青脸肿的三人结结巴巴地检讨自己,还被罚喂一个月全村牲口。 真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村里的小孩甚至还编了一首童谣: 符水治不了病,香烛救不了人;封建迷信要不得,害人又害己...... 赵林栖:“......”别说,这群小崽子还挺有才,日后,看谁还敢搞封建迷信! 小孩们天天唱,三阿公几人被臊得不行,呜呜呜,他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最后还是苏修远怕过犹不及,制止了小崽子们,三人才缓了一口气。 腿好得差不多的小少爷摇头晃脑,时不时蹦出两句:“符水治不了病......害人又害己......” 侍卫头目:“......”希望主子到时能手下留情。 24、天上掉...鸟屎 小少爷觉得苏家村人有趣极了,他有样学样,村民干啥他干啥。 只是哭了侍卫头目了,看着小少爷的打扮,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 小少爷身穿锦衣、脚蹬草鞋、头戴草帽、脖子上还挂了一串骨饰,简直就是古代版混搭,赵林栖默默点赞。 甚至他还把口粮全部拿出来和苏家搭伙,跟他们同吃同住。 侍卫头目坚决反对,但反对无效。 本以为小少爷定吃不下那粗茶淡饭,没想到......他吃得不要太香,跟苏家三小只抢着吃,短短几日,便胖了一大圈。 喂猪也没这么快吧? 侍卫头目沉默了,往日府里精心养着护着,吃穿无不精细,结果小少爷动不动就请大夫,现在......脸也圆了,胳膊腿也有劲了。 啃着白面馒头,再看看跟苏肉肉抢最后一块杂粮饼的小少爷,突然感觉有点食不下咽。 下人吃肉,主子咽糠? 他说这都是被逼的,不知道夫人信不信。 肉肉没抢过小少爷也不生气,呼噜噜吃菜喝汤,其实他差不多饱了,这不是想着不能浪费嘛。 小少爷见状,掰了一半给肉肉。 肉肉甜甜到:“谢谢小哥哥。” “哈哈,不客气,我们一起吃。” “嗯嗯。” 见两人吃得如此香,赵林栖忍不住咬了一口,味道没变呀,看来还得抢着吃才香。 吃饭的人没有苏修远,他又和族老发愁去了,没错,苏家村又快断粮了。 唉,这粮食咋这么不禁吃呢?空间里的粮食也没了,看着傻乐的村民,他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村民对苏修远有一种迷之自信,觉得他无所不能。 粮食没了没关系,找村长呀。 水源没了没关系,找村长呀。 强盗来了没关系,找村长呀。 ...... 总之,有事找村长就对了,再不济就去找伯琥娘,认准夫妻两就行了。 苏修远:“......”我谢谢你们啊。 见自家相公睡着都皱着眉头,赵林栖心疼了,仰头望天,哎,要是天上可以掉粮食就好了,可惜......天上掉的......只有鸟屎。 “呕......” 赵林栖擦掉差点掉嘴里的鸟屎,差点没把晚饭吐出来。 “臭鸟,有本事你下来呀,我们单挑!” “?咕咕...?咕咕咕......”有本事你上来呀!臭人!! 赵林栖:“......”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从那咕咕声中,感到了挑衅! 好气!然而她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臭鸟飞走了,然后停在一颗大树上,啄着什么? 仔细一看,那树上地鸟还不少。 跟鸟斗了会气,赵林栖也累了,准备解决完五谷轮回之事,便去休息。 咚...... 她刚准备蹲下,头顶就被砸了,脚边滚下一个两指宽的硬物,她下意识抬头望去,我去,是那只臭鸟。 它居然还打击报复,赵林栖捡起地上的硬物,想吓唬一下臭鸟,那鸟见状咕咕咕地飞走了。 赵林栖听不懂,反正骂得很脏就对了。 赵林栖随手扔掉手上的石头,诶......手感好像不对呀? 她赶紧蹲下寻找,在哪儿了?找找找,找了半炷香的功夫才找到。 啊! 是橡子!! 天上真的掉粮食了!!! 橡子是高淀粉果实,常被用作救荒食物和行军干粮,最重要的是栎树是典型的集群型植物,有一颗栎树,便有一片。 顾不上许多,赵林栖冲回营地,摇醒了睡得正香的相公。 “相公...相公...快醒醒,天上掉粮食了!!!” “什么?天上...掉啥了?粮食??” 苏修远弹坐而起,粮食?在哪里?? 赵林栖举着手中的橡子,怼到他鼻尖,在这儿! 距离太近,苏修远跟斗鸡眼似的也没看清,不得不稍微推开娘子的手,才看清那颗两指宽、褐色的小东西是啥——橡子!! 居然是橡子!!!这玩意儿他以前吃过,生吃口感一般,但耐不住它顶饱呀。 “娘...娘子,这...这是哪里发现的?” “一只臭鸟叼来的,看方向应该在西边山腰。” 苏修远麻利地穿好衣服,带着人便去了山腰,月光下,高达九丈的橡树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橡子,静谧夜色中,成熟的橡子砸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地面铺着枯叶和橡子织就的地毯,一眼望不到头。 咕咚......来人忍不住咽口水。 苏修远忍不住捡起一个橡子,掰开外壳放进嘴里,粉糯味涩微苦,是橡子没错了。 感谢娘子,看来苏家村又要在山里耽搁几日了。 次日。 小少爷起床便看见苏家村人风风火火地......修路,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不是,苏家村这是干嘛?准备在山里找个地上隐居?? 他哒哒哒地跑过去拉着扛锄头的苏伯琥:“琥哥,你们这是?” 苏伯琥嘿嘿一笑道:“我们在山腰发现了一片栎树,准备修条路,下去摘橡子。” “对了,我阿爹让我同你说,我们村会在这里停留几日,没办法和你们同行了。” 小少爷疑惑:“橡子?是什么?吃的吗?好吃吗?” 苏伯琥点头:“一种可以充饥的果实,味道一般,处理起来也很麻烦,需要剥壳、捣碎、沉淀、晾晒,但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难得的粮食。” 小少爷兴奋道:“伯琥哥,我我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摘橡子吗?可以吗可以吗?”他眨巴着大眼睛讨好地看着对方,这么有趣的事,怎么能不参加呢? 苏伯虎腼腆道:“可...可以吧,但是你们不是急着赶路吗?”早上他还听侍卫头目吩咐人收拾行李,说要尽早启程呢。 小少爷不在意道:“谢谢伯琥哥,我们不着急,我这就去让他们来帮你们修路。” 侍卫头目:“......” 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 侍卫头目留下几个人保护小少爷,其余人加入了修路大军。 苏家村采取的是分段修路法,十人一组,几百米的路程一个时辰便完工了。 侍卫头目锄头都没挥熟,这......这就好了?? 村民隐晦地看了一眼差点锄到脚的侍卫头目,默默道,如果你们不来捣乱,其实还可以更快一点的。 侍卫们:“......”呵...呵呵,这...这锄头有点难。 咚咚咚...... “出发了!!” 苏家村赶着牛车、推着板车、背着孩子迫不及待地下山。 侍卫头目皱眉,他家小少爷呢?怎么不见人?? 小侍卫扯扯长官的衣袖,指指苏家村队伍前面敲铜锣的人。 侍卫头目定睛一看,嚯,小少爷!! 小少爷此刻带着大草帽、衣袍扎进裤腰里,一手锣一手锤,边走边敲,神奇得不得了。 这是彻底融进苏家村了?居然连别人村长的铜锣都骗到手了! 小少爷得意地笑,本少爷出马,还不手到擒来。 三小只舔着甜滋滋的芝麻糖点头,对对对,小哥哥说什么都对,要是明日小哥哥还用糖换铜锣就好了。 随便敲,反正敲不坏。 侍卫头目恍然大悟,怪不得小少爷昨晚翻箱倒柜找零嘴呢。 几百米的距离,半柱香的功夫便到了,小少爷不舍地把铜锣还给了三小只,他还没稀罕够呢。 侍卫头目:“......” 没人理会侍卫头目的崩溃,看见一大片栎树,村民们很快便进入了忙碌状态。 捡橡子的、剥壳的、捣碎的、沥浆的......仿佛演练千百遍,每个人都能找到事做,就连小孩子都没闲着,拖着麻袋捡橡子,捡满了便让大人扛回去。 侍卫们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最后被村民嫌弃挡路,默默退到角落。 赵林栖和三阿婆通力合作,打了一头野猪一头傻狍子回来加餐。 三小只兴奋地不行,太好了,今晚又有大锅饭吃了。 小少爷疑惑:“墩弟,大锅饭是什么?用大锅做的饭吗?好吃吗?” 墩墩开心道:“小哥哥,大锅饭就是村里一起吃肉,可香了。” 小少爷眼睛一亮:“真的吗?我...我可以吃吗??” 墩墩道:“当然了,干了活的都有肉吃。” 听见这话,小少爷捡橡子捡得更起劲了,大锅饭大锅饭,我要吃大锅饭!! 侍卫头目无语望天,他的小少爷啊,以前你不是说不喜欢吃那些又膻又柴的野味吗? 小少爷辩驳:才不是,肯定是府里厨子手艺不好。 厨子:“......” 当晚,小少爷拿着墩墩友情相赠的大海碗颠颠地跟着三小只排队打菜。 还是跟往日一样的大乱炖,有肉有菜,看见排队的小少爷,又白净又有礼貌,甜甜地叫阿婆,三阿婆当即便给他打了一大碗肉多菜少的。 端着满满一碗肉回到苏家,小少爷迫不及待尝了一块,眼睛顿时一亮,哇,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肉! 然后他便吃得头也不抬,呼噜噜跟小猪一样。 不远处的侍卫们啃着干粮,闻着空气中的香味,感觉有点噎得慌。 这时,苏季彪端着一个大海碗走了过来,略过侍卫头目,然后塞在了小侍卫的手里:“小兄弟,谢谢你帮我们村干活,我阿娘叫我给你送来的,你放开了吃,不够锅里还有。” 小侍卫捧着碗懵懵地道谢:“谢...谢谢。” 苏季彪边走边回道:“那你先吃,我先走了哈。”他着急回去吃肉。 小侍卫闻着喷香的肉,把手上的干粮塞给了旁边的同僚,然后在众人眼巴巴的目光中夹起一筷肉,嘶...... 这也...太好吃了吧!! 小侍卫不由加快了动作,唔唔......明日他还要去帮苏家村干活! 咳咳......侍卫头目暗示,小侍卫没听懂,他干脆轻轻踢了他一脚。 小侍卫疑惑地抬头,只见所有人都看着他......手里的碗,他下意识一藏,可感受到长官的目光,他不舍地把碗递过去一些。 侍卫头目满意点头,这可是你自己孝敬我的。 侍卫头目尝了一块肉,眼睛一亮,然后找来碗直接倒了一半。 小侍卫心疼地抽抽,感受到同僚热切的目光,直接忽略,谁也别想抢他的肉! 侍卫们:“...... 次日,为了吃肉,侍卫们全部加入了苏家村捡橡子的队伍。 苏家村:欢迎欢迎! 侍卫主子:我缺你们一口吃的了? 侍卫头目:主子,你不懂大锅饭的魅力。 侍卫主子:“......” 25、伙食全包 因为有了这些侍卫的加入,苏家村干活的效率明显提高,当然晚上,他们也如愿吃上了心心念念的大锅饭。 然后——他们决定明日接着干活。 拿出看家本领的苏铁蛋很得意,免费劳力,轻松拿下!为了征服侍卫......的胃,他可下了大功夫的,调料都比往日用得多。 嘿嚯......嘿嚯...... 侍卫头目正撸起膀子捣浆,那叫一个卖力。 赵林栖欣慰点头,免费工力气大,省了好多事儿呢。 侍卫们干了三日,吃了三日大锅饭,听到赵林栖说明日出发,还有点舍不得。 苏家村空着的板车上再次绑满了装着橡子、橡子粉、粉条的麻袋,赵林栖紧了紧牛背上的麻绳,惋惜地看着满地的橡子,恨不能全部打包带走。 空间里她趁夜装了许多,可惜不能光明正大拿出来,哎,要是能多几头牲口就好了。 “阿奶,要出发了!” “好的,这便来。” 赵林栖最后望了一眼橡子林,忍痛转身,恰好经过正给爱马梳毛的侍卫头目。 嘶——嘶嘶—— 黑色骏马蹭了蹭路过的赵林栖,让人忍不住抚摸它的鬃毛。 赵林栖夸赞道:“这马真俊!” 咴咴——那马又蹭了蹭赵林栖,爱听! 侍卫头目温柔道:“赵娘子,乌雅喜欢你,它最爱听人夸她了。” 赵林栖笑道:“它叫乌雅吗?名字真好听,我也喜欢你,乌雅。” 咴咴——马儿高兴地仰起前蹄。 赵林栖抚了抚马儿的背,一个想法出现在脑海——这马租吗? 一匹马能驼两百斤! 十匹马就是两千斤!! 二十匹马便是四千斤!!! 赵林栖小心试探道:“杨侍卫,不知你们的马能否出租?我们想多运些橡子,付租金。” 租马? 迎着赵林栖期待的目光,侍卫头目看了看爱马,有点舍不得。 赵林栖继续道:“你们不是喜欢苏家村的饭食吗,只要你们愿意租马,接下来的行程你们的伙食我们村全包了。” 侍卫头目眼睛一亮,伙食全包!! “喂马的活计,我们也包了!” “成交!”侍卫头目脱口而出,生怕晚一秒,对方会反悔。 山路不便骑行,他们带的东西也不多,帮忙驼点也不耽误事。 最重要的是——包伙食!人和马都包!人就不说了,他们这一路上全啃的干粮,都快把自己啃成干粮了。 而且苏家村的厨子手艺是真好,平平无奇的食材,味道却好极了。 还有马儿,他们带的草料早没了,这些时日总要花许多功夫割草喂马,乌雅都瘦了,现在好了,人和马都不用喂了。 他可真是个大聪明! 赵林栖也很高兴,侍卫们那边能匀出十六匹马,那就是三千二百斤粮食!!! 仅仅需要做饭时多做点,喂牛时多割点草而已,这不就是顺手的事儿!! 果然,把消息告知村里后,村里人都很高兴。 苏修远毫不吝啬地夸道:“娘子,你可太聪明了,我都没想到还能租马,这些粮食足够村里吃十多日了。” 有了村长开头,接下来全是彩虹屁。 “阿娘,您就是我的偶像!” “伯琥娘,你脑子可真灵光!” “赵娘子,巾帼不让须眉......” 赵林栖表示:我喜欢,多夸点! * 因为租了马,苏家村又多停留了一日。 启程后,侍卫头目除了看护小少爷,其余万事不操心,每日吃好喝好,简直不要太开心。 又过了几日,晚间时候,山里下起了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夜。 滴答——滴答——直到天明雨才止歇。 赵林栖撩开帐篷的帘子,伸了一个懒腰,嗯——嗯?? 一夜之间,林子里长满了蘑菇,许多早起的村民已经采了半框了。 羊肚菌、干巴菌、青头菌、黄牛肝菌...... 想到蘑菇的鲜美,赵林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然后加入到采菌大军中。 这朵肥!这朵更肥!! 三小只和小少爷更是兴奋疯了,一人背着一个小背篓跟在赵林栖身后,叽叽喳喳。 “哇,阿奶,您快看,这朵蘑菇好漂亮呀!”安安指着一朵红菌盖、白鳞片的梦幻蘑菇兴奋地喊道。 赵林栖抬眼望去,脑海瞬间响起一段洗脑的旋律:红伞伞,白杆杆,吃了一起躺板板。 她疾步上前阻止了安安采蘑菇的小手,焦急道:“安安,你没碰这蘑菇吧?” 安安软软道:“没有。” 赵林栖松了一口气,没碰便好,就怕小崽子不小心摸了菌入了口。 安安疑惑道:“阿奶,为什么不能碰这朵漂亮的菇菇?” 赵林栖摸摸她头顶的小揪揪,解释道:“因为它有毒,不能碰也不能吃。” 安安惋惜道:“啊~这么漂亮的菇菇怎么有毒呀?好可惜啊!” 小少爷叹息道:“对呀,我还说这朵菇这么漂亮,肯定很好吃呢。” 墩墩和肉肉也皱着小肉脸道:“太可惜了,能看不能吃。” 赵林栖安慰道:“没关系,除了这种菇,我们还有其他的蘑菇呀,你们看,阿奶袋子里的都能吃。” 四小只凑过脑袋查看,然后大失所望,这些菇也太丑了。 赵林栖好笑道:“你们这些小家伙,可不许以貌取菇,长得漂亮的往往有毒。” “人也一样,长得漂亮不一定善良,长得丑不一定恶毒,知道了吗?” 四小只:“知道了阿奶/赵婶。” 肉肉现学现用道:“阿奶,小哥哥长得那么漂亮,那是不是特别危险,那我们还能和他一起玩吗?” 小少爷:“......”虽然你夸我好看,但我怎么高兴不起来呢? “哈哈哈哈哈——”赵林栖大笑道:“虽说越漂亮越危险,但最重要的是看这个人做了什么,你们说小哥哥对你们好吗?” 安安抢答:“好,小哥哥给我们糖吃。” 肉肉:“还有糕点!” 墩墩:“还有果干!!” 三小只异口同声:“小哥哥是好人。” 赵林栖忍俊不禁,真是三个小吃货。 小少爷哭笑不得,没成想几颗糖便收买了几个小家伙。 柳承绪非常倾佩赵娘子的教育方式,寓教于乐,怪不得苏家村的孩子格外懂事。 侍卫头眼带敬意,以往只以为赵娘子长得壮、力气大,没想到教育孩子真有一套,感觉他家小少爷都顿悟了。 小少爷看着他背篓里几乎都是漂亮的蘑菇,默默倒出来,清除掉有毒的,就剩小猫三两只。 再想想往日府中,他总偏信长得漂亮的丫鬟和小厮,好后悔...呜呜呜...对不起,他以后一定不以貌取菇/人。 小少爷娘亲:她家好大儿终于懂事了,欣慰!往日每次听到好大儿说‘她/他长得那么漂亮,怎么会说谎呢’就头疼,感谢佛祖! 侍卫头目:夫人,您应该感谢的是赵娘子。 赵林栖:不必客气!! 大人小孩齐上阵,方圆五里的蘑菇很快便被采完了,刚好巡逻队运气好,打了几只野鸡和山羊,他们决定全村吃席。 野鸡菌菇汤,安排! 菌菇焖羊肉,安排! 爆炒菌菇,安排! 锅盖揭开的那一刹,所有人都醉倒在温润醇厚的清香中,吸溜——人群中发出流口水的声音。 每个人都捧着大碗争先恐后地排队,真的是...太香了! 肉肉:“我被香迷糊了。” 小少爷拖着他跑:“你快别迷糊了,快去排队。” 肉肉:“冲啊。” 菌菇汤清润香醇、微带回甘;爆炒菌菇鲜嫩脆爽;焖羊肉鲜香交融。 每个人都吃得满嘴流油,哧溜——哧溜——一时间只能听见咀嚼声、吸溜声。 苏季彪吃得最快,吃完后立马盛了第二碗,才稍微放慢速度慢慢享受。 侍卫头目也不遑多让,第一碗解决完立马盛了第二碗。 香!实在是太香了!!这交易真值!!! 突然,异变发生。 他腹中剧痛,碗摔在地上,艰难道:“这...这菜...有...毒!!!”说完便晕了过去。 有...有毒??? 众人见状,纷纷惊恐地看着碗里见底的菜,他们...还救吗? 咚......咚咚......不断有人倒下。 安安痛苦道:“阿...阿奶,我肚子好疼呀。” “阿娘/阿奶,我也疼。” 赵林栖:“......”我也疼! 不消片刻,村里倒下一大片,赵林栖强撑着没有晕过去,大声喊道:“徐大夫!!救命啊!!!” 徐大夫没有回应,因为......徐大夫也中毒了。 赵林栖:“......”要不我也晕了吧! 瞅瞅这一地人,她实在晕不了,冷静冷静,食材都是村里人准备的,野鸡、山羊肯定没问题,那么就是菌子出了问题,肯定是有人不小心把有毒的菌子混进去了。 解毒!解毒!! 对了,半边莲!!! 她疯狂头脑风暴,第一步催吐,第二步导泻,第三步喝药。 赵林栖先给自己催吐,然后吩咐那些还没倒下的人先自己催吐,然后帮其他人催吐。 呕......呕...... 浓烈的酸臭味飘来,胃里空空的赵林栖闻见臭味,差点把胆汁吐出来。 这就是一瞬天堂,一瞬地狱吗?先前有多香,此时便有多臭,救命!! 给这些人催了吐,赵林栖又马不停蹄地给他们熬药,一把两把三把......心疼得她差点哭出来。 好不容易熬好了药,给大伙儿灌下去,她才得空歇一会。 也就一会儿,因为她很快就歇不了了。 喝药后,村里人渐渐醒来,但是,谁能告诉她这群二傻子在干什么??? 有痛哭流涕的、有嘿嘿傻笑的、有惊恐躲避的、还有嗷嗷叫唤的......简直群魔乱舞。 安安嘤嘤哭泣:“唔唔...我是一朵花,快给我浇水,我要枯萎了。” 侍卫头目惊恐道:“乌雅,你怎么变成人了,还是一个女人,什么?你要嫁给我!!!” 三阿婆:“我...我成仙了,快看,我在飞!!” 26-30 第26章 彻底疯了 学渣学霸 村民彻底疯了, 赵林栖也快疯了。 三小只,一只哭着要浇水,一只吵着要上树, 还有一只赖着要下河。 三个好大儿也不消停,要去闯荡江湖,行侠仗义。 村民也是花样众多,骂街的、打架的、上吊的应有尽有,赵林栖和清醒的人为了控制他们不要乱跑就已经很勉强了。 小少爷那边也不遑多让。 侍卫头目已经绑着小侍卫要拜天地了, 还强迫小少爷给他们主婚。 小侍卫的双手被缚,被压着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咚咚咚 小侍卫惊恐不已,不是, 他他这就嫁人了!! 侍卫头目温柔道:“娘子, 我们该入洞房了。” 入入洞房!!! 不不不不救命啊!!!!!小侍卫疯狂反抗,生怕清白不保。 其他侍卫本想出手相救,奈何他们武功不如头儿, 没想到他都中毒了,打人还这么狠。 眼看悲剧发生,赵林栖尤为怜悯这娃儿,替他打晕了裤子都脱了一半的侍卫头目。 “谢谢赵婶,嘤嘤嘤” 赵林栖怜惜地拍了拍他的肩,苦了你了, 今后估计都有心理阴影了。 小侍卫无助地抱紧自己, 呜呜呜没想到头儿居然对他心怀不轨,他可是三代单传,不行不行不行, 他回去就辞职。 阿娘啊,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好不容易,大伙消停下来,生无可恋,先前那傻缺是谁?反正不是他们。 然而,村民是消停了,苏修远开始了。 他一手持书,一手举着树枝充作戒尺,追着三个儿子背书,“苏伯琥、苏仲寅、苏季彪,《弟子规》背完了吗?就知道胡闹。” “手伸出来!” 啪啪啪十多年过去,三人再次被读书硬控。 村民看着三兄弟挨打,不由偷笑,特别是苏二狗笑得最大声,哈哈哈没想到你们也今日,村长,打,狠狠地打,让他们嚣张。 听到笑声,苏修远望向他们,眉头紧锁道:“还有你们,三字经默好了吗?居然嘲笑同窗。” 谁?他们?? 村民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 苏修远握紧手中的戒尺,催促道:“还不快过来坐好,要授课了,一个个都不省心。” 苏二狗忍不住问道:“村长,您知道我是谁吗?” 苏修远神情严肃:“苏二狗,你想干什么?逃课??” “我最后一次警告,全部过来听学,我们苏家村可是进士村,你们怎么能目不识丁,简直岂有此理,今日谁背不会三字经,便不许吃饭!” 见村民呆楞,苏修远忍不住抽了最近的苏二狗一鞭,其他人见状才恍恍惚惚地挪步坐到苏伯琥兄弟身边。 老少爷们都过去了,剩下妇女儿童还在原地。 苏修远眉头都快夹死苍蝇了,责问道:“你们怎么不过去?” 妇女们长大了嘴巴,她她们也要去? 苏修远皱眉:“当然,我说的是全村,难道你们不是苏家村的人吗?” “是是是是!” “是便过去。” “好好的,村长。” 三阿婆、麻姑等人拉着自家小孙女来到儿子身边,直到坐下她们脑子都是懵的。 人群散去,还剩下孤零零的赵林栖,苏修远温柔道:“娘子,你便替我监督他们,谁要是不好好听课,你随便揍。” 赵林栖愣愣道:“好好的。” 村民:“”要不要这么区别对待! 苏修远严肃道:“好了,现在开始上课,大家跟我念,我念一句,你们便念一句。” “人之初,性本善。” 村民:“人人之初,性本善。” 苏修远不满:“大点声,没吃饭吗?” 村民齐声:“人之初,性本善。” 苏修远点头,继续道:“性相近,□□。” 村民:“性相近,□□。” “苟不教” 朗朗读书声在林间回响,时不时还夹杂几声提醒“坐好、腰挺直、抬头” 小少爷和侍卫们都惊呆了,看天看地再看看带着全村念书的苏村长,确认了,不是梦! 不仅如此,苏修远还不断PUA村民:“作为苏家村人,大字不识,你们就不觉得羞愧吗?以后出去别人把你们卖了,还在帮别人数钱。” “不要天天望子成龙,你们必须自己上进。” “往后,你们都需读书识字,我们一起努力,把苏家村打造成为大昭第一村!” “路不拾遗、友爱和谐、强盛富裕。” “你们有没有有信心?” 村民长大嘴巴,磕磕巴巴道:“有有信心?” 苏修远戒尺虎虎生威,“大点声!” 村民闭眼大喊:“有信心!” 苏修远满意点头:“很好,那我们接着念书。” 村民:“” 赵林栖目瞪口呆,没想到相公的目标竟如此远大!! 柳承绪:远叔,好志气! 小少爷:叔,加油! 侍卫头目:苏村长,看好你! 村民:“”已经没人在乎他们的死活了吗? 一个时辰后,苏修远的毒才彻底清除,看着自个干的事,他坚强地没有晕倒,只说下学,然后便回帐篷了。 没事没事,娘子说过,只要他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了。 明日便说不记得今日的事了。 苏修远颤抖着手,扯过一边的被褥盖在身上,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村民伸头张望,小声道:“村长睡了吗?” 墩墩胆子大,蹑手蹑脚跑到帐篷掀开帘子偷看,见阿爷闭着眼,才跑回去低声道:“阿爷睡着了。” “呼” 村民长舒一口气,一个个歪七扭八地瘫坐在地上,读书真不是人干的事儿,这也太累了。 嘴巴要念、脑子要记、手上要写娃啊,阿爹/阿娘错怪你了,读书比种地难多了。 小子们嗷嗷大哭,终于有人理解他们的苦了,他们得寸进尺道:“阿爹/阿娘,那往后我们能不念书了吗?” “不行!”大人们异口同声。 小子们眼含热泪,控诉地看着冷血拒绝的长辈。 大人:“村长说得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所以,书还是要念的。” 小子们:呜呜呜 次日,没等苏修远尴尬,村民看见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眼睛都不敢直视他,生怕他抓他们去念书,然后振兴苏家村,他们做不到啊!! 苏修远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也知道念书实在是为难他们,但是小子们却不能荒废。 昨日的事给了他启发,小子们的读书问题是时候提上日程了。虽说在逃荒,但是每日花费半个时辰温书,怎么都能挤出来。 而且还有现成的夫子,柳贤侄今日找到他说,愿意免费为村里的孩子启蒙,他简直喜出望外。 因此,早饭后他便当众宣布了这个消息,有人喜有人愁。 大人们高兴,还好村长没说让他们也去念书,只说自愿,愿意跟着孩子们一块儿学习的就去。 昨日念了一个时辰就要了老命了,他们还是不去凑热闹了。 愁的就是小崽子们了,呜呜呜他们也不想念书。 大人们:“敢不念书,腿给你打断。” 小子们:“呜呜呜你们自己都学不进去,还非要我们学,没听过一句话吗,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们随了你们,就不是读书的料。” “小崽子,你还怪上老子了,老子不读书是因为以前没这条件。” “那现在有条件了,你为啥不读?” “老子那是那是” “那是什么?说不出来了吧。” “小崽子,你是不是找抽?” “你抽吧,抽死我也不去,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跟我一起去。” 大人们:“” 因为小子们闹腾,大人没办法,只能陪着一块儿坐着,机械地跟着读书。 苏修远欣慰,看来他昨日的目标也不一定是梦嘛。 村民惊恐,村长,您饶了我们吧。 赵林栖:“” 这么过了几日,大人小孩都习惯了,每日睡前跟着柳承绪读三字经。虽说不一定能听进去,但是念多了,不时蹦出一句,连自己都惊喜到了。 只有肉肉娘李荷花格外认真,是所有人里面学得最快最好的。 连柳承绪都夸她,说继续努力,定能学有所成。 被当众夸奖,李荷花羞红了脸,她喜欢念书。 以往在娘家,每每看到阿弟背着书箱进学,她就格外羡慕,幻想若自己也能读书便好了,她偷偷摸了阿弟的书,纸张又白又滑,还有一股浓浓的墨香。 可惜被阿娘发现,狠狠骂了一顿,说她痴心妄想,还弄脏了阿弟的书。 现在有机会读书,她是最高兴的,没想到她一个妇道人家有一日居然也能成为一个读书人,一尝多年夙愿。 见荷花喜欢读书,苏家也很支持,碗筷都不让她收拾,让她安心学习。 肉肉皱着小肉脸道:“阿娘,我不想读书,我来洗碗吧。” 李荷花冷着脸不说话,拎着他的后勃颈拖走了。肉肉伸着手,仿佛被抢强的小媳妇儿。 还有墩墩和安安,也被苏伯琥一边一个抱走了,拒绝了他们洗碗的请求。 小崽子们休想逃学,老子们吃过的苦,你们也要吃一遍。 三小只哀求:冤冤相报何时了 三琥:老子高兴就好。 三小只:“” 赵林栖:“”一群学渣!还是荷花出息,给老苏家长脸。 她决定明日去打两只野鸡给她补补,读书费脑子。 李荷花:谢谢阿娘。 赵林栖:乖,不谢。 三琥、三小只:阿娘/阿奶,我们呢? 赵林栖:有多远滚多远! 苏家学渣们:“” 第27章 真爱无罪 压寨夫人 苏家村因为这次中毒事件, 深感抱歉,为了弥补,日日大锅饭伺候。 侍卫头目想争气不吃, 但耐不住咕咕叫的肚子。 只有小侍卫格外感激苏家村,他现在对头儿心怀不轨这件事深信不疑。 要不是因为中毒,他怎会发现这件事,若一直没发现,那他岂不是危险了。 守住清白, 远离头儿。 侍卫头目想起那日的事,恨不得拔剑自刎,他不是, 他没有,然而没人相信他。 啊啊啊, 他要疯了, 每个人看他都欲言又止。 小少爷:我不认同,但理解。 侍卫们:头儿,我们支持你。 小侍卫: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他想解释, 奈何每个人都一副你别说了,我们都懂的表情。 不是,你们懂什么了?? 老子不是断袖!! 众人:嗯嗯嗯,对对对,你不是。 侍卫头目:“” 小侍卫更过分,一听见他的声音就跑, 抓都抓不住。 侍卫头目欲哭无泪, 他真是百口莫辩啊!!! 他抓耳挠腮好几日,看样子甚为苦闷,赵林栖深知封建社会对男风的歧视, 因此时不时安慰他两句。 “你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那人刚好是男人。” “做你自己便好,不必理会他人的闲言碎语。” “真爱无罪,我支持你们。” “” 侍卫头目:“”我谢谢你啊。 虽然赵林栖同情他,但也委婉劝诫道:“我理解你,但今后就算万一假如他就是不喜欢你,你也也别强迫人家。当然,还是祝你成功。” 侍卫头目无力地摆摆手,您老快走吧,别在造谣了好吗。 再这么说下去,连他自己都要相信了,感觉现在他看小侍卫的目光都不对了。 侍卫头目狠狠甩了自己两巴掌,你不是断袖!不是!!! 累了,毁灭吧! 又是几个黄昏,苏家村终于走出雾脊山,倒了终县的地界。 侍卫头目迫不及待想要和苏家村分道扬镳,飞奔回府,他要申请去军队。 小少爷:爱情伤人心啊。 小侍卫:那他是不是不用辞职了? 小少爷非常舍不得苏家村和三小只,约定了往后一起玩,还是同意了侍卫头目的提议,尽早赶回府中,他阿娘该担心了。 三小只小手托腮,小哥哥走的第一日,想他;第二日,很想他;第三日,相思入骨。 赵林栖拍了拍他们的小脑袋,我看你们是想小少爷的糕点吧! 三小只脸颊红红,抱着她的腿撒娇,“阿奶,柳夫子说,有些事看破不说破才好。” 赵林栖无语,行行行,快放开。 “阿奶,我们想吃糖。” “阿奶~~” 赵林栖被缠得不行,翻遍口袋,终于从空间找出几颗糖:“最后几颗,吃了便没有了哦。” “好~” 三小只珍惜地舔着手上的糖,但本就只有指甲盖大小,再珍惜也很快便没了。 安安嘬着手指,遗憾道:“没有糖了,阿奶,怎么才能有糖吃呀?” 赵林栖还没开口,肉肉就抢答道:“看见新娘子就有糖吃了。” 墩墩肯定点头:“上次村里新娘子出嫁给了我们五颗糖呢。” 安安期盼道:“要是来一个新娘子就好了,这样我们就有糖吃了。” 赵林栖好笑,所以新娘子在你们心中就跟糖划等号了。 咚咚锵咚咚锵 “哇,是新娘子!!”安安兴奋地拍着小手大叫。 赵林栖觉得她脑子嗡嗡的,耳边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抬眼望去,红彤彤一片,还真是迎亲队伍! 她看看新娘子,再看看怀里的崽,这嘴开光了吧!!! 晨光里,缠满红绸的高头大马上骑着一个身大红喜服、脸带刀疤、咧嘴傻笑的新郎,他坐下那马毛色溜光水滑、膘肥体壮,被养得极好。 新郎身后是四个壮汉抬着的喜轿,一颠一颠的幅度极大,也怪不得新娘子不进吃食,不然坐这轿子,不得颠吐啊。 后面跟着的乐队吹着唢呐、敲着锣鼓,最后面还跟着一群凶神恶煞的扛刀汉子。 很喜庆,也很怪异。 这灾荒年月成亲如此大张旗鼓委实罕见,还有迎亲队伍后面跟着的人,一看就不好惹。 苏家村警惕地盯着迎亲队伍,那新郎一愣,随后便吩咐人给村里小孩子发喜糖。 三小只高兴疯了,果然,有新娘子的地方就有糖吃,啊啊啊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赵林栖等人替孩子道谢,顺口说上几句吉祥话。 “祝公子与娘子百年好合” “夫妻恩爱。” “琴瑟和鸣。” “白头偕老。” “” 咚咚咚村民每说一句,轿子里便传来咚的声音。 新郎脸色不变,解释说当地风俗新娘子在花轿不能开口,这是在感谢他们的祝福,然后村民搜肠刮肚,榨干了所有吉祥话。 “花好月圆。” “佳偶天成。” 赵林栖也随大流说了句“早生贵子。” 咚的一声巨响,轿子里再没了声音,村民还笑呵呵地,幸好跟着小子们讲课,不然他们今日还真说不出这些好听的词,哈哈哈,他们可真给苏家村长脸! 嗯,今后陪读可以少瞌睡点。 新郎拱拱手,满脸幸福地走了。走之前,那喜马还蹭了蹭赵林栖。 赵林栖暗道:“这马真俊!!” 诶?这句话怎么有点耳熟呢?好像在哪听过?嗯想不起来,算了。 徐大夫检查喜糖没问题后,小崽子们高兴地嗷嗷叫,边跑边喊,吃糖了!!! 直到苏家村的队伍远去,新郎才道:“娘子,我劝你别挣扎了,嫁给我当压寨夫人、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吗?干嘛想不开给人当侍卫??” “别再挣扎了,我会对你好的。”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他也不生气,本就没期待有所回应。 他挥手示意,接着奏乐,他吴老三成亲就是要风风光光的,让以前那些瞧不起他的人睁大狗眼好好看看——他,吴老三成亲了! 这边赵林栖嘴里被安安塞了一颗糖,背着她往前走,脑子里还在思考那句话。 总感觉刚才的迎亲队伍很奇怪。 直到吃饭时,听慧娘感叹了一句,还是马儿跑得快呀,他们今日只走了一半的路程。 啊!!马!!! 那是乌雅!!!!! 她就说那话怎么这么耳熟呢?因为她当初看见乌雅时便说过同样的话! 临走时,乌雅还蹭了她的手呢,她还寻思自己有动物缘呢。 侍卫头目:“”别寻思了。 主要是乌雅马头上全是红绸,马鞍也不同,所以她才没有认出来。 想到这,她立马找到苏修远。 “相公,不好了!出事了!!” 苏修远正和柳承续讨论小子们学习问题呢,听见她的喊声,停下谈话询问道:“出什么事了,娘子,你慢慢说,不着急。” 赵林栖喘匀后焦急道:“相公,我怀疑小少爷他们被山贼绑了,就刚刚那个迎亲队伍,新郎骑的马是乌雅!!” “乌雅是杨侍卫的爱马,肯定是出事了才会出现在此处。” 苏修远的脸严肃起来,小少爷的侍卫虽说人数不多,但都武功高强,怎会遇害?? 难道刚刚那些人… 赵林栖见相公脸色不好,安慰道:“相公,别担心,我猜测他们还没死,今日轿子里传来的咚咚声说不定就是他们的求救?” “就是不知轿子里的新娘是那一位了。”赵林栖好奇,不会又是倒霉的小侍卫吧? 嗯 赵林栖猜对了,那轿子里的还真是小侍卫。 说来也是倒霉,他们一行人本想快马加鞭赶回府中,但可能是被苏家村把胃口养叼了。 前几日还能吃干粮凑活一下,但是难得见到一家开着的客栈,他们当即便决定暂住一晚,好好吃一顿。 结果便遇到黑店了。 那人到也没赶尽杀绝,就是用小少爷威胁让他当压寨夫人。 不是,他是男人好吗!纯爷们儿!!! 怎么一个个都肖想他,是,他承认,他是生得秀气了点、好看了点、脱俗了点但他喜欢的是香香软软的姑娘,不是硬邦邦的臭男人啊。 被逼着穿了嫁衣、上了喜轿,好巧碰到苏家村,结果听到外面人一口一个百年好合、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差点没被气死。 没气死,磕晕了。 他手脚被缚、嘴巴被堵,听见他们的声音便猛磕轿子,希望引起注意,没想到他越磕,村民说得越起劲。 简直气煞他也,然后,一生气,磕猛了便晕了。 哎!!喜床上的小侍卫第一百零八次叹气,没想到短短几日,他便成了两次亲。 “砰” 刀疤脸踹开房门,摇摇晃晃地走到床边,身上带着浓重的酒味。 “娘子~娘子~我回来了回来入洞房嘿嘿嘿。” 被下了药,浑身无力的小侍卫,心中疯狂尖叫,啊,完了完了完了!!! 第28章 我脏了 跟定苏家村 刀疤脸撅嘴亲上来的那一刻, 小侍卫生无可恋,他脏了脏了 杀呀!!! “大当家,有人杀上门了!” 拼杀声、打砸声、求饶声仿佛近在耳边, 刀疤脸摇晃着昏沉的脑袋,挣扎起身,最后还是跌倒在小侍卫身上。 小侍卫哭得眼泪鼻涕冒泡,太好了,清白保住了呜呜呜 赵林栖带人攻上了山寨, 一百零五名土匪被俘。 这群人全是花架子,拿着刀也不敢砍人,也不知怎么好意思干土匪这个行当的。 他们撞开大门, 踹翻守门的人,还没开打呢, 这些人便跪地求饶了, 倒豆子般把底细倒了个干净。 “爷爷饶命啊,我们都是良民!!” “奶奶,我们错了, 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们就是吓唬吓唬那些有钱人,抢点钱和粮食,呜呜呜” “开始不敢抢,开店还亏了呜呜呜” “好不容易找到迷药,就开了这一单唔唔” 这不是自首,这是诉苦啊。 苏家村民:“”土匪当成这样也挺丢脸的。 赵林栖皱眉:“被你们绑来的人呢?还有跟他同行的人呢?杀了?” “怎么可能, 我们从不杀人, 我们可是有原则的,穷人不抢、掉脑袋的事不干。”一个小土匪骄傲道。 赵林栖无语,这都当土匪强抢民男了还有原则。 见赵林栖不信, 小土匪急了,解释道:“那小侍卫在婚房,其他人被关在柴房,我们大当家说了,等生米煮成熟饭就放了他们。” 生米煮成熟饭?? 糟了!! 赵林栖急忙道:“伯琥,你快带些人去解救新娘,呸,小侍卫。” 希望这饭还没煮熟吧,不然 苏伯琥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两片白花花的屁股,啊!他的眼睛脏了!!! 扯了床帘胡乱遮住赤裸男子,解救出可怜的小侍卫。 看着小侍卫惨遭蹂躏的上半身,还好还好,亵裤还完好。 小侍卫泪眼汪汪,呜呜呜琥哥,你们怎么才来呀,差一点儿,他就被呜呜呜 大伙儿怜悯地看着可怜的娃儿,虽说没做到最后,但被这么一个恶心玩意儿亲,也够难受的了。 苏伯琥脱了外套给小侍卫披上,想安慰安慰他,却笨嘴笨舌:“老弟别哭啊,你你就当被狗咬了。” “不怕啊,我们绝对不会告诉别人你被轻薄的事儿。” “啊呜呜呜”小侍卫哭得更大声了。 苏伯琥:“”他就说他不会安慰人,扯扯苏铁柱的袖子,示意你说。 苏铁柱艰难开口道:“其实吧,那人长得还不错,不是太吃亏” “嗷嗷嗷” 得,又戳人肺管子上了。 苏二狗最后看不过,亲自出马:“你就当花钱找男倌了。” “啊唔唔唔”求你们,别说了。 众人:“” 最后,苏伯琥等人选择闭嘴,灰溜溜地背着快哭晕的小侍卫找赵林栖汇合。 小少爷一行人被救出来后,就焦急地看着后院方向,终于小侍卫被人背着出来了。 小少爷内疚得要死,要不是他吃不得苦,进了黑店,也不会连累他放心,他会补偿的。 侍卫们和村民都目带怜悯地看着被折腾得路都走不了的小侍卫,你受苦了,你放心,我们不会歧视你的。 在我们心中,你依然是那个干干净净的小侍卫。 小侍卫都快炸毛了,什么依然是,他本来就是,他还是清白的!!! 小侍卫挣扎着下地,结果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侍卫头目见状连忙扶起他,下定决心道:“你放心,我不嫌弃你,我我娶你!” 现场一片寂静。 咚小侍卫彻底晕了,他真的没有被糟蹋!!!! 苏伯琥此刻尴尬地轻咳两声,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我想说我们去得还算及时。” 小少爷:“琥哥,你不用说了,我们都懂。” 苏伯琥想解释:“不是” 侍卫头目:“你什么都不用说。” 苏伯琥:“” 不,他必须说。 眼见侍卫头目要把小侍卫抱走,苏伯琥一鼓作气道:“米下锅了,还没开始煮呢。” 众人一头雾水:???啥意思??? 苏伯琥结巴道:“那那个,衣服都脱了,还没来得及洞房。”他们进去的时候两个人赤条条的,他上去就把土匪头子打晕了。 小侍卫简直泪如雨下,恩人呐!!!! 这样懂了吗? 懂懂了。 “咳咳,好了,既然没事那便去帮忙吧。”赵林栖吩咐道,这些人真磨叽。 大伙儿一哄而散,去寻找战利品。 可惜半个时辰后,众人全部空手而归,苏二狗甚至把茅房搅了个遍都没找到半个子儿。 这群土匪真穷!! 苏二狗拎着一个土匪的衣襟吼道:“说,你们把钱藏到哪里去了?” 小土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呜呜呜我我们没没钱。” 苏二狗不死心:“你们不是土匪吗?怎么会没钱?” 小土匪哭得更大声了:“银银子都买喜糖和酒了。” 苏二狗:“一分都没了?” 小土匪抽噎:“大大当家说,钱没了以后再抢就是了。”唔唔唔,他一分都没捞着,就分了几颗糖。 苏二狗:“” 看着被捆到一堆的土匪,赵林栖头疼,这么多人该怎么处理? 放了,不行;不放,养不起。 算了,还是让相公来处理吧,她不想为难自己。 没办法,赵林栖一行人只能带着一百多个俘虏回到营地,刚好赶上早饭。 一夜折腾下来,大伙儿早就饿了,扔下土匪,一手端碗一手拿饼,大口大口吃饭。 “咕噜噜” 土匪眼巴巴地看着村民手上的饼,疯狂咽口水。 苏伯琥实在好奇:“你们昨晚不是吃席了吗?” 小土匪憋嘴道:“我们抢的钱不够办喜宴,昨晚吃的野菜糊糊。” 苏伯琥惊讶:“不会吧,你们那喜服喜轿一看就不便宜。” 小土匪:“大当家说,输人不输阵,面子上的事不能马虎。” 苏伯琥一言难尽,为了排场倾家荡产,连土匪都不能免俗。 赵林栖:面子工程害死人!! 看着那一堆面黄肌瘦的土匪,苏修远也很头疼,这些人不算穷凶极恶,肯定不能杀,要不直接教训一顿放了算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板子落到身上,这群人便鬼哭狼嚎上了。 “啊!好疼啊,饶命啊!!” “啊啊!腿断了断了!” “我的胳膊也断了!” “嗷” 村民目瞪口呆,他们还没动手呢?苏伯琥呆呆地望着赵林栖,阿娘~ 真是,碰得一手好瓷。 赵林栖摆摆手,算了算了,把罪魁祸首揍一顿算了,这些人细胳膊细腿的,她都怕揍了被他们赖上。 小土匪眼睛瞪得老大,你你怎么知道我们想赖上你们村的?大当家说这个村的人胖得跟猪一样,一看就有粮有钱。 赵林栖:“”人身攻击。 苏家村启程半日后,后面便跟了一百多个尾巴,怎么赶都赶不走。 他们也不干别的,就远远跟在后面,苏家村赶路他们便赶路,苏家村休息他们便休息。 次日,苏家村终于到了一个有人气的城镇——终县。 他们跟小土匪打探消息说,终县有官兵把守,但是好多人都逃到对岸去了,城里还开着少量店铺,当初土匪头子成亲的东西便是在这置办的。 不过好多东西都涨价了,特别是粮食。 村里商量后,还是决定安排几个人进城去打探一下消息,他们还有两张虎皮和狼皮,若是价钱合适,可以换成钱。 苏修远嘱咐道:“娘子,进城后万事小心,粮食价钱合适可以买一些,村里的老人小孩需要吃些正经粮食补补身体。” 带路的刀疤脸:“”大哥你在说什么?你睁大眼睛看看你们村的老头老太太和小崽子们,都快胖成球了,还需要补身体?? 小土匪也张大了嘴巴,苏村长眼睛出问题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么离谱的话。 不理会大惊小怪的两土匪,他们懂什么?这都是虚胖!!! 土匪:“” 苏修远继续嘱咐:“还有盐和调料要补充。” “这是常用草药清单娘子你拿着,对了,给小子们买点糖吧。” “” 小土匪和刀疤脸挤眉弄眼,这个村真有钱!! 小土匪:“老大,以后我们也能像这样想买啥就买啥吗?” 刀疤脸:“赖着他们,粮食和钱都会有的。” 小土匪重重点头:“老大,你放心,我会牢牢盯着他们的。” 赵林栖带着相公的万千嘱咐,领着苏伯琥、苏二狗和两土匪,在全村的目送下走向了城门。 第29章 买买买 镖师 因战乱与天灾, 终县防守严密,想进城必须交纳保证金十两,并且黄昏前必须出城, 否则被抓住直接板子伺候。 “大人,行行好,放我们进去吧。” “没有保证金不许进城,这是规矩!快走!!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隔得老远,便看见城门守卫凶神恶煞地驱赶难民。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进城想干什么??”那守卫喝道。 苏二狗快走两步拉住守卫, 悄悄塞过一个荷包,讨好道:“大人,我们是北方逃难的, 想进城补充一些物资,您放心, 我们知道规矩, 天黑之前一定出城,劳烦大人通融通融。” 那守卫掂了掂荷包,满意点头:“去那边登记, 然后交保证金,保证金不退,进城后除了坊市,不要乱跑。” 见苏二狗还算懂事,那守卫难得嘱咐了两句。 金钱的力量!!! 苏二狗点头哈腰道谢,然后带着几人去登记, 看着给出去的银子, 他心疼得想打人。 但是,他不敢。 好不容易进城,几人都恍惚了, 热闹的街市、叫卖的商家、砍价的顾客城内城外仿佛两个世界! “不买别挡路!”一个尖嘴猴腮的小贩喝斥道,这几人一看便是穷鬼。 苏伯琥双手握拳,手臂青筋暴起,那人瞬间怂了,结巴道:“你你们挡着我摊位了。” 赵林栖轻喝:“伯琥,不必理会。”他们今日事多,没必要逞一时之快。 一行人兵分两路,一队采购物资,一队打探消息。 赵林栖负责物资,小土匪领路。他们首先来到米铺,还未走近便瞧见钱幌上写着的赤色的大字:六百文/斗。 涨了二十倍!!! 赵林栖忍不住抽气,虽知道物价贵,但不知道这么贵呀! 进到米铺,里面空空如也,掌柜正杵着头打瞌睡。 赵林栖敲敲柜台,见掌柜睁眼询问道:“掌柜,不知还有粮食吗?” 掌柜掀开眼皮扫了两眼,不耐道:“六百文,限购一斗,要就拿钱。” 赵林栖皱眉,不止贵还限购!看来北方的战事真的很紧张了。 “要两斗。” 掌柜把钱揣进怀里,起身去屋后抗了个麻袋出来,两斗米,也就小半袋。 赵林栖本想去别家米铺看看,结果小土匪说整个县城只此一家,无奈,凭借两张狼皮,购买了五斗陈粮。 别小瞧这些陈粮,一般人想买都买不到。 之后,小土匪领路去了其他卖吃食的店铺。 不能买粮食,赵林栖只能多买些吃食,包圆了两家早点铺的包子馒头、又去糕点铺打包了耐放的点心,见到买糖葫芦的,毫不犹豫全部拿下,由小土匪帮忙扛着。 然后去盐铺和药铺扫荡了一圈,把能买的全买了。 还有布庄,选购了几匹粗布和染坏的花布,苏家村逃荒以来穿的衣服都是补丁烙补丁,都快遮不住腚了。 一通采购下来,赵林栖扛着两个大麻袋,小土匪也帮忙抗了个小麻袋和糖葫芦。 “你叫什么名字?”看着身边认真扛麻袋的小土匪,赵林栖问道,总不能一直叫小土匪吧。 小土匪仰脸笑道:“我叫吴小四。”他是吴老三捡回去养大的,虽然一直喊他大当家,但其实两人更像父子。 这次进城,看到买买买的赵林栖,他的嘴巴就没合上过,内心疯狂尖叫,好有钱!!! 赵林栖从麻袋里摸出四个大肉包,塞了两个给吴小四:“饿了吧,快吃。” 吴小四不敢置信:“给给我的?” 赵林栖吃着大肉包,口齿不清道:“当然,总不能找你帮忙,却连饭都不让你吃饱吧?” 小麦香混合着猪肉鲜香钻入鼻孔,吴小四咽了咽口水,不再犹豫,抓起肉包,大口开吃。 好软好香,他都不记得多久没吃过白面了,还有肉,好吃得他差点把舌头都吞掉。 拳头大的包子,眨眼便已下肚,吴小四不舍地舔了舔手上的碎屑。虽然他还没吃饱,但却没有吃另一个,而是小心地把它放进怀里,还轻轻拍了拍。 赵林栖已经解决了两个大包子,看他不吃,疑惑道:“你怎么不吃?不喜欢吗?这还有馒头。” 吴小四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很喜欢,这还是我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肉包,我我想留给大当家吃。”越说他的头越低。 “没事,你吃你的,等会他们还有。”赵林栖解释道。 吴小四惊喜抬头:“谢谢赵婶。” 这次他吃得很珍惜,小口小口地,仿佛想记住肉包的味道。 呜呜呜,太幸福了,大当家说得果然没错,跟着苏家村有肉吃!! 傍晚时分,五人在城门汇合,来不及多说,便往外赶。因为买的东西太多,苏二狗照例塞了一个荷包给守卫,才顺利出城。 呼众人忍不住深深呼气。 在城里,他们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生怕被巡街的士兵抓起来。 距离城门不远处,早早便有苏家村人接应,这附近有许多难民,并不安全。 眼见天色已晚,苏修远着人问了三回,也没有消息,正焦心时便看见几个扛着大包小裹的熟悉身影,赶忙上前迎接。 一边警惕偷窥的人,一边快速赶路,终于回到营地,村里人早就望眼欲穿了。 “阿奶回来了!”三小只首先扑上去,挂在赵林栖身上撒娇。 “阿奶,我好想你~” “阿奶,有糖糖吗?” “阿奶,有糕点?” 赵林栖一把抱起三小只,笑着道:“有,都有!” “哇~阿奶,我爱你。” “阿奶,您真好~” 跟三小只亲香了一阵,她这才打开几个大麻袋。 村里人早早便聚拢在旁边,伸长脖子看到底买了什么东西。 这种感觉赵林栖懂,不就是拆盲盒嘛,既紧张又期待。 她首先拿出购买的粮食,总共五斗,也就六十斤,不过这可都是精米,大家深呼吸,仿佛已经闻到了米香。 “这米可真白!” “就是,比天边的云还白。” “别说话,还有。” 赵林栖又摸出一袋陈粮和一些豆类,村民也很稀罕,一个个摸了又摸。 等看到布匹时,妇人们高兴极了,这布又结实又软和,可以给娃娃们做衣服。 最后她掏出两个大布袋,这村民已经闻到香味了。果然,解开绳子,麦香便扑鼻而来,哇,是白面馒头!!! 村里人沸腾了,简直比过年还开心,咕咚咕咚疯狂吞咽口水。 买的时候,赵林栖大概计算了数量,老人小孩一人一肉包,大人一个馒头。 然后是吴老三,两个肉包五斤橡子面作为他们的报酬。 当晚,村民就着月光、喝着野菜汤、吃着肉包馒头,有人狼吞虎咽,有人细嚼慢咽,个个笑逐颜开,诉说着白面的美味。 这个夜色,因为一个馒头而变得更美。 晚饭后,当赵林栖拿出糖葫芦时,村里的小崽子都快疯了,啊啊啊!!!是糖葫芦!!!! 天啦!!他们宣布,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一人一串肯定不够,只能分两颗,但小崽子们已经很满足了,珍惜地舔着糖衣,直到没有甜味,才一口把山楂吃掉,酸得龇牙咧嘴也舍不得吐掉。 小少爷、小侍卫、吴小四很荣幸地也分到了两颗,小少爷虽然不缺这些,但还是学着三小只一样舔着吃,别说,好像是比以往吃的更甜。 小侍卫咔吧两口嚼了,像嚼骨头一样恶狠狠地瞪着吴老三,他们的仇不共戴天。 吴老三努力把身体躲在吴小四身后,他也委屈啊,钱花了,娘子还跑了。 小侍卫冷眼一瞪,本来就不是你的,钱是抢的,娘子也是抢的,你怎么好意思委屈? 吴老三扭捏道:“反反正我们都拜了天地了,要不凑活一下?” 小侍卫:“滚!” 吴老三:“好嘞。” 睡觉之前,他不断安慰自己,银子会有的,娘子也会有的。 小侍卫:对,梦里什么都有。 吴老三:“” 次日清晨,苏家村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赶路,他们至今都在回味昨晚的肉包和馒头,赶起路来,倍有劲儿。 小少爷吃过教训,决定跟随苏家村一起赶路,慢点便慢点吧,总比把命丢了强。 越是临近临川州,便越是混乱。无数的难民蜂拥而至,也滋生了罪恶,盗窃、抢劫、杀戮苏家村巡逻队的人越加越多,时时戒备,不敢放松。 昨夜,距离他们三里的地方发生了屠杀,一家十五口全部被杀,年轻妇人死前甚至遭遇了不堪,死后浑身赤裸。 被杀人家与苏家村有过一面之缘,那是绸缎庄商户,掌柜精明、娘子贤惠、幼子聪慧,可惜 赵林栖查看过现场,都是一刀毙命,很显然早就被人盯上了。 那天之后,一些富户接二连三被灭口,有些人也反应过来了,换下绸缎衣服,换上破衣烂衫,但却还是没有逃过一劫。 跟苏家村换破衣的一家七口也被灭口了,一时间人心惶惶。 第30章 VIP、SVIP、SSVIP 夫人/…… 苏家村人多势众, 在难民中属于一股大势力,贼寇轻易不敢惹。 幸存的一些商户便找上门来,想要聘村民当镖师, 护送他们到达遂安府。 赵林栖眼睛一亮,这倒不失为一个赚钱的好方法,见相公点头,她开口道:“你们准备出多少钱?” “一百两?”那揣着大肚腩的男人小心观察赵林栖的脸色,竖起一根手指试探道。 赵林栖翻了个白眼, 转身便走,当他们傻子哄呢?一百两保护三家人?想屁吃。 “诶?您别走啊,价钱不合适, 咱还可以再商量嘛。”大肚男急忙挽留。 赵林栖不想跟他们扯皮,直接排除狗头军事苏二狗去谈判。 苏二狗神情倨傲道:“这可是玩命的活儿, 别给我扯虚的, 拿出诚意来,不然慢走不送。” 大肚男点头哈腰:“抱歉抱歉,三百两如何?” 苏二狗翻了一个白眼, 直接开口道:“一口价,九九八!” 九九九八!! 见大肚男呆楞住,苏二狗一字一顿重复道:“一家九九八!” 男人更呆了,这这是要他大半家产呀,他的个老天爷呀。 他立即反驳道:“不行不行,这太贵了, 我那都是小本买卖, 不赚钱,能不能便宜点?” 苏二狗坚定摇头:“概不讲价。” “只要九九八,平安把您送回家!” “你们完全享受村民的待遇, 只需赶路即可,无需担忧安危问题。” “只要贼人敢来,我们保证他有来无回,相信苏家村的武力值你也清楚,不然也不会来找我们了。” 苏二狗说得很动人,但大肚男还是很肉疼,纠结道:“真的不能少吗?” 苏二狗叹气:“还有五九八和七九八的。” 大肚男眼睛一亮:“这两个价钱何解?” 苏二狗:“这两种价位,许你们随苏家村一同赶路,巡逻队也会守夜,但是五九八只负责警戒,敌人来了,我们会优先保护村民。” “七九八的话,尽量为你们争取逃跑时间,但若敌人再来”话未尽,意已明。 大肚男皱眉,果然便宜无好货!虽然处于苏家村的保护范围,一般贼寇不敢突袭,但万一呢? 苏二狗见他意动,乘热打铁道:“我真心劝你选贵的,一分价一分货嘛。” “钱很重要,但命更重要,不然人财两空,你亏不亏呀?” 大肚男咬牙,大兄弟说得对,命最重要。他拱手道谢,说要去找另两家商议。 苏二狗微不可查地勾动嘴角,摆手示意,去吧去吧。 暗暗观察的赵林栖朝苏二狗竖起大拇指,人才啊,她只是简单给他说了下什么是VIP、SVIP、SSVIP,他便举一反三,搞个五九八、七九八、九九八出来。 二狗要是在现代,大小也是一个老板没跑了! 苏二狗接收到赵林栖的赞赏,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下去,阿娘,我出息了!!! 一刻钟后,大肚男便带钱买了最贵的SSVIP,话糙理不糙,钱没了还能再赚,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那被灭门的绸缎庄一家是他邻居,他见过一家人的惨状,简直惨无人道。 邻里一场,他还花钱雇了几个难民挖坑把人埋了,至少不让他们曝尸荒野吧。 哎,肉疼,他的钱啊,都是他一个铜板一个铜板赚的,一下便空了大半。 苏二狗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钱袋,安排人带他们扎营,并且告知他们注意事项。 第一,不管白天还是晚上,绝对不能脱离巡逻队的视线范围,就算入厕也需告知巡逻队,在他们的陪同下前去。 第二,赶路途中一切听苏家村安排,什么时候启程、吃饭、休息必须跟村民保持一致。 第三,做不到上面两点,那便拿钱走人,他们不伺候大爷。 听到这儿,大肚男反而松了一口气,要求多说明他们做事有条例,他当初做生意,最怕那种随意都行,最后这也不好,那也不行的顾客。 有什么要求,最开始便直接提出来,能做到就做,做不到就另寻别家。 很好,苏家村的办事风格他很喜欢,对于接下来的路程,他突然多了些信心。 苏家村后面跟着的一群土匪眼睛都红了,现在钱都这么好赚的吗?这直接就三千两了!!早知道这样,他们还当什么土匪呀,直接当镖师不好吗? 想到便干。 吴老三有样学样,询问其他的商户需不需要镖师,只要九九八,结果被人看傻子一样的拒绝了。 吴老三:“”为什么? 难道是他要价太高了?但是苏家村不是也收的九九八吗? 吴小四:“大当家,可能苏家村人多,所以贵一些,要不我们降降价?” 吴老三:“也行。” 说降便降,但即便他们把价钱降到了五十九,也没人愿意雇佣他们。 吴老三百思不得其解,灰溜溜地向赵林栖讨教。 赵林栖早就知道他在后面抢生意,但是她也不在意,毕竟苏家村人就这么多人,接了三单已经够了,再多人手便不足了,他们不能为了钱罔顾自身安危。 吴老三虚心道:“赵娘子,请您指教。”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找林栖:“你觉得你们是什么人?” 吴老三小心道:“土匪?” 赵林栖双手击掌:“对了,傻子都看得出来你们不是好人,你觉得会有人聘请你们吗?” “恐怕雇主都担心你们趁机把他们给灭口了,这不是狼入虎口嘛。” 吴老三哭唧唧:“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赵林栖眼睛一转,嘴角勾笑:“和苏家村合作怎么样?” 吴老三:“怎么合作?” 赵林栖竖起五根手指:“苏家村负责拉客,你们护送,五五分账。” 吴老□□驳:“五五?不行!二八!!” 赵林栖坚持:“五五!” 吴老三咬牙:“三七,不能再多了!” 赵林栖就两个字:“五五!” 吴老三咬牙切齿:“四六,真的不能再多了。” 赵林栖眼睛一亮道:“成交!!”相公,她也出息了,居然会抬价!! 谈好价钱,赵林栖高高兴兴地去找苏修远,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相公,我又给我们村赚外快了!” 苏修远靠在树上,骨节分明的手上打磨着一根木簪,听见娘子的声音嘴角便忍不住勾起。 吹掉手上的木屑,一根做工精细的莲花簪便完成了,侧身给蹲在他面前的娘子簪上,欣赏片刻,满意点头。 笑道:“什么外快?让你这么高兴?” 赵林栖放下抚摸簪子的手,兴奋道:“吴老三他们想和我们合作,我们拉客,他们干活,四六分,我们四,他们六。” “只是当中间人搭线,就能白拿四成,这买卖稳赚不赔,哈哈哈。” “昨日还有两家商户来询问镖师业务呢,相公,你说我们这次报价多少比较好?毕竟不是苏家村,太贵了害怕顾客不愿意。” “三九八、五九八、七九八?” “相公,我觉得我们村要发财了” “相公” 苏修远看着嘴巴不停的娘子好笑不已,在外面她要端着面子,一般都是简单言语,面对陌生人更是沉默寡言,极具威慑力。 只有私下才如此活泼! 见她停歇,苏修远适时递去水囊:“喝点水润润喉,剩下的事让伯琥和二狗去干就行,不然白长那一身肉。” 赵林栖灌了两口水,想起自家大儿越发圆润的黑脸,扑哧一笑:“老大是长胖了,那一身肉啧啧啧” “让老二老三也去吧,那两臭小子也不消停,刚还在逗孩子呢,肉肉今日都哭了两场了。” “行!!” 决定把三个儿子扔出去干活,两人又聊了些家长里短。 还有十日他们便能到达遂安府,重新建立苏家村。 不过想想苏家村现在的资产,赵林栖都忍不住佩服他们自己,他们可真棒,这一路上赚的钱足够建两个新的苏家村了。 到时候,她要找人专门设计新村的布局、房屋结构、园林绿化 或许,相公的梦不是梦,他们苏家村真的能成为大昭第一村哈哈哈哈哈。 苏修远给在梦里都笑出声的娘子盖好被子,这才躺下休息,对于苏家村的未来,他同样满怀期待。 次日。 “夫人/小少爷,请问需要镖师吗?” “只要九九八,平安把您送回家!” “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 口号一喊,苏家村简直挑花了眼,生意不要太好。 苏二狗看着捧着钱争先恐后报名的人家,捶胸顿足,心疼啊! 苏家村为吴老三精心挑选了四户人家,由苏家村作保,大肚男作证,四户人家爽快交了钱。 不过因为吴老三没什么粮食,他们的钱多半都用粮食抵扣了。 吴老三:“”本以为能和苏家村一样,发家致富,结果苏家村更富了。 吴小四:真好,跟着苏家村终于能吃饱饭了—— 作者有话说:感谢小伙伴的营养液~ 30-40 第31章 被抓 天将大缸 苏家村的队伍越发庞大, 贼寇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这日,有一户人家找上门来。 原是终县首富,因为晚来一步, 错过了苏家村以及吴老三处的报名。 虽他带了三十余家丁,但每日还是担惊受怕,日日睡不安稳,不过几日便瘦了一大圈。 他把价钱抬高到了两千两,希望苏家村能够接下他这一单。 好不容易安逸几日的大肚男听到那价格都不由眉心一跳, 生怕苏家村被打动,退掉他的单,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们。 虽然心痛, 但他们苏家村一诺千金,绝不为金钱折腰, 呜呜呜 赵林栖捂着眼睛不看那金灿灿的金子, 看不见就不心疼了,呜呜呜 然苏家村越坚持,那富商便越信任苏家村, 一再加价。 加得苏家村心痛的倒了一片。 三千两! 四千两!! 五千两!!! 价钱加到五千两时,连侍卫头目都忍不住心动了。 请示过小少爷后,他悄悄找到赵林栖,称愿意和苏家村合作,接下这个大单。 赵林栖略微思索,这买卖能做。 只见她再次伸出两根手指:“二八, 你们二, 我们八。” 侍卫头目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想把她剩下的三根手指掰直,赵林栖能让他如愿? 最后侍卫头目干脆伸出自己的手掌, 表示五五。 赵林栖不听:“二八!我们村三百余人,你们就二十,这已经很多了。” 侍卫头目据理力争:“你们村一多半都是老幼妇孺,我们全是孔武有力的侍卫。” 赵林栖不屑道:“人是冲我们来的,而且”她冲小少爷的方向挑了挑眉,“你们还有一个超级拖油瓶。” 小少爷不敢置信地指指自己,他?拖油瓶??赵婶,原来爱会消失的吗?昨日我还是你的小甜甜,今日就变拖油瓶了??? 赵林栖面对控诉面不改色,在商言商,没有人情。 侍卫头目瞅瞅小少爷,无奈叹气,好吧,小少爷的确 小少爷怒目圆睁,杨统领,你是不想干了吗? 小侍卫在旁边,心里算盘噼啪作响,两成便是一千两,一人能得五十两,近一年的月钱呢,要是再多点 他瞳孔一缩,上前摇晃着赵林栖的衣袖:“赵婶~两成太少了,三成好不好~我还要攒钱娶娘子呢,还有阿娘要养,赵婶~~求求您了~~” 咳咳侍卫头目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这这 “赵婶~~” 赵林栖被扯得摇来摇去,心都被摇软了。 见小侍卫眼巴巴的小模样,心叹,这娃娃也可怜,罢了,本就留了讲价空间。 她摸摸小侍卫的小脸怜惜道:“行行行,看在你的面子上,那便三成吧。” 小侍卫蹭蹭她的手掌,甜甜道:“谢谢赵婶,赵婶您真好~” 赵林栖眉开眼笑:“乖~” 侍卫头目目瞪口呆,原原来还能这样吗? 他深呼吸,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上前两步,拉着赵林栖另一只衣袖,嗲嗲道:“赵婶~三成太少了,四成好不好~赵婶~~” 噗苏修远喷出了口中的茶水,现场落针可闻。 “呕” 赵林栖僵硬着脖子,转头看向他,怒喝道:“滚!!” 侍卫头目不敢置信:“赵婶~~” 赵林栖一把扯过袖子,咬牙切齿道:“滚!别让我说第三遍。”这什么金刚芭比,还好意思学人家小鲜肉撒娇,信不信屎给你打出来。 侍卫头目:“”怎么不管用呢?难道是他学得不像?? 他不信邪还要开口,小侍卫果断捂嘴,他真怕赵婶一气之下,连三成都没了。 侍卫头目挣扎,唔唔唔唔唔 赵林栖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坐在苏修远身边寻求安慰,“相公~” 苏修远擦擦嘴角的水渍,安慰道:“摸摸毛,吓不着。” 赵林栖撇嘴:“没被吓到,被恶心到了。”咦,真恶心! 小少爷也被恶心到了,没想到杨统领居然如此不要脸,真真为了钱,什么都能舍。 小侍卫也一样,拖远后他立即松了手,嫌弃地看着手上的口水,顺手擦在了同僚衣服上。 同僚瞪他:“我不嫌脏啊?” 小侍卫全当看不见。 侍卫头目委屈极了,他这不是为了多赚点钱吗?怎么个个都嫌弃他,哼! 众人:“呕” 后面其实还有人家上门,但他们实在接不了了,他们村三百余人加上吴老三和小少爷一行,差不多六百余人,浩浩荡荡好大一队。 一路上巡逻队腿都跑细了,生怕出什么纰漏。 苏修远鼓励说,到时给巡逻队每人多发五两银子,巡逻队跑得更勤了。 就算他们不积极,家里的娘子和老娘也不愿意,赶着他们干活。 巡逻队:“” 因为队伍人多,所以一路上走得更慢了,本来十日的路程硬是拖了十五日,眼见后日便要抵达,所有人都不免露出笑来。 然而意外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当夜,那久不见踪迹的贼寇居然偷袭。 还好苏家村的巡逻队一直不曾放松警惕,第一时间敲响了铜锣。 咣咣咣咣咣咣咣 又急又刺耳的铜锣声响彻秋夜,震得人耳膜发疼。 “敌袭!敌袭!!” 赵林栖瞬间弹坐而起,第一时间把家里的妇幼护送到安全地带,随后扛着大刀加入了战场。 这伙贼人明显有备而来,约莫百人,呈包围状围困苏家村。 贼寇个个目露凶光,脸上尽是嗜杀。 苏家村的反应也不慢,他们把妇女老幼牢牢保护在中间,三人一组奋勇反击。 赵林栖和三琥身强体壮,以一挡十,拖住了一小半人手。 侍卫头目一行不愧是高手,剑光闪过间,便会倒下一个敌人。 苏家村的小子们也是见过血的,杀起人来没有丝毫手软,并且他们配合默契,一时间也没有露出破绽。 唯一让人担忧的便是吴老三一行,虽然他们才是正经的土匪,但平日都是装腔作势,此时畏手畏脚、胆子也小,被吓得慌了神。 好在吴老三反应快,及时控制局面,逼着他们拿刀对敌。 在被砍伤几个兄弟后,这群人也反应过来,被刺激得杀红了眼。 土匪头子见手下已经死伤过半,已经有了退意,本以为这群人即使人多,但都胆小怕事没见过血,没想到竟然栽了。 可恶!! 他眼中闪过懊恼,正欲下令撤退,却发现一处薄弱处,看这些人拼命保护中间那群人,定然十分重视,要是他能抓住两个俘虏,定能反败为胜。 心中闪过诸多念头,他便在手下的掩护下,抓住了苏修远。 没错,是苏修远! 刚才为了救雇主家的小孩,他不小心出了保护圈,结果便被土匪头子挟持了。 “放下武器,不然我就杀了他!”土匪头子大喝。 相公/村长!! 赵林栖目眦欲裂,紧握大刀,浑身都在颤抖。 “哈哈哈哈”土匪头子嚣张地笑,果然,这群人就是如此愚蠢。 “放下武器,否则”他的刀紧紧贴着苏修远的脖子,全是威胁。 众人禁不住后退两步,脸上全是担忧。 “哈哈哈哈哈”见苏家村投鼠忌器,土匪头子笑得更加嚣张,刀也因大小笑移开了两寸。 就是此时——一口大缸从天而将,砸在了土匪头子脑袋上,苏修远就势一滚,躲开水缸碎片。 时刻关注情况的赵林栖抓住机会,一个飞扑拽住他扯到身后。 土匪头子口吐鲜血,含糊不清道:“我我”不甘心,还没说完,他便饮恨西北。 形式陡然转变。 现场众人都傻了,天天降大缸!!!! 他们望着天:神仙?妖怪?? 赵林栖快气死了,望个屁的天,还不快杀敌! 哦哦,被骂醒的众人回神,对,他们还在打仗呢,冲啊!! 土匪想逃跑,但还是被全部灭口,这群人全部穷凶极恶,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完事后,看着这口大缸,他们还是百思不解。 天上怎么会掉水缸呢? 难道天上的神仙也要水缸吃水?? “啊!!!”苏季彪尖叫,“这这这这是我家的水缸!!”他举着一块水缸碎片,上面有三个小人的涂鸦。 “这三个小人就是我画上去的,绝对错不了。”他肯定道。 苏家的水缸怎么会从天而降??众人齐齐望天。 “我知道了!”麻姑激动地大喊,“定是祖宗保佑,见村长危在旦夕,老祖宗便直接用缸砸死了土匪头子。” “以前二狗不也是从悬崖上掉下去,却毫发无伤吗?” 苏二狗很认同麻姑的话,他们苏家村的老祖宗是很灵验。 “这不是祖宗保佑是什么??” “这就是!!” 赵林栖赞赏地点头,很好,这都能圆上!!她本来还担心空间的事要暴露了呢。 第32章 忙碌的老祖宗 身份不简单 “相公, 我先给你上药,这边让他们猜吧。” 苏修远点点头,放心地跟着娘子走了。 剩下村民在那求神拜祖宗。 “看来真是祖宗保佑, 感谢老祖宗显灵!” “感谢老祖宗,您除了扔大缸外,能不能扔点其他的呀,比如金子银子啥的?” “还有粮食!” “还有肉!!” “你们怎么这么贪心呢?要这要那的,我就不一样, 老祖宗,您给我一个娘子就行。” “快闭嘴吧你,狗蛋, 就你最贪心了。” “就是,你还想要娘子呢?你咋不上天呢?” “都是一个老祖宗, 我为啥就不能要, 我就要!!” “老祖宗,您别听他的,还是银子好, 您多扔点银子下来吧。” “要娘子!!” “要银子!!” “” 然而不管要啥,老祖宗都没有回应,众人揉揉酸疼的脖子,决定明日再求。 稍晚些,麻姑找到苏修远,想要祭祀祖宗, 苏修远欣然同意。 次日天光微亮, 苏家村全员收拾齐整,换上了最干净的衣裳,开始祭祖。 香案、香炉、香烛一切准备就绪, 苏修远郑重地请出了祖宗牌位。 由他领头,苏家村民对着祖宗牌位磕头跪拜。 苏修远:“苏家村第十三代村长——苏修远,带领全村跪拜祖宗,感谢祖宗保佑,苏家村一切顺利。” “跪——” “拜——” “再拜——” 村民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老祖宗,请保佑我发大财。” “老祖宗,请保佑我娶一个美娇娘!” “老祖宗,请保佑我天天吃肉!” “老祖宗,请保佑我有吃不完的糖!” “老祖宗,请保佑我” “老祖宗” 老祖宗:你们能不能闭嘴!烦死了!! “老祖宗” 吴老三扯扯吴小四的衣服,“小四,你说我们也去拜拜,有没有用啊?” 吴小四:“啊?啊!!要不试试??” 吴老三点头:“对,试试,反正不要钱。”说罢,他便直接跪在村民身后,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身后的土匪见状,大当家都磕了,怎么能少了他们? 然后,一百多个土匪全部跪下,咚咚咚磕起了响头。 “苏家老祖宗,虽然我们不熟,但是一回生二回熟,麻烦您也顺便保佑保佑我发大财吧!” “苏家老祖宗,还有我,我想成为武林高手” “苏家老祖宗” 苏家村的几位雇主互相看看,要不我们也拜拜?? 拜!!! 然后,磕头的人又多了一堆。 侍卫头目:“” 小少爷:“” 小侍卫犹豫道:“小少爷,我们拜吗?” 小少爷皱眉:“要不算了吧,我觉得苏家村的老祖宗可能忙不过来。” 小侍卫:后悔,拜晚了。 柳承绪:“”感觉自己和他们格格不入。 村民许完愿,心满意足地起身等着老祖宗显灵,结果发现后面跪了一大片,全部都在念念有词,求自家老祖宗保佑他们升官发财。 苏二狗愤怒道:“你们在干什么?居然想抢我们苏家村的老祖宗?不许拜了!!” “就是,我们老祖宗保佑我们就很累了,哪有功夫理你们。” “就是就是,离我们老祖宗远点,你们自己没有老祖宗吗?为什么拜我们的?” “那个不是你们老祖宗比较灵验嘛。” “哼,那也不行,把我们老祖宗累坏了怎么办?” “呵呵呵呵呵通融一下吗?” “不行!!” 村民强硬地薅起了蹭老祖宗的外人。 赵林栖:“” 苏修远:“” 老祖宗:你们可真孝顺! * 吵吵闹闹又过了两日,苏家村终于到达临川州,距离遂安府仅一江之隔。 此江名为浩水,形容水势浩大、水量充沛,临川州前临浩水,后倚断云山脉,易守难攻。 此外,临川州境有平原、水源丰富、物产丰饶,相当于缩小版的大昭,只要临川州在,大昭便有复国的可能。 浩水作为临川州的天然屏障,虽然不会结冰,但冬月气温接近零度,村民早早便换上了厚衣裳,搓着手取暖。 许多难民便没有棉衣,只能多套几层破烂的单衣保暖,小孩被大人搂在怀里还是被冷得发抖。 苏二狗打听到,匈奴追着皇帝打到了烬州,被锁龙江阻挡,皇帝借江险死守,希望能多守一阵吧。 匈奴虽然占据了大昭半壁江山,但相对大昭广袤的国土,毕竟人口稀少,只占据主要城池,一些偏远的小城倒是暂逃一劫,所以武信县的人应该暂时是平安的。 望着滚滚大江,苏修远思绪万千。 另外,根据消息,遂安府的确愿意接收难民,但同村同宗的人会被打散分到各个村落,以防村民抱团产生暴动与叛乱。 苏家村一个村三百余人肯定一定会被拆散,哎苏修远真怕那些不长脑子的小子吃亏。 为此,他特意留下了三百斤红薯,希望献给上面的人,以换取不拆村。 新的粮种、亩产三十石,不怕上面的人不心动,问题是苏家村人生地不熟,应该找谁递话?就怕被人坑。 “苏砚!你别跑!你居然敢趁我睡着,画花我的脸!!” “略略略你让我站住我就站住,我偏不。” “臭小子,你是不是找抽?” “哼,谁让你昨晚在我尿尿的时候吓唬我的,害我差点尿到裤子上。” “那是你胆小,管我什么事?” “就怪你,就怪你。” “” 打闹的两人引起了苏修远的注意,嘶,他好像找到人选了。 听墩墩说,小少爷家在遂安府是当官的,虽然不知道官职大小,但跟上面递个话还是挺容易的。 两口把红薯塞嘴里,苏修远温和道:“贤侄别气,我让他爹教训那臭小子。” 朱小少爷脸蛋红红:“远叔,不用不用,我们就是闹着玩的。”他就是生气逮不住那小子,跟泥鳅一样,滑不溜手。 苏修远掰开一个烤红薯,递给小少爷,他瞬间被香味吸引,都忘了生气。 “贤侄啊,你觉得红薯好吃吗?” 小少爷吃得头也不抬:“好吃,又甜有软。” 苏修远:“好吃以后种了给你送过去,红薯亩产三十石,以后你想吃多少都有。” 小少爷惊愕地抬头:“亩亩产多少?三十石??” 苏修远毫不在意地点头:“对呀,三十石,只多不少。” 小少爷咽了咽口水,虽然是官宦子弟,但他也了解农事,普通粮食亩产三石就属于高产中的高产了,红薯居然能够亩产三十石!!!老天也,这要是他阿爹知道了还不得疯啊。 苏修远见他呆楞,继续道:“哎,可惜我们苏家村就要被拆开了,也不知” 不等他说完,小少爷急切道:“远远叔,这红薯你们还有多少?” 苏修远:“三百斤吧。” 小少爷:“能能卖给我吗?” 苏修远连忙拒绝:“不行不行,这可都是留种的,我们还要种呢。” 小少爷抓耳挠腮:“一半,卖我一半行吗?”他要是带回了这高产的粮种,他表哥以后能把他供起来。 苏修远犹豫:“可我们还准备献给景王一半,希望他通融苏家村不拆村呢,可惜现在没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哎” 小少爷急切道:“我我我,我呀远叔,我实话跟您说吧,我认识景王,您直接把红薯交给我,拆村什么的,都是小事,保准给你办得妥妥的,而且还能给你们村争取不少利益。” 哟吼,没想到这小子还认识大人物呢,看来身份不简单呐。 小少爷的身份的确不简单,他的亲姑姑是景王正妃,他表哥是嫡次子,庶长子一直对世子之位虎视眈眈,若是他能把红薯带回去给表哥,让他献给景王,那表哥的世子之位就谁都抢不走了。 景王一直雄心勃勃,奈何粮食少人口少,若是有了亩产三十石的红薯,培养足够的兵力,收复失地也不是不可能。 苏修远内心狂喜,面上却不显:“你真认识景王?” 小少爷就差赌咒发誓了:“真的,远叔,您相信我,我要是骗您就让我天打” 苏修远拉下他的手道:“我当然相信你,那这件事便拜托贤侄了。” 小少爷差点喜极而泣,阿爹阿娘,他也出息了,居然能干成这么大的一件事。 而且后半辈子不用愁了,抱紧表哥的大腿就好了。 两人都很满意,都想着怎么从“表哥”那扣好处,现在就急切地想过河,好处嘛,还是早点到锅里比较稳当。 浩水比锁龙江更宽水流也更湍急,想要到达遂安府必须渡河,不能饶路。 而且即便能绕路,也不能饶,腊月降至,随时都会下雪,他们必须早点安顿下来。 好在他们抵达江边时,就远远看到许多船只往来,但看着码头聚集的那许多难民便知道想要过河并不容易。 看见苏家村黑压压一行人,难民远远躲开,就连码头上行船的人都不由诧异,毕竟难民是很多,但这么大规模的难民还是少见,尤其人群中男女老少都有,还一个个红光满面的,一看就不简单。 望见河对岸的城池,苏家村人简直哭出来,走了快半年,他们终于到了,呜呜呜就连苏修远和赵林栖都忍不住眼圈泛红。 到了,终于到了。 第33章 也就三四百? 晕船 侍卫头目泪流满面, 呜呜呜终于回来了,这趟活简直让他身心俱惫,比打仗都累。 快快快, 他也要过河! 吩咐人去找码头的管事黄大生,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人,做事很圆滑。 他听一位姓朱的小少爷找他,停下记账的笔,皱眉思索, 姓朱的小少爷?不会是两月前去探亲的那位吧?他还以为人没了,没想到居然回来了,朱家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不过, 朱少爷可是位不能得罪的主儿,不说家里是临川首富, 更令人忌惮的是他那表哥, 临川未来掌权的人。 想到这儿,黄管事当即合上账册,跟着小厮来到码头。 “朱少爷, 小的有失远迎,还请不要见怪啊。”人未至,声先到。 黄管事看见小少爷后,远远便打招呼,白胖的脸上堆满笑容,“还不给少爷上茶, 要最好的岐山黄芽。” 小少爷坐那也不起身, 懒懒道:“黄管事别来无恙,你是越发富贵了。”那肚子比身怀六甲的妇人都大。 黄管事急忙摆手:“小少爷,您就别打趣我了, 来来来,快喝茶。”说着他亲自端起茶盏递给小少爷。 小少爷接过轻抿一口,口齿留香,不过不愧是“百两茶”,看来这老小子近些日子没少赚呀。 不过也是,这码头都被黄家垄断了,肯定是赚得盆满钵满。 “黄管事,我便直说了,我要过河,不过嘛人有点多,要麻烦你安排一下了。”放下茶盏,小少爷道。 黄管事面上不变,心中泛起了嘀咕,人有点多?有多少?还得小少爷亲自来打招呼。 他心中思虑,嘴上却道:“小少爷,您这说的什么话,只要您想,立马就帮您安排,多少人都不在话下。” 小少爷嘴角一勾:“是吗?那就也多谢黄管事了。” 这笑有点不对劲呀,黄管事心里打鼓,忐忑道:“不知这人数是?小人也好下去安排。” 小少爷又抿了一口茶,淡淡道:“也就三四百人吧。” 也就?三四百人?? 黄管事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去,他的小少爷哟,这不是有点多,这是很多!!! 他面露难色,心中叫苦,还以为顶了天就百八十人,一只船多装点就是了,可是这三四百人,不是多装点就行的。 哀怨地看了一眼看笑话的人,您可真会给小的出难题。 现在订单爆满,船只日夜不停,预定都到十日后了,他从那变出能装四百人的船? 尤其是看过苏家村的人数、牲口、行李后,黄管事心里更苦了,要了老命了,这些人和物起码需要整三只船。 他为难道:“小少爷,这实在是没有那么多船,您看码头上挤满的人和货物,都等半月了,各家管事催了无数回,这” 小少爷面色微冷,不耐烦道:“那就让他们催好了,反正我今晚就要过河,你先不是说多少人都不在话下吗?”他现在想立刻、马上过河,然后去找他便宜表哥。 这张臭嘴!黄管事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让你吹牛。 他急得直冒冷汗,“这”这位爷可不是讲道理的人,奈何他惹不起。 苏修远见状,开口道:“黄管事,您的难处我理解,您看这样行不行,您帮忙查看最近的日期,安排我们分批过河,十日太久了,我们这一村老小也难。” 小少爷见苏修远开口,神色微缓,远叔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其实他也不是故意冷脸,主要是他知道这些人都见人下菜碟的,不装装样子,他们不会认真办事。 而且,居然连茶都没给远叔倒一杯,还是他亲自动手,真是欠教训。 黄管事观察小少爷神色,见他没有反对,心中松了一口气,分几日过河倒是可行,一只船挤一挤,总能挪出些空间。 他翻看了往来船只的载货信息,给出了两个解决方案。 一是,今夜卯时、明日丑时、后日寅时,分三趟过河。 二是,七日后子时,分三只船一起过河。 稍微犹豫后,苏修远便选了时间最近的,迟则生变,过了河他才能安心。 至于过河费用,黄管事本不想收,苏修远不愿意,硬是给了钱。 本就是看在小少爷的面子上才安排他们先过河,他们要是再不给钱,实在是说不过去。 黄管事接过银子,脸上的笑真了几分,心中的郁气也消散大半,虽然迫于朱少爷帮了忙,但是谁知道为这苏家村,他一晚未睡,核对船只、货物、人员,应付各家管事,这才给挤出了这点空间。 若这苏家村不给钱,他虽说不敢说什么,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 但是没想到,这苏家村的村长还有几分见识,居然没想着占便宜,怪不得能在这乱世带着一村人平安到达临川,村民还个个红光满面,小崽子更肥,是个有本事的人。 这么想着,黄管事笑容更深,拿出一锭金塞还苏修远,亲切道:“苏村长,你太客气了,这样,船费打八折,这钱你拿回去,给村里孩子买点好吃的补补。”虽然他觉得不用补。 “这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 两人一番推拒,最后苏修远收了钱,就这一会儿功夫,两人已经老哥老弟的叫上了,并且还约好,等苏家村安顿下来后,两人一块儿喝酒。 小少爷:“”所以,他才是那个陪衬? 为了感谢黄管事,苏家村特意送了他五张狼皮和一些山货,虽然不值钱,好歹是个心意。 船费人与牲口同价,都是十两银子,八折就是八两,苏家村一共要付三千二百两。 嘶虽然苏家村荷包很鼓,但还是很心疼啊。 苏家村这还算是幸运的,至少解决了过河的问题。 其他没有钱的难民就惨了,不仅要排队,还要干活抵扣船费,每日为主家扛大包,直到攒够钱,也不知得等到猴脸马月。 * 今夜卯时过河人数是八十人,由赵林栖带队,特意选了村里的青壮年,先过去打探情况。 老幼则安排在明日过河,剩下的人看守牲口,后日过河。 “娘子,一切小心,到岸后不要着急进城,先在码头附近安顿下来。”苏修远把一包行李递给赵林栖。 赵林栖接过,安慰道:“你放心吧,相公,我会小心的。” “嗯,去吧。” 村里其他人家同样上演这一幕,长辈一遍遍嘱咐小子们,到岸后注意安全,要听赵婶的话,不要乱跑。 小子们敷衍点头,这话他们已经听了八百遍了,耳朵都起茧子了。 长辈看他们敷衍的模样,差点上手给他们两个脑瓜崩,臭小子,快滚快滚!! 本来管事安排了小少爷先行过河,但他怎么都不肯,坚决要和苏修远一块儿,生怕他把红薯给了别人。 要知道他表哥的便宜兄弟可不少,绝不能让其他人抢了先。 楼船很大,共四层,全木质结构,站在甲板上,迎面的风夹杂着腥味,篷布一点点升起,船也慢慢移动,向着对岸驶去。 由于严重超载,船行驶得很慢,船身一多半都浸在江水中,赵林栖都怕整船一起沉了,要知道苏家村可都不会水,掉下去就直接见老祖宗了。 他们一行被安排在客舱,几十个人挤在一起,只勉强给赵林栖留了个坐的位置,其他人要么蹲着,要么席地而坐,挨挨挤挤。 没办法,就连这还是黄管事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房间,好在也就半个时辰,很快就能到岸。 但是,赵林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个大小伙子居然晕船。 随着船只随浪摇摆,船舱便传来“呕呕”的声音。 “赵赵婶我想吐”苏二狗捂着嘴艰难地说道。 “呕阿娘我也想吐”苏伯琥也没有幸免,可怜巴巴地望着赵林栖。 “呕” 赵林栖疯狂摆手,惊恐道:“别别吐,你们可得忍着啊,就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回应她的是众人越发难受的“呕”,虽然现在还没呕出东西来,但她实在不想体会那酸爽的滋味。 “阿娘~怎么还没到啊??”苏季彪有气无力道。 只有晕船的人才能理解,船上的一分一秒,简直度日如年。 呕 小子们一个个捂着自己的嘴,生怕吐出来,但是这那是那么容易忍的?没办法,赵林栖只好去找人,把他们领到甲板上,然后这群人便狂吐起来。 风带起那股酸臭味,糊了赵林栖一脸,虽然早有准备,但她的脸色却还是难看得要死。 这群臭小子,真没用,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居然晕船。 呕呕吐声此起彼伏,吓退了甲板上的其他人。 吐完后,小子们一个个瘫坐在地上,双眼发直,眼角泛泪。 可怜见的,赵林栖都不忍心责怪他们了,典型的北方旱鸭子。 终于靠岸了,小子们扛着行李争先恐后地跑下了船,脚踩在土地上,那股恶心想吐的感觉才被压下去。 一个个惊魂未定地看着楼船,这玩意儿简直比老虎还可怕!! “赵婶,快快快,我们离开这儿,我看着船就想吐。” “对,阿娘,我们快走吧。” 赵林栖:“” 第34章 村长啊~ 不愧大当家 赵林栖带着一群臭小子在码头附近寻摸了块空地安顿。 帐篷搭好后, 除了几个守夜的,小子们全都趴下了,不一会儿就传出了呼噜声。 赵林栖生了一堆火, 完全没有睡意,这一日慌慌忙忙,到现在才空下来。 但总感觉忘了点啥? 咔嚓柴火噼啪作响。 等等他们好像忘了雇主和那群土匪了!! 砰,赵林栖想起身,脚却不小心踩进火堆, 啊火火火,吓得她赶紧把碗里的水泼上去,裤腿冒出一股黑烟。 火是灭了, 裤腿湿了大半,赵林栖叹气:“相公啊~” “村长啊~” 同一时间, 对岸的吴老三也在呼唤着苏修远。 刚睡着的苏修远在梦中惊醒, 谁?谁在叫他?? “村长~” 苏修远揉揉胀痛的额头,耳边不断响起鬼祟的喊声,努力夹着嗓子的粗壮男声, 吴老三?他来干什么? 苏修远披了一件衣裳,一把掀开帘子,皱眉看着猫着腰,左顾右盼的几人。 “你们不睡觉干嘛呢?” 吴老三看见他后眼睛一亮,一个飞扑,扑倒在苏修远裤脚下, 抱着他的腿开始嚎:“村长啊, 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苏修远的眉头越皱越紧:“有事说事!大男人哭哭啼啼干什么?” 吴老三哀怨地看着他:“村长,你找黄管事,是不是完全没想起我们啊?” 苏修远:“”嗯完全忘了, 他就想着苏家村三百号人了,但是,就算忘了又咋了,他们又不熟,苏修远表示完全不心虚。 正准备说话,吴老三背后又冒出一个脑袋:“村长,还有我们呢,您不会也忘了吧?” 是苏家村的雇主——孙掌柜!! 苏修远捂额,哦吼,还有雇主!这是真真忘了,光想着自己人了。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略带心虚道:“孙孙掌柜啊,怎么会呢?明日,我明日便去找黄管事。” 孙掌柜挺着大肚子满意地走了。 看着宽大的背影,苏修远思索,明日求求黄管事,不另外占地方,跟他们苏家村挤挤,船费单独交给他,应该没问题吧? 实在不行退一半钱给孙掌柜他们。 哎,好困,明日再说吧。 嗯?怎么迈不开脚?? 低头一看,哦吼,吴老三!咋又把这货给忘了。 吴老三可怜巴巴地哀求:“村长,你不会抛下我们的对吧?对吧??” 吴小四:“村长~” 苏修远叹气:“我” “村长,我们生是苏家村的人,死是苏家村的鬼,别忘了,我们可是拜了老祖宗的。” 苏修远:“”居然还好意思说! “村长~” 苏修远叹气,苏修远妥协。 “哎,行吧,你和我明日一起去找黄管事,能不能成看你们运气吧。” 吴老三和吴小四对视一眼道:“谢谢村长!” 苏修远躺在床上叹气,这都什么事啊? 吴老三他们虽说是土匪出身,但人不错,讲义气,路上几次遇到危险,也没有独自逃跑,哎,能帮一把便帮一把吧,只能说尽力。 次日一早,吴老三来找苏修远,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端茶倒水,狗腿得不行。 苏修远提起被踩掉的鞋跟,烦得不行,两口啃完烧饼,带着人走了。 他提前打好预防针:“能不能成我不知道,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吴老三连连答应:“村长,您放心,不管怎样都是命,怪不了谁。” “行,走吧。” 苏修远走在前面,吴老三小心跟在后面,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包袱,那是他们全部的家当。 黄管事听说苏修远找他时,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把人叫了进来。 见到苏修远背后跟着一个人,心中已猜到大半,虽略有不快,面上却笑着招呼道:“苏老弟啊,你来了,快,喝茶。” “黄管事客气了,冒昧来访,还望见谅。”苏修远寒暄道。 两人闲聊一会,苏修远说明来意,希望黄管事通融。 对于孙掌柜的事,黄管事欣然答应,不需要做其他的,还能多赚钱,他没理由拒绝。 但是对于吴老三的请求,黄管事皱眉,又是一百人,安排起来又是麻烦事。 吴老三见黄管事皱眉不语,猛地跪在地上,哐哐磕头。 “黄管事,求您帮帮忙,我那些兄弟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他们还年轻,我真的不忍心他们死在这儿。” “我有钱,一千两,不,两千两,求黄管事通融。” “或者您让我那些没满二十的小兄弟上船就行,其他人死了便死了吧。”反正他们烂命一条。 “黄管事,求您了。” 看着苦求吴老三,苏修远心里也不好受,他又一次叹气,拿出五锭黄金放在桌上推过去,请求道:“黄管事,烦请您通融,您就给他们随便安排一个角落,甲板上、杂物间、走廊只要能过去都好,过去,便能活命。”这世道啊。 吴老三感激地看着苏修远,然后希冀地看向黄管事,心中忐忑。 本来黄管事心中恼怒,给你苏家村几百人安排就很费神了,结果还得寸进尺,又让安排一百人,当他这里是客栈不成。 但是,看着不停磕头、额头红肿的壮汉,还有他面前堆着的有银锭、碎银、铜板的钱,以及桌上的金锭,闭眼叹气。 想当初,他也是逃难到临川的,遇到危险时也是阿兄在前面保护他。 所以,碰到那些没钱的难民,他才会向少爷提议,让难民干活抵扣船费,至少能吃口饱饭,赚点银钱,多的,他便也做不了了。 看着面前跪地哀求的男人,他仿佛看见了阿兄,他是不是也曾为了他跪求他人? 罢了罢了,他便再心软一次吧。 黄管事轻声道:“你起来吧,剩下的我来安排。” 吴老三惊喜地瞪大双眼,眼泪混着鼻涕从咧开的嘴角流下,他毫不在意地用衣袖抹去。 “谢谢黄管事,您真是大善人,您肯定会有好报的。” “以后您有事吩咐,我吴老三一定万死不辞。” 黄管事见鼻涕眼泪一脸的人要上前扒拉自己,连忙闪开,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快走吧。”脏死了。 两人喜气洋洋地走了,剩下苦命加班的黄管事,直到月上中天,他才揉揉酸疼的肩,招来小厮吩咐道:“去通知吴老三,明日寅时和苏家村一起上船。” “是的,黄管事。” “等等,吩咐下去,以后苏家村的人一律不见。”哼。 “是。” 另一边,走出房间的吴老三恨不得蹦起来,哦吼,他吴老三又回来了。 苏修远翻白眼,这人差别真大,真不知道先前他是不是装的,害他白感动了。 见他们出现,吴小四一行远远奔来,吴老三赶紧背过身擦掉脸上的泪痕,摸着刺痛的额头,他心中一急,直接抢了苏修远的帽子,戴自己脑袋上,勉强遮住额头的红肿。 苏修远瞪他,你居然抢我帽子! 吴老三心虚,眼神哀求,村长帮帮忙,要是让这群臭小子知道他给别人磕头,他还要不要面子了?他可是大当家! 苏修远:“”死要面子。 吴小四跑在最前面,远远便道:“大当家,黄管事有没有为难您?” “大当家,我们可以过河了吗?” “大当家” 吴老三接住扑过来的小四,摸摸他的头得意道:“大当家出马,怎么可能有解决不了的事!” “放心,黄管事没有为难我,他让我们等通知,到时直接上船就行。” “以后遇见黄管事,一定要恭敬点知不知道?” “还有村长,你们要像尊敬我一样尊敬他。” 小子们异口同声道:“好的,大当家。” “大当家,您真厉害,不愧是大当家!” “就是,这世上就没有大当家办不成的事儿!” “大当家,您就是我的榜样!” “大当家” 吴老三甩甩脑袋,摆出一个很帅的姿势道:“那当然,不然怎么做你们大当家,孩儿们,走,回去收拾行李。” “走喽,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簇拥着吴老三走了。 苏修远摸摸凉飕飕的脑袋,瞪着一群人欢快的背影翻白眼。 一阵凉风刮过,冷得他打了两个喷嚏,也加快脚步回了帐篷,这天儿越来越冷了,不过他心情还不错,等会找承绪来两盘,这次他定能杀他个片甲不留,哈哈。 * 这边,赵林栖起床后,小子们已经熬了一锅野菜糊糊粥,烤好了饼子,她就糊糊吃了七分饱。 烤着火,此刻她才得闲打量白日的码头。 据说这个码头名为青鳞埠,已有上百年历史,天光微亮时便已人声鼎沸,货船鳞次栉比,车马往来穿梭,还有小商贩沿岸叫卖。 幸好他们选择的地方距离码头还有一段距离,不然肯定会造成拥堵。 青鳞埠正后方便是遂安府,临川州的省城,景王封地,南方最繁华的城市。 晨光中,十二扇朱漆城门洞开,护卫队手持长矛,目光如炬。 城楼上,新铸的火炮发出寒光,旌旗上绣着一条黑龙,那是边军的图腾。 透过城门,她仿佛能看见城内的车水马龙,激动、心酸、骄傲不过她想,要是有相机就好了,她一定要拍一个,可惜没有朋友圈。 第35章 成有钱人了 三个铜板就卖了? 有机灵的小贩挑着箩筐直奔赵林栖一行而来, 大主顾啊,因码头有许多巡逻的官兵,他们也不怕危险。 摊贩都知道, 能从北方逃难到临川的都是有本事的,尤其这群人膘肥体壮,一看就有钱。 “客官,来碗豆花吧,八个铜板。” “客官, 要吃包子吗,十二个铜板。” “客官,还是吃烧饼吧, 顶饱。” “客官” 铜板! 赵林栖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么亲切的计价单位了,这一路走来, 感觉金子都不值钱了, 更何况是铜板,没想到到了临川,居然成了有钱人。 她手一挥, 豪迈道:“给我一样来八十份!” “好嘞,客官!!” 小贩们喜笑颜开,今日遇到大主顾了哈哈,基本上都给他们包圆了,他们手脚麻利,数出足够的数量, 赶着回去重新出一锅, 今日赚大了。 赵林栖给了钱,让人排队来领,不过不用她说, 这群小子们已经很自觉地排好了队,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赵林栖端了自己的份,坐在石头上准备开吃。 她见过咸豆花、甜豆花,还是第一次见辣豆花!这也不知道什么味道。 刚看小贩舀辣椒,她有心拒绝,但却被严词拒绝,声称豆花就是要吃辣,不然不正宗,他虽然是小本买卖,但也是有追求的。 赵林栖只得妥协,行吧,你开心就好。 她咬了一口大肉包,然后试探性地喝了一小口豆花,嗯?这味道居然还不错!! 豆花浸着红油,辣椒、蒜末、葱花混合,入口首先是嫩滑,随即被辣味包裹,还带有葱花的微甜。 好吃!! 赵林栖加快了动作,一碗豆花很快见底,虽说吃了早饭,但以他们的无底胃,这点东西就是小意思。 一群人舔舔舌头,有点意犹未尽,赵林栖亦然。 最重要的是便宜啊,一堆东西才不到三两银子,赵林栖觉得跟捡的差不多,啊,不能飘。 安排了几个机灵的小子去打探消息,剩下的人准备迎接今晚到岸的人,还有些人闲不住,去码头上扛大包,一日一百个铜板,因为力气大,管事还给加了五十个铜板。 别人扛一包,他们扛两包,把管事喜得不行,连连约定明日再来。 小子们傻笑着接过铜钱,摸着后脑勺表示没问题。 回来后,他们眼巴巴地请求赵林栖,赚钱的事不要告诉他们老娘喝娘子,不然一文都留不下,苏家村的女人都信奉男人有钱就变坏,因此严格杜绝私房钱。 这些小子们身上有两个铜板就算巨款,今日这一百多个铜板简直见所未见。 苏铁柱乞求道:“赵婶,求您了,不要告诉我阿娘。” 苏二狗:“赵婶,您就答应吧,我从没有拿过这么多钱,每次在手上转一圈就被阿娘收走了。” 苏庖九:“赵婶,我们都这么大的人了,身上连个铜板都没有。” “赵婶,您可怜可怜我们吧,求您了。” “赵婶~” 小子们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简直闻者伤心,听者流泪,本来不想同意的赵林栖都忍不住心软,决定当一回哑巴。 “谢谢赵婶!” 见她答应,小子们别提多高兴了,一个个捧着钱就跟护媳妇儿一样小心。 然后他们就急吼吼的跑了,翻箱倒柜,准备找个地方藏自己的巨款,把营地弄得乱糟糟的。 赵林栖:“”大可不必。 丑时末,赵林栖便领着人去码头接人,今日过河的基本都是老幼妇孺,她不放心,还是早早去等着。 怕他们晕船,专门让人煮了姜汤,等人到了便能喝,住处也早早安排妥当。 冬日的风刮在脸上生疼,大伙儿裹紧棉衣,不停跺脚,希望增加点热量。 小子们一边张望,一边摸摸藏钱的口袋,脸上既高兴又心虚,赵林栖摇头,就这群小子鬼鬼祟祟的模样,铁定露馅。 她都能想象到明日精彩的场面了,啧啧啧。 等了半个时辰,不断有船靠岸,但都不是村里人,直到隐隐飘来一阵酸臭味,赵林栖凝眉屏息,来了! 果然,这艘船一靠岸,便有一群人飞奔下船,然后传来阵阵“呕”的声音和越发浓烈的酸臭味。 小子们顾不得难闻,冲上去扶起老娘、娘子,抱起无精打采的小崽子。 赵林栖也上前接过自家三小只,他们小脸苍白、浑身发软,可见晕船晕得厉害,她心疼地摸摸几个小脑袋。 三小只软软地靠在她怀里,撒娇道:“阿奶,肚子里有小船在晃。” 赵林栖安慰道:“乖,船到岸了,就不晃了。” “阿奶,想您。” “阿奶也想你们,走,回去睡觉觉了,睡醒就不难受了。” “嗯~” 小子们扛着大包,扶着老娘,跟在后面走着,时不时安慰两句。 赵林栖也无奈呀,没想到逃难以来苏家村最大的考验居然是晕船,一个都没跑了。 大家回到营地喝了姜汤便睡了,直到次日日上三竿,才陆续醒来,小崽子们也活蹦乱跳的,丝毫不见昨日的虚弱。 “阿奶,那边的城楼好高啊!” “阿奶,码头好多人啊。” “阿奶” 小崽子们兴奋地东奔西跑,这里瞅瞅,哪里摸摸,跟过年一样。 这时,昨日的小贩又来了,果不其然,在小崽子乞求的目光下,赵林栖再次大手一挥,每人一碗豆花、肉包和烧饼。 “啊啊啊,谢谢阿奶。” 小贩们又一次心满意足地走了,他们决定明日再来,到时要更多的准备,这群人果然有钱。 苏家村又饱餐了一顿,小子们准备开溜去赚钱,他们今日干半日,不然怕露馅。 “苏二狗!” “到!”苏二狗下意识回道。 “你的水囊忘了。”二狗娘看自家儿子,总感觉怪怪的,这小子肯定有事儿。 “哦?哦哦好的,谢谢阿娘,那我先走了。”苏二狗讨好道。 “嗯,去吧。”二狗娘不动声色,等他走后便去帐篷翻了个底朝天,果然,发现了一串铜板。 可以呀,这小子,居然藏私房钱!看来他是皮痒了。 其他大娘看二狗娘居然找到了钱,想到自家臭小子的异样,也去帐篷翻箱倒柜,然后同样翻出一串铜板。 很好,看来他们的皮都痒了。 赵林栖看着这群娘子军到处寻摸趁手的武器,默默为小子们默哀,祝好运。 二狗娘想用一个铜板贿赂巡逻队的苏小九,让他领着她去找人。 苏小九拒绝,然后竖起三根手指。 二狗娘爽快道:“行,那就三个铜板。” 然后苏小九就带着二狗娘走了。 赵林栖无语,说好的兄弟情深呢?就这?三个铜板就把兄弟买了?? 苏小九理直气壮,那可是三个铜板!! 赵林栖:“” 二狗娘找到了那群臭小子,发现他们在扛大包,她没有惊动他们,反而偷偷回去了,然后和大娘们一顿商量。 “我们就当不知道,让他们把今日的钱赚了,然后把钱全收了。” “就是,一天一百五十个铜板呢,不能浪费。” “我们可以这这样然后” “对,听二狗娘的。” 赵林栖同情地看了看码头的方向,再次祝他们好运。 苏二狗莫名感觉后背一寒,但是想想今日的报酬,没太在意,什么都没有赚钱重要。 本来他们想着干半日,见好就收,但却被自家老娘赶出来了,说他们碍手碍脚,一边凉快去。 嘿,还有这好事呢,他们心中暗喜,决定再干半天。 苏小九给兄弟们疯狂使眼色,奈何媚眼抛给了瞎子看,没一个人理他。 算了,他尽力了,摸摸胸口的铜板,决定藏到鞋底。 等黄昏苏二狗一群人回来后,等待他们的便是竹板炒肉。 “啊!阿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阿娘,饶命啊!” “阿娘,您冷静啊!” “阿娘,给您,全部给您,两天一共三百个铜板,一个不少。” “阿娘,您别打了,我我把阿爹藏私房钱的地方告诉您,您饶了我吧。” “阿娘” 赵林栖默默点赞,真是一群孝子! 大娘们心满意足地收获了三百个铜板和自家老头子的小金库,嗯,今日的糊糊真好喝。 小子们哭唧唧,钱没了,一文都没了,呜呜呜,早知道不去干活了,啥也没落着,落了一顿打。 苏二狗揉着屁股,默默哀叹,阿娘到底是怎么发现他们偷偷干活藏钱的呢?今日他们整天都在船舱里面干活,按理说应该不会被发现呀?? 奇怪,真的太奇怪了! “狗狗哥,我帮你擦药。”苏小九略带心虚的声音响起。 苏二狗皱眉,这小子怎么笑得这么猥琐? “狗狗哥。”苏小九小心道。 不对!这小子有问题!!苏二狗眯起眼睛,牢牢盯着他,苏小九被盯得浑身毫毛竖起,心中越发慌乱。 “狗狗哥,你看我干什么?” 苏二狗冷笑,确定了,就是这小子出卖的他们。 “说,把我们买了多少钱?” 苏小九手中的药盒啪哒掉在地上,他慌忙捡起,结巴道:“狗狗哥,你你说什什么呢?啥钱不钱的?” “我我给你上药。”他心中叫苦不迭,呜呜呜,惨了惨了,被发现了。 苏二狗拍开他的手,冷冷道:“别装了,你小子一撒谎就结巴,还嘴硬。”这小子从小跟在他屁股后头,什么德行他一清二楚,还想骗他?? 苏小九憋嘴,狗哥好凶啊,呜呜呜。 苏二狗催促:“快说!!” 苏小九憋嘴、妥协,不舍地从衣襟掏出三个铜板,哆哆嗦嗦地递过去,委屈道:“就就三个。” 苏二狗简直不敢置信,三个铜板你就把兄弟卖了!!! 苏小九:“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好想快点完结[笑哭] 第36章 赔钱!! 啥也没落着 苏二狗怒目而瞪。 苏小九弱弱反驳:“这这还是我涨了价呢, 不然只给一个铜板。” 呼呼苏二狗不断深呼吸,你你还挺骄傲多了两铜板啊? 苏小九要哭不哭:“我我从小就没摸过钱。”小模样更委屈了。 苏二狗恨不得揍死这臭小子,你没摸过钱, 你倒是说啊,三个铜板就把你收买了,你要是说,他会给不出三个铜板吗?啊?? 苏小九低头:“狗哥,我错了, 呜呜呜” “狗哥,你别生气了,我下次不敢了, 呜呜呜” “狗哥,呜呜呜” 苏二狗咬牙切齿, 恨不得狠狠教训这小子, 但瞅那小可怜的模样,他还没揍呢,就哭成这熊样, 要是揍了不得哭死啊。 “你你闭嘴,不许哭了,你想所有人都知道你小子卖了兄弟吗?” 苏小九心虚地瞅瞅边上,抽抽鼻子小声道:“不不想。” 苏二狗警告:“不想就闭嘴。” 这小子从小没了爹,他娘管得严、疼得紧,没人跟他玩, 从小就跟他屁股后头跑, 他当弟弟一样带大的,要是被其他人知道,这小子免不了一顿揍。 算了算了, 谁让他是当老大的呢。 “哦。” “今天的事谁也别说。” “哦。” “行了滚吧。” “哦。” “再哦一声,行不行我揍你。” “好吧。” “” 次日,大娘们用昨日没收的钱给村里的小崽子买了糖葫芦,喜得他们嗷嗷乱叫。 “谢谢阿奶!!!” “乖,以后发现叔叔们有什么小秘密就告诉阿奶,知不知道?” “知道!!!” 小子们:“”居然用他们的钱收买眼线,呜呜呜他们也想吃糖葫芦。 大娘们:滚一边儿去,你想吃屁。 小子们只能看着小崽子们吃,除了苏小九,二狗娘为了奖励他昨日举报有功,特意给他也买了一串。 苏小九简直喜出望外,没想到居然还有他的,他甜甜道谢:“谢谢婶儿,您真好。” 二狗娘摸摸他的头道:“嗯,乖!” 苏小九喜滋滋地咬了一颗糖葫芦,酸酸甜甜真好吃,他还递到苏二狗嘴边,让他也吃一个,完全忽略了周围不善的目光。 苏二狗捂额,用口型示意:“快跑!!!”这小子笨死了,其他人都没有就你有,也不想想会不会被怀疑,还高兴呢。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哦,原来是这小子出卖了兄弟们啊!!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一个字:揍!!! 小子们慢慢起身,撸起袖子,绕到苏小九身后,呈包围状,缓步靠近。 苏小九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动作,嘴里含糊道:“狗哥,你肿么不吃啊?快吃!可好吃了!” 苏二狗:“”死到临头了,还吃!! 瞅着周围恶狠狠的目光,他猛地起身,拉起臭小子就飞奔而逃。 “啊!!!我的糖葫芦!!!!”糖葫芦掉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糖葫芦,快跑,这些人知道你昨天卖了他们了。” “啊?他们怎么知道的??” “你说呢?就你一个人有糖葫芦,凭什么?凭你好看啊??” “啊?难道不是吗?” “行了,你闭嘴吧。” “哦,好吧。” 苏二狗带着苏小九在前面狂奔,后面追着一群眼睛通红的饿狼。 这动静儿,差点把码头的巡逻队引过来。 “苏小九,你小子行啊,居然出卖兄弟。” “亏我们平日对你那么好,有啥好事都叫着你。” “就是,你个小没良心的,说,你把我们买了多少钱?” “快说,不然揍死你。” 苏小九哭唧唧:“三三个铜板。” 呱呱呱 “兄弟们上,揍死这臭小子,就三个铜板,这也太廉价了。” “上,揍死小白眼狼。” “呜呜呜哥哥们,我错了,饶了我吧,呜呜呜我不经揍的呜” “” 苏二狗把苏小九护在身后,讨好道:“兄弟们,小孩知错了,放过他这次吧,他下次肯定不敢了。” “不敢了,呜呜呜”苏小九怂怂求饶。 有心软的见他哭得那么可怜,有点心软:“要要不,算了?” 有人反对:“不行,不揍一顿,难消大伙儿心头之气。” 苏二狗不舍摸出那三个铜板递过去:“兄兄弟们,钱钱在这儿,饶了他吧。” 呵小子们都气笑了,三个铜板!!! 本来已经心软的人都捏紧了拳头,不行,还是揍一顿吧。 苏二狗被两个人按着,然后苏小九被人压在腿上,揍了一顿屁股。 “救命啊!!!”苏小九哭得声嘶力竭,鬼哭狼嚎。 “小九!!!”苏二狗拼命伸手,却挣脱不开。 两人跟被恶霸分开的小情侣一样,哭得那叫一个凄惨,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赵林栖:“”大开眼界!!一定要讲给相公听,他们苏家村的小子都是人才啊! 对岸正在整理行李的苏修远打了两个喷嚏,怀疑是娘子念叨他了,嗯,分开两日他也想娘子了。 虽然揍了叛徒一顿,但失去的钱却再也回不来,小子们无精打采地准备躺平,谁知被老娘赶出去了,让他们继续去干活,钱还要上交。 小子们如丧考批,据理力争。 苏二狗:“阿娘,您想我干活也行,那钱得分我一半。”一百五十个铜板,一半也就是七十五个,嘻嘻。 二狗娘瞪他:“小子你找揍呢,还一半,赶快给我滚去干活。”这小子居然敢狮子大开口。 苏二狗耍无赖,直挺挺地躺地上,一副不给钱就不配合的模样。 二狗娘咬牙,踢了他两脚,结果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还翻了个身,屁股对着他娘。 二狗娘激他:“这么多小孩看着,你也不嫌臊得慌。” 苏二狗光棍道:“赚钱不丢脸,小崽子应该多像我学习才对。”说完,他还冲看热闹的小孩挑挑眉,那得瑟样简直了。 二狗娘:“”他儿子这脸皮是没谁了。 她只能无奈妥协:“一半太多了,顶多给你十个铜板。” 苏二狗:“七十个。” “二十。” “七十。” “” “五十,你再多说一句废话,信不信我让你去见你太奶!” 苏二狗麻利地翻身而起:“成交!” “干活去咯。” 赵林栖点赞,精彩! 其他小子恍然大悟,兄弟牛啊,学到了。 然后有样学样,所有小子们全躺下了,两个字:给钱!五十个铜板,不然不干活。 大娘们:“” 看着浑小子的无赖样,没办法她们还是妥协了,虽然舍出去五十个铜板,但这不还剩一百个嘛,虽然心痛,但总比一个没有强。 听到老娘答应了,小子们麻利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跑着干活去了。 五十个铜板!省着花能花好久呢,哈哈。 日暮时分,小子们喜滋滋地提着钱回来了,大娘们眼疾手快直接把钱抢过去了,本来想耍赖不给他们分,结果到手一看,豁,好家伙只有一百个铜板。 这群小子早就把自己的份藏好了。 二狗娘狠狠地瞪了臭小子一眼,无可奈何。 苏二狗拍拍小心脏,暗暗庆幸,还好自己机灵,不然一个铜板都没有。 小子们纷纷向二狗道谢,兄弟,大恩不言谢。 苏二狗装模作样地摆摆手,小意思。 苏小九羡慕地看着哥哥们揣着钱心满意足地走了,呜呜呜他变成小伙伴里面最穷的那个了。 “给你!”苏二狗数了十个铜板递给他。 “什么?”苏小九泪眼朦胧地望着狗哥,给给他!! “怎么?不要啊,不要算了。”苏二狗作势要走。 苏小九连忙扯住苏二狗的衣袖,急切道:“要!狗哥,我要!!” 苏二狗把铜板塞给他:“要还不接着?”再不收着,他就舍不得了,呜呜呜 苏小九一把接过,讨好道:“谢谢狗哥,狗哥你真好,你就是这个世上对我第二好的人,我爱死你了。”小九的嘴,骗人的鬼。 苏二狗傲娇地哼了一声,他可是当老大的人,对小弟好那是应该的。 为了不重蹈覆辙,小子们这次钱也不敢藏在家了,睡觉都揣身上,生怕被摸走了。 美滋滋地睡了一觉,然后起床去接老爹,哈哈,说不定老爹都没有他们私房钱多。 这次他们有经验了,直奔那酸臭酸臭的船去准没错。 又背又抱把自家老爹弄回了营地,苏家村终于全村团聚了。 赵林栖虽然迫切地想跟相公分享八卦,但见他脸色苍白,还是照顾着赶紧休息,身体最重要。 清晨,赵林栖照样给村里人买了些吃食,今日小贩们带的份量不够,她还另买了些油条豆浆。 又是高高兴兴地一顿饭。 小崽子们想到昨日的糖葫芦,缠着自家阿爷要吃。 大爷们听说昨日大娘们给孙孙买糖葫芦了,他们怎么能输给自家老婆子,买! 但是当他们回去拿私房钱的时候天塌了,啊!!他们的钱没了!!! 明明昨日睡觉的时候还在,怎么一觉醒来就不见了??别说了,肯定是自家老婆子,臭小子还没这个胆子偷钱。 但老婆子是怎么知道钱藏那的?这么多年都没发现,今儿怎么就暴露了呢? 三阿公百思不解。 直到看见自家心虚的好大儿,破案了,是这小子出卖的老爹。 苏铁柱结巴道:“老老爹?” 三阿公怒吼:“我不是你爹,给我赔钱!一百个铜板!!” 苏铁柱差点吓死,赔赔一百个铜板??? 第37章 冤种表哥 狮子大开口 三阿公冷笑道:“老子的私房钱被没收了, 你敢说不是你告诉你娘的?” 苏铁柱低头:“我我没钱。” 三阿公不屑道:“别装了,乖孙早告诉我了,你们这些小子身上至少有五十个铜板。” 苏铁柱:“”早知道出点钱收买小崽子了, 悔啊。 三阿公催促道:“快点,赔钱!” 呜呜呜苏铁柱万分不舍地掏出就揣了一天的钱袋,刚拿出来便被一把抢走了。 三阿公满意地掂了掂钱袋,警告道:“记住,你还欠我五十个铜板!” 苏铁柱震惊:“怎么还欠?” 三阿公哼道:“老子的私房钱有一百零三个铜板, 看在是你我儿子的份上,已经给你少了三个了,你还想抵赖?”说着他挥了挥自己的拳头。 苏铁柱赶忙求饶:“不敢不敢, 我我以后有钱就赔您。”呜呜呜全白忙活了。 与此同时,村里其他帐篷也传来了惨叫, 大爷们都发现私房钱不见了, 然后一通威胁发现是自家儿子出卖的。 随后营地便传了一阵鬼哭狼嚎。 “阿爹!我错了!!别打了!!!” “阿爹!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阿爹!绕了我吧!!” “阿爹!我赔!!” “” 赵林栖望天,这一幕该死的熟悉。 最后,这群小子赔了大爷们五十个铜板, 但这还没完,还欠着帐呢,最少三十,最多一百。 大娘们嘴角抽搐,这些老不死的心可真黑,就他们那点私房钱, 就够买两串糖葫芦, 居然涨到了上百文。 奸商!!! 大爷们喜滋滋地数着钱,给孙孙买糖葫芦,心里狂喜, 赚了赚了,私房钱翻了好几倍。 有大爷报少了的简直摧胸顿足,亏了亏了,早知道喊个五百文了。 赵林栖:“”果然,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大爷、大娘、小崽子们喜滋滋,只有小子们哭唧唧。 呜呜呜他们是招谁惹谁了?干了三日活,一个铜板没落着,挨了两顿揍,还欠了一屁股帐。 这日子没法活了,呜呜呜 只有苏小九,悄摸找到苏二狗,递给他十个铜板:“狗哥,给你。” 苏二狗摸摸他的头,拒绝道:“没事,给了你就是你的。”给出去的钱怎么能要回来,他不要面子的吗? 苏小九见他拒绝,想了想,塞了五个铜板给他:“狗哥,我们一人一半。”说完就跑了。 苏二狗拿着钱看着欢脱的背影,这小子。 不过想想身上的欠债,叹气,哎明日不给他一百个铜板,他就不干活,哼! 安安吃着糖葫芦,好奇地看着生无可恋的叔叔们,疑惑道:“哥哥,叔叔们怎么了?” 墩墩嚼着糖葫芦,含糊道:“他们的钱被没收了。” 安安恍然大呼:“哦,没钱的确很可怜。” 小子们:心痛!心口似被插了一刀。 肉肉插话道:“好可怜,连糖葫芦都吃不起。” 小子们:很好,又是一刀。 墩墩高深道:“这告诉我们一个道理。” 安安追问:“什么道理?” 墩墩:“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 肉肉想了想点头:“对,钱要分开放。” 安安:“对!哥哥们真棒!” 赵林栖骄傲,她家小崽子就是聪明。 小子们:“”又又又是一刀。 饭后,不理会村里这些活宝,苏修远和赵林栖特意打整了一番,跟着早就迫不及待的小少爷准备进城商议红薯一事。 苏家村未来如何,在此一举,两人都有点紧张,但是面上还是强作镇定,小辈面前怎么能失了面子。 因为有小少爷带路,守城士兵并没有为难,反而很恭敬地放他们进了城。 难民有专人接收、登记信息,赵林栖看见城门外还有棚户区,供难民休息。 进到城中,来不及感受城市繁华,就被小少爷领着进了一处闹中取静的府邸。 小少爷三长两短轻扣大门,吱呀一声,门被打开,是一个年约六旬的老伯,看见小少爷后,他激动不已:“小少爷,您回来了,老奴还以为快,快进来。” “我没事,福伯,表哥在吗?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找他。”小少爷问道。 “在,在,少爷在书房,您不知道少爷有多担心您,看到您平安归来便好了,少爷”福伯絮絮叨叨,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担心两位少爷。 小少爷一边回应,一边抽空为苏修远等人介绍。 “远叔、赵婶,这是我表哥的私宅,他可有钱了,等会你们千万不要客气,有什么要求只管开口。” 院内布置很考究,一砖一瓦都透露着低调的奢华,能看出来很有钱,但是,小少爷你这么坑你表哥,他知道吗? 已经知道了。 刘允衡,小少爷的表哥,他是景王唯一的嫡子,因为母家从商,并不很得父王喜爱,奈何他实在争气,不管是商业上还是政务上都能力非凡。 临川的首富表面看是朱家,实际上他早已取而代之。 因为有钱,他对手下人都很大方,属下也忠心耿耿,让他大哥更加忌惮。 近年景王年迈,世子之争陷入白热化,前日他消失两月的表弟说寻到了为他夺得尊位的办法,他早就心痒难耐,忍不住出来迎接,然后便看见了胳膊肘往外拐的老表。 他瞪了表弟一眼,亲自把赵林栖两人请进了书房。 “两位请喝茶,多谢你们救了我家臭小子。”刘允衡瞅着表弟居然还胖了,可见路上没吃苦。 “刘少爷客气了,小少爷也帮了我们许多。”苏修远客气道。 “苏村长” “刘少爷” 两人互相客套,你一句我一句,听得小少爷都快睡着了。 “苏村长” “哎呀表哥,你能不能直接说正事,我快急死了,远叔这边让我爹去谢,他的钱不给我花,也便宜了那群弟弟妹妹。”小少爷实在忍不住,打断了他表哥的絮叨。 表哥什么都好,就是啰嗦。 刘允衡白了他一眼,歉意地笑笑,也就这臭小子敢嫌弃他,若是哎,谁让那是小表弟呢。 罢了,就听听他的正事。 “表哥,苏家村发现了一种能亩产三十石的粮食,若是以你的名义推广,那” 哐啷,刚听完第一句,刘允衡手便一个哆嗦,衣襟被茶水浸湿,三三十石?? 他僵硬地放下茶盏,目光灼灼地盯着小表弟,得到他肯定地点头,心中如惊涛骇浪。 有了这高产的粮食,别说世子之位了,便是那王位也指日可待,或许野心更大一点,大昭也不是不敢想。 刘允衡心中火热,强自镇定地询问:“苏村长、赵娘子,你们想要什么?”这苏家村可真是给了他好大的惊喜,他向来大方,自然不会吝啬。 苏修远两人还没开口呢,小少爷又说话了。 “哎表哥,你这么问,远叔和赵婶怎么好意思开口?你便给他们来上百八十万的银子、七八十套住宅、一条街的商铺,哦,对了,还有你的玉佩,就是许诺办事的那种,来个五六七八块吧,暂时就这些吧!”小少爷意犹未尽道。 “噗”三人嘴里的茶全喷了出来。 他们全都僵硬地看着如数家珍的小少爷,咽了咽口水,这这都不是狮子大开口了,这简直就是饕餮啊。 赵林栖两人同情地看了一眼刘允衡,这也太坑哥了,这怕是个冤种表哥。 刘允衡攥紧拳头、脖颈青筋暴起,他咬牙切齿道:“朱大鑫!!!” 朱大鑫!!好朴实无华的名字,两人又侧头看向小少爷。 小少爷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吼道:“表哥!不是说了不要叫我的大名吗?你你”从他懂事后,每次听到自己的大名,就恨不得撞墙,都怪他爹,说什么这名儿吉利,死活不让改。 所以在外面,他一般都不介绍自己的大名,实在是太丢人了。 表哥真讨厌,这下他在远叔和赵婶面前一点颜面都没了,哼,看等会不坑死你。 刘允衡扳回一城,淡定喝茶:“取了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朱大鑫!!” 啊啊啊!!!臭表哥!!!! “哼,我觉得刚刚那些还不够,你再给苏家村来上一百匹马、两百只羊、五十头牛”小少爷又开始了。 赵林栖佩服地看着小少爷跟报菜名一样,嘴里噼里啪啦,苏家村越来越富。 这些她想都不敢想,只盼着能把苏家村分配到一个地方就满足了,顶多再要点银子。 没想到啊,小少爷真乃人才也!! 请继续你的表演,千万别停! 啪!!刘允衡实在忍不住,一巴掌拍在讨债鬼表弟后脑勺,从牙缝间挤出两个字:“闭嘴!!” 小少爷眼神控诉:你打我?? 然后他闭着眼睛,继续胡说八道:“一万石大米、一万石小麦” “行了行了,我道歉,你别闹了。”刘允衡妥协道,不然有得哄,这就是个浑不吝的。 小少爷傲娇扭头,哼!! 刘允衡歉意道:“我家表弟不懂事,两位见笑了。” “没有没有,小少爷很可爱。”疯狂往苏家村扒拉的小少爷简直太懂事了好吗?帅呆了酷毙了。 第38章 不怕俗气 都是知己 虽然赵林栖知道小少爷说的那些不可能全实现, 但有了他打底,那刘少爷给太少也拿不出手。 果然,刘允衡喝了一口茶, 沉吟道:“二位抱歉,我没办法像我表弟说的那般”他虽然有钱,但也架不住这么花,表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苏修远连忙道:“刘少爷,我们知道, 小少爷的话您不要放在心上,我们没什么要求,只希望苏家村能整整齐齐在一处就好了。” 刘允衡点头:“这个肯定没问题, 但我也不会亏待两位,你们看这样如何?” “白银五万、住宅两套、商铺三间、十匹马、八十只羊、十头牛、六百石大米、两百石小麦。” 刘允衡说完, 想了想又补充道:“另外允诺苏家村两个请求, 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皆可。” “表哥你也太小气了,砍价也不是你这么砍的?你”小少爷又炸毛了。 但他还说完,就被眼疾手快的赵林栖阻止了, 她一杯茶怼到他嘴边,道:“小少爷渴了吧,来喝茶。”然后拼命给他使眼色,够了,真的够了。 小少爷反复确认:真的够了吗?? 赵林栖点头:真的,比珍珠还真!! 小少爷遗憾, 那好吧!本来他还可以发挥的, 可惜了。 刘允衡翻了个白眼,这表弟是白养了,这都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了, 是整个人都拐出去了。 其实不是他小气,不愿意给苏家村更多,但怀璧其罪,或许那并不是件好事。 这些钱财虽多,但有点家底的看不上,没有家底的不敢惹,可以说考虑得很周全了。 苏修远本来还想推拒,被刘允衡阻止了,他不喜占人便宜,而且还是表弟认可的人。 苏修远和赵林栖起身告辞,两人头重脚轻地出了城。 直到扇了好大儿一巴掌,被痛呼惊醒,才相信这不是梦,他们苏家村,真的要崛起了。 大昭第一村的梦想这就实现了?! 当然了许诺的这些不是立马给他们,还得试种红薯、确定产量、种植方法,一切无误后才会兑现,毕竟人家也不是傻子,你说三十石就三十石? 苏伯琥揉着脑袋,疑惑道:“阿娘,我做错什么了?您说我改。” 赵林栖回神后,立马道歉:“啊对不起,阿娘手快了。” 苏伯琥憨憨道:“阿娘没事,我皮厚耐打,嘿嘿。” 赵林栖:“嗯乖。” “噗”三位族老听到白银五万的时候就没忍住喷了。 后面的住宅、商铺、牛羊、大米出来后更是人都傻了,三阿公扯扯五叔公的衣袖,哆嗦道:“老五,你抽我一巴掌,我看看是不是做梦?” 五叔公双眼发直,愣愣道:“三哥,我刚抽了老七,他说疼,应该是真的。” 七叔公:“” 三阿公老泪纵横,祖宗保佑啊,苏家村越来越好,往后孩子们都可吃饱穿暖、读书识字了。 他搓着手来回踱步,宣泄激动的情绪,突然,眼尖的他看见自家不孝子手里拿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正扒拉着火堆想往里面扔。 “快住手,苏铁柱!!!” 年过半百的三阿公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然蹿到火堆旁,一脚踹翻不孝子,抢过他手上的红薯,翻来覆去检查有没有破皮,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 苏铁柱四脚朝天,委屈地看着发疯的阿爹,他今天没犯错吧?难道阿爹知道他把管事打赏的十个铜板藏起来了?? 正在他要交代错误的时候,就看见阿爹猥琐地捧着红薯,宝贝地不行。 阿阿爹终于疯了吗?? 三阿公疯没疯不知道,小子们是真的快疯了。 啊啊啊!!谁能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上一秒还在烤火,下一秒就被踹翻了,还被族老指着鼻子骂。 “一天就知道到吃吃吃,你们”族老们喋喋不休,心疼地看着烤熟的十来个红薯,这些值老多钱了,嘶。 小子们懵逼地看着骂骂咧咧的族老,一头雾水。 等族老骂累了,闻着烤红薯的香味,抽抽鼻子,没认输狠狠咬上去,哇好烫!好香!! 小子们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是,您们想吃烤红薯倒是说呀,干嘛又打又骂的?呜呜呜委屈。 闻着香味,他们肚子更饿了,刚想重新烤两个,这下连袋子都被抢了,还被瞪了一眼。 小子们:“” 赵林栖和相公对视一眼,本想阻止的,苏家村不差这点红薯,不说本就留够了种薯,还有空间偷藏的五百斤,怎么都够了。 但族老也是为了苏家村好,他们本就觉得年老体弱,遗憾不能为村里做更多事,现下为了守护红薯,瞧着精神好多了,那便委屈下那些小子了。 小子们哭,他们就是苏家村地位最低的人。 赵林栖回忆红薯的种植方法,她记得似乎可以先育苗再移栽,这样一亩地仅需三十斤的种薯就够了。 但具体方法得到时候试验,不过,肯定不会让到手的银子跑了哈哈。 从三位族老知道那些红薯的价值后,那看得比眼珠子还紧,坚决不许人碰,更别说吃了。 他们还把每户剩下的红薯全没收了,告诉他们这是村里的重要财产。 村民虽然不理解,但表示尊重,族老又不会害他们,想要就拿去呗,反正不是啥值钱玩意儿。 大娘拍着软趴趴的烤红薯,询问道:“烤熟的要吗?” 三阿公扭头,无比心疼:“不要。” “哦,那好吧。”见熟的不要,她又扒拉出来几个,分给孙孙,然后大口吃起来。 族老们心疼得直抽抽,这得值多少钱啊! 要不是怕这群人藏不住事儿,他们真想大声告诉他们,你们吃的不是红薯,是金山!! 剩下的红薯谁敢动,他们就跟谁拼命! 赵林栖点头,很好,看着精气神更足了。 次日一早,苏家村便被刘少爷的人接进城了,守卫直接放行,他们被安排在一处大宅子,还送了粮食来。 刘少爷抽空来了一趟,带走了一半红薯。 午后,小少爷的双亲也上门来感谢苏家村。 小少爷阿爹名朱富贵,是一个白胖的中年人,一见苏修远就拉着他的手道谢:“苏兄,感谢你救了我家犬子,我朱富贵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来人啊,抬上来!”他胖乎乎的手臂一挥,便有人抬着几台木箱进门,咚咚,沉甸甸的木箱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整整十箱摆满了院子,全部打开盖子,那白花花的银子简直闪瞎人的眼睛。 看着震惊的苏家村人,朱富贵得意,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夫人还说金银太俗,哪里俗了。 朱夫人是个才女,不喜欢金银这些俗物,可老爷就喜欢炫富,喜欢拿银子砸人,殊不知多少人家在背后嘲笑他,真是 要她说,金银如粪土,听说苏村长是读书人,谢礼就该备些高雅之物,如孤本古籍、珍贵字画可惜她犟不过老爷。 赵林栖暗自庆幸,幸好没犟过,他们苏家村不怕俗!!请尽情地用银子砸吧!!他们接得住!!! 朱富贵高兴极了,他觉得好像遇到了知己。 往常他给人送礼送金银都是被人鄙视的,但今日他在苏家村得到了莫大的惊喜。 村民一人一句哄得朱老爷开怀大笑。 “朱老爷,您真豪气!” “朱老爷,能传授两招赚钱的绝招吗?” “朱老爷,您不愧是临川首富,这手笔简直了!” “朱老爷” 哈哈哈哈哈朱富贵从没这么受欢迎,以前那些人既看不起他又想要他的钱,简直恶心死了。 苏家村人简直太可爱了,听他讲那些做生意的故事,他们眼里是真心敬佩。 要不是今晚约了人谈生意,他都想住在苏家村了,好好吹嘘自己当年叱咤商场的故事,哈哈哈哈哈。 “老爷,张掌柜到鸣金楼了。”管家轻声提醒。 朱富贵遗憾道:“等我,我明日再来!” 苏二狗最是积极:“朱老爷慢走,肯定等您。”要能学到两招,那他不是牛逼了! 见老爹终于走了,小少爷拍拍胸脯,阿爹真是,他那些事儿都讲八百遍了,见人就吹牛,耳朵都起茧子了。 他正想开口道歉,只见他的小伙伴都一脸艳羡地看着他。 苏二狗:“小少爷,朱老爷真的是白手起家成为首富的吗?” 苏仲寅:“小少爷,朱老爷真的以一人之力硬扛八大家族吗?” 墩墩:“小哥哥,朱老爷真的能买下整个临川吗?” 安安:“小哥哥,朱老爷” 小少爷:“” “小少爷,你能给我们讲讲朱老爷的故事吗?” “对呀对呀,给我们讲讲吧!” “朱老爷” 小少爷愣愣出神,没想到他阿爹居然如此受欢迎!没天理啊!!他当初用了那么久才融入苏家村,他阿爹几箱银子就搞定了?? 第39章 相见恨晚 坟头树 苏家村人对金银的喜爱让朱夫人的价值观受到了冲击。 听村民一言一句, 她突然顿悟了。 “好多银子呀,可以顿顿吃白米饭了。” “我想顿顿吃肉。” “我想娶媳妇儿嘿嘿。” “我想给娘子置办首饰和衣裳。” “我想” 金银对普通人原来这般重要吗? 朱夫人想起从前被某些夫人骗去的金银,顿觉心痛不已, 那些人哄着她借钱,少则几百两,多则上万两,从来没还过。 往日她不觉得有什么,不过俗物, 但今日所见所闻让她知道,她眼中的俗物可活人命。 再想到幸苦赚钱的老爷,懊悔不已, 不行!她得把欠债要回来!! 那日朱夫人匆匆离去,拿着欠条挨个上门要债, 等晚上朱老爷回府后, 见到的就是一叠银票。 知晓原委后,他差点老泪纵横,呜呜呜他夫人终于醒悟了, 知道那些个闺中密友都是虚伪之人,就想哄骗银子。 以往他为哄夫人高兴,不想计较,但心中难免憋闷,这才纳了许多莺莺燕燕。 小少爷不语,只一味冷笑, 男人就是虚伪, 为自己的好色找借口。 朱富贵不理他,沉浸在喜悦中,夫人自己想通了, 以后定会远离那些小人哈哈哈。 他觉得昨日给苏家村的谢礼还是太轻了,明日他定要再次登门道谢,以表感激。 然后次日,苏家村再次收到了十箱沉甸甸的银子,还来不及拒绝。 朱老爷霸气道:“小小心意,请务必收下。”对朱家来说,这些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小小!!啊啊啊,怎么有人这么帅!原来帅是一种感觉。 赵林栖人都惊呆了,原来朱老爷真的喜欢用银子砸人! 但是,她喜欢!这样的首富请多来两个!!啊啊啊啊!!! 砸了钱,朱老爷也没急着走,喝口茶,开始给村里人讲起了他的光辉岁月。 他一只脚踩在板凳上,一手叉腰,一手指点江山:“想当初,我靠三个铜板发家,睡过破庙、吃过馊饭” “哇!朱老爷您也太厉害了吧!” “哇!朱老爷您不愧是首富!” “哇!朱老爷真佩服您!” “哇!朱老爷” 现场听取“哇”声一片,朱老爷说一句,下面哇一声,情绪价值拉满,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满足后,他又又开始砸钱了,只见他取下腰间绣着金线的荷包,抓处一把金花生,“哇哇”们一人一颗。 “哇!谢谢朱老爷!!” “哈哈哈,不客气!” “朱老爷,您接着讲,我们还想听。” “哈哈哈,好!!接下来我就给你们讲讲” 对于今日的会面,双方都很满意,之后几日,朱老爷更是得空便来,每次都满意而归。 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三日后,苏家村即将启程。 这时朱老爷已经和村民很熟了,尤其是苏二狗,两人简直相见恨晚,世伯贤侄叫得可肉麻了。 清晨,朱老爷特意前来相送。 他紧拉着二狗的手,依依不舍道:“贤侄,你安顿下来后,一定要记得来信啊,我会等你的呜呜呜” 苏二狗同样泪眼婆娑:“世伯,您放心,我一定给您写信,地址我都背下了。” “贤侄啊!我舍不得你。” “世伯啊!我也舍不得您。” 城门口人来人往,两人旁若无人般难舍难分。 苏家村人简直无语至极,要不是年龄、性别不对,他们都怀疑这两人有啥见不得人的关系了。 行人纷纷侧目,那两人毫不尴尬,甚至表演更夸张了几分。 朱老爷更看好二狗了,他做生意最重要的诀窍就是脸皮厚,二狗很好,深得真传。 赵林栖:“”怪不得,都怪她脸皮薄。 终于启程后,大伙儿才松了一口气,实在是丢人呀。 苏家村的目的地是扶风县,就是柳承绪即将上任的地方,距离遂安府仅有五日路程。 当初刘少爷知晓柳承绪是扶风县令时很是惊讶,扶风县盛产井盐,老县令即将致仕,他与大哥相争,都想安排自己人上位,没想到苏家村送来个新县令,简直瞌睡来了遇枕头。 柳承绪便是名正言顺的县令,即便父王也不能指摘。 因双方都与苏家村关系匪浅,柳承绪也可算他的人,即使不是,也至少不会偏向他大哥。 苏家村真乃福星也! 也因此,苏家村也特意选了扶风县安家落户。 柳承绪的为人,苏家村非常认可,定是为国为民的好官,而且有关系不用白不用,他们又不傻,知道上面有人的好处。 甚至,吴老三也求了小少爷,把落户地划到了扶风县,说要和苏家村当邻居。 吴老三:坚定跟随苏家村的步伐,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苏家村也不介意,愿意跟便跟着吧,至少知根知底,关键时候还能联合起来。 “咣咣出发咯!” “出发咯!!”众人欢呼。 虽然红薯产量还没得到验证,但离开遂安府时,刘少爷还是派人送来了耕牛和粮食,加上苏家村采购的物资,农具、棉花、布匹、食盐可谓是满载而行。 满满当当的牛车堆得比当初从村里出发时还高。 苏家的三小只早已习惯了赶路的生活,他们窝在牛车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只露出小脑袋,唧唧喳喳道: “阿奶,这次我们要走多久?” “阿奶,我们要一直走下去吗?” “阿奶” 赵林栖捏捏他们的脸颊,回道:“不会,这次只需走五日便到新家了。” “阿奶,新家有什么?” “我猜有山、有树” 新家有山荒山,有树枯树。 因为第三日下了雪,路上又耽搁了一日,等他们终于到达苏家村的新址时,现场的沉默震耳欲聋。 该怎么形容呢? 荒凉,毫无人烟,距离最近的村庄都有半日路程。 虽靠山临河,但是路陡难行,许多人不愿意住这,所以才剩下了。 赵林栖凑到苏修远耳边,小声问:“相公,我们还能重新选吗?” 苏修远苦笑:“应该、大概、多半是不能。” 赵林栖:“”人果然不能光占便宜,就想着上面有人。 虽然对苏家村新址有点失望,但是反过来想,这地方大呀,盖了房子后,还有一大片地,一家十亩都种不完。 赵林栖刨开积雪,看着黑色的土壤,惊了,这这是黑土地? 她激动道:“相公,你快来看,这居然是黑土!!” 苏修远蹲下身,看着深色的土壤,疑惑道:“娘子,黑土有什么特别吗?” 赵林栖努力压下激动的心情解释:“黑土是最肥沃的土壤,能够增产增收,而且,黑土非常适合种植红薯,相公,我们捡到宝了!!” 听见两人对话的大爷围拢过来,急切道:“伯琥娘,这黑土真有那么好?” 赵林栖肯定道:“当然,黑土是由腐殖长期积累形成的,历经千百年。” 大爷们疑惑,什么意思? 赵林栖沉思片刻道:“你们就想,坟头上的树是不是格外茂盛?那就是因为尸体腐烂提供的养分。” “三阿公,您还记得您阿爹坟头的柏树吗?树干粗壮、枝繁叶茂。” 五叔公:“对对对,我记得那颗柏树,足有九丈高,树干需两人合抱才能抱住。” 七叔公:“这么说土肥的确长得好。” 三阿公:“”总感觉怪怪的。 苏修远:这比喻很简单明了。 不管怎样,大家都知道这黑土是好东西,苏家村虽有钱,但村民还是以务农为生,土地肥收成才好,现在他们怎么看怎么顺眼。 苏修远看着情绪高涨的村民,开口道:“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解决住房问题。” 最后经过商议,他们准备先建五间木屋,男人两间,妇女幼儿两间,灶房餐厅一间,等渡过冬日,再商议建房事宜。 说干就干,一队人清扫积雪、一队人上山砍树、一队人准备饭菜。 今日是到达新村第一日,虽然这里还什么都没有,但是,他们苏家村历经半年,从青州出发,翻越无间山,横跨两州,不减一员,终于到达了新的落脚地。并且他们还攒了一笔不菲的家底,难道这不值得庆祝吗? 当然值得!!! 苏家村拿出购买的半头猪、十只鸡、十只鸭,还有剩下的干货、粉条、野菜干准备大摆宴席,好吧大锅饭。 小崽子们看着如此多的肉,兴奋地嗷嗷叫,他们抢着帮忙捡树枝、洗菜、生火 旺点、再旺点,这样便能早点吃上肉了。 “开饭了!!”随着熟悉的声音响起,三小只迈着小短腿倒腾得飞快,奈何穿得太厚,只跑了几步就栽倒了,然后像雪球一样往前滚了两圈。 然后他们发现滚比跑快,就滚着走了,就是头有点晕,但都不耽误吃肉,冲啊!! 赵林栖:“”三个显眼包—— 作者有话说:严重卡文[爆哭][爆哭] 第40章 毒气炸弹 卷生卷死 那晚, 大伙儿吃得很满足。 不止是因为馋肉,也因为安心,苏家村有了安身立民之所, 不再是难民了。 次日清晨,习惯早起的村民陆续起床,分工明确开始干活。 扶风县鱼鳞图册记载,苏家村落户的这片名云栖山,因云海飘渺如画而得名。 这要放现代, 高低一个四A风景区。 饭后,苏修远和赵林栖在山脚发现了一块巨石,丈许长四尺宽、上窄下宽, 两人一眼相中,这块石头简直长在了心坎上。 这就是天选的村牌石!!放在村头, 苏家村就是扶风县最靓的村! 正在这时, 苏伯琥他们抬着木头下山,这不正好。 选大小均匀的圆木,铺在下面, 推动巨石前进至村口。 三日后,刻有苏家村三个大字的巨石矗立村口,苏修远用墨描写,村民雕刻,边上还有一行小字,大昭己酉年苏家村自青州武信县迁徙至遂安府扶风县。 村民路过时, 总忍不住驻足观看, 心里涌起自豪,然后干活更有劲了,仅仅五日木屋便建好了。 为了防潮, 木屋特意抬高了三尺,虽看着粗糙,但阻挡了绝大部分风雪。 古代没有甲醛,当晚村民便搬了进去。 一间木屋占地一亩余,足以容纳一百人,但居住条件一般,都是大通铺。 古人讲究七岁不同席,这次苏家村也决定年龄超七岁的男娃跟着自家阿爹睡。 因为从来没有这种体验,三小只新奇地不行,墩墩和肉肉这两个小家伙本来应该和阿娘一块儿,但是看着小伙伴都跟着阿爹,也吵着要去阿爹那间木屋。 赵林栖也不管他们,既然愿意吃苦便去吧,她可是知道臭男人的威力。 她现在都有点心疼自家相公了,跟这么多不爱干净的臭男人挤在一间房得多遭罪啊。 赵林栖说对了。 起先,苏修远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等晚上脱衣睡觉时,那臭味简直了,他恨不得把自己憋死。 臭男人不是说说的,那是真臭啊! 那些人的脚简直就是毒气炸弹,苏修远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还是赵林栖担心他,偷偷给他送了自制口罩和橘皮,看着相公苍白的脸色,她心疼坏了。 失策了,分配木屋时,应该把那些不爱干净的分到一间。 今夜不宜折腾,明日,明日一定收拾他们。 两小只也后悔了,但害怕被嘲笑,硬是忍了一晚上,第二日天刚亮,他们便抱着自己的小枕头灰溜溜地回来了。 呜呜呜叔伯们太臭了。 赵林栖见两小崽子蔫哒哒的模样,好气又好笑,让你们逞强,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但还是心疼占了上风,她帮他们擦了擦小脸和脚丫,脱了衣服塞进了被褥,轻拍哄睡。 其实根本不用哄,一沾到干净带着皂角香的被褥,两小只便陷入梦想。 同样早起的还有苏修远,虽然有娘子送的口罩和陈皮,但奈何味道太浓烈,他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不容易熬到天明,早早便到膳房待着。 赵林栖推门而入,便看见相公面色苍白、眼下青黑,依靠墙面闭目养神。 她轻轻为他盖上兔毛披风,这大冬天可千万不能风寒了。 刚盖上,苏修远便醒了,看见她笑道:“娘子,你起了?” 赵林栖靠着坐下,为他拢了拢披风才道:“嗯,相公怎么不穿厚点,生病了怎么办?” 苏修远安抚道:“我不冷,膳房有炭盆呢,还有灶间的热气。” 赵林栖皱眉:“那也不能大意,你昨晚没睡好,本来抵抗力就低。”她还记得那次相公生病足足养了一个月。 苏修远妥协:“好好好,我下次一定多穿点。” 赵林栖这才满意:“这才对嘛,什么都没身体重要,等会吃饭时,我跟大伙提一下,把那些不爱干净的家伙赶到一间屋子去,不然你的身体遭不住。” 让他们臭自己去! 一刻钟后,陆陆续续有人来到膳房,领了自己的早饭随地一蹲便呼噜噜吃起来。 等他们吃完,赵林栖一提换屋,就有很多人附和,特别是苏二狗。 别看他叫二狗,但很爱干净,昨晚和苏修远一样,在臭气中怀疑人生,他怕自己等不到建房子娶媳妇就被臭死了。 造孽啊! 那些臭而不自知的人小声反驳:“臭吗?他们没感觉啊?” 苏二狗怒吼:“苏铁柱,说的就是你,你是踩到屎了吗?那脚臭得我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苏铁柱不服:“那么多人,你怎么就知道臭的是我?我还说是你呢?”哼,就算是他也不能承认,他不要面子的吗? 苏二狗差点撸袖子干架:“你还不承认?我就睡你旁边,你说我知不知道??”说着他就要动手去拽苏铁柱的鞋子。 吓得苏铁柱连忙求饶:“别别别!我我等会儿就搬。”这居然还公开处刑,让他想抵赖都不行。 苏二狗起身道:“还有其他人都自觉点,自己搬,不然哼哼。” 苏小九点头:“揍你们!!” 徐大夫也说:“冬日虽冷,但还是要爱干净,勤洗脸洗脚,不然容易得病。”说实话,他也被熏得不行了。 这群臭小子不仅脚臭,放屁更臭!! 苏二狗亲自监督人换了房间,然后开窗通风,才终于觉得活过来了。 晚上,苏修远回到房间,虽说臭味不可避免,但比起昨晚简直天差地别,戴上娘子给的口罩,枕头边放着陈皮,沉沉睡去。 * 冬日天寒地冻,土地都被冻住了,也不能开荒,大伙儿便这么闲了下来。 本来,苏修远想着一路上大家都很幸苦,刚好趁冬日休息几日,但人一闲便容易产生矛盾,不是东家吵就是西家吵,闹哄哄的惹人烦。 最后,他决定,既然如此那就都忙起来吧。 精力旺盛的去伐树,以备开春建房;打架的去打猎,改善伙食;大爷们修补农具,大娘们风缝衣做饭。 剩下的人不管大人小孩,全部到膳房读书。 啊!读书!!不要啊!!! 小子们感觉天塌了,好不容易柳大哥走了,怎么还要读书呀。 而且这次的夫子是村长,要是他们敢不认真听讲,不用村长动手,他们老爹能把他们腿打断。 呜呜呜还有什么是比这还悲惨的事吗? “苏二狗,都怪你,一天天的净找事,这下好了吧。” “黑蛋,什么叫怪我,明明是你先骂我的!” “还有你麻子,要不是昨日你和小九打架被村长看见了,我们就不用读书了。” “都怪你们!!” “怪你!” “怪你!” “你!” 一群人争论不休,都在推脱责任,能看出来是真的厌学了。 但是不管如何挣扎,他们还是磨磨蹭蹭到了膳房。 苏榫带着徒弟连夜赶制了一批案桌,整齐地摆在屋子中间,他看着生无可恋的小子们,咧嘴笑道:“不用谢!” 小子们:“”什么仇什么怨? 苏榫神清气爽,果然,看别人痛苦他就开心,尤其是看他们抓耳挠腮答不出问题的窘迫样子。 让你们嫌弃他脚臭,哼!! 除了生无可恋的小子们,小崽子们也觉得天塌了,呜呜呜抓鸟不香吗?玩石子不香吗?为什么要读书?? 但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撒泼打滚都没用。 苏修远看着下面无精打采的学生,用戒尺敲敲案桌,提醒他们翻开书本。 哦对了,戒尺也是苏榫赶制的,专门挑了好木头,保证打人又痛又顺手。 小子们:“”小人!! 晚上,苏伯琥他们回来就看见一屋子唉声叹气的老表和小崽子。 听说他们读了一日书,阿爹还给留了背诵任务,忍不住庆幸,伐树好啊!打猎也好!!嗯,他们村这么多人,这些木头和猎物肯定不够,明日继续! 苏二狗羡慕地看着吃了饭早早睡觉的人,苦逼地背着文章。 呜呜呜他也想去打猎,可惜没选上。 因为背书,小子们感觉肉都不香了。 就这么学了几日,他们头发都挠秃了,然后越想越生气,越气越睡不着,就伙同一块把罪魁祸首苏二狗给揍了。 都怪这小子,整日招猫逗狗,把大伙儿都连累了,揍!! 苏二狗蒙着被子无力挣扎,卑鄙小人,别让他知道是谁!!! 次日,苏二狗看谁都像凶手,恶狠狠地盯着怀疑对象,奈何没人露出马脚,气得他牙痒痒。 呵呵,搞他是吧?走着瞧! 那日后,苏二狗读书格外积极。 苏修远结束教学,道:“今日便背诵一篇文章吧。” 苏二狗举手:“村长,我觉得一篇不够,我们本来读书就晚,应该多背两篇。”颤抖吧! 苏修远思索片刻点头:“你说得对,那便多背两篇吧!” 苏二狗大声应道:“好的,村长!!”他挑衅,来呀,互相伤害呀! 小子们:“” 次日,苏修远开始上课。 苏二狗再次举手:“村长,您忘了检查昨日的背诵。” 苏修远拍头:“对,差点忘了,那从黑蛋开始吧!” 苏黑蛋:“”二狗子,我跟你不共戴天! 剩下的小子们也瑟瑟发抖,完了完了,救命啊,他们连一篇都没背完!! 果然,除了苏二狗,全军覆没,每个人被罚了三个戒尺。 小子们:呜呜呜苏二狗!你是真的狗!!! 40-50 第41章 遭人恨 年礼 “村长, 我建议每天增加十篇大字。” “村长,我建议进行考试。” “村长,我建议张贴考试成绩。” “村长” 苏修远点头:“二狗的建议很好, 值得表扬,”是个好苗子,值得培养。 小子们:“”苏二狗,你闭嘴吧!瞧把你能的。 这段时间因为苏二狗搞事,他们过得那叫一个水深火热, 每日都在背书中渡过,还要被无情嘲笑。 天天挂着黑眼圈,梦里都在念叨, 简直怨念滔天。 苍天!请收了苏二狗吧!! 其实苏二狗的日子也不好过,呜呜呜要不是为了报复那几个下黑手的混蛋, 他怎么会干这种伤敌一千自损一千的事儿。 有谁知道他的苦, 每日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不是背书就是在背书的路上,他头都快炸了, 还要装作轻松的样子。 日子在互相伤害中悄然而逝,终于迎来了考试,每个读书的人都必须参加。 考得好有奖励,考得差有惩罚。小子们如丧考妣,不活了呜呜呜 赵林栖参与了出题,为了小子们分数好看点, 她还特意苏出了选择题, 降低考试难度,但依然考得小子们抓耳挠腮,只能爱莫能助。 考试分两科, 文学和算数,题型分选择题、填空题、解答题。由苏修远和赵林栖监考,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全方位无死角,禁止作弊。 卷子发下来后,小子们双眼一黑。 一、《三字经》的作者是? 甲:孟子 乙:老子 丙:孔子 丁:王应麟 二、《百家姓》首姓是? 三、 为什么有这么多选项?还都长得那么像!! ——,——;人不学,不知义。(请写出上半句) 这又是什么?为什么不是默写下半句!! 半个时辰后,眼看考试时间即将结束,随意写一句糊弄,万一呢? 赵林栖简直不忍直视,监考就松懈了两分,但 “村长,苏铁柱作弊,他和苏黑蛋传小纸条。”苏二狗举手报告。 “作弊零分!”苏修远皱眉道,这是原则问题。 苏铁柱、苏黑蛋:“”完了,这次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回家不会把腿打断吧? 赵林栖捂脸,她敢保证,苏二狗就是学生时期班里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看着咬牙切齿的小子们,她都怕他被人套麻袋。 考完试,感觉身体被掏空,好在成绩年后发,让他们不必在过年时感受棍棒的教育。 小子们考完后,翻开书本: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为什么?呜呜呜会的不考,考的不会,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小子们萎靡了两日便精神了,说是要及时行乐。 赵林栖:“”你们这句倒是学得挺好。 这日午时,风雪交加,出去入厕差点把屁股冻僵的苏二狗搓着手,撅着屁股对着炭盆烤,被苏伯琥踹了一脚,才乖乖坐下和小九嗑瓜子。 这几日那里人多他便往那处钻,入厕也不落单,就怕被那群牲口逮到机会套麻袋。 白日膳房人最多,大伙儿吃了饭都围着烤火闲聊。 “想当年,老子单枪匹马” “你那算什么,老子” 大爷们一边编着草鞋,一边倪大山,粗糙的手指灵活翻飞间,一双草鞋便成型了。 “今年买的棉花好,又白又软”大娘们拆开旧棉衣,添上新棉花再缝补好,咬掉线头,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成果。 “乖孙,快来试试衣裳。” “来啦!阿奶!!”人群中跑出个白嫩小胖墩,挺着小肚子,戴着虎头帽,跑起来脸上的肉一甩一甩的。 “阿奶,好暖和啊。”小胖墩穿上棉衣,高兴地围着大娘打转。 “哈哈哈,暖和就好,可不能冻着阿奶的乖孙。”大娘笑呵呵地,抱着小胖墩亲香,悄悄塞给他一颗糖,把小胖墩喜得眼睛成了一条缝,被肉挤的。 赵林栖:这小崽子是不是超重了?这肥膘!! 小子们闲不住,进山去了,说是要为年夜饭多加一道菜,实际被读书伤到了脆弱的心灵。 热闹的屋里嘈杂声一片,直到“啪啪啪”拍门声响起。 谁在敲门?? 坐在门口附近雕木头的苏榫顺手开了门,冷风瞬间灌进来,冻得人牙齿发颤,下意思侧头躲避寒风。 缓过来后一看,门外站着十来个浑身是雪的人,脸被冻得通红,为首的男子面容有点熟悉。 “苏村长在吗?我是冯安,小少爷让我来给你们送年礼。”男子抱拳问道。 冯安?小少爷!! “快进来,冻坏了吧?”苏榫赶忙让人进屋,他就说眼熟,原来是小侍卫。 小侍卫现在已经是领队了,这次来苏家村是他第一次单独出任务,紧赶慢赶总算赶到苏家村,简直热泪盈眶。 他们抖落身上的积雪,进屋瞬间温暖迎面袭来,炙热的炭火让人忍不住谓叹,活过来了。 “咕噜”空气中散发的食物香气,让风餐露宿的人肚子发出抗议。 小侍卫尴尬地捂脸,轻拍不争气的肚子,不过他在苏家村本来也没什么脸面了。 “二狗,快去把饭菜端出来。”赵林栖连忙吩咐道,中午煮得多,特意为上山的小子们留的,先端出来给客人吃。 萝卜骨头汤加上白菜猪肉炖粉条,搭配杂粮饭,简单又好吃。 一行人吃得头也不抬,十人硬是吃了二十人的饭菜。 真好吃啊,苏家村的饭菜还是那么香,让人有一种幸福的味道,小侍卫挺着肚子打嗝,感觉稍微大点动作就会吐出来。 缓了两刻钟,小侍卫才带人把马车上的东西搬进来,十余人足足搬了三趟才搬完。 小山般的东西堆在膳房中间,让空旷的屋子都显得拥挤起来。 “苏村长,这些都是小少爷送的年礼,一千斤大米、五百斤猪肉、五十只鸡鸭、三十匹布、二十斤糖” 说完后他又捧出一个小木盒,打开的瞬间,金光乍现,十锭金元宝!!! “这是老爷送给苏家村的年礼。” 不愧是首富,不改拿银子砸人的本性,豪气!! 收到年礼,他们既高兴又苦恼,这人家送这么厚的礼,他们拿什么还礼?? 赵林栖与苏修远盘算着村里的囤货,商量该如何还礼,他们本就是逃荒而来,没什么那得出手的东西,真是抠脑壳。 好不容易收拾出这段时间猎到的野物若干、冻鱼若干、红薯粉若干结果连半辆车都没塞满,赵林栖和苏修远陷入沉思,这好像略显寒酸,可他们村实在没有什么贵重东西啊。 诶? 不对! 好像有!! 赵林栖激动道:“相公,我们村好像还有虎骨酒和虎皮。”虎骨酒送给朱老爷,虎皮送给小少爷,他们肯定喜欢。 苏修远眼睛一亮,对呀,那些酒徐大夫宝贝得很,轻易不许人碰,还剩不少呢。 想到这,他便去找了徐大夫,磨了半天,才松口给了两坛。 赵林栖觉得还是有点少,思索片刻,在空间抓了些干花,不多,就三朵,多了显得不值钱。 想到现代超市礼盒,她找到苏榫,给他形容了礼盒的模样。 苏榫拍着胸脯表示,明日一早便能给她。 “娘子?”苏修远不解,怎么还准备了几朵干花?”相公,你忘了?这是半边莲,不是说这花很珍贵吗?有这几朵花我们的年礼是不是瞬间有档次了?”赵林栖解释道,反正这玩意儿他们当初摘了一大丛,晒干都有好几斤。 苏修远表示棒极了。 次日一大早,苏榫便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找到赵林栖。 木盒长七寸,阔三寸,高两寸,其上雕刻了云纹和荷花纹,与半边莲非常配。 赵林栖在木盒里铺了一块红绸,然后把花放进去,别说还挺像那么回事。 吃过暖心暖胃的早饭,给小侍卫等人准备了些干粮,赵林栖带着十来个小子赶着马车送他们到扶风县,顺带买些年货和炭。 然后接柳承绪回苏家村,他们早就约好一起过年,不然一个人孤零零,瞧着就心酸。 反正路程也不远,赶车也就两个时辰。 这短时间柳承绪忙得脚不沾地,既要安置难民,又要接管政务,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八瓣。 因为怕他身边没人手,被下面的人欺负,赵林栖特意在村里挑了十个机灵的小子跟着他,帮他稳定局面。 “赵婶,您先去接柳大哥吧,我送送冯兄弟。”苏二狗讨好道,一副有秘密的模样。 赵林栖也不管他,越好一个时辰后在城门口汇合。 见村里人都走了,苏二狗才小心地从衣襟掏出一封信:“兄弟,这是我给朱老爷的回信,你一定要帮我带到啊。” “告诉他,他说的事我会认真考虑的。” “还有” “最后” 小侍卫:“”你还让不让人走了? 第42章 父母官 不是来报案的 “大人, 城东的刘大山报案说他家的老母鸡丢了。” “大人,城南的王三娘报案说她家丢了三十个铜板。” “大人,城西的李桂花报案说有人在她家门口拉屎。” “大人, 城北” 赵林栖几人刚跨进县衙,便听见一连串汇报声。 她嘴角抽搐,古代的县令都这么接地气吗?原来这就是父母官!! “大娘,报案在这边!” 捕头石磊正准备去逮捕犯人,便碰见几个满脸淳朴的村民手足无措、茫然四顾的模样, 想起他老爹老娘第一次到县衙报案时的窘迫和恐慌,心酸瞬间涌上心头,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哎, 不是,我们”赵林栖刚想开口解释, 就被急切的石捕头领进了一间闹哄哄的房间。 “什么?你家猪跑了??” “对, 被老黄家的牛拐跑的。” “啊?牛拐拍了猪?” “对,大人我给你说” 赵林栖:“”好炸裂,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石捕头见怪不怪, 嘴里快速嘱咐道:“大娘,县衙内不能乱跑,报案去那边排队就好。” “我们” “捕头!”赵林栖的话又被打断了。 石捕头听见手下的呼喊,急忙给一个负责记录的人打了声招呼,便带着几个捕快走了,手上还操着水火棍和绳索、镣铐。 “我们不是来报案的。”赵林栖终于把话说完, 但那身影已渐行渐远, 只隐约听见交谈声。 “快快快,兄弟们跟我走,别让那个龟孙跑了。” “捕头放心, 小六盯着呢。” 赵林栖伸出的手僵了半晌,最后尴尬放下,摸摸鼻子。 她想着要不要先离开,等晚些时候再来接人,结果刚抬脚就被一个身穿灰色棉衣的大娘扯到了自己身前,大娘热情道:“大妹子,你站我前边,不然得排好久。” “我家灌的香肠丢了,那可都是肉,给我心疼坏了,昨日我来报案人太多没排上,今日早早便来了。” “我看你面善,你就站我前面,别人问你就说是我妹子。” “诶,对了,大妹子你家是丢了啥呀?” “我”不是来报案的。 “对了,那边两个后生是你儿子吗?长得真结实,成亲了吗?我家有一个闺女” 赵林栖的话又被打断了,她这临川州的人都这么热情的吗? “我不是” “大妹子,我给你说”她又又又一次被打断,行吧,她闭嘴。 就这么一会儿,她已经知道大娘姓李,家住城北青石巷,有两儿一女,两儿子成亲给她添了五个孙子,现在还剩下待字闺中的小闺女,今年年方十八,正在相看人家。 最后不知怎么地,赵林栖稀里糊涂地答应了李大娘年后让村里小子和她闺女相看,并且还约定了时间地点。 赵林栖:“”感觉脑子嗡嗡的。 “阿娘,咱家的香肠找到了,是阿爹打赌输给隔壁老王家了。”一个年轻男人着急忙慌找到李大娘。 “什么?那个败家的老东西,看我不打断他的腿。”李大娘气急败坏道。 走到门口她突然回头对赵林栖道:“大妹子,别忘了咱两定好的事啊,一定要来,你们村里的单身后生都来,我到时候把我们那巷子未出门的姑娘都叫上,让他们互相相看,看对眼了再商量婚事,不兴盲婚哑嫁。” 赵林栖:我是谁?我再哪儿?我在干什么? “大娘,你报案是因为?”询问的声音唤醒了懵逼的赵林栖,“啊?我不是来报案的。” “嗯?赵婶!!您怎么来了?”埋头书写的苏停云听见熟悉的声音猛然抬头,复又皱眉,焦急道:“赵婶,是村里发生什么事了吗?”不然怎么会来报案?? “没事没事,我不是来报案的。”赵林栖见苏停云着急的模样,连忙解释了一番。 “没事就好。”苏停云放下心,看着排队的人群道:“赵婶,我先带你们去后院,这边估计还有得忙。” 最近年关将近,小偷小摸比较多,报案的人数激增,他们每日都忙得昏天黑地,只睡两三个时辰,眼下青黑,精神萎靡。 因为他识字,便被安排了记录报案信息的活计,每日睁眼就是写,手都快抽筋了,村里同来的人也被安排出去巡捕了,据说每日回来时脚都是肿的。 “不用,你先忙,我们还要去买些年货,晚些时候再来寻你们。”赵林栖拒绝道。 “苏先生,您快来,我不识字啊。”小伙快哭了。 “苏先生!” 听见同僚的呼喊,苏停云只得匆匆交代了两句,便又投入忙碌中。 “慢慢说,大爷您姓什名谁?家住何处?丢了什么?” “大娘,您是?” 赵林栖踏出衙门,心有余悸地扫了一眼身后忙碌的人,仿佛看见了前世身为牛马的自己,嗯快走快走。 “走走走,我们快去买年货。” “对对对,快走快走。”小子们也被吓到了,原先他们还羡慕跟着柳大哥的人,县令的手下,多威风呀,现在嘛,溜了溜了。 到西市时他们还遇到了石捕头,他们正押解着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 男人挣扎扭动着被捆得严严实实的身体,气急败坏叫嚷道:“冤枉啊,我就是看看,又没干啥,你们不能抓我。” “你们仗势欺人,我要我要告你们!” “偷看人姑娘洗澡你还有理了?去跟县太爷喊冤吧。”石捕头踹了他一脚,没好气道。 “啊!救命啊,杀人啦!!” “当官的欺负老百姓了!” “大伙儿快来啊!” 男人鬼哭狼嚎,引来众多百姓围观,指指点点,见状他嚎得更起劲了。 石捕头忍无可忍,喝退人群,随手操起旁边买肉的抹布塞他嘴里,世界终于安静了。 “快走!不然等着吃板子吧你。” 男人被推搡着走远了,集市又嘈杂起来,赵林栖几人看了一场热闹,听着旁边的叫卖声,才意犹未尽地开始买买买。 “大爷,你这木炭怎么买的?”赵林栖拿起一块木炭询问道。 他们看了几家卖木炭的摊位,就老者家的木炭最好,质地坚硬多孔,敲击时还有清脆声响。 老大爷黑红的脸堆起笑容,小心翼翼道:“两文钱一斤。”见赵林栖皱眉,他赶忙解释道:“客官,这些木炭都是用好木材煅烧的,结实耐烧,比寻常木炭好一倍不止。” “虽然价格贵了些,但是肯定亏不了。”大爷信誓旦旦,就因为他们村的木炭贵半文钱,这几日都还没开张,好不容易碰上一个顾客,他生怕又被价格吓走了。 见赵林栖不语,大爷狠了狠心,开口道:“你们要是买得多,两百斤少五十个文。”实在没办法,他们村今年就指望这些木炭卖肉过年,村里的娃娃半年没碰荤腥了。 “不用。”赵林栖拒绝道,她刚刚只是在思考需要多少斤。 大爷却以为她对价格还不满意,正准备咬牙再降低点,就被接下来的话砸晕了。 赵林栖爽快道:“这些木炭很好,就两文钱一斤吧,你们有多少?我需要的量有点大。” 大爷瞪大眼睛,半晌才结巴道:“我我这边有有五百斤,还还有人在其他摊位,大大概一千斤,够够吗?” 赵林栖摇头:“不够,我要一万斤。”一间木屋每日至少需要五十斤木炭,四间木屋就是两百斤,还要做饭、烧热水,少了不够。 他们村现在不差这点木炭钱,没必要扣扣搜搜。 一一万斤!!! 大爷差点怀疑他耳聋了,见儿子点头他才相信真的有人要买一万斤木炭。 他搓着手激动道:“有,我们村有五万斤木炭,从村里到县城只要两个时辰,我现在就派人去拉炭。”两文钱一斤,一万斤就是二十两银子,有了这些钱,今年他们村可以过个好年了。 “客客官,你们确定要这么多吗?” 赵林栖点头:“对,就要一万斤。”说着她递过去五两定金。 大爷在棉衣上使劲擦掉手上的炭灰,小心接过银子咬了咬确认没问题,然后吩咐儿子赶紧去通知村里人运木炭。 知晓大爷所在的村子和苏家村在一个方向,赵林栖嘱咐他不用运到县城,直接在他们回村的路上等着就行。 大爷激动地连连道好,目送他们离开。 附近的摊贩看见如此豪爽的顾客,纷纷热情招呼。 “客官,新鲜的猪肉,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客官,刚出炉的点心。” “客官” 赵林栖:买! 除了这些,他们还买了油盐酱醋、笔墨纸砚、红纸每个人身上都挂满了东西,购物使人疯狂。 直到天色渐晚他们才来到县衙。 “赵婶,这里!停云哥他们在收拾行李,马上就出来了。”苏林看见他们,老远便挥手喊道。 “小林子,你小子行啊,穿上这身行头还挺像那么回事!” “嘿嘿,狗哥,好久不见。” “是呀,回村后衣服借哥哥穿穿,让我也过过瘾。” “那肯定可以呀,嘿嘿。” “好小子,来来来,给兄弟们讲讲当捕快的感受。” “狗哥,别提了,这些日子尽干些追鸡撵狗的事,不是东家鸡丢了,就是西家狗跑了,腿都跑断了。” “哈哈哈哈哈” “还有我给你们说” “赵婶!”柳承续和村里小子每人背着一个包袱走出县衙。 “承续、停云、小六”赵林栖一一招呼。 看着一溜儿大小伙,她心疼道:“瘦了瘦了,回村一定要给你们好好补补。” “哈哈哈停云哥,你输了,三个铜板。”小六兴奋道。 赵林栖:??什么三个铜板?? 苏小六呲着大牙乐道:“我们打赌,赵婶见到我们第一句话肯定是瘦了哈哈,赵婶,等会请您吃肉包啊,可好吃了。” 赵林栖:“”臭小子! 第43章 贱名好养活 立大功 笑闹过后, 赵林栖一行人向着城门的方向赶去,天色渐晚,怕赶不及回村。 刚出城门, 他们的马车就被人拦下了。 “客官!你们终于出来了!!”一个带着惊喜的声音响起。 赵林栖掀开帘子,居然是卖木炭的大爷,只见他裹着棉衣不停跺脚,鼻子被冻得通红,旁边还站着两个同样缩着脖子的后生。 此刻, 他们眼里全是惊喜与激动。 赵林栖诧异道:“大爷,您怎么在这儿?不是说在途中等就行吗?” 大爷耸耸冻僵的鼻子,声音颤抖:“嘿赵娘子, 我我怕你们错过了,所所以等你们一起。”散集后他便一直等在城门口, 生怕错过。 眼见已近寅时, 却始终不见人影,他心里忐忑,害怕这笔买卖黄了, 好在终于等到了。 赵林栖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但再一想好像又理解了,关乎全村,若是相公或许也会如此。 想到这,她连忙招呼大爷上马车,大爷起先不愿意, 说他身上脏怕污了马车。 苏伯琥和苏二狗对视一眼, 直接“请”大爷上了车,还塞给他一杯热茶。 “谢谢谢。”大爷眼眶泛红,温热的茶盏烫到了心尖。 “二位兄弟, 你们也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不不用了。” “哎呀,喝吧,两杯热茶而已。” “谢谢谢。” 推辞不过,两个年轻人局促地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果然很暖。 一个时辰后。 “吁”最前面一辆车停了下来。 岔路口停着六七两牛车,车旁站着十余青年,正不停张望。 “你们是周口村的吗?”苏二狗勒住缰绳,跳下马车上前询问。 “是的,请问是你们要买木炭吗?”为首的青年点头,“请问看到我们村长了吗?他在城门等你们。”村长怎么没回来?没遇到吗?还是出事了? “三狗,木炭运到了吗?”大爷早就按耐不住,探头向外张望,看见村里的小子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村长!您回来了!!您放心,一万斤一斤不少。”青年声音洪亮,村长没事就好。 苏二狗:三狗?幸好不是二狗。 这时,赵林栖也来到牛车旁。 大爷激动道:“赵娘子,你们点点,数量质量肯定分毫不差。” 赵林栖拿起木炭敲了敲,满意点头:“大爷,没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大爷搓着手,满脸激动。 “二狗,你带人把木炭搬到马车上。” “二狗,你带人帮忙把木炭搬到马车上。” 赵林栖和大爷的声音同时响起。 苏二狗:“”怎么还有二狗? 周二狗:“”苏家村也有一个二狗? 两个二狗互相对视一眼,咧嘴尴尬笑笑,搬起了木炭。 苏二狗/周二狗心里嘀咕,阿娘说二狗这名字很抢手,她打败村里大娘们才赢来的,原先他还不信,现在信了。 赵林栖看着两个二狗默契地一个搬一个抗,忍俊不禁,果然贱名好养活。 两个村小子多,在两个二狗的指挥下,很快装好了车。 大爷搓着手,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 赵林栖见状赶忙掏出钱,递给大爷:“大爷,您数数。”都怪她由二狗想到村里的贱名了,什么驴蛋、狗剩、羊蹄、猪粪据说相公小时候乳名就叫马蹄哈哈哈。 大爷颤抖着手接过银子,一叠声地道谢:“谢谢谢谢赵娘子,没错,是十五两,十五两。” “大爷你们快回去吧,看天色又要下雪了。” “好,好,赵娘子,木炭烧着好,明年再来买啊,到时候给你们打折。” “哈哈哈,行,大爷。” “二狗/二狗,走了。” 苏二狗/周二狗:“” 走远后,小子们哈哈大笑,调侃道:“二狗啊,你看要不要改个名儿啊,我觉得狗粪就很不错。” “猪粪也行哈哈哈。” “牛粪吧,还能种地。” “” 苏二狗翻了个白眼,不屑道:“你们闭嘴吧,以为你们的小名很好听吗?黑臀、丑驴、粪篓”来呀,互相伤害呀。 黑臀/丑驴/粪篓:“” 赵林栖:“哈哈哈哈哈哈”太有才了。 柳承绪也忍俊不禁,苏家村人太好玩了,每次看见他们都笑得牙酸。 小子们气急败坏,你叫我丑驴,我叫你粪坑,灌一肚子冷风也不消停,回村后就被赵林栖赶去喝姜汤了。 村里大娘看着离家月余的儿子,一个劲儿的嚷着瘦了瘦了,又惹得大伙儿笑个不停。 柳承绪捂着抽痛的肚子,强迫自己别笑了,奈何惹不住呀,哈哈哈 赵林栖悄悄来到苏修远身边,凑近他耳朵小声道:“马蹄!” 苏修远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娘子?? 赵林栖:哈哈哈哈哈! 三琥因为没有乳名,疯狂嘲笑村里的小伙伴。 “粪篓,原来你小时候叫这名啊,真不错。”噗呲哈哈哈。 “还有黑臀,你的臀到底有多黑呀哈哈哈。” “猪蹄,幸好你娘只生了你,不然牛蹄、羊蹄、马蹄就是你兄弟了哈哈哈。” 听见苏仲寅的话,村里老一辈张大了嘴巴,默默看向“马蹄”。 马蹄本蹄苏修远:“” 呵呵,这几个臭小子真是皮痒了!! 他左右张望,寻找趁手的工具,苏二狗默默递上扫帚,苏修远顺手接过,跨步上前,照着他们屁股就是抽。 “嗷!!!”苏仲寅捂着屁股哀嚎,是谁??“阿爹,嗷!!!”阿爹为什么揍他?? 苏修远不应,继续抽。 三琥捂着屁股乱窜,奈何木屋人太多,加上刚被嘲笑的小子们捣乱,根本躲不过。 啪啪啪!!! “啊!!阿爹,您冷静啊!!” “阿爹,我们错了!” “阿爹!!” 他们皮糙肉厚其实不太疼,但是丢脸啊!!!当着全村老小面前被揍,简直 赵林栖也没想到这个发展,她才刚刚调侃了相公的乳名,这几个臭小子就撞枪口上了。 你们就多余长这张嘴,啧啧啧。 贱名事件在三琥鬼哭狼嚎中结束,为此,他们萎靡了两刻钟,然后就被肉香吸引了。 赵林栖:“” 春节将至,苏家村热闹非凡,但此刻遂安府却全城戒备,街道行人罕至,偶有人路过皆行色匆匆。 整座城都弥漫着肃杀气息。 “噗” “表哥!!” “来人啊,快去,把城里的大夫都给我找来,快去啊。” “表哥,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表哥,我一定会救你的,你要是我就把害你的人全杀了。” “表哥” 小少爷浑身僵硬,抱着不断呕血的人,害怕地不断颤抖。 怎么会?怎么会?? 明明他们马上就要赢了,表哥就要被立为世子了。 都怪他,要不是他非闹着出府,表哥怎么会被毒蛇咬伤?都怪他!都怪他!! 小少爷恨不得抽死自己。 毒蛇? 毒蛇!!! 对对对,半边莲,半边莲可解百毒!!! 苏家村肯定还有半边莲,他要带表哥去苏家村。 刘允衡此刻浑身剧痛,他想开口说话,但张嘴就被血呛住。 他想说,表弟别自责,不是你的错,今日有此一难,全怨父王不慈、兄弟不睦,背后下黑手。 他想说,帮他照顾好母妃。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大夫纷纷摇头,蛇毒蔓延很快,不宜挪动患者。 突然,小少爷灵光一闪,血!他的血!!当初他吃过半边莲,说不定血里还有药性,话本里不是都这么写的吗,主角吃了圣药,从此血就有了特殊的功效。 想到这,他一把拔出腰间的匕首,在手腕狠狠一划,鲜血瞬间涌出,滴答滴答染红了他素白的衣裳。 “小少爷!!”仆从惊疑大喊。 “走开!”喝退小厮。 “表哥,张嘴,喝下去,快喝下去就好了。”他把流血的胳膊对准刘允衡的嘴,不停乞求他张嘴吞咽。 也不知是否听到了他的声音,已陷入昏迷的人居然开始吞咽。 小少爷见状大喜,又是狠狠一刀,更多鲜血流出,被他喂给了塌上的人。 不知是否错觉,他总感觉表哥的脸色好了一点。 “你们快给表哥把脉,毒是不是解了。”小少爷迫切道,拽的老大夫脚步踉跄。 “这虽然有一定缓解,但”希望渺茫。 “若每日喂血可解?” 大夫摇头,效果微乎其微,只能暂时稳定罢了,不出三日银环蛇毒乃至毒。 小少爷脚下不稳,跌坐在椅子上。 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 不,他不能放弃,他已派人快马加鞭去苏家村了,一定能赶上。 两日后,刘允衡气息微弱,小少爷的血已经不起作用了。 正当他绝望之际,冯安回府了,他怀里揣着木盒,飞身下马。 “快,带我去找小少爷!”拽住管家的衣袖,冯安急迫道,此刻他浑身结满冰霜,眉毛发梢全是冰碴子,眼眶通红,声音嘶哑,一看便是不眠不休赶回来的。 “少爷在青兰苑。”老管家飞快道。 得到答案,冯安提起轻功,飞掠而起,几个呼吸间便来到青兰苑。 “小少爷,冯安回来了!” 第44章 收礼收到手软 摆摊相看 刘允衡的毒解了。 冯安在半路遇到小少爷派去的人, 知晓缘由后便快马加鞭赶回了遂安府,幸好,赶上了,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感谢老天爷!感谢苏家村! 刘允衡虚弱地倚在表弟身上喝药,听到前因后果,也不由庆幸,这次真是九死一生。 看来,他和苏家村的缘分不止于此, 苏家村乃贵人也。 还有表弟,这次也遭大罪了,刘允衡眼眸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他不念手足之情了。 之后半月, 遂安府多了一些人, 也少了一些人,甚至有军队在城外驻扎,百姓闭户不出, 甚至连动静也无,生怕惹祸上身。 元宵前,遂安府成功易主,百姓终于解禁,城中慢慢恢复了热闹。 苏家村也很热闹,收礼收到手软。 第一波谢礼来自刘少爷, 整整十车!感谢救命恩人。 第二波谢礼来自景王妃, 也是十车!她恨不得把苏家村供起来。 第三波谢礼来自小少爷,同样十车!表哥是他最粗的大腿。 第四波 第五波 赵林栖和苏修远都是懵的,这人在家中坐, 礼从天上来?? 知晓缘由后,他们也感叹刘少爷命不该绝,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就是对于这成山的谢礼,说实话,他们收得有点烫手。 赵林栖摸摸鼻子,她当时就是一时兴起,不想回礼太难看,谁知道 他们想拒绝的,但来人根本不给机会,到达苏家村后,直接卸货,驾马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留下面面相觑的苏家村人。 因为谢礼太多,他们不得不连夜新建了一间木屋,有些糕点放不住,小崽子都吃腻了。 总之,这个年苏家村过得很精彩,村里人脸都圆了一圈。 正月十八日,今天是苏家村的大日子,天光微亮,村里大大小小便全都忙碌起来。 大娘忙着为儿子挑选衣裳,誓要把他们打扮得人模狗样。 二狗娘左手拿着一件蓝衣,右手拿着一件灰衣,不停地在苏二狗身前比划,纠结不已。 她嘴里嘀咕:“要不穿蓝色吧,显精神,嗯但灰色好像更稳重。” “要不还是棕色吧,那个看着踏实。” 苏二狗双眼呆滞,他已经站了半个时辰了,阿娘给他挑选今日相看的衣裳,要他说只要干净就行了,何必折腾呢? 但胳膊拧不过大腿,站着吧! 同样的事发生在苏家,赵林栖也很苦恼,她家老三今日也要相亲,这大块头穿啥都看着凶神恶煞的,她都怕他还没开口说话,就把小姑娘吓哭了。 “相公,你说穿浅色怎么样?看着温柔点。”她拿起衣裳比划了一下,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还是深色吧,浅色显胖。” “要不还是灰色吧?” “或者蓝色?” 苏修远哭笑不得,安慰道:“娘子,不用紧张,个人有个人的缘分。”要他说,那小子就那副模样,怎么打扮都好看不到哪里去。 赵林栖明白这个道理,但该操心还是操心。 哎,怪她,没把他生得好看些。 苏季彪:“” 除了大娘,大爷也操心得不行,为他们传授经验,怎么哄姑娘开心?怎么表现自己?怎么? 小崽子们是啦啦队,为他们加油打气。 最后还是苏修远看时间不早了,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便敲锣催促,大娘们才放过他们,随便选了一件让穿上。 苏家村未婚后生有十三人,加上想进城采买的人,浩浩荡荡十辆马车向着扶风县驶去。 马车上,大娘还在耳提面命,见到长辈要有恭敬,看到姑娘要守礼 两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到达县城,进城后没有立刻停下,又行驶了一刻钟,才到达今日的目的地——城隍庙。 古代讲究男女大防,虽说边境人豪爽,但传出不好的名声,终归对女子不利,所以他们这次把相看的地方选在城隍庙。 虽然元宵已过,但城隍庙中的人还是不少,还有各种摊贩,卖吃食、平安符、首饰 下车后,看着热闹的人群,小子们终于紧张起来了,不断查看发型和衣服是否不妥。 赵林栖与李大娘在前日已交换了双方信息,双方没有异议才安排见面。 怎么让双方互相了解,又不会唐突女方,委实让赵林栖头疼,但最后还真让她想到了办法——摆摊。 她提前一日在城隍庙租下了十余个摊位,让小子们摆摊,至于卖什么,自个想。 赵林栖也不知道这法子成不成,反正她是尽力了。 加油,小子们!为了媳妇儿! 她给每个小子发了一尺红布,让他们绑在胳膊上,以示区分,到时候相看的姑娘手腕也会系上红巾。 小子们系上红布,就开始摆弄自己的小摊,那真是五花八门。 有人擅长木工,就雕刻了些木头玩具、饰品、算盘有人卖山货,有人捏泥人,有人卖糖葫芦 苏季彪头疼了一晚,最后在三小只的建议下决定摆摊卖糖人。只有苏二狗鬼精,他在村里其他人那进货,啥都卖,直接开了个杂货摊。 赵林栖:“”人的脑子果然不一样。 一刻钟后,李大娘带着人到了,见到她就热情招呼道:“赵娘子,你们来了。”她看到不远处的小摊面露喜色,她觉得这个主意棒极了,不仅能让双方正面接触,而且就算相看不成,也不会影响姑娘的名声。 赵林栖在寒暄的同时,也不动声色地打量那些姑娘,都是青葱年华,俏生生的让人欢喜,最重要的是眼神干净。 李大娘也在悄悄打量苏家村的后生,嗯,眼神清亮、衣着干净,一看就是好好过日子的人。 其实她不是胡乱牵线的人,县衙的石捕头是她外侄,她早就听他说过苏家村,虽说苏家村是逃难而来,但村风良好、家底颇厚,且与柳县令关系匪浅,那日她与赵林栖交谈,知道她是苏家村的人,才提出相看的事。 不得不说没人是傻子。 姑娘们头一次参加这种活动,感觉新奇极了,不仅能逛庙会还能寻如意郎君。 看着她们跃跃欲试的模样,赵林栖与李大娘相识一笑,让她们自己去逛,两人则相约去喝茶听书。 小子们偷瞄到站在不远处的姑娘们,环肥燕瘦,好看得移不开眼,又不敢唐突了姑娘,只敢偷偷瞄,不小心对视,双方都面色通红。 来了,她们来了!!小子们个个挺胸抬头,就跟受阅的士兵一样。 姑娘们边走边看,看到自己感兴趣的人/物,便停下询价,起先大家还很羞涩,说话细声细气,也不太敢说太多。 直到苏二狗遇见自己喜欢的姑娘,那简直就是孔雀开屏。 “张姑娘,你眼光真好,这是我们村最好的木匠雕刻的木簪。” “张姑娘,这个糖人送给你。” “张姑娘” 张倩是李大娘的闺女,年方二九,是个长相清秀,性格爽利的女子。 她喜欢好看的男子,苏二狗长相普通,甚至有点丑,她对他初印象一般,但没想到这人嘴巴这么甜,人也机灵,浑身透着讨喜的劲儿。 在一声声张姑娘中,她觉得似乎长相也没那么重要了。 看见苏二狗就要抱得美人归了,小子们也不扭捏了,开始展示自己的羽毛。 “王姑娘,你看看这个泥人。” “李姑娘,请你吃糖葫芦。” “周姑娘” 苏季彪也碰到了喜欢的姑娘,他努力挤出笑容,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凶。 “许姑娘,这个糖人送给你。”说完他脸就红了,整个人显得很娇羞。 “许姑娘,我我喜欢你,我知道你是家中独女,若是若是我会和你一起孝顺你爹娘的,把把他们接到村中一起住也可以,我阿爹阿娘很开明的。”虽然紧张,但他还是大胆开口,阿娘说过要真诚。 “许许姑娘” 许姑娘名许嫣,李大娘邻居的闺女,她是家中独女,阿爹阿娘不舍她远嫁,她本只想来凑凑热闹,但看着这个身材魁梧,手足无措但无比真诚的男子,她想计划或许有变。 对于成亲,她最担心的便是爹娘,若是真如他所说,愿意给爹娘养老,那而且对于他本身,她也不讨厌,甚至觉得很可爱。 第45章 建房 分房 相看大获成功, 有五对男女看对眼,其中就包括苏二狗与张倩、苏季彪与许嫣。 其他小子虽然没遇到合适的人,但对这种形式非常满意, 既有趣又能接触更多人,他们决定以后每隔半个月就来摆摊,希望早点遇到喜欢的人。 成亲前彼此了解,婚后也不会有那么多争吵。 别说,靠着这法子, 还真让村里的单身青年都找到了媳妇儿。 原来是青石巷连办五场婚礼,宾客言谈之间聊起此事,大伙儿便知道了庙会之事, 再一打听,哟, 这苏家村可了不得, 虽然在乡下,但家家户户都是青砖瓦房,不比城里差。 还有那些嫁到苏家村的姑娘, 面色红润、眼角含笑,一看日子就过得很舒心。 听说前日庙会又成了一对,摆摊的便只剩六人了,听到这,不少家中有女儿的都坐不住了,纷纷决定下次庙会定要去瞧瞧, 要是看好了便早点下手, 毕竟,好人家不好找。 通过庙会,苏家村后生都找到了娘子, 才停止了摆摊,有不少犹豫的人家捶胸顿足,悔恨没早点下手,到嘴的女婿就这么飞了。 此后,不少扶风县未婚青年都有样学样,明摆摊实相看,倒让城隍庙的香火更旺盛了一些。 渐渐地,这便成了扶风县传统,有未婚子女的人家,总会在庙会时去逛逛,看能否遇到好人家。 赵林栖:“”她这是把后世的相亲市场苏出来了?? 当然这是后话,此刻,相看成功的几户人家,正聚在一起商议婚事。 赵林栖率先道:“成亲,首先要有房子。” 苏修远点头赞同,的确,起房子的事必须排上日程,总不能让新人睡大通铺吧。 二狗娘接话:“还要商议聘礼、婚期、宴席。” 闻言,赵林栖建议道:“要不聘礼统一,婚期也定在同一天,来个集体婚礼如何?”不然后面一个月,苏家村啥也干不了,全办婚礼了。 大伙儿眼睛一亮,对呀,可以同一天迎亲,又热闹又省事,多好。 不过他们毕竟是男方,还是要征求女方的想法。 幸运的是,女方都很通情达理,知晓想法后,不仅不生气,反而很高兴,集体婚礼,这可是扶风县头一份儿,又有面儿又热闹,还有县太爷参加,何乐而不为? 经过商议,苏家村把聘礼定为五两,在乡下,已然不少了,要知道码头扛大包的一日才一百个铜板。 对于聘礼,女方家也很满意,既要修新房,还能拿出这些聘礼,已经很有诚意了。 于是男女双方一碰面,直接定下了婚期——三月初九,宜嫁娶,乃一年中难得的黄道吉日。 而且那时正好房屋也建好了。 即将成亲的小子天天呲着牙傻乐,被人打趣了也不生气,就希望时间过得快点、再快点。 或许真是开窍了,他们时不时进城,给小姑娘送点小礼物,双方处得很不错。 就连直男如苏季彪,都偷偷摸摸用私房钱买了簪子给人送去。 爱情啊,果然是人类永恒的话题。 为了让小子们早日抱得美人归,赵林栖根据前世新农村设计了村布局图,中心设祠堂,祠堂前为广场,村民集会之地,村民房屋坐落在祠堂周围,设东西向和南北向两条主道,交汇处挖水井。 房屋外建围墙,设大门进出,主要起防护作用,村庄外围开垦农田,进行农业生产。 赵林栖的设想很好,奈何绘画实在抽象,最后还是和苏修远合作,一人描述一人画,才完成完整的舆图。 村民看见舆图,一个个都嚷着要开工,想早日住上新房。 苏修远眼带笑意,宣布了一个让村民更加兴奋的消息,此次建房所需由村里出资,每户建设七间青砖瓦房,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并且,家中有两子的,次子满十八后可分家建房。 果然,他话音刚落,村民便炸开了锅。 “什么?村里出钱建房子!!” “还是七间大瓦房!这比以前的老房可好太多了。” “而且,分家后小子们也可以建,这还说什么?分家!今晚就分家!!” “对对对,今晚就分家,谁要不同意,就打断他的腿。” “就是,不分家的就是二傻子。” 小子们:“”本来还有点不舍,现在分!! 村民讨论得热火朝天,苏修远提醒道:“先说好,苏家村的房屋不允许买卖,尤其不许卖给外村人。” 他刚说完,村民便保证道:“村长,您放心,我们又不傻,怎么可能把房子买了,这以后可就是祖宅,要一代代传下去的。” “是啊村长,您不用担心。” 苏修远笑道:“那行,明日开始建房!!” “二狗,你明早领人去把预定的青砖拉回来,苏榫,你带人划线挖地基,铁蛋,你” 领到任务的大声答应,拍着胸脯保证完成任务。 因为材料都是现成的,所以新房建得很快,不过半月,一座座小院便拔地而起。 看着自己的家一点点变好,村民浑身都是劲,根本不用催,每日天不亮便往工地跑,天黑也不舍得离开,就一直看着,眼睛里都是欢喜和感动。 终于,三月初,所有房屋全部完工,就连屋后小菜园都开垦好,只等播种。 依山傍水、青砖黛瓦、青石板路村民不由热泪盈眶,这是苏家村!是他们的家!! 房屋建好了,那么就要开始分房了。 每座小院都一样,按理来说不需要争吵,但是不!! 这两家有过节、这家喜欢住东边、这家喜欢住西边、这家赵林栖和苏修远被吵得头疼,跟几百只鸭子一样。 就连小崽子都来凑热闹,一会儿喜欢这间,一会儿喜欢那间,没个消停。 最后,两人决定抽签吧,抽到那间就那间! 村民瞬间哑火,抽签??不过看着村长不容置疑的神色,好像也不是不行。 不对,是必须行! 苏家村原有三十八户人,分家后增至五十三户。 苏修远带着人为小院标号,从南至北分别为一号院、二号院五十三号院。 为了防止作弊,赵林栖当众准备了五十三张纸条,上面写着数字,写好后团成团放进木箱,每家人派一人上前抽签,抽到几号便是几号。 抽签后不许交换,不许吵闹,一切都是天意。 看看崭新的小院,再看看木箱,村民摩拳擦掌想要抽到喜欢的小院,甚至有小崽子为了抢抽签的机会哭闹不已。 “阿爹,我要抽签。” “不行,我是大哥,应该我抽。” “就不,你运气那么差,肯定抽不到好的。” “你运气才差,一出门就踩到狗屎。” “那更应该我抽了,那叫狗屎运。” “我不” 苏家,三小只也眼巴巴地看着赵林栖,眼里写满了渴望。 赵林栖大手一挥同意了,抽吧抽吧!她们家也分家了,她和相公跟着老大,三琥刚好能分到三座小院,三小只一人抽一个刚好。 对于小院位置,赵林栖和苏修远都不强求,顺其自然即可。 他们乐呵呵地看着三小只攥着小拳头,表情严肃,仿佛即将出征的将军,哈哈哈真是太可爱了。 三小只责怪地看着不懂事的大人,希望他们正经点,故作大人的模样简直让人忍俊不禁。 终于,轮到他们了,同手同脚走到前头,小手抓出一个纸团,紧张地递给登记的人。 苏伯琥七号、苏仲寅十号、苏季彪三十二号。 三小只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抓得好不好,但是见阿爷阿奶鼓掌,他们就觉得好。 其实还真的不错,七号和十号邻近,二十二号靠近水井。 总之,大家都很满意。 唯一不满意的就是三阿婆和麻姑了,抽签的时候,她们求神拜佛千万千万不要挨着,结果一个八号院、一个九号院。 三阿婆/麻姑:“”孽缘啊!! 赵林栖/苏修远:“”这以后的日子可热闹了。 第46章 搬家 分钱 三月初二, 宜入宅。 天空泛起鱼肚白,晨雾笼罩山峦,鸟儿啁啾, 苏家村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今日是全村乔迁新居的日子,小院早已打扫干净,麻姑于墙角撒上糯米,驱除不洁之气,并告诫村民, 切忌空手入宅。 “放心,规矩我们懂。”村民纷纷点头,就连三阿婆都没唱反调, 认真倾听注意事项。 饭后,村民身穿新衣, 又背又抗又抱, 只待村长一声令下。 苏修远轻咳两声,下面的窃窃私语瞬间消失,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这眼神他高声道:“今日良辰,苏家村乔迁之喜,愿子孙昌盛,五谷丰登!” “好!村长说得真好!” 村民大声叫好,鼓掌的手拍得通红,也不能表达他们的热情。 “入宅!” 话音未落, 村民便争先恐后朝新居跑去, 唯恐落于人后,冲啊!! 苏家入宅,苏修远持米袋, 赵林栖持锅,其余人都携带贵重物品,或是金银、或是衣物,总之绝不空手,就连三小只都紧紧抱着自己的新衣服。 “哇,新家好宽敞呀!” “哇,我有房间了,今晚我要一个人睡。” “哇,我也要我也要。” 小崽子兴奋地在房间和院内跑来跑去,惊呼声不断,叽叽喳喳热闹极了。 就连苏伯琥和慧娘也激动不已,眼含热泪,一会摸摸窗框、一会摸摸灶台,这就是梦想中的日子。 苏修远坐在堂屋,笑看家里人激动的样子,神情似喜似悲,赵林栖拉着他的手轻声道:“相公,幸苦了。” 逃荒路上,虽然很多事情都由她出面,但相公才是主心骨,她只是执行罢了。 苏修远回握她的手,认真道:“娘子,谢谢你。”谢谢你一直信任我、支持我。 两人相识一笑,牵着手看着忙碌的家人。 “相公,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突然,赵林栖牵着苏修远来到西侧次间,示意他打开房门。 苏修远眉眼含笑:“真的?是什么惊喜?” “快打开,快打开。”在赵林栖的催促下,苏修远推开了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整洁明亮的书房。 阳光透过花窗印在画案上,案头置砚台、松墨、宣纸,官帽椅铺上柔软的青缎坐垫,靠墙位置摆放着实木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很多很杂,有四书五经、地理方志、医学典籍、农学著作甚至还有宗教典籍! 赵林栖尴尬地摸摸后脑勺,这些书都是路上特意收集的,反正有空间,她看到书就收起来。后面整理时才发现实在是太杂了,甚至还有春宫图!!她就打开看了两眼,就满脸通红。 那画功,那画风,简直让她一个新时代女性都为之咂舌,真是小瞧了古人的开放啊。 但不得不佩服,画者的功力之深厚,跟高清写真差不多了。 她本想付之一炬,奈何那些图册实在精美,没忍心,后来村里小子议亲,她又想,能否废物利用。 但是她要脸!她可是长辈,让她送这些露骨的画册,她还怎么做人?人家还以为她有什么癖好呢。 赵林栖哀叹,可惜了,如此精美的图册要落灰了。 “娘子,谢谢你,” 苏修远的声音打断了赵林栖的回忆,她回神看到相公正温柔看她,上前把他按到桌前坐下。 “相公,快试试画案合适吗?” “还有这些笔,是承续送来的。” “哦对了,还有砚台和松墨,是小少爷送的。” “相公” “娘子,我也有礼物送给你。”苏修远让她坐下,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块鱼形玉佩,雕刻精美图案,“喜欢吗?” “喜欢。”赵林栖摸着触手生温的玉佩惊喜道,也不知道相公什么时候做的,明明他们一直在一起。 苏修远笑着道:“喜欢就好。” 屋内两人温情脉脉,屋外鸡飞狗跳。 慧娘满脸期待地看着苏伯琥,阿爹阿娘互赠礼物,相公会不会有什么惊喜呢? 苏伯琥满头问号:“娘子,你看着我干什么?这还有好多活没干呢。” 慧娘不死心,朝他伸出了手,然后苏伯琥把一块抹布放在了她手上。 慧娘:“”滚!! 苏伯琥见娘子愣在原地,疑惑道:“娘子,你怎么还不干活?” 慧娘轻抚胸口,安慰自己不气不气,奈何那二愣子不消停,一直催促她干活,老娘真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她一个箭步,伸手拧上苏伯琥的耳朵,狠狠一转,“催催催,催命啊,你个瓜娃子” “哎哎疼疼疼,娘子,我错了。” “你休息,这些活儿我来干。” “娘子” 慧娘松开他的耳朵,冷哼道:“还不快去。” 苏伯琥揉揉自己红肿的耳朵,委屈道:“这就去这就去。” 哼呆子。 “嘿嘿嘿”两小只捂着眼睛偷笑,可惜那手缝大得哟。 “还不去干活?”苏伯琥举手威胁。 “啊啊啊,阿爹/大伯恼羞成怒了!!!”两小只跑进苏修远的书房告状。 “苏伯琥!你皮痒了?”赵林栖和苏修远的声音响起,居然敢威胁他们的小宝贝。 “我”我没有,可怜的苏伯琥憋着嘴干活儿,时不时幽怨地瞄两眼惠娘。 “行了行了,干点活这么委屈,抹布给我。” “娘子,你真好” “阿爷!阿奶!我来啦!”肉肉跳脱的声音响起,“哥哥!妹妹!!” 肉肉抱着赵林栖的腿,仰着脖子看她:“阿奶,您把阿爹阿娘赶出去了吗?” 噗幸好赵林栖没喝水,不然肯定喷出来。 “阿奶,是不是阿爹阿娘不乖,所以您才不要他们的?” “肉肉乖,您别不要肉肉好吗?” 肉肉双眼含泪,委屈巴巴地盯着她。 看得赵林栖心软成棉花,弯腰抱起他,解释道:“阿奶没有不要肉肉,也没有赶走你阿爹阿娘。” 肉肉不解道:“那为什么我们不住在一起?” 赵林栖摸着他的头,温柔道:“因为树大分杈,人大分家,你看啊这样然后最后” 赵林栖接过相公递过来的茶一饮而尽,双眼发直,她可太难了,要给小孩子讲解什么是分家?为什么分家? 肉肉似懂非懂,皱着眉点头道:“那好吧,阿奶,我听您的。”虽然他还是没太懂分家,但至少知道阿奶没有不要他们。 赵林栖欣慰:“乖,去跟你哥哥妹妹玩吧。” “嗯,阿奶。”肉肉拉着另外两只的手:“哥哥妹妹,我们去捉泥鳅吧,然后去喂鸡仔。” 安安兴奋道:“好啊好啊,鸡仔好可爱。” 墩墩也道:“嗯嗯,喂了鸡仔,它们就可以快快长大,然后就可以吃鸡腿了。” 肉肉/安安“哇,哥哥你真聪明!” 墩墩:“哈哈,那是。”他可是大哥。 赵林栖:“”鸡仔那么可爱,你们还要吃它? 鸡仔:它不吃,它要绝食! 这一日,苏家村炊烟袅袅,欢声笑语。 次日,又一件喜事砸在了村民头上——分钱。 “什么?分钱???” “老婆子,你掐我一把,我看是不是在做梦。” “嗷嗷嗷!痛痛痛!!不是做梦,村长真要分钱呀!!” “啊啊啊,村长,我们爱您!!” “村长,您是我的神!” “村长” “好了好了,安静!”为了阻止更夸张的话,苏修远打断了他们的马屁。 “抬上来吧。” 三琥、二狗、小九等人抬着十余个大大的木箱来到台上,哐当,金光闪闪。 “哇!好多钱呀!!”咕咚,是咽口水的声音。 “一家得分多少呀,这也太多了。” “起码十两吧?” “十两?肯定不止,我打赌最少十五两。” “我赌十八两!” “我赌二十八两!” “” “安静!”苏修远再次打断他们的争吵,让他们猜下去,天都黑了。 他拿出一个厚厚的账本,上面详细记载着苏家村从武信县到扶风县的所有花销。 “这一路上,在武信县得八百两黄金、无间山二十两黄金、护送商户得七千一百两、朱老爷赠一万两白银、刘少爷赠两万两白银、小少爷” 苏修远的每句话,都砸得村民头晕。 八百、一万、两万老祖宗!他们苏家村这这是发了啊!! 苏修远不理会发晕的村民,继续道:“船费花费三千二百两、买粮食两千两、建房三千两” 有村民性子急:“村长,您不用念,您就直接告诉我们能分多少钱吧。”哎哟急死他了,那白花花的银子一个劲儿地勾引他。 死手,不许动!!! “是啊是啊,村长,我们相信您,你直接分钱就好了。” “快分吧,村长,求您了,我控制不住自己了。” “村长” 赵林栖:“”真猴急! 苏修远无奈,一群没出息的,罢了,分吧分吧。 “苏家村成人共两百九十五人,孩童九十三人,此次按照人头分钱,成人一人一百两,孩童一人八十两,剩下” “啊啊啊!!一百两!!!!” “发发财了!!!” “啊呜呜呜,一百两,我存了半辈子也才二十两银子,现在居然一下就有一百两了。” “还不止呢,你一个人一百两,还有你家里人呢,加起来不得五六百两!!” “天啦,我家十多口人,那不得上千两!!” “我家” 第47章 大饼 迎亲 “安静!”苏修远再次开口道。 虽然他的声音不大, 但村民瞬间鸦雀无声,废话,要是惹村长生气了, 不分钱了怎么办?? “村长唔唔唔”苏小九刚要开口就被苏二狗捂住了嘴。 苏二狗眼神威胁,不许说话,不然揍你,苏小九委屈点头,嗯嗯。 他委屈, 呜呜他就想问一下他明日的生辰,算大人还是小孩?相差二十两呢。 “好了,现在叫到名字的人上来领钱。” “苏旺, 两百八十两。” “在!我在!!”年近四十的男人激动得满脸通红,举着手大声应到, 生怕村长没听见。 苏伯琥把二十八个十两银锭, 倒进他兜着的衣服,叮铃哐啷、清脆的碰撞声,勾得人流口水, 这声音真好听。 “谢谢村长!嘿嘿!嘿!!”苏旺脚步虚浮地飘了回去,两百八十两!这可是两百八十两!! “当家的,快给我摸摸!” “阿爹,我也要摸!”苏旺娘子和儿子急切道。 “真好摸,真好看真香。” “嘿嘿,嘿嘿嘿。” 不理会高兴傻了的一家三口, 苏修远再次叫人。 “苏榫, 三百八十两。” “苏庖九,六百六十两。” “苏” “五叔公,两千八百八十两。” 哇!!!村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两两千八百八十两!!! 这也太多了吧!!羡慕的眼泪从嘴角疯狂流下。 五叔公骄傲地挺起胸膛,头昂得高高地,目不斜视地来到前面签字、领钱。 两百多个银锭,两百余斤,还好他有先见之明,让家里小子跑回家拿了两个麻袋。好沉!!他试了一下,没扛起来。 “还不快来帮忙!”没眼色的小子。 “哦哦,阿爹,来了。”苏四柱几个听见阿爹的声音回神,上前帮忙扛麻袋,不,这不是麻袋,是他们的命! 咚沉重的麻袋砸在地上。 “啪”巴掌的声音。 “臭小子,轻点,砸坏了咋办?”这可是银子! “阿爹,银子不会坏。”它比人都结实。 “砸不坏也不许砸。” “哦,阿爹。”您说了算。 看见那两麻袋银子,村民眼睛都红了,羡慕的,呜呜呜早知道他们也多生几个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今晚就回去造人!! 大爷大娘嫌弃地白了自家小子一眼,不中用,今晚煮点好的补补吧。 小子们瞬间炸毛,大可不必,他们不需要,他们中用得很!这是男人的尊严!! 大爷大娘撇嘴,不信。 小子们:“”今晚就生! 五叔公家一分,箱子都空了两,趁间隙,苏小九赶紧发问:“村长,我明日满十八,算大人还是小孩呀?”就差一日,呜呜呜阿娘怎么没把他早生一日,心痛。 苏修远一愣,看着眼巴巴的苏小九,明日生辰?这也太不凑巧了吧。 “村长,我三日后满十八!” “还有我,村长,我半月后生辰!” “我也是半月后生辰!” 赵林栖:“”君生我未生?? 苏修远皱眉思索,这几个小子都是巡逻队队员,遇到危险都冲到前面,若按照小孩划分,的确有点说不过去。 他又想到,巡逻队还有两个更小的,都是长辈早逝,自己顶门立户,若都按照年龄分的确不公平。 征求族老意见后,所有参加巡逻队的队员都按照大人分钱——一百两。另外,生辰在一月之内按大人分,超过一月都归属小孩,多一日都不行。 虽然还有两人小小遗憾,但大多数人都认可。 苏小九高兴地差点蹦起来,他使劲摇晃苏二狗:“狗哥狗哥,我也可以分到一百两了嘿嘿。” “狗哥,我好高兴呀。” “狗哥,我是大人了哈哈。” “狗哥” 苏二狗脑子都被晃晕了,反手捂住他的嘴:“好了好了,知道你很高兴了,快去领钱。” 苏小九小鸡啄米:“唔唔好的。”嘿嘿嘿嘿嘿 苏二狗:“”这小孩不会高兴傻了吧? “苏铁蛋四百两!” “苏木” 所有人都分完后,已近日落,下面已经嘿嘿嘿傻成一片了。 苏修远无奈摇头道:“剩下的钱收归族中,若族人有读书、做生意族中会给予支持。” “尤其是读书,考上秀才奖励五百两、举人奖励一千两、进士奖励五千两、状元奖励一万两!!”苏修远画的大饼又大又圆。 一一万两!!!村民彻底傻了。 读!给他们往死里读!!! 一万两的大饼把村民砸迷糊了,脱下脚上的棉鞋,啪抽在家里小子屁股上,大声咆哮:“臭小子,快回去背书!!那可是一万两!!!” 啪啪啪!抽打声此起彼伏。 “还有你,小兔崽子,从今晚开始,给我往死里背!!” “背不会就打断你的腿!” “明日卯时就给我起床读书!” “还有你们” 小子们幽怨地看着苏修远,村长啊,你画的饼它又大又圆,可是它噎人呀!呜呜呜 揉着红肿的屁股,双眼无神,阿爹阿娘,你们是有什么误会,觉得他们能考状元呢?要不你们现在就把腿打断吧!! 这大饼他们实在是吃不下!! 苏修远淡定喝茶,他可什么都没干,就是摊了一张饼,吃不吃在你。 小子们:“”村长好狠的心! 赵林栖:“”相公,你真棒!无师自通画大饼。 这日后,苏家村再次开始了卷生卷死,小子们读书读得生无可恋,开口就是人之初,性本善。 还好,化冻后村里要开荒,他们也就解放了,呜呜呜有谁懂学渣的痛苦! 苏家村开荒统一按照一块地一亩划分,然后捡石块、树根、清除杂草、平整土地、修筑田埂 为了不背书,小子们干活一个比一个积极,扛着锄头就往外跑,不到天黑绝不回屋。 “黑蛋,回家吃饭了。” “阿娘,我不饿。”我爱干活。 “石头,回来休息了。” “阿爹,我不累。”我也爱干活。 赵林栖:这就是只要不读书,干啥都行?? 苏家村附近都是平坦的黑土地,相对山地开荒要容易许多,赶在三月前,便已完成全部开荒工作。 苏家村此次开荒约五百亩,其中一百亩为族田,为了避免矛盾,分田地也是抓阄,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一块块整齐的田块环绕苏家村,以农为生的苏家人,看着就让人安心,大爷们每日都要扛着锄头来田间逛一圈,这里松松、那里锄锄,再看看有没有新长出的野草。 三月中旬种红薯,秋季收获后种小麦,一年未种地,老农早已迫不及待了,就等着三月初办婚礼。 比他们更迫不及待的是即将成亲的几个小子,他们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了成亲的日子。 三月初九,宜嫁娶。 天色微明,苏家村家家户户灯火通明,今日是村里小子成亲的大日子。 赵林栖早早起床,来到苏季彪的小院,督促他洗漱穿衣,简单吃过早饭,便来到广场。 “阿娘,我紧张。” “不怕,我家三儿长大了,以后要当家作主了。”赵林栖既高兴又心酸,满腔的母爱。 “阿娘,我舍不得您和阿爹。” “阿娘,我要是和娘子吵架怎么办?” “阿娘,我被欺负了怎么办?” “阿娘” 但随着一声声的阿娘,母爱渐渐消失,赵林栖眼神威胁,别逼我在最快乐的时候扇你! 苏季彪瑟缩讨好:“阿娘,我不说了。”果然,爱会消失对吗? “阿奶,抱抱!”安安揉揉困顿的眼睛,张开双手撒娇。 “好,阿奶抱!”赵林栖温柔地抱起安安,揉揉她的小脑袋,让她趴得更舒服。 苏季彪:“”原来爱不会消失,会转移。 五位新郎身穿红色喜袍,戴着大红花,意气风发地站在人前,时不时整理下衣裳和红绸。 苏二狗胸前的大红花格外大,说是专门定制,他暗自得意,果然,他才是最靓的新郎哈哈哈。 “麻姑,可以出发了吗?”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对呀麻姑,太阳都出来了。”苏季彪也很着急,等待的时间太难熬了,挠心挠肝。 麻姑白了他们一眼,警告道:“着什么急?吉时还未到,都给我等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臭小子休想砸了她的招牌,她可是致力于成为扶风县第一神婆的人。 半个时辰后,人群忍不住躁动,麻姑终于松口:“吉时到,出发迎亲!!” “出发喽!接亲去喽!” “接新娘子喽!” “吃喜糖啦!哈哈哈。” “咚咚锵锵”锣鼓开道、唢呐随后,新郎倌骑着高头大马向扶风县而去—— 作者有话说:又卡文了[爆哭] 第48章 灌酒闹房 可怜二狗 苏家村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来到扶风县, 又来到青石巷,然后新郎兵分五路去接自己的新娘。 新娘家大门外簇拥着亲朋好友,不时探头张望, 看见来人后兴奋指挥道:“来了来了,快快快,点火放鞭炮!” “新郎倌迎亲来咯!!” 噼啪声伴随着浓烟升起,屋内的新娘被催促着盖上盖头,拜别父母后由兄长背出了家门。 “上花轿咯!”锣鼓声声, 鞭炮齐鸣,从此嫁作他人妇。 苏伯琥骑马来到轿前,轻声安慰:“娘子, 你放心,以后我们家都听你的。” “三日后回门就把岳父母接到苏家村养老。” 许嫣破涕为笑, 这傻子, 有谁回门带父母的,不过听他如此说却安心不少。 “娘子,我也会对你好的。”其他小子见状纷纷表衷心, 苏二狗特立独行:“娘子,往后大事听我的,小事听你的。” 众人纷纷竖起大拇指,兄弟,牛! 却不想他话音一转:“不过咱家没大事。” 噗呲张倩被逗笑了,她觉得往后的生活应该会很有趣。 凑热闹是人类本性, 因从未见过五对新人同时成亲, 扶风县的居民争相围观。 “今儿是什么日子?怎地如此多人成亲?” “我知道,是云栖山苏家村的后生,虽是乡下人, 但家资丰厚。” “我二叔的朋友的大伯是开砖窑的,苏家村把他们的存货都包圆了。” “据说他们村后生在城隍庙相看,可惜了,我家没有姑娘。” “真的?你家没有,我家有呀。”还有两个呢。 “那你抓紧,听说好多人都有意他们村后生。”毕竟嫁过去就享福。 “我先回家。” 迎亲队伍回到苏家村时,已近黄昏,苏家村灯火通明。 刚进村口,就有小崽子欢呼,挥手热情迎接他们:“回来了!接亲回来了!!” 还不等他们感动,就被接下来一句弄得哭笑不得。 肉肉牵起安安的小手,转身就跑:“耶,可以开席了!妹妹我们快回去吧!”小叔他们也太慢了,等得花儿都谢了。 安安飞快倒腾小短腿:“哥哥,你带我跑。”大鸡腿,我来了! 广场上摆满桌椅、人群穿梭、热闹非凡。 “快快快,把这张桌子搬过去。” “婶子,火烧旺点。” “阿娘,我要吃肉!” 八仙桌上摆放着凉菜和酒水,空气中飘着肉香,馋得小孩哇哇哭,快开席快开席!! 但没想到迎接他们的仍是噩耗,不能吃,要等拜堂。 三小只抓耳挠腮,眼睛都绿了,这是什么人间疾苦?香喷喷的肉摆在面前,却不能吃!! 他们幽怨地看着几对新人,恨不得上去替他们拜堂。 赵林栖好笑地看着三只馋猫,摸出几块糖塞给他们,可怜可怜你们小叔吧,找到一个媳妇儿不容易。 五对父母端坐台上,新人相携来到前面,随着唱礼,开始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开席了!把新娘送回小院后,终于开席,真是等得口水都流干了。 小崽子们在长辈动筷后,迫不及待把筷子伸向早就看好的肉,吃进嘴里别提多满足了。 “妹妹,吃鸡腿!” “哥哥,吃肥肉!” 宾客边吃边聊好不热闹,这边新郎开始敬酒。 主宾席上坐着五对父母,五个小子端着酒杯来到桌前,一起举杯。 苏伯琥/苏二狗/:“阿爹阿娘、各位叔叔婶婶,这杯酒敬您们” “好!好!”长辈们欣慰地看着自家小子,眼泛泪光,笑着一饮而尽。 赵林栖感慨万千,她家馋小子也长大了,从今以后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了。 想到这,她又干了一杯,不知不觉她都快五十了,成老婆婆了。 “娘子,吃点菜。”苏修远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听见相公的声音,赵林栖那点伤感瞬间消失,什么老婆婆,她现在能打死一头老虎。 “相公,你也吃。” “好,都吃。” 第二桌、第三桌终于来都村里小子那桌,嘿嘿,小子们已经迫不及待了,他们抱了三坛酒过来。 今日,就是报仇的最佳时机,谁让这几个臭小子老是坑他们,尤其是苏二狗那个不做人的。 哈哈,你们的报应来了。 五位新郎对视一眼,坚定点头,干趴他们!! 苏二狗勾唇一笑,举杯道:“哥哥们,我知道大家生气,这第一杯酒给你们道歉,以前是我不懂事。” “小弟先干为敬。” “哼,你小子也有今天,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道歉了,那我们就喝了。” 苏二狗继续道:“第二杯,敬兄弟们逃荒路上的照顾,小弟感激不尽。” “这话不错,兄弟之间互帮互助,可以喝。” 苏二狗又道:“第三杯,祝兄弟们家庭美满” “喝!” 三杯下肚,小子们脸有点红了,但是问题不大。 苏二狗敬完就是苏仲寅,他也是好话张嘴就来,小子们又是三杯下肚。 然后三杯、三杯又三杯,咚,全趴下了。 全军覆没! 他们倒下前还在疑惑,发生了什么?他们不是来灌酒的吗?怎么成被灌的了?? 啊,不甘心!最后只能把希望放在下一桌,兄弟们,靠你们了。 接收到目光的苏榫等人,坚定点头,兄弟们,放心去吧!我们会给你们报仇的。 隔壁桌的小子警惕地看着五人,看来不好对付啊,苏榫眼珠一转,悄悄咬耳朵:“兄弟们,现在只有逐个击破,尤其是苏二狗那小子,一定要给他点教训。” “我们可以然后” 其他小子点头同意,对,集中力量对付苏二狗。 苏二狗刚干趴下一桌不怀好意的,突感后背发凉,转身便看见冷笑的一群人。 他心里一个激灵,暗道不好。 果然,当他们来到这桌时,苏榫打头开始灌酒。 “兄弟们,还不快站起来,好好敬敬新郎官,尤其是二狗兄弟。” “对对对,要好好敬二狗,感谢他这段时间的照顾。”照顾两字儿咬得很重,有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苏二狗心中叫苦连天,悄悄后退,却被苏榫挡住了退路。 “二狗,你这就不对了,怎么?不想给兄弟们面子?” 苏二狗僵住,求救的望向先前一同作战的四个好兄弟。 谁知那四人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他们也看出来了,这群人就是冲苏二狗来的,他们又不傻,干嘛自找苦吃。 苏二狗不敢置信,说好的好兄弟呢?这就把他抛弃了?? 四人佯装不懂,什么兄弟?什么抛弃?他们不知道。 苏二狗:“”没义气的臭小子! “来,二狗,哥哥敬你一个。” “二狗,哥哥也敬你一个。” “二狗,还有哥哥。” “二狗” 苏二狗被挟持着喝了一杯又一杯,很快就喝迷糊了。 傻笑着喊道:“兄弟,喝!!” 小子们憋笑:“好,喝!二狗先喝!” “好!!” 剩下的四人瑟瑟发抖,哥哥们,灌了苏二狗,就不能再灌他们了哦。 最后,还是苏小九赶来救场,好话说尽,又哭又求,终于把苏二狗捞了出来。 苏二狗摇晃着脑袋,痛哭流涕:“小九啊,还是你对哥哥好,呜呜呜那几个没良心的小子丢下我就跑了。” 苏小九艰难地扶着他安慰:“狗哥不哭,狗哥坚强。”不坚强也没办法。 苏二狗:呜呜呜狗哥坚强不了,狗哥还想洞房。 洞房是洞不了一点,剩下两波小子已经在他婚房外等着了,等他自投罗网。 闹房、熏房、听房,苏二狗都能想到今晚的热闹了。 “呕”他好不容易敬完酒,喝了醒酒汤,勉强清醒来到新房。 “嘿嘿,二狗,就等你了。”小子们不怀好意。 苏二狗眼前一黑,造孽啊,他恨不得抽死那个年少无知的自己。 他双手作揖,眨巴眼睛,可怜求饶:“各位兄弟,小弟给你们道歉,你们就饶了我吧。” “小弟保证,以后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哥哥们,求你们了。”呜呜呜 “哈哈哈,兄弟们,你们说要不要饶了二狗啊?” “把我们想成什么人了,我们就是来闹闹洞房而已。” “就是,我们那有那么坏。”不过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罢了。 “我们会很温柔的。”不然都对不起他们贪早摸黑背的那些书,挨的那些打骂。 “嘿嘿嘿” 苏二狗:救命啊!! 你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心硬如铁的小子们伸出了恶魔之手。 “二狗,你先给哥哥跳只舞吧,像你说的,土鳖没见过,想见识见识。”让你小子嘲笑我读书笨。 “二狗,你给哥哥作首诗吧,要感情丰富,情真意切。”让你害我挨骂挨打。 “二狗,你给哥哥”让你小子嘲笑我小名。 苏二狗:“”冤冤相报何时了? 张倩听得满头黑线,相公这是得罪了多少人啊? 赵林栖:不多,半个村而已。 张倩:“” 第49章 批发货 种红薯 那晚苏二狗的洞房花烛不太美秒, 铁打的人也经不住这般折腾,又是跳舞又是作诗。 次日眼袋青黑、萎靡不振的他被大伙儿围观嘲笑。 “哟,二狗, 你可悠着点吧,看你那眼袋都快掉地上了,啧啧啧。”你小子也有今天。 “二狗,你这不行呀,需不需要找徐大夫看看?”哈哈哈, 报应。 “对呀,可千万别讳疾忌医,不然往后问题更严重。” “二狗啊” 苏二狗咬牙怒瞪, 这群牲口,逮着机会就使劲折腾他, 哼哼, 咱们走着瞧,他总能找到机会报仇。 牲口们勾肩搭背走了,今天是个好日子, 天朗气清。 苏二狗耷拉着脑袋回去补眠了。 这边,赵林栖和苏修远看着昨日小少爷等人送的贺礼,又在为回礼头疼。 这又是金又是银的,早知道便不多那句嘴了。 最后赵林栖干脆从空间抓了一把半边莲,又找苏榫定做了几个同款木盒,一盒放三朵, 齐活! 没办法, 苏家村也就只有这花能拿出手了,礼不在多,有用就行。 朱老爷/小少爷/刘少爷, 收到同款木盒后都傻眼了。 东西是好东西,关键时候能救命,但是为何如此珍贵的药材被苏家村送出了进货的感觉? 不管了,先收着。 婚礼后,苏家村开始了忙碌——种红薯。 赵林栖略微思索,五百亩地,育苗三亩应该就足够了,再多也没了,她不敢从空间偷渡太多。 整好苗床,将种薯均匀铺好,而后用沙土覆盖三公分左右,其上覆盖稻草保温保湿。 苗床安排了专人打理,务必精心伺候,这可是村里一年的生计。 虽说村里分了钱,但也不能坐吃山空,俗话说家里有粮,心中不慌。 苏木是个老农把式,这次他幸运地抢到了育苗的活,每日天刚亮,他便早早起床查看苗床的情况,每日有大半时间都守在田边,浇水、拔草、防止动物偷吃 黑壮的汉子比对媳妇儿还上心,小心翼翼伺候这三亩地,盼着它早日发芽。 终于,十日后,苏木照常早起浇水,发现一晚过去,苗床出现零星嫩绿芽尖,娇娇的。 发发芽了!!! 他撒丫子跑回村中,喘着粗气道:“村村长,红薯发芽了!!” 发芽了? 正在练字的苏修远听见喊声,执笔的手一抖,墨滴在纸上晕染成团。 他顾不上这幅被毁的字画,放下笔拉开房门,跟着苏木急步来到苗床,其实这几日久不见发芽,他心中也焦急不已,就怕出了什么纰漏。 今日终于传来好消息。 打眼一看,果然发现几处发芽,嫩绿的芽尖格外娇弱,惹人怜爱。 他本想进到苗床仔细查看,却被苏木严词拒绝,怕他们踩到苗,没办法,他也只能和三位族老蹲在田埂上,痴痴地望。 之后几日,他字也不练了,书也不看了,没事便来这边痴望,他从未发现绿色如此好看。 半月后,红薯全部发芽,黑色的土地被一点点染绿,嫩芽顶破土壤,舒展身姿。 苏修远一边观察一边记录,播种时间、浇水量、发芽时间一丝不苟。 嫩芽慢慢长大,三叶、四叶直到长到可以移栽的长度。 赵林栖望着郁郁葱葱的红薯苗,高兴道:“相公,再过几日便可以移栽了。” 苏修远快速记录:半月发芽、月余后可移栽。 红薯地传来好消息,与此同时,村里也传来好消息,苏二狗要当爹了! 今日,张倩精神不济去徐大夫处诊脉,查出是喜脉,已经快两个月了,传说中的坐床喜。 苏二狗高兴傻了,哈哈哈哈哈,他要当爹了!他要当爹了!! 看还有谁敢嘲笑他虚!!哈哈哈!! 不行,他要去好好炫耀一下,这可是苏家村安家后的第一个新生儿,哈哈哈,他怎么那么厉害呢。 谢过徐大夫后,小心地扶着娘子回家,路上遇到的每个人都是他炫耀的对象。 “季彪,哥哥要当爹了,我们可是同日成亲的,你要抓紧呀,需不需要我给你传授点经验呀?”苏二狗拦住打猎回来的苏季彪,贱兮兮地炫耀,他可记得这货成亲那日被刺他。 苏季彪提着猎到的野鸡,本来还挺高兴晚上加餐,结果被炫一脸,好气哟。 他上下打量傻狗,尤其在某处停留,不屑道:“就你?传授经验??怕是误人子弟吧。” 苏二狗被他轻飘飘的目光伤到了,这头傻虎,居然看不起他? “哼,事实就是我当爹了,你,不行!” 苏季彪咬牙:“你才不行。”这傻狗真欠揍! 苏二狗:“你不行。” 苏季彪:“你不行。” 苏二狗:“你。” “你” 哼,两人互相冷哼,转身离开,苏季彪回家努力,他要证明自己行!苏二狗则忙着选取新的嘲讽对象。 “榫哥,忙着呢?嘿嘿,小弟给你报喜来了,我要当爹了。” “榫哥,你要抓紧啊!争取让婶儿早点抱孙子。” “榫哥,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说,小弟一定倾囊相助。” “榫哥”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苏榫追着傻狗教训:“苏二狗,有本事你别跑!” “诶?榫哥,你怎么还生气了呢?难道你真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跑的是傻子。 “啊!榫哥” 招惹完苏榫,苏二狗又来到广场,那里是村民最常聚集的地方。 “各位叔叔伯伯婶婶,我要宣布一个好消息。”他故意吊人胃口。 三阿婆砸过去一只草鞋,不耐烦道:“你小子,有屁快放。”德行。 苏二狗灵活躲过,清了清嗓子得意道:“我,苏二狗,要当爹了!哈哈哈。” “你媳妇儿怀孕了?” “嗯哼。” “不错呀你小子,叫你抢先了。” “啊哈。” “” 苏家村没有秘密,不过一晚,全村上下包括村里的小鸡小狗都知道了这个好消息。 小子们暗恨,怎么就让这小子抢先了呢?不甘心! 大爷大娘们下定决心,提高伙食、创造机会,争取早日抱孙子。 “小黑呀,多吃点,吃了早点回房啊。” “对对对,今晚你就不用洗碗了。” 小黑:“”意图不要太明显。 小子们努力几日没等来怀孕,等来红薯可以移栽的消息。 选取健壮的红薯苗,用剪刀剪下,长度大概二十公分左右,然后移栽到田垄上。 五百亩红薯只花了一日便全部移栽完成,之后便是施肥、浇水、除草 虽然是荒地,但是黑土地的确很肥沃,红薯的长势非常好,期间,刘少爷派人来了两次查看红薯的种植情况,然后满意离开。 不过月余,绿色的红薯藤便覆盖了土地,苏家村又吃上了清炒藤尖。 “阿奶,真好吃!” “那就多吃点。”等段时间你们就不想吃了,再好吃的玩意儿也架不住天天吃、顿顿吃。 除了伺候这些红薯,苏修远还组织村民继续开荒,争取面积达到一千亩。 苏家村隔壁,他们的老熟人吴老三也是有样学样。 当初吴老三死皮赖脸跟着苏家村到了扶风县,苏家村建房他们便建房,苏家村开荒他们也开荒,苏家村种红薯他们也种,还是厚着脸皮从苏家村讨要的红薯苗。 这日吴老三和吴小四来到苏家村,逢人便笑:“苏村长、赵娘子,今日来是请您们喝喜酒的。” 赵林栖惊讶道:“你要成亲了?”这人不是断袖吗?难道找了个男媳妇儿?好奇! 吴老三摸摸脑袋,嘿嘿笑着解释:“不是我,是小四要成亲了。” 小四今年刚满十八,正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但他一大老粗哪知道怎么操持?愁得头发都秃了。 结果发现苏家村后生相看的事儿,嘿,这不就巧了吗?他们吴家村全是单身小子,他便让那些小子也去城隍庙摆摊儿,没想到,还真碰上了。 然后他也学苏家村,准备办集体婚礼,今日他就是来送请帖的。 果然,跟着苏家村是对的,现在吴家村房子有了,土地有了,马上儿媳妇儿也有了。 苏修远接过请帖,笑着道:“恭喜恭喜,我们一定准时到。” 送走两人后,赵林栖拿过请帖看,没想到这吴老三还挺讲究,居然还有请帖,虽然就一张红纸。 不过想到现在的吴家村,赵林栖失笑,这作业抄得很不错呀,值得表扬! 第50章 嫁女 扎堆怀孕 吴家村的婚宴很热闹, 席面也很丰盛,大厨是苏铁蛋,这小子和吴小四关系不错, 经常在一起玩,知晓好兄弟要成亲,便自告奋勇。 苏铁蛋的厨艺尝过的人都说好吃,因为这两次婚宴,不少人家请他做席面, 倒也有了些名声。 后来他的媳妇儿就是因为喜欢他的厨艺,才会毅然嫁给他。 所以,人还是得有手艺!他得意道。 苏家村适龄姑娘不多, 因为赵林栖生的都是臭小子,都没意识到姑娘们也长大了。 直到王婶上门, 说希望有合适人家介绍给她闺女, 她一问才知,姑娘今年十七岁了,其实在她眼中十七还未成年, 但在古代确实是大姑娘了。 抛去脑子里早恋、未成年、犯罪的想法,她仔细询问了村里适龄的姑娘,决定再办一场相亲。 上次去县衙遇到的那些捕快就很不错,古代公务员,打听打听来个专场相亲。 李大娘知晓后,表示非常感兴趣, 她外侄就是县衙捕头, 都二十三了还没成亲,阿姐天天唉声叹气,臭骂不孝子。 苏家村的姑娘她都见过, 都是好姑娘,怎么着都得押着外侄去相看。 再次来到城隍庙,赵林栖非常感概,这次她和李大娘角色互换,感觉有点心酸怎么回事? 果然,娶媳妇儿和嫁女儿就是不一样。 还好她没有闺女,不然她怎么舍得?啊!!不对,她没有闺女但她有孙女呀!! 晴天霹雳!!! 虽然安安还不到五岁,但一想到她长大要出嫁就忍不住想哭,呜呜呜。 不行,她回村后定要好好观察村里的小崽子,要是能来个童养夫就好了,从小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这次的相看也很圆满,四位姑娘都找到了如意郎君,只可惜石捕头依然独美,问就是没有合适的。 李大娘长吁短叹,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嫌弃道:“我不管了,你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吧!”不省心的臭小子! 石捕头摸摸鼻子,心虚讨好道:“小姨,您别生气了,人家看不上我有什么办法?”他成天忙得要死,经常不着家,他要有妹妹都不想嫁给他这样的人。 况且,他真对成亲生子没兴趣,他还是觉得抓贼有意思。 赵林栖:“”事业脑没错了。 回村后,双方长辈一起商议婚事,最后决定再来一次集体婚礼。 九月初六,黄道吉日,苏家村嫁女的日子,相比上次婚宴,这次村里少了一丝喜气。 村民起床后开始忙碌,想用忙碌冲散心中的酸涩,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要出嫁了,成为别人的媳妇儿。 四家长辈沉默地看着闺女,想开口说话,眼泪却忍不住流下来。 “闺女,你要好好的呜呜呜阿爹舍不得你。” “闺女啊,我的闺女” “” 赵林栖听着隐约传来的哭声,心脏像被泡在醋水,酸得发苦。 可怜天下父母心! 广场人来人往,却都沉默不语,直到迎亲队伍到来,他们跟着一连送走了四个闺女,心情别提多难受了。 “闺女” “阿姐”苏铁山和小儿子抱头痛哭,看得人眼眶红红的。 见大家如此难过,苏修远在闺女上花轿时,郑重道:“你们记住,你们是苏家村的闺女,在夫家若是过得不如意,就托信回来,村里人都是你们的靠山。” 赵林栖也道:“对,实在不行就和离,苏家村养得起你们,村里谁要是敢嚼舌根,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小子们也附和道:“对对对,要是谁敢欺负你们,我们就打断他的腿,让后接你们回家。” 四位新郎被苏家村人警告,不由腿脚发软,再三保证,绝对好好对娘子。 呜呜呜苏家村这拼命的架势,他们也不敢犯浑呀。 迎亲的花轿还是走了,剩下唉声叹气的村民,连桌上的肉都不香了。 肉肉满脸不解:“阿奶,为什么姐姐们都走了?”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赵林栖给他夹了一块肉,解释道:“因为她们成亲了。” 安安歪头:“成亲就要离开家吗?那为什么小叔还在村里?” 赵林栖怜爱地摸摸她的脑袋:“因为你小叔是男子。”自古以来女子都不容易。 安安的眼泪瞬间涌出,惊恐道:“阿奶,我我不要当女孩子了,我要当男孩子,我不要离开家,呜呜呜” 赵林栖放下筷子,赶紧抱着她安慰:“好好好,安安不离开,到时候给我们安安娶个相公回家。” 安安抽噎道:“嗯,娶相公,不嫁人。” 赵林栖保证:“好,娶相公。” 旁边的苏伯琥欲言又止,最后被他阿娘眼神威胁,闭上了嘴,罢了罢了,娶就娶吧,大不了寻一个好拿捏的,有家里人在,总不会让人欺负了安安。 至于闲言碎语,有阿爹阿娘在,也没人敢舞到面前来。 不过,若能在村里寻一个从小培养就好了,苏伯琥挑剔地打量着村里抢肉吃的小崽子,没有一个顺眼的。 不得不说,母子连心,完全和赵林栖想到一块儿去了。 从这日起,赵林栖和苏伯琥便偷偷观察着村里的小崽子。 苏铁柱儿子?不行,太憨了。 苏庖九儿子?不行,太凶了。 苏青山儿子?也不行,太矮了。 苏 母子两人对视一眼,重重叹气,这也太难了! 没等他们找到合适的童养夫培养,村里相继传来好消息,苏季彪、苏榫、苏小黑的媳妇儿都怀孕了! 加上苏二狗媳妇儿,苏家村就有八个孕妇,再等几个月,他们苏家村就要迎来八个胖娃娃。 八个胖娃娃!能看出来,这段时间他们很努力了,也有可能是被苏二狗刺激的。 一连串的好消息冲淡了嫁女的伤感,全部精心照顾,期待新生命的诞生。 甚至苏季彪媳妇儿还被诊出了双胞胎,这个惊喜砸晕了苏季彪,哈哈哈,苏二狗,报仇的时候到了。 苏季彪小心护送媳妇儿回了家,安顿好后,便去给阿爹阿娘报喜。 双胞胎!再过八个月她就有一对儿长得一样的孙孙了!!她还没见过双胞胎呢,这也太幸运了吧!! “季彪啊,走走走,快去看看嫣娘,她有没有不舒服?她想吃什么?她”赵林栖放下箩筐,激动道。 不等苏季彪回答,她又回屋捡了一篮子鸡蛋,两包红糖准备送过去。 路上,苏季彪逢人便炫耀自己娘子怀了双胞胎,赵林栖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直接撇下他走了。 “嫣娘,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想吐?或者不舒服?” “嫣娘,你饿吗?想吃什么阿娘给你做?” “嫣娘” 许嫣抚摸着肚子,看着忙进忙出的阿娘,笑得开心。 这边,苏季彪特意找到苏二狗,挑眉得意道:“二狗,哥们儿也要当爹了,还是双胞胎,厉害吧!” “你看这后来居上,不好意思了哈。”他极其没诚意地道歉。 “诶?二狗,你怎么不说话?是不爱说话吗?”继续挑衅。 苏二狗:忍住,他要忍住,这是今日第三个上门跟他炫耀的人了。 人太多,打不过! “呵呵,恭喜你啊。”咬牙切齿。 苏季彪摆摆手,不在意道:“同喜同喜,那小弟先走了,毕竟是双胞胎,要精心再精心。”啊,心情真好呀!! 苏二狗:“” 苏季彪回家路上遇到了另外两个前来找苏二狗的哥们,怕他们扑空,特意给他们指路:“苏二狗往水井的方向去了。” “谢谢彪哥。”两人道谢后,便朝着水井跑去,势必要一雪前耻。 嘿嘿,当了回热情指路人的苏季彪大踏步往家走,那叫一个春风得意、手舞足蹈。 赵林栖刚出门就瞧见傻狍子一样的好大儿,忍不住手痒,一巴掌拍他脑袋上,嫌弃道:“都当爹的人了,还这么不着调,还不快回去照顾你媳妇儿。” 也不知道这些小子怎么回事?有事没事就要去招惹苏二狗,偏偏老吃亏,然后又去又吃亏,这都成恶性循环了。 不过苏二狗那嘴巴,委实招人恨,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么多年没被人打死,都是村里人善良。 “阿娘,我这就回去做饭。”苏季彪缩缩脖子,见阿娘走了,才回家跟娘子分享今日的战果。 “娘子,我今日然后” “哈哈哈,娘子你没看见,苏二狗的脸都绿了。” 被堵了八回的苏二狗,彻底摆烂了,不管躲到哪,都会被那群牲口找到,然后开嘲。 他的这个命啊,真苦! 张倩:“”相公,你管管你的嘴吧! 50-60 第51章 熟悉的味道 好孩子 “来了吗?” “还没有。” “怎么还没来呀?” “堵车了?”路过的赵林栖。 苏家村的村口, 两个小老头蹲坐在石头上,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探头望路口, 絮叨着等世子派来的人。 半月前,世子送信会在苏家村收红薯时,派人过来,结果等了一日又一日,还没来! 前两日苏家村已经组织村民割了红薯藤, 还挖了地窖,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开挖了。 挖了红薯, 还要做红薯粉、粉条,还得种小麦, 总之很忙。 “来了来了!!”前头玩耍的小崽子欢快的声音响起。 随着喊声, 车轱辘的声音渐渐清晰,三辆马车在侍卫的护送下停在村口。 打头的一辆马车还不没停稳,车里人便掀开了帘子, 露出一张唇红齿白的脸,矜贵又骄傲,可惜一开口滤镜便碎了。 “远叔、赵婶,我来啦!嘿嘿!!” 小少爷?他怎么来了?? 苏修远和赵林栖刚到村口,便看见跳脱的小少爷掀开帘子傻笑,活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他们对视一眼, 笑着开口:“小少爷, 你来了,欢迎来到苏家村!!” 小少爷拍开侍卫的手,撩起衣摆跳下马车, 小跑上前得意道:“嘿嘿,我可是带着表哥任务来的。”好吧,其实他是死皮赖脸跟来的,府城实在是太无聊了,每日不是被阿爹押着读书,就是被表哥押着干活。 这次来苏家村,他缠了表哥五日他才松口。 苏修远笑道:“是为了红薯而来吧。” 小少爷点头:“是的,远叔,我告诉您,我可想苏家村了,我”等等,他好像忘了点啥? 回头看着马车,对,把那几个老古板忘了,想到这他直接冲后面的马车喊道:“几位大人还不下车?要本少爷亲自请?” “不用不用,来了来了。”马车里响起几道声音,接着出来一个、两个、三个五六七八个人。 这么多人?怎么塞下的?? 硬塞的!小少爷翻了个白眼,这群老古板,起先表哥说要派人来扶风县都不愿意,结果临出发听说有亩产三十石的粮食,一个个抢着来。 然后就打包全部带来了。 下车后,几人抚了抚衣摆,态度和善道:“苏寸长、赵娘子,久仰大名,叨扰了。”能不和善吗?小少爷都叫叔婶了。 “不打扰,快请。”苏修远连忙应到,邀请他们进村。 “好好好。”几人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可算是到了,这一路舟车劳顿,骨头都快散架了。 小少爷傲娇地走在前头,时不时点评两句。 “赵婶,你们这村牌石不错,真大气!” “这围墙也好,又高又结实,这路,又宽敞又好看。” “还有这小院,又整洁又精致。” “还有” 随行的几位大人差点惊掉下巴,这还是那个金贵、高傲、挑剔的小少爷吗?他什么时候这般平易近人了? 王大人体会最深,记得上月遇到小少爷,他不小心碰了衣角,就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好像他是什么脏东西。 现在居然如此反常!小少爷不会中邪了吧? 他担忧地看了又看,直到小少爷瞪了他一眼。 就是这个眼神!王大人拍拍胸脯,还好还好,还是熟悉的小少爷。 殊不知小少爷正小声蛐蛐他:“远叔、赵婶,你们离那个王大人远点,他喜欢抠脚!!” 苏修远/赵林栖:抠脚?现在的大人都这么接地气吗?? “真的,上次我路过府衙时瞧见的,他扣完还不洗手,然后直接抓我衣裳,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套衣裳。”后来衣裳扔了,他还洗了三遍澡。 苏家村的人隐晦地、略带嫌弃地瞅了一眼王大人,然后默默远离,居然喜欢抠脚!他们村小孩子才干这种事,多脏呀! 与王大人同车的何大人轻轻地碎了,他他午时还吃了王大人赤手递过来的饼! “呕”现在吐还来得及吗?来不及。 “老何,你怎么了?”王大人关心地上前给何大人拍背,何大人脸憋得通红,不用,谢谢。 赵林栖等人同情地看了何大人一眼,加快了脚步离开,莫挨我。 何大人:“” 小少爷越看苏家村越喜欢,他提议道:“赵婶,今晚我们吃大锅饭吧,我带了好多食材嘿嘿。”这口饭他馋好久了。 赵林栖早就注意到身后侍卫抬着的傻狍子和野猪,她欣然点头,很好,明日要干活,今晚正好补补。 苏铁蛋摩拳擦掌,哈哈,又到他展现实力的时候了,杀猪菜、铁锅炖、红烧肉、骨头汤 “开饭了!” 小少爷早就坐不住了,拿着大碗抢着排队,侍卫们也是早早拿碗准备着,他们都是苏家村老熟人了。 路上小少爷随口一提,冯安得空便领着手下去打猎,说实话,他们也馋了。 几位大人本来还矜持地等着,结果瞧见小少爷都亲自去排队了,他们只能加入。 苏二狗端着专门盛出的饭菜,这倒回去? 打菜的人很有眼力见,给小少爷和冯安等人打了满满的菜,闻着肉香,他们疯狂咽口水,就近找了张桌子就大口开吃,就是这个味儿!! 小少爷回府后专门让人学做了大锅饭,但怎么都不对,多了精致,反而不美。 王大人和何大人端着一大碗饭菜犹豫,又是内脏又是猪血,这能好吃吗? 看着随意蹲坐着大口吃肉的村民,还有快把脑袋埋碗里的小少爷,吃!嗯?? 惊讶后他们加快了动作,小少爷傲娇一哼,没见识。 可惜,等他们吃完这一碗,准备再去打菜时,锅底都被侍卫刮干净了。 赵林栖尴尬,失策了,她真没想到这些大人的胃口这么大! 还是苏铁蛋机灵,用骨头汤下了一大锅面,这群大人全吃完才挺着肚子回房休息了。 小少爷:“”饭桶,真丢人。 赵林栖:“”她觉得苏家村适合养猪,无论谁来苏家村,都吃得又多又香,要不今晚和相公商量下? 晚饭后,小少爷去苏家过夜,八位大人在苏季彪家过夜,侍卫们则分散到村民家中留宿。 次日一早,大娘们便起床忙活,给居住在自家的客人准备饭菜,野菜粥、馒头、煎蛋、泡菜 一群城里人清粥小菜吃得喷香,大娘呵呵直乐,不嫌弃就好,嘴里劝道:“多吃点,锅里还有。” “谢谢大娘,您手艺太棒了!”小侍卫嘴甜夸奖。 “哈哈不用谢,你赶路幸苦了,这几日就住家里,大娘给你做好吃的。”大娘脸都笑烂了,这孩子嘴也太甜了,不像家里的臭小子,给他们煮这么多年饭,连个好话都没有,想到这儿,她嫌弃地瞥了眼呼呼喝粥的傻大儿。 傻大儿疑惑抬头,阿娘?大娘不理他,继续笑着为客人添饭。 “大娘您真好,您幸苦了,我等会帮你干活,您歇着就行。” “哈哈哈好孩子,不幸苦,大娘愿意给你做饭,地里的活不用你帮忙,让家里的臭小子忙去,你等会好好休息。”大娘的声音像蜜一样,甜得人起鸡皮疙瘩。 “大娘” “好孩子” 臭小子:突然感觉自己好多余,阿爹 “大爷,您也幸苦了,听说您可会种地了。” “哪里”大爷也沦陷了。 臭小子:“”阿爹也不要他了? 同样一幕发生在村里每户有人借住的人家。 “大娘,您幸苦了。” “好孩子,你太廋了” 一声声大娘把村里的大娘们哄得眉开眼笑,恨不得把家里的好东西全拿出来,给“好孩子”补身体。 那几日村里处处肉香! 臭小子们哭唧唧,没天理啊。 赵林栖乐得不行,果然,不管年龄几何,女人就是需要哄的。 家里的安安也被小少爷哄得找不着北,一声声小哥哥叫得两小只醋坛子都翻了,暗骂小白眼狼。 “安安,给你吃糖。” “安安,又长乖了。” “安安,你今天的衣服真好看。” “安安” “小哥哥,你最好了。” 墩墩/肉肉:“”没良心的妹妹。 苏修远和赵林栖乐得不行,看着安安哄着小少爷要糖吃,然后悄悄分给两哥哥,然后又去哄小少爷。 哈哈哈,没想到,他们家安安还是个小机灵鬼,这么小就知道抱大腿骗糖吃了。 两小只吃着糖,暂时原谅了妹妹的叛变。 小少爷也发现了三小只的小动作,哈哈哈太好玩了。 饭后,全村人整装待发,扛着锄头、背着背篓,气势汹汹来到田间,就连三小只都背着小背篓一脸严肃跟在大人身后。 一群人斗志昂扬,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仿佛不是去挖红薯,而是打仗。 小少爷也换了身利索的衣裳,扛着锄头走在前头,惊得后面几位大人瞧了又瞧,这样的小少爷真是既陌生又熟悉。 还有那些侍卫,直接换了村民的衣裳,扛着锄头融入人群,若不是相处了几日,他们都分辨不出那些是村民,那些是侍卫。 几位大人无奈叹气,怎么办? 王大人/何大人:能怎么办?再来几把锄头和背篓。 第52章 大丰收 舍不得 看着一望无际的红薯地, 苏修远和赵林栖都有些紧张,成败在此一举。 苏修远顶着众人的目光,举起锄头挖了下去, 嚓嚓,铁器与土壤的摩擦声响起,他撬动土壤,一串红薯连带泥土被翻出。 “快看,出来了!”王大人拉着何大人的衣袖激动道。 何大人试图挽救衣袖, 他这次出门只带了一身换洗的衣裳,奈何力气不允许,罢了, 都吃进肚子里了,不怕不怕。 一株红薯被全部挖出, 总共九个, 每个都有成人拳头大小,放一块儿有小半堆。 这还只是一株!大家看着红薯地,眼睛亮的惊人, 挖!! 村民干惯了农活,一人挖一人捡,很快便上了手,就连小少爷也手脚麻利,除了刚开始挖烂两个红薯,之后很快掌握了技巧。 双脚与肩同宽, 重心向前倾, 距藤蔓根部二十公分处,用锄头轻刨定位,然后斜挖。 小少爷在前面挖, 大娘用手抹去多余的泥土,然后装进背篓。 背篓很快被装满,小少爷超有成就感,他兴奋道:“大娘,我挖的红薯麻烦帮我单独放,我要带回去送给表哥哈哈哈。” 大娘一边麻利干活一边笑道:“好,小少爷放心,一定不会弄混。” “谢谢大娘!”嘿嘿,回去送给阿爹阿娘和表哥,又可以赚一笔。 侍卫们是行伍出身,掌握技巧后,与村里小子争起了输赢,双方暗暗较劲,谁也不服谁。 看得大娘们心疼不已:“好孩子,快歇会儿,喝点水。” “大娘,我不累,我多干点您就少幸苦些。” “好孩子,大娘心疼” 赵林栖:“”古代男版绿茶! 小子们翻了个白眼,有苦说不出,这日子没法过了,呜呜爹不疼娘不爱,真想套那群人麻袋,可惜打不过。 哎,忍着吧。 “咔嚓” “咔嚓” 在第十次咔嚓声响起时,村民忍不住接过了几位大人手中的锄头,委婉道:“大人,那能让您们干农活?我们来就行。” 他们觉得这群大人的手和脑子是分开的。 脑子:会了。 手:毁了。 听着那一串串的咔嚓声,村民忍了又忍,这哪是红薯破碎的声音,分明是他们心碎的声音。 几位大人手心都出汗了,分明是按照村民教的流程操作的,怎么就不对呢? 看着身后破碎的红薯,白嫩的果肉染上泥土,他们尴尬地对视一眼,那个抱歉。 死手,咋不停使唤呢? 最后他们只能放弃挖红薯,加入了童子军——捡红薯。 几位大人虽是读书人,但都是干实事的人,也不嫌弃泥土脏,一个个捡红薯捡得欢快。 一个、两个无数个,有了高产的粮食,往后大昭百姓再也不用挨饿了。 午饭是村里娘子送到地里的,村民直接席地而坐,大口干饭。 小少爷挖了两个时辰红薯,手都磨出水泡了,脸上也粘上了泥土,他嘶嘶呼着破皮的水泡,看着堆成山的红薯,满足地大口吃饭。 表哥大业将成也!! 简单吃完午饭,一群人又开始干活,脸上丝毫不见疲惫,只有兴奋与开心。 午后,赵林栖与三阿婆进了一趟山,扛回一头野猪,晚上大伙儿共同庆祝苏家村红薯大丰收! 看见野猪,村民锄头都快抡出火星子了,干活!吃肉!! 黄昏时,村里传来阵阵肉香,勾得村民肚子咕咕叫,为了早点吃肉,小子们挑着扁担跑得飞快。 今日挖的红薯全部堆在冬日的木屋,主要是防雨,因为怕下雨后发芽腐烂。 第一日全村一共挖了一百亩,粗略计算约三十万斤,四间木屋堆得满满当当,甚是壮观。 幸好运红薯的人明日便到,不然这么多红薯还真不知道堆在何处。 虽说有人偷盗的概率极小,但小少爷和几位大人还是不放心,便安排了几个侍卫守着。 这可把大娘们心疼坏了,又是厚衣裳,又是茶水零食,生怕他们冷了饿了,半夜时还把家里睡得昏天黑地的臭小子薅起来换班。 臭小子:毁灭吧! 当然,虽然嘴上骂得厉害,次日还是让臭小子们补了一个时辰觉,让小子们感受到了久违的母爱。 然后在他们沉浸在感动中时,又被催着干活。 臭小子:“” 运送红薯的是世子的亲兵,上千士兵、十二辆辎重车。 搬红薯、装车,士兵配合默契,都没让村里人动手,十二辆车装得满满当当,车辙印深陷泥土。 “小少爷,属下告退,下一批辎重车明日便到。”沈校尉面色恭敬,心中惊涛骇浪。 他看见了什么? 他家世子捧在手心的小表弟,此刻浑身泥土、挥着锄头在挖红薯,狼狈又惊奇。 他们不会被灭口吧? 小少爷不耐烦地挥挥手:“走吧走吧,别打扰我干活。” “属下告退。”沈校尉快步离开。 苏修远作为村长把人送到了村口,仔细交代红薯的保存方法。 沈校尉仔细记下,然后告辞离开。 五百亩红薯挖了五日,共收获红薯超一百五十万斤,负责记录的大人热泪盈眶,天佑大昭! 有了这等神物,大昭必将收复失地,统一天下。 这几日苏家村的主食都是挖碎的红薯,尝到软糯香甜的红薯,这群大人差点涕泗横流。 唯一的不足是有一后遗症——放气,百姓叫放屁。 有谁知道当众放屁的尴尬,想他何愈自诩读书人,还是朝廷命官,居然在同僚和百姓面前丢脸。 本来他夹紧屁股,试图放一个无声的屁,但是这玩意儿他控制不了啊。 “噗”清脆的响声,伴随着臭味蔓延,他的自尊碎了一地,无地自容,然后他还瞧见了同僚的憋笑以及村民的惊诧。 村民倒也不是故意的,主要是这些大人在他们心中都是高高在上的,实在是有些没想到。 不过也因为这个屁,何大人和村民的距离拉近了许多,甚至有村民主动与他闲聊。 “何大人,能请教您如何教孩子读书吗?” “何大人,请您吃干果。” “何大人” 其他几位大人嘲笑后立马后悔了,因为他们也当众出糗了,救命。 没事没事,人有三急,只要他们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然后那五日,因为食用了大量红薯,苏家村时不时响起噗噗声,空气也不甚清新。 苏二狗那个不要脸甚至特意在忍不住屁的时候,跑到小子们面前放,简直欠扁到极点。 那小子们能忍?必然是不能。 苏仲寅和苏榫领头,把苏二狗围在中间,然后朝他放毒,毒气叠加,差点把苏二狗熏晕。 那一小片地方的臭味久久不散,连野草都蔫了两分。 苏二狗自作自受,不仅被阿爹阿娘嫌弃,连他娘子都不愿挨他,晚上洗了两边澡才被允许上床,也是浪得没边了。 几位大人简直目瞪口呆,还能这么玩? 吴家村今年开荒两百四十亩,也全部种的红薯,亩产比苏家村略低,两千九左右,也属于大丰收。 世子知晓后,直接派人用米价买下吴家村的红薯,让他们大赚了一笔,喜得吴老三特意上门感谢。 他无数次庆幸当初跟着苏家村的决定,他真是太英明了哈哈哈。 当然两个村都留足了种薯和日常所需,毕竟地窖不是白挖的,逃过荒的人才明白什么叫手里有粮心中不慌,他们恨不得把地窖塞得密不透风。 一个个都在懊悔,地窖挖小了,计划着明年多挖一个。 遂安府,理阳仓、洛林仓两大粮仓全部储满,甚至征用了临城的三个粮仓。 刘世子亲眼见证了源源不断运达的红薯,品尝了香甜的红薯。 然后,随着最后一批运粮车到达苏家村,同时运达的还有世子承诺苏家村的奖励,全部锁在祠堂,晚上派人守夜。 随运粮车一块离开的还有小少爷和几位大人。 小少爷这五日每日都跟着村民早出晚归,肤色深了些,手上也多了茧子,但整个人更加沉稳,目光坚毅,脱去了少年的稚气。 这几日,在地里忙活,他心中的满足感是金钱卖不来的,他觉得自己好像爱上了种地。 赵林栖:国人刻在骨子里的种地基因! 本来小少爷想在苏家村多留几日,奈何他表哥不允许:“远叔、赵婶,我不想走呜呜”他更不想回去干活,想到要和那群老狐狸勾心斗角他就头疼。 然而不论他如何挣扎,还是被蒋校尉绑走了,世子发话绑也要绑回去,小少爷,对不起了。 小少爷哭爹喊娘被绑走了,同样离开的还有那些大人和侍卫。 相比小少爷和几位大人,大娘们更舍不得小侍卫,多好的孩子啊,嘴又甜、又勤快、还会心疼人,简直就是她们梦想中的儿子,看着自家整日吃吃吃的兔崽子,再看看即将离开的好孩子,一万个舍不得 大娘们把腊肉、香肠、山货全部打包,甚至熬夜给他们做了一套衣裳。 “大娘,我舍不得您” “好孩子,大娘也舍不得你,刀剑不长眼,你要保护好自己呜呜。” “大娘,我会的呜呜您也要好好保重身体,长命百岁。” “孩子,以后要是不想在府城待了,就来苏家村,大娘养你。” “呜呜呜大娘” “好孩子” “大娘” 小子们:“”快走吧! 双方依依不舍,最后还是在蒋校尉的催促下才启程。 大娘跟在马车后喊道:“好孩子,包袱里有煮熟的鸡蛋,路上记得吃” 侍卫们骑着马不断回头,泪眼婆娑:“好的,大娘,您要好好保重。”呜呜 小少爷/大人:“”都是一块儿来的,这差别 第53章 夜哭郎 分年货 离开苏家村后, 侍卫们情绪低落,沉默寡言、浑身没劲。 尤其是吃饭时,别人啃干粮, 他们吃着鸡蛋,就格外想念大娘,也格外想请退。 看他们吃得如此珍惜,小少爷好奇,这鸡蛋真那么好吃?他忍不住讨要。 小侍卫惊讶、挣扎、妥协, 慢吞吞地从包袱掏出两个鸡蛋递过去,心痛转身。 小少爷迫不及待接过来,然后敲开剥壳, 搭配手下不舍的表情,果然很好吃。 小侍卫咬牙, 要不是因为你是主子, 他们真的想打人,怎么办?每日都想以下犯上。 小少爷享受了美美的一餐,砸吧砸吧嘴, 大方赏赐每人一颗金花生。 其实吧,赵婶也给他准备了鸡蛋和肉干,但人嘛,总想尝尝别人碗里的,现在尝到了,果然很好吃哈哈哈。 小侍卫:“”小少爷, 您做个人吧! 后面还有人想讨要, 他们一个也没给,这可都是大娘的心意,不能浪费。 苏家村红薯大丰收, 每户人储存至少两千斤,除了日常食用,便是制作红薯粉和粉条,方便存放更长时间。 大娘们没时间伤感,便投入了忙碌中。 一些人翻耕、平地,另外的人全部投入轰轰烈烈的制粉大业中,苏榫还改善了工具,制作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十日后,地整好了,粉条也做好了,他们又要开始种小麦,总之,苏家村的人是闲不下来的。 种小麦之前,苏修远还抽空分了一次钱,就是世子送来的,按照上次的数额发,大人一百两,小孩八十两。 新娶的几位娘子都惊呆了,苏家村这么有钱吗? 她们嫁过来后,从日常的衣食住行知晓苏家村家底厚,但不知道这么厚呀! 这次分钱,甚至连肚子里的宝宝和出嫁女都有,真是嫁对村了! 今后,她们生是苏家村的人,死是苏家村的鬼! 可惜村里没有适婚的对象,不然她们肯定把家里的弟弟妹妹推销出去,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分了钱,村民干劲更足,五百亩小麦三日便种完了,然后他们又开始开荒,世子说了难民前三年免赋税,他们要多开点。 当大雪再次降临时,苏家村迎来了逃难后的第一个小生命,苏二狗的儿子出生了。 苏家村虽然不大,但各有所长,木匠、杀猪匠、神婆、稳婆应有尽有。 那日苏二狗鞋都没来得及穿,便冲出了家门,然后直奔八号院,没错,三阿婆便是村里的稳婆,她和死对头麻姑,一个管生一个管死。 三阿婆的手艺极好,一手胎中正位术炉火纯青,很少失手,村里孩子几乎都是她接生的。 所以以前她偶尔占便宜和胡搅蛮缠,村民大都不和她计较。 赵林栖:长辈诚不欺我,人还是得有技术!! 三阿婆刚起床,在厨房烧火做饭,就被苏二狗闯进来薅走了,甚至她手上的烧火棍都没来及放下。 听见倩娘的惨叫,她也来不及骂人,只能洗净手进了屋,有条不紊地吩咐人准备剪刀、热水、吃食 “倩娘别怕,胎位很正,先别喊,吃点东西攒足力气等会儿才好生。” “好,听我指挥,吸气、呼气、用力” “很好,继续,用力。” 外面的苏二狗不断蹲步缓解自己的紧张,然后伸长脖子贴着窗户听屋里的动静,然后被娘子的尖叫吓晕了。 他爹嫌弃地踹了两脚,然后拖进屋,真丢人! 半个时辰后,苏二狗醒来发现娘子还在痛呼,给他吓得差点又撅过去。 三个时辰后,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苏家村新一代嘴欠王者诞生了,这小东西长大后比他爹还讨人嫌。 “生了生了,母子平安,是个大胖小子!”三阿婆麻利地剪脐带、拾掇孩子。 外面的苏二狗趴在窗户上大喊道:“娘子,你这么样?” “娘子,你幸苦了。” “娘子,你吱一声。” 张倩累得眼皮都不想抬,听见相公的声音,无语至极,她又不是耗子,还吱一声。 “娘子” 三阿婆推门而出,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娘子没事,别喊了,打扰她休息。” “看看吧,这是你儿子。” 苏二狗讪讪闭嘴,缩着脖子把目光转向襁褓,眉头紧皱,脱口而出道:“这么丑!!”跟小耗子一样。 他爹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教训道:“不懂就闭嘴,小孩都这样。”臭小子还敢嫌弃他大孙子。 行吧,希望以后好看点,不然真娶不到媳妇儿,有钱也娶不到。 “哇哇哇”小娃娃中气十足的哭声响起,苏二狗差点把这个软趴趴的小东西摔下去,这小屁孩声音也太大了。 这一动作吓得他爹魂儿都差点飞了,这个不靠谱的,真想好好教训他。 孩子出生后,苏二狗兴奋了两日,便开心不起来了,因为他儿子是个娇气包、夜哭郎!! 饿了嚎、饱了嚎、拉了嚎而且不止两声,一旦哭起来,那是必须尽兴。 “哇啊啊啊啊”夜半三更,苏家村被惊天的哭嚎惊醒,苏家的灯盏亮起,赵林栖和苏修远披上衣服出来查看情况。 “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怎么孩子哭得这么惨?” 一行人焦急地聚集在苏二狗家,然后就看到他手忙脚乱给小祖宗换尿布,大冬天急出一身汗。 孩子闭着眼,张大嘴巴哭得震天响,围观的村民耳朵嗡嗡作响,也不知道屁大点的小东西,怎么会发出如此惊人的声响? 赵林栖打了一个寒颤,嫣娘怀的可是双胞胎,不会也像这样吧?不会吧?? 短短三日,苏二狗就被折腾得筋疲力尽,精神萎靡,活像被鬼吸干了精气,是鬼,爱哭鬼! 其实不止他,临近几户人家也被折腾得够呛,这小东西委实难搞,哭得随心所欲。 苏二狗恨不得把他塞回娘子肚子重新生,为此,他直接给小兔崽子取名丑蛋,哭起来又丑又混蛋。 结果被他爹追着打了半个时辰,但丑蛋这个小名也叫开了,后来他精心取的大名几乎没人叫。 “二狗,丑蛋昨晚咋又哭了?” “二狗,丑蛋长得真结实。” “二狗,丑蛋快满月了吧?” “二狗,丑蛋” 苏二狗:丑蛋,不是,儿子,阿爹对不起你。 丑蛋满月那日,他的哭声震惊了宾客,纷纷表示此子必不是池中物,来日定能出人头地,不然都对不起他那震天的哭声。 苏二狗含泪表示感谢,他总不能说这小东西生来嗓门大吧。 儿子刚出生时,他本来想去找死对头们炫耀的,后来就没有后来了,大伙儿全躲着他家走。 村里小子们整日求神拜佛,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保佑自家孩子出生后能乖些,不然苏二狗的今日就是他们的明日。 甚至从赵林栖那听了句胎教,他们居然开始每日给肚里孩子书,什么论语、千字文、唐诗宋词只求孩子文静点。 日子在丑蛋的哭嚎中溜走,苏家村又迎来一个春节,今年村里喜事连连,建房、娶媳、嫁女、添丁、红薯大丰收,每一件事都值得庆祝。 赵林栖早早在去年买炭的周口村预定了三万斤,当作过年的福利发给村民。 不止是木炭,还有猪肉、红糖、对联、粮食全部由族里出资购买,当年货发给每户村民。 村民今日领钱,明日领炭,后日领年货,简直不要太幸福,他们上辈子定是大善人,这辈子才生在苏家村/嫁到苏家村。 谁敢相信,他们每日的烦恼竟然是钱花不出去!说出去都没人信吧? 赵林栖:不,不是没人信,是会被人套麻袋。 除夕夜,苏家村请了戏班,放了烟花,吃了团圆宴。 柳承绪见苏家村日子如此红火,又想到那几个穷得揭不开锅的村,虚心请教:“远叔赵婶,扶风县半数村庄饿死冻死数十人,您们见多识广,可有对策?” “今年红薯丰收,想必明春便会进行推广,那时情况定会改善。”苏修远轻拍他的肩膀安慰,苏家村情况特殊,没有借鉴意义。 柳承绪稍安,其实他早知苏家村红薯高产,但此事重大,须得听从世子安排。 赵林栖听见对话,脑子里闪过一句话,要想富,先修路。 不管是从遂安府到扶风县,还是从扶风县到苏家村,都道路崎岖,若能像现代的马路一样宽敞平坦,至少能节约过半的时间。 况且苏家村总不能坐吃山空,让孩子们一辈子种地吧?总要走出去。 可惜她不是理科生,不然把水泥苏出来多好,还可以再赚一大笔,毕竟世子是真大方。 不过现在苏家村也算有了靠山,扶风县有承续,遂安府有小少爷和世子,就算高调点也不怕吧? 她得动动自己快生锈的脑子,看看有什么赚钱的法子。 第54章 二师兄 非礼啊 春节后, 除了猫冬,赵林栖都在思考苏家村的未来,穿越以前她也看过很多, 还跟风看了穿越必备指南,其中就包括玻璃、香皂、白砂糖、烈酒的制作方法。 以前在青州怕给苏家村惹麻烦,现在嘛,倒是可以考虑和朱老爷合作,毕竟苏家村上面有人, 哈哈这感觉还真不错。 可惜的是她就是囫囵吞枣,这么多年忘得差不多了,须得好好琢磨。 但俗话说得好, 万事开头难,饭要一口一口吃, 现在最要紧的便是修路。 跟相公商量后, 他们再次来到扶风县县衙,也许是缘分,一进县衙便碰到了石捕头。 石捕头依旧那么敬业, 此刻他正拽着两头大肥猪出门,猪脖子上套着麻绳,他脖子青筋暴起往前拖,奈何肥猪不配合,正哼哧哼哧拱草皮。 然后便有了这样一幕,石捕头在前面拽, 两个捕快在后面推, 几人身上都不意外的沾了些不可描述之物,惹得前来报案的百姓连连后退,生怕沾上脏东西。 多么生动的画面啊! 赵林栖看得津津有味, 她此刻无比怀恋手机,不然就能拍下来发某音,标题就叫“衙门捕快大战二师兄”或者“扒一扒捕头与二师兄的二三事”,哈哈哈肯定很火。 又或者她会绘画,那她就把这一幕画下来,几百年后被后世挖掘,也一定很有趣哈哈哈,可惜她是手残党。 不过看看身边的相公,她眼睛一亮,她不会,相公会呀,回去就让相公画嘿嘿,把平日里有趣的日常画下来,说不定还能在古代出书,也是出息了。 “啊,跑了跑了,猪跑了。” 二师兄可能是向往自由,拱腻了草皮,便撒开蹄子狂奔,赵林栖反应极快地把相公护在身后,本来想给二师兄屁股上来一脚的,但是想到这猪有主,打伤打残说不定还得赔钱,所以她硬生生收回了踹到一半的脚。 “别愣着了,快追呀。”石捕头焦急地吼道。 “哦哦,好的,你们别跑!”两个小捕快追着二师兄跑了,剩下一脸无语的石捕头,蠢货,猪又听不懂人话,你说别跑它们就不跑了? 石捕头恨铁不成钢,正想追出去,转头发现熟人:“远叔赵婶,您们来找大人吗?” “石捕头过年好,我们自己过去便好。”苏修远笑道。 “没事,大人在审案,我带”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远处传来的叮铃哐啷的嘈杂声,隐约还夹杂着尖叫声、怒吼声。 “啊,我的包子!!这是谁家的猪啊?” “我的菜!!!” “救命啊,猪拱人了!!” “站住,你们别跑!” “” “远叔赵婶,不好意思失陪了,我先走一步。”石捕头边跑边大喊,“笨蛋,快锁喉!!” 赵林栖:“” 衙门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真是太精彩了,她觉得自己可以看一天。 “相公,我们进去看看审案吧。”赵林栖迫不及待道,也不知道是什么案子。 刚来便赶上了如此精彩的戏份,还有审案,她一定得去见识见识,以前都是在电视上看的,要不就是画本里写的,现场直播还是头一回,期待。 “嗯,走吧。”苏修远点头,他了解娘子的性子,定是想看戏了。 以往在村里,谁家夫妻吵架、谁家父子不和、谁家穷亲戚上门娘子总是第一个到达现场,名为拉架,实则看热闹,时不时还附和两句,给人断断对错。 “赵婶,您评评理,谁对谁错?” “嗯我觉得你说得非常有道理,但他也没错,要不你们握手言和吧?” “不可能!!” 想到这,苏修远不由加快了脚步,可不能让娘子错过大戏。 刚走进衙署大堂,便看见围观的百姓对着堂内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赵林栖拉着相公挤到角落往里探头。 只见,柳承续身穿官服坐在堂上,神情威严,堂下皂隶持水火棍分列两侧,中间跪着报案人和嫌疑人,报案人是一位年过半百的妇人,嫌疑人是一位二十年华的男子。 那些皂隶里面还有熟人,苏小六,他冷着脸目视前方,嘴角微微抽搐,脑子已经离家出走了。 因为此刻那报案的妇人,正梨花带雨地哭诉着男子非礼她。 “大人啊,您可要为小女子做主啊,这个混蛋轻薄我,我我不活了。”说着她就要往柱子上撞,被苏小六眼疾手快拦了下来。 老妇人见苏小六长得俊俏,趁机在他屁股上捏了两把,吓得苏小六人都傻了,手忙脚乱推开她。 他他脏了。 苏小六双眼无神,差点连水火棍都拿不稳,没人告诉他,在衙门当差还会被迫卖身啊,呜呜呜他要请辞,他要回苏家村,他要去找阿娘。 旁边的同僚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兄弟,苦了你了。 苏小六双眼含泪,活像被强迫的小可怜,现在他唯一庆幸的就是此事村里没人知道。 但是下一瞬他的心悄悄地碎了。 “哎呀,那小捕快被占便宜了,屁股被捏了。” “你别说,那小捕快是挺俊俏的,要是我,嘿嘿” “别想了,你个色胚。” “小捕快真可怜” 人群因为刚刚那一幕爆发骚乱,他往人群匆匆撇了一眼,然后他看到了什么?那两个震惊得睁大眼睛盯着他的人是谁? 是村长和赵婶!! 他们怎么会来县衙?还偏偏看见了这一幕,呜呜呜他不活了,现在去死还来得及吗?他的清白啊啊啊!!! 赵林栖也没想到,就是这么巧,居然看见自家人被轻薄,这算工伤吧。 小六可还没娶妻,不会以后有了心理阴影,从此封心锁爱吧? 看见小六快哭的可怜样,赵林栖表示深深地同情,小六,心疼你。但是,好想笑是怎么回事? 小六正看着他们,他要碎了。 不行,不能笑,死嘴,快憋住。 但是吧,这笑和屁一样,憋不住,她只能死死掐着手,试图用疼痛来挽救上翘的嘴角,还是没忍住,最后只能低着头用手死死捂住笑歪的嘴角。 苏修远也忍俊不禁,他轻咳两声,侧过头去偷笑,没关系,看不见就不算。 苏小六:“”他想现在就去死一死。 “肃静!”柳承续拍响惊堂木。 他也看见了堂外的远叔和赵婶,突然好心虚,没有守住苏家人的清白,他们不会责怪他吧? 至于小六,委实抱歉,他会给他放假的,让他好好疗伤。 “大人啊,您只要让这混蛋对小女子负责,娶了我就好,不然不然我就不活了呜呜呜” “可怜小女子我清清白白,就这么被这混蛋给” 说着她还上前推搡男子,并且又乘机袭胸。 那男子惊恐不已,差点撅过去,这个女流氓,他才是被轻薄的那个好不好,他好好走在大街上,就是被人撞了一下,然后不小心碰了一下这妇人的肩膀,就被她拉扯着不让走,大喊非礼,还抓着他的手往衣服里钻,还强吻他、掐他屁股、捏他胸口,简直简直不可理喻。 “大人,我没有非礼她,是她非礼我,您看看我的脖子,就是被她咬的。”说着男子扯开了衣领,果然看见几个红印子,有一个甚至都渗血了。 只要想到自己被一个老妇人强吻,他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他今日就不该出门,改日一定要找高人好好驱驱邪。 “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有证人。” “传证人上堂。” 随着证人上堂,一切水落石出,就是老妇人贼喊做贼,非礼良家妇男,被判杖十棍,徒刑半年。 “来人啊,押下去行刑。” “是,大人。” 两侧出来两个捕快,准备把人绑起来,结果这老妇人不是省油的灯,一边哭喊一边挣扎,并且都这时候了还不忘占便宜。 即使有了防备,其中一个捕快也被她亲到了下巴。 很好,又霍霍了一个。 苏小六拍拍被惊吓到的小心脏,暗下决心,往后一定勤加练武,防流氓,护清白。 赵林栖现在都有点佩服这妇人了,身手矫健、时机把握精准、契而不舍只为占便宜。 今日真是不虚此行,她都有点想来县衙上班了,这日子得多热闹呀。 苏小六:“” 第55章 保密 牛马 “退堂。” “威武——” 热闹看完了, 百姓慢慢散去,不过同样散去的还有今日的趣事儿。 “什么?那老妇居然非礼良家妇男!” “啊?连衙门捕快都被轻薄了!” “那捕快长得俊,又掐屁股、又被强吻的, 啧啧啧没天理啊。” “也不知道小捕快是哪家的?真想见识一下。” “听说是县令的亲戚” 古代没有网络,八卦便是百姓日常最大的消遣,短短半日,今日县衙发生的事就传遍了扶风县大街小巷。 就连说书先生都更新了今日内容,话说今日县衙 唯一庆幸的是, 除了赵林栖和苏修远,没人认识苏小六,不然他就真的要去死一死了。 赵林栖捂嘴偷笑, 小六要是在现代,大小是个网红, 从此直播带货、流量变现、走上人生巅峰哈哈哈。 退堂后, 苏小六扭扭捏捏找到两人,低着头,双手搅着衣袖, 憋着嘴要哭不哭,模样委屈极了。 “村长,赵婶”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仿佛下一秒就要嚎啕大哭。 赵林栖心疼极了,连忙安慰道:“乖,不哭不哭, 赵婶知道你受委屈了, 你就当被狗咬了。” “你要这么想,为啥她只捏你屁股,说明你长得好看啊。” “别人想被捏, 还没机会呢。” “不就是被捏了屁股嘛” “哇啊啊啊”苏小六终于被安慰哭了,这一句句的安慰也太扎心了。 赵林栖手足无措,这该死的嘴,她心虚地看向一旁的人,相公,救命啊。 苏修远无奈抚额,他就知道会这样。 没办法,还得他亲自出马,他拍拍小六的肩膀,严肃道:“行了,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事算什么?既然当了捕快,就要做好流血流汗的准备,不过是被那啥不算什么。” 苏小六默默流泪,他宁愿流血流汗,要留清白在人间。 现在他唯一的请求就是这件事不要传回苏家村,不然村里那群狐朋狗友肯定会嘲笑他一辈子。 “小六,听说你被流氓占便宜了?” “小六,你的屁股好捏吗?给哥哥捏捏。” “小六,你出息了” 啊,不能想不能想,那群混蛋的人品他不抱任何希望。 “村长、赵婶,求求您们了,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村里人,不然我就不活了呜呜呜”苏小六哀求道。 赵林栖和苏修远对视一眼,咳咳,倒也没那么严重,不过小孩脸皮薄,他们理解。 因此,两人保证道:“你放心,你被那啥的事儿,我们肯定不会透露半个字。” “呜呜呜谢谢村长,谢谢赵婶。”他摇摇欲坠的自尊暂时稳住了。 都是自家孩子,遭了罪赵林栖也心疼,为了安慰他,提出带他去吃大餐,随便点。 苏小六抬起糊满眼泪鼻涕的脸,眼睛溢满惊喜,鼻涕吹出一个泡,还不忘确认:“真真的吗?” 赵林栖点头:“当然是真的,走,我们现在就去,只带你一个人去。”现在也近午时了,给承续带个话,稍后再去找他,现在还是安慰安慰小可怜吧。 苏小六边哭边笑:“那好吧,我去换衣服。”嘿嘿,吃肉去了。 “嗯,你去吧,不着急,我和你们村长在这儿等你。” 苏小六欢快地跑远了,两人长舒一口气,安慰人可真累,还好,苏家村都是吃货,没有一顿肉解决不了的事儿,要是有,那就两顿,也是非常好哄了。 “村长、赵婶,我来啦。”换了一身便衣的苏小六咧着大牙边跑边喊,想到等会儿的大餐,他的心情瞬间被治愈了,吃肉!吃肉!! 赵林栖嘴角微抽,配合道:“走吧,今日你放开了肚子吃,赵婶买单。”头脑简单的单细胞生物真好哄。 “哈哈哈,谢谢赵婶。”苏小六蹦蹦跳跳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回头看看他们有没有跟上来。 醉仙楼——扶风县最大的酒楼,价格实惠、份量大、味道好,常常座无虚席。 三人进店后,很快便有小二招呼:“三位这边请,你们运气真好,还剩了一桌空位。” “三位吃点什么?本店的招牌菜有酱肘子、烤鸭、红烧肉” 苏小六给每人倒了一杯茶,听见小二报的菜名,眼睛越来越亮,哇,都想吃。 赵林栖喝了口茶,见苏小六的馋猫样,笑着道:“招牌菜都来一份,然后再来一份清蒸鱼和炒青菜。”虽然主要是请小六,但也不能忘了自家相公。 苏修远笑着喝茶,苏小六眼睛亮晶晶,捧手崇拜地看着豪气的赵婶,哇,赵婶好帅,好喜欢。 酱肘子治愈了苏小六受伤的心灵,甚至他觉得若有人天天请他吃大餐,也不是不可以再被捏两把。 赵林栖:“”少年,你堕落了,说好的富贵不能淫呢?一顿肉就把自己卖了?? 没心没肺的苏小六挺着肚子走了,说还有差事,去洒水巷抓小偷。 赵林栖和苏修远笑着摇头,嘱咐他注意安全,然后便找柳承续商议修路的事宜。 琴治堂内,柳承续正埋首公案,两边摞着半人高的卷宗,清瘦的他坐着案前格外命苦,他用镇纸压平卷宗,执朱笔圈点要点,时而皱眉时而放松。 看见这幕,赵林栖的打工人记忆瞬间被唤起,很好,是古代版牛马。命是真苦,朝审案,暮批文,全年无休。 以前她还羡慕当官威风,现在啥心思都没了,她还是向往自由。 想吃就吃,想睡就睡,谁也别想压榨她。等以后路修好了,她就和相公驾着马车去旅游,看美景吃美食,享受养老生活。 听到动静,柳承续抬起头来,看见是两人连忙起身招呼:“远叔赵婶,您们来了,快请坐。” 苏修远笑着道:“承续,没打扰你吧?” 柳承续一边斟茶一边回道:“没有的事,我就是处理一些杂事。”正好可以休息下脑子,都快炸了。 “远叔赵婶,您们今日来有什么事吗?” 苏修远看着相公,示意他说,苏修远微微点头,讲明前因后果,柳承续时不时点头、询问、沉思,他明白修路筑桥有利发展,但是扶风县没钱! 他接任时,县衙库房就剩一千一百零三两,目前勉强能凑一千五百两,与修路筑桥所需银钱相比,简直九牛一毛。 赵林栖也知道他的担忧,提议可否号召商贾捐钱,官府为其立碑著书,传颂功德。 有钱人不是都喜欢图身后名吗?也不知这样的人多不多? 另外可采取以工代赈的方法,招募扶风县的难民和穷苦百姓,上工赚钱,一举两得。 柳承续眼睛一亮,或许可行,他先上折子说明缘由,若能取得世子支持,此事定能事半功倍,毕竟遂安府的贵人更多不是吗? 事情办完后,赵林栖与苏修远婉拒留宿,起身告辞,不管事成与否,他们能做的只有等,现在他们还是赶回苏家村猫冬吧。 睡睡懒觉、逗逗小孩、聊聊八卦,岂不快哉。 “相公,我们回家吧。” “嗯,别忘了给孩子们带糖葫芦。” “忘不了,现在就去买。” “好,娘子” 柳承续送别了两人,听着他们温馨的对话,想到未处理的公文,也觉得自己命很苦。 哎,他也想在寒冷的冬日,窝在温暖的屋子里品茶、看书、会友。 “大人,这是新送来的卷宗。”石捕头抱着一大摞卷宗来到二堂。 柳承续:“”他还是想想吧,梦里什么都有。 他叹气道:“放案上吧,我等会处理。” “好的大人,属下告退。”石捕头很有眼色地退下了,他也看见了那小山般的公务,但爱莫能助。 大人,您幸苦了。 嗯下值的时间到了,今日早晨阿娘说要给他做糖醋排骨,他得早点回家。 柳承续:“”想罢工。 当夜,柳承续处理好公务后,已近三更,但他还不能睡,他还得写折子,要问为何不明日写,因为明日有明日的公务。 命苦啊!! 折子上洋洋洒洒写了修路利弊、捐款立碑、以工代赈次日便派人快马加鞭送去了遂安府。 他囫囵睡了两个时辰,便又到了上值的时候,牛马又要开始他新的一天了。 第56章 送人 取名 回到苏家村后, 赵林栖又过上了早睡晚起的悠哉生活,直到村里的娃娃先后出生。 她如何也想不到,钢铁般的她差点泪崩。 雪融日暖, 时间来到四月,苏家村七个孕妇接连生产,八个奶娃娃呱呱坠地,这本是一件大喜事,但这些奶娃都是夜哭郎。 九个高音喇叭分布在苏家村东南西北中, 一个嚎个个嚎,简直魔音穿耳,全村都别想消停。 小学堂中, 学生瞌睡连天,勉强用手撑着脑袋, 然后咚咚咚磕倒一片, 村长,他们真的坚持不住啦! 苏修远的眼皮也在打架,他也被折磨得不轻, 无奈放假补眠。 出工的人也是,拿着锄头有气无力,下一秒就栽倒在地里呼呼大睡。 苏家村从少到老,每个人都像被鬼吸干了阳气的模样,吓得窜门的吴老三连忙请道长帮忙驱邪。 白胡子老道身穿蓝色道袍、托着拂尘,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他闭眼掐算, 皱眉询问恶鬼最常出现之处。 苏家村人默默无言,抱出九个啼哭不已的小奶娃,排放在炕上, 然后摊手表示,请开始您的表演。 奶娃娃们瞟了一眼道长,开始放声歌唱。 “哇啊啊啊” “嗷呜呜呜” “啊啊啊呀” 村民齐齐后退一步,掏出随身携带的棉花堵住耳朵,殷切地看向道长,他们也想知道怎么回事? 甚至他们还怀疑过是否苏家村风水不好,但麻姑赌咒发誓,苏家村的风水好得不能再好了,旺宅旺人。 至于小奶娃,难道真的中邪了? 不会是她道行浅,没看出来吧?想到这,她也期待地看向道长,这装扮绝对是高手。 老道摸着白胡子的手一僵,救命,他脑子要炸开了。 “这或许老道学艺不精,先告辞了。”他边说边退,直至退出人群,开始撒丫子狂奔,这个村的人太可怕了,他就是一江湖骗子,实在惹不起。 吴老三也灰溜溜地走了,这鬼真收不了。 村米失望不已,怎么就走了呢,哎。 许嫣生的是两个男娃,哭起来那更是双倍喇叭。 即使赵林栖帮忙,苏季彪还是手忙脚乱,每日抱孩子、哄孩子短短月余便瘦了十斤。 好不容易抽空休息会,两个臭小子又拉了一屁股,苏季彪生无可恋,动作机械地洗屁屁、换尿布、哄睡 他头发凌乱、衣服潦草、眼神呆滞活像个疯子。 赵林栖:果然,带孩子那有不疯的? 好在许嫣爹娘访友回家后知晓女儿生产,便连夜收拾东西来到苏家村,帮忙带孩子。 即使两臭小子再哭再闹也不嫌弃,日日抱在手上,亲香个不停,大大减轻了赵林栖和苏季彪的压力。 看他们如此幸苦,苏季彪感动得无以复加,想到他们的遗憾,他扭扭捏捏找到爹娘。 “阿爹阿娘,我把大宝送人怎么样?” 赵林栖掏掏耳朵,以为听错了,这小兔崽子居然敢把她宝贝孙子送人?气得她抓起扫帚就抽。 “小兔崽子,你居然敢嫌弃我孙子,想把他送人?” “你个没良心的,你小时候那么笨、那么丑我和你爹也没扔掉你呀。” “老娘今天一定要教教你怎么做人。” “站住” 啪啪啪,屁股被抽到的闷响声。 “啊阿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阿哟阿娘,您听我解释呀,我就是啊” “我错了阿娘,您冷静啊。” 最后赵林栖打累停下,苏季彪才嘶哈着解释,他老丈人只娘子一个独女,这些年都被人看不起,而且嫣娘那么幸苦才生下双胞胎,他就想着能不能让其中一个跟娘子姓许。 边说他还边委屈地看着赵林栖。 赵林栖瞪他,怪谁?连句话都说不清楚。 不过对于孩子姓许这件事,赵林栖倒是无所谓,孙子跟谁姓都是她孙子,她一样疼爱,不过,不知相公 出乎意料地,苏修远同意地很干脆,他虽是读书人,但并不迂腐,只要儿子愿意,两个都姓许也行。 一家人就这样愉快地达成了一致,除了苏季彪哀叹被打肿的屁股。 但是,让大宝姓许还是小宝姓许又成了难题。 万一长大后,姓许的那个闹别扭怎么办? 所以还是抽签吧,写两个纸团放他们手边,抓到啥就姓啥。 最后大宝抓了许,小宝抓了苏。 苏季彪开心地宣布,大宝叫许苏,小宝叫苏许,刚好是他和娘子的姓氏,好听又好记。 然后他又被赵林栖抽了一顿,就算敷衍,也不能这么敷衍吧,这是一点脑子都不想动呀。 她有时候都怀疑自家三个傻大儿,脑子都是全新的,有谁都当爹了,遇到事了还叫阿娘阿爹。 难道父母争气,儿子就窝囊吗? 她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真相,以前电视上那许多男女主,都是双亲去世、挣扎求生,最后出人头地。 反倒是配角,父母双全、有钱有颜,结果全是废物和反派,真是想不通。 所以儿子这么蠢,是因为她和相公活得太久了? 啊呸,想什么呢?脑子都被气迷糊了,果然,这三小子就是欠揍。 见阿娘的眼神越发凶狠,苏季彪瑟瑟发抖,连连求饶,发誓回家后定会取两个好名字,不让阿娘乖孙丢脸。 许老爹得知这个消息后,差点痛哭流涕,呜呜呜他老许家后继有人了,以后再没人敢骂他绝户了。 “闺女啊,你嫁对人了。” “女婿啊,谢谢你,谢谢你全家。” 赵林栖:这句话怎么听着不对呢? 从那以后,许家夫妻对双胞胎更好了,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简直溺爱地不行。 “宝贝真棒、宝贝真乖、宝贝”就连小家伙拉的粑粑,他们都觉得香。 不过他们并没有厚此薄彼,对大宝小宝一样疼,起夜、换尿布、哄睡都抢着干,并乐在其中。 而苏季彪正闭眼打瞌睡呢,并且为了不打扰他,老两口特意放轻了动作。 赵林栖皱眉,这不会是这小子的阴谋吧?哄人帮他带孩子。 苏季彪瞬间惊醒,看见阿娘的眼神,连忙起来扫地,呜呜呜阿娘好恐怖,不是他想偷懒,是活都□□完了。 赵林栖:“” 当晚,翁婿两翻了三遍《楚辞》,终于取出两个名字,大宝叫许楚、小宝叫苏辞。 许嫣:就这?还纠结了一晚上?? 赵林栖:虽然但是这名字没啥含义,但别说组合在一起还行。 苏修远:“”行吧,他早该知道不能抱太多期待。 于是,双胞胎的名字就这么愉快地定了。 大宝小宝的名字给了村里人灵感。 苏二狗儿子叫苏唐,女儿预定苏诗。 苏榫女儿叫苏宋,儿子预定苏词 赵林栖:“”她现在怀疑全村的脑子都是新的。 小娃娃们有了正式的名字,也上了族谱,后来便慢慢没那么哭闹了。 不知不觉又来到种红薯的时节,今年,临川洲各个村子的百姓都在官府督促下种红薯。 其实百姓在知晓红薯能亩产三千斤后,都不需要官兵监督,一个个恨不得睡在地里,生怕被人偷了。 天气暖和后,苏家村经常把小奶娃一起抱到广场晒太阳。 铺两张草席,垫上旧褥子,把娃娃排排放,咿呀咿呀别提多好玩了。 奶娃娃听见婴语,睁大眼睛乱看,咿呀咿呀,好像能听懂对方的话一般,广场一片咿呀声。 苏二狗的儿子苏唐,刚好七个月,正是开始爬的月份,小家伙四肢着地,咕蛹着朝离得最近的大宝小宝而去,然后一口一个,把人弄哭了。 然后他继续往前爬,碰到一个弄哭一个,终于八个奶娃娃全部哇哇大哭,只有他坐在中间拍着小手嘿嘿笑。 这通操作惊呆了大人,直到听到哭声,才回过神来,抱起娃娃哄。 张倩看着嘿嘿笑的儿子,尴尬地想钻地缝,她儿子这欠打的模样,简直跟他爹一摸一样。 她都能想象到,以后其他人带着孩子来告状的场景了。 救命,她能把这小混蛋塞回肚子里,重新生一遍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她只能不好意思地道歉,然后抱着儿子灰溜溜地回家了。 不过从那以后,苏唐和小伙伴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他比其他几个小孩大半年,开始基本上都是他欺负小孩,转折发生在双胞胎两周岁那日。 苏唐又犯贱抢扒大宝裤子,然后被小宝和大宝摁在地上,又抓又咬,狼狈逃窜。 从那之后,只要小孩被欺负了就回来找帮手报仇,甚至八个群殴一个,简直惊呆所有人。 苏二狗的儿子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更嘴欠了、更犯贱了、更 不过这小子也很聪明,常常趁人落单报仇雪恨,然后又被群殴、又犯贱、又群殴 村民:“”这小子没救了。 不过那是后话,现在这小屁孩还小,爬都爬不利索。 端午前,苏小六回村了,并带回一个消息,扶风县要举办赛龙舟。 赛龙舟? 村民都懵了,什么赛龙舟?? 苏小六口水都讲干了,才跟村民解释清楚,端午赛龙舟是南方的传统,并且这次比赛奖励非常丰厚。 获得前三名的村子可以优先修路,并且奖励一头牛。 修路!村民狠狠心动了。 苏家村不缺牛,但修路啊!参加,一定要参加,并且还要拿到前三名。 苏家村每个人都信心满满,但他们都忘了一件事——他们晕船!! 第57章 得瑟 轰动 高山村地处深山, 距扶风县九十里,因地势险要,出行不便, 村里人很少下山,尤其是冬日,陡峭的悬崖很可能让人丧命。 高山村很穷,村里人常常食不饱腹,村长常常为此忧心, 但今日他似乎发现了转机。 “赛龙舟前三名官府出钱给村子修路?” “此事可当真?” “村长,千真万确!官府张贴的告示写得明明白白,还会派人通知偏远的村镇。” “若真能修路, 那村里人下山就方便了。” “是啊,再也不用担心生病找不到大夫了。” “我们一定要赢得前三名。” “村长, 我们现在就去盘练。” “” 同样一幕发生在很多村落, 这些村要么穷、要么偏、要么又穷又偏,都想要改变现状。 然后,以往只是重在参与的龙舟竞渡, 今年每个村都势在必得,划,往死了划。 一艘龙舟十九人,一人挥旗、一人掌舵、一人敲鼓、十六人划桨。 苏家村的小子们最不缺的就是力气,不就是划船,那还不是手拿把掐, 他们摩拳擦掌, 准备大干一场。 甚至,苏修远还专门设置了奖励,拿到前三每人奖励五十两银子。 虽说他们不缺那五十两, 但谁会嫌钱多?而且,那是荣耀!为苏家村而战!! 但只有十九个名额,这么多人该怎么选?小子们谁也不服谁,全县近四万人,这出风头的机会,谁也想抢! 由于时间短任务重,苏榫连夜拜访了扶风县制作龙舟的师傅,然后花费三日赶制了一艘龙舟。 运回苏家村后,让小子们挨个上船找找感觉,诶?不对!他们怎么感觉头晕眼花?还恶心想吐。 “呕” 赵林栖:“”光顾着高兴,忘记苏家村都晕船的事儿了。 看着一个个娇弱的大汉,所以她的马路还能修吗? 最后矮子里面拔高个儿,一百多人勉强选出十九人,包括苏伯琥、苏仲寅、苏二狗苏季彪不幸落选,他实在晕得厉害,差点把胆汁吐出来,最后只能无奈放弃。 十九人首先练习的不是划龙舟,而是脱敏治疗,前几日吃住都在船上,才慢慢克服晕船。 好不容易他们适应了船只,比赛只剩下十日了。 这十日,十九个人每日都训练六个时辰以上,为了苏家村,拼了。 “左右左左右左” “苏二狗!你又划错了。” “我没错,明明是你们划错了。” “是你” 比赛前三日,村民来观看训练成果,差点惊掉下巴,这划得也太差了吧! 挥旗、掌舵、敲鼓、划桨的人各有各的想法,根本不管对方,丝毫不懂配合,划得乱七八糟。 村民虽然没见过划龙舟,但眼睛不瞎,这划了半天还在原地打转,能叫好?简直丢人。 最后没办法,苏小六死乞白赖,请到一个参加过三届龙舟竞渡的同僚为苏家村特训。 至少,勉强让苏家村龙舟队有一点形,赵林栖委婉地询问:“秦捕快,你觉得我们苏家村的龙舟队怎么样?能拿到前三吗?” 秦捕快:“这应该可以”吗?倒数第三算吗?真的,他都不好意思说教了苏家村,实在是丢人。 “可以吗?哈哈哈,谢谢秦捕快!!”赵林栖和村民信心满满,既然秦捕快都这么说了,那看来苏家村肯定没问题了。 秦捕快欲言又止,但都被村民的感谢打断。 “谢谢请捕快!你真是苏家村的大恩人!” “快去把家里的鸡抓来。” “再拿两瓶好酒!” 秦捕快:“不是我那个” “秦捕快,我敬你一杯!” “我们也敬你一杯。” 最后秦捕快喝的晕晕乎乎被送回了家,直到昏睡过去,都没来得及解释他的口误。 因为有了他的话,村民和赵林栖息简直迷之自信,不愧是苏家村,一个小小的比赛,简直轻轻松松。 秦捕快:“”不知比赛那日他能请假吗? 赵林栖回忆前世在网上刷到的龙舟,专门让相公在龙舟上彩绘,并写上苏家村的大名。 并且,她还让村民为参加比赛的人准备了队服,一身崭新的蓝色衣裳、搭配红色头巾。 别说,小子们换上统一的队服,看着更专业了。 当然她也没忘了啦啦队 ,气势搞起来,铜锣、大鼓、唢呐还人手一朵碎布手花、红色头巾。 总之,相当兴师动众。 苏修远欲言,但看着兴致勃勃的众人,又默默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罢了。 比赛那日,全村都起了个大早,给比赛的人蒸了香掉牙的大肉包,还煮了一筐鸡蛋,十九人吃得肚子溜圆。 小子们脸都笑烂了,这段时间的简直不要太幸福,阿爹阿娘慈爱、娘子温柔,有求必应。 尤其是苏二狗,那就是一得寸进尺的人,五日前他想吃鸡,他阿娘二话不说宰了一只老母鸡,就让他一个人吃。 前日,他偷喝了阿爹的好酒,结果一句没被骂,阿爹还让他多喝点哈哈。 娘子也是,给他捏肩捶背,体贴地不得了。 这日子简直了,美滋滋。 苏伯琥和苏仲寅也是,这段时间在家里跟皇帝一样,不挑水不砍柴不下地家里所有的重活都交给了苏季彪。 苏季彪:累死我算了。 “三儿啊,帮大哥倒杯茶,这训练太累了。” 刚放下水桶的苏季彪咬牙,想拒绝,但想起阿娘的警告不得不憋着气给他倒了一杯开水。 喝吧喝吧,烫死你。 苏伯琥早有预料,笑眯眯地接过茶,先晾着。 苏季彪惋惜,正准备坐下歇息,老二那边又作妖了。 “三儿啊,帮二哥捏捏肩吧,我这累了一天,胳膊腿儿都酸了。” 苏季彪的脸骂得很脏,但他还是不敢拒绝,阿娘说,一切都是为了修路。 忍,他忍! 暗暗运气,然后走到老二身后,开始捶背捏肩,还要忍受这人的挑剔。 “上面一点,对,就是那儿,用点力呀,你没吃饭啊。” “还有胳膊,也帮我捏捏,对对对,就是这个力度。” “啊,舒服。” 一旁的苏伯琥看得眼热,暗想,明日他也要使唤老三按摩。 最后,苏季彪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抱着娘子哇哇大哭。 “娘子,老大老二欺负我呜呜呜” “他们让我端茶倒水,还还让我给他们捏肩捶腿呜呜” “哦不哭不哭,相公幸苦了。” “呜呜呜我明年一定要选上,然后让他们给我当牛做马。” “好好好,到时候狠狠教训他们。” “嗯,呜呜呜” 许嫣虽然心疼相公,但她也希望苏家村能赢得比赛,她阿爹阿娘说要多挣几年钱,一直来回奔波,这么大年纪还舟车劳顿,她实在担心。 但她也不能不让他们来,阿爹阿娘舍不得两个小家伙。 “铛铛” “出发!” 除带孩子的、年纪大的、守村的,苏家村几乎倾巢出动,全部去县城助威。 一百多人赶着马车、牛车、驴车走在路上,吸引了众多目光,全部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他们还碰到了吴家村和周口村,三个村加起来人更多。 “周二狗!” “苏二狗!” “哈哈,你也要参加比赛?”苏二狗拍拍同名兄弟。 “对呀,我们村可是很厉害的。”周二狗骄傲道,去年他们村可是第二名。 “我们村才是最强的,你就等着吧。”苏二狗默默对比双方身形,对苏家村充满了信心。 “那我们就比赛见。” “比赛见!” 比赛场地为扶风县城外十里处的一处湖泊——镜月湖,因湖水清澈、形似月盘而得名。 一行人到达镜月湖时,现场已人声鼎沸,挤满了摆摊的、比赛的、看热闹的靠近湖泊周围清理出了一圈空地,方便观看比赛。 湖面上,还有十余艘龙舟,据说一些偏远的村庄没办法运龙舟,所以使用官府提供的龙舟,此刻正抓紧时间熟悉。 苏家村一行人的到来,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哇,快看那个村,人好多啊,还带着红头巾。” “他们龙舟上面还有彩绘,真漂亮!” “你快看他们的队员,居然穿着统一的衣服,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对呀,我们还能赢吗?” “” 苏家村的架势很是虎了一些人,敬畏地看着他们,还腾了一片空地出来。 苏家村也不客气,停好马车就开始架鼓、准备。 参赛队员坐在专门准备的凳子上,后面有村民为他们按肩、递水、还鼓励他们不要紧张。 其他村的村民咽咽口水,心里发虚,难道今年来了一个黑马? “兄弟,你知道那是那个村的吗?” “苏家村!” “你怎么知道?” “他们龙舟上写了啊,好大三个字。” “我不识字。” “冒昧了” 哦,原来是苏家村!就是传说中特别有钱的村,去年还办了集体婚礼!比赛还没开始,苏家村就出名了。 苏家村的人昂着头,骄傲地任他人或羡慕、或嫉妒、或好奇的打量,看吧看吧,他们骄傲他们自豪。 本想提醒村民低调点的苏修远:“” “县令大人来了!”人群骚动起来。 柳承续率先下马车,身后跟着十几个身穿绫罗绸缎、非富即贵的人,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他们顺利来到临时搭建的看台上,那里视野最佳,能把整个湖面尽收眼底。 赵林栖和苏修远也被邀请去看台,因为这次捐款修路,苏家村也捐了一千两,以后功德碑也会铭刻。 苏修远想了想上了看台,赵林栖拒绝了,看台有什么意思,她还要组织啦啦队加油呢。 见苏家村的村长被邀请上看台,下面的人群开始嘀嘀咕咕。 “那是苏家村的村长吧?他怎么也上看台了?” “快看!县令大人居然起身迎接他!!” “苏家村这么厉害吗?居然连县令大人都熟识。” “你们说县令大人不会不会偏帮苏家村吧?” “应该不会吧??” “啧啧啧谁知道呢?” “” 第58章 翻船 跑路 因苏修远被邀请到看台, 一些人对比赛的公平产生了质疑,但大多人还是相信县令的。 巳时一刻,柳承续起身走到中间, 抬手示意人群安静。 “端午佳节,感谢众位聚于镜月湖共竞龙舟,想必大伙儿也知晓今次比赛事关修途,首先预祝大家取得好名次,其次感谢此次捐款的” “啪啪啪”百姓掌声雷动, 殷切地望着看台上的人。 “好,现在开始抽签!” 龙舟竞渡分初赛和决赛,初赛分三组进行, 一组十艘龙舟,前三名进入决赛。 扶风县下辖三十一个村, 这就意味着有一个村轮空, 直接进入决赛。 每个村派一人上台抽签,抽到几就是第几组,抽到空白签的轮空。 苏修远刚好在看台, 在其他人抽完后,他顺手摸出最后一根签,随意一扫。 嗯?没有字? 空白签!他抽到了空白签!!这更会有人说他们作弊吧!苏修远眼神询问:承续,你没示意下面人作假吧? 柳承续摇头,当然没有,他看向石捕头, 你没弄虚作假吧? 石捕头疯狂摇头, 绝对没有,大人没发话,他那有那胆子。 所以, 真的是苏家村运气好!!!苏修远既惊又喜,很好,初战告捷。 这时人群也发出阵阵惊呼。 “我们村是第三组,你们村是第几组?” “第一组。” “空白签呢?那个村抽到了空白签??” “不知道,我们村是第二组。” “也不是我们村。” “” 眼见众人都在寻找空白签,苏修远不好意思地起身,扬了扬手上的签。 “那个空白签在我手上。” 人群安静了两秒,然后爆发出更激烈的嗡嗡声。 “绝对作弊了!不然那会那么巧,刚好就是苏家村轮空。” “就是,亏我刚刚还为县令大人说话呢。” “没想到,他们居然是这样的人。” “果然,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哼” 苏修远尴尬地摸摸鼻子,那个真没作弊!!显然大伙儿听不进去,一个个不经意地瞪了两眼苏家村的人。 算了算了,民不与官斗,谁让人家上面是县令呢,他们只能争另外两个名额了。 苏家村的人根本不在意那些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直接进入决赛,简直不要太开心好吗?距离修路又近了一步。 他们相信村长绝对不会作弊,那这说明什么?说明苏家村犹如神助,注定要拿魁首哈哈哈。 “我宣布,龙舟竞渡初赛,现在开始!” 第一组十艘龙舟已经蓄势待发,只待锣响。 “铛铛铛”锣声响起的一瞬,十艘龙舟争先恐后向前冲去。 “嘿哟!嘿哟!” “一二一!” “左右左!.” “啊啊啊,李家村冲啊!” “周口村夺标!周口村最棒!!!” “咚咚咚冲冲冲” “第一第一第一” 岸边的百姓声嘶力竭,边跳边喊,要不是有捕快维持秩序,都要栽湖里了。 “哇啊啊啊!第二!周口村进决赛了!!” “哈哈哈,高山村也进决赛了。”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虽然没有苏家村还没开始比赛,但也激动得不行,敲锣打鼓助威呐喊。 可惜,吴家村位列第九,连决赛都没进。 苏二狗嘲笑道:“吴小四他们也太没用了,哈哈哈连决赛都没进。” 苏榫点头:“就是,这划得也太慢了。” 苏伯琥信心满满:“放心,我们力气大,肯定能拿第一。” 苏二狗故作潇洒地甩甩脑袋,得瑟道:“那当然!” 第二组、第三组,很快就选出了参加决赛的村子。 最终的时刻终于到了! 苏家村队员在万总注目下走到码头,期间还不断跟看台上的人和围观众人挥手示意,谢谢大家捧场。 那模样好像他们已经拿到头名了般,嚣张、狂妄、目空一切 苏修远默默低头,好像装作不认识他们。 “啊啊啊,苏家村加油。” “锣鼓一响,苏家村最强。” “桨起桨落,苏家村无敌。” “苏家村!” “第一!” 赵林栖带头,锣鼓敲起来、大鼓打起来、口号喊起来。 最强!无敌!!苏家村也太嚣张了吧,围观众人被苏家村的口号惊到了,难道苏家村真那么厉害? 不过输人不输阵,吼,都给他们吼起来,今日谁赢都行,就是不能是苏家村。 “高山村最强!!” “周口村最无敌!!” “下河村” “铛铛铛开始!!” 哨响的瞬间,九艘龙船伴随尖叫冲出起点,嗯?为什么是九艘呢? 因为,苏家村还在原地,诶!它来了它来了,它向着岸边的百姓驶来了。 围观百姓面面相觑,决赛换规则了?? “咚咚咚咚咚”响彻云霄的鼓声截然而止,赵林栖握着鼓锤,愣在原地,然后便听见湖中的争吵。 “苏二狗,你控制好舵桨,这都歪到遂安府了!” “这能怪我吗?我已经在控制了,你们能不能配合一下。” “还要怎么配合?快点呀!” 龙舟上队员相互指责,节奏早乱了,你往左划、我往右划,最后龙舟终于离开岸边,然后朝湖中心去了。 围观百姓一头雾水,他们在干什么? 此刻其他队伍已经完成转向,正向终点冲刺。 苏家村的龙舟已到达中点,湖的中点。苏伯琥一把扔下划桨,起身便去抢舵浆,苏二狗不让,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船翻了。 “啊,救命啊!!” “我们噗不会水!!” “救救命啊!!” 赵林栖捂脸,他们真的不是来搞笑的吗? 苏家村人被惊讶得目瞪口嗲,全都张大嘴巴,愣愣地看着在水里扑腾的人,还有那艘耗费巨资、即将沉底的龙舟。 这划的是什么鬼? 石捕头最先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吼:“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救人!!” “啊?哦对对对,快救人。”十余个捕快跳上两艘备用船,向着湖中心划去。 “快,我拉你上来。” “把手给我。” 围观百姓:大开眼界! 扶风县龙舟竞渡历史悠久,从未发生过此等事件,今儿真是开了眼了。 甚至因为看热闹,都忘记还在比赛的队伍,实在是见所未见,苏家村,他们记住了。 先前质疑县令徇私的人:“”对不起,是他们误会县令大人了。 就这水平,还想夺魁?除非参赛的只有苏家村。 周口村获得第二,周二狗在欢呼后,好奇想找找苏家村兄弟,诶?他们去哪儿? 周二狗左右张望,正在疑惑时,发现岸上的百姓目不转睛地看着湖中心。 然后,他顺着百姓的视线望过去。 苏二狗?他们怎么跑到湖中心去了?这是翻船了?? 就这?他是怎么好意思大放厥词的?? 苏二狗和苏伯琥等人瘫成一坨,双眼无神,感觉做了一场噩梦。 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呢?现在把脸遮住还来得及吗?他们都能想象到岸上的嘲笑、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天啊,居然有人划成这个样子,不可思议。” “你说他们怎么好意思来参赛的?佩服。” “啧啧啧大开眼界。” “真丢人” 赵林栖:“”救命! 她反应极快地把头巾扯下来,往脸上一蒙,抱起大鼓跑路了。对不起,她还要脸。 苏家村人纷纷效仿,蒙脸跑路,然后躲进马车,捂着耳朵不听那些嘲笑。 麻姑跑到最后面,因为着急手花不小心掉了,结果准备捡起来,就被三阿婆拽走了。 “捡那玩意儿干嘛?丢人,还不快跑。” 麻姑被拽得踉跄,但罕见没有反驳,顺势钻进马车,瞬间松了一口气。 看台上孤立无援的苏修远:“”救救我!救救我!! 从苏家村的龙舟在湖里打转开始,他就感觉不妙,果不其然还是翻了。忍受着他人或明或暗的打量,他简直如坐针毡。 尤其是苏家村人跑路后,围观百姓全部吧目光聚集在他身上,所以,他为什么想不开,要到看台上来丢人!! 柳承续压下抽搐的嘴角,打破尴尬:“远叔,那个意外,肯定是意外。” “啊对对对,这就是个意外,我们相信苏家村的水平。”开钱庄的方老板附和道。 李员外暗暗鄙视,真睁眼说瞎话,但他同样虚伪:“是的,相信明年苏家村一定能夺魁。” “对,我们都相信苏家村。” 苏修远尬笑:“呵呵呵谢谢啊。”怪不得别人能赚钱,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比不了。看着一个个落汤鸡,他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从不知时间竟如此漫长。 赵林栖、二狗娘、三阿婆八个人躲在一辆马车上,快挤成肉饼了。 二狗娘的脸贴着车框,咬牙切齿道:“苏二狗那个兔崽子,糟蹋了我两只鸡,结果害我丢这么大的人,回去我要打断他的腿!!” 三阿婆眼神冰冷:“我们一起打,苏铁柱那臭小子也糟蹋了我两只兔子。” “我家那臭小子也是” 赵林栖:看来这些小子这段时间没少得瑟呀,所以,她应该合群呢合群呢还是合群呢。 第59章 不善水战 满口狡辩 苏二狗一群人被救上岸后, 低着头快步离开,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行注目礼。 “快看, 是苏家村的人,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最开始瞅他们的架势,我还以为是匹黑马呢,现在嘛” “小声点,别被他们听见了。” “怕什么, 大家都在说,丢人还不许我们说了。” “你说得也对,法不责众” 后面的颁奖环节苏家村没有参加, 趁机溜走了,实在是如芒在背, 遭不住。 换上备用衣裳后, 苏二狗等人灰溜溜地挤上牛车,缩着脖子不发一言,时不时收到两把眼刀, 我躲。 就跟后面有鬼在追一般,两个时辰的路程,他们一个半时辰就到了,急切的心情迫使他们疯狂挥动马鞭,快点,再快点。 终于, 苏家村到了, 远远便看见夕阳余晖下,等候已久的村民,老人拄着拐杖、妇人抱着孩子、小孩拉着阿奶, 都等着他们的好消息。 在他们身后还拉着红色横幅,上书恭贺苏家村龙舟队夺魁。 赵林栖:这 五叔公提醒道:“大家准备,等他们近前就开始吹唢呐,然后敲锣打鼓。” 众人兴奋起来:“好的,五叔公。” 打头的马车驻足不前,这该怎么跟村里人说呢?怪抬不起头的。 赵林栖: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面对父老乡亲的殷切期待,苏二狗他们的头垂得更低了,呜呜呜 最后没办法,总不能一直僵持吧,赵林栖深吸一口气,赶着马车向村口驶去。 距离村口五十步时,唢呐的声音响起,还是百鸟朝凤,七叔公从不轻易吹这首曲子,这规格直接拉到最高了。 接着是鼓声,咚锵咚锵咚咚锵最后是人声,欢迎回家,欢迎回家。 这阵仗是不是太大了?要是他们知道苏家村不仅输了,还输得很难看,不会晕过去吧,快,速效救心丸。 顶着村民的目光,赵林栖动作僵硬地停下马车,然后掀开帘子,相公,到你上场的时候了。 苏修远:“”娘子,这么坑他真的好吗? 赵林栖:不然呢,她不敢,她胆小。 苏修远叹气,苏修远妥协,搀扶下马车后,硬着头皮摆手,示意奏乐停。 “村长,我们村是第一吗?”有村民迫不及待问到。 苏修远尴尬,倒数第一算吗? “村长,县令有没有说多久开始修路?” 苏修远默,估计大概可能修不了。 “村长” 为了阻止村民继续说下去,苏修远不由轻咳两声道:“各位乡亲,那个不知道大伙儿听没听过一句话,北人,不善水战。” 三阿公发问:“什么意思?”咋还拽上文了? 苏修远不好意思地解释:“那个就是输了的意思。”可终于说出来了,他不是寻思委婉点嘛。 五叔公:这鼓还敲吗? 七叔公:这百鸟朝凤还吹吗? 村民:这横幅还拉吗? 赵林栖真诚建议道:“要不留着明年用?”不然多浪费。 苏修远严重怀疑,这横幅明年能用上吗?赵林栖迟疑,应该大概可能吧。 安安抱着赵林栖的腿不撒手:“阿奶,苏家村为什么会输?”在她心中,苏家村无所不能。 赵林栖沉默:“因为北人不善水战。” 安安摇头:“听不懂。” 赵林栖:“等你长大就懂了。”长大就知道丢人了。 安安懵懂点头:“好吧,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赵林栖:“快了快了。” 当晚,安安多吃了一碗饭,因为想快点长大。小子们多吃了一顿竹板炒肉,因为丢人。 “阿爹,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偷喝您的酒了。” “阿娘,我再也不嫌弃您做的饭难吃了。” “阿爹阿娘,我们错了,村长都说北人不善水战,我们都是北人,输才是正常的,你们要认清现实啊。” 本来已经消气的大娘一脚踹在他们屁股上,让你不善水战,让你不善水战,老娘看你们口战不错,龙舟上都快吵翻天了。 小子们心虚,默默躲闪,这话没法反驳。 苏家村近半的小院都在上演家庭动作大剧,他逃他们追,他插翅难飞。 赵林栖最后还是没忍心罚大琥二琥,主要是这两小子已经哭得够惨了,眼睛都红肿了。 苏伯琥/苏仲寅:呜呜呜年近三十,第一次这么丢人。 而且,这两小子也不敢折腾她,那点阴招全使三琥身上去了,算了,让他们自个相爱相杀吧。 “苏伯琥!苏仲寅!说吧,你们两个想怎么死?”苏季彪阴测测的声音响起。 这两个不做人的,使唤了他那么久,每日挑水、劈柴、锄地、端茶、捏腿简直罄竹难书,结果呢,就这??连成绩都没有。 村里的大黄狗都比他们划得好。 赵林栖:他们能和大黄比,大黄可是村里的游泳冠军,两个月前还救了肉肉一命呢。 大黄狗:是的,你冒昧了。 苏季彪:对不起。 苏伯琥/苏仲寅哆嗦:能不死吗? 苏季彪冷哼:“不想死也行,那家里的水?” 苏伯琥:“我挑。” “家里的柴?” 苏仲寅:“我砍。” “家里的地?” “我们锄。” “哎呀,突然感觉有点口喝。” 苏伯琥:“我帮你倒茶。” “这脖子也有点酸啊。” 苏仲寅:“我帮你捏。” 赵林栖:人欠的账终究要还,不行抬头看,苍天绕过谁。 苏季彪是一步一蹦回到家的,推开们便喊:“娘子,我回来了。” “娘子,你明日想吃什么?老大说明日给我们做饭。” “娘子,明日我们去逛庙会吧,老二说帮我们看孩子。” “娘子” 许嫣哭笑不得,所以她是该伤心修不了路呢?还是该高兴可以松快两日呢? 苏家村村民虽然遗憾此次不能修路,但也不强求,也强求不了。他们想着至少周口村赢了,有一半路程相同,所以他们村也不算一无所获吧。 赵林栖:是的,心态最重要。 这次龙舟竞渡,高山村夺冠、周口村第二、下河村第三。 三个村有一个共同点,都很穷,为了改命几乎拼尽全力,好在他们成功了。至于苏家村,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修路是锦上添花。 赵林栖:就跟儿子不争气一样,怪苏家村有钱?—— 作者有话说:疯狂码字中,今晚还有一更,我的个疯狂星期三[化了] 第60章 创造奇迹 书院进学 “救命啊, 杀人啦!” “小兔崽子,往哪逃?还不站住。” “我就不。” 一大早,苏家村就被鬼哭狼嚎的声音搅翻, 村里孩子大了,苏修远便提出送他们去县城书院读书,这不,正在激烈交战中。 他毕竟没有科考,启蒙还好, 但若想走科举这条路,还是要寻找经验更丰富的老师。再加上村里孩子人又多又闹腾,他实在精力不济, 还是送一批走吧。 这才暑假后的第三天,他感觉自己的白头发又多了。其实, 最开始娘子建议放寒暑假时, 他是坚决反对的,既要读书,就必须吃得苦中苦。 然后。 “村长, 黑子又扯我头发,我能揍他吗?” “村长,阿丑又拉裤子了,好臭啊。” “村长,牛牛和妞妞打起来了,牛牛被按到在地上了。” “村长, 石头” 苏修远突然觉得, 那什么寒暑假其实可以考虑一下,毕竟孩子还小,不能太幸苦。 赵林栖:对, 苦什么都不能苦孩子。 她很给面子地没有拆穿相公,男人嘛,都要面子,她可真是个贴心的好娘子。 之后,村里的小崽子们就喜提寒暑假,在夏日最炎热和冬日最冷的时候,放长假一个月。 啊啊啊啊啊啊!小崽子简直要乐疯了,一个月!整整一个月都不用读书、不用早起、不用练字,这是什么神仙日子。 唯一不好的就是如此普天同庆的日子,为什么会有课业这种晦气东西——每日一篇大字。 说实话,这相当简单了,但是架不住放飞自我的小崽子们。 放假的头二十九天,每天呼朋唤友,不是上山就是下河,不是捉猫就是斗狗,村里的奶娃也成了他们的玩具,每日不把他们逗哭就浑身不自在。 清晨一身干净出去,傍晚就变成小泥娃,头上还插着两根鸡毛。 “苏阿牛,你又野哪去了?你瞧瞧这一身泥,昨日换下的衣服还没洗,你要上天吗?啊?” 一脸泥的皮猴子,只有两个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他咧嘴一笑,献宝似地掀开自己兜着的外衣,“呱”一到黑影迎面跳到了他娘的脸上。 “啊”她被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伸手扒拉下脸上软趴趴、黑乎乎、腥味十足的脏东西——一只癞蛤蟆。 一只浑身布满棕褐色的疙瘩,像没长好的脓包,摸起来又硬又粗,眼睛凸得像要掉出来。 “苏!阿!牛!” “你活腻歪了是不是?” 苏阿牛捡起被无情扔在地上的癞蛤蟆,瞅准时机、转身就跑,边跑边喊:“阿爹,救命啊!” 身后举着藤条的妇人冷笑:“哼,今日谁来都救不了你。” “你给老娘站住!” 刚跑出门口又迎面撞上石头娘,两人的造型格外相似,粗布麻衣加藤条。 “你也打孩子?” “对,再不打这臭小子就要翻天了。” “那一起?” “行。” “救命啊!” 次日,阿牛和石头两人一瘸一拐地走出家门,互相对视一眼,互相抱拳,兄弟。 然后相互搀扶着继续今日大业——招猫逗狗,真乃身残志坚也。 以前读书的时候还没察觉,每日都嘘寒问暖,生怕他们饿了累了,现在恨不得他们每日被关在学堂,身心俱疲。 好在苦日子要熬出头了,明日开学。 今晚,他们将用一个晚上创造一个奇迹。 “石头,你大字写了吗?” “我写了半张。” “那我比你好哈哈哈,我写了一张。” 阿牛娘本来还在疑惑,往日不三催四请绝不回家的臭小子怎么提前回来了,然后就看到这臭小子,翻箱倒柜找出积了厚厚一层灰的书本,摊开放在书案上,开始写大字。 这小子变性了? 她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不烫啊? 阿牛不耐烦道:“阿娘,您别打扰我,我忙着呢。” 阿牛娘翻了一个白眼,哦,赶课业呢,早干嘛去了,活该。她喜滋滋地想,就该让村长好好教训这群臭小子。 哎,也不知道能不能跟村长说下,不要放什么寒暑假,简直要命,要他们大人的命。 苏修远:不放假要的就是他的命了。 那晚,苏家村有孩子的人家都灯火长明,夜深人静,所有小孩都在奋笔疾书。 三十、二十九三、二、一。 终于写完了,手好酸。 然而还来不及休息,进学的时间就到了,匆匆啃了两口馒头,揣着一晚上的成果就往学堂跑。 苏修远一个个翻看着小崽子们的大字,颇感诧异,他早就知道这群小子这一月尽撒欢去了。 本以为没几个人能写完三十篇,没想到出乎意料,每个小崽子都完成了,虽说字写得不尽如人意,但数量都是够的。 赵林栖:那是你不知道学生的极限,一支笔、一个晚上、一个奇迹。 小崽子们见村长面色如常,狠狠松了一口气,呼,今儿算是糊弄过去了,好困。 一个传染一个,一刻钟后,整个学堂只有苏修远一个人清醒。 苏修远:“” 他默默放下书,出门前还不忘轻轻合上门窗,怕打扰他们睡觉,他可真是个好夫子。 然后,便有了开头的一幕。 “村长,您不要我们了吗?不要啊,我们不走呜呜呜” “我不要去书院读书呜呜呜听书书院的夫子要又凶又古板,还要打人。” “我也不去、不去。” 但他们再如何撒泼耍赖,最后还是被迫上了马车,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从马车探出大半身子使劲往后望,企图让阿爹阿娘心软。 却没看到他们爹娘脸上的如释重负,可算是把这群皮猴子送走了,真是谢天谢地。 马车刚出村口,赵林栖突然停下马车,一拍脑袋,懊恼道:“相公,等一下,我有个东西忘带了。” 苏修远疑惑,什么东西?他怎么不知道? 赵林栖来不及解释,指使后边的大琥帮她把堂屋的蓝色包裹拿来。 苏伯琥高兴地点头,撒腿便往家,老二老三都在,阿娘偏偏叫了他,哈哈,他果然是阿娘最爱的崽。 老二老三:“”幼稚。 东西取来后,苏修远好奇问道:“娘子,这是什么?值当专门回去拿。” 赵林栖打开包袱,示意他看。十余斤黑芝麻?干什么? 赵林栖小声道:“上次我就发现了,承续的发顶有点秃顶,这怎么能行?他还没娶媳妇儿呢,作为长辈必须重视起来,这是我专门找村里人淘换的,这次刚好给他带去,好好补补。” 秃秃顶?谁?承续吗? 苏修远想象了一下,面容英俊、举止优雅的人,顶着一头稀疏到遮不住头皮的头发,浑身一个机灵,不敢想。 他迟疑开口:“黑芝麻够吗?要不让徐大夫开点生发的药?” 赵林栖想了想摇头:“是药三分毒,还是食补比较好。” 苏修远:“娘子说得对,那我们等会再去看看有没有核桃和枸杞,多备些。”他不由摸摸自己的长发,他应该不用食补吧? 说实话他能接受年华老去,但秃顶还是有点过于考验他的接受程度。 要不,他也吃点黑芝麻预防一下? * 扶风县锦阳书院是一所面向所有学子的书院,据说山长是位致仕的大官,官拜三品,回到家乡后便办了这所书院,教书育人,书院走出过不少进士和举人。 苏家村此次进学的孩子有九人,最大十岁、最小七岁,跟着苏修远读了两年书,启蒙书籍基本学完。 可惜,他们没有见到传说的山长,接待他们的是书院的刘夫子,专门负责丙班的教学。 他简单考教了几个问题,便摸着胡子点头:“这几个孩子,老夫收下了。” 苏修远很高兴,孩子们很沮丧,他们以为至少今天可以不用读书,谁知刚拜完师,就被带进了精舍,就是他们今后几年读书的地方。 精舍的学生见夫子突然带来一群人,都好奇地看着新同窗,听到他们都来自一个村,且都姓苏后,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他们大都是县城的孩子,第一次遇见一个村这么多人进学,毕竟乡下能供得起读书人的人家真不多,更何况同村同族。 不过等知晓新同窗来自传说中的苏家村后,便理解了,原来如此。 “我知道苏家村,听说你们村长与县令大人的关系很好,是真的吗?你们见过县令大人吗?” 阿牛:说出来怕吓死你们,当然见过,你们口中的县令大人还抱过我们,还教我们读书识字呢,哼哼。 “我也知道,上次龙舟竞渡你们村可出名了,我阿爹说简直大开眼界。” 石头:丢人到全县出名吗? “你们村有多少人啊?全部都姓苏吗?你们是兄弟吗?” “你们多大了啊?乡下好玩吗?” 小崽子:你们的问题好多啊。 别看这些小孩不大,可不好相处,自诩城里人家里还有点闲钱,向来清高自傲,居然这么快便和苏家村孩子打成一片,刘夫子表示很意外。 其实很简单,苏家村孩子穿着都不差,虽不是绫罗绸缎,但至少体面,而且传说苏家村和县令大人关系极好,再加上他们一起进学的有近十人,占全部学生的三分之一,惹不起。 欺生欺的是弱,那群小子个个身强体壮,不欺负他们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终于码完了[化了][化了] 60-70 第61章 打群架 请家长 赵林栖和苏修远把九个小子送到书院后, 准备去街上买点肉干和核桃,去看望一下古代牛马们。 结果刚买完核桃,还没来得及付钱就被书院的小厮截住了。 小厮额角淌着汗, 胸口剧烈起伏,一看便是剧烈奔跑所致,见到两人他跟看到救星般,气都来不及喘匀便急切道:“苏苏村长、赵娘子,您们您们村的孩子和乙班的学生打打起来了, 山长让我来请您们过去。” 苏修远:“” 赵林栖:“” 打打起来了?他们刚离开不到一个时辰吧?居然连山长都惊动了?这得打的多么惊天动地? 乙班学生比丙班大吧?孩子们没受伤吧? 想到这,赵林栖着急问道:“小兄弟,我们村孩子怎么样了?有没有没受伤?” 听到赵娘子的担忧, 小厮差点被口水呛到,苏家村那群小狼崽子怎么可能受伤?简直就是压倒性的胜利, 两两合作, 直接把乙班学生按在地上揍得哭爹喊娘,还要被言语侮辱,什么弱鸡、一推就倒、花架子、中看不中用、屁也不是 乙班学生羞愤欲死, 奋起反抗,然后被揍得更惨了,再然后就被刘夫子和山长逮住了。 小厮斟酌用语:“赵娘子放心,苏家村孩子没受伤” 赵林栖刚松了一口气,没受伤就好,就被小厮下半句话噎住了。 小厮犹豫道:“但是对方伤得有点重。”而且家长已经在杀来的路上了。 苏修远/赵林栖:“” 等他们来到书院时, 书院门口停着七八辆马车, 还有神色匆匆被搀扶着赶路的老爷夫人,晃眼一看,还有几个面熟的, 好像是龙舟竞渡时看台上的有钱人。 两人对视一眼,加快了脚步,这群小崽子可以啊,进学第一日,不仅把山长炸出来了,连这些有钱人也炸出来了。 他们到达案发现场时,其他小孩的家长已经到了,都在查看自家孩子的伤势,只有阿牛几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角落,衣裳凌乱、手上带着淤青,时不时小心看一眼对面,似乎在害怕。 看到这一幕,赵林栖的心疼得不行,他们家孩子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太可怜了。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学生:“”他们哪里可怜了?衣服乱是因为揍人的动作太大,手上的淤青是打人打的,还有刚才,他们明明是趁大人不注意瞪他们。 赵林栖顾不得许多,几步上前把孩子们揽在怀里,用手摸着他们的头,仔细检查有没有受伤,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全部都看完,才放下心来。 小崽子们虽然没受伤,但经过这一遭,心里也很忐忑,骤然看见熟悉的人,知道给自己撑腰的人来了,一个个憋着嘴,眼泪止不住地流。 “哇啊啊,您终于来了,有人欺负我们。” 乙班学生张大嘴巴,连哭都忘了,不是,这怎么还睁眼说瞎话呢?到底谁欺负谁呀? “呜呜呜,这里人坏,我们不要在书院读书了。” “阿奶、村长,呜呜呜” 山长/刘夫子:“”这咋还带变脸的,刚还一副倔强不服输的模样,现在哭得梨花带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欺负小孩呢。 “乖,不哭不哭,阿奶和村长在。”赵林栖心疼坏了,孩子们从来没有哭惨过。 “好,我们乖,不哭。” “嗯,不哭。” “呜呜呜是我的错,都是为了帮我”一个圆润的小胖子边哭边哽咽道。 赵林栖此时才注意到小子们身边还站着个小胖子,他哭着解释原委。 小胖子大名叫方哲,也是丙班的学生,此次打架他就是导火线。他是家中独子,独得长辈宠爱,加之不缺银钱,便养得有点胖,嗯好吧,不是有点,是亿点。 乙班有个学生家里也是做生意的,算是方哲家的竞争对手,所以格外看他不顺眼,没少带头欺负他,还嘲笑他胖得像猪。 方哲胆小自卑,又不想长辈担心,便一直忍着,但这次对方居然牵扯到他家人,这才忍不住动手。 方小胖虽然胖,但战斗力实在一般,一个回合都没撑过就输了,苏家村小子见状,二话没说撸起袖子就干,战况瞬间扭转。 然后,然后便成这样了。 刘夫子问阿牛他们为什么打人,阿牛几人理直气壮,说方小胖请他们吃糕点,还说以后做朋友,既然是朋友,那就是自己人,自己人被打了,当然要帮忙。 刘夫子竟无言以对。 山长在官场上见惯了尔虞我诈,倒颇为欣赏苏家村的这群小崽子,聪明、护短、讲义气。 方小胖感动极了,刚才赵林栖两人没来时,便一直护着他们,言语中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他因为从小就胖,常被人欺负,他阿奶每日都给装很多糕点,让他分享给同窗,希望能交到好朋友。 但许多人光想着占便宜,背地里还是嘲笑他,他只佯装不知,面上还是笑呵呵的。 今日,他与往常一般,给新来的同窗分享糕点,那句以后我们便是朋友,他只是顺口一说罢了,毕竟以前谁也没当真。 但没想到,苏阿牛他们当真了,而且还在他被欺负时挺身而出保护他。 他的心像被泡在温泉水中一般,又软又暖,以前被嘲笑肥猪时没哭,被按在地上打时没哭,这一刻却没忍住湿了眼眶。 “山长、刘夫子,是我的错,求求您们不要罚阿牛他们,也不要赶他们走,呜呜呜” 山长/刘夫子:“”他们什么时候说要罚要赶人了?难道他们在学生心中就这么不讲道理、不近人情? 其实还真别说,方小胖对刘夫子和山长观感一般,他被欺负这么久,也没人帮他。 山长:他是出去访友了 刘夫子:他是因为娘子怀孕了 好吧,不管如何,没发现书院学生被欺负,他们得负责。 “阿哲别哭,你放心,阿奶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你的朋友们,我已经让人给你阿爹送信了,他马上就来。”说到这,穿金戴银、富态逼人的老太太狠狠瞪了一眼对面的人,居然欺负她乖孙,亏她还让儿子做生意时松松手,真是白眼狼。 还有山长,方家每年给书院捐的那些钱都喂狗了,她乖孙被人欺负都不知道,等会儿她一定要去跟老姐妹好好唠唠,看看她养的好儿子。 山长摸摸鼻子,侧脸躲开何姨谴责的目光,端起茶杯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谴责完那些人,老太太又转头热络地跟赵林栖打起了招呼,拉着她的手不放。 “赵娘子,多亏了你家孩子,不然我家阿哲还不知道得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你家孩子养得可真好,又聪明又良善,看着就喜欢。” 老太太边说还边把手上的金镯子取下,想往赵林栖手腕套,奈何圈口太小,她便直接往赵林栖怀里塞。 赵林栖连连拒绝:“不用不用,老太太,您太客气了” “用的用的。”老太太不容她拒绝,这还不止,为了表达她滔滔不绝的感激之情,把头上金簪全部取下,挨个给阿牛几人簪上。 赵林栖:“”有钱人都这么朴实的吗? 苏阿牛等人不习惯地晃脑袋,头上带步摇的金簪也跟着摇晃,看起来很辣眼睛。 众人:“” “阿哲,我的乖儿子,你没事吧?”人未到声先至,最后一位重量级选手——方大胖隆重登场。 众人朝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比方小胖和老太太更圆润的身影飞奔而来。 祖孙三人的体体形,一看便是一家人。 他匆匆跟老太太打过招呼,然后抱着小胖翻来覆去检查:“乖儿子,哪里受伤了?快告诉阿爹,我帮你报仇。”说话时,他恶狠狠地瞪人。 “阿爹,我没受伤,是阿牛他们救了我。”方小胖给阿爹介绍自己的朋友。 “小兄弟,太感谢你们了,还有你们的诶?苏村长!你怎么在这儿?” 苏修远尴尬地笑笑,然后指指他口中的小兄弟:“他们都是苏家村的孩子。” 方大胖激动地猛拍大腿:“原来是苏家村的孩子,我就说,看着怎么这么可爱,苏村长,真是太感谢您了,苏家村的孩子都是好孩子。” “一点小心意,一定要收下。”方大胖撸下手上的扳指塞给他,然后两人又是一阵你来我往的推拒。 赵林栖:难道有钱人喜欢穿金戴银就是为了方便送人? 人终于齐了,开始解决问题。 赵林栖和苏修远根本没有用武之地,方大胖同志一人就把对方七八个男孩连同他们的家长喷得体无完肤,甚至连山长和刘夫子他都没放过。 真英雄也! 最后以对方赔礼道歉并罚抄《弟子规》五十遍为结束。 鼻青脸肿的乙班学生:“”道歉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罚抄?对差生来说,这简直就是酷刑!还不如再被打一顿呢。 苏阿牛等人因为见义勇为、友爱同窗,喜提山长注解的四书五经一套。 苏阿牛:“”能不要吗?早知道早知道 方小胖欲哭不哭,阿牛哥~ 苏阿牛叹气,早知道就把他们的嘴堵住再打了,这样就不会让大人知道了。 乙班学生:“” 第62章 一群戏精 全县皆知 苏家村小子一战成名, 成功留下不好惹的形象,此后读书生活中,除了偶尔闹出些笑话, 倒也风平浪静。 例如, 因为睡懒觉,衣服穿反了。 因为贪玩,翻墙被夫子逮住了。 因为 赵林栖和苏修远解决完打架的事,婉拒了方大胖的盛情邀约, 准备把给孩子们买的东西送到斋舍,然后再去县衙。 斋舍是书院学生居住的院落,室内按照前堂后寝布局, 进深三丈,面宽丈许, 一间可容纳两人。 赵林栖把糕点放在储物柜上, 然后打量了一圈斋舍,宽敞明亮、南北通透,阳光透过窗格照在青砖上, 温暖宁静。 不错,比她前世读书时的住校条件好多了,她当时住的还是六人寝,两人寝可是研究生的待遇,可惜她没考上。 因苏家村此次共九人进学,势必有一人落单, 本来赵林栖还在担心, 谁知一直跟在后面的方小胖立马自荐。 “阿牛哥,我我我,我能跟你住吗?求求你了。”他拉着对方的衣袖摇来摇去。 苏阿牛的手臂随着动作摇晃, 他倒不介意跟谁住,但是:“你不是不住斋舍吗?” 方小胖急切道:“住!从今天开始住。” 苏阿牛:“”这样也行? “好吧,我都可以。” “耶,谢谢阿牛哥,我现在就让人回家搬东西。” “我想想啊,被褥、衣服、笔墨纸砚不行,我得亲自回去一趟,阿牛哥,你等我啊,等我。”方小胖越说越多,最后不放心,干脆请假回去了。 商量好和谁住后,孩子们开始收拾房间,苏家村虽然宠孩子,但不惯孩子,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因此都干得很熟练。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赵林栖和苏修远见他们适应得不错,也不再久留,嘱咐他们认真读书,照顾好自己,若是被人欺负了,就去县衙找村里的叔叔们,小六叔他们解决不了,就带个信回苏家村。 乙班学生:“”这就是打小的来老的? 最后,两人在孩子们泪眼汪汪的目送下离开书院。 “村长、赵阿奶,我们舍不得您们呜呜呜” “旬假的时候,您们要早点来接我们啊。” “我们一定会认真读书、光宗耀主。” 赵林栖的眼泪差点就下来了,真舍不得,但孩子总要长大的:“孩子们,照顾好自己。”然后狠心快步离开。 却不知等他们的背影一消失,这群崽子瞬间变脸。 “走了吗?”黑子捂脸悄悄问。 石头探着头,从指缝偷看,见前方空无一人,放下手胡乱摸了一把眼泪:“走了走了,阿牛哥,你的话本呢,快给我看看,这两日我阿娘盯得紧,可把我憋坏了。” “小山,你不许偷吃我的糕点。” “黑子,你鞋都没脱,不准上我的床,脏死了。” “” 赵林栖:“”一群戏精。 重新买好东西后,两人才来到县衙。县衙的人气依然很旺,来来往往全是报案的百姓。 “石捕头,我家真的遭贼了,你就跟我去看看吧。”一个半大少年拉扯着石捕头的衣袖,想往外面拽。 石捕头无奈抚额:“蒋承志,你快放手,若是再敢妨碍我办公,信不信我把你抓进牢里。” 蒋承志磨蹭着不肯放手,他还想再争取一下:“石捕头,您就跟我走吧,这次肯定是真的。”要是不能把石捕头骗,不是,带回去,阿姐肯定饶不了他。 石捕头头疼不已,你摸着良心说,你觉得自己的话可信吗? 第一次报案猫丢了,结果藏在床底下。 第二次报案鱼丢了,结果被猫吃了。 第三次报案 隔三差五,这小子就要来报案,最后才知道,他阿姐蒋惠兰看上他了,虽然他严词拒绝,但依然挡不住对方的热情。 每日不是这丢了,就是那丢了,指名道姓要他去抓贼。蒋惠兰还总制造偶遇,在他每日上下值的路上碰瓷他。 就连县令大人都知道他有一个执着的追求者,劝他珍惜眼前人。 并且,蒋姑娘还直接打入敌人内部,提前偶遇认识了他阿娘,把老娘哄得眉开眼笑,直言就认定她这个儿媳妇。 石捕头:孤立无援。 “石捕头,求求您了,就跟我回去吧。” “石捕头,您可怜可怜我吧。” “石捕头” 最后的最后,虽然石捕头一脸不耐烦,但还是半推半就跟蒋承志回家抓贼去了。 离开前,石捕头尴尬地笑笑算打招呼。 赵林栖很开心,县衙真是个好地方,今日虽没审案,但这个八卦已经足够她回村唠两天了。 烈女怕缠郎,烈郎怕缠女,哈哈哈,她敢打赌,石捕头坚持不了多久了。 “村长、赵婶,您们来了。”苏小六刚办完案回来,看到他们后高兴打招呼,眼神却紧盯着包裹。 赵林栖好笑不已:“给你给你,里面有肉干和耐放的糕点,记得分给其他人。” “嘿嘿,好的赵婶。”苏小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村长,您们是来找承续哥的吗?他今日去上河村了,说是去看红薯长势。” “没什么大事,这个包袱你等他回来给他就行。”苏修远取下肩上的包袱。 “保证完成任务,嘿嘿,村长、赵婶您们去我房里坐坐吧,停云哥他们还有半个时辰就回来了。”苏小六热情相邀。 “不用不用,我们还要去街上买东西。”不等苏修远说话,赵林栖便连忙拒绝,这群小子房间跟狗窝一样,她实在不想委屈自己的鼻子。 “相公,我们快走吧。” “嗯,走吧。”苏修远点头,他也不想找罪受。 苏小六:“” 走了两步,赵林栖想了想有点不放心,然后回头小声叮嘱道:“包袱里的黑芝麻、核桃、枸杞,你记得让承续每日都吃上一些,滋补头发有奇效,他还没娶妻,你们都上点心,可千万不能让他继续秃下去了啊。” 苏小六:“啊?啊!!” 赵林栖补充:“我看你们头发好像也点稀疏,等下次我也给你们带点,都补补。” 啊!!! 苏小六颤抖着手抚摸自己的发顶,他他的头发?不要啊,他还这么年轻,可不想秃顶啊。 要不等会从承续哥的包袱里面匀点黑芝麻出来? 什么?县令大人秃顶?? 旁边路过的刘捕快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县令大人那般光风霁月的人居然跟秃顶!真可怕! 果然啊,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了大人一张英俊的脸,却没有给他茂密的头发。 他珍惜地摸摸自己黑亮、浓密的头发,对大人充满同情。 然后不出半日,整个县衙上至五十岁师爷,下至十四岁跑腿小厮,都知道自家大人秃顶了。 正在红薯地扒拉泥巴的柳承续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不知为何,突然感觉背后发凉。 那日,当柳承续回到县衙时,每个人的视线都若有似无地往他脑袋飘,他疑惑地摸摸发顶,他脑袋有东西? 但当他转头,这群人又收回了视线。 柳承续:真是莫名其妙。 居然是真的!县令大人居然真的秃顶!!虽然还没秃得很严重,但肉眼可见比周围头发稀疏很多。 感动!为了扶风县,大人真是鞠躬尽瘁,不行,他们要一起守护大人的头发。 下值后,李捕快便在家里翻找,看看有没有核桃、花生之类的、跟生发有关的东西。他娘子憋了一肚子火,整日在外面折腾就算了,现在还祸祸家里。 “李大牛,你在干什么?把家里翻得这么乱。” “娘子,我记得你上次从娘家带了核桃回来,怎么找不到呢?” “你不是不喜欢吃核桃吗?” “不是我吃,是给县令大人的。” “县令大人喜欢吃核桃?我放橱柜了,我去拿。” 拿到核桃,李捕快神秘兮兮道:“娘子,我给你说,你可千万别跟其他人说啊。” “什么?” “县令大人秃顶。” “啊!真的假的?” “真的,我亲眼看见的。” “” 沉默良久,李娘子才回神,她们丰神俊朗的大人居然秃顶!不行!“核桃可能不够,明日我去药铺看看有啥生发的补药。” “娘子,你真好。” “知道就好,还不快把东西收拾好。” “好的,娘子。” 次日,李娘子来到药铺,准备斥巨资买点何首乌,结果一问,药铺的存货全卖完了。 药铺伙计鬼鬼祟祟道:“据说县令大人秃顶,今日一开门,便来了好些人买何首乌、菟丝子不到半个时辰就卖完了。” 说到最后,伙计还不忘叮嘱:“李娘子,这件事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啊,我看你熟客才说的。” 李娘子:“”这句话好耳熟。 三日后,整个扶风县都知晓了这件事,他们无所不能、文质彬彬、英俊潇洒的县令大人秃顶了。 柳承续满头雾水,这几日他先收到了赵婶的包袱,里面全是黑芝麻和核桃,苏小六还嘱咐他一定要按时吃。 然后次日,他又收到了下属的慰问,也是黑芝麻、枸杞、核桃之类的。 柳承续疑惑,为什么都给他送这些?难道现在是吃黑芝麻的季节? 而且从那之后,到县衙报案的百姓也奇奇怪怪,这个两把核桃,那个一兜红枣不管他如何拒绝都没用,这些人放下就跑。 就连方大胖也跟着凑热闹,送来了何首乌、当归等药材。 柳承续:“”到底怎么了? 看着越积越多的核桃、花生、红枣他实在忍不住了,逼问苏小六到底怎么回事?至于为啥是他,那是因为他是第一个送的。 苏小六绞着衣角,迟迟不肯开口。 柳承续揉揉眉心,语气严肃:“苏小六,老实交代。” 都喊大名了,没办法,苏小六只能结结巴巴道:“那那些是给您生发的。” 柳承续:“生发?我?” 苏小六眼睛一闭,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对,因为赵婶见您有点秃顶,便带了补发的东西来,让我给您,但是” “但是什么?”柳承续追问,心里隐隐不安。 “但是不小心被刘捕快听见了,然后县衙的人就都知道了。” 柳承续脱力地倒在椅字上:“都都知道了。” 苏小六:“再然后,扶风县的人也都知道了。” 柳承续:“”—— 作者有话说:啊,不想码字[化了] 第63章 好颜色 童养夫 知晓原委后的柳承续觉得天都塌了, 他高大英明的形象啊,就这么碎了,悲愤交加的他怒砸半斤核桃, 吃!! 诶?别说还挺好吃,又香又脆,咬下传来清脆的咔嚓声,一口一声,不知不觉半斤核桃全吃完了。 他有点意犹未尽, 端起红枣枸杞养生茶轻抿一口,口感丰富、清香回甘,舒坦。柳承续边品茶边翻开折子, 继续他未竞的事业——写折子,把扶风县红薯情况呈上去。 赵林栖:“”没救了, 要不定制一顶假发吧, 一劳永逸。 扶风县土地属于沙质土壤,非常适合红薯生长,郁郁葱葱, 再等月余便能收获了。今日他去上河村、高山村等村巡田,每个村的红薯长势都很好。 可惜修路一事耽搁了,据说有一位能人异士进献了一奇方,记载了可以瞬间硬化泥土的神奇之物,目前正在试验中。 希望早点成功吧。 赵·能人异士·林栖,那种的神奇物质叫水泥, 龙舟竞渡后, 她睡了一觉后,神奇地梦到了遗忘在角落的穿越指南。 香皂、玻璃、白晒糖、水泥 虽然不记得具体比例,但材料却记忆深刻, 然后她送信去了遂安府。 十日前,小少爷来信说进展很顺利,不出意外秋收后就能动工,为表感谢,他便宜表哥特批给苏家村修路,可把她高兴坏了。 真是学好数理化,走到哪里都不怕,虽然她的数理化半生不熟,但她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呀。 提出猜想,剩下的自有人去实现,这笔买卖很划算,因为世子殿下真的非常大方。 果不其然,秋收前,熟悉的马车又来到了苏家村,然后苏家村又分了一次钱。 赵林栖:突然就不想奋斗了,想躺平,虽然她现在也没干什么正事,每日都早睡晚起聊八卦。 姜芷是苏家村的新妇,她把儿子塞给相公,自己紧紧揣着分到的银钱,激动得脸色通红,“相公,这都是我们家分的钱吗?就这么给我们了?不会要回去吧?我” “是的、不会,娘子你就放心吧。”苏榆生抱着啊啊哦哦的儿子,给出肯定的回答。 真好! 姜芷抱着银子深吸几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相公,你明日去问问麻姑家的苏苏需要童养夫吗?我觉得我阿弟非常合适。” 苟富贵,勿相忘。阿弟,你放心,阿姐没有忘记你,一定会把你也嫁出去的,苏苏不行就芳芳,还有花花、兰兰、芊芊总有一个能看上你。 姜竹:谢谢阿姐! 赵林栖:感天动地的姐弟情! “啊?童养夫??”苏榆生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对呀,我阿弟姜竹,又好看又听话,说不定苏苏喜欢呢?” “苏苏还小” “就是小才好培养感情,这样,你明日就去问。” “我” 姜芷一锤定音,这种事一定不能拖,早点定下来,免得被人捷足先登了。 苏榆生:“” 次日,在姜芷的催促下,苏榆生一步三回头地朝着麻姑家挪,恨不得踩死路上所有蚂蚁,但都没有等到娘子改变主意。 哎,他叹气了口气,为了娘子,大不了挨顿骂,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他偷偷给自己鼓气。 “啊我呸,你个臭老太婆,从小就和我作对,现在半只脚都入土了,还不消停。” 苏榆生刚鼓起的勇气被麻姑的臭骂堵回去了,这大早上的就骂这么激烈? “你个假神婆,明明是你先犯贱,我就是不小心泼了点水,我都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 “啊,你敢看不起我?你个老娘婆,我跟你拼了。” “来啊,谁怕谁?” “来就来。” 赵林栖在她们骂第一句时,便三两口喝完粥,迅速抵达战场,了解原委后,她拦在中间,嘴里劝到:“算了算了,都是老姐妹。” “谁跟她老姐妹,臭不要脸。”麻姑头顶都快冒烟了,气哼哼地道。 “你当我稀罕,呸。”三阿婆同样放着狠话。 “苏苏啊,别学你阿奶那些装神弄鬼的,不然小心嫁不出去。” “啊啊啊,你个老娘婆居然敢诅咒我乖乖,我挠死你。” 最后的最后,赵林栖还是没拦住,因为这两人居然吐口水,咦幸好她闪得快。 幼稚、不讲卫生、无聊已经找不到词来形容了。真刀实枪干架,她不怕,但是这还是算了吧。 虽然她两都没动真格的,你呸我一口,我啐你一口,属于声音大口水少,自带配音,但围观的人还是迅速后退好几米,不讲究,真脏! 苏榆生听到那句“嫁不出去”时,心头一跳,其实吧,也不一定要嫁,娶也行呀。 其他人不想看这么辣眼睛的吵架,勾肩搭背离开了,剩下苏榆生不远不近地站着。 最后等到两人啐完了要关门时,他才回神,走到门口三步远、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鼓起勇气道:“麻麻姑,那个苏苏介意多个童养夫吗?” 啊?童养夫? 麻姑关门的手一顿,这她倒是没想到。 虽然那个臭老太婆很多话都不中听,但关于苏苏的事儿却说到了她心坎上,干她们这一行的,常接触生死禁忌,许多人避讳,认为会招灾祸。 其实起初她是不同意苏苏接触这行当的,但架不住她自己喜欢,而且天分还好,她不同意也没办法。 苏苏是她一手带大的,比儿子媳妇孙子都亲,眼见还有几年就要及笄了,她每日都在发愁她的婚事。 但是童养夫,这好像真的还行,挑一个乖巧听话的养着,长大了就成亲,苏苏也不用离开苏家村离开她,简直两全其美。 想到这她瞬间来精神了,试探道:“怎么?你有合适的人选?” 苏榆生眼睛一亮,这是有戏,他赶忙道:“我娘子有个阿弟,今年十一,乖巧懂事、温柔体贴” 麻姑不耐烦,“但是呢?”废话真多,半天说不到重点。 苏榆生小心地看了一眼皱眉的麻姑,小心道:“但是,性格内向、木讷、胆小”所以不得老丈人喜欢,从小便是娘子带大的。 这些都不重要,麻姑知道好人家孩子是不会愿意上门当童养夫的,她只想知道:“长得怎么样?” 只要不人是白眼狼,内向胆小都无所谓,但只一点,一定要长得好看、非常好看,因为她家苏苏是个好颜色的。 想到这她都想叹气,这丫头像她,从小就喜欢好看的,逃难的路上就喜欢围着小少爷打转,因为他最好看。 还好她还小,只是单纯欣赏,不然她得愁死。 啊?苏榆生又懵了下,才反应过来,连忙道:“好看,您看我娘子就知道了,阿竹长得像她阿姐,白净、清秀、俊俏就是稍微有那么点男生女相。” 好看就行,麻姑抬手制止他的废话,“明天有空吗?”吹得天花乱坠的,还是得苏苏喜欢。 “有空!肯定有空哈哈,麻姑,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啊,我明天就去接人。”苏榆生生怕她反悔。 “行!”然后麻姑啪地关了院门,这小子话真密。 苏榆生咧着嘴往回走,半道就看到娘子抱着孩子焦急张望,见到他后连忙追问:“怎么样?麻姑同意了吗?” 苏榆生快步上前揽住她的肩,笑着道:“同意了,让我明日去接人。” 姜芷松了一口气,她刚听见那边的争吵声,还以为相公被打出来了,真好。 她上头有两个哥哥,从小她和阿竹就不讨爹娘喜欢,她出嫁后,阿竹更是成了隐形人,她时常担心他受委屈。 如果两姐弟都嫁到苏家村,她也就放心了,以后就安安心心过自己的小日子。 “苏苏喜欢长得好看的,明日我先带阿竹去卖身新衣裳,好好打扮打扮。”苏榆生一边逗孩子一边说道。 好看的?姜芷更高兴了,阿竹有许多缺点,但唯一公认的就是长得好,就连不喜欢他们的阿爹也时常感慨,阿竹生错了性别。 “也别明天了,你今天就去,多带点钱。”她催促道。 苏榆生:“啊?现在吗?” 姜芷点头:“对,就现在。” 苏榆生:这是多怕阿竹嫁不出啊。 他被催着换了件衣裳,带了二十两巨款,然后被推出了院门。 苏榆生有点忐忑:“娘子,这件事爹娘会同意吗?我不会被赶出来吧?还有阿竹他自己愿意吗?” 姜芷肯定道:“同意、不会、愿意,现在你可以走了。”爹娘早就嫌弃阿竹吃白饭,要不是怕人说三道四,早把人赶出去了。至于阿竹,她能看出来,他喜欢苏家村、喜欢苏家村的人,要是能留在苏家村,他肯定愿意。 最重要的是,她在苏家村,至于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再说过日子,两个人看顺眼就行。 苏榆生:“” 第64章 蓝颜祸水 我们也要(一更) 苏榆生赶着马车离开, 脑子乱糟糟的都是该如何说此事才能显得不唐突?岳父岳母不同意怎么办?还有阿竹?衣裳?配饰? 脑袋要炸了。 两个时辰后他叩开了姜家的大门,开门的是一位冷淡的中年美妇人,“阿娘, 我来看看您们。”妇人便是姜母,虽然生了四个孩子,但依然能看出年轻时候的风华。 “嗯,进来吧,你岳父带着两位兄长去访友了。”妇人语气稍缓, 但并不热络,招呼人进堂屋后,使唤小儿子上茶,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没有寒暄、也没问问女儿和外孙苏榆生再次认识到娘子和阿竹的不受宠。 姜竹恰好相反,一直给他端茶倒水, 嘴里也没闲着:“榆生哥, 阿姐还好吗?瘦了吗?带孩子肯定很幸苦吧。小辰乖不乖?长牙了吗?是不是会爬了?他” 一句接一句,苏榆生有点担心,麻姑不会嫌阿竹话多吧?今日他说话对方可不耐烦。 虽如此, 他还是笑道:“放心,你阿姐很好,一点都没瘦,小辰也很乖,已经长了两颗乳牙,就是还爬不利索, 一会儿就趴下了, 像只小乌龟。” “你阿姐很想你,还有小辰”说起自家娘子和宝贝儿子,苏榆生的话也多起来。 姜竹听乐了, 满眼温柔:“小辰真可爱。”他也想阿姐和小辰了。 看到阿竹的笑容,苏榆生晃了下眼,以前的阿竹寡言到被忽略他并没太关注他的长相,只知道他长得好,但今日才意识到居然这么好!! 他觉得明日的事儿,绝对肯定没问题,就阿竹这长相,他要是姑娘他也喜欢,娶回家每日看着都欢喜。 “阿娘,我们出去走走。”苏榆生觉得还是应该先确认阿竹的想法。 姜母抬头扫了他们一眼,嗯了一声,继续低头绣花。 姜竹的房间不大,放下一张床一张书案后,就没什么空余地方了,姜竹有点尴尬,把书案后的椅子拖出来些,请人坐下。 苏榆生打量着简陋的房间,有些心疼,姜家并不穷,两位兄长的房间不管是位置、朝向、装饰都是最好的,只有娘子和阿竹哎。 “阿竹,我今日来主要是为了你,那个你阿姐让我在苏家村”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才道“给你找了一户人家。” 姜竹脑子有点懵,给他找了什么?一户人家?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他震惊地看向尴尬扣手的姐夫。 苏榆生目光闪躲,但却肯定地点了点头,“你阿姐一直担心你在家日子难过,想离你近些才你若是不愿意也没关系,不要怪你阿姐,她想你过得好。” 见阿竹还是不说话,苏榆生慌忙解释:“我们绝对没有看轻你的意思,给你找的人也很好,就是苏苏,你见过的,她” “我愿意。”姜竹打断了苏榆生的话,“我只是有点惊讶,榆生哥知道的,我脑子笨、不会读书、性子也不好”阿爹今日访友也不愿意带他去。 苏榆生拍拍他的肩,安慰道:“阿竹,你很好,善良、体贴、温柔而且,长得好看。” 姜竹抬头:“啊?” 苏榆生轻咳两声:“总之你记住,你很好,我们都很喜欢你。” 姜竹愣了愣,笑了“好,我记住了。” 一个时辰后,姜父回来了,同样很冷淡。苏榆生说了阿竹的事,他都没犹豫下就答应了,还问他们什么时候去。 他说明日便去,对方还友情赞助了五两银子,说让阿竹好好打扮一下。 苏榆生都想骂娘了,这什么意思?怕早点赶走阿竹?这爹当得真是让人长见识。 不过他也没客气,直接接过钱揣怀里,白给的钱不要白不要。 “走,阿竹,我们去买新衣裳。”苏榆生拉着阿竹就走,这地方真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姜竹没什么反应,仿佛被嫌弃的不是他,毕竟这种事从小到大多到数不清,在他心中真正的家人只有阿姐、小辰、姐夫哦对了,或许明日还会多个小娘子。 “姐夫,你说我穿什么颜色?白色、蓝色还是黄色?苏苏喜欢什么样的?” 苏苏举手,我喜欢好看的! 苏榆生认真对比姜竹手上的衣服款式、颜色,他觉得好像都行,主要是人长得好看。 赵林栖:你真相了,长得好的人披麻袋都好看。 最后两人在掌柜的建议下选了白色,上身后店内的人呼吸都轻了,这也太好看了!白衣胜雪、眉目如画 苏榆生:苏苏要是看不上阿竹,他把脑袋拧下来. “榆榆生哥,好好看吗?”姜竹有点羞涩,不断扯着衣摆。 苏榆生回神,夸奖道:“那可太好看了,偏偏少年、冰清玉润总之,真的非常好看。”怪他读书少,不知道怎么形容。 姜竹的脸唰地红了,换下衣裳后还没缓过来,榆生哥用词好夸张。 卖完衣服的两人没有回苏家,直接在客栈开了两间房,准备好好养精蓄锐,明日奔赴战场。 苏家村。 麻姑临睡前把苏苏叫到跟前,抱着她问道:“苏苏啊,你喜欢好看的小哥哥吗?” 苏苏眼睛一亮:“喜欢!” 麻姑顿了一下,她就知道,这丫头“明日你榆生哥家有一个非常好看的小哥哥,你到时候去看看喜不喜欢,喜欢的话就让他当你的童养夫好不好?” 非常好看有多好看?还有苏苏很疑惑:“阿奶,童养夫是什么?” 麻姑笑道:“童养夫就是一辈子陪着你的人,陪你长大,陪你变老。” 苏苏眼睛更亮了:“童养夫这么好啊,那我要童养夫,要一个好看的童养夫。” 麻姑抱着她轻轻摇晃,“好,要一个好看的童养夫。” 苏家,月光透过窗花洒进室内,赵林栖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今日她出门听见了苏榆生的话,想到自家安安,当初淡下去的心思再次涌上来——童养夫。 明日若苏苏不喜欢芷娘弟弟,要不让安安也看看,毕竟,那小丫头也喜欢好看的。 失算了,当初怎么就没问问芷娘有没有阿弟呢?芷娘长得好看,她阿弟肯定差不了。 次日,看见那个一身白衣、仿若仙童的小少年后,赵林栖更懊悔了,多好看的少年郎啊,她家安安就这么错过了。 果然,姜竹一进村就引起了围观,上至六十岁大娘,下至五岁的安安,全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人看,看得人脸都红了,更好看了,然后她们看得更起劲了。 赵林栖:一群颜狗! 但是真的好好看,比前世的电影明星还好看,皮肤白皙、身姿挺拔、一身书卷气。 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要是搁现代,绝对是顶流中的顶流,可惜了,生错了时代。这年代男子长得好并不是件值得炫耀之事,读书科举、光宗耀祖才是。 苏苏在看见姜竹的第一眼就愣住了,这个人怎么会长得这么好看!!这就是她的童养夫吗?啊啊啊!她快幸福地要晕倒了,这也太幸运了吧!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苏苏使劲拽着麻姑的衣服,急切道:“阿阿奶,童养夫,我的童养夫!” 除了苏苏,她的小姐妹眼睛也看直了,目不转睛盯着姜竹,处于小动物的直觉,苏苏心中涌起一阵恐慌,她们不会跟她抢童养夫吧? “童养夫!我的!!”不等麻姑说话,她推开了围着姜竹的小姐妹,张开双臂宣誓主权。 麻姑:“”这丫头没救了。 围观众人:“”主角是不是反了? 姜竹的脸更红了,看来苏苏很喜欢他,而且她现在护夫的模样嗯真的很令人高兴。 被挤到的角落的姜芷,抱着孩子乐,她就知道,她阿弟这么优秀,肯定招人喜欢。 芳芳/花花/兰兰:“童养夫是什么?” 苏苏害羞地看了一眼姜竹,声音坚定:“童养夫就是陪我长大,陪我变老的人。” 姜竹的心漏跳了一拍,苏苏眼中的童养夫是这样吗?他笑了笑,似乎也没错,去除世俗的偏见,童养夫可不就是这样? 芳芳、花花、兰兰异口同声道:“我也想要他当童养夫!” 苏苏一下就炸了,恶狠狠地吼道:“不行,他是我的童养夫,你们去找别人。”说完直接抱着姜竹不撒手。 芳芳、花花、兰兰:“可是其他人都没有他好看。” 苏苏生气道:“那也不行,他是我一个人的童养夫。” 三个小姐妹皱眉,苏苏是她们好朋友,而且苏苏很凶,她们抢不过,但是真的好想要这么好看的童养夫啊。 芳芳把目光转向家人:“阿爹阿娘,我也要像阿竹哥哥这么好看的童养夫。” 芳芳爹娘:“”他们到哪里去找一个长成这样的童养夫?他们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人。 花花也看向爹娘:“我也要。” 兰兰:“还有我,我也要。” 她们爹娘:“”怎么办? 赵林栖:蓝颜祸水。 见自家爹娘不回答,三个小姐妹忍不住了,哭得伤心欲绝,拽着大人的手不放:“童养夫,我们也要好看的童养夫,阿爹阿娘” 芳芳阿娘心疼,试探道:“芷娘,你还有弟弟吗?” 姜芷懵了下,才回神道:“没没有了,我就阿竹这一个弟弟。” “哇啊我们也要童养夫” 大人:“” 第65章 赚钱养家 找个绿叶(二更) 在几个小姐妹哭闹着要童养夫的时候, 苏苏牵着姜竹的手溜走了,哼,她的童养夫, 谁也不准抢。 她的童养夫真好看啊,喜欢! 推开小院木门,两人手牵手走进去,苏苏晃晃牵着的手,开心道:“这就是我家, 从今以后也是你的家。” 听到这句话,姜竹愣了愣神,家吗?真是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字。但是透过手心传来的暖意, 姜竹感受到苏苏的欢喜,这么喜欢他吗? 他仔细打量眼前的家, 布局和阿姐家一样, 三间正方四间厢房,但因为苏苏的话,好像又变得不一样了, 似乎多了点什么。 “阿奶住正房,阿爹阿娘住东厢房,我住西厢房,阿竹哥你住我旁边那一间。”苏苏放开他的手,推开房门。 “屋子里现在还没有家具,可以按照你的喜好布置。” “阿竹哥你喜欢颜色、款式?还有书案” “阿竹哥” 听到苏苏的话, 姜竹走进房间, 笑着和她商议应该怎么布局?放什么摆件? 因为姜竹的到来,苏家村闹腾了好几天。 村里小姑娘都吵着要童养夫,还要姜竹那样的, 大人们愁得头发都白了,他们到哪找这样好的童养夫? 最后没办法,问了村里所有的新媳妇,看她们家里有没有愿意当童养夫、然后还长得好看的。 新媳妇:“”没有,谢谢。 芳芳转动自己聪明的脑袋瓜,然后一鸣惊人:“既然找不到,那阿竹哥能当我们四个人的童养夫吗?” 花花/兰兰惊喜:“芳芳,你好聪明呀,这样我们就不用抢了。” “不行!”大人异口同声,聪明个鬼,聪明到给人当小,绝对不可能。 三小姐妹怒了:“为什么不行?” 大人脸色涨红,想解释却无从下手,只能强硬道:“反正就是不行。” 不!她们就要!! 大人头疼,怎么办?打一顿吧? 哎,要是芷娘多几个弟弟就好了,这样就不用抢了。 姜芷:“”虽然她相信阿竹肯定招人喜欢,但真没想到这么招人喜欢!村里小姑娘都快打起来了,真是 赵林栖抱着撒娇不想走路的安安,暗自庆幸,还好安安现在还小,处于懵懂的状态,不然她要是也闹着要个姜竹那样的童养夫,发愁的就该是她了。 不过这件事也给她提了醒,好男人是靠抢的,下手一定要快。 而且,有时候年龄不用卡得那么死嘛,她觉得姜芷的儿子就很不错,俗话说外甥似舅,姜竹长得那么好看,苏辰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虽然苏辰比安安小将近五岁,但还有句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大不了就多抱几块。 她很纠结,要不要找芷娘打听下?趁现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提前定下。 并不是一定要怎样,给彼此一个机会,苏家村的小孩,安安最喜欢逗的就是苏辰,因为苏辰长得最乖。 赵林栖:万一呢?假如呢? 还没等她纠结完,姜竹便正式加入了苏家村,引得无数小姑娘哭红了眼眶,呜呜呜她们错过了一个完美的童养夫。 麻姑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就是苏苏阿爹,他虽然疼女儿,但也想要个儿子,因为娘子生苏苏时伤了身子,一直没能如愿。 现在有了姜竹,彻底了了他的心愿,一个女婿半个儿,何况是童养夫,完全就是自家人,啊哈哈,他有儿子了。 姜竹住进苏家后,苏阿爹完全把他当儿子疼,姜竹很忐忑,怕苏苏不高兴,本想安慰她,谁知苏苏完全不在意。 苏苏:她阿竹哥这般好,当然值得所有人喜欢,当然,那几个贼心不死、想抢走她童养夫的小姐妹除外。 现在,她每日的首要任务便是防止她们挖墙角,看着准备去学堂的童养夫,她第五六七八次叮嘱道:“阿竹哥,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你千万不能被芳芳她们骗了啊。” “阿竹哥,你要记得,你是我一个人的童养夫,我也是你一个人的童养媳。” “阿竹哥,你下学后就直接回家知道吗?外面很危险的,小心被人绑走。” “阿竹哥” 虽然这些话,苏苏昨晚说过很多遍,但姜竹还是耐心应着,还抽空给她整理了下有点乱的头发。 “阿竹哥” 麻姑:“”这丫头彻底彻底没救了。 眼见再不出发,跟人约的时间就要晚了,她只能开口道:“苏苏,你放心吧,你阿竹哥跑不了,我们快去快回好不好?” “做人要守信,我们不能让人等,而且你不学好手艺,以后怎么赚钱养你阿竹哥?” 果然,最了解苏苏的人还是麻姑,一句话就说到了她心坎上。 苏苏擦干眼泪,背着包袱爬上了马车,阿奶说得对,她要好好学,以后好赚钱阿竹哥。 阿竹哥那么好看,一定得好好养。 “阿竹哥,我走了,你在家等我回来。”回来养你。 苏父苏母:真女大不中留。 看着抹着眼泪,不断挥手的小姑娘,姜竹的心胀胀的,有点感动有点哭笑不得,这么小就想着赚钱养家了,他家小娘子可真贤惠。 赵林栖:“”好励志、好感动、好恋爱脑。 姜家是书香门第,姜父是举人,长子次子都天资聪颖,十四便考上了秀才,只有姜竹虽然长得好,但读书实在愚笨,三岁启蒙,都十一了连蒙学都没学完。 所以姜父尤其不喜幺子,一度认为他是姜家的耻辱。 来到苏家村后,苏苏问他以后想做什么?姜竹不知道,他读书没天分、做生意没头脑、下地没力气就像阿爹说的那般,真是一无是处。 苦恼几日后,他还是选择去苏家村学堂读书,总要先找点事做吧。 虽然他读书笨,但也读了这么多年,唯一会的好像也只有读书了。 刚走进学堂,苏修远便看见端端正正坐在后面的姜竹,简直鹤立鸡群,坐姿端正、气质沉稳,简直没法比。 一段时间下来,苏修远发现,姜竹这孩子读书的确不聪慧,但绝对不笨,相反很有韧性。 虽然一篇文章他需要讲至少五遍他才能理解,背诵一篇文章也需要七八日,但只要是他完全理解、背熟的文章,他都记得很牢固,就算隔了半月甚至更久,都能流利背诵。 而且最重要的是,姜竹沉得住气,一遍背不会就背两遍,两遍不会就三遍直到倒背如流。 他喜欢读书,每日不是读书,就是在读书的路上,不像苏家村小子,心思根本不在读书上,成天想着调皮捣蛋。 在科举这条路上,姜竹或许走不远,但只要坚持,想来考个秀才功名没问题。 这样也不错,等姜竹蒙学学完后就送到书院,和苏家村孩子一样。以后他老了,姜竹可以回苏家村当夫子,一边读书一边教学生,两全其美。 至于苏家村的小子,至少现在他还没发现谁有当夫子的潜质,都是一群没耐心的。 想到这,苏修远有点可惜,姜竹真的是个很好的孩子,长相上佳、性格良善、温文尔雅简直就是完美的童养夫对象,可惜了,他家安安没机会了。 或许可以像娘子说的那样,试着培养一下他外甥? 但是,赵林栖和苏修远怎么都没想到,选来选去,最后安安居然被苏二狗家小子叼走了。 简直岂有此理! 赵林栖非常震惊,并表示不解,安安不是喜欢好看的吗?她是怎么在苏家村小子里选了个最丑的? 丑蛋、丑蛋,听名字就知道了。 看着安安牵着丑蛋迎面走来,赵林栖不忍直视,辣眼睛,村里最好看的小姑娘,嫁了村里最丑的小子。 赵林栖脑袋疼,里面有十万个为什么? “安安,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不然真的想不通。 安安撒开丑蛋的手,抱着赵林栖胳膊撒娇,“阿奶,您觉得我好看吗?” 赵林栖肯定道:“当然好看,我家安安最好看。” 安安扯过狗蛋,两张脸杵到一块儿,然后问:“阿奶,现在呢?” 赵林栖:现在眼睛疼! “阿奶,难道您没发现和丑蛋走一块儿,把我衬托得更好看了吗?”她以前单独走的时候,村里可很少人夸她好看,现在嘛谁不说她是仙女下凡。 赵林栖震惊,恍然大悟,你原来就想要个绿叶! 安安笑得花枝乱颤,她喜欢好看的人,但她更喜欢别人夸她好看。 赵林栖:“” 虽然很扯,但是和丑蛋站一块儿,普通长相都被衬托得清秀起来,更何况安安,所以这才是真相吗? 其实丑蛋从小就喜欢粘着安安,幼时他哭闹的时候,只要见到安安,立马雨转晴。 而且这小子虽然对别人嘴巴损,但对安安,肉麻到不行。 “娘子,我爱你。” “娘子,你今日真好看。” “娘子,你” 安安被哄得找不着北。 赵林栖:“”行吧,你喜欢就好。 安安和狗蛋成亲那日,苏二狗简直不要太嚣张,明明两家小院相距不足百步,他硬是敲锣打鼓,让狗蛋骑着马绕了苏家村三圈。 然后被人追着揍了一顿,但他依然高调。 他儿子可太有出息了,居然打败了村里所有小子,抱得美人归,哈哈哈,让那些混蛋从前笑话他儿子长得丑。 好吧,他儿子是真丑,但是他儿媳妇好看呀,哈哈哈哈哈。 其他人:“”要不再打一顿吧?—— 作者有话说:手废了[化了] 第66章 当场抓获 怀疑人生(三更) 锦阳书院。 刘夫子刚离开精舍, 苏家村的几个小子便聚在一起哄闹起来。 “听说苏苏多了个童养夫,长得跟仙童一样,真好奇。” “我也好奇, 但是还有六日才放旬假,啊,好想念寒假、暑假、春秋假。” “别说了,说得我眼泪都快下来了。” 一阵沉默后,有人提议道:“要不我们逃学吧?”想想还有点兴奋。 几个小子一拍即合, 当即回斋舍收拾了包袱,悄悄溜到书院西南角,据说这是书院最好翻的墙。 “快快快, 趁现在没人,绕过精舍从膳堂过去, 别掉队都跟在后面。” “石头, 你注意警戒后面的情况,黑子你” 一群人有惊无险来到墙角,抬头望了望, 这点高度不足为虑。 “开始吧,兄弟们。” “干!” 苏家村的人从小就皮实,特别是小崽子们谁没爬过几颗树?小小院墙,不在话下。 两人呈下蹲状,用膝盖抵着墙,其他人踩着膝盖往上爬, 然后趴在上面拉人借力, 分工很明确。 很快,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第九个,全部搞定。 “阿牛哥, 还有我。”方小胖在下面急得跳脚,他这么大一人,咋就没看见呢? 墙上瞬间冒出九颗脑袋,方小胖,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在斋舍吗? 方小胖歪头:“我一直跟在你们身后呀。”生气,居然没发现他。 九人:“”第一次逃学太激动,没注意。 苏阿牛小声道:“小哲,你快回去吧,有人问你就说没看到我们。”此地危险,必须尽快撤离。 方小胖急了,“阿牛哥,我要跟你们一起回去。”怎么能丢下他一个人? “石头哥、黑哥求求你们了,带上我吧。” “呜呜呜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扶风县呢,都没看过外面的世界,真的好可怜。” “我还没摸过鱼、抓过鸡呜呜呜你们就可怜可怜我吧。” “呜呜呜” 九人:是感觉好可怜的样子,要不带上? 那就带上吧。 然后,他们在墙上接应,奈何方小胖实在不争气,折腾半天也没爬上去,没办法,只能下来两个人,一个当垫脚,一个往上推。 苏阿牛用肩膀托住方小胖屁股,使劲往上推,快了快了,正在即将成功时一声厉喝打断了他们。 “你们在干什么?” 砰,方小胖手一松,狠狠砸在苏阿牛和石头身上,呃垫背二人组脸都扭曲了,这小子可真重。 “你们在干什么?”声音再次响起。 众人转头望去,夫夫子!!他怎么在这儿?他不是回家了吗? 但是当他们看到夫子身后跟着的一脸得意的乙班学生时,真相大白了,定是乙班那些混蛋告的状。 真是无耻至极! 乙班学生:他们这叫帮助同窗改邪归正,不要走上歧途。 九人:“”脸皮真厚,把打击报复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刘夫子沉着脸,吼道:“还不快下来,要我上去请你们吗?一个个的像什么样子。” 唰唰唰,墙上的人一个一个乖乖滑下墙面,挤在一起站好、低头、道歉。 “夫子,我们错了。” “夫子,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夫子,您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夫子” 认错态度诚恳,没有找借口,并保证下次再也不犯,刘夫子的脸色渐缓。 乙班学生:这样也行? 石头趁夫子没发现,挑衅地看了他们一眼,哼,幼稚。 乙班学生:夫子,他们是装的,装的!! 然而刘夫子已经被那句“您生气就罚我们,千万别气坏了身体。”哄住了,孩子还小,想家也情有可原。 罢了罢了,这次便绕了他们吧。 几人眼神对视,很好,配合默契,成功逃过一劫,下次再接再厉。 乙班学生:“”不要脸。 小惩大戒,最后刘夫子罚了他们每人十篇大字,写好明日检查。 乙班学生简直想撞墙,这差别也太大了吧,他们当初可抄了五十遍《弟子规》!五十遍!!手都抄肿了。 不公平!! 刘夫子眼睛一眯,要不把双方的帐都算算,乙班上回 乙班学生连忙阻止,不用不用,他们觉得这个惩罚非常合适,很公平公正。 刘夫子摸着胡须,满意地走了,苏家村小子走了,剩下他们怀疑人生。 但是经此一遭,小子们也不敢再逃学了,老老实实读书,天天盼着旬休。 盼啊盼,终于放假了。 旬休那日,他们早早收拾好东西,只等下学便飞奔回村,对于童养夫,他们只听说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好奇地抓心挠肺。 “阿娘,我回来了。”众人异口同声。 阿爹们:给你们一次机会,重新叫。 小子们:“阿爹,阿娘呢?” 阿爹们:“” “阿娘,苏苏的童养夫在哪里?” “他真的有那么好看吗?” “他在苏苏家吗?” “他” 小子们一问接一问,根本不给人回答的机会,问完便朝着苏苏家跑去,剩下大眼瞪小眼的大人。 大人:“”所以你们问了有什么用?浪费口水。 “哇,阿牛哥,苏家村的石碑好大啊!” “哇,阿牛哥,苏家村好漂亮啊!” “哇,阿牛哥,这山好高啊!” “哇,阿牛哥,” 苏阿牛耳朵嗡嗡作响,只剩下“哇,阿牛哥”不停回荡,他咬牙切齿道:“方小哲,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送回书院。” 方小哲眼神惊恐,双手交叠紧紧捂住嘴巴,然后疯狂摇头,不要啊,阿牛哥! 因为上次翻墙被夫子抓住,这次他们本想偷溜的,但这小子简直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他们稍一动作,就甩不掉了。 装可怜、撒娇、耍赖简直不要脸,最后没办法就带回来了。 路上他被烦得不行,这小子就没消停过,叽叽喳喳,跟几十只鸭子一样吵。 后悔!想抽死点头同意的自己。 虽然被警告不敢说话,方小哲的折腾劲儿可没消,拽着人要去看神仙一样的童养夫。 他还没见过童养夫呢,好奇,非常好奇! 苏阿牛也好奇,所以也没抗拒,被拽着跟在小伙伴身后,累了,省点力气。 “苏苏,你在家吗?我们来看你和你的童养夫了。” “苏苏,快开门啊。” “苏苏” 屋里的苏苏很无语、很生气,为什么总有人来打扰她和阿竹哥培养感情,啊啊啊,愤怒。 门外的人还在哐哐敲门,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苏苏脸色很臭地放下笔,起身出门,拉开院门堵在门口,“你们干什么?刚回就往我家跑?” “哈哈苏苏,你的童养夫呢?快叫出来给我们看看。”黑子上蹿下跳地催促。 “我的童养夫凭什么给你们看?”苏苏不耐烦地拒绝。 “那你说怎么才能让我们看?”方小哲表示好着急。 “嗯不知道。”就是不想给别人看,苏苏皱眉。 “要不,我们给钱?”石头提议道。 “对,我们可以给钱,你要多少?”方小哲附和道。 听到这,姜竹听不下去了,这都什么呀?还给钱?把他当什么了?头疼。 小子们:当美人! 姜竹:“” 他走出去,刚准备打招呼,发现上一秒还吵着要看他的人都愣住了,这 苏阿牛:这人长这样还是人吗? 姜竹:你说呢? 方哲:阿娘,我看见活的仙童了。 黑子:我是不是看见神仙下凡了。 石头:震惊 反应过来后,他们激动地打招呼。 “阿竹哥,你好,我叫苏磊,你可以叫我石头,我” “阿竹哥,我叫苏墨,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阿竹哥,我叫” 苏苏:“”他们也要跟她抢童养夫? “你你们好。”姜竹挨个握手,保持微笑,苏家村的人都好热情。有点夸张,其实他觉得还好吧,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赵林栖:好看的千篇一律,丑的千姿百态。不过今天她确定了,苏家村人均颜狗,三观跟着五官走。 最后,他们是被苏苏赶走的。苏苏很苦恼,难道以后她不仅要防小姐妹,还要防小兄弟? 姜竹发誓,他没有断袖之癖。 苏苏反驳,假如他们有呢? 姜竹:“” 小子们:其实如果对象是阿竹哥的话,这袖也不是不可以断。 苏苏:滚!!! 赵林栖:男女通吃! 方小哲虽然震惊于姜竹的美貌,但他毕竟见多识广,所以除开始震惊,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 相比美少年,他对苏家村更感兴趣。 “阿牛哥,那个屋檐下挂着的是什么?还有那颗草上的红果是什么?能吃吗?那” 才消停一会儿的方小胖又开始了,看到什么都好奇,拽着苏阿牛围着苏家村饶了好几圈。 啰啰嗦嗦、指指点点。 苏阿牛想哭、想打人,他忍。 第二天,睡懒觉的他被方小哲强行薅起来,拖着上山捡蘑菇之后又是一串大惊小怪。“阿牛哥,这蘑菇能吃吗?还有这朵?” 苏阿牛:你看我像不像朵蘑菇?被人折磨的蘑菇。 午后,他们还去摸了鱼、追了狗、逗了猫从没那一刻,他觉得玩耍竟然也变成了负担。 “阿牛哥,下次旬休我还能来苏家村玩吗?我好喜欢苏家村啊,喜欢苏家村的人、狗、猫、山、水所有都喜欢。” 苏阿牛正想开口拒绝时,他阿娘出手答应了。 “当然可以啊小哲,你想什么时候来都行,下回婶儿还给你炖鸡吃。” “谢谢婶儿,您真好,又温柔又体贴,厨艺还好,真羡慕阿牛哥有您这么好的阿娘。” “哈哈哈这孩子,嘴巴真甜,婶儿” 苏阿牛:突然觉得读书挺好,放什么旬假?我爱读书、我爱学习。 “婶儿,我舍不得您,我会想您的。” “婶儿也舍不得你,一定要常来啊。” “您放心婶儿” 这一幕好熟悉,甜言蜜语,阿爹他们就是这般被嫌弃到尘埃。 从那之后,方小哲便成为了苏家村常客,玩得比村里小崽子还欢。因为玩得疯,上山下河、追鸡撵狗,身上的肉也少了,五官显露出来,更招人喜欢了。 方哲和姜竹两人并列为苏家村人最受欢迎小孩。 前者是因为嘴甜,甜言蜜语张嘴就来,哄得人心花怒放。后者凭美貌上榜,有事没事看两眼就高兴,好看。 苏阿牛:“”有谁还记得他才是亲生的吗?怪他嘴笨、脸丑。 赵林栖:这个看脸的世界。 最后,连县衙中公务繁忙的苏小六等人都抽空回了一趟苏家村,想见识一下只应天上有的童养夫。 他们还专门带了礼物,大家凑钱买的。 最后见到了,脑子里只剩下好看!真好看!他们要是小姑娘,也想要这样的童养夫。 苏苏很无奈,童养夫太好看也是种负担,时刻担心被人抢走。哎,看来她要赚更多钱才行。 姜竹:“”—— 作者有话说:最近尝试新写作方法,这几章感觉有点乱,抱歉了然后,周三真的好忙啊啊啊,拖延症重症患者累瘫了[化了][化了] 第67章 和谐共处 咯咯咯咯 热闹过后, 生活归于宁静,虽然村民在遇到姜竹时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尤其是在心情不好时,何以解忧,唯有姜竹。 姜竹微笑,你们高兴就好。 时光飞逝,转眼又到红薯收获的季节。 赵林栖扛着锄头, 边走边感概,不知不觉苏家村已在扶风县安家落户两年了,她也即将迈入知天命的年纪, 啊,突然想吟诗一首, 结果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少壮不努力”, 叹气。 好吧,看来以前读的书是都还给老师了,希望老师不要太感动。 也不知道其他穿越人士是怎么能吟诗三百首的, 她一首都记不全,只能偶尔冒出一两句,还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那种。 果然,她当不了大女主,只能当大家主,一群儿孙围着叫的那种。 “阿娘, 我回来了。” “阿奶, 我想出去玩。” “阿娘” 到自家地里后,三两锄头下去,撬起一堆圆滚滚的红薯, 赵林栖没忍住现削了一个生啃。 口感脆嫩,清甜中裹着生香,和蒸煮后甜糯的口感完全不同,更偏新鲜果蔬的清爽,真好吃! 今年小少爷没来,不过他的信却如期而至,满满十余张全是抱怨他如何被世子殿下压榨,每日披星戴月,人比黄花瘦。 赵林栖看信后,不由为他的头发担忧,毕竟有承续这个前车之鉴。然后回信时,除了农家特产,还有暖心的生发套餐。 头发这东西吧,对颜值的影响可太大了,即使是天仙姜竹,也驾驭不了地中海发型。 住脑,不要想了,辣眼睛。 在太阳快下山时,按照传统,她还是和三阿婆一起上了山,完全不用寻找猎物,手到擒来,简直就是她的完美搭档。 苏家村喜欢热闹,时不时便要寻个理由吃大锅饭,不过有时候的理由让人想笑。 “村长,我家猪下崽了,我们吃大锅饭吧。” “村长,红薯发芽了,我们吃大锅饭吧。” “村长,村里的花开了,我们吃大锅饭吧。” “村长,今天的真是一个好天气,我们吃大锅饭吧。” “村长” 苏修远:“”吃吃吃,这都什么可笑理由,还不如不说。 不过,赵林栖永远是第一个赞成的人,只要你喊她就应。她喜欢这种全村一块儿吃吃喝喝、热热闹闹的感觉。 一起忙活、一起吃喝、一起笑闹。 因为隔三差五吃,有时候她都担心后山上的野猪不会被他们吃绝种吧?今天一头,明天一头,高兴了多来两头。 好在野猪的繁殖能力很令人感动,足够苏家村祸祸了。但为了可持续发展,那些小的她都选择放生——孩子,回家吧,然后早点长大、结婚、生子。 野猪:谢谢你啊, 赵林栖:不客气,人与动物要和谐共处。 野猪:对,和谐到肚子里。 赵林栖:“” 收获孕育希望,百姓们捧着裹满泥土的红薯,眼中映着欢喜与感动。 临川州红薯大丰收,亩产最高三千最少两千二,家家户户飘起红薯香,各大粮仓也被装满。 遂安府世子殿下书房。 被念叨的小少爷摊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另一边,司农寺的人正在汇报今年临川州各县的粮食收成。 “殿下,扶风县红薯总收成达万石,嘉禾县” 听着汇报,世子殿下心脏狂跳,为了掩饰,只能不断喝茶来缓解。 但红薯虽然耐放,至多几月时间,时间一长便会发芽腐坏,怎样长久储存是个大难题。 他放下茶杯,皱眉沉思,正苦恼时,苏家村的回信到了。 “小少爷,苏家村的信到了。”书房外管家轻扣房门。 书房乃府中重地,尤其是殿下办公时,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但小少爷例外,谁让那是他表哥呢。他一早便吩咐管家,收到苏家村的回信后便立即呈上。 “苏家村的信到了!”昏昏欲睡的小少爷瞬间弹起,拉开房门急切道:“福伯,快把信给我。” 福伯恭敬地把信递上,看厚度,不比他的去信薄。 小少爷迫不及待拆开信封,每次回信赵婶都会跟他分享八卦,就跟话本子一样,让人欲罢不能。 看苏家村的回信,是他繁忙、无趣、沉闷生活的唯一乐趣,难得放松。甚至连表哥看过信后,都忍不住追问回信。 他等不及进屋,直接在门外就一目十行看了起来,边看边笑,哈哈哈柳县令居然秃顶,还被全县人知道了,现在每次出门都戴帽子,哈哈哈,有点想看。 还有苏苏找了个神仙般的童养夫,在书院读书的小子们为一睹芳容,翻墙逃学被夫子当场抓获。 小少爷笑得肚子疼,下次定要教他们如何逃学,他!可是身经百战的人。 一封信看了多久,他便笑了多久,引得书房的人频频往这边看,小少爷在看什么?怎么如此高兴? 世子殿下也想看,他想知道,苏家村后山的野猪绝种了吗?村里嘴欠那小子被揍了吗?双胞胎 好在表弟很懂事,看完便把信给了他,然后他也开始了咯咯咯。 其他人:信上写了什么?啊啊啊,想看!!! 看着侍卫呈上来的大包袱,小少爷轻轻拍了拍,这就是赵婶信中提到的生发套餐?他摸摸自己浓密、黑亮、柔顺的头发,骄傲表示,不需要! 然后他眼睛一扫,嗯要不送给表哥? 世子:谢谢,他不需要。 小少爷打开包袱,想看看生发套餐有哪些,五个小包袱,里面装着红枣、核桃旁还有两张叠起来的纸,因为挤压,已经有点破损了,但不影响看字。 难道是食用方法?他打开纸张,看了两眼。嗯?这上面竟然是红薯粉和粉条的制作方法! 不是,远叔赵婶,您们就这么把如此重要的东西放一堆吃食里?你们不怕丢了破了吗?假如他没打开包袱呢? 赵林栖:这么严重吗?没想过。 小少爷:后怕。 他把那两张有点皱巴破损的纸递给表哥,表示自己要静静。 世子殿下接过纸张,然后他不静了,站起来不停踱步,哈哈哈红薯的储存方法找到了! 他再次感叹,苏家村真乃福星也,总能在关键时刻助他成事。不过高兴之余也后怕,还好表弟打开了包袱,不然 不过他还是大手一挥,给苏家村运送赏赐的车队再次出发。 赵林栖双手高举,世子殿下千秋万载,一统大昭?哈哈她就喜欢这种一言不发就发钱的领导,主要她的胃不好,吃不了大饼。 扶风县,周口村。 “村长,今年冬天终于不用挨饿了。”一位年近古稀的大爷捧着散发香甜气息的红薯,眼眶泛红,两年前他老伴为了省粮食给孙子吃,活生生饿死了。 “村长,今年我们村能留些炭吗?”抱着孩子的妇人希冀道,双手上布满冻疮愈合后的疤痕。有谁相信,一个以烧炭为生的村子,居然有人差点冻死。 “留!每家都留!留够村里过冬的炭再卖。”村长闭了闭眼,坚定道。 许多村都因为红薯丰收而充满希望。 同样因为丰收,红薯风靡临川洲,同时风靡的还有各种红薯吃食。 赵林栖再次来到县城时,刚进城就看到街道两旁支了许多小摊,混杂着各种食物香,还有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烤红薯!烤红薯!又香又糯又甜的烤红薯!” “红薯饼!新鲜出笼的红薯饼!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卖红薯干儿咯!” “” 每个摊位都排着长队,摊贩笑得合不拢嘴,连头发丝都透着喜气。饼摊老板忙而不乱,一手摊饼一手收钱,嘴上还不断吆喝,“红薯饼!红薯饼!” 排队的人手上都提着几个油纸包,身体前倾、探头盯着摊贩的动作,鼻子深吸了几口空气中的香气。 街上四成以上的摊贩卖的都是与红薯相关的吃食,赵林栖居然看到了拔丝红薯、红薯芝麻条、红薯糯米糍等吃食,煎炒炖煮应有尽有。 古人果然不容小觑,创造力惊人,红薯简直被玩出花儿了,果然,我种花家的美食最博大精深。 赵林栖吸吸鼻子,脚步忍不住往拔丝红薯的摊位走去,看到摊贩将炸好的红薯块倒入糖浆锅,然后快速颠锅让每块红薯都均匀地裹上糖浆,最后撒上少许炒熟的白芝麻,一锅漂亮的拔丝红薯便出锅了。 她忍不住买了一份,用竹筷轻轻一挑,立即牵出又长又密的金丝,入口微甜混合焦香,然后是红薯的香甜,是久违的味道。 一份很快见底,她忍不住又排队买了一份,边吃边逛,一路逛下去,手上便多了一串油纸包。 逛街真的会上瘾,赵林栖买得兴起,差点搞忘了正事,相公还在县衙等她呢—— 作者有话说:码得好艰难[裂开][裂开] 第68章 请帖乌龙 破案!! 扶风县县衙。 今日的县衙略显冷清, 除了偶尔进出的捕快,并无报案人的身影。 大家都去街上瞧新鲜了,最近风靡的吃食若你没吃过两样, 别人聊天时都不好意思搭话。 苏停云百无聊赖地撑着脑袋发呆,少了那些丢两颗鸡蛋也要来报案的大爷大娘,他居然有点儿寂寞。 事实上,在县衙虽忙,但他还挺喜欢, 每日都可以看遍人生百态,好吧,就是看热闹。突然, 一股霸道的香味钻进鼻子,他忍不住深吸一口, 好香! 他抬头视线锁定在香味源头, “赵婶,您来了!”他惊喜道,随即起身绕过书案, 接过赵林栖提着的大包小包。 走近后香味更浓了,他咽了咽唾沫,这些新吃食他早就想尝尝了,奈何一直没得闲,这下好了。 赵林栖把一串十余包吃食递给他,活动下手指, 顺嘴问道:“今日怎么没见石捕头?”每次到县衙都会遇到他, 就跟游戏固定npc一样,今日不见还有点奇怪。 苏停云没忍住诱惑,拆开油纸, 扔了个红薯条到嘴里,抽空答道:“石捕头告假了。” 告假?赵林栖有点惊讶,工作狂居然也会告假?真是奇了。 “他后日成亲,所以告假五日。”咽下嘴里的吃食,苏停云解释道,真好吃。 成亲!赵林栖瞬间乐了,她就说石捕头坚持不了多久,这不被蒋姑娘拿下了吧,哈哈哈。 “新娘是蒋姑娘吗?”她笑着问道。 “对,除了蒋姑娘也没别人了。”苏停云忍不住感叹:“那可真是个奇女子。”居然能把县衙不近女色、不近人情、疑似断袖的石捕头拿下,真令人敬佩。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女追男隔层纱。”赵林栖寻了张椅子坐下,追问道:“快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这就跟看连载一样,大结局总是令人期待,今日怎么都要弄明白。 今日无事,苏停云也来了兴致,挨着赵林栖旁边的椅子坐下,兴致勃勃道:“赵婶,且听我慢慢道来。” 赵林栖拆开冒着热气的糖炒栗子,捡了颗剥开丢进嘴里,示意他快说。 “事情是这样的”苏停云清了清嗓子道:“蒋姑娘心悦石捕头人尽皆知,报案、偶遇、美救英雄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不管石捕头如何冷脸都不气馁。” “哇真爱呀。”赵林栖听得感叹道,这要是搁现代,妥妥的“追爱冷酷男神”女频,过程可以写二十万字。 “的确是真爱。”苏停云喝了口茶,有点羡慕,他怎么就遇不到这般痴情的姑娘,不然他就嫁了,呸,娶了。 “转机发生在半月前,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 “转机是什么?”赵林栖催促道,停云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卖关子。 “半月前,突然有消息传蒋姑娘要定亲了,且那定亲之人还是扶风县有名的纨绔。” “啊?是被威胁了吗?”旁边的声音响起。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猛然转头就发现身后围了一圈人,都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嚯!这些人什么时候来的? “然后呢?停云哥你快说呀。”苏小六催促道,还抽空摸了一个红薯饼,给他听饿了。 “对呀,你快说呀。”其他人也催促道,断在关键时候。 赵林栖:人太闲了就喜欢看热闹。 苏停云咽了咽口水,这么多人,石捕头知道了不会把他腿打断吧?他可打不过。 苏停云仔细回想刚才自己讲述时有没有“添油加醋”,结果越想越心虚,这艺术嘛,总是要适当夸张的,对吧,就像说书和写话本一样。 看着一圈捧场的人,他继续道:“然后石捕头幡然醒悟,终于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早已喜欢上了蒋姑娘,但为时已晚,他痛苦、煎熬、生不如死”此处省略n个形容词。 赵林栖:这小子绝对艺术加工了,他是真不怕挨揍啊。 “最后,石捕头在蒋府外苦苦等候了三天三夜,想挽回心爱的姑娘” “哎,可惜了,两个相爱的人就这么分来了。” “是呀,所以说我们要珍惜眼前人,不然后悔都来不及了。” “哎,命运弄人,石捕头醒悟得太晚了。” “我们要引以为戒” 赵林栖:“”这群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石捕头不是要成亲了吗? “我知道结局,最终石捕头封心锁爱,既然不能娶心爱的姑娘,干脆娶了她的堂妹,哎我都收到请帖了。”秦捕快见苏小六吃得欢,也没忍住馋也摸了个饼啃,嘴里还不闲地感叹。 其实当时他还鄙视石捕头来着,真不是个好东西,不爱人家还要娶人家。 苏停云:啊?啊!!什么堂妹?新娘不是那个蒋姑娘吗? 发生了什么?? 赵林栖也懵了,这是替身文学??个渣男!浪费她的感情,活该他单身一辈子。这要在现代一定给他挂网上,让广大网友审判他。 “不对不对!”苏停云猛地摇头,昨日告假时石捕头的模样可不像为情所困的样子,还嘱咐他早点去喝喜酒。 “什么不对?”苏小六疑惑道,这都要娶人家堂妹了。 “哪里都不对!”苏停云大声吼道,乱了套了。????众人一脸问号。 “请帖呢?”苏停云焦急道,“把请帖给我。” 秦捕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立马把怀里的请帖掏出来递给他,不会闹出什么事儿吧? 苏停云手都是抖的,打开请帖看到新娘的名字——蒋慧兰,“蒋慧兰?不是蒋惠兰?” 秦捕快伸手指着“慧”字,“是蒋慧兰,蒋姑娘的堂妹,蒋姑娘是贤惠的惠。”他接待过蒋姑娘堂妹,当时他还感叹来着,两姐妹共用一个名字。 苏停云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他觉得石捕头可能真的要孤独终老了,新娘的名字能错。 “新娘名字写错了,不是这个慧兰,是那个惠兰,蕙质兰心的惠。” 啊?啊!!!众人发出尖叫,差点没掀翻房顶。 赵林栖手上的板栗也掉在地上,滚了两圈被慌乱的人踩成渣渣,她也很想尖叫,啊啊啊,人怎么能犯这么大的错!!! 这世界果然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前世总在短视频上刷到一些离谱的事儿,例如某大学录取通知书把学校名印错了,还发出去了,又例如一工作人员要给社区五万人每人发一条短信,结果他给一个人发了五万条 原本以为那些都是段子,现在发现冤枉网友了。 回神后,秦捕快、苏小六等人飞奔着四处寻人,石捕头,出大事儿了!!! “娘子,发生什么事了?”苏修远和柳承续谈完事出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的众人的尖叫,他们加快脚步,差点和夺门而出的苏小六撞个满怀。 苏修远皱眉,开口想教训,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苏小六一边跑一边道歉:“村长对不起,我回来再跟您赔不是。” “忙去吧。”难道发生了什么紧急的案情?苏修远和柳承续对视一眼,快步走进屋子,便看到一屋子抱头乱窜的人。 “相公、承续你们谈完了。”赵林栖拉着两人退到门后,谨防被踱步转圈的人撞到。 “嗯,谈完了,这是这么了?”苏修远指着无头苍蝇般的一群人。 “那个他们啊?”赵林栖清咳了下,尴尬道:“他们发现石捕头请帖上把新娘名字写错了。” 啊?什么写错了?新娘的名字? “写成蒋姑娘的堂妹了。”赵林栖补充道,叹气,这两爹也是,咋取同音的字呢?我种花家九万多汉字,难道还选不出来? 苏修远/柳承续:“”这亲还能结吗?不会结成仇吧? 一群人挤了一屋子,都在等后续。 虽然赵林栖很想知道后续,但是外边儿苏伯琥实在催得急,没办法只能让他先回去了。 她喝了两口茶润润嗓子,板栗吃多了有点噎。其实吧,那啥偶尔也可以体验下古代县衙的内衙,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机会,对吧? 苏修远点头,娘子高兴就好。 赵林栖: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柳承续很高兴,连忙吩咐小厮去收拾房间,每次他挽留两人都被拒绝,这次一定要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一群人等后续等到那堆吃食全吃完,跑走的人也没回来,正准备离开时,石捕头来了。 石捕头眼眶通红、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一看便大事不妙,这婚事黄了? 他一言不发,甚至都没看众人一眼,径直走到放置案卷的书架,随手拿了一卷就走。 苏停云实在没忍住问道:“你干什么去?” 石捕头头也不会:“破案。” 众人:“” 第69章 通情达理 良心不安 “站住!” 柳承续出声拦住了石捕头, 他这状态一看就不对,破案什么案,那都是几十年前的悬案了, 不是一晚上就能破的。 他怕不阻止这人,人把自己办成悬案了,这是县衙顶梁柱,还有好多活等他干呢。 石捕头的脚步僵在原地,背对着他们不说话, 混身上下头透着颓废。 “回来说说怎么回事吧?大家一块儿想办法解决。”柳承续又道。 石捕头慢慢转身,垂着脑袋往回走,苏停云赶紧上前接过他手上的案卷, 把人按到椅子上坐下。 其他人都挤在对面,站在柳承续三人身后, 目不转睛地盯着石捕头。 “我”石捕头嗓音干哑, 刚说出一个字,又闭嘴了,仿佛不知如何开口。 苏停云眼疾手快塞了一杯茶给他, 喝,喝了快说,急死了。 喝完茶,石捕头嗓子终于好点了,他理了下混乱的思路,轻声开口道:“婚礼取消了。” 取消了? 为什么? 石捕头的满脸颓丧。 虽然场合不对, 但众人还是忍不住啧啧称奇, 那个对女子不假言辞的硬汉居然也会为情所困,啧啧啧。 “为何取消?你和蒋姑娘不是两情相悦吗?是因为请帖的事儿?”苏停云小心询问,他和石捕头关系不错, 见他这样也很不好受。 “嗯,我长辈写请帖时把蒋姑娘名字写成她堂妹名字了。”石捕头艰难道,“蒋蒋伯父很生气,说两家的婚事取消。”说完他就瘫在椅子上,双眼发愣。 都怪他,请帖该亲自写的。 众人:“”这该怪谁? 在古代,把新娘名字写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女方会觉得男方不重视这门婚事,而且这也被视为不吉,蒋府生气很正常。 再加上蒋姑娘这种倒追石捕头的行为非常大胆,不比寻常女子矜持,她爹娘心中本就有气,但女儿喜欢他们便也认了。 结果还没成亲呢,男方居然连名字都搞错,这得多不上心?一气之下就这样了。 苏修远默默喝了口茶,这事儿吧,要搁他家安安,他也把人赶出去。 “这你跟蒋府解释了吗?”柳承续开口道。 “他们不听,说不欢迎我,让我快点离开。”石捕头声音很低。 “那蒋姑娘呢?”赵林栖问道,她觉得吧,这件事的关键还在蒋姑娘身上。 “我没见到她。”石捕头突然感到心痛,或许蒋姑娘对他失望了吧,这段感情一直都是她在努力,他好像什么都没做。 蒋府。 堂屋传来争吵,准确来说是蒋惠兰与蒋父争执,蒋承志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希望战火不要波及他。 “阿爹,我不管,我就要嫁给他。”蒋惠兰语气坚定,她喜欢他,所以嫁给他,她才不管别人如何看。 蒋父把茶杯猛地砸在茶桌上,滚烫的茶水飞溅而出,烫得他的手一个哆嗦。 他一个眼刀甩向角落的蒋承志,臭小子,你想烫死我啊。 蒋承志作揖,阿爹我错了。 蒋父瞪了他一眼,等会儿再跟你算账,然后目光落在自家女儿身上。 哎!他深深叹了口气。 他这个女儿吧,从小就让人头疼,调皮捣蛋,没有半点女子的温柔贤惠,好不容易及笄了,精挑细选的人家她一个都瞧不上,偏偏喜欢上了县衙的捕快。 喜欢上捕快就算了,人家还不喜欢她!这丫头居然大着胆子倒追!简直简直岂有此理。 为了刺激对方,她还和狐朋狗友串通,假传家里把她定给了纨绔。他的这个老脸啊,被丢尽了,现在他出门,还会被人鄙视卖女求荣,他 那捕快也傻,居然相信了,还巴巴地上门提亲,嗯想到这儿,他突然有点心虚,那个,那捕快好像还好。 “阿爹,你倒是说话呀,我说要嫁给石捕头。”蒋惠兰不赖烦地催促道。 蒋父听到她的声音就头疼,其实也许他不应该把人赶出去? 但他还想再挣扎一下,“闺女啊,这世上好男儿那么多,要不咱再挑挑?” “不要,我就要他。”蒋惠兰拒绝。 蒋父:“”一点不矜持,谁家女儿这般不知羞?哦是他们蒋家的。 蒋母淡定地喝茶,看都不看一眼剑拔弩张的父女。 蒋惠兰想了想道:“若是阿爹能给我找一个,嗯貌比潘安、人品贵重、感情忠贞、不纳偏房的人,我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蒋父瞪大眼睛,开什么玩笑?他到哪去找这般完美的人?“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这闺女生来就是讨债的,生气! 他们互相瞪着对方,谁也不服输。 见两人不说话,蒋母慢悠悠开口道:“说来说去,这件事还要怪你。”她的手指绕过闺女,指向蒋父。 蒋承志默默抱紧自己,很好,家里最有话语权的阿娘加入战斗了,战争快结束了。 蒋父简直不敢置信:“怪我?娘子你在说什么?”又不是他把闺女名字写错的,今天他还去大哥府上致歉,被坑了两幅字画,心疼死他了。 蒋母淡定道:“你就说蒋惠兰这名字是不是你取的,我当时就说了,换个字换个字,你偏不听。”谁家姐妹共用一个名字? 蒋父有点心虚,闺女名字的确是他取的,他当时看侄女又听话又懂事,所以照着慧兰,取了惠兰。 谁知女儿一点没学到堂妹的乖巧,反而更调皮了。 “对,阿爹,就是你的错,你要不给我取这名字,男方就不会写错了。”蒋惠兰附和道,阿娘真厉害,一下说到重点。 蒋父被噎得说不出话,这就变成他的错了? “行了,明日让承志跑一趟,跟人说清楚,婚礼照旧。”蒋母一锤定音。 对于这门婚事,她其实很满意,那孩子模样、人品都好,最重要的是被闺女拿捏得死死的,以后她日子肯定好过,就像她当初一样。 “谢谢阿娘。”蒋惠兰跳起来抱着蒋母撒娇,“阿娘,您真好!我最最喜欢您了。”她用脸蹭着阿娘手臂,笑得一脸开心。 “你呀,以后改改你的性子,不要咳欺负人太狠了。”蒋母点点她的额头,满脸宠溺。 “阿娘,我哪有?我喜欢他还来不及。”蒋惠兰笑道。 蒋母笑而不语,别以为她不知那纨绔是这丫头找来演戏的,给人孩子虎得一愣一愣的。 “好的,阿娘。”蒋承志大声道,“我明日一早便去。”一定不会让阿姐砸家里。 蒋惠兰瞪了他一眼,觉得不解气,又踹了两脚才作罢。 蒋父:“”没人在乎他的死活了吗? 次日,没等蒋承志去寻人,石捕头便再次来到蒋府,柳承续也在其中。他昨晚一夜未眠,都在安慰属下,县令做成他这样,也是没谁了。 本以为要废一翻功夫,谁知道他们刚到就被迎进了府。 进去一眼便看见双眼红肿、满脸憔悴的蒋惠兰,她正委屈地望着石捕头,好不可怜。 石捕头心疼极了,什么都来不及说,哐当一下跪在地上求情:“伯父伯母,请帖之事是我的错,您们不要怪惠兰” 蒋惠兰用袖口摸了一下眼睛,眼泪掉得更凶了。 石捕头加快语速:“我会好好对她的,求您们把她嫁给我,我”他满脸疼惜,他真的愧对惠兰,让她一个人面对父母。 那边,蒋父蒋母的手有点抖,闺女啊,你又在作什么妖?咋不事先和爹娘通气?演砸了咋办? 蒋承志:辣椒水真管用,抹那么一点眼泪就唰唰往下掉。 蒋惠兰:我昨晚为了他不惜反抗阿爹,当然要让他心疼,这样他以后才会对我死心塌地。 蒋父/蒋母/蒋承志:“” 他们看着一脸心疼的石捕头,突然觉得有点良心不安,有种欺负老实人的感觉。 蒋父轻咳两声,努力严肃道:“行了,起来吧,惠兰她从昨晚到现在滴水未沾、一夜未眠你以后要是敢对不起她,我饶不了你。” 石捕头赶忙道:“请岳父放心,若我对不起惠兰,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他真的太感动了,惠兰对他用情至深。 蒋父低头用喝茶掩饰自己的心虚,对不起,他撒谎了,那丫头昨晚吃了两碗饭还吃了宵夜,然后一觉到天明,要不是让丫鬟去叫,她都不一定能起床。 蒋母:女婿,以后保重。 蒋承志:姐夫对不起,辣椒水是他准备的,他是被逼的。 最后石捕头等人被蒋父亲自送出了门,他们还在恍惚,蒋家人真是通情达理。柳承续等人一边感慨一边嘱咐石捕头。 “石磊啊,你可要好好对待蒋姑娘,良缘难觅啊。” “捕头,蒋姑娘对你情深义重,你可不要辜负她,不然兄弟们会鄙视你的。” “兄弟,你要珍惜” 石捕头狠狠点头,放心,我会的。 蒋父:突然感觉良心有点痛—— 作者有话说:累了,又拖到了现在啊啊啊 第70章 承包茅厕 清理路基 石捕头的婚事终于尘埃落定, 虽然过程坎坷,好在结局完满。 看到大结局的赵林栖心满意足地收拾东西准备回苏家村,毕竟有群人很想她的八卦。 挥舞马鞭, 马车急驰,到达村口后速度才慢下来。 她刚进村,便有人迎接,“伯琥娘回来了。”然后不等她反应,便被人群簇拥着来到广场, 就像打了胜仗的将军荣归故里,这待遇很高。 旁边没挤到跟前的也抢着帮忙搬东西、牵马车、风风火火,瞬间人群消失, 只留下一阵灰尘。 被遗忘在后面的苏修远:“”他们眼睛瞎了吗?他这么大一人呢? 此时的广场上已经摆了七八张桌子,十几条长凳, 或坐或站着几十号人。有人抱着孩子哄、有人喝茶闲聊、有人纳鞋底好不热闹。 看到赵林栖都热情地打招呼, “赵婶,您终于回来了。”“伯琥娘,等你好久了。” 嚯, 这么多人!赵林栖不由自得,她果然是苏家村最受欢迎的人。 “伯琥娘,快来这边坐,位置给你留好了。”三阿婆拍了拍身边的长凳,得意地看了麻姑一眼。 麻姑翻了个白眼,无聊!幼稚!! 赵林栖欣然应允, 走到桌前坐下, 顺手从桌上捡了颗炒花生扔进嘴里:“三阿婆,这花生是您炒的吧?真香!”苏家村就属三阿婆的炒花生火候最好。 “是我炒的,香你就多吃点, 不够我家里还有。”三阿婆笑得脸都烂了,每次听伯琥娘说话都心情舒畅。 “谢谢三阿婆,您的手艺就是这个!”赵林栖比了一个大拇指。 “哈哈哈,我等会让柱子给你送几斤过去,你随便吃,吃完了给我说,我再炒。”三阿婆摆着手,一脸骄傲藏都藏不住。 “多谢多谢。”赵林栖边喝茶边道谢,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谁听谁迷糊,很好,今儿又白赚两斤炒花生。 “伯琥娘,你尝尝这个肉干,我特意给你做的。”不等她们继续互吹,麻姑打断道,不就是个炒花生吗?看把这老婆子得意的。 她直接捡了块肉干喂到赵林栖嘴边,示意她快吃。 这是不是有点过于暧昧,不对,亲密,也不对,总之,这场景似乎有点不对,但架不住催促,赵林栖只得张嘴吃了下去。 麻辣肉干很香,嚼劲十足,但是有点尝不出味儿,因为 “伯琥娘,你尝尝我炒的瓜子,是你喜欢的五香味。” “伯琥娘,你渴了吧?喝点蜂蜜水,润润嗓子。” “伯琥娘,你” 赵林栖嘴里的肉干还来不及咽下,就被塞了一嘴的花生瓜子,她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你们真是够了! “好了好了,我吃,我自己吃。”赵林栖双手交叠比了一个叉,阻止两位把投喂她当成比赛,主要是谁家吃瓜子不剥壳的,她怀疑这两人在给她做局。 嗯三阿婆两人似乎意识到不对,放下手上的肉干瓜子,讪讪坐下,好像有点过分了。 “呸呸呸”赵林栖吐出没剥壳的瓜子,翻了一个白眼,那是点吗?那是亿点。她都怀疑是不是得罪了两人,故意打击报复她。 虽然大伙儿很想看石捕头的戏,但是现场版大戏他们也很喜欢,一个个看得津津有味。 等两人的热闹看完,众人砸吧着嘴意犹未尽地喝了口茶,虽然这两人的大戏经常看,但常看常新,而且难得能看到伯琥娘的热闹,真是相当精彩。 赵林栖:“”虽然她喜欢看戏,但她不喜欢演戏。 她忍不住瞪了两人一眼,真是殃及池鱼。两人缩缩脖子,闭上了嘴巴,把脑袋转向一边,不屑看对方。 众人见这场大戏结束,忍不住惦记另一场大戏。 “伯琥娘,石捕头最后怎么样了?真的被打出了吗?” “他和蒋姑娘的婚礼取消了吗?他岂不是很伤心?” “蒋姑娘要嫁给纨绔吗?” “石捕头” 村民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砸过来,昨日苏伯琥回村后,汇报了当前进度,谁知听完更难受了。 这可真是卡到关键时刻,不上不下,急死个人了!这种感觉赵林栖明白,就跟她看电视周更、追连载断更一样,但是她就要卖关子,谁让这群人看她笑话。 “哎呀,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赵林栖话落,就想起身离开。 旁边人眼疾手快拦下她,“伯琥娘,我们错了,你就别跟我们计较了。” 赵林栖抱胸昂着头,哼! 众人沉思片刻,道:“你不是每次都嫌清茅厕脏吗?这样,这月你家茅厕我家小子包了。” “我家小子轮下月” “我家小子轮下下月。” “下下下月。” 赵林栖在他们轮到下月的时候嘴角就绷不住了,“这怎么好意思呢?”哈哈哈,这可太好意思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是小事儿,别客气。” “对对对,别客气,我等会把名字记下,让小子们按顺序干活。” “还是你想得周到” 赵林栖使劲压下自己的嘴角,装模作样道:“那就麻烦你们了。”很好,之后一年的茅厕都不用愁了。 要说她穿越古代这么多年,最不习惯的就是旱厕,那真是相当迷人,好在建房时她改建了茅厕,可以用水冲,味道是小了,但是清理起来也相当磨人,现在有人效劳,那可真是太好了。 被赋予重任的小子们:“”没人在乎他们的死活了吗? 见事情终于解决,赵林栖也不卖关子了,喝了口茶开始她的表演——说书。 “话说石捕头惨遭退婚,此事为何?仅仅因为一个字”说到兴起处,她甚至站起身来,又比又划。 下面的人也很捧场,时不时哇啊两声,给足了情绪价值。 “这可真是意外。” “石捕头好惨” “蒋姑娘真是太善良了。” “谢天谢地,有情人终成眷属。” 故事说到这里,大家都很满意,今日不虚此行,故事足够精彩,结局足够完满,唯一郁闷的可能就是被抵押出去请茅厕的小子们了。 行吧,胳膊拧不过大腿,还能怎么办?十个小子加一块儿的战斗力都比不上一个大娘。 众人心满意足地往家走,手上拎着板凳、茶壶、果盘边走边闲聊。 “臭小子,这下不嫌弃我给你取的名字了吧?” “就是,三笨这个名字多好,至少不会叫错人。” 三笨:“”这名想叫错都难吧。 * 扶风县城门。 今日的城门口聚集了不少百姓,他们都在讨论告示栏上的告示,隐约能听到“修路”“徭役”等字眼。 一位年近古稀的大爷轻拉旁边人的衣袖,问道:“这位小兄弟,上面写了什么?是要征徭役吗?” 那人似是书生,看完告示后便在沉思“为修路通途,今征民役”这可是个大工程,不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听见有人询问他才回过神来,简单给大爷解释了告示上的内容。 官府为修路要征徭役,应役者为年纪二十五至五十五之间,且身体无疾的丁男,役期至本月二十二日始,共计六十日。 征徭役!修路! 自来百姓都闻“役”色变,但今次却有些不同。 高山村。 “徭役告示已经出来了,终于可以开始修路了。” “是啊,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了。” “听说有一种叫水泥的东西非常神奇,修的路既平整又坚硬。” “我们村男丁可以都去服役吗?据说还有工钱拿。” “” 此次徭役与各村息息相关,大伙儿都非常积极,争抢报名,只待二十二。再一个便是,此次徭役离家近、役期短、工钱高,农闲时候,相当于干苦力了。 苏家村人更是积极,除了正经服役的人,其他人都自带口粮去干活。 刚好负责苏家村至扶风县这段道路的监工便是石捕头,双方见面,免不了一顿寒暄。 “石捕头,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谢谢!谢谢!”石捕头笑着道谢,他刚成亲半月余,眉眼还藏着欢喜,走路带风,浑身都透着意气风发。 成亲后他才发觉以前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真是后悔,怎么没有听阿娘的娶妻生子。 “那我们开始吧,希望早日完工,这样我们大家都可以早点回家。”哎,他现在已经想自家娘子了。 修路的第一件事便是清理路基,按照事先规划的路线,清理地面的杂草、树根、石块然后挖出三十公分深的基槽,用泥土、碎石、粗砂等填充并夯实,路基两侧还需要挖一个浅排水沟。 光是这一步便是个大工程,苏家村距县城越四十里,光是清基就耗费了十天。 但是大伙儿干劲十足,每日早出晚归,为了他们的康庄大道。 70-80 第71章 错失拆迁 假戏真做 “拆我家吧!石捕头!” “拆我家!!” 上徐村两个农户怒瞪着对方, 分别扯住石捕头的手臂,不断拉拽,分毫不让。 石捕头被拉来扯去, 脑袋都晃晕了,他“你们住手!”话音刚落,其中一人瞬间松手,另一人来不及反应,啪, 他应声倒地。 那农户反应很快,一个侧身便躲开了,石捕头脸先着地, 惊起一阵灰尘。 “石”声音戛然而止,瞬间寂静, 仿佛听见了蛙叫。 众人:“”脸很疼吧? 石捕头:“”没人拉一把吗? 啊?啊!“石捕头, 您没事吧?”反应过来的众人慌忙扶起他,还帮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两个农户对视一眼,跑吗?跑吧!“我们不拆了。” “站住!”石捕头摸着被摔肿的脸, 含糊不清道:“跑什么跑?”早干嘛去了。 两农户僵住,九十度鞠躬道歉:“石捕头,对不起,我们错了。”完了完了,不会被灭口吧? “行了行了,你两猜拳吧。”石捕头挥挥手, 他还能杀人不成? 啊?猜拳? “对, 你俩猜拳,谁赢了就拆谁家。”石捕头解释道,嘶, 脸真疼啊。 赵林栖是来帮忙的,刚好围观了全程,也见证古代版拆迁户的诞生。 本来按照计划不占用民房,结果规划的路线上有块大石头,他们挖了半丈有余深都不见底,只能绕道,然后就发生了刚才那一幕。 这些村民早就听其他村的人说过,占用房屋有赔偿,不仅足够修新房,甚至还有盈余,这很难让人不心动,奈何官府有时宁愿拐个弯都不拆房屋,他们为此失望了很久。 没想到峰回路转。 三局两胜,获胜的那人锄头一扔,回去搬家了,新房子,我来啦! “老伴儿,走走走,搬家去!” 众人:真羡慕! 农户家中没有什么贵重之物,村里人帮忙半刻钟后便清空了。 然后石捕头一声令下,这间略显单薄的土坯房应声倒地,建渣成为了夯实路基的材料。 这点小插曲后,大伙儿热情不减,顺利在工期内完成路基清理。不过有不少人惋惜,怎么没多几块移动不了的大石头呢,这样他们也可以建新房了。 哎!可惜了。 赵林栖呐喊:同意!这件事她非常能感同身受,真的!非常!! 前世她家在郊区,有消息传要建一座自来水厂,村里需要拆迁,她辞职信都写好了,结果一个村拆了五分之四,她家属于没拆的五分之一,她哭死。 那自来水厂再建大点怎么了?或者往后面挪下呢? 后来听说那些拆迁户分了好几套房子,父辈还给买了社保,她同一个村,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时也命也。 她的拆迁梦啊,就这么夭折了,气得她当场撕了辞职信,呜呜呜,现在想起都是一把辛酸泪。 路基清理完成后,便到了最关键的一步,浇筑混泥土。 水泥、河砂和碎石按照1:2:3的比例干拌均匀,再逐步加水,进行搅拌。 “这就是水泥?”苏二狗好奇道,“看起来像发了霉的面粉。”想到这他用手沾了点水泥,举起来细看,然后添了一下。 动作快得赵林栖都来不及阻止,这蠢蛋怎么什么都吃! “呸呸呸这玩意儿怎么这么涩。”苏二狗狂呸,还不忘吐槽:“这也太难吃了。” 这又不是吃的! “还不快漱口!”赵林栖倒了碗水给他,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个混蛋玩意儿,怎么什么都吃,咋没毒死你呢?”水泥也敢尝。 她就想不通了,苏家村也没亏待过这群小子呀,怎么什么都往嘴里塞,就像前世网上有个挖到商陆当人参啃的。 “呵呵呵啐啐”苏二狗蹲在路边漱口,赵林栖站在他身后骂。 苏家村另外几个蠢蠢欲动想往嘴里送的小子见状,赶忙把手上的水泥抹到衣服上,消灭证据。 看到挨骂的苏二狗,他们头一次庆幸自己动作慢。 石捕头:“”这需要给大人上报,水泥不能吃吗?后来想想应该不用,除了苏家村的,应该不会有人专门去尝水泥吧,不会吧。 苏修远:丢人!回去再收拾他! 加水搅拌成黏稠的混凝土后,终于开始浇筑。 “快快快,这边再来点!” “来了来了!” “注意排气和刮平。” “这边让让!” “那边” 在大伙儿的忙碌中,一段段水泥路慢慢成型,延伸出去,这时天色也逐渐暗下来。 水泥不能淋雨,下工前石捕头组织大家用油布蒙住水泥,并在油布边缘压上几块大石头,防止被风吹翻。 因为浇筑的水泥没有凝固,他还专门安排了人守夜,苏二狗毛遂自荐,想当守夜人。 “石捕头,我愿意守夜,您放心我肯定不瞌睡。”苏二狗保证道。 “不”石捕头准备说不用,还没说完就被打断,“石捕头,大家都在这么幸苦,我” 然而他也被人打断了,苏铁柱他们强行捂住他的嘴拽走了。 “唔唔唔石唔”苏二狗拼命挣扎,他不要回去啊!! 其他小子:不,你想回! 石捕头:“”苏家村的人真活泼! 苏二狗被强行押回了村,树立典型,接受大家的鄙视。 长辈拉着家里的孩子,告诫道:“孩子们,你们记住,以后一定不能乱吃东西,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习惯。” “乱吃会怎么样?” “会生病会肚子痛,还要喝药,还要” “还要什么?” “还要被揍!” “啊!” 苏二狗:“啊?”没说还要挨揍啊?不是说当下反面教材就可以了吗? 不揍不长记性! 说时迟那时快,刚说完揍,二狗娘的棍子就落到了苏二狗屁股上。 “哎哟!阿娘!您真揍啊?”苏二狗一下蹦起来,控诉地看着他娘,眼神疯狂暗示,阿娘,演戏!在演戏!! 可能二狗娘入戏太深,也可能假戏真做,她手上的棍子挥舞得更高了。 “啊!救命啊!”没办法,苏二狗只能抱头鼠窜,真是他就说要守夜! “婶儿,这边!”苏季彪热心提醒道,并张开双臂阻拦,“婶儿快来,我们帮您拦住他了。” “啊!你们啊”苏二狗悲愤不已,孤立无援,小九也被控制住了。 他快速观察退路,很好,前有琥后有娘,两边还有群拦路的狼,他这是成了瓮中的鳖? 不想放弃的他试图突围,奈何实力不允许。 “啊!阿娘,我错了。” “阿娘,我再也不敢乱吃了。” “阿娘” “嘶嘶”苏二狗叫一声,众人嘶一下,配合相当默契。 苏二狗:“”默契个屁,一群混蛋。 最后在小子们幸灾乐祸、小崽子同情中,结束了今日的戏份。 苏二狗一瘸一拐地走了,背后还能听见大人告诫自家孩子的声音,伤心! 他们指着苏二狗的背影道:“看到了吗?这就是乱吃东西的后果。” 小崽子瑟瑟发抖:“看看到了。” 大人:“那你们还乱吃吗?” 小崽子:“不敢了。” 大人:“很好,那我们回家吃饭吧,今晚有肉。” 小崽子:“好耶!” 赵林栖:很好,今天大家都很入戏,打戏都没有用替身! 苏二狗:“”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次日上工后,苏二狗看石捕头怎么看都有点不顺眼,哼! 石捕头一头雾水,难道是因为没让他守夜所以生气了?不愧是苏家村的人,就是这么大公无私,要不今晚安排他守? 然后,当天干完活后,石捕头专门叫住了苏二狗:“二狗啊,今晚你守夜吧。”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一副不用谢的模样。 “那我们就先走了,幸苦你了。” 啊?啊!!! “我”苏二狗想开口拒绝,然后又被昨晚那群人捂住了嘴。 “您放心,石捕头,二狗肯定会好好守夜的。” “你们办事,我当然放心。”石捕头笑着道,“走了,兄弟们,都回去歇着吧。”然后然后他们就走了。 苏二狗:“??”就就这么走了? “兄弟,我们也走吧。”小子们拍拍苏二狗的肩膀,笑着道别,“兄弟,保重!加油!” 最后苏二狗反应过来时,现场就剩下他和其他几个守夜的人,他们热情道:“二狗兄弟,你想守上半夜还是下半夜?” 苏二狗生无可恋,他能说他上下半夜都不想守吗?是家里的饭不够香,还是家里的床不够软,他有多想不开啊,啊啊啊,他记住那群混蛋了! 虽然但是,他也只能笑着道:“我都行,你们先选吧。” “哈哈,二狗兄弟大气!那我守上半夜吧,我习惯早睡。” “好的,都行。”他还能说什么呢?呜呜呜 第72章 一张人脸 取名大战 冬月的夜霜重露寒, 寒风呼啸,苏家村人都在温暖的床榻熟睡,只有苏二狗裹着破被子冻得瑟瑟发抖。 他打了一个阿切, 揉揉通红的鼻子,中心狂骂,王八蛋、黑心肝、白眼狼然而还没等他骂尽兴,就被人提醒换值。 上半夜风平浪静,下半夜不知是兔子还是野鸡, 窸窸窣窣折腾了半宿。 他拿着棍子驱赶野物,又累又困又冻,脚下不注意踩到一块石头, 然后脸朝下摔在了未干的水泥路上,留下了一张人脸。 苏二狗无语望天, 他还能更倒霉点吗? 老天爷回答:当然能! 因为水泥没干透, 所以他的脸倒不太痛,但这个人脸怎么办?要是被村里那群混蛋知道了,肯定又要狠狠嘲笑他。 苏二狗想找点水泥抹上, 毁灭证据,很可惜连点沫都没找到。 最后他折了树枝盖住,寄希望无人发现。 他实在太困了,天微泛白时,才得空抓紧时间眯了下,结果刚梦到周公, 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 “各位辛苦了, 我给你们带了大肉包,垫垫肚子吧。”石捕头精神满满道,他今日特意赶早, 想犒劳下守夜的人。 “谢谢石捕头,您太客气了。”其他人纷纷道谢,居然还有肉包吃,哈哈今天赚了。 他们随意在衣服上擦了下手,徒手抓起就啃,嗯,真香,而且居然热的,想来是用棉袄包裹着带来的。 石捕头有心了。 有心的石捕头正在寻人,二狗兄弟呢?怎么不见人? “二狗兄弟,你在哪?吃包子了。” “还是热的,我还给你带了豆腐脑,出来吃点吧。” “二狗兄弟” 苏二狗用被褥蒙住脑袋,但那声音无孔不入,他这包子就非吃不可吗?然而在一声声“二狗兄弟”的呼唤下,他只能艰难地爬起来吃包子。 石捕头见他终于出现,热情道:“二狗兄弟,早上好,快来吃包子吧。” 苏二狗不太想搭理他,但肚子是有点饿,算了,不吃白不吃。他接过包子,很香但他很生气,于是走之前重重哼了一声,“哼!” 石捕头满脸疑惑,嗯?这是怎么了? 为何值夜不开心,不值夜也不开心?难道他不喜欢吃包子?想不通,男人心海底针。 哼!哼哼哼! 当天苏二狗变身苏二猪,看到谁都哼哼,简直怨气滔天。 石捕头:“”有谁能告诉他该怎么办?他真的太难了。 苏家村人到时,天色已经大亮。 他们个个精气神十足,看到谁都笑着打招呼:“早上好,吃饭了吗?昨晚睡得好吗?” 大伙儿笑着回:“吃了,睡得很好。” 苏二狗面无表情:没吃!不好! 小子们没在意苏二狗的冷脸,笑着招呼,“二狗,早上好啊。”苏铁柱在他肩上拍了一巴掌,然后是苏季彪、苏榫、苏庖九啪啪啪。 一巴掌接一巴掌,差点把他刚吃进嘴里的包子拍吐,苏二狗瞪了他们一眼,有完没完。 没完! 其他人毫不在意,嘻嘻哈哈继续招惹,他不高兴他们就高兴了。 苏二狗:做个人吧! 赵林栖今日到得晚些,等她到时,已经浇筑快一里。 她刚准备去找石捕头嘱咐一些保养的事项,“咔嚓”脚下踩到一截树枝,她低头瞟了眼,顺脚一踢,然后嗯? 这是什么?一张人脸?? “人脸!”她不由惊呼出声,谁那么闲?印张人脸上去。 很闲的苏二狗提着水泥桶,准备偷摸把丢脸的证据抹除掉,然后人群蜂拥而至。 “什么人脸?在哪里?我看看?” “我也想看。” 看看看,看个屁! 苏家村人最喜欢看热闹,听说水泥路上居然有张人脸,纷纷前来围观。 苏季彪摸摸自己的下巴,猜测道:“这人脸应该是个男人。” “还是个丑男人。”苏榫补充。 “是个塌鼻子的丑男人。”苏铁蛋再次补充。 “是个小眼睛、塌鼻子的丑男人。”赵林栖也来凑热闹。 苏二狗:“”你们真的够了!再说下去他就不活了,这也太伤自尊了。 “你们不觉得形容的人很眼熟吗?”周末皱眉道:“小眼睛、塌鼻子、马脸、丑,这好像是” “苏二狗!!”苏季彪抢答。 众人恍然大悟,对,二狗!他们扭头看看苏二狗,再看看那张人脸,如此反复。 没错了,就是苏二狗! 二狗啊,你怎么了?你终于疯了吗? 苏二狗:“”滚! 虽然很不想浪费口水,但架不住一群眼冒绿光的人,他若不解释,任由这群人瞎传,明日苏家村苏二狗失心疯的消息便会传遍整个扶风县。 不得已,他只能耐着性子解释。 “哦啊原来如此。” 虽然但是他想去抹人脸的时候,却被阻止了,他?? “这是缘分,说明你和这条路有缘,留下点印记怎么了,别抹,留着吧。”小子们憋笑道。 狗屁缘分!这缘分给你们要不要? 可胳膊拧不过大腿,那张人脸还是留下了,甚至在后世,还成为了网红打卡地。 苏二狗:“” 当夜幕再次降临时,石捕头纠结良久,还是开口道:“二狗兄弟,今夜你”还想守夜吗? 话还没说完,就被苏二狗打断:“不想,一点都不想!”他睁大眼睛瞪着石捕头,仿佛再多说一句就拼命。 石捕头愣了半晌才道:“好好的。”你高兴就好。 * “还有最后一段路,我们争取今日完工,完工后大伙儿就可以领工钱了。”石捕头站在一块石头上,慷慨激昂道。 “好!!”众人高声应和。 随着最后的浇筑,苏家村至扶风县这条水泥路终于贯通,虽然还不能立即使用,但也足够让人激动。 从清基到夯实到浇筑,历时月余,看着杂草丛生、坑洼不平的泥路,摇身变成干净、平整、结实的水泥路,那种成就感让人满心激荡。 今后,当他们走在这条路上、或听人谈论这条路时,他们就会想到,对,这是他们修的路。 就连苏二狗也申请再次守夜,他,做人,要有始有终。 虽已入冬,但浇筑完成后,还是在路面覆盖了稻草,避免阳光直射,从而导致路面开裂。并且安排人定时洒水,保持路面湿润,这般养护七天左右,水泥便完全凝固了。 当揭开最后一点稻草,大家差点热泪盈眶,看,这就是水泥路! 看着这条蜿蜒曲折的水泥路,赵林也不由眼眶泛红,恍然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现代,有种亲切感。 她蹲下身,用手轻轻摸了摸,有轻微的颗粒感,坚硬、冰冷、硌手,但却让她忍不住怀恋。 其他人也蹲下身小心地触摸,仿佛在抚摸什么珍宝,真好呀。 突然有人道:“这条路叫什么名字?” 名字?名字!!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对呀,这条路叫什么?没人知道,因为这条路还没命名。 大家意识到这个问题。 “这路半点泥也没有,要不叫不沾泥路?”苏二狗举手提议道。 “我还说叫跑得快路呢?一点内涵都没有。”苏季彪反驳,这都什么怪名字。 不沾泥、跑得快,不知为何,乍一听觉得粗俗,但细想居然还挺有道理。 “康庄大道!”赵林栖提议,以后别人问她走什么路,她就回我走的康庄大道,哈哈哈。 “康即宽阔,庄即通畅。”苏修远点头,“踏康庄大道,此一生坦途。” 众人:虽然听不太懂,但好像很有内涵的样子。 赵林栖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这名字便定下了——康庄大道。 刚好,当初那块挡路的大石头上兼职村牌石,石匠当即便在上面刻了四个大字,康庄大道。 康庄大道这名字一出,其他村便坐不住了。 周口村是当初赢得比赛的三个村之一,他们距离苏家村最近,听到苏家村的康庄大道后,便绞尽脑汁想取个好名字。 “村长,我们村的路也快完工了,我们该取什么名字?”一定要比康庄大道好。 大家都很积极,奈何读书不多,什么神仙路、省鞋路、踹不动路总之很有创意,最后实在选不出来,抓阄选了神仙路。 神仙路,神仙走的路,越听越满意,也连夜找了块大石头刻上,越大越好,气势不能输。 这两个名字一出,扶风县便掀起了取名热潮,即使还没开始修路的村,也先把名字取上了。 高山村的发财路、河下村的幸福路、王庄的福音道这都还算正常,最后还有人借鉴苏二狗的创意,不沾泥路、跑得块路、不崴脚路、娃不摔跤路 赵林栖:“”古人都这么有创意的吗?该说不说,还挺有意思。 石捕头尽职尽责记下所有村庄道路的名字,并载入鱼鳞图册。 后世人:“”终于知道老母猪山、黄鼠狼村、狗窝、粑粑村、前任家是怎么来的了。 第73章 到太早了 万众瞩目 “彻底凝固了吗?” “真的能踩了吗?” “我不敢踩, 你先踩。” “我也不敢。” “” 七日后,水泥完全凝固,当揭开稻草时, 村民却不敢踩,依然侧着身行走在水泥边缘。 他们想的是踩坏了让赔钱怎么办?他们可赔不起。于是大伙儿你推我我推你,就是不敢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赵林栖:我来!路就是用来踩的。 赵林栖在万众瞩目下抬起了脚,快了快了,她踩上去的了。 路没塌! 赵林栖走了几步, 然后蹦了两下,脚感不错,透过鞋底能感受到冷硬的质感, 不同于柔软的泥土,给人一种踏实感。 她看着大伙儿, 伸手邀请, 来吧,踩上来。 众人互相对视,看来真的没问题, 他们小心翼翼地抬起脚踏上马路,一步两步,真的可以踩! 一群人跟小孩子一样转来转去、连蹦带跳,有人甚至呈大字形躺在地上,不断划拉手脚,嘴里叫着好硬好硌, 脸上却是笑着的。 苏家村人也很激动, 你追我跑,偶尔还打个滚儿。 赵林栖:“”倒也不用如此! 石捕头想爬上路边的石头,结果脚下打滑磕到了下巴, 他赶紧左右观察,还好,没人发现。 这石头还挺滑!为了不丢脸,他选择提高音量说话:“各位,今日康庄大道正式完工,我代表县令大人感谢大家夜以继日的奋战,你们幸苦了。” “耶!完工喽!!” “哈哈哈,不幸苦!” “对呀,每日吃好喝好,还有工钱拿,县令大人才幸苦呢,听说他头发又少了。” “啊?真的吗?县令大人可真是个好官啊。” “真的,我大舅哥的婶婶的大爷亲眼看见的,离秃不远了。” “啊!我家还有些核桃,我下次给他送去。” “我家也有,我们一块儿去。” “还有我” 石捕快:“”话风是怎么从完工拐到大人秃顶的? “三日后剪彩,就在此地,欢迎大家赏脸。”他努力拉回正题,不然他怕大人打断他的腿。 “好!”大伙儿很给面子地鼓掌喝彩。 康庄大道是扶风县第一条完工的水泥路,所以剪彩仪式很隆重,参加的人包括县令大人、书院山长、员外郎、商贾等。 石捕头负责此次剪彩事宜,离开前他找到苏修远,悄声道:“苏村长,三日后你能多带点人来吗?”来捧场。 苏修远疑惑:“啊?”什么意思? 石捕头有点羞怯,扭捏半晌才道:“那个剪彩时我怕人太少,嘉宾不高兴”说完他恨不得立即消失,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怪不习惯。 这还是他娘子提醒,他本来没当回事,结果娘子说,就像成亲,没有宾客会怎样? 石捕头恍然大悟,然后便找到了苏修远,因为他就和苏家村熟。 赵林栖听了两耳朵,了然道,就是托儿!现代时都发展成一种职业了,没想到啊,石捕头那般正直的人居然也学会这套了。 迎着赵林栖震惊的目光,石捕头落荒而逃,同手同脚,尝试了三次才跨上马背。 啊啊啊!救命! 终于上马,他尴尬道:“告告辞。”没走两步又调转马头,“那那个三日后便拜托了。”说完狠狠挥鞭,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林栖摇头叹息,男人果然都很善变。 苏修远:“” 康庄大道直通苏家村村口,村民今后出门便可以鞋不沾泥,直达扶风县。回村时,不少村民正在水泥路上走来走去,不时跺两脚,感受脚下的触感。 “村长,您们回来啦!” “村长,这路真好,我今晚能在这上面睡吗?” “村长” 苏修远:我能替你爹娘揍你吗? “臭小子,你想死啊?这么冷的天睡马路,来来来,你想死的话老娘成全你。”一位妇人揪着混小子耳朵怒吼道。 “阿娘,我就是开个玩笑,啊耳朵要掉了!” “阿爹,救命啊” 苏家村贯来热闹,今日围观这家打孩子、明日围观那家夫妻吵架,三日很快便过去了。 剪彩那日,为了不负石捕头所托,苏家村几乎全村出动。 不过时间尚早,他们可以先吃饭再挑身衣裳。 扶风县,柳承续却已带着人出发,出城门后,马车驶上水泥路。 他们居然感受不到颠簸!柳承续忍不住掀开车帘想看看马车是否在行进。 当看到因车速过快,极速后退的灌木时,他才终于意识到,原来这就是水泥路! 真是神奇! 这时,其他人也探出头来,感受呼啸的寒风,一脸惊奇。 他们感叹水泥路的平坦、坚硬这便是如履平地吧,第一次觉得坐马车是种享受。 想想以前,坐马车去外地做生意,那个不屁股开花,这钱花得不冤,希望其他城市早点通水泥路。 一路急驰,两刻钟后便到达了目的地,从马车下来,踩在水泥路上,一群!老爷笑得像二傻子。 石捕头是第一个到的,他忙着布置现场,设香案、立幡旗、挂彩饰还要安排鼓乐、席棚,忙得晕头转向。 他没想到县令大人他们居然来这么早!这才辰时初,现场连张椅子都没有,观礼的人也未到。 柳承续也发现了问题,他拉住石捕头悄声道:“观礼的人呢?不会不来了吧?”这 石捕头尴尬解释:“大人,仪式是巳时,这会儿人还没到。”就算其他人不来,苏家村也一定会来。 柳承续:“”他忘了,水泥路比泥路快,所以早了亿点。 所以接下来这一个时辰怎么办?干等? 那群老爷转悠了一圈表示非常满意,但是否太冷清了些?石捕头硬着头皮解释时辰未到,让他们稍等。 哦豁,这是来早了!这可真是新体验,以往都是别人等他们,今儿头一回换他们等。 县令大人在这,他们也不好去马车上,便只能在外面站着,因为目之所及,没有见到能入坐的地方。 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渐渐有人开始站不住了,都是养尊处优的人,四肢不勤、身娇体弱,平常走两步就喘,此时双脚冰冷发酸。 石捕头:救命啊,小六他们去借椅子怎么还不回? 现场氛围凝滞,一举一动都似不合时宜,几人先还尬聊两句,这会儿全部感知都集中到了酸疼的腿上,他们也想喊:救命! 最后还是拆迁户大爷拯救了他们。大爷饭后闲步,远远瞥见人群,好奇走近才发现是贵人。 “县令大人好!”大爷紧张招呼道,“石捕头好!各位贵人好!”他恨不得掐死自己,吃饱了撑的,不在家呆着非出门乱逛。 吓死个人哟,他第一次单独面对这么多贵人,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大爷您好。”柳承续和蔼道。 “大人好大人好。”大爷连忙回道,不,他不好,他现在走还来得及吗?不过虽是匆匆一瞥,但县令大人的头发真秃。 提到这个柳承续就想叹气,近段时间因修路事宜,他每日睡不到三个时辰,不秃才怪。 大爷偷偷后退,半道被石捕头扣住,吓得大爷差点心梗,他他他他没犯事吧? 石捕头赶忙出声:“大爷别怕,我是想找您帮忙,那个能借几张椅子吗?” 大爷:“长凳行吗?”椅子费工费料,他家只有长凳,不,应该说全村都找不出几张椅子。 “行!”石捕头点头,总比没有好。 然后石捕头带着两捕快跟着大爷回了家,一人抗回两张长凳,其中两张还是和大爷邻居借的。 虽是农家长凳,但这群腿软的老爷已经顾不上嫌弃了,一个个手撑着坐下哐哐摧腿,真累! 这时苏小□□人才回来,还是空手。 石捕头瞪眼:“你们借的椅子呢?” 苏小六尴尬挠头:“村里人家都没有椅子。”他们问遍全村,一张椅子都没有。 石捕头咬牙:“没有椅子,你们不能借几张凳子吗?” 四人猛地抬头,震惊地长大嘴巴,对哦,他们怎么没想到呢? 石捕头恨铁不成钢,一群蠢蛋!! 四人:“”好气,但无法反驳。 又一刻钟过去了,渐渐有零星几个村民到来,但是看到几个贵人后,他们又走了。 走了?不是,他们有这么吓人吗? 赵林栖表示很吓人!现代牛马谁不绕着领导走?尤其是一个人时,遇到领导简直是噩梦,不是尬聊就是尬笑。 寒风凛冽,石捕头觉得他的心更冷,救命,苏家村人怎么还不到啊? 果然,他还是适合去抓贼。 再一刻钟后,人渐渐多起来,但都不远不近地站着,不靠近不说话,偶尔私语两句。 柳承续脑袋发凉,总感觉有人在看他,他望过去,人群又立刻回避,他 直到其中两小伙子大着胆子上前,恭敬道:“大人,这是我家新收的核桃,送给您。”说完不经意朝他头上瞟了一眼。 又是核桃?柳承续不由摸摸头,诶?他帽子呢? 光光的?他就说怎么脑袋发凉,恍恍惚惚,这下他秃顶谣言被彻底坐实了。 石捕头见大人生无可恋的模样,立马脱了帽子给他,好歹遮一遮,虽然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都看到了。 柳承续:“”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哒哒哒”远处马蹄声响起,越来越近,石捕头连忙抬头,惊喜道:“苏家村人到了!”可终于到了,他这一早上简直度日如年。 一辆、两辆二十辆,马车一字排开,苏家村人在万众瞩目下跳下马车,豁!怎么都看着他们? 赵林栖掀开车帘,刚准备往下跳,发现根本下不了脚,“你们倒是让让啊。”愣在干什么? 村民回神,赶紧往两边退,然后她看见了目不转睛盯着他们的人群。 这是什么造型? 现场很喜庆,树上挂着红绸红灯笼,马路两边插着幡旗,中间设香案,靠前的长凳上,横七竖八坐着几个老爷,以他们为中心站着数百观礼的百姓。 苏家村人手忙脚乱,这不会在等他们吧?真吓人。 赵林栖:来人,奏乐! 敲锣打鼓的声音响起,混着乐声,说话的嗡嗡声也大起来,气氛瞬间点燃。 石捕头狠狠松了口气,这才对嘛,先那气氛,他感觉不像剪彩,像公堂。 赵林栖点头,办喜事要的就是热闹,越闹越好,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石捕头:学到了。 第74章 未尝败绩 狂笑不止 “噼里啪啦”苏小六点燃挂在树上的鞭炮, 瞬间火花四射、青烟升腾。 村民捂着耳朵,躲避飞溅的碎屑,苏小六跑慢一步, 结果被火燎了半边眉毛,他捂着眉毛欲哭无泪。 石捕头:真是干啥啥不行。 赵林栖安慰,小六别怕,青黛了解一下,想要什么眉形都可以。 苏小六:“” 鞭炮声后, 鼓乐齐鸣,舞狮庆祥。两头红金色狮子摇头摆尾地登场,它们身裹彩绸, 踩着鼓点纵身跃起、然后俯身蹭地、眨眼、吐瑞引得人群喝彩声不断。 “好!再来一个!”苏家村人巴掌都拍红了。 苏伯琥一巴掌拍在苏仲寅肩膀,力道之大让他差点岔气。 苏仲寅怒了:“老大, 你怎么又拍我?这次轮到老三了。” 苏伯琥:“哦, 对不起,我忘了。”然后他给苏季彪补了一巴掌。 苏季彪:哥哥没一个好东西。 赵林栖叹气:还是这么傻! 舞狮退场后,麻姑闪亮登场, 她身着法衣、头戴八卦头冠、手持桃木剑,整个人庄重神秘,初登场便震住了所有人。 嗡嗡的说话声瞬间消失。 麻姑满意点头,开始闭眼念诵咒语,踏着舞步挥剑,不时撒点五谷, 焚烧符纸。 对于鬼神之事, 古人都抱有宁可信其有的态度,围观人群面容严肃,不敢表现丝毫不敬, 全部都恭敬地看着麻姑做法。 这还是麻姑第一次登上如此大的舞台,她有点兴奋,舞剑时间便比平日更长,惹得三阿婆喋喋不休抱怨:“这老太婆真得瑟,装模作样,那动作都舞了三遍了,哼!” “吉时已至,神明降临!”麻姑烧了两张符纸,最后来了段高难度舞步。 其他人见这架势,瞬间被唬住了,都认为此神婆道行高深、深不可测,甚至有两个员外郎都想好请麻姑上门做法了。 苏苏在旁边一脸崇拜地看着麻姑,阿奶真是太厉害了,她定要好好学习,争取早日出师,她的童养夫近日读书都瘦了。 赵林栖:她有点怀疑麻姑每次都跳得不一样,她不会是临时乱编的吧?这也太随意了。 麻姑刚跳得太起劲差点崴脚,她师傅当时说过,舞不重要,重要的是气势。 赵林栖:“”她真是火眼精金。 麻姑以一个潇洒的摇铃结束了这场祈福,然后飘然离场,在马车换了衣服后再次融入人群,毫无违和感。 甚至除了苏家村的人都没人知道她是刚在台上大跳特跳的神婆。 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做什么都得有身行头。 接下来轮到柳承续发言:“承蒙各位拨冗前来,共此剪彩之礼愿此路永固请诸位共同为新路剪彩!” “好!县令大人说得好!”虽然听不懂,但非常捧场。 柳承续领着贵宾来到香案前,一人拿了一把剪刀,然后在石·司仪·捕头喊话下,剪开了那根红绸。 百姓齐呼,场面很热烈。 这时,石捕头揭开了那块大石头上的红绸,除了康庄大道四个大字外,下面新增了那些捐款老爷的名讳,并进行描红。 “感谢县令大人和各位老爷!”百姓的呼喊声让那些老爷笑得合不拢嘴,“不用谢不用谢,都是应该的。” 有钱人高兴便喜欢撒钱,而且这次是真的撒,他们让人从马车上搬来两大箱铜钱,爬上简易木凳上,抓起钱便往外撒。 “驱邪纳吉。” “此路永固。”他们边撒边喊,下面的村民激动疯了。 “啊啊啊!撒钱了!!” “快快快,快捡钱!” “哈哈哈,我捡到了。” 苏家村人也混在人群中捡钱,一个个笑得嘴都歪了,捡到七八个铜板仿佛是七八锭金子般。 “哈哈哈,我捡得比你多。”三阿婆得意道。 “哼!无聊!”麻姑决定不和她计较,今日她可是法力高深的神婆,不能破坏形象。 可三阿婆是那种得寸进尺的人,你不理她她更来劲。 又是一把铜钱撒下,她不去捡自己身边的,偏要抢麻姑看上的,一个两个三个 这还能忍?那肯定不能!麻姑当即扔下手上的铜钱,一巴掌拍她手背上,让你招惹我。 然后两人你推我一下我攘你一下打起来了,还是很有规矩那种,等你推完她再反击。 “算了算了。”赵林栖其实很想扔下她们不管,实在是丢人!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了,在村里打打就算了,这丢人都丢到外面了。 苏家村人很有默契地把她两围在中间,为了苏家村的荣耀。 两人的菜鸡互啄被下河村的村民打断,那人抢到近百枚铜板,特别不屑地看了苏家村人一眼。 长得壮又怎么样?人多又怎么样?还不是没有她捡得多。 麻姑和三阿婆停止战争,互相对视一眼,她在挑衅?呵,呵呵! 上吗?上! 然后现场成为了两人的舞台,只见她们扒下两臭小子的外衣,双手撑开,往下那么一站,百分之七十的铜板便落入其中。 一件衣服满了,她们便扒下一件。 众人:“”这还玩个屁! 她们冷笑,哼!小样,看你还怎么挑衅,她们先那是不屑参战,认真起来连她们自己都怕。 苏家村人:认识一下,苏家村双霸,上至八十下至八个月,全都屈服在她们的淫威之下。 下河村村民:“”想打死那个得瑟的蠢蛋。 不过就搂了几把,充分证明实力后,她们便退出混战了,实力悬殊太大,没意思。 这次没人敢挑衅了,两人抱胸观战,脸上是高手的从容,征战至今,未尝败绩。 赵林栖:“”有时候真的很不想承认认识她们,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胜负欲? 剪彩仪式圆满结束,大伙都喜笑颜开,相互寒暄后,满载而归。 但这时,三阿婆和麻姑又斗起来了,竟然开始飙车! “臭小子,你能不能快点,没吃饭啊?”三阿婆恨铁不成钢地吼道,苏铁柱鞭子都快挥出重影了,一边挨骂一边努力追赶前面的马车。 那辆马车上探出一颗脑袋,不断挑衅:“哈哈,你输了吧。”然后哐哐敲着车壁,不断催促:“快点,再快点,别让她们赶上了。” 赵林栖无语望天,你们不怕发生车祸吗?马车轮子都快冒烟了。 她要不要给承续建议,来个限速?定个交规? * 因为康庄大道的完工,不少人前来体验水泥路,然后走着走着便到了苏家村。 “少爷,到尽头了,前面是一个村子。”赶车人侧身禀报。 “这么快就到了?都没感觉,这水泥路果然名不虚传。”马车里响起一个温润年轻的声音。 话落,车帘被一只修长的手撩起,那人探出头,“苏家村?”是传说中的那个苏家村吗? 他瞬间来了兴趣,跳下马车打量这个传说中有钱、团结、背景硬但龙舟竞渡倒数第一的村子。 村口竖着一块巨大的村牌石,上面刻着苏家村三个字,下书大昭己酉年迁徙至扶风县。 少年感叹,这字不错,笔走龙蛇、风神潇洒,起码有几十年的功底。 他绕着石碑转了一圈,然后发现了后面刻着的村民名字,刚看了几个名,他便“噗呲”一声笑喷了。 哈哈哈哈哈,怎么会有人叫苏驴蛋、苏猪粪、苏黑臀这些名字都是认真的吗?确定不是乱取的? 感谢父亲为他赐名——莫瑜。 赵林栖和苏修远从山上下来,便看见村口有一个弯腰狂笑并不断拍大腿的年轻人。 他们疑惑,这人笑什么?都快抽过去了,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 赵林栖把苏修远护在身后,以防对方发疯伤人,然后慢慢靠近,看清了那人。 那是一个长相斯文、白净的少年,只是因为笑得太猛,脸有点僵。看见他们后,少年努力忍笑,“这位大娘大爷哈哈哈请问这是哈哈哈苏家村吗?”一句话被他说得稀碎。 赵林栖皱眉,这是苏家村有什么好笑的?“你” “啊对不起哈哈哈我不是故意的哈哈哈只是看到那些名字哈哈哈实在忍不住。”少年很努力地解释,其实他一般不笑的,除非实在忍不住。 他身边站着的仆人点头,对,他家少爷很高冷的。 赵林栖:要不等你们笑完了再说? 少年捂着自己的脸:“哈哈哈不用哈哈哈了。” 赵林栖:“” 虽然说着不用,但那少年还是看一眼,便忍不住狂笑,没完没了。 赵林栖很想说,要不你别看了,她怕这人把自己笑死,从而引发命案。 一刻钟后,少年捂着肚子艰难地避开石碑,不行了,他不能再笑了。 又过了一刻钟,等少年缓过来,他们才知道,这人是锦阳书院的学生,姓莫名瑜,因为听了山长的话,今日特地来体验神奇的水泥路。 然后便来到了苏家村,看到了石碑后的名字。 “失礼之处,还望见谅。”少年抱拳道歉,诚意十足。 “没事没事。”你高兴就好,“摸鱼”,她前世最喜欢摸鱼,所以原谅他了。 “小生能进苏家村游览一番吗?苏家村嗯,很出名。”他费心想了个形容词,至少他们书院很多学生都知道扶风县有一个著名的苏家村。 两人对视一眼,点头道:“请!” 第75章 云海翻涌 网红景点 踏着青石板路, 步入苏家村,映入眼帘的是干净整洁的农家院落,探出院墙的枝桠上挂着黄澄澄的柿子, 很是喜人。 树下三个顽皮的孩童正用竹竿叉柿子。 “哎呀,你高一点、左边、右边、左边。” “到底是左边还是右边!” “好吧,右边。” “小鱼,你们在干什么?”赵林栖的声音响起,三个小崽子瞬间僵在原地, 不敢转身,只微微屈膝放下竹竿,互相使眼色, 三二一,跑! 赵林栖刚想上前, 小崽子撒丫子跑了, 边跑边喊:“我们什么都没干。”其实他们是打赌输了,来偷柿子。 这棵柿子村里小孩惦记好久了,日盼夜盼, 终于黄了,然后一群人猜拳,谁输了便去偷柿子。 三人还专门寻的三阿婆不在家的时候,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被赵阿奶发现了。 哎,他们叹气, 这次肯定会被嘲笑。 不过几个柿子, 三阿婆虽吝啬但不至于舍不得,问题是没熟,摘下来咬一口就扔了, 她见不得浪费。 因此日夜加强巡视,和小崽子们斗智斗勇。 莫瑜看到几个心虚到鞋都跑飞的小屁孩,嘴角忍不住上翘,真活泼! “你们慢点跑。”赵林栖忍不住嘱咐,别摔了。 刚说完“啪”人就摔了,然后另外两个跑远的又倒回来,架着摔倒那个继续跑。 “哈哈哈他们太好玩儿了哈哈哈。”莫瑜再捧腹大笑,“哎呦,不行肚子疼。” 赵林栖无奈:这孩子笑点也太低了。 莫瑜也无奈,他本是因心情不佳来散心,谁知刚来苏家村便笑喷了,往日他都是沉稳形象,现在全没了。 “请坐。”苏修远邀请道。 “谢谢,打扰了。”莫瑜道谢,“苏村长,石碑上的字是您写的吗?写得真好。” 苏修远谦虚道:“你过奖了,不过” 两人从书法聊到苏家村再到水泥路,最后甚至敲定了明日的行程。 赵林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相公很久没这么开心了,不是,很久没遇到如此聊得来的人了。 莫瑜留宿苏家,明日跟他们一块上山去捡毛栗、山楂、核桃。 当晚,苏家宰了一只鸡款待莫瑜,还有猪肉炖粉条、腊肠莫瑜吃得很克制,但下筷速度很快,想来是合口味的。 莫瑜:那可太合了,他好久没吃到这么温暖的饭菜了。 次日一早,莫瑜便收拾妥当,眼睛亮晶晶的,兴奋不已,只待上山。 今日属于村集体活动,昨日赵林栖和两人上山时发现山顶有片栗子林,村民一拍即合,捡栗子! “哈哈哈,你来追我呀。” “你别跑,你耍赖。”小子们连夜赶完课业,跟着上山玩。 “他们这么小,上山能行吗?”莫瑜好奇道,要是爬半腰爬不动怎么办? “放心吧,没问题。”苏伯琥肯定道,“倒是你”他看了眼细胳膊细腿的莫瑜,话没说完。 莫瑜问道:“我什么?” 苏伯琥摇头:“算了,没什么。”他总不能说你先担心自己吧? 山脚距山顶脚程约一个时辰,不过两刻钟后莫瑜便开始喘,半个时辰后,他已经扶着树干喘粗气。 “呼呼伯伯琥哥,还有多远啊?”莫瑜努力平复自己的气息。 苏伯琥看了看四周,鼓励道:“快了快了,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山顶了。” “这座山名云栖山,因云海奇观而得名,你见了肯定喜欢。” 莫瑜精神一振,豪气道:“走!” 又一刻钟后,莫瑜脸色泛白,腿脚发软,艰难道:“伯伯琥哥,还没到到吗?” 苏伯琥架着他的胳膊,“快了快了。” 莫瑜眼前一黑,怎么又是这句?这句快了,他听了起码五遍,每次都是快了快了,结果前路无止境。 苏家村小孩年纪不大,但精力旺盛,窜前窜后嬉戏打闹,一点没有疲惫的感觉。 莫瑜:“”他终于明白伯琥哥的未尽之语了,真是丢人!他居然来连六七岁的小孩都不如。 最后一段路,莫瑜是被苏伯琥拖上去的,还有那句快了快了。 等他们抵达山顶时,村民都到了,此刻正沉浸在云雾翻涌中。 他们很少山上,一般活跃在山腰下,以前只听人说山上云海很漂亮,但都没亲眼见过。 此刻看到瞬间被震撼,他们都是大老粗,不知如何形容,但看到如此壮观的景色,感觉好像整个人都飘起来了。 真好看!! 莫瑜也被眼前景色所震撼,云雾从山谷成团升起,像白色潮水般漫过山腰,风一吹,云雾瞬间翻卷变幻。 “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他惊叹道,“云海浩渺,真乃人间仙境也。” 苏伯琥点头:“你看那边那朵云像不像鸡腿,哈哈哈。” “哈哈哈对,那边那朵像小船。”莫瑜爽朗笑道。 “那边还有饺子和荷包蛋。” “那朵像人脸” 赵林栖:“”自己没文化就算了,还把文化人带歪了,如此美景,不来点千古名句,讨论什么鸡腿、饺子 莫瑜看着变幻莫测的云海,感觉心中的枷锁消失了,老师说得对,人生很长,不过一次考试而已,大不了三年后再来。 这些年他整日埋头读书,今日才知世上美好之事何其多,不必困于方寸之间。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他悟了。 “悟什么?莫瑜,快来捡栗子,回去做糖炒栗子吃,我给你说我娘子的手艺”苏伯琥絮叨。 “来了。”莫瑜笑道。 景色虽好,但大伙儿也没忘了今日目的——捡栗子。 “阿娘,这边有好多栗子呀。” “哇,快来,这边也有。” 大家捡了栗子、山楂,然后吃了干粮,看了夕阳,最后满载而归。 苏家村人日子舒心,对一些事的态度也有了变化,例如他们会花时间欣赏美景、种树、养花。 看完夕阳,大伙儿扛着麻袋,边走边谈笑。 “怪不得叫云栖山,真好看。” “对呀,我们过几天再来吧,看日出。” “好呀,我们可以多准备些吃食。” “哈哈哈,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赵林栖和苏修远跟在后面附和,表示下次也要来看日出,感受第一缕阳光。 她觉得这里不止4A,应该是5A才对,就像前世那些旅游胜地,若能开发出来,往后他们苏家村岂不是躺着赚钱? “相公,你说我们把云栖山买下来怎么样?”赵林栖越想越觉得可行,到时候修一条上山的路,卖门票、吃食、客栈。 简直一本万利。 “买下来?”苏修远有点跟不上娘子的思绪。 “对,买下来,我们可以然后最后”赵林栖激动道:“相公,你觉得怎么样?” “若能将名气打出去,倒是可行。”苏修远沉思片刻道,这样他也不用担心苏家村人坐吃山空了,总不能一直靠那几间铺子和宅子的租金过活吧。 “这个好办!”赵林栖表示没问题,经历过信息轰炸的时代,打造一个古代版网红景点还不是小事一桩。 她脑子里已经有不下三版方案了。 说干就干,苏修远召集村民开会说了此事,不出意外,村民没有任何异议。 “村长,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对,村长,我们别的没有,力气有的是。” “村长,我们何时开始动工。” 苏家村人对苏修远的信任几乎到了盲目的地步,赵林栖怀疑就算相公把他们卖了,他们都会给他找理由开脱。 最后,在村民的催促下,苏修远和赵林栖再次来到扶风县。此次刚进县衙大门便碰到了石捕头,他正在发糖? “苏村长、赵婶,您们来了,吃糖。”石捕头热情道。 “这是有什么喜事吗?”赵林栖剥了颗糖扔嘴里,好甜! “嘿嘿,我娘子怀孕了,再过七个月我就要当爹了。”石捕头傻笑道。 “恭喜恭喜。”赵林栖笑道。 “同喜同喜。”石捕头道。 苏修远/赵林栖:“”行吧,苏家村置办产业也算一喜。 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办事,仅仅两个时辰,云栖山便落在了苏家村的名下。 手续是苏停云办的,他了解流程,先找谁再找谁。苏修远和赵林栖喝了两杯茶,那张地契就办好了。 苏停云拿着地契进屋,激动道:“村长、赵婶,办好了,今后云栖山便属于苏家村了。” 苏修远笑着拍他肩膀:“好小子,后日记得回村,商议要事。”虽然几个小子常驻县衙,但村里大事都会让他们参加。 “没问题,我今晚就通知其他人。”苏停云笑着道,他们知道苏家村才是家。 苏家村越好,他们才会越好。 令人猝不及防的是,苏家村网红景点还没来得及打造,云栖山便火了。 爆火!—— 作者有话说:我不想、不想码字[化了] 第76章 诗性大发 蜂拥而至 莫瑜是锦阳书院的神童, 三岁启蒙、十岁中秀才、十五中举,可惜今年春闱落第,这才意志消沉。 山长、夫子、同窗全都安慰他, 但可能从未遇到挫折,他一直心情郁郁。 书院乡试落榜的学子:谁来安慰他们?难道夫子觉得他们落榜有经验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莫瑜才十六,三年后也比他们小,心疼自己。 赵林栖:那个时代都有学神, 她简直膜拜,前世她悬梁刺股才考上大学,想想都是一把心酸泪, 学神的世界和她有壁。 莫瑜除了是神童,更出名的是他孤高, 通常情况不说话、不社交、不合群。 但今日, 锦阳书院那高傲、矜持、超然的神童,居然赋诗夸赞一处名不见经传的荒山,而且用词极其肉麻, 一点都不符合他平日的风格。 什么一眼倾心、魂牵梦萦、朝思暮想、念念不忘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不好人怀疑他是不是中邪了,这事甚至惊动了山长。 山长关切道:“莫瑜啊,你最近有什么难处吗?你尽管说,我们会帮你的。” 夫子摸着胡须点头附和:“对呀,你可千万别一个人扛。” 莫瑜放下笔,笑道:“山长、夫子, 您们就放心吧, 我很好,只是想通了一些事。” “您们看看我这幅画如何?”他拿起案上的山水画,示意他们看。 两人上前仔细观赏, 刚才注意力都在人身上,还真没注意到画,此画甚好,云雾飘渺,宛若仙境。 “这就是云栖山吗?当真如此撼人心魄?”两人惊叹,仅从画中,便能感受到此山之美。 莫瑜点头:“是的,这画连云栖山三分神韵都未画出。”只有真正见过,才是何为云栖仙境。 “从山脚到山顶,虽历经艰险,但当真正窥见云栖雾海时,你便会知一切苦累都是值得的。” “山长、夫子,相信我,云栖归来不看山。” 山长/夫子:“”从未见学生如此狂热。 那云栖山当真如此美?说得他们心里痒痒的,想马上一睹芳容。 除了他们,书院学生也被勾得魂不守舍,听课心不在焉,都在想那云栖仙境究竟是何模样? 山长平日最爱寻访名山大川,次日便忍不住来到了苏家村。 “苏村长,我是锦阳书院山长,闻云栖仙境之名,能使人忘忧,能请人带我上山吗?”山长直接说明来意。 苏修远愣了片刻道:“当然可以。”这还没开始宣扬,就有游客了? 苏家村本就想开发云栖山,当然来者不拒,依然是苏伯琥领人上山,山长年纪大了,走不动了还可以背着、扛着。 不过他们小瞧了山长,虽然不像村里人那般轻松,但比莫瑜强许多,只歇息了一刻钟,便登上了山顶。 到达山顶后,山长诗性大发,当场赋诗三首。直到太阳下山,他才依依不舍离开,回书院后连夜赋诗作画。 云栖山成功引起了书院的注意。 得闲的夫子也按耐不住,结伴前往云栖山,回来后同样诗性大发,把云栖山夸得只应天上有。 这下,学子彻底坐不住了,去,他们也要去。 书院干脆放了三天假,让学子们去登山赏景,死读书是不行的,也应多去看看美好事物。 学子们归来后,同样的额套路夸赞云栖山。云栖山在锦阳书院爆火,并以飓风般的速度席卷整个扶风县,全县人都知道云栖仙境。 那些诗画也广为流传,吸引了更多读书人和富贵人,他们有钱有闲。扶风县竟还有如此美景,他们居然没看过,这怎么能行?去,一定要去! 然后康庄大道上车来车往,甚至发生了堵车的情况,真是让人感叹。 赵林栖:她还没来得及行动呢。 苏家村接待了一拨又一拨游客,苏伯琥脚都肿了,最后只能让小子们轮班。 莫瑜的游记中详细记载了所见所闻,其中大夸特夸的还有一道菜——小鸡炖蘑菇。村里的鸡遭罪了,游客都点明要这道菜,还直言不差钱。 有钱不赚王八蛋,杀! 直到年前,人才渐渐少了。 苏家村决定利用这段时间把上山的路修好,有不少游客反应路太难走,还说如那天路修好了,定会再次前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发酵,苏家村云栖山简直家喻户晓,还有许多传言,最著明的便是山中有仙、姿容绝美、见之忘俗。 “云栖山有仙,我亲眼所见,绝对错不了。” “当真?那仙人是何模样?” “清逸出尘、风姿绰约,但看不清具体样貌。” “传说有仙缘者,能够问道成仙。” “问道” 这些传闻有鼻子有眼的,差点连苏家村人都信了。 这段时间村民也尝到甜头,一家赚了好几两银子,全都迫不及待想要动工修路。 “村长,要不我们明日便开工吧?” “村长,我们不怕累。” “村长,您放心” 苏修远放下茶杯,宣布道:“那便明日开始吧。”此事确需要尽快落实。 “伯琥、二狗,你们负责修路,铁柱,你负责修建客栈。”他想了想道。 “好的,阿爹/村长。” 此次修路和修建客栈都由村里出资,今后收益归集体,然后给村民分红。 村民举双手双脚赞同,只要跟着村长就好,一块儿干活一块儿赚钱,要是没有村长管束,他们会害怕,心里没底。 其实苏家村安定下来后,苏修远提过各管各家,结果刚开口就被村民堵回去了,一个个哭得跟死了爹一样。 “村长,您不要我们了吗?” “村长,没有您我们可怎么活呀?” “村长,您不能抛弃我们呀,不然不然我就撞墙!” “村长,我也撞!” “村长,还有我。” “” 村民习惯了听村长的话,天塌下来有村长在,没有苏修远就没有主心骨,恐慌不安笼罩了他们。 苏修远:“”他们就是不想动脑子。 赵林栖:这也算提前实现了理想世界。 村民撒泼耍赖,苏修远只能妥协,肩膀上担着一村的人,别人有事都是叫爹娘,只有他们有事没事都叫村长。 他真是上辈子欠了他们,这辈子来还债的。 赵林栖:心疼相公,只要操心,就有操不完的心。 苏家村今后准备发展旅游业,游客肯定会越来越多,人员混杂,为了安全着想,客栈还是选址在村外。 不能为了赚钱而打扰村民生活,那样岂不本末倒置。 苏修远为客栈取名云栖客栈,一目了然。 云栖客栈占地约六亩,坐北朝南,围绕“中庭院”对称分布,东西两侧可布置一百间普通客房,中庭正北靠后墙,布置四套独立庭院,还有厨房、戏台、 凉亭、马厩 对于苏家村来说,每日接待百余人已是极限,没必要太过。 因为有水泥,建房更加快捷,青砖瓦房,从动工到落成仅仅月余时间。 另一边,修路的进程却要慢得多,月余时间仅仅修了三分之一。主要是运送材料比较困难,都要靠人工往上抬。 而且修路不仅是单纯铺设台阶,还要建设观景平台、凉亭、茅厕等,一个都不能少。 赵林栖:要做就做最好的,让所有游客宾至如归。 因此基础设施万不能马虎,方知细节决定成败—— 作者有话说:今天又是忙碌的周三[可怜]后面还有两更 第77章 不留退路 寻仙问道 上山的路采用青石板修筑, 结实美观。 途中还会成片种植花木,让人目之所及,皆是美景, 还能让游客体验采摘的快乐。 另外,上山与下山规划成两条路线,上山看云海、下山看花海,种植成片桃树,花开时便是一片烂漫。 苏家村准备于春暖花开的四月正式营业, 这时赵林栖的宣传方案终于派上用场了。 首先在扶风县散布消息,三月初六,云栖山首次面世, 前两个月免门票,两月后每人五文, 赠送云栖山特产红薯粉半斤。 云栖客栈也于当天开张, 价格实惠,若读书人能为云栖山题诗作画,还有机会减免房费。 苏家村还请说书先生帮忙宣传, 让他们说几段云栖山的传说。 剧本是赵林栖杜撰的,什么仙女下凡爱上读书郎、得道高人飞升成仙 开玩笑,前世的可不是白看的。 同时打出许多噱头,锦阳书院山长亲自认证的最美山峰、扶风县第一神童神魂颠倒的仙境、引无数人折腰的仙山 还有莫瑜那句,云栖归来不看山,更是口口相传。 这下, 云栖山不仅在扶风县爆火, 甚至通过客商火到了遂安府。 小少爷好不容易得闲出门逛街,听到大家都在议论一个叫云栖山的地方。 “听说了吗?云栖山有仙人!” “传说玉皇大帝的女儿为爱下凡,云栖山便是连通仙凡两界的仙山。” “据说在雨后山上还能看到云霄宝殿。” 仙人!仙山!! 小少爷心神剧震, 他终于要一偿宿愿了吗?寻仙问道是他从小的梦想,以前听闻哪里有仙,再远他都会去寻。 可惜全是假的。 这云栖山好像有点耳熟,小少爷皱眉思索。 “说了半天,这云栖山到底在哪?” “扶风县苏家村。” 苏家村!是他想的那个苏家村吗?小少爷攥紧拳头,连忙让人去打探消息,此刻他的手都是抖的。 最后证实,众人所说的苏家村确实是他认识的苏家村,苏家村果然不同凡响。 这次的仙人传说究竟是真是假?不行,他要去苏家村!立刻! 以前每次去苏家村都没到过山顶,居然未曾发现云栖山有仙的痕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想到这,他直接打道回府。 “表哥在哪?我有要事和他商议。”刚跨进大门,他便迫不及待道。 “启禀小少爷,殿下在书房。”小厮恭敬道。 小少爷急匆匆赶到书房,隔着门便开始喊,“表哥,我要休沐,去苏家村、登云栖山、求仙问道。” 不等人应,他直接推门而入,几步来到世子书案前。“表哥,您听到了吗?我要休沐,三个月。” “噗”世子喷了,即使见多识广如他,也没见过休沐休三月的。 他擦擦嘴角的茶水,慢条斯理道:“你又怎么了?是刘大人丑到你了,还是王大人吵到你了?” 小少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后才道:“都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世子好奇道。 “我要去寻仙问道!表哥你可不要阻止我,这是我从小的梦想。”小少爷认真道。 寻仙?问道? 世子沉默了,小表弟还没放弃呢,这都多少年了。 都跟他说了鬼神之说不可信,但总也不听,不知被骗过多少回了,依然坚定不移。 “哎呀表哥,你说话呀。”小少爷不耐烦了,真墨迹。 “你算了,我和你一起去。”世子妥协,罢了,这段时间表弟也很幸苦,就允他三个月假吧。 刚好,他也想去看看各县的水泥路修建进度。 “谢谢表哥!” 小少爷满怀激动地回家收拾行李,要给阿爹阿娘交代好,若是他被仙人看中,可能就要了断红尘,今后不能常回家了。 “什么?你要去修仙!还要了断红尘!” “儿子,你没发烧吧?这世上哪有什么仙?这都是骗人的。” “对呀儿子,你不会又被人骗了吧?” “阿爹阿娘,我没发烧,也没有被骗,这次是真的,仙山就在苏家村,现在都传遍遂安了,山上有仙人。” “我定要去寻访仙人,若我有仙缘,请赎儿子不孝。” “阿爹阿娘,要不你们趁年轻再生一个?”小少爷提议道。 朱父朱母:“”这儿子不能要了。 朱母劝道:“儿啊,你要不再考虑一下?你舍得这诺大的家产?” 小少爷眼含不舍,但修仙更让人心动,“阿娘,你不用再劝了,我心意已决。”他坚定道。 “等我得道成仙,就接您们一起上天。”小少爷许诺。 朱父:他现在就想上天。 劝不住,又知世子要同去,他们也就不再坚持了,这人呀,撞了南墙才知道回头。 出发前,小少爷安排好了所有事。 院里的丫鬟、小厮、给了卖身契和银两让人回家。 “小少爷,我们舍不得您。” “小少爷,您还回来吗?” “小少爷,您放心走吧,我们不会拖累您的。” “小少爷” “好了,你们都归家去吧。”小少爷忍不住眼眶泛红。 除了人,他珍藏的古玩字画给了表哥,兵器盔甲给了冯安,还有银钱给了阿娘总之,他就剩个人了。 赵林栖:这半点退路都不留? 世子随手翻看表弟送来的珍藏,无奈笑道:“管家,把这些字画找间房单独存放,反正只是暂时保管。” 他敢打赌,从扶风县归来,表弟就要上门讨要。他看着人长大,他什么德行他能不知道? 管家笑着应道,保证不会损坏分毫。 小少爷送给其他人的珍藏,也被人默契地保管起来,毕竟 小少爷:他是那种送出去还往回要的人吗? 世子/朱母/冯安:是!! 小少爷:“”他这次一定要争气。 世子:你加油! 次日,一行人从遂安府出发,沿着新修好的水泥路前往扶风县,一路上都听见人在说云栖仙境,听得小少爷更加深信不疑。 赵林栖:要不你再考虑下? 以往五日的行程,这次仅仅两日便抵达了扶风县。世子由衷感叹道,水泥真乃国之大器,不仅速度提升三倍有余,并且丝毫没有颠簸。 他给苏家村的赏赐会不会太少了,要不再加点? 赵林栖:多多益善。 一路上,除了查看水泥路的修建,世子还顺手惩治了贪官污吏,然后顺手杀了。 因为杀人太多,搞得官员人心惶惶,生怕这活阎王到访,好在小少爷催得急,他们并没有在路途中停留太久。 官员:感谢小少爷! 抵达扶风县后,两人分道扬镳,世子去了县衙,小少爷去苏家村。 康庄大道车来车往,小少爷看着前方的车流,无奈排队,居然如此多人寻仙,他更坚信仙人的存在。 路上他与人闲聊。 “兄台,你也去云栖山寻仙问道吗?” “不是,我是去求仙露的,据说喝了能百病全消。” “云栖山还有仙露?” “当然,我侄儿身患重病,他阿娘求来仙露喝下后,第二天病全好了。” “天啦,这也太神奇了。” “是啊,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又了解到仙露,小少爷更迫不及待了。 好不容易到达苏家村,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哎,小少爷叹气,今日不能上山了。 他没有住客栈,依然住在苏家,准备次日让伯琥哥直接带他上山。 “伯琥哥,你早点休息,我们明日早点出发。” “放心,耽误不了。” 寅时三刻,小少爷便起床了,他蹑手蹑脚来到苏伯琥房前,轻轻扣门。 “伯琥哥,伯琥哥,起床了。” 苏伯琥没醒,慧娘醒了,她一巴掌拍在枕边人脸上,嘴里嘟囔道:“快起来,有人叫你。” 苏伯琥半眯着眼睛起床,披上衣服拉开门,艰难撑开眼皮:“小少爷,你还没睡吗?” “伯琥哥,我们该出发了。”小少爷道。 苏伯琥:“”出发?现在?苏家村逃荒时,他都没寅时起过床,最早卯时。 “伯唬哥,你快去洗漱吧,我们一刻钟后出发。”小少爷说完就走了。 不,你别走,要不我们再商量一下? 然而不行,他只能拖着沉重的步伐去洗漱,然后随便啃了点干浪,准备上山。 路过祠堂时,看见村里的狗都还没起床,大黑听见动静后,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发现是熟人,然后又趴下睡了。 人,起得真早! 苏伯唬欲哭无泪,他也不想的。狗,羡慕你。 第78章 都是假的 道心破碎 两人借着月光, 抹黑上山,一路上,小少爷都很兴奋, 他,马上,就要看到仙人了。 “小心点,这边有台阶。”苏伯琥提醒道。 上山的路本就不好走,更何况晚上视线不好, 路便更难走了。 走到半山腰,小少爷还是崴了脚。 “啊,我的脚!”小少爷脚下踏空, 然后很不幸摔了腿。 苏伯琥听见动静后,马上蹲下检查他的伤势, “有点肿了, 骨头应该没事。”他躬身道:“小少爷,我背你走吧。” “不行!”小少爷严词拒绝,问道必须心诚, 怎能假借他人之手,仙人会不高兴的。 说不定此刻仙人正看着他们呢? 苏伯琥:行吧,你说了算。 “那我扶着你走吧。”他建议道:“仙人仁慈,肯定不会怪罪你。” “好吧,谢谢伯琥哥。”小少爷点头道,主要是他脚踝传来阵阵刺痛, 想自己走都不行。 “不用谢, 你才多重,还没有一头野猪重。”苏伯琥笑着道。 小少爷:“”不会比喻可以不比。 一瘸一拐、历尽艰险,终于登上山顶, 结果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连云雾都模糊了。 呱呱草丛传来动物的鸣叫,此刻略显凄凉。 “在等会儿,离日出还有半个时辰。”苏伯琥安慰道。 “好的。”小少爷睁大眼睛目视前方,或许仙人会从那边飞出来,他摆个什么姿势好呢。 他一会儿坐着、一会儿站着、整个人显得很紧张。 苏伯琥不解,看个日出还要讲究姿势?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他们苏家村人都是盘膝一坐,看就完事了。 最后为了表示尊敬,小少爷选择站着迎接仙人。 天空泛白,第一缕阳光洒下,橘红霞光逐渐漫延,把云层染成胭脂色,山尖被镀上金色,形成金顶奇观。接着,一轮红日跃出山谷之间,云雾、山石、野草都被镀上了金光。 云雾翻涌,宛若仙境。 很震撼、很澎湃、很浩渺,但仙人呢? 半个时辰过去,小少爷呆呆地看着云雾翻涌,期待仙人从那处踏云而来,但什么都没有。 “小少爷,我们回去吧。”苏伯琥忍不住开口道。 这日出看了,云海也看了,该回家吃饭了,他的肚子已经开始唱空城计了。 “再等等。”小少爷拒绝。 “等什么?”苏伯琥疑惑,该看的都看了,还有什么需要等? “等仙人。”小少爷道。 咳咳咳苏伯琥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等什么?仙人?小少爷确定没开玩笑? “小少爷啊,你怎会觉得这有仙人呢?”苏伯琥忐忑道,心中发慌。 “这件事不是人尽皆知了吗?都说云栖山有仙,我就是来求仙问道的。”小少爷如数家珍。 苏伯琥:“”他要是说,那些神仙故事都是自家阿娘编的会怎么样?小少爷不会恼羞成怒,把他推山下去吧? 他犹豫,不知如何开口,又过了半个时辰,小少爷站不住了。 他心里不断嘀咕,怎么仙人还不来?难道是他不够心诚? “那个,小少爷,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关于仙的传言是谣传呢?”苏伯琥委婉道。 “不可能,我亲耳听见,云栖仙境有仙人、仙露”小少爷反驳道。 苏伯琥沉默了。 那仙露也是阿娘的手笔,她在山顶西侧发现一处沁水,一日大概三碗水量,便让人圈起来,立了块石碑,石碑特意造旧,上书仙露二字,旁边石壁上还刻了些飞天神女图。 并且还修了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路,营造神秘感。 之后放出传言,云栖山有仙露,诚心求之,可消百病。 其实都知道这是假的,但是噱头嘛,肯定越大越好,今日前还没有人被骗,但是此刻这个记录要改写了。 因为小少爷他信了,并且深信不疑。 苏伯琥不忍开口,这有点残忍,不是,他以前也没发现小少爷还有求道的心啊,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又等了半个时辰,苏伯琥的肚子已经开始唱曲儿了,并且有越发激烈的架势。 他轻声道:“小少爷,那个要不我们先下山吧?云栖仙境之事我阿娘最清楚,你可以问她。”阿娘,对不起,儿子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出此下策。 赵林栖:你个不孝子! 小少爷留恋地看了眼云海,一步三回头。 下山后,他顾不上脚伤,只想找赵婶打探仙人踪迹,结果刚走到书房门外,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谈话。 “相公,这次仙露效果不是很理想,我们再造一个神迹吧,然后请书院学子作点诗啊画啊神化下,肯定能吸引很多人。”赵林栖提议道。 “娘子,我们这样编造神迹,不会真有人相信谣言吧?”苏修远担忧道。 “不能吧?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假的,难道有人真傻到相信世上有仙?”赵林栖道。 “也是,那我就放心了。”苏修远安心不少。 “咔嚓咔嚓”小少爷听到了心碎成渣的声音。 远叔和赵婶的意思是,那些神啊仙啊都是苏家村杜撰的?就连他为之动容的仙凡相恋,也出自赵婶之手! 他们还说只有傻子才会信! 大傻子的道心碎了,捡都捡不起来。 梦!他肯定在做梦!不然怎么会出现幻听? 下一瞬,他眼前一黑,身体便向后倒去,被一旁眼疾手快的苏伯琥接住。 “小少爷,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苏伯琥焦急道,“阿娘、阿爹,您们快来啊,小少爷晕倒了。” 什么?小少爷晕了? 三人连忙把人送到徐大夫的医馆,“徐大夫,救命啊,小少爷晕倒了。”苏伯琥推门便开始喊。 啊?院里躺椅上打瞌睡的徐大夫被猛然惊醒,差点五体投地。 他睁开眼,看到苏伯琥抱着昏迷的小少爷,正焦急转圈,身后还跟着村长和赵娘子。 “行了行了,别喊了,放榻上吧。”徐大夫不耐烦道,“你小子是想吓死我吗?一天天不知道稳重点。” 他把手搭在小少爷手腕,静心把脉,良久放松神情道:“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因情志过激、骤悲耗气,引发晕厥,等会儿就醒了。” 不过他很好奇,是什么让小少爷悲伤过度?居然晕了。 三人把视线转向苏伯琥,今日他和小少爷出门,发生了何事只有他知道。 苏伯琥咽了口唾沫,紧张到手都不知往那放,架不住阿娘的威胁,心一横,死就死吧。 “那个小少爷道心碎了。” “什么碎了?道心?”赵林栖越听越糊涂。 苏伯琥看了一眼阿娘,随时准备逃跑,“小少爷有一颗求仙问道的心,今日上山便是为了寻仙,结果啥也没寻到,还把脚崴了,然后下山就听见阿娘说”说什么应该不用他复述了吧? 说那些都是假的! 赵林栖:“”合着罪魁祸首是她? 不是,原来真有人信啊,大傻子·小少爷! 对不起,她错了,她能收回先前说的那些话吗?她真该死,伤害了一个天真少年。 苏修远也沉默了,这没想到,小少爷居然如此虔诚。 “那个相公我们应该怎么办?”赵林栖也没法了,“要不骗小少爷是做梦?总比让他伤心欲绝强。”善意的谎言不算骗吧? “赵婶” 谁在说话?赵林栖浑身都僵住了,不会是 “赵婶,我都听到了。”声音再次响起。 赵林栖僵硬地转头,便看见一脸苍白、眼神空洞、生无可恋的小少爷,正撑着手看她。 赵林栖:“” 徐大夫和苏伯琥见情况不妙,溜出了房间,趴门口听墙角,只有苏修远,留下来和娘子共同面对。 赵林栖:果然还是相公最靠谱。 “呜呜呜”小少爷终于忍不住痛哭流涕。 “诶,小少爷你别哭啊,我错了。” “我不该传那些谣言,害得你受骗。” “我不该说你是傻子,不是,我没说你是傻子。” “我” 小少爷的眼泪哗哗往下淌,止都止不住,呜呜呜原来世界上真的没有仙。 “赵婶呜呜呜为了修仙,我把家底都送光了呜呜呜”小少爷委屈得不行,他现在就是个穷光蛋。 他的古玩字画、金银珠宝,呜呜呜,他攒了十多年,现在全没了,没了! 他还说让阿爹阿娘再生一个。不行!他不想要弟弟妹妹! “快!我要传信!!”小少爷挣扎着下床,连滚带爬地往外扑腾。 赵林栖扶起他,心慌不已,这不会是想传信告状吧? “赵婶,快,我要阻止阿娘生二胎。”小少爷着急道。 “啊?啊!”赵林栖道,“我这就带你去。” 小少爷擦干眼泪,情真意切地写了封长信,信中写道,他舍不得离开爹娘,决议放弃寻道,今后便留在家中孝顺父母、继承家业。另外母亲年事已高,为身体着想,不宜再次生产。 信中还道,他院中的丫鬟小厮若有想回来的,便让他们继续留在府中。 收到信的朱父朱母:“”真是大孝子! 小少爷放下笔,墨迹都还没干,便让人飞鸽传书,一刻都不得耽误。 看到信鸽飞远,他才稍微放心,然后想到表哥,不行,那些古玩字画一定要想个办法讨回来。 世子:“”他就知道。 第79章 治愈神器 口腹之欲 飞鸽传书后, 小少爷失去了所有力气,他瘫在椅子上,眼皮耷拉、面无表情、仿若石雕。 “小少爷”赵林栖小心翼翼道, “要不你去床上躺?”可别在生病了。 小少爷:不想动。 “我让你伯琥哥抱你过去。”赵林栖轻声道。 “嗯。”小少爷发出一个气音,气若游丝。 赵林栖:好愧疚、懊恼、自责,但并不后悔,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要这么做。这次有经验, 说不定更火。 小少爷:“”他哀怨地看着知错不改的赵婶,您怎么能这样? 赵林栖移开视线,心虚又理直气壮, “伯琥,进来一下, 把小少爷抱到床上去。”她还要去准备开业事宜, 耽误不得。 “好的阿娘,我这就来。”苏伯琥嘿嘿笑着应道,“小少爷, 来吧。”说着他弯腰倾身,一手穿过小少爷膝弯,一手穿过腋下,毫不费力来了个公主抱。 他随手掂了掂,关心道:“小少爷,你太瘦了, 以后还是要多吃点, 这都没我媳妇儿重。” 慧娘:你嫌我重? 苏伯琥立马认错:娘子,我错了。 因为他的动作,身体短暂悬空的小少爷, 吓得搂紧了他的脖子。 瞪眼,你干嘛? 苏伯琥嘿嘿傻笑,“对不起。”他习惯了。 赵林栖:怎么有股娇妻文学味儿?啊呸,快倒掉,脑子脏了。 苏伯琥把小少爷放到床上,还贴心地脱了鞋子和外衣,然后盖上被褥,嘱咐道:“小少爷,你好好休息,等会儿吃饭我再叫你。” 小少爷摆摆手,表示你走吧,他吃不下。 苏伯琥轻手轻脚离开,原谅他嘴笨,不知道怎么安慰身娇体贵的娇人,一般他们苏家村人,遇到再大的事儿来顿肉就好了,一顿不行就两顿,根本不用哄。 小少爷恕他束手无策,这个难题还是交给阿娘吧。 赵林栖:滚! 赵林栖核对好三日后的开业事宜,回家时小少爷依然睁眼躺在床上,动也不动。 她沉思,到底该如何安慰受伤的人?总不能一直让人消沉下去吧? 突然,她灵光闪现,想到了前世最佳治愈神器——火锅!! 就这么决定了,今晚涮火锅。 想吃火锅也不容易,首先准备火锅底料,常规佐料还好,可八角、桂皮、香叶她顶着徐大夫杀人的目光,薅齐了佐料。 “徐大夫,今晚来我家吃饭啊,今晚吃个新鲜的。”赵林栖溜走前留下邀请。 “那当然,拿了我那么多药材,肯定要吃回本。”徐大夫嘀咕,起身收拾被翻乱的药柜。 “随便吃。”快没影的赵林栖。 然后便是食材,肉卷、鸭肠、豆腐、香菇、白菜吩咐家里三琥跑遍全村,终于凑齐了两桌食材。 “伯琥,把炉子搬到院子里,仲寅去拾木炭生火,季彪去烧点热水。”赵林栖挽起衣袖,准备大干一场。 “相公,你站远些,我怕伤着你。”她嘱咐道,这是个危险的活儿,稍不注意,容易炸锅。 苏修远听话地后退几步,搬了张椅子放到廊下,边喝茶边看娘子忙活。虽然他对娘子的手艺不是很有信心,但这么大阵仗,说不定能超常发挥。 “火来!锅来!”赵林栖开始发号施令,三琥负责执行,“来了!!” 大火烧到铁锅冒烟,她再次挥手,“油来!” 苏伯琥开始往锅里倒油,油很快漫过锅底,他的动作稍缓,够了吗?阿娘怎么还不喊停? 赵林栖催促道:“倒倒倒!继续倒!”这才哪到哪? 苏伯琥手一抖,继续倒油,漫过三分之一时,油罐都快空了,然而阿娘还在喊倒倒倒 他紧张地咽口水,眼角余光查看娘子的身影,这些油够家里吃半月了,他怕娘子打死他。 直到油罐彻底空了,赵林栖才意犹未尽,她摸着下巴,感觉还缺了点啥。 苏伯琥擦了把冷汗,终于结束了,还好阿娘不常下厨,不然再多钱也不够这般嚯嚯,有点心疼,不,是亿点。 “老大,把厨房的猪油罐和鸡油罐拿来。”赵林栖突然想起网上说豆油和荤油混合会更香。 苏伯琥惊恐,还没完啊?娘子真的会打死他的。 但是,家里阿娘最大,就是让他吃屎他也得吃。 赵林栖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去吃屎吧,让墩墩给你拉点新鲜的,趁热吃。 苏伯琥:“”阿娘,我错了。 赵林栖:哼! 油热后,放葱炒香捞出,然后放花椒、麻椒,小火翻炒出香味,接着放八角、桂皮、香叶干辣椒,小火继续翻炒,最后放豆瓣酱,炒出红油。 香味越来越浓,在场众人无不垂涎欲滴,香味还顺着窗缝钻进房间,小少爷抽抽鼻子,然后肚子开始叫,嘴角开始流泪。 真是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忧伤了。 赵林栖:要不你吃了再继续忧伤?肯定没人打扰你。 小少爷哼哼两声,不争气地推开了房门,他不是馋,他只是好奇。 还好院中人都被锅里翻滚的红油吸引,没有注意到他,然后他顺着视线看到了赵婶正往油锅里加开水。 一整浓烟过后,香味更加浓烈。 赵林栖最后加入葱段、姜片,简易版火锅底料便完成了,另外还给家里小孩准备了个菌菇锅。 她拍了拍手,大功告成! “快快快,伯琥去叫人、仲寅去拿碗筷、季彪去搬板凳。”赵林栖快速吩咐道,她想这口好多年了。 “阿娘,我们马上去!”三琥领命后迅速出击,啊,火锅,我们来了。 苏伯琥刚打开院门,就看到准备敲门的徐大夫,这“不用喊,我自己来了,快让让。”他催促道。 他家离苏家不远,早就闻到香味了,实在坐不住,便主动上门了。他安慰自己,没关系,他出了食材,不用不好意思。 “快请进!”苏伯琥反应过来,连忙侧身让路。 “这是什么新鲜吃食?”徐大夫探头问道,整个苏家村都闻到香味了,他来时,看到好多人家伸着脖子嗅,就连村里的狗都围着苏家打转。 “徐大夫,您来了,快请坐,今儿咱们吃火锅。”赵林栖笑着招呼道。 火锅?徐大夫看着铁锅下的炭火,点头,懂了,就是火上架铁锅。 半刻钟后,苏家人终于到齐了,赵林栖的蒜泥也好了,整整两大碗,还有葱沫、芝麻油给每人来了点,给自己来了半碗。 她举着筷子宣布:“开动!” 然后率先夹起一筷子鸭肠放锅里涮,同时为大伙儿讲解,“大家想吃什么,直接夹了放锅里涮,记住别松筷,肉类变色后数十个数就好了,素菜大家随意。” 起先大伙儿还不熟练,肉不是老了就是没熟,两个回合后,锅里齐齐伸着十双筷子。 “哇,这也太好吃了吧!” “又香又辣,绝了!” “人间美味!” “我宣布,以后火锅就是我的最爱!” “我也是!” 手上不停,嘴巴也没闲。 “阿娘,您怎么不早点做火锅啊,太好吃了,我想天天吃。”苏季彪一边和老大抢肉,一边感叹道。 赵林栖嘴里包着肉没空说话,苏伯琥没抢过老三,瞪了他一眼。 不孝弟,还想天天吃,吃一顿家里三月的油都没了。 “唉,老三,你要是再敢抢我的鸭肠,我就揍你。”苏仲寅警告道。 “鸭肠又没写你的名字。”苏季彪夹着鸭肠晃了一圈塞进嘴里,含糊道。 “是没写我名字,但我都夹到筷子上了。”苏仲寅简直无语。 “略略略”苏季彪得瑟。 苏仲寅:简直没眼看,这小子从小为了口吃的,基本没底线,包括但不限于抢自家儿子的糖。 不行,他不能认输,老三抢他的,那他就抢老大的。 苏伯琥:””你也好不到那去。 除了这三,小少爷筷子也快冒烟了,碗里堆着、嘴里嚼着、筷子夹着根本没空开口说话。 他突然觉得修不了仙也挺好的,毕竟修道之人需要戒口腹之欲,他戒不了。 修道有什么好?吃不好喝不好,所以有什么好伤心的?如果有,多来几顿火锅就好了。 赵林栖:网友诚不欺我,火锅果然是治愈神器。 吃到最后,肉没了,菜也没了,他们还从地里拔了两颗萝卜涮了吃,直到肚子再也塞不下任何东西,一个个全部挺着肚子瘫在椅子上。 “啊,我要生了。”苏季彪搞怪道。 “啊,快快快,老二拿刀,剖腹取子。”苏伯琥挣扎起身。 “啊,不行,我也快生了。”苏仲寅想站起来,结果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无奈放弃。 苏伯琥摸出匕首,“来,一个一个来。” 苏季彪踹了他一脚,“滚开,我要自己生。”结果这一脚动作太大,差点把嗓子眼的萝卜吐出来。 “呕” 苏伯琥紧急撤退,你忍住啊。 “呕” 赵林栖眼不见心不烦,三个大傻子—— 作者有话说:赶在最后两分钟发表,我的小红花保住了哈哈[加油] 第80章 演技精湛 屁股开花 一顿火锅吃得小少爷生龙活虎, 终于不再执着于修道成仙了。 “赵婶,我们明日还吃火锅吧。”小少爷满脸期待道。 “明日不行,火锅油腻, 不能日日吃,不然”赵林栖拒绝。 “不然什么?”苏季彪接话。 “不然你的屁股就要开花了。”徐大夫笑着道,他是大夫,以前接诊过许多因大鱼大肉拉到虚脱的人。 不过火锅是真好吃啊,就像赵娘子说的那般, 涮鞋底都好吃,虽然他没试过。 众人很遗憾,但也只得作罢, 火锅再好,也要爱护 次日, 世子来到了苏家村。 山清水秀、小桥流水, 这就是诗中的令人向往的田园生活吧,悠然见南山。 “世子,恭迎大驾, 快请进。”苏修远带着村里人在村口迎接。 “苏村长不必客气,我那表弟没少给你们添麻烦吧?”世子笑着道。 “没有没有,小少爷他”苏修远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说。 世子笑容微敛,“苏村长,但说无妨。”他了解表弟, 那就是一个作天作地的性子, 不会又惹出什么乱子了吧? 苏修远佯装叹了一口气,皱眉、为难、欲言又止,旁边的村民也低着头不说话, 肩膀还在耸动,仿佛在哭? “到底怎么了?苏村长?”世子心里越发不安,不会真出什么事儿了吧? “罢了,世子跟我来吧。”苏修远妥协道,然后负手领路。 世子脚步匆匆,跟着一起进村。 剩下的村民一直低着头,直到确定人都走了,才悄悄抬头,他们脸上哪有眼泪,全是笑容。 “哈哈哈哈哈,我差点就忍不住了。” “哈哈哈我也是,村长可真厉害,演技真好。” “你们说世子知道后,不会生气吧?” “应该不会吧,小少爷说了,一切后果他承担。” “对,我们要相信小少爷。” “走走走,我们去看戏吧,期待。” “快走走走!” 一群人兴奋地朝着苏家跑去,有热闹不看是傻子。 世子和苏修远来到苏家,进入院内,空无一人,苏修远为难地指着其中一间道:“世子,小少爷就在里面。” 世子顾不上许多,两步上前推开房门,嘴里还道:“大鑫,表哥来了。” “大鑫是谁?” 三阿婆院墙上趴着一排人,脚下踩着板凳,只露出脑袋搁上面,此刻正面面相觑,疑惑这个大鑫。 虽然是白日,但是这一排脑袋也是瘆人,赵林栖无语,你们还不如直接进来看呢。 众人:不,这样看热闹才香! 赵林栖:“”她居然无法反驳。 “蠢,当然是小少爷了,没听世子自称表哥吗?”麻姑嫌弃道。 “对哦,世子的表弟不就是小少爷吗?”苏铁柱恍然大悟。 “啊?那这么说,小少爷本名叫朱大鑫?”苏二狗震惊道,小少爷的名字这么朴实吗? “噗哧,朱大鑫哈哈哈,真是一个有追求的名字。” “哈哈哈,怪不得小少爷从不说自己名字,原来是这样。” “嘘,小点声,别被发现了。”三阿婆提醒道。 赵林栖/苏修远:“”现在才知道小点声,是不是有点晚了。 听见外面的笑声,小少爷差点演不下去,表哥真是太过分了,又叫他大名!他隐藏几年的秘密全暴露了。但是想到一会儿自己要做的事儿,不行,先忍忍。 世子此刻眼中,只有他那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眼眶通红、生无可恋的小表弟。 他几步来到榻前,握着他的手焦急道:“大鑫,你怎么了?大鑫,有什么事告诉表哥,表哥为你做主。” 见表弟这模样,他心疼坏了,表弟何时如此颓废过?这才短短两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倒是没有怀疑苏家村,毕竟苏家村人没有胆子做什么?也不会做什么? “大鑫,你别吓表哥,我可就只你一个弟弟。” 景王庶子:弟弟?是他们不配吗? 世子:滚!一群整日恨不得他死的玩意儿。 景王庶子:好的,世子。 小少爷差点翻白眼,大鑫!大鑫!你就不能换个称呼?真是过分。 世子急了,不断呼唤道:“大鑫,你看看表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在。” “大鑫,表哥求你了,你说说话。”他哀求道。 “呜呜呜表哥,求仙问道都是假的,呜呜呜,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仙。”小少爷崩溃大哭,眼泪鼻涕横流。 “哦,不哭不哭。”世子顾不得嫌弃,把人揽在怀中安慰,“成仙有什么好?你就留在凡间,想要什么表哥都给你寻来。” “呜呜呜我难受,居然被骗了那么多年。” “乖,没事啊,表哥在。” 屋里两人一个哭一个安慰,外面墙上那排脑袋也不消停。 “啧啧啧,小少爷这演技,简直炉火纯青。” “是啊,要不是知道是演戏,我都心疼了。” “我现在比较心疼世子。” 让人心疼的世子,哄了好久都哄不好,他承诺道,“大鑫,你别哭了,只要不哭,你说什么表哥都答应你。” 小少爷心中一喜,面上不显,泪眼婆娑道:“真真的?我说什么你都答应?”声音因为长时间哭泣和干涩有些嘶哑。 “当然!”世子见表弟终于不哭了,哪有不应的。 小少爷眼睛一亮:“那那我要我那些古玩字画。” “好,本来就没打算要你的,都给你好好保管着呢。”世子宠溺道。 小少爷:“我我还要好多钱。”他不好意思问阿娘要回给出去的钱,就只有从表哥这找补了。 世子:“我的私人库分你一半。” 小少爷眼睛亮了,“还有你的汗血宝马。”他早就眼馋了。 世子:“给你。” 小少爷:“你的青鸾羽扇。” 世子:“也给你。” 哈哈哈,表哥居然连最喜欢的青鸾羽扇都给他了,小少爷撑起身子,得寸进尺道:“还有你书房的端砚、金墨对对对,还有你的凤凰琴和” 因为太兴奋,小少爷都忘了在演戏,跳下床在屋子里转圈,思考自己还能要点啥?机会难得。 呵呵呵世子此刻也反应过来了,这臭小子搁这演戏诓他呢。 他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得意忘形的臭小子,他倒要看看他还能耍什么花招。 因为房门没关,赵林栖刚好看见了转圈的小少爷和面无表情的世子,她疯狂打手势,小少爷,你露馅了。 然而小少爷沉浸在打劫成功的喜悦中,根本无暇他顾。 赵林栖:算了,小少爷,你自求多福吧。 墙上的脑袋,哇哦不停,双眼发亮,眼睛都不舍得眨,手竖在耳边,作招风状。 小少爷终于想好了,他拉过世子的手,激动道:“表哥,我还要你的琉璃盏。”晶莹剔透的,用来喝葡萄酒肯定很好看。 “还有你的白玉棋和长生玉简,还有还有” 世子都气笑了,胃口不小啊,这是想把他的府邸都搬空吧。 他咬牙道:“好,给你,都给你。”声音压着火儿。 小少爷太激动了,根本没注意,还在一个劲地嘀咕,要什么什么。 世子终于忍不住了,他环顾房中,想看看有什么趁手的东西,然后他看到了——鸡毛掸子。 因为最近村里杀鸡比较多,这玩意儿几乎每家都有好几个,赵林栖想着小少爷爱干净,便在他房中放了一个。 别说,颜色鲜亮丰富的鸡毛掸子还挺好看,触感也好,柔软顺滑,小少爷平日很喜欢拿着东掸掸西掸掸,没想到 世子快步来到窗边,操起鸡毛掸子握在手中,一下一下轻轻打在自己左手掌。 小少爷此刻终于发现不对劲,表哥啊!!屁股遭受重击,让他惨叫出声。 他捂着屁股转身,震惊地看着面沉如水的人,声音艰涩道:“表表哥?” 回答他的是无情挥舞的鸡毛掸子。 “啊!好痛!!”小少爷惨叫,大腿传来火辣辣的痛,呜呜呜,肯定肿了。 “呵呵,说,你继续说。”世子冷笑道。 “呜呜呜表哥,我错了。”小少爷疯狂摆手,表示自己不敢了。 “不敢什么了?”世子继续冷哼。 “不敢得寸进尺?”话音刚落,又是一掸子抽在他腿上。 “啊!!” “回答错误,再想。” “我” 小少爷欲哭无泪,他真想不出来,再抽下去屁股还要不要了,他脑筋疯狂转动,不行,他得逃。 突然,他道:“诶?赵婶,您怎么来了?” 世子回头:“赵娘子” 趁现在,跑!!小少爷夺门而出,身后跟着反应过来挥着鸡毛掸子的世子。他们一前一后跑出了房门,然后在院子里转圈。 赵林栖/苏修远:“” 墙上的一排脑袋:哇哦,小少爷快跑,世子要追上了。 “哇,小少爷跑得真快。” “废话,跑慢点就抽屁股上了。” “也是,小少爷,加油。” “大鑫少爷,加油!” 本来占据优势的小少爷被这句大鑫少爷喊得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最后还是拼着长痛不如短痛,屁股上挨了两棍,才跑出了院子,然后仗着自己熟悉地形甩掉了世子。 他找了一个安全的藏身地点,准备歇歇,结果一屁股坐地上,嗷,又弹起来,呜呜呜,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世子:呵呵,我的命才苦! 80-90 第81章 哄不好了 倒霉的娃 小少爷在外面躲了一整个下午, 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才鬼鬼祟祟回到苏家。 他小心翼翼把院门推开一条缝,弯着腰凑近脑袋观察院内的情况, 表哥应该回客栈休息了吧? 院中无人,正房的灯也是暗的,东厢房好像有动静然而还不等他仔细观察,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他耸了下肩膀,不耐烦道:“哎, 别打扰我,忙着呢。”然后继续撅着屁股趴门上张望。 殊不知他屁股后面围了一圈人,拍他肩膀的人正是他想避开的人——世子殿下。 世子轻轻咳了一声, 还被小少爷嘘了,让小声点。 世子:他觉得表弟的脑子可能坏了。 站在几步开外的众人也被这一幕给愣在了原地, 这他们需要提醒一下小少爷吗? 最终苏伯琥不忍心, 小声唤了声:“小少爷~”你回头看看。 小少爷头也不回道:“伯琥哥,你别喊,小心被我那心狠手辣、笑里藏刀、口蜜腹剑的表哥听见了。” 心狠手辣!笑里藏刀!他每说一个词, 后面围观的人就哆嗦一下,小少爷,你是认真的吗? 看着面沉如墨的世子,赵林栖默默后退,再次为小少爷默哀,这是什么抓马现场?搁她身上都得跳河。 心狠·世子·手辣:很好, 看来朱大鑫屁股还是很痒。 他眼睛一扫, 顺手拔出门前小菜园中的竹竿,对着那撅起的屁股就是一下,啪, 又狠又响。 “嗷呜!!”小少爷一个跳脚,重心不稳,想扶门框,结果忘了这门没关,直接往前扑腾来了个狗吃屎。 众人:“” 世子手中的竹竿紧了紧,这“哇啊啊啊啊”惊天动地的哭声响彻苏家村。 小少爷趴在地上,委屈极了,牙齿磕破了嘴唇,尝到一股浓重的铁锈味,手还按到一坨鸡屎,又疼又臭,呜呜呜,表哥太过分了。 世子殿下心虚地扔掉烫手的竹竿,完了,重了,这下哄不好了。 “呜呜呜” 众人被这一变故惊呆了,这这这小少爷你还好吧? 小少爷:我不好! 世子最先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扶起小表弟,“哦,不哭不哭,表哥错了。” “呜呜呜”小少爷闭着眼哭得情深意切,比白日那会儿真多了,此时不哭更待何时,最好能让表哥把白日那茬和刚刚他骂人的话揭过去,不然他小命休矣。 赵林栖刚好瞧见偷看的小少爷,这可真是好弟弟! 世子完全没发现,正边哄边用衣袖给小少爷擦眼泪,人还是不理,就哭。 其他人也回神,连忙去灶房打水给小少爷洗手擦脸,然后世子把人抱回房间。 “呜呜呜”小少爷是哭着睡着的,连咕咕叫的肚子都给忘了,也是很敬业了。 世子见人睡着,狠狠松了一口气,看着衣服上的污渍,叹气,哎,小表弟要那些外物,给他不就行了,现在好了,闹一通,心疼的还是自己。 只希望在苏家村这两日能把人哄好,不然母妃 次日,小少爷是被饿醒的,昨日晚饭都没吃还哭了一场,此刻已经饥肠辘辘了。 身上的衣服很干爽,想来应是表哥换的,哼,别以为这样他就会原谅,除非 穿上榻上的干净衣裳推门而出,吱吖,听见响声的那刻,院中人同时望去,世子坐在树下喝茶,苏家人正在石桌吃饭。 小少爷跟除世子之外的所有人打了招呼,“远叔、赵婶、伯琥哥” 他也不落座,直接伸手在桌上摸了两个馒头,朝世子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诶”世子来不及说话,人就消失了,这看来还没消气。 苏修远尴尬道:“那个世子,要不你也来两馒头?” 世子谢过,直接追了出去,他们隐约能听见世子哄人的声音。 世子:“好了,大鑫别生气了,表哥错了,我不该打你。” 小少爷:“哼!” 世子:“你昨日说的那些东西,我都给你好不好?” 小少爷:“哼!” 世子:“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小少爷:“哼!” 世子:“” 小少爷:“哼!” 众人:“” 那日世子哄了一天,小少爷态度也没有软化,最后还是赵林栖支招,小少爷最近迷上了火锅,或许有用。 世子当即派人去扶风县采买食材,然后委托赵林栖下厨。 世子不愧是世子,那材料比前日他们准备的齐全多了,赵林栖一边炒制一边感叹,赶明儿他们苏家村也来个火锅坝坝宴。 这两日总有村民问她,那日吃的是什么?怎么会那么香? 一切准备妥当后,赵林栖离开了云栖客栈,把空间留给两人。 小少爷是被半推着来的,世子哄道:“表哥准备了你喜欢的火锅,你确定不尝尝吗?” “嗅嗅”小少爷早就闻到了空气中的香味,但他是那种为了顿火锅就妥协的人吗? 好吧,他是。步入后院后,听见锅中咕嘟咕嘟的声音,香味也更加浓烈。 这好香啊!这下世子很轻易就把人领到了桌前,亲自为他烫肉。 “来,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你还想吃什么告诉表哥,我让人寻来。” 小少爷哼了一声,终究抵不住诱惑,就着伸过来的筷子吃下涮肉。他眼睛一亮,这味道比前日的还好,他不由加快了动作,好吃好吃! 世子见表弟吃得开心,放下心来,看来火锅真的有用,若是以后再哄不好,就让人准备顿火锅好了。 他并不重口腹之欲,只略吃了几口,便一心给表弟涮肉。 这顿饭吃了近一个时辰,吃得小少爷肚子溜圆,仿佛怀胎三月,躺在躺椅上哼哼。 “大鑫,这下不生气了吧?表哥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对你动手了,你就原谅表哥吧?”世子给他到了一杯清茶,轻言细语道。 温和、讨好这模样要是被他那群手下和弟弟知道了,肯定目瞪口呆,这这还是那个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主上/便宜哥哥吗? 答案当然是:是的!只是他们享受不到罢了,然而小少爷只嗯了声,表示知道了。 手下/弟弟:这差距真大! 虽然小少爷态度敷衍,但世子却很开心,他了解表弟,这就表示原谅的意思哈哈哈。 当夜小少爷懒得折腾,睡在了客栈。 “啊!”半夜小少爷肚子传来一阵剧痛,还咕噜咕噜响,坏了。 他艰难起身套上外衣,捂着肚子飞奔到茅厕,然后难受,他不就多吃了点肉吗? 赵林栖:纠正下,那可不是点,她备菜时还说太多,结果就剩了两根菜叶子,那可是整整五斤肉! 不拉肚子才怪。 小少爷跑了三次茅厕,差点拉到虚脱,世子听见动静后,连忙让人去把徐大夫请来。 徐大夫正在做美梦,梦见自己流芳百世,结果被门外的动静惊醒,这人是世子的手下? “徐大夫,小少爷身体不适,世子请您去看诊。”侍卫恭敬道。 徐大夫那几分被吵醒的恼怒瞬间没了,连忙提起药箱往客栈走,边走边问:“小少爷的症状是什么?多久开始不适的?” 侍卫想了想道:“腹泻,大概丑时。” 腹泻?徐大夫想到白日在村外闻到的火锅味,瞬间了然。 他到达客栈后,把了脉,开了药,让人熬了苦药汤子,给小少爷喂下,然后嘱咐近几日饮食定要以清淡为主,不可再贪食辛辣油腻之物。 世子连连答应,保证一定照办。 喝下药后,徐大夫又把了脉才放心,回去睡回笼觉。 小少爷:“”这是什么人间疾苦?不仅要喝苦药汤子还要饮食清淡,他敢打赌,表哥连点肉沫子都不会让他碰,呜呜呜 “好了好了,等你好了随你吃,不对,好了也要适量吃,可不能再不知节制了。”世子哄道。 小少爷:“呜呜呜”他不想喝药不想喝白粥。 “乖!”世子扶着让他躺下休息。 小少爷又哼,然后翻了个身,背对着世子,都怪表哥,请他吃火锅,还一直往他碗里夹肉。 赵林栖都惊呆了,好一个倒打一耙。 世子:“”有苦说不出。 次日,听说小少爷病了,许多人带着红糖、鸡蛋前来看望。 “小少爷,你这么病了?是着凉了吗?早晚温差大,你可得注意身体。” “是啊,小少爷,你好好休息。” “小少爷” 一群人来得快也走得快,留下一堆红糖鸡蛋。 世子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真诚、朴实为了不能浪费村民的心意,他吩咐人把鸡蛋送到厨房,等会儿给表弟蒸蛋羹。 然后小少爷便过上了上顿白粥,下顿红糖鸡蛋的生活,吃得他嘴巴淡得想哭,呜呜呜,他的火锅、鸡腿、烤羊肉 不行,不能只他一人受罪,然后他撒娇耍赖,让世子也过上了养生生活,顿顿白粥加蒸蛋。 世子:“”—— 作者有话说:又坚持了一天[加油] 第82章 新张之喜 偷师学艺 在小少爷和世子吃了两日养生粥后, 迎来了云栖仙境与云栖客栈新张之喜,这是苏家村的盛事,也是扶风县难得的新鲜事。 不仅县城有头有脸的人前来, 周边村子的村民也早早来凑热闹,其实他们抱有私心,想看看能否偷师。 周口村村长与上河村村长互相对视、坚定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四月天气渐暖,人们已脱下厚重的棉袄, 换上轻便春装。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苏家村个个新衣、容光焕发,负责接待的人统一着蓝色布衣, 干净利落,看得人啧啧称奇。 一位妇人扯扯身上半旧的衣裙道:“他们看起来真精神。”鲜亮整洁。 “是啊, 真俊, 那屁股那腰,啧啧啧”妇人旁边的大娘嗑着瓜子感叹道,“老娘也就是早出生了几年, 不然肯定在这群俊小伙中寻摸一个嫁。”想她年轻时,那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美人,岁月催人老啊。 “阿娘”妇人尴尬不已,阿娘真是眼神能不能收收,都快粘人身上了。 大娘毫不在意道:“咋了,长得好不就是给人看的, 看看又不犯法。”她也就是没钱, 不然她定要去男风馆点上七个八个,凭什么男人可以寻欢作乐,女人就不行, 哼。 赵林栖:佩服啊,大娘真乃女子典范,想她前世的梦想就是,中奖后去夜店点十七八个男模,什么小奶狗、小狼犬、型男、酷哥那个女人不爱。 小奶狗苏慕从旁经过,听见大娘的话面红耳赤,还被目光紧紧跟随,啊啊啊,阿娘,救命啊,这有大灰狼。 大娘轻松惬意地点评道:“这个好,个高屁股翘,就是容易害羞,那边那个也不错,你看那胸肌” 妇人起先还有点不好意思,后来也被带偏了,跟着大娘欣赏美男子,这又不要钱,不看白不看。 然后出现这场景,十余个妇人围在一起欣赏苏家村那群型男,隐约还能听见两句笑声和屁股、身材、脸蛋之类的字眼。 这下不止苏慕脸红了,小子们脸全红了。 这外面的世界都已经这样了吗?他们不自在地扯扯衣摆,手足无措,不知为何,他们有种卖身的感觉? 赵林栖:不要怀疑,你们就是,出卖色相不丢人,她家三臭小子像上岗都没机会。 焚香祭神、舞狮助兴、发表致辞这都是常规流程,不过因为苏家村是关系户,参加的人不常规了点。 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苏家村,居然有世子殿下、富贵少爷、扶风县令、富商大贾参加剪彩,这规格简直到顶了。 不少人为此赶路几个时辰,只为一睹世子风姿。 见到世子很开心,但更让人开心的是——抽奖环节!今日参会之人到达时会收到一根写有数字的竹签,由几位参加剪彩的大人物亲自抽签颁奖。 此次抽签设一等奖三名、二等奖五名、三等奖十名。 一等奖为云栖仙境畅游三日、食宿全免、特产三份、白银五两,二等奖三等奖奖品次减。 众人捏紧手中竹签,目不转睛地盯着世子的手抽的签。 说实话,世子也是第一次参加一个村的开张之喜,颇为新鲜,他修长的手指展开手中纸张——八十二。 八十二? 周二狗看着自己手中的竹签,啊!他中奖了!! “村长,我中了哈哈哈,我中了,中了。”周二狗激动得语无伦次。 “是是是,快上台领奖,别让世子等你。”周口村村长羡慕道,他怎么就是八十一呢? “十一。” “我也中了,我是十一,哈哈哈。” “二百五。” “啊,是我,我是二百五。” 赵林栖:“”这数字不要也罢。 因为中奖,人群响起一声声惊呼,为这难得的好运。 没中奖的人看着上台领奖的人,眼睛里的羡慕都快溢出来了,他们保证,绝对不是嫉妒奖品丰厚,是想和世子殿下近距离接触呜呜呜 虽然但是,那些奖品也太香了。 现场上千人,能中奖运气是真好,前世赵林栖最多中了个再来一瓶,结果瓶盖还丢了今日她不信邪,偷藏了一个号,结果发挥依然很稳定,一无所获。 抽奖结束后,大伙儿在苏家村人带领下,开始爬山观景。 首先来到山脚,入目便是景区气派的大门和门牌——云栖仙境,此乃世子亲自题字。 “不愧是殿下的字,龙飞凤舞!” “铁画银钩!” “矫若惊龙!” “” 这是文化人的马屁。 “世子的字写得好。” “带劲!” “匀称!” “俊俏!” 这是大老粗的马屁。 赵林栖:“”这是夸人呢还是字呢? 不过世子殿下一点都不嫌弃,全部照单全收,喜欢,多夸点。 进入大门后,上山的阶梯都由青石板铺筑,每隔两刻钟路程还修有凉亭和茅厕,并且提供免费热水。 山顶经过打造,设有专门的观景区和休息区,观景台处伫立着一块高大的石碑,上书,不到云栖不知仙,当然,这字也出之世子之手。 世子一直感念苏家村的红薯和水泥,本想加赐钱财,谁知赵娘子询问能否换一种方式,那当然能。 然后便有了今日的剪彩和题字,赵林栖简直乐疯了,损失点钱财算什么?有了世子的题字,以后还怕赚不到钱? 题字的是谁?世子殿下!以后的景王,甚至皇上!他们苏家村简直赚大发了,以后就躺着赚钱吧,子孙后代也不用愁了,只要守着这些文物,怎么都饿不死。 这就是名人效应!哈哈哈哈哈,赵林栖想为自己点赞,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世子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他心中得意,哈哈哈,他的字居然如此受人追捧吗?果然父王以往斥责他纯属偏见,没眼光。 景王:“”就你那匠气十足的字? 其实这事吧,景王还真没偏心,世子的字只能说勉强能看,但架不住他身份高呀,再丑的字,经过世子光环照耀,都会变得珍贵、引人追捧。 甚至有人不惜从边境赶来,只为透过那些字瞻仰世子风姿。 很好,双方都觉得赚了。 登顶后,世子负手而立,七步成诗,雷鸣般的掌声湮灭了呼啸风声,也彻底带火了云栖仙境。 云栖山从此多了几个响亮的名头。 世子都为之倾倒的云栖! 世子七步成诗的云海! 世子亲手题字的仙境! 小少爷翻了个白眼,装!你就使劲装!!昨晚他两同榻而眠,为了这首诗表哥熬到半夜,写了改,改了修,眼下至今还有黑眼圈。 他只是给面子,不想拆穿,还在旁边给他打掩护,这感天动地的兄弟情,他自己都流泪了。 下山后,云栖客栈的吃食也让人口齿生津,火锅、卤肉、烤鱼吃得人眼前一亮又一亮。 云栖山火了,苏家村也火了。 不仅苏家村赚钱,就连对岸吴家村都开发了副业——开客栈,主打实惠,赚了不少钱。 周口村和上河村的村长回村后,立马召集全村开会,他们也要开发景区,吃香喝辣。 经过今日,他们觉得自己悟了。 然后,扶风县景区遍地开花,并且名头一个比一个响亮。 周口村的天宫幻境,入山可窥仙宫,与仙子共舞! 上河村的蓬莱仙岛,活死人、肉白骨、觅长生! 长山村的升仙台,凡人亦可登天! 梨花村 因为云栖仙境的名气,起先很多人受骗,到之后才发现,天宫幻境是片小水池子,蓬莱仙岛是个小土坡,升仙台是个大山坡 被骗的人:“”你们怎么敢的?取名如此浮夸! 但,有人被骗后心里不平衡,做坏事的心便蠢蠢欲动,回去后把这些地方夸得天花乱坠,直言不去定会后悔。 心中默默补充,去了定会后悔终身。 被忽悠的人看到实景后:“”这群混蛋玩意儿!然后他们又开始忽悠下一波人。 各村村长:对,就这么宣传。 当然,这不是长久之计,虽赚了些钱,但不能发家致富。 虽然遗憾,但也没办法,除了那些村中确有奇景的,其他村都只是跟风赚吆喝。 赵林栖: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只有高山村因山势险峻广受追捧,人流不断,但因其基础设施不如云栖仙境,客流相差巨大。 不过对高山村人来说,已经很满足了,能吃饱穿暖,还能存下些钱。 云栖仙境与吞脊岭并称为扶风县双子星,不少人慕名而来,给扶风县带来很多客流,商业也更加繁荣。 并且苏家村还会举办各种活动,桃花会、采摘节、店庆日每次活动都花样繁多。 苏家村人的日子热闹而平静。 世子与小少爷却在几日后离开了苏家村,并且此次苏季彪、苏二狗、苏小九等人也跟随车队离开。苏二狗这两年一直与朱老爷有联系,看到信中做生意的趣事,早已按耐不住闯荡的野心。 刚好,苏家村的生活已经安定下来,他便趁机忽悠了几个小子跟他一起去遂安闯荡。 “二狗,你说我们去遂安开店能行吗?” “我们可都没做过生意。” “对呀二狗,离开苏家村,我这心里直发慌。” “我们能赚到钱吗?” “” 苏二狗肯定道:“你们怕什么?我们有钱有铺子有方子有人脉,何愁大事不成?” “难道你们不想衣锦还乡?功成名就?想想你们的爹娘和孩子,难道不想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吗?” 几人:这日子还不好吗? 苏二狗:“你们就说去不去吧?不会从未离开爹娘,害怕了吧?” 几人差点跳脚:“不是!” “绝对没有!” “怎么可能!” “胡说八道!” 然而晚上,一个个大男人就躲在被窝里哭,还不敢出声,生怕被人发现,而其中哭得最凶的就是苏二狗。 “呜呜呜阿爹阿娘,我好想您们呀。” “娘子呜呜呜我舍不得你。” “呜呜呜” 起夜撞见他们偷哭的小少爷:“”晚间不还嘴硬吗?这就是阿娘说的口是心非吧! 次日一群人都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怕被人发现偷哭,声败名裂。 小少爷:呵呵你们就装吧—— 作者有话说:是谁每次都要拖到星期三,是她是她就是她 第83章 兴师动众 不苟言笑 云栖仙境爆火, 赵林栖简直分身乏术,不止要忙客栈的事,还有家里的事。 因为苏家三个儿媳同时怀孕了! 这是喜事没错, 但她和相公几乎没闲,她都不知道上次睡懒觉是多久之前了。 因三个儿媳要养胎还要操持家务,老大老二要忙景区的事,老三被骗去闯荡遂安,相公要教村里小孩读书, 剩下的双胞胎便只能由她带着了。 她偶尔也会带着他们去客栈玩,也让他们接触更多人。 但是没人告诉她双胞胎如此难带呀,简直心力交瘁。 两岁小孩已经能说能跑了, 一刻不得闲,这也好奇那也好奇, 她跟带了两只哈士奇一样, 净收拾烂摊子了。 不是弄哭了小游客,就是滚进了泥地,还在灶房偷吃顾客的菜他们的罪行罄竹难书。 最让人无语的是, 这两臭小身高、长相、衣服全部一摸一样,她虽然能分清,但奈何其他人分不清,每次犯错他们都推说是哥哥/弟弟。 赵林栖也尝试过给他两换不同颜色的衣服,但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遥记那日,书院小子们回村, 凑钱给两人买了新帽子, 一顶蓝色一顶绿色,回家时,她把蓝色给大宝, 二宝差点没哭死。 “呜呜呜阿奶,我不要这个。” “小宝,这个只是颜色不同,款式和哥哥那顶一模一样。” “不要,我就要哥哥那个。” “你”消停些吧。 赵林栖不断安慰自己,亲孙子!亲孙子!不能揍。 无奈,她只能把两顶交换下,把绿色那顶给大宝,然后大宝又开始了嚎啕大哭。 赵林栖:“”毁灭吧。 最后还是苏伯琥连夜赶去县城,换了两顶蓝色,两人才消停。 那以后,苏家人谨记,买任何东西都要双份,还要一模一样,颜色、款式、材质不然等着天翻地覆吧。 这日,赵林栖带双胞胎来客栈玩,她去后厨帮忙,小宝也跟去偷吃,大宝就在中院玩。然后大宝碰到一位漂亮姐姐,见他头发散了,便为他重新扎了个小辫子,还系了根红头绳。 扎完辫子后,她便离开了苏家村,这下可不得了了。 大宝摇头晃脑来到后厨,得意洋洋道:“弟弟,你快看,这是漂亮姐姐给我扎的辫子,我有,你没有哟。” “哈哈哈,我有,你没有你没有。” 赵林栖想捂嘴的动作晚了一步,现场瞬间鸦雀无声,苏家村人绷紧了神经,心中浮现两个字,完了。 果然下一秒,后厨响起尖锐的哭嚎声。 “哇啊啊,阿奶,我也要小辫子呜呜呜” “嗷嗷嗷为什么哥哥有,我没有啊啊” “我也要,我也要” 赵林栖手忙脚乱,抱着他安抚道:“好好好,你别哭了,阿奶给你扎好不好?”然后迅速给他扎了一个小揪揪。 这时,大宝又摸着小辫子道:“我是漂亮姐姐扎的,你不是,啦啦啦” 本来哭声渐小的小宝瞬间爆发:“不,我不要阿奶扎,我要漂亮姐姐扎呜呜呜我要漂亮姐姐” 赵林栖:“”哄不好了。 众人:“”该把大宝嘴捂住的。 本来赵林栖想小孩哭会就好了,但小宝居然是个犟种,他哭了整整一个时辰,嗓子都哭哑了。 不管谁来哄都没用,就要漂亮姐姐扎小辫子。 徐大夫说孩子还小,不能让他继续哭下去,不然身体受不了。 赵林栖:造孽啊! 没办法,她放下手中的事,仔细询问大宝和店中的人,那个漂亮姐姐到底是谁?家住何方?然后抱着小宝驾车赶去扶风县。 一路上小宝还一抽一抽的,嘴唇否泛白了,小胖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委屈不已。赵林栖又好笑又心疼,只能催促伯琥赶快点。 此刻已近夜半,冒然登门害怕被误会是坏人,他们特意绕路去县衙找苏停云,官府官差,想来更容易让人信任。 苏停云夜半被砸门声猛地惊醒,王小华匆匆留下一句,苏家村出事了,让他赶紧出去,就跑了。 苏停云都吓懵了,苏家村出什么事了?怎么半夜三更来县衙找他? 这肯定是大事! 他心中闪过许多念头,不行,得把其他人也叫上。 胡乱套上外衣,来到其他人房间,哐哐拍门,“小六、小林子赶快起床,村里出事了。” “什么?” “村里出事了?” “人没事吧?” 十余人衣衫凌乱地撞开房门,焦急问道,苏家村怎么会出事? 苏小六急道:“停云哥,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呀,急死人了。” 小林子也催促道:“对呀,停云哥你快说。” 苏停运解释道:“我也不知详情,是夜值的人唤我,说苏家村来人了,让我赶快出去。我怕人手不够,这才把你们叫上。” “那还等什么?快快快,带上武器,马上出发。” “对对对。” 几人的动静惊醒了其他捕快,苏家村小子平日很会做人,偶尔回村还会给同僚带吃食,他们关系很近,这些捕快见状也抄起武器加入队伍。 “兄弟们,多谢!等事情了结,我们醉仙楼不醉不归。”苏停运抱拳道,这个人情,他记下了。 “大家都是兄弟,不必客气,难道我们家中有事你们会袖手旁观?”秦捕快摆手道。 “那定然不会,只要兄弟们需要,刀山火海在所不辞。”苏停云坚定道。 “那你就别瞎客气,事情紧急,我们快走。” 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杀到县衙门口,看到焦急地抱着孩子来回踱步的赵林栖,以及手误无措的苏伯琥。 “赵婶,发生什么事了?” “赵婶,小宝怎么了?” “赵婶,村里出事了吗?” “赵婶”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问道,握着刀戾气满满,居然有人欺负他们苏家村,真是活腻歪了。 赵林栖都懵了,这什么情况?这是要出去干架?怎么一个个凶神恶煞,好像要杀人。 听见他们的询问,她才反应过来,这乌龙可真是离谱,这是那个人才传的话? 顾不上多想,眼见他们群情激愤,她赶紧解释道:“没事没事,苏家村什么事都没有,是小宝,他”她把事情原委阐述了一遍。 众人:“”这事整得有点尴尬。 那些刚才放话要砍人的小子瞬间哑火了,这误会大了去了,现在找个地洞钻进去,还来得及吗? 苏小六双眼发直:“停云哥,刚是谁传的话?”他保证不打死他。 苏停云咬牙切齿道:“王、小、华。”那家伙慌里慌张砸门,撂下两句苏家村出事了,还有小孩哭,就不见了。 你给我等着! 县衙西南角茅厕,此时的王小华正在拉屎,他捂着鼻子,表情享受,舒服。他白日贪吃凉食,肚子翻江倒海,这要跑慢一步,就拉裤兜子了。 啊!彻底释放后,他提起裤腰,表情放松,舒畅。 嗯?也不知道停云哥村里怎么了?还是去看看吧,他晃晃悠悠来到门口,然后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王小华脚步顿住,大家的目光好吓人,好像要杀人的样子,他咽了口唾沫,感觉浑身发凉。 王小华不敢靠近,站在十步开外的地方,声音颤抖道:“发发生什么事事了?”他应该没得罪他们吧? 众人:呵呵,你说呢? 王小华哭唧唧:我不知道呀。 “赵婶,发生什么事了?”又一道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承续/大人!!怎么连他都惊动了! 柳承续发丝凌乱、额角带汗,显然是极速奔跑所致。他刚睡下半个时辰,就被小厮惊醒,苏家村于他有大恩,他不能袖手旁观。 这可真是兴师动众。 没办法,赵林栖硬着头皮又解释了一遍,还展示了怀里小声啜泣的小宝。 柳承续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虽然震惊,但也能理解,他拢了拢衣服道:“赵婶,那我们一起去吧。” 赵林栖哭笑不得:“不用这么多人,你回去休息吧,让停云他们同去就行了。”她怕吓着人家。 柳承续摸了摸小宝的脸,笑容温和道:“无事,反正我也睡不着,一块儿走走也好。” 赵林栖:行行吧。 谢过前来帮忙的捕快,一行人朝着西街磨石巷走去,浩浩荡荡,吓得打更人都躲着走。 县衙门口,知晓原委的王小华风中凌乱,这 突然,他后背一凉,不妙,“你你们要干干什么?” 秦捕快等人呵呵冷笑,堵住了他的退路,面露狰狞地开始围追堵截。 他跑,他们追。 王小华双手挡在胸前,哆嗦道:“你你们不要乱来啊。” “你在说什么?我们只是想跟你交流下感情而已。”秦捕快笑着道,然后一个手势,众人一拥而上,控制住王小华。 王小华拼命挣扎,嘴里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救命啊!杀人啦!!”下一秒,嘴也被堵住了,唔唔唔 “别再挣扎了,乖乖受死吧。” “是时候让你知道我们的手段了。” “下辈子好好做人。” “我们会很温柔的。” “你” 王小华目露惊恐,疯狂蠕动身体想往后退,奈何手脚被捆,动弹不得,只能唔唔求饶,你们不要过来啊。 两刻钟后,王小华眼眶通红、泪光盈盈、嘴巴微张、手脚瘫软一副被人蹂躏的模样。 他看着意犹未尽的众人,满脸控诉,禽兽啊!! 一刻钟后,他哆哆嗦嗦起身,捡起地上的外衣和鞋子,一瘸一拐地走了,你们他会报仇的。 剩下几人犯了了白眼,这小子一副被强的样子,不就来个全身按摩吗?只是手法稍微重了点偏了点,往痒痒肉上去了点而已。 王小华吐血,而已!这群禽兽,明知道他最怕痒,净往他嘎吱窝、腰侧、脚板心招呼,他笑得肚子都抽筋了。 呜呜呜从今天开始,他要做一个不苟言笑的人。 众人:“”呵呵—— 作者有话说:我还在码字,人的潜力果然是被逼出来的 第84章 夜半惊魂 两小祖宗 一行人行色匆匆来到磨石巷, 经过巷口古磨,来到第三户人家,红灯笼、石榴树赵林栖停下脚步, 应该就是这了——磨石巷方家。 苏停云见赵婶确认后,来到大门,伸手轻叩房门。 “咚咚咚咚咚”敲门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声音被无限放大,就像敲在人的心坎上。 方家的人被敲门声惊醒, 恍然间还以为在做梦,大晚上怎么会有敲门声?但是刚躺下,那咚咚声却又响起, 虽轻却一刻不停,并且隐约还传来小孩子的嘤嘤哭声, 又细又尖。 不不会闹鬼了吧?昨日王麻子说撞鬼, 方父不信,嘲笑他吹牛,还大言不惭道, 若世上真有鬼,就来找他,他才不怕,这这这这今晚就真找上门了? 方父差点就跪了,各位鬼爷,他错了, 他不该冒犯诸位, 您们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 “咚咚咚”卧房的门敲响,吓得方父差点尖叫出声。 “阿爹阿娘, 您们睡了吗?外面好像有人在敲门。”方婉轻声道,声音略带慌乱。 方父:女儿啊,你刚刚差点失去阿爹。 方母白了方父一眼,迅速穿好衣服,推门出去,抱着女儿安慰。 “婉婉别怕,阿娘在。” “阿爹也在。”方父道,“有阿爹在,是人是鬼都不能伤害你。” 虽然说得如此硬气,但是人最好,至少他有武艺在身,鬼的话,有点棘手,主要是他腿有点软。 “娘子、婉婉,你们先去地窖躲着,我去前院看看,记住,除了我,谁来都别出来。”方父嘱咐道。 方婉摇头:“不,阿爹,我们一起。” “婉婉听话,阿爹有武艺在身,我们在这反而是拖累。”方母也劝道,方家人丁单薄,只一家三口,好在相公年轻时走过镖,武艺不错。 催着娘两躲进地窖,方父又抱来干柴、杂物堆在地窖入口做伪装,然后回房从床底下翻出许久未用的长枪,他轻轻抚摸枪神,仿佛看到鲜红的血从尸体流出。 他舞动长枪,耳边传来厉器划破空气的呼啸声。 突然,他猛地前刺,眼中凶光闪烁,不管是人是鬼,都不能伤害他的妻女。 方父右手执枪,脚步坚定,一步一步来到前院。 “扣扣扣”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他握紧手中长枪,摆出攻击的姿势,沉声问道:“谁?来方家干什么?” 苏停云敲了半天,终于有人应声,连忙道:“方师傅,您好,我是县衙的捕快,我叫苏停云,能否请您开门,我们有事找令千金。” 苏捕快?找婉婉的?不认识。 “我不管你是谁,我女儿不在家,走亲戚去了,你们赶快离开。”方父拒绝道,谁知道这人是不是捕快?找婉婉又是何居心? “嘤嘤嘤”小宝的哭声响起。 苏停云焦急道:“方师傅,我们找令千金真的有急事,能否请您开开门。” “不开,劝你们快走,不然我就报官了。”方父态度强硬。 苏停云:“”很好,人家根本不信他是捕快。 “方师傅,我是扶风县令柳承续,今日冒昧来访,还请见谅,令千金白日可否去过云栖客栈?见过一个两岁孩童,他然后”柳承续耐心讲述原委。 这好像真是县令大人的声音? 嘎吱开门的声音响起,门缝探出一个脑袋,方父骤然看见这么多手执武器的人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就想关门,结果被苏停云抵住了。 “方师傅,我们真不是坏人,你看,我们像坏人吗?”苏停云指着自己的脸道,他可是苏家村有名的俊小伙。 方父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点头,像。 苏停云无语凝噎:“还不把武器收起来,吓到人家了。”肯定不是他长相的问题。 “哦?哦哦,方师傅放心,我们都是良民。”小子们把手中的刀藏到身后,摸着脑袋解释。 最后还是柳承续拯救了他们,方父看见苏停云背后的县令时,连忙推开挡路的人,跪下行礼:“小民参见县令大人,小人不知竟是大人亲临,多有怠慢,还请大人恕罪。” 其他人方父不认识,但县令大人那张脸就算化成灰他都认得,这几年扶风县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都是大人的功劳。 他有幸见过县令大人两次,从此以后大人的音容便刻在脑中。 “快快请起,是我们惊扰了,还请见谅。”柳承续扶起他,拱手行礼,不过化成灰还是算了。 方父惶恐,连道不敢。 最后小宝嘤嘤嘤的声音,让两人想起正事,方父把人引进堂屋,上了茶。 “诸位稍侯,我去唤人进来。”方父道。 “叨扰了。”赵林栖歉意道,她都觉得脸红,半夜上门打扰,是谁都会生气吧,居然还给他们上茶。 不过看着坐姿端正的承续,好吧,他们主要沾了人的光。 “没有没有。”方父脚步匆匆来到后院,移开地窖口的杂物,轻声道:“娘子、婉婉,没事了,快出来吧。” “没事就好。”方母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祖宗保佑。 “阿爹,您没受伤吧?”方婉焦急道。 “放心吧,一点皮都没破。”方父把娘两拉出地窖,方母见相公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朝着佛堂方向作揖,谢菩萨保佑。 方父:看来,今晚祖宗和菩萨都挺忙的。 “阿爹,到底是何人,夜半登门?”方婉皱眉道,真是吓死人了。 方父面色古怪,“婉婉,你今日去苏家村是否遇到过一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 方婉眼神迷茫,啊?这跟今晚的事有什么关联吗? 她回忆道:“是遇到过一个小男孩,白白胖胖的特别可爱,我见他头发散了,还给他重新扎了一个。”小家伙甜甜地喊她漂亮姐姐,别提多乖了。 “婉婉就是见他可爱,逗了两句。”方母道,当时她就在旁边。 “出什么事了吗?”方婉担心道,她还挺喜欢那孩子的。 方父:“他没事,他弟弟有事。” “他家人找上门了吗?”方母皱眉道。 方父:“对,找上门了。”还惊动了县令大人,他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县令大人,真是惊奇。 方母/方婉:什么意思?真找上门了? “相公,可得给人解释清楚,婉婉绝对没有欺负他。”方母抓着方父的手道。 方婉此刻恨不得砍掉双手,让你逗弄小孩,现在连累爹娘担惊受怕。 方父见妻女误会,连忙解释道:“没事,事情是这样的” 方母/方婉:“”这确定是真事? 方父哭笑不得,他也想不到居然会遇到这种事啊。 “那走吧,别让小宝等急了。”方婉艰难道,原谅她暂时不能消化这件神奇的事。 “哦对对对,快过去,小孩子久哭对身体不好。”方母道。 一家三口来到堂屋,看见上首坐着的县令大人,就想跪下行礼,还好被苏停云等人阻止。 本来就是他们无礼,现在还让人家跪,实在说不过去,柳承续也不是那种摆谱的父母官。 小宝见到方婉就伸手要抱抱,“漂亮姐姐”他眼睛红肿、满脸泪痕、声音嘶哑小模样可怜极了。 “小宝乖,姐姐抱,不哭不哭啊。”方婉心疼坏了,多可爱的宝宝啊,看给委屈的,不就是一个辫子,扎一百个都行。 “小宝别哭了,姐姐给你扎小辫子好不好?”方婉温柔道。 “好。”小宝憋嘴。 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方婉给小宝扎了一个和大宝一模一样的辫子,连头绳颜色都相同。 苏小六举着铜镜,让小宝欣赏头顶的小辫子,小胖手轻轻摸了摸,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开心,辫子。” “嗯嗯嗯,开心。”赵林栖敷衍道,臭小子,你是开心了,折腾得大伙儿一夜未眠。 “阿奶,抱抱,困困,觉觉。”心满意足的小宝揉着眼睛,撒娇道,此刻的他就像个小天使,又乖又软,丝毫看不出一刻钟前还像个小恶魔,搅得所有人不得安宁。 真是个小祖宗。 小祖宗窝在赵林栖怀里,蹭了蹭,攥着小拳头几息便睡了过去,小孩本来瞌睡就多,往日早早便睡了,今日因为心心念念的小辫子,苦熬半夜,早就困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也不知哪里来的毅力坚持到现在。 赵林栖感慨,小宝啊,你长大有这个毅力读书,状元肯定没跑了。 小宝不应,呼噜呼噜打着呼。 一群人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吵醒他,他们轻声向方家道谢,直言日后定登门拜访。 浩浩荡荡来,潮水般退去,院内就剩下方家三口,他们面面相觑,这一夜过得可真精彩。 这奇幻的经历,他们要是告诉街坊,估计都没人相信。 “我们也回去睡吧。”方父道,“不然明日肯定没精神。” “阿爹阿娘,您们早些歇息。”方婉打了个招呼,慢慢朝自己房间走去,还是睡觉吧。 回到县衙后,柳承续留赵林栖今晚在后堂休息。 赵林栖果断拒绝,她轻声道:“我们得趁大宝睡醒之前赶回去,不然他知道我带小宝来县城,指定得闹。”她叹气,这就是两个活祖宗。 众人:“”难道这就是成亲的代价?他们浑身一颤,其实一个人没什么不好,是吧。 “好了,你们回去吧,我们走了。”赵林栖嘱咐道,“好好休息,身体是成功的本钱。” “好的,赵婶。” “尤其是你,承续,不要仗着年轻,肆意糟蹋身体,以后有你后悔的。”赵林栖点名批评。 柳承续心虚地摸摸鼻子,尴尬道:“知道了,赵婶。” “你算了,停云,照顾好承续,别让他熬夜。”赵林栖看着他头顶越发稀疏的头发担忧道。 “好的,赵婶,我记住了。”苏停云偷笑。 “行了,我走了。”她抱着小宝上了马车,不知是不是老了,话越发多了。“伯琥,出发吧。” “好的,阿娘。”苏伯琥挥舞马鞭,驱车离去。 一群人对视一眼,苏停云率先开口道:“大人,别熬夜,不然我就告诉赵婶。” 柳承续:“”这小子拿着鸡毛当令箭。不过有人唠叨的感觉还不错,他心情愉悦,负手离开。 剩下几个小子也嘻嘻哈哈进屋,商量着明日如何整治王小华,如何感谢秦捕快。 王小华:有完没完了? 他们:没完。 这边,赵林栖紧赶慢赶终于在天亮前回到苏家村,来不及解释,脱掉小宝的外衣,把他塞在大宝旁边,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总算结束了,这一夜可真漫长。 从那以后,苏家村全村人都知道了,不管什么东西,大宝小宝必须一摸一样。 某次,石头从书院带回两串糖葫芦,谁知其中一串碎了一颗,眼见大宝要哭,赵林栖眼疾手快,把另一串也捏碎了。 大宝的哭声戛然而止,举着糖葫芦看了又看,然后美滋滋地吃糖葫芦。 赵林栖有时忍不住担心,“相公,你说大宝小宝,长大要是喜欢上同一个姑娘怎么办?”那不得发展成兄弟相争、狗血三角恋? 他喜欢她,她喜欢他不行,住脑。 不会的,别多想,大不了到时候也找对双胞胎。 苏修远:“”娘子,你考虑得真长远。 赵林栖得意,那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她这是未雨绸缪,越想她越觉得这主意好。 苏修远:你高兴就好—— 作者有话说:时间过得真快,一周又结束了[比心][比心] 第85章 欢喜冤家 叫第一村 时间如白驹过隙, 不知不觉间又到端午时节,扶风县龙舟竞渡也将于半月后开展。 苏家村广场。 苏修远刚宣布完这个消息,喧闹的广场瞬间鸦雀无声。 龙舟竞渡?是去年丢的人还不够吗? 三阿婆磕着瓜子道:“村长, 这比赛能弃权吗?就我们村里这些小子,啧啧啧”她不屑地看了眼低头不语的小子们,补充道“还是别出去丢人现眼了。”她脸皮薄。 麻姑从她手上抢过瓜子,难得没有反驳她,“对啊, 反正都是输。”好巧,她脸皮也薄。 村民无语,就属你俩脸皮最厚, 搁一块儿能抵一堵墙了,不过这次他们站她们。 三阿婆瞪她, 个死老太婆, 明明桌上有,干嘛抢她手上的? 麻姑得意挑眉,她乐意, 啧真香! 幼稚! 三阿婆重新抓了把瓜子,继续吐槽村里那群丢脸的小子。 小子们简直无地自容,早知道今日开会是说这件事,他们就装病了,弱小无助。 苏家村是一个明主村,苏修远也不强求村民参赛, 他让村民举手表决, 同意参赛的人举手。 居然有两人举手! 谁?村民齐刷刷转头望去,到底是那两个勇士? 大宝小宝?他两趴在苏伯琥肩上,乐呵呵地举着小胖手, 嘴里叽里咕噜道:“阿爷,我,选我!” 赵林栖按下两只小胖手,尴尬道:“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以为玩游戏呢。”两小只偶尔会跟阿哥阿姐去学堂,觉得举手答问很有趣,经常模仿。 这可真是还好还好,村民松了口气。 苏修远点头,明日他便去县上说苏家村弃赛。 说完事,人群散去。 “喂,你早上烙的饼匀我两张呗,我想吃。”麻姑跟上三阿婆脚步,用肩膀撞她。 虽说这老太婆脾气又硬又臭,但不得不说厨艺真不错,给她都整馋了。 三阿婆哧笑道:“想吃啊?” 麻姑连忙点头,“想吃。” 三阿婆心里得意,在死对头殷切的目光下,甩下两个字——没门,然后笑着跑开。 麻姑长大了嘴巴,回神后破口大骂,“啊啊啊,你个死老太婆,你居然敢耍我,你最好以后别有事求我。” 三阿婆回头嘲笑,呵呵呵。 麻姑:“”死老太婆,诅咒你出门就踩狗屎、猪屎、鸡屎、鸭屎 赵林栖:好有活泼的姐妹花,好恶毒的诅咒。 麻姑骂骂咧咧回家,准备下次抢光老婆子的瓜子,气死她,可是午饭时,饭桌上却多了盘烙饼。 她疑惑,难道是儿媳烙的?夹起咬了一口,嗯??是死对头的手艺! “这饼谁送来的?”麻姑开口问道,老太婆转性了? 姜竹咽下口中的食物,笑着道:“阿奶,隔壁三阿婆送来的,说吃不完怕浪费。”想到这他就想笑,阿奶和三阿婆跟欢喜冤家似的,明明很关心对方,却又经常吵架。 三阿婆来送饼时,那表情既别扭又傲娇,简直把口是心非演绎到了极致。 麻姑憋住嘴角的笑,故作不在意道:“哦,原来是怕浪费啊,那快吃吧。”好吃! 其余几人连忙低头喝粥,死嘴,别笑,要是让阿娘/阿奶发现他们在偷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这顿饭,麻姑吃得很开心,那盘饼她一个人消灭了大半。 饭后,她故作不经意道:“苏苏啊,那个家里的梨是不是买多了?” 苏苏啃梨的动作一顿,啊?“不多啊。”她还嫌少呢。 麻姑皱眉,重复了一遍道:“我觉得多了。”这丫头咋那么贪吃呢? 苏苏还要反驳,结果被姜竹阻止,“对,阿奶,是有点多,您说这要是坏了多浪费啊。” 麻姑严肃点头道:“对,浪费可耻,这样吧,那个阿竹你给隔壁拿点过去。”说到这她咳了咳,刻意强调,“我可不是故意要送的,是怕吃不完。” 说完也不等人回答,她便啪一声关上了房门,嗯,该午睡了。她保证,绝对不是关心那老太婆嗓子不好,就是买多了。 姜竹掩嘴喊道:“阿奶,您放心,我一定送到。”哈哈哈,阿奶真是太可爱了。 苏苏恍然大悟,哦,原来阿奶是这个意思啊。 其余人拼命捂住嘴,憋得脸都红了,阿娘/阿奶,您口是心非的样子真的太好玩啦。 * “三阿婆,我家雪梨买多了,我阿奶让我送点过来。”姜竹笑着道。 三阿婆一头雾水,疑惑道:“雪梨?”那老太婆搞什么鬼,明知道她不喜欢吃梨。 姜竹笑着解释道:“雪梨具有润肺止咳,缓解咽喉不适的功效,去皮切块加冰糖小火慢熬,效果更好哦。” 三阿婆接过梨子,面无表情道:“是是吗?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好的,那我先回去了。”姜竹笑道。 “走吧走吧。”三阿婆不耐烦地摆手,快走,她还要赶着去熬冰糖雪梨呢。 最后,那兜梨全进了三阿婆肚子,连小孙子都没份。 虽说如此,两人再次见面还是冷嘲热讽,谁也不让着谁,看得两家人目瞪口呆。 赵林栖:理解,相爱相杀。 三日后,苏修远再次把大伙儿召集在广场。 三阿婆和麻姑两人明明不对付,但她们就是能从人群中精准找出对方,然后凑上去。 “哟,今儿心情不错啊。”三阿婆凑过去打招呼。 麻姑翻了个白眼道:“看不见你会更不错的。” 三阿婆不在意,继续道:“你说村长今日把我们叫来什么事?” “我猜”麻姑凑近小声道。 她还没猜完,苏修远便说话了。 原来是昨日他去县衙弃权时,遇到了其他村的人,他们听见苏家村居然要弃权,全部冷嘲热讽。 说苏家村还算有自知自明,知道参赛也是最后一名,干脆不参加。 说都要翻船,省得连累石捕头他们捞人。 说 说到这,苏小六就忍不住了,当即呛回去了。 村民先是一脸气愤,听到这脸色稍缓,呛回去就好。 三阿婆道:“然后呢?”有没有狠狠骂回去,哼,他们苏家村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问得很好,然后呢?然后苏小六不顾众人阻拦给苏家村报了名。 三阿婆:“”其实吧,别人骂两句也没啥,做人麻,就是要大度。 村民:“”这脸是非丢不可吗? 苏铁柱举手道:“村长啊,这报名能取消吗?” 对对对,取消就好了,众人一脸期盼地看着苏修远。 “本来是可以的。”苏修远叹气,“但是” 但是什么? 苏修远闭眼,有点不想回忆当时的场景。 本来当初报名后,他想让停云偷偷取消的,但苏小六那小子,不经激啊。 “呵,谁不知道你们在县衙当值,等我们一走,你们就直接把名划掉了。”那人嘲讽道:“哎,我们也能理解,毕竟苏家村啧啧啧都是旱鸭子,哈哈哈哈哈。” “你们啊,就配当当观众了,参赛还是算了吧。” “就是就是,谁不知道苏家村不善水战” 苏小六被气得脸红脖子粗,苏修远和苏停云两人都拉不住,他冲到那几人面前,放下狠话道:“哼,划掉?怎么可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话我就撂这了,这比赛,苏家村肯定参加,而且,我们还要,拿!魁!首!” “不然” “不然什么?” “不然不然我就跟你姓。” “就你?” “那那再加上村长和停云哥。” 说完,他得意地看着那几人,哼,怕了吧。 其他村的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眼中精光闪过,哈哈上当了。 “行,苏村长,那我们就赛场上见。” 苏修远/苏停云:“”这孩子咋越活越傻呢?这不仅把自己坑进去,还把他们都坑了啊。 魁首?这话他也敢说? 苏小六放完狠话,刚想回房,突然感觉后背发凉,他打了个寒颤,这天也不冷啊。 “苏、小、六。”苏停云咬牙切齿道,声音里仿佛掺了冰渣子。 苏小六浑身一僵,“停停停云哥?”好吓人! “我不是你哥,因为我马上就不姓苏了。”苏停云冷漠道。 苏小六转而望向苏修远,“村村长。”救命啊。 苏修远面无表情道:“我不是你村长,因为我也马上就不姓苏了。” 苏小六:“”完了。 听到这的村民也只想到这两个字,完了,苏家村完了,以后村长都不姓苏了,他们村还能叫苏家村吗? 有人思维已经发散到,若苏家村真要改名应该叫啥了。 三阿婆小声道:“你说叫云栖村怎么样?”云栖山云栖村,多贴切啊。 麻姑摇头:“我觉得叫扶风第一村。”霸气。 一大爷:“格局小了,应该叫遂安第一村。” 二大爷:“格局还是小了,叫大昭第一村。” 三大爷:“” 赵林栖竖起大拇指,大爷还是你大爷,你们真牛!—— 作者有话说:不想上班[爆哭][爆哭] 第86章 冤种弟弟 全村观赛 虽然很想把苏小六拖出来打, 但木已成舟,苏家村只能背水一战。 那些新名字虽很好,但能不改还是不改吧, 不然怕老祖宗不同意。 相比去年争相参加选拔的盛况,今年大伙儿都低着头不愿报名,默念看不见我。 苏伯琥轻咳道:“那个我最近胃口不好,可能病了,对, 我病了。”他真不想去丢人。 众人无语,找理由也不找个靠谱的,就你那块头, 好意思说自己胃口不好? “这理由不算。”三阿公无情否决。 苏伯琥失望,欲言又止。 苏仲寅眼睛飘向自家娘子, 瞬间计上心头。 “各位, 我娘子怀孕了,我要照顾她,实在没时间。”他摊手道, 哈哈,这理由绝对无法反驳。 苏伯琥眼睛一亮,对哦,他怎么没想到呢?“我娘子也怀孕了,我也没时间参赛。”哈哈哈,老二终于聪明了一回。 三位族老点头, 这个理由还行。 其余人见状, 纷纷表态,“族老,我们娘子也怀孕了。” 五叔公的拐杖一下敲在他们小腿上, 滚蛋,前两日徐大夫才给全村把了脉。 苏榫眼睛一转道:“我娘子今晚就怀孕了。” 众人:“” “我娘子也今晚怀孕。” “还有我。” “我” 赵林栖:为了不参赛,他们也是豁出去了。 但他们的娘子豁不出去,听见这群人如此不要脸的发言,暴脾气怎么都压不住,广场瞬间一片哎哟声。 “娘子,我错了。” “娘子,我不敢了。” “娘子” 很好,不用族老出马,浑小子全部老实了,任人宰割。 眼见要遭,苏仲寅拼命给李荷花使眼色,娘子,求你了,救命啊。 李荷花真不想理会他,但见他那可怜样,算了。 “哎哟,相公,我肚子好疼。”李荷花双手扶着刚显怀的肚子,表情痛苦地呼唤。 “啊!娘子,你怎么了?娘子?”苏仲寅连忙跑向荷花,打横抱起她就想跑,嘴角忍不住扬起得意的笑。 “站住!” 即将跑出人群的苏仲寅,就差一步,他咬牙变换表情后回头,“三阿公,怎么了?” 三阿公嫌弃道:“你跑什么?徐大夫不就在这呢吗?” 苏仲寅心中咯噔,失算了。 他抱着娘子,脚步沉重,在全村注视下,缓缓来到徐大夫面前,“那个徐大夫,我娘子没啥大事,回家休息下就好了。”他还想再挣扎下,万一呢。 徐大夫白了他一眼,“孕妇肚子疼还不算大事?还不把你娘子放下来。”这小子真不靠谱。 苏仲寅:“”问题娘子是装的啊。 李荷花见实在装不下去了,扶着苏仲寅的手,灵活地跳下地,完全看不出是孕妇。 不过这突然的动作,差点把众人心脏给吓出来,真想 “那个徐大夫,我突然觉得肚子不疼了,嘿,您看。”说着她还轻轻拍了拍肚皮。 徐大夫:你搁这逗我呢? 众人目光灼灼,李荷花硬着头皮说完:“那个可能是孩子心疼阿娘吧,哈哈哈”她隐晦地瞪了相公一眼,手绕到身后掐他,都怪你。 “嗷呜对对对,孩子心疼阿娘。”苏仲寅忍着疼艰难地说完,娘子下手也太重了。 呵呵,是吗? 是的吧。 此时众人要还看不出这两货演习,就纯属眼瞎了。 真是不要脸,为了不参赛,至于吗? 小子们异口同声:至于! 村民:好吧,他们说不至于,那我们继续选人吧。 小子们:“”有没有人为他们发声? 当然没有! 最后所有小子进行抽签,抽到红签必须参加,不许推脱,为了苏家村的荣耀。而苏仲寅,因为作弊的恶劣行径,直接剥夺抽签的权利,必须参赛。 苏仲寅欲哭无泪,他这是为了啥啊?好不容易聪明一回,结果 苏家村符合条件的上百人,参赛人数仅十九人,抽签有很大概率空白签,悔啊,苏仲寅想扇死自作聪明的自己。 赵林栖:果然,做人得诚实。 不过很快,苏仲寅就高兴起来了,因为老大来陪他了,哈哈哈。 是兄弟,就得共患难。 苏伯琥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第一个抽也能中?他揉揉眼睛,期望是眼花,然而,依旧是红签。 晴天霹雳! 然后苏榫第二个抽,依然是红签。 第三个苏榆生,红签。 今天真是见了鬼了,前三个都是红签箱子面前,本来抢着抽签的人都变得谦让起来。 “大哥,您先请。” “不不不,二弟,还是你来。” “不用不用,让小弟先吧,做哥哥的就该让着弟弟。” “对对对,让小弟先来。” 然后哥两摁着小弟抽了签,果然,还是红签。 这下,众人彻底不淡定了,纷纷警惕地看着自家兄弟,大哥,你可不能坑弟弟啊。 各位大哥互相对视,嘿嘿阴笑,弟弟嘛,可不就是用来坑的? 一起上! “不要啊!救命啊!”现场响起一片惨叫,弟弟们被摁着抽签,红签一个个减少。 苏一柱仔细清点人数,一二三十七、十八,十八?他皱眉道:“还少了一个。” 还有谁家的冤种弟弟没抽? 苏榫挑眉,“不你家的吗?” 苏一柱转头望向他家冤种弟弟,有三呢,选那个呢? 苏二柱眼见不妙,立马求饶道:“大哥,我可是你最亲爱的二弟,你忘了吗?我们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说完他眨巴着眼睛看着亲爱的大哥。 苏一柱点头,然后望向三弟。 苏三柱一个滑跪,抱着他的大腿哭道:“大哥,你忘了吗?我是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啊,大哥你忍心吗?” 苏一柱皱眉,那就只有四弟了。 苏四柱人都傻了,他就走了会神,怎么就到他了?他还在想措辞呢。 他刚要卖惨,就被二哥三哥捂住了嘴,唔唔唔阿娘,救命啊。 然而他阿娘视而不见,甚至看得津津有味。 苏四柱绝望了,被拖死猪一样拖到了抽签处,然后被强迫抽出了最后一根红签。 心如死灰。 很好,人选已经确定。 苏修远不再隐身,清咳道:“很好,经过激烈角逐,选出了参赛人选,让我们一起恭喜他们,代表苏家村出征,鼓掌。” “好!”现场一片叫好,掌声雷动,久久不绝。 冤种们:我们不好。 苏修远压手,掌声稍缓,他继续道:“我知道他们心中定十分欣喜、激动所以我们就不打扰他们了,那个散会!”说完他便溜了。 赵林栖从苏修远说出鼓掌时就呆了,没想到啊,相公居然也变了,不过,她喜欢,哈哈哈。 “相公,等等我。” 苏修远停下脚步,向后伸手,感受到温热触感后,加快脚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其余人见状,纷纷收拾东西,搬板凳、桌子、果盘有小孩想叫阿爹,结果被阿奶捂着嘴抱走了。眨眼间,广场就剩下那十九个冤种了。 冤种们:“”下辈子他们一定要当哥哥! 虽说结局已注定,但假如奇迹发生呢,苏停云本想请秦捕头再次为苏家村特训,但秦捕头打死不应。 “秦兄,你就帮帮苏家村吧,算兄弟欠你一个人情。”苏停云恳请道。 秦捕头坚定拒绝道:“停云兄,你要有其他事,兄弟我上刀山下火海绝不二话,但是赛龙舟,我劝你们还是放弃吧。”去岁端午,相熟之人知道他为苏家村特训后还划成那样,嘲笑了他三月。 苏停云狠狠瞪了眼苏小六,他也想放弃,都怪这小子。 不行,他觉得昨晚那顿揍还是不解气,今晚再揍一顿吧。 苏小六默默抱紧自己,呜呜,他错了,现在他都不敢回村,害怕被灭口。 冤种们:真有自知自明。 这十余日,苏家村对参赛的人关怀备至,毕竟即将上断头台。 虽然每日大鱼大肉,但冤种们简直食不下咽,这就跟断头饭似的,不是个滋味。 家里老娘和娘子也温柔极了。 “四柱啊,多吃点,看你都瘦了。” “对,相公,你多吃点,这些都是你的。” 苏四柱:吃不下。 “那个,相公啊,明日我就不去观赛了,我我明日身体不舒服。”在苏四柱目光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四柱啊,阿娘明日身体也不舒服,阿娘也不去了啊。” “还有阿爹。” “还有大哥。” “还有” 苏四柱简直要气笑了,谁家好人明日不舒服今日就知道了?这还能提前预知? 不想去丢人就直说。 越想越气,不行,凭什么只有他去丢人?他们都得去! “哼,我不管,你们不去,我就弃赛。”苏四柱冷哼道。 苏四柱全家:“” 然后,次日,全村人集中在广场,都要去为苏家村加油,不,是去丢人现眼。 赵林栖也没想到居然全村人都去参赛,她还以为就她和相公呢,看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然而,半路,三阿婆悄悄告诉她,昨晚这群小子挨家挨户上门,说他们不去观赛,他们就弃权。 赵林栖目瞪口呆,出息了,冤种们。 冤种们:哼,当然! 赵林栖/苏修远:“”很好,那就全村一块去丢人吧。 一个村就是要整整齐齐! 第87章 干翻他们 夺得魁首 镜月湖。 苏家村抵达时, 现场已极为热闹,相比去年,水泥路贯通, 参赛观赛人数也更多。 因前车之鉴,苏家村本想低调行事,奈何实力不允许。一溜儿十余辆马车、驴车、牛车一到便吸引了所有目光。 “哇,那是那个村?” “苏家村啊,这你都不知道?” “是那个翻船的苏家村吗?” “对, 就是那个。” “他们可真有勇气啊。” “这可能就是读书人说的遇挫越勇吧。” “” 苏家村人:并不是,这是赶鸭子上架。 流程与去年相同,柳承续先讲话, 而后抽签。 不过,这次苏家村并无去年好运, 没抽到空白签, 必须参加初赛。 可能是冤家路窄,与苏家村分到同一组的就包括那日在县衙遇到的两个村,柳树村、双河村。 今年苏家村没有准备统一服饰, 也没有敲锣打鼓,默默在岸边寻了个位置,安静观赛,与周遭热闹格格不入。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因为去年苏家村的启发,今次各村秉持着输人不输阵的想法, 那叫一个热闹。 吹拉弹唱、敲锣打鼓、口号队形一样不差。 因为反差巨大, 苏家村反而显得“高调”,就像一群浓妆艳抹的人群中,出现了一个身穿校服的学生, 引得众人纷纷侧目,指指点点。 苏家村人:“”失策了。 苏家村船队也是,为了贯彻低调二字,他们甚至穿上了平日最破旧的衣服,颜色杂乱,但与岸上人一样,其余船队都穿上了统一队服。 冤种们:这可真是事与愿违。 苏家村是初赛第一组、第二道,刚好,左边柳树村,右边双河村。 柳树村:“苏家村真参赛了啊?啧啧啧” 双河村:“我还以为你们会弃赛呢?没想到佩服。” 苏伯琥皱眉反击:“弃赛?哼,我们村可不像某些村输不起。” 苏榫帮腔:“就是,也不知道那些村,输了就耍赖。” 苏仲寅:“就是就是。” 柳树村/双河村:“你们哼,不跟你们吵,我们赛场上见真章。” 苏伯琥:“来啊,谁怕谁?” “铛铛铛开始!!” 哨响后,十支船队如离弦之箭,瞬间向前射去,苏家村暂排第八,岸上的人心提到了嗓子眼。 苏伯琥等人心中憋了气,胳膊抡得都快起飞了。 但龙舟有自己的想法,它竟然不走直线,本来与柳树村龙舟平行的船只,渐渐地越挨越近,近近近亲上了。 “噗通”柳树村的船翻了,翻了?柳树村队员从水中探头,满脸迷茫,划得好好的,他们怎么到水里了? 苏伯琥大声吼道:“大家坚持住,转舵,转、转、转够了够了,停”停不下来。 巨大的惯性,让苏家村的船只朝着横向而去。 双河村:你不要过来啊!!! 苏家村:他们也不想啊!可停不下来啊! 啊啊啊!!!噗通、噗通落水的声音响起,很好,双河村的船也翻了。 苏家村以一己之力,干翻了两只船,还是两只冠军船队。 前面的船队往后瞟了一眼,手中的浆快到冒烟,救命啊!! 岸边观赛的人都惊呆了,尤其是翻船的那两个村,他们看得分明,苏家村居然碰瓷!! 苏家村人:冤枉啊! 与双柳两村相反,其余村人都快乐疯了,哈哈哈,一下少了两个竞争对手。 甚至他们开始大喊:“苏家村加油!干翻周口村!” “干翻白果村!” “干翻” 苏家村人:“”这下彻底洗不白了。 周口村瑟瑟发抖,菩萨保佑,退退退! “噗通、噗通”菩萨似乎听到了周口村的呼唤,苏家村船队再也坚持不住,倒扣在湖中。 此刻湖面上,跟下饺子一样,漂浮着三十号人,好在救援及时,才没有影响到后面的比赛。 直到回到岸上,柳树村和双河村的人都还没缓过神来,他们就这么被淘汰了? 苏!家!村! “你们是不是故意的,知道肯定会输,所以干脆把我们也拉下马。”这样他们都输了,苏村长就不用改名了,肯定是这样。 苏伯琥本来还有点心虚,但听到诋毁瞬间忍不住了,可以说他们苏家村水平不行,但不能说他们人品不行。 “我们苏家村绝不会做那种不耻之事,我们只是只是”他有点难以启齿。 “只是什么?说不下去了吧,你们就是故意的。” 苏伯琥急了,大声吼道:“我们只是水平不行!!”他本来嗓门就大,加之情绪激动,这句话几乎炸响在众人耳边。 苏家村人恨不得衣袖掩面,很好,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水平不行了。 众人:这还挺理直气壮。 柳树村/双河村:“” 因为第一组一下少了三个村,压力瞬减,吴家村居然压线进了决赛。 初赛后,吴老三带着吴小四特意前来感谢。 “伯琥兄弟,感谢你们,要不是你们,我们吴家村肯定进不了决赛。”吴老三拉着苏伯琥的手激动道。 “是啊,榆生哥,你们真好。”吴小四真诚道谢。 “兄弟,明日我请你们喝酒,一个都不能少啊。”吴老三热情邀请。 苏伯琥咬牙:我谢谢你啊。 苏榆生闭眼:好了,你们别说了。 赵林栖:真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柳树村/双河村:你你们还说不是故意的? 苏家村:他们真不是故意的!吴老三,有你真是苏家村的福气! 吴老三:哈哈,别客气。 苏家村:“” 最后,三个村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伤心地。 柳树村:希望明年不要遇到苏家村。 双河村:珍爱生命,远离苏家村。 苏家村: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届龙舟比赛了。 * 今年龙舟竞渡魁首为周口村,第二名为上河村,第三竟然是吴家村!吴家村!! 吴家村真是出息了,吴老三笑得褶子都能夹死蚊子了。 “走,兄弟们,我们去买酒,明日好好庆祝一番。”吴老三豪迈道。 “多买点,一定要好好感谢苏家村的兄弟们,没有他们,就没有吴家村的今天。” “苏家村大义也。” 虽然早已料到结果,但真正尘埃落定之时,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赵林栖:这世上果然没那么多侥幸。 接受现实吧,北方人,果真不善水站。 为了安慰受伤的村民,赵林栖决定吃大餐,就火锅吧,她也馋了。 然后苏伯琥等人被安排转道去县城买食材,香料、肉、菜多多益善。 买完后,一群人本想直接离开,结果又遇到了柳树村的人,真是孽缘。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双方停住脚步,怒目而视。最后,直到眼睛都快抽筋了,双方才互相冷哼一声,错身离开。 苏榆生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他们想打架呢?” “打就打,我们还怕他们不成。”苏仲寅道。 “啪!”苏伯琥一巴掌呼他后脑勺,“一天天就知道打架,肉肉都被你带坏了。” 苏仲寅握拳:“老大,你又打我!”自从老三去遂安后,老大打他越来越顺手,真是过分。 “打的就是你,还不快付钱走了。”苏伯琥催促道。 “早晚有一天要收拾你。”苏仲寅小声嘀咕。 苏伯琥皱眉:“你说什么?” 苏仲寅摆手:“没什么,我就是想说我们去一趟县衙吧。” 苏伯琥:“去县衙干什么?” 苏仲寅:“去县衙揍苏小六!” 苏伯琥:“”倒也不是不行。 其他人一呼百应,摩拳擦掌,凭什么丢人的是他们,罪魁祸首却逍遥法外。 不行,干他! 一群人来到县衙,请人把苏小六哄出来。 依然是王小华当值,他遵照嘱托来到苏小六房外,敲门道:“小六,苏家村有人找你,你在房间吗?” 苏小六捂着被子瑟瑟发抖:“说我不在。”他今日特意告假,就是想躲着村里人,不然肯定屁股不保。 王小华契而不舍:“你们村人让你回村庆祝,说苏家村得了魁首。” 什么?苏家村得了魁首! 苏小六翻身而起,嘎吱拉开房门,抓住王小华肩膀,激动道:“你是说,苏家村得了魁首?” 王小华被掐得嘴角抽搐,使劲挣脱,“对,魁首。”所以,能放开他了吗? 当然能,哈哈哈,魁首! 苏小六快乐疯了,那可是魁首!这都是他的功劳,不然苏家村都不会参赛。 他放开王小华,风一般地跑了出去,“伯琥哥、仲寅哥你们是来接我回村庆祝的吗?”人未到声先至。 “呵呵呵对啊,你快出来。”苏榆生哄道。 “我来了。”苏小六看见牛车上堆着的食材,丝毫没有怀疑。 “哈哈,老大,我抓住他了。”苏仲寅激动道。 “你你们要干什么?”苏小六声音颤抖,此刻的他双手被缚,任人宰割,“苏家村不是魁首吗?”为什么还是逃不过? “魁首?呵呵,这话你信吗?” 苏小六:很明显他信了。 苏伯琥噎了下,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要揍他。 苏小六:“”这顿打终究躲不过。 王小华,我和你不共戴天!—— 作者有话说:周末加班,所以晚了点[比心][比心] 第88章 你是活爹 臭号圣体 揍完苏小六后, 一群人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神清气爽。 苏小六咬着手指,泪如雨下, 畜牲,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疼死他了。 这时,王小华路过,诧异道:“小六, 你都感动哭了吗?”不过也是,苏家村能夺魁,属实不容易。 苏小六嘴角抽搐, “是是啊,我实在是太激动了。”他伸手揽过王小华, 邀请道, “走,我们去庆祝一番,我房中有好酒。” “好酒?那还等什么?快走!”王小华搓着手, 一脸垂涎道。 “走!”苏小六把人哄进房间,咔嚓锁门。 “嗯?小六,你锁门干什么?”王小华不解道。 苏小六呵呵坏笑,你说呢? 王小华惊恐后退,直到背部抵住桌沿,你不要过来啊, 救命啊, 非礼啊。 苏小六不屑,你叫啊,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乖乖从了他吧。 王小华:破喉咙!! 碰、咚、啪一阵噼里啪啦后,苏小六瞬觉心旷神怡,哭唧唧的人变成了王小华。 果然,痛苦不会消失,会转移,哈哈,他又可以了。 “停云哥,走,回村!”苏小六背着小包袱,异常兴奋道。 “你不是说最近都不回村吗?”苏停云放下手中的狼毫,心中疑惑,这小子怕被揍,提起回村就躲,今日这是又作什么妖? “因为我已经被揍了。”苏小六不嘻嘻,屁股现在还疼呢。 “好吧!”苏停云道,“那今日回村干什么?” “回村看爹娘。”苏小六大义凛然道,“爹娘肯定想我们了。” “不回。”苏停云冷漠拒绝,别人他不知,但阿娘肯定绝对不会想他。 “好吧,其实是因为我看到伯琥哥他们买了好多肉,肯定要吃席。”苏小六催促道,“我们快点出发吧,不然赶不上了。” 苏停云无语,他就知道,不过说到吃席,就想到自己那不省心的阿娘,回去一躺也行。 “我们明日一早赶回来,不耽误上值。”苏小六继续劝道,快答应吧。 苏停云挑眉:“你不是讨厌早起?”平日早起都要三催四请,这回居然美食的诱惑。 “因为我想吃席,为了盛宴,早起算什么?”苏小六诱劝道,“停云哥,你不回肯定会后悔的,这次真的好多好多肉。”走吧走吧。 “行吧,去套马车。”苏停云佯装被说服,不耐烦道,“天天就知道吃。” 苏停云阿娘冯婶打了个喷嚏,她揉揉发红的鼻子,心中泛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她那活爹不会回村了吧? 你不要回来啊!! 这儿子跟爹一样,管东管西,唠叨个不停,不准晚睡、不准喝酒、不准吃辣、不准她头都晕了。 所以,当初县衙缺人,她直接给他报了名,次日就把他扫地出门了,只要不来祸害他就行。 也不知道这孩子像谁?简直岂有此理。 苏停云等人回村时,大伙儿正准备开席,见到他两,连忙招呼人上桌。 苏小六吸了吸鼻子,拉着人迫不及待找位置坐下,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咕嘟冒泡的红锅。 “小六!你居然还敢回来?不怕挨揍吗?”他旁边的人挤眉弄眼道。 “哼,我会怕?谁敢揍我?”苏小六毫不心虚道,眼角余光迅速扫了眼苏伯琥等人,好悬没人注意他。 “苏家村是我家,我想回就回,想走便走。”他硬气道,说完不着痕迹地拢了拢衣领,遮住脖颈的淤青。 嘶,那群牲口下手真重。 “你厉害!哥哥佩服,来,多吃点。”那人竖起大拇指。 苏停云在旁边听得直翻白眼,不过见他可怜,不忍心拆穿而已,“五日,别忘了。”他伸出五根手指,在苏小六面前晃了晃。 苏小六连忙压下他的手,小声道:“知道了,放心。”为了脸面,他也是豁出去了,给人洗五天臭袜子,呜呜 苏停云嘴角勾起一个笑,不过下一瞬,笑容消失。 广场角落,一个身影半隐在黑暗中,那人撸起袖子,舀了半碗辣椒。 苏停云面色难看,阿娘脾胃弱,徐大夫特意交代,忌辛辣、油腻,这才多久不看着点,简直无法无天。 苏停云撑起身,朝角落走去。 此刻他阿娘正从辣锅里舀夹起一大块肉,又在碗里裹满辣椒,就往嘴里塞。 “阿娘住手!”苏停云大喊道。 所有人动作停顿,呼吸一滞,目光追随那气势汹汹的身影,这是? 冯婶闻言一抖,上层的油滴到了衣服上,她心中懊恼,活爹怎么回来了? 她明明特意交代了伯琥,不要给县衙递消息,真是她疑惑地看向苏伯琥,他怎么回来了? 苏琥琥耸肩摊手,真不是他。 冯婶哀叹,眼见敌人即将到达战场,她眼疾手快把碗里的肉全塞嘴里,然后抓住机会从锅里又捞了一筷,也顾不上烫,直接往嘴里塞。 “阿娘,您又偷吃!!”苏停云按下她执筷的手,无奈道,“您还想喝药吗?也不知是谁上次心痛,发誓此生绝不碰辣,这才多久就忘了?” 冯婶讪讪:“我这”真是冤家。 同桌人都停下看热闹,哈哈哈,儿子管老娘,真新鲜。 三阿婆悄悄与麻姑耳语:“你看冯娘那窝囊样,被儿子骑到头上,没出息。”奈何她天生大嗓门,此言清晰传入耳中,“我要是她” “噗呲”同桌其他人忍不住笑。 麻姑翻白眼:“你能不能小声点。”真是丢人。 “我已经很小声了。”三阿婆不以为然道,“我看冯娘肯定拗不过她儿子,啧啧啧” 冯婶越听脸色越臭,不行,她要奋起、要抗争拿出当娘的威严,起身喝道:“谁说的?今日,我就要好好教训”那臭小子 “好啊,阿娘想怎么教训我?”苏停云好整以暇道。 “我我打你。”冯婶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声音越来越小。 这冤家自从成年后,即使不说话,就那么笑着看她,她便不自觉就听话,真是真是生气。 赵林栖:这就是气场! 为此她特意请教了村中老姐妹,该如何管教儿子,让他听话,作妖。 首先是三阿婆,她说打就完了,嘶,打?罪不至此吧,排除。 然后麻姑说,直接开骂,骂到他怀疑人生,骂算了,排除。 真是打不得骂不得,憋屈。 “行了,走吧。”苏停云叹气道。 “去哪?”冯婶气呼呼道。 苏停云:“去小孩桌。” 冯婶:“”活爹!她不要面子的吗? 苏停云:“您去不去?” 冯婶:“去!”这个字仿佛从牙缝挤出般。 “你输了,给钱,三个铜板。”三阿婆伸手道,表情相当得瑟。 麻姑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冯婶一眼,你不是说你要抗争吗?没出息! 冯婶委屈,她也想呀,但是不敢。 麻姑翻白眼,丢人。 冯婶不甘不愿地走了,来到小孩桌,在儿子的伺候下,吃得肚子溜圆,没想到清汤也别有一番风味。 她最后是被扶回去的,路上还在喋喋不休。 “儿子啊,我给你说,你下次可不能当着全村教育我了,这样阿娘多没面子啊。”冯婶商量道,真想妖精找个人收了他。 “好吧。”苏停云应道。 冯婶:“我不信。” 苏停云:“您听话,我就不管你。” 冯婶:这咋又绕回来了? 最后也没讨论出个结果,只能不了了之。 苏停云偷笑,阿娘真好骗。 冯婶:你个不孝子,搁这诓她呢? * 农历八月。 这日又是全村出动——送考。 没错,苏家村有一位学子成功通过童生试,即将参加院试,虽然他县试府试都吊车尾,但终究是过了。 那位学子就是石头,也就是苏磊。 尤记那日,石头爹把人送进考场后,便在外边等,然后等到了一个臭哄哄的小子。 “石头,你怎么这么臭?”石头爹虽然嫌弃,但还是把人抱进马车。 “呜呜呜我被分在臭号了。”石头委屈道,他在脸上蒙了三层也阻挡不了那销魂的味道,甚至有人脚上还踩了半截白胖的蛆,一扭一扭的。 “呕”他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但好在最后他坚持答完了题,并以最后一名进入府试。 府试他考了两次,第一次分到一个位置绝佳的好号舍,他本以为自己会超常发挥,谁知最后却名落孙山。 第二次他又被分到臭号。 这次他有了经验,准备充足,好过许多。闻着熟悉的臭味,他心中竟然神奇地冷静下来,虽未答题,但他就是知道,这次考试稳了。 果不其然,成绩出来,他又以最后一名进入院试。 从那以后,他日日求神拜佛,保佑他院试一定要分到臭号,然后顺利通过考试。 赵林栖:这是臭号圣体? 第89章 全村希望 一片红海 送考那日, 苏家村堪比婚礼现场,人人都身着红衣,寓意旗开得胜, 金榜题名。 有人甚至把自己的婚服翻出来穿上,就图个吉利。 不过因婚后体形变化,那婚服穿上身跟偷来的般,紧绷绷地,胳膊腿儿都张不开。 典型人物就是苏伯琥, 他比成亲时高了近两寸,婚服虽保存得很好,但效果相当炸裂。 “老大, 你要不还是脱了吧?”苏仲寅建议道,画面太美, 他都不敢看第二眼。 苏伯琥自我感觉良好, 他鲜少穿如此鲜艳的颜色,虽然有点勒,但他喜欢, 好像回到了成亲时。 他扯扯短了半截的衣袖,笑着问道:“娘子,你看我是不是没变,依然那般俊朗潇洒。”说着还转了一圈。 慧娘表情僵硬,不忍打击他,含糊道:“对, 相公依然年少。”不是, 你就没点自知之明吗?就算年轻时,你也跟俊朗潇洒不沾边好吗?真是越老脸皮越厚。 苏伯琥开心了,娘子是不会说谎的, 那就是苏仲寅眼神不好,估计老了吧。 苏仲寅翻白眼,他眼神好得很,长得丑还不让人说,还有,他是老二,再老也比某人年轻。 慧娘沉默:其实她偶尔也会说点谎,比如现在。 很可惜,某人完全不在意,一心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 “伯琥啊,你确定要穿这身吗?”赵林栖艰难开口道,实在是辣眼睛,就像黑猩猩穿红裙 苏伯琥咧嘴笑道:“我确定,麻姑说穿红衣送考,石头肯定能考上秀才。”麻姑还说了,今日大喜。 赵林栖闭眼:“行行吧。”你开心就好,当娘的不能打击孩子。 今年院试为四县联考,考场设在安平县贡院,由学政主持考试。 安平县距离扶风县约半日车程,他们今日出发,明日休整一日,后日考试。 此次送考的两人也很讲究,属相为虎,与石头的猪属相,乃上上等契合,由他们送考,定能如虎添翼。 本来赵林栖想同去,顺便感受古代科举氛围,结果被无情拒绝,远影竟是——她属蛇。 据麻姑说,猪蛇属 “六冲” 关系,水火不容,然后她落选了。 赵林栖:这么迷信的吗? 麻姑以手抵唇:“嘘,不能乱说话,小心神明怪罪。” 赵林栖闭嘴,上手合十作揖,她错了。 麻姑笑着点头,知错能改就行。 吉时到!出发! 苏伯琥挥舞马鞭,赵林栖忍不住嘱咐道:“石头,考试先写名字,不会的题先空着,最后哪怕没思路,也要写满,别留空白!”这可是她多年的考试经验,也不知道适不适合用。 “不要紧张,保护试卷,注意防雨防火。”苏修远简单道。 “考不上就回家,阿娘养你。” “考不上回村跟大伯学木匠。” “考不上跟小叔当捕快。” “考不上” 村民你一言我一语,居然争执起了石头的职业,一口一个考不上。 听第一句时,石头表示很感动,听第二三四五句,他直接放下帘子,你们够了,你们怎么就知道他考不上?过分! 直到马车消失,那群人都还在争论。 “木匠好,既能赚钱还能顾家。” “捕快好,既威风又” “木匠好!” “捕快好!” 石头娘无奈道:“行了行了,都好!” 两人:哼! 康庄大道,苏伯琥一行备受瞩目。 除一身红衣赶车的苏伯琥外,便是马车本身,同样花枝招展,挂满了红绸。 在他们即将到达书院时,石头实在没忍住,小心询问道:“伯琥叔,你们的喜服,还有马车真的不能低调点吗?”这也太喜庆了,有点脸红。 感觉他不是去参加院试,而是去成亲,还是嫁出去那个。 “不行。”苏伯琥断然拒绝,这可是麻姑特意交代的,要是他敢换下来,小命休矣。 苏榫也劝道:“对啊,石头,红色多喜庆啊,你肯定能考上秀才。” “对了,你考试时记得换上红亵裤,那也是麻姑特意交代的。”苏伯琥提醒道。 石头脸色通红,结巴道:“知知道了。”救命! 锦阳书院。 刘夫子看着“婚车”越来越近,正在疑惑时,便看见他的学生掀开车帘跳下马车。 石头?这是准备考试前成亲冲喜?? 石头面色尴尬,驻足不前,苏伯琥正好相反,高兴地挥手招呼道:“刘夫子、张同学,快上马车。” 刘夫子犹豫着上前,“你们这是” 石头扭捏道:“那个村里长辈张罗的,我拗不过,就这样了。”他真反抗了,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 “好吉利。”刘夫子半天憋出三个字。 今次,刘夫子只有两个学生参加院试,他想着正好同去,但此刻,他突然有点后悔这个决定。 “刘夫子,我扶您上车。”苏榫热情道,“您放心,马车很宽敞,我阿娘还专门缝了软垫。” “好好的,谢谢。”对着两个红衣壮汉,刘夫子笑得很勉强。 苏家村,真是特立独行。 “这马车”张同学绕着马车转了两圈,赞赏道,“真好看!”喜庆,看着就高兴。 “是是吗?”石头惊讶道,“你喜欢就好。” 上车后,车内同样红,刘夫子努力忽略那股怪异感,询问道:“保结文书、录牒都带齐了吗?” “夫子放心,都备妥了。”石头给夫子倒了杯茶,然后招呼同窗吃糕点。 张同学此刻对吃食不感兴趣,他正和苏榫热烈交谈。 “苏榫叔,你们的衣服真特别。” “那当然,这可是我的婚服,专门穿了给石头送考。” “哇真羡慕。” 刘夫子/石头:“” 安平县。 他们的马车进城时,又引起了小小的躁动,百姓都在猜测是谁家成亲,不过马车没有停留,径直来到客栈。 客栈是早先托人定的,距离贡院赶车不到一刻钟,绝对不会迟到。 休整一日后,便是院试。 这日苏伯琥两人早早起床,为石头买好早饭,叫人起床,盯着他穿红亵裤,检查考试用具。 万事备妥后,一行人赶着马车出发,怕太晚容易拥堵。 一路上都备受瞩目,苏伯琥抬头挺胸,接受众人的打量,看吧看吧,羡慕吧。 “那是送考的马车吗?怎么瞧着像送亲?” “难道这样更容易考上吗?” “到时候放榜不就知道了。” “也对,等会去打听是那家考生” 马车来到贡院时,更是被人指指点点,猜测到底是那个书院的学生,竟然如此神神叨叨。 “这怕不是读书不用功,想走歪门邪道吧?” “对呀,你们看,那车上居然还贴了符纸。” “真是令人不耻。” “我赌他过不了正试。” “我跟你,哈哈哈” 不过,次日放榜时,这群人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石头又吊车尾,进了复试。 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复试时,石头又又吊车尾考上了秀才! 这是什么运气? 难道那些歪门邪道真的有用? 起先人们半信半疑,但当他们了解到,苏磊县试、府试、院试都是最后一名上榜时,所有人都沸腾了。 一次两次是巧合,那三次四次呢? 肯定是古老的神秘力量在保佑他! 那些落榜的考生,目光灼灼地盯着马车,明年,他们也要同款! 苏伯琥等人不知道的是,次年,整个送考现场都被红色马车包围,入目一片红海。 就连送考的人也千奇百怪,红衣红裤红帽 不过说来奇怪,这一通折腾,还真有几个屡试不第的老童生,一举上榜,他们老泪纵横,恨不得当场磕一个。 这下所有人都震惊了,原来真的有用! 然后,后面的每场考试,贡院前都是一片红,甚至还流传到了后世。 赵林栖:“” 第90章 又是三年 就是这样 时间飞逝, 转眼便是三年。 这三年,苏家村云栖仙境人流如织,游客来了一批又一批。 村民生活也走上正轨, 农忙时种田,农闲时待客,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针对此,赵林栖直接照搬后世乡村游,赏景、采摘、手工每隔段时间便会推出新活动, 勾得游客天天往苏家村跑。 春日的桃花会、夏日的采摘节、秋日的收获季、冬日的篝火会每次活动都轰轰烈烈,赚得盆满钵满。 秋日,采摘节。 早在半月前, 苏家村便开始为今年的采摘节造势,今年他们村还新推出了——挖红薯。 游客只需付两百文便能参与, 挖多少得多少, 还能免费制作红薯粉,前三名还有丰厚奖品。 不过对于新项目,村民有点忐忑, 真有人花钱卖活干? 遂安几乎每个村都种植红薯,所以价格并不高,三文钱每斤,两百文能买六十余斤了,这 三阿婆犹豫道:“伯琥娘,真的有人来吗?”又脏又累。 麻姑坚定不移唱反调:“那谁知道呢?说不定有人跟你一样傻。” 三阿婆瞬间炸毛:“你才傻, 你个老妖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想打人。 “对,我嘴里只能吐出瓜子壳,啐”麻姑歪头, 一瓣瓜子壳飞到三阿婆鼻子上。 三阿婆:“”老妖婆,我跟你拼了。 她抢过麻姑手上的瓜子,全部塞嘴里,然后跟放炮一样,全奔着麻姑脸上去。 众人吓得连连后退,以防殃及池鱼。 麻姑顶着满脸沾了口水的瓜子,浑身僵硬,啊啊啊啊啊两人被拦着,依然口水大战了三百回合,最后两败俱伤。 赵林栖松了口气,终于安静了。 其实,有时候,她还停羡慕这对欢喜冤家。 她两辈子都没体会过姐妹情深,相亲相爱。 三阿婆/麻姑:哼,谁和她相亲相爱。 赵林栖但笑不语,这两人心口不一,上次三阿婆生病,麻姑眼睛都哭肿了,结果人一醒就吵上了,真是 不过那次三阿婆确实凶险,病情来势汹汹,昏迷了两日才醒,后面还调理了大半年。 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他们真的老了,即将迈入花甲之年,死亡似乎并不是一件遥远的事,有新生命出生,也有人垂垂老矣。 三阿婆少时家贫,身体并不好,生子又伤了身子,还经历了逃荒,虽然如今生活富足,但小病不断,只是她强势的性格,让人忽略了她身体的瘦弱。 直到年前那场大病,让她整个人精气神都丢了大半。那一刻,他们才意识到,她真的老了。 好在有麻姑在,两人天天吵,吵得她忘了伤怀。 * 次日,苏家村挖红薯爆火。 活动报名处设在村口,不过辰时便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你好,五个人。” “三个人,这是六百文。” “九个人。” “” 看着热闹的报名处,村民瞠目结舌,原来真有人花钱买活干? 真人傻钱多,真好,钱赚了,还不用干活。 这样的人请多来一点! 报名后,那些平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小姐,扛着锄头便来到田间,开挖。 他们扎起衣摆,干得热火朝天,身上、脸上、手上沾满了泥土,却笑得开怀,感觉很安心、很踏实。 赵林栖:我种花家的种地基因! “阿爹,我也要去挖红薯。”一位穿着富贵的小少爷指着田里忙活的人,拉扯着旁边人的衣袖。 那人面相与小少爷有三分相像,应是父子,他皱眉看着田里脏兮兮的人,轻声劝道:“大宝乖,泥巴脏,我们去摘桃子好不好?”不行,他儿子怎么能干这些粗活? “不嘛,我就要去,呜哇”小少爷撒泼打滚。 胖老爷:“”好吧,他儿子偶尔也能干些粗活。 不然,他能怎么办呢? 一刻钟后,小少爷扎起衣摆,加入了挖红薯的队伍。 村民:鼓掌。 挖完红薯,这群人还亲手制作了红薯粉,满足得不行,并扬言过几日还要带好友来。 村民:欢迎。 苏家村的生活忙碌而充实,赵林栖这些年一直想出门旅游,却总被各种琐事绊住脚步,直到今年,石头赴遂安考乡试。 她好说歹说说服了麻姑,取得送考资格。 “相公,该出发了。”赵林栖提醒道,迫不及待,这次旅行她盼了好多年。 “来了,娘子。”苏修远收拾妥当,推门而出。 赵林栖眼前一亮,今日的相公不太一样,好像更精神了些。 苏修远笑着牵住她的手,能放下所有和娘子去旅行,这是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他怎能不高兴。 可他们刚走出家门。 “村长”所有村民都眼巴巴地望着他们。 苏修远/赵林栖:这是怎么了? “村长,您们真的要走吗?” “村长,您们怎么能扔下我们?” “村长,您们不能这么狠心啊。” “村长,您们” 苏修远与赵林栖对视了一眼,这都什么鬼?他们就出门旅个游,又不是不回来了,用得着这般难分难舍吗? 村民点头,当然!逃荒以来,村长从未夜不归宿过,这次一去便是那么多天,他们孤枕难眠呐。 赵林栖翻了个白眼,这都什么跟什么?搞得相公跟渣男一样。 苏修远也很无语,不是,你们一个个都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一样离不得人? 最后,他们在村民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真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也太黏糊了。 两人走后,村民跟失了魂一样,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个个唉声叹气,并且没事就到村口等着,跟望夫石一样。 游客:“”这又是什么新活动? 然后不少游客也加入了队伍,和村民一起望着扶风县的方向发呆。 望着望着,游客突然发现,这里的日落竟然非常美,远山含黛,残阳漫天,晚风轻抚时,归鸟掠过长空,仿佛一副浓墨淡彩的山水画。 这是与云栖山不同的美,美得如诗如画,心灵仿佛被放空,一切都那么宁静。 只是画风略奇怪。 不过赵林栖与苏修远并不知道,终于甩开村里几百个拖油瓶出去玩耍,当然怎么开心怎么来了。 马车是她专门画了图纸让苏榫打造的——简易版房车,比普通马车大了近两倍,白日赶路,夜间休息,不用风餐露宿,简直完美。 因赶路很惬意,到达遂安府时,他们还精神奕奕。 遂安府还是几年前那般繁华,甚至因为有了水泥,修建得更加坚固。 刚进城便看见了好大儿。 “阿爹、阿娘、大哥”苏季彪心情激动,声音洪亮,震得旁人连连侧目。 “您们终于来了,我在城门等了两日,累了吧,走,我带你们回府。”苏季彪激动道,“府中早就把你们的房间备好了。” “苏府距离贡院还近,石头考试也方便。” “阿娘,家中一切还好吗?还有我娘子?” “阿爹,学堂” “大哥安安” 赵林栖一个眼神,苏伯琥手动捂嘴,快闭嘴吧。 苏季彪委屈眨眼,阿娘~ 赵林栖无奈,“好,家中一切都好,你娘子、儿子也好。”这下行了吧,就半月而已,用得着如此吗?真是 回到苏府,刚想喘口气,苏二狗等人也匆匆赶回来了。 然后又是一套问候流程。 “村里人怎么样了?” “红薯挖了吗?” “客栈的生意好吗?” “忙得过来吗?” “” 赵林栖:“”真是苏家村人什么都好,就是恋家,只要稍微离远点,就心里发慌,时常往家跑。 本来以为苏二狗几人出门闯荡,可能几年都见不上一面,村里人还很不舍。 但是没想到,除了刚开始那三个月太忙,几人没回。之后每个月,这几人都轮流往家跑,比县衙任职那几人回得还勤。 回来后啥也不干,跟在家里人屁股后面,亦步亦趋,碍手碍脚。 村民:“”还没开始想念,就烦了怎么办? 赵林栖:明白,就跟前世那些大学生,回家头两日是宝,后面便怎么看都不顺眼了。 “村里什么都好,现在、立刻、马上,闭嘴。”赵林栖忍不住开口道,她耳朵嗡嗡作响,跟像几百只鸭子嘎嘎乱叫,想打人。 苏二狗神情一僵,“那个我去给你们准备晚饭。”说完便溜了,这么多年过去,赵婶眼睛一瞪,他还是腿软,惹不起。 真没出息。 苏铁柱几人鄙视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同样找借口溜了。 苏二狗翻白眼,啊对对对,你们有出息,有出息你们别逃呀。 苏铁柱狡辩,他们这怎么能算逃呢?他们明明是不想打扰赵婶他们休息,对,就是这样。 苏二狗:呵呵—— 作者有话说:周末去团建了,所以一直没更新,真放假团建就等于加班[爆哭] 不过要完结了,开心[加油][加油]《 》 90-93 第91章 这业务熟 丹书铁卷 苏二狗几人溜了, 但苏季彪胆大包天,一个劲地啰嗦,然后毫不意外地被赵林栖抽了。 欠打! 但这小子居然还笑?嘿嘿嘿跟傻子一样。 赵林栖惊恐, 完了完了,她不会下手太重,把老三打傻了吧? “嘿嘿嘿嘿嘿”苏季彪傻笑不停,半响后才道:“阿娘,您都好久没打我了。”还是那个力道, 真好。 赵林栖:完了,真傻了。 怎么还有人想挨揍的?她连忙上前检查他的伤势,嗯, 脑袋没受伤。 “阿娘,我好想您。”苏季彪突然蹲下身, 双手环抱着赵林栖的腿轻轻摇晃。 此刻场面有点辣眼, 年过三十、身强体壮的大男人,抱着他娘撒娇!这 苏修远/赵林栖:“” 虽然有点没眼看,但莫名眼眶湿润, 赵林栖抬起手,轻拍他的脑袋,乖。 苏季彪自小便是妈宝,被忽悠着离开苏家村本就很是不舍,虽然每月他都会回村,但还是想家得厉害。 特别是前日, 他参加了新结识的朋友的母亲的葬礼, 突然就很想爹娘,上次离家,他们都有白发了。 所以收到来信说他们要来遂安, 他便早晚都等在城门口,想早点见到他们,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了。 看见他们那刻,他差点忍不住热泪盈眶,阿爹阿娘真的老了。 他突然间很恐慌,然后便故意惹阿娘生气,感受到阿娘揍人的力道,才算安心。 希望爹娘长命百岁。 其实他还想跟阿爹撒娇,但是他不敢,虽然阿爹从不曾打骂,但心中就是贴别敬畏,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听话。 不过离开房间时,他还是偷袭了苏修远,就抱了下,然后便头也也不回地跑了。 剩下浑身僵硬的苏修远和哈哈大笑的赵林栖。 次日,两人先去了苏二狗等人开的酒楼——苏家酒楼。 因为地段好,又有赵林栖提供的方子和营销手段,店里生意兴隆,三年过去,开了两家分店。赚的钱开店的人留一部分,其余都交给族里分配。 这是由苏家村开会决定的,族中提供资源,但赚的钱必须交一部分到公中。 看完酒楼,赵林栖和苏修远还去了青鳞埠码头。 码头依然热闹,江边货船往来频繁,小贩挑着扁担穿梭于人群。 他们还遇到了当初卖豆花的小贩,买了两碗辣豆花。 “好!该杀!” 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欢呼,赵林栖望向喧闹处,今日的码头似乎热闹得不同寻常。 小贩见赵林栖好奇,热情道:“两位是外地的吧?那你们可赶巧了,这段时间码头可热闹呢,每天都有贪官被砍头,两位也可去瞧瞧热闹。”等他卖完这些也是要去的。 赵林栖惊讶道:“刑场在码头?”电视剧是这么演的吗? “对,就在码头南边不远,听说今日砍的还是个大贪官,贪了几十万两银子呢。”小贩边舀辣椒边义愤填膺道,“几十万两银子啊,能装满几间屋子了吧?啧啧啧,真该杀。” 说完后,小贩把红白交加的豆花递给赵林栖,“客官,您的豆花。” 赵林栖:“”这豆花能退吗?感觉吃不下了。 答案显然是不能,但是两人也吃不下了,罢罢罢,带回家给傻大儿吃吧。 不过古代刑场?赵林栖突然来兴趣了。 这刑场和电视剧演的一样吗?砍头用的是鬼头刀还是铡刀?人的头被砍后真的不会立刻死亡吗?砍头后眼睛 “相公,要不我们去看看?”赵林栖提议道。 苏修远:不是很想去。 “相公,去吧。”赵林栖不死心,她真的是太好奇了。 苏修远叹气,“走吧。” “走走走,相公,我来提东西。”赵林栖殷勤道。 码头南边的空地上,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都在朝跪着的犯人扔菜叶子。 那犯人穿着囚服,浑身脏污,神情麻木,不躲不闪,任人打骂,不过,也躲不了。 高台上摆着桌案,插着 “斩” 字牌,监斩官满脸严肃地端坐着。刽子手光着上身,手握鬼头刀,满脸戾气,只待一声令下。 赵林栖仗着人高马大,护着相公挤到前头,没想到,电视剧居然没骗人,就差一比一还原了。 这时,监斩官看了看天色,时辰已到。 他拿起桌上的令牌掷在地上,喊了一声 “斩!”。 话落,刽子手面色绷紧,上前半步,手腕一沉,寒光从眼前闪过,鲜血喷溅在泥土上,瞬间便渗开一片暗红。 官差上前验尸后,叫人拖走了尸体,围观人群也慢慢散去,只留下一滩暗红的血迹。 赵林栖没忍住闭上了眼睛,有点想吐。 苏修远握紧她的手,无声安慰。 其实赵林栖并不害怕,逃荒时她可是杀过人的,只是有点感概罢了,因为她认出了被斩首的贪官,是当初陪小少爷到苏家村收红薯的官员,没想到居然落得如此下场。 人啊,遏制不住心中贪恋,便会迷失,最后死无全尸。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总会有人因此走上歧路。 不过,她突然想到一件非常严肃的事,那就是——古代流行连坐!!这要是苏家村以后出一个不孝子孙,不得被团灭啊。 什么全家抄斩!诛三族!诛九族!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她得想个法子,罪魁祸首死就死了,可不能连累其他人。 怎么才能不连累其他人呢?赵林栖苦思冥想。 对了,免死金牌!好像也叫丹书铁卷。 但是,怎么才能得到丹书铁卷呢? 殿下!这是他们能接触到的权势最大的人,而且,极有可能是最后的赢家。 她转动自己快要生锈的脑子,终于划拉出两张方子——玻璃、肥皂。 “相公,我们快回去吧,殿下不是传信说邀我们叙旧吗?”赵林栖迫不及待道。 苏修远疑惑,娘子这是怎么了,这么激动? 不过他也没多问,只是加快了脚步,不加快不行啊,本就比娘子矮,还被拽着走,都快飞起来了。 昨日到遂安后,殿下便让人邀他们今日过府,快走快走。 免死金牌,她来了。 世子,不对,现在应该称景王,去岁,先景王病逝,世子继位。 为此遂安还小小闹了一场,最后圈了两个兄弟才平息。 而且,说不定再过不久又要改称呼,因为先皇在死守烬州几年后终是驾崩,他还没有皇子,所以这皇位舍景王其谁。 因此现在景王是忙得团团转。 但苏家村对他助益良多,申时,他终于挤出时间约见两人。 景王府。 这是赵林栖和苏修远第一次来王府,不同于世子府,王府更奢华更威严,门口的石狮子也更大。 但两人没有过多关注,由管家领着进府,刚步入王府便看见出门迎接的小少爷。 小少爷已经及冠,长身玉立,英俊非凡,引得遂安不少贵女倾心,不过他铁石心肠,一个都没看上。 景王惯来疼他,也由着他。 “赵婶、远叔,您们来了。”小少爷笑容满面道。 “小少爷,您瘦了。”赵林栖关切道,这么多年,他们之间并无生疏,偶尔小少爷还会到苏家村住上几日。 “别太累了。”她忍不住叮嘱道,“身体最重要,公务是干不完的。”工作这东西,只要你想,无穷无尽。 “我也不想啊,都是表哥,就知道压榨我。”小少爷抱怨道,他后悔了呜呜,早知道就让爹娘生个弟弟,不然他怕累死。 哎,后悔呀。 朱父朱母:“”滚! 小少爷表示很心痛,表哥志向远大,他只能全力支持,但是累呀,人都快熬成黄脸公了。 又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哎,头疼 见到景王后,两人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扶起来了。 景王亲切道:“远叔、赵婶不用多礼,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就行。” 行吧。 其实赵林栖也不想跪,她上辈子加这辈子,还没给谁跪过呢。 不让跪更好,她暗想,等将来景王当上皇帝,还是少往跟前凑吧,她当真不习惯下跪。 一阵寒暄后,景王忍不住询问道:“赵婶,今日我有一烦心事,不知可否请教?” 啊?喝着茶吃点心的赵林栖忍不住抬头,是她幻听了吗?景王说有事请教她? 她看向旁边的相公,眼神询问。 苏修远虽然疑惑,但却肯定点头,娘子,你没听错。 景王缓缓道来,原来先景王在世时对朝中老臣极为放纵,养成其奢靡的生活,还放任他们借了许多银子。 这几年种红薯、卖水泥赚的钱全被嚯嚯了。 等他接手临川州后,才发现,库房空空如也,都能跑马了。 他意在天下,没钱如何成事?虽然当初那些钱他没有全部上交,但也有三分之一,好大一笔,心疼得他宿夜难眠。 关键那些老臣还仗着资历老,个个哭穷,就是不还钱,真是 他其实也是临时起意,赵婶虽读书不多,但每次都能化解他的难题,这才想请教一二,万一呢? 欠钱不还? 赵林栖摸着下巴思索,这业务她熟啊,经过互联网洗礼的人,谁不知道三两套路。 而且她正愁找不到机会获得免死金牌呢,这机会就自己送上门了,天助她也。 第92章 一个不够 多多益善 赵林栖放下茶盏, 拍掉手上的点心渣,清了清嗓子道。 首先,先礼后兵, 设期限还钱,逾期便拉个横幅,敲锣打鼓上门去,广而告之他们欠钱原由、数量、时间,并把其养小妾、逛窑子所需花费罗列出来, 再找几个捧哏配合,不怕他不还钱。 当然也不要逼得太紧,实在手头紧的, 可分期还款,有多少还多少, 余下分期还, 三月、半年、两年要给利息就行,九进十归 越听,景王和小少爷的眼睛越亮, 这主意秒啊。 既不会彻底撕破脸皮,还不需要花费太多人力。找几家杀鸡儆猴,不怕那些死要面子的人不还钱。 哈哈哈,苏家村果然旺他。 景王很高兴,当即便要赏赐,他问赵林栖想要何赏赐, 什么都行, 只要他有。 赵林栖期待道:“真的什么都行?”那她可就要狮子大开口了。 苏修远见状,无奈扶额,偷偷拉扯她的衣摆, 娘子啊,脸上的奸笑收敛下。 景王还没说话呢,小少爷大手一挥道:“当然可以,赵婶,您想要啥?钱?铺子?或者你想当官吗?我给您说赵婶,您可以都要,这样” 小少爷喜滋滋地建议,这一幕,该死的熟悉。景王的拳头硬了,这臭小子一如既往地坑哥。 “那个我想要一道丹书铁卷。”赵林栖腼腆道,为了防范不孝子孙。 金钱够用即可,但是免死金牌也,想想都激动,这样便不怕苏家村以后出现啥不孝子,连累全村,还是上个保险比较好。 丹书铁卷? 景王傻眼,这玩意儿他还真没有,丹书铁卷是皇权的象征,只有皇帝才能颁赐,这 苏修远也很震惊,没想到,娘子居然考虑得如此长远。 小少爷竖起大拇指,赵婶,聪明啊。 赵林栖也知道这东西必须皇帝颁发,但这不是没有皇帝了吗,而且,她相信殿下。 景王忍不住笑道:“若真有那日,我便赐苏家村一道丹书铁卷。” “要可免全族死罪那种。”赵林栖强调。 景王应道:“好。”苏家村敬献红薯、水泥一道丹书铁卷而已,不多。 赵林栖开心了,保险有了,脖子终于不凉了。 但是想想,她觉得还不保险,假如苏家村不止一个不孝子呢? 不行,一道不够,最好多来两道。 想到这,她讨好道:“殿下,那个我还有几张方子,不知能否再换两道丹书铁卷?我觉得一道不太够。” 景王/小少爷/苏修远:“”这说的是丹书铁卷吗?不会说的菜吧?一道两道三道 不过方子,景王表示自己很感兴趣。 “什么方子?”他期待道,莫不是和水泥一样? “玻璃,也就是琉璃,不过相比琉璃,它更加通透纯净,能照得人纤毫毕现。而且玻璃成本低廉,还能批量生产,寻常人家也用得。”赵林栖介绍道,换吧换吧。 景王猛吸气,母妃和外家从商,他从小便耳濡目染,瞬间明白玻璃的价值。 若真能造出玻璃,他何愁大业不成? “殿下,玻璃能换丹书铁卷吗?”赵林栖期待道。 “呃?能吧。”景王下意识答道。 “太好了,那殿下若当了皇上,可要记得欠苏家村两道丹书铁卷。”赵林栖提醒道,两道了,保险又多了一重。 “殿下,我还有一张方子——肥皂,以油脂和草木灰混合制成,遇水后摩擦起泡,去污力极强,衣物、手上、脸上的脏污,都可清洁,而且可制作多种款式香型。”赵林栖喝了杯茶,继续道,“同样制作简单、成本低廉,平民百姓皆可用。” 景王咽了咽口水,很好,又是一圈钱利器。 赵林栖见他心动,期待地看着他,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能换吗? 景王狠狠点头,能换! 赵林栖高兴地差点蹦起来,哇啊啊啊,三道了,三道保险了。 苏修远和小少爷都傻眼了,这交易完成得好顺畅,仿佛交易之物不是免死金牌,而是衣裳。 赵林栖平静下来后,脑子反而更清晰。 “殿下,白糖要换吗?白如霜甜如蜜”赵林栖继续道,那啥免死金牌嘛,当然多多益善,机会难得,能薅几道是几道。 景王点头:“换。” “高度烈酒换吗?” “换。” “水车换吗?” “换。” “精盐换吗?” “换。” “脚踏织布机换吗?” “换。” “” 苏修远/小少爷:“”这真的不是卖菜吗? 三道、四道七八道最后,赵林栖也不记得具体数量了,只知道赚了赚了。 景王心中也在狂喊,赚了赚了,不过是一堆铁而已,居然能换这么多好东西,赚翻了。 他果然很有做生意的头脑,哈哈哈。 双方对这桩交易都很满意,为防对方反悔,两人当场签下契书,然后各自捧着契书傻笑。 赵林栖:哈哈哈,以后不用担心苏家村团灭了。 景王:哈哈哈,日后登基,他便是千古明君、流芳百世。 苏修远/小少爷:你们高兴就好。 当晚,景王设宴款待两人,双方尽兴而归。 半月后,苏家村几人满载而归。 赵林栖带回一堆丹书铁卷,是的,颁赐下来了。在离开遂安府前两日,先皇后带着先皇遗诏而来,然后景王火速登基成为皇帝,他们还有幸参加了登基大典。 煌煌肃肃赫赫昭昭,让人难忘,这就是皇权。 登基后,景帝颁发的第一道圣旨便是,颁赐苏家村八道丹书铁卷。 朝中大臣都傻了,这丹书铁卷还能这么赐呢?一堆一堆的,简直离谱。 何时丹书铁卷如此不值钱了? 御史上书劝诫陛下,但景帝拿出了那一摞方子,然后满朝文武都闭嘴了,这还真值。 甚至有大臣恨铁不成钢,如此多赚钱的方子就换几道丹书铁卷?亏大了。 也有人觉得很值,丹书铁卷,那可是免死金牌,这不就等于多了一条命,钱算什么。 不管群臣如何想,反正赵林栖觉得赚便好了。 这些方子在景帝手中很值钱,但对苏家村来说,只是景上添花,村子目前的财富已经够了,过满则溢。 人嘛,要知足常乐。 朝中大臣:你也没知足呀,这丹书铁卷别人一道难求,你倒好,捧回去一堆。 羡慕!嫉妒!恨! 不管大臣如何,都不能阻挡他们回村的脚步。 石头这次乡试依然很幸运,分配到臭号,然后再次以最后一名的成绩考上了举人。 苏家村双喜临门。 回村后,第一件事便是大摆宴席,吃!喝! “诸位乡亲,让我们共同举杯,庆祝石头考上举人,从今以后,苏家村便是举人村了。”苏修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村民见状,纷纷喝彩,饮尽杯中酒。 “第二杯,庆祝我娘子为苏家村换来八道免死金牌,今后,只要大昭不灭,我苏家村便能高枕无忧。”苏修远再次一饮而尽。 “哇,伯琥娘真厉害。” “伯琥娘,我们敬你一杯。” “赵婶” 免死金牌也,村民表示只在戏文中听过,从未见过,没想到伯琥娘这般厉害,一下弄到八道。 简直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村长,免死金牌长什么样?能让我们看看吗?” “村长,我想摸一下可以吗?” “村长,我也想看想摸。” “村长” 苏修远早便料到了,特意带了一道丹书铁卷来。 “想看的排队,一个一个来。”他大声道。 这流程村民也熟,跟打饭一样,很快排好了队伍,然后一个个都亲眼看见了那跟瓦片样的免死金牌,并且还小心地摸了摸。 真好,苏家村定能长长久久、千年万岁。 待村民回到座位后,苏修远提醒道:“虽有免死金牌,但我丑话在前,我们苏家村人,不可惹事生非、不可作奸犯科、不可否则自有人送你上路,都记住了吗?” 村民点头如捣蒜:“都听村长的。” “最后一事便是修订族规,必须人人牢记,凡是违反之人,一律按族规处罚,轻则罚钱,重则除族。” “不过你们无需害怕,族规是为了更好地约束你们的言行,不会严苛到影响生活。” “只要大是大非上没错,你们还跟往常一般”苏修远耐心解释。 村民毫不在意道:“村长说什么就是什么。”就是这么盲目崇拜。 苏修远/赵林栖:“”也行。 * 因为有赵林栖开头,后来苏家村科举入仕做官之人,都拼命办差攒功劳,就一个目标——换取丹书铁卷。 都当官了,一辈子都换不到一道丹书铁卷,是会被笑话的。 大臣:不是,你们苏家村人有病吧?卷生卷死,不为钱不为名,就为了道丹书铁卷? 苏家村人:我们乐意。 大臣:“” 第93章 正文完结 风水宝地 那次从遂安回村后, 赵林栖便时常偷闲与相公外出旅游。 看山看水看人,赏景品茗尝美食。 乐不思蜀也。 直到又三年后,两人正在安平县赏花时, 接到来信说三阿婆病重,两人匆匆启程回村。 谁也没想到,苏家村第一个离开的人会是三阿婆,明明是那般精神的一个人,仿佛昨日还在骂人, 怎么今日便不行了。 徐大夫眉头紧锁,仔细查看脉象,良久他轻轻摇头, “油尽灯枯,就剩这几日了。” “阿娘”苏铁柱瞬间泪崩, 他要变成没娘的孩子了。 苏伯琥拍拍他的肩, 默默安慰,你还有我们。 “死老婆子,你不是很能吗?怎么就不行了呢?”麻姑泣不成声, 怎么就要死了呢?她和她还没吵够呢。 虽然她是神婆,见过许多生离死别,但面对至亲之人的离去,她依然悲伤。 苏苏安慰她,“阿奶。” 屋内哭声一片,苏家村一片悲寂。 死亡, 总是令人戚戚。 赵林栖和苏修远回来后, 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直奔三阿婆家。 “村长、赵婶,您们回来了, 我阿娘她她”苏铁柱说不下去了,呜呜哭泣。 苏修远安慰他,赵林栖则来到床前,看着脸色灰白的人,眼眶忍不住泛红,她轻声唤道:“三阿婆,我是赵林栖,我来了。” “三阿婆,您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事吗?”她轻声道,“三阿婆” 在她的呼唤下,三阿婆慢慢睁开眼睛,看见她那刻,眼睛充满了光亮。 她艰难道:“栖栖娘,你来了。” 赵林栖握住她枯瘦的手,道:“是,我来了,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三阿婆嘴角勾起笑容,缓缓道:“我我就是想想跟你说一声谢谢谢。”谢谢你逃荒路上的不离不弃,谢谢你为苏家村做的一切,谢谢你 赵林栖听见那句谢谢时,眼泪瞬间落下,“不,应该感谢我们所有人。” “对所有人。”三阿婆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她看向眼睛红肿的麻姑,气若游丝道:“老老神婆,这次是是我赢了吧?我比你先先走”说完她的眼睛缓缓闭上,手无力地垂落。 老神婆,也谢谢你,希望下辈子我们还能相遇。 三阿婆,去世了。 “三娘!!”麻姑泣不成声,“是,是你赢了”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跟她吵架,也不会有人给她送吃不完的饼了。 “阿娘/三阿婆”村民泪流满面。 原来,死亡就在身边。 悲伤过后,生活依然要继续,首先要做的便是为三阿婆下葬。 麻姑擦干眼泪后,回屋翻出自己落灰的道具,开始为三阿婆操持葬礼。 其实两年前她便已封坛息事,但是今日,她要重开法坛,让三娘风光大葬,还要为其选一处顶好的风水宝地,让她下辈子富贵安康。 三阿婆的葬礼办得很盛大,麻姑亲自为她做法事,一丝一毫不容马虎。 为了寻找吉穴,她不眠不休,终于在次日寻到了一处山峰环抱、明堂开阔、藏风聚气,还能荫庇后人的绝佳阴宅。 旁边她还为自己留了位置,她们从小吵到老,死后,她们也要做邻居。 三阿婆:“”谢谢你啊。 赵林栖:感天动地的友情。 三日后下葬,所有人都去送三阿婆最后一程,随着最后一抔黄土撒上,村民才深刻认识到,这个人,真的离开了。 办完三阿婆葬礼后,苏家村低靡了月余,不过时间会慢慢抚平伤痛,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 他们,必须习惯死亡。 三阿婆的去世,好像开启了死亡大门,苏家村年迈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开。 三月后,两位古稀之年的老人去世。 两年后,又五位高龄大爷去世。 五年后,去世人数达到二十人。 十年后,赵林栖和苏修远的头发已完全花白,他们早几年便不再出村了,平日都生活在村中,无事便逗逗重孙。 恬恬是安安和丑蛋的女儿,长得像极了她阿娘,很得赵林栖宠爱。 在她还未出生时,苏二狗日日求神拜佛,小孙子/小孙女千万要像她阿娘啊,好在菩萨听见了他的祈求,恬恬可爱极了,是苏家村的团宠。 赵林栖和苏修远有三个儿子、九个孙辈、十八个重孙辈过年时,儿子儿媳孙子孙媳一大帮人屋里都坐不下。 每日他们出门时,身边至少跟着两个小辈,若不是她脑子还算清醒,恐怕都分不清谁是谁,不过即便如此,也需时常复习,哎,真是甜蜜的负担。 “阿奶,您怎么又偷吃酥山?这东西凉,您不能多吃。”安安头疼地看着阿奶,管不住,根本管不住。 酥山就是冰激凌,也是赵林栖苏出来的,夏日来个冰激凌,简直不要太爱。 可惜,家里人不许她多吃,十日才能吃一碗,这怎么能行?然后他们便开始了斗智斗勇。 哈哈,还是她技高一筹。 赵林栖两勺解决完手中的冰激凌,然后无辜地看着安安,没了。 安安:人老了,都这么不听话吗? “阿奶~” “安安~” 双方谁也不认输,就这么盯着对方,直到小重孙哭声传来,赵林栖趁机溜走,恩,她还要去吃烧烤。 安安:“”真是老小孩。 最后,苏家召开了家庭会议,严肃批评她这种偷吃的行为,不过,依然不管用。 晚辈们无奈找到阿爷帮忙,苏修远满口答应,但他是帮了,不过帮的是他娘子。 苏修远偷偷给赵林栖打掩护,“娘子,这边没人。”娘子想吃点好的怎么了?就允许小年轻胡吃海喝,他们老年人还不能有点自己的爱好了? 赵林栖点头,就是就是。 小年轻:“”他们冤枉啊。 不过,赵林栖也没有太过分,不然怕这些小辈整日提心吊胆,就操心两个老家伙了。 除了苏家,苏家村的人口也迎来了激增,达到了上千人。 不过好在苏家村地盘大,经过三次扩建,还余下不少小院,真真是人丁兴旺。 新建房屋依然由族中出钱,村民成亲后便能分配到一处小院,独立居住。 与此同时,苏家村旅游产业也越发成熟,风景独特、配套设施完善、服务周到每日接待游客数千,云栖仙境名满大昭。 是的,大昭!在景帝治理下,临川州经过近十年的休养生息,国富民强,终于在两年前收复失地,赶走匈奴,恢复河山。 不止如此,景帝还扩张了不少地盘,周边小国无不俯首臣服,年年朝贡。 这些年,景帝在遇到某些棘手之事时,依然会传信于赵林栖,然后她又为苏家村换了两道丹书铁卷,集齐了十道。 十道铁卷齐齐排开,供奉在祠堂,强迫症表示舒服了。 景王也高兴,他要做千古明君。 小少爷:赵婶真从一而终。 另外,苏家村族学同样扩大,不仅学生更多,还专门从外面请了两位举人夫子。 虽然大多数村人读书天分不高,但这么多年,族学中还是走出了两个进士、三个举人、八个秀才,主要生得多。 其余人虽于科举一道无望,但都通文墨,看账册和话本子完全足够。 这也是苏家村族规,村民人人都需读书识字,至少能读会写,不至于当文盲。 石头考上进士后,跟着小少爷去了青州,建设武信县,他传信说遇到了一位姓李的先生,先生还问起苏家村。 可惜,他们老了,没机会回去看看了。 但知晓对方好,真好,虽然选择的路不同,但结局都是好的。 * 每当年关祭祖时,苏家村的族人即使远在天涯,都会赶回村中,不仅是因为团圆,更是因为分钱。 苏家村至今还保持着年关分钱的传统。 云栖仙境、苏家酒楼、苏家百货赚的钱都交归族中,然后由村长统一分配。 因为人数太多,每户人家由家主带领,很是热闹。 苏修远每叫到一人,都会响起一片欢呼声,好! 其实,经过多年经营,苏家村早已实现共同富裕,但是,这不止是钱,更是一种仪式,他们骄傲于身为苏家村人。 这是他们的宗族、族人、退路行走在外时,每当想到苏家村,便充满力量。 苏家村名满大昭。 大昭百姓几乎都知道扶风县有个苏家村,建房、读书、看病都不花钱,不仅不花钱,还分钱。 只要出生于苏家村,一辈子都是享福的命,真是让人羡慕。 苏修远当初的梦想实现了,苏家村真的成为了大昭第一村! 这可不是他们自封,景帝钦赐“大昭第一村”,牌匾就挂在祠堂,无数人闻之向往。 看着越来越好的苏家村,赵林栖与苏修远相视一笑,这辈子,很好—— 作者有话说:完结了完结了,后面还有一章番外[加油][加油][加油]《 》 【全文完】 第94章 番外番外 啥都有点…… 【赵林栖】 这辈子, 赵林栖活到了八十四岁,去世时,又添了几个重孙, 不过此时她已经不太能记人了。 只记得相公和儿女还有墩墩三只,不过这可难不倒她,只要小辈唤她,她都叫乖孙。 肯定不会错,都是她的孙孙, 重孙也是孙。 哈哈,她果然聪明。 这辈子岁月太漫长,现代的记忆已经模糊, 只记得那是个让人怀恋的世界,丰富多彩。 不过今生她很幸福, 虽然没有其他穿越者的轰轰烈烈, 但平平淡淡,何尝不好。 而且,她觉得自己并不差, 她可是换了足足十一道丹书铁卷的人,在这方面,她绝对完胜,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只是,若有机会,她还想看看那个世界, 一眼就好。 最后闭眼前, 她仿佛听见了鸣笛声、看见了高楼大厦、闻见了香水百合 此生,她无憾也。 赵林栖死后,苏家村举行了盛大的葬礼, 所有外出的族人都赶回村中,来送这位令人尊敬的长辈。 下葬那日,苏家村素缟满天,村民身着孝服,低头安静地跟在灵柩后面,无人高声言语。 苏伯琥抱着牌位,神情哀伤,阿爹走了,阿娘也走了。 景帝和小少爷也派了人前来吊唁,还有不少百姓自发前来,这些年他们同样感恩于苏家村。 景帝恢复山河后曾昭告天下,红薯、水泥、玻璃、肥皂都出自苏家村,这让他们怎能不感激? 大家的好日子,是景帝励精图治的结果,也有苏家村的功劳。 * 【苏修远】 苏修远比赵林栖早去世两年,不过他死时并无痛苦,是在睡梦中离开的。 或许,人死之前确有预兆。 苏修远去世前三个月,突然心血来潮,为赵林栖刻了许多簪子。 每年他都会送娘子一支发簪,或许是预料到自己命不久矣,那段时日,他除了陪赵林栖,便是日夜打磨簪子。 终于,在去世前日,他精心打磨完成了十八支簪子,他希望他娘子能长命百岁,十八支刚好一年一支。 只可惜,他不知道那十八支簪子,赵林栖只来得及戴了两支。 苏修远去世那日,他早早起床,精心挑选了衣裳,陪着娘子吃饭、散步、喝茶最后在小院的海棠树下安然睡去。 他死后,赵林栖并没有哭,相公是笑着走的不是吗? 他定不希望她伤心。 只是,她终归没有如相公所愿,长命百岁,只希望黄泉路上,相公能等等她。 下辈子,希望他们能投生到现代,一起看现世的繁华。 苏修远这辈子也无遗憾,虽然在年少时仕途不畅,但他有幸遇到了娘子,他很满足。 娘子,谢谢你。 * 【端午】 每年的端午,扶风县都会举办龙舟竞渡,苏家村是扶风县公认的倒数第一。 不仅喜欢翻船,还极易殃及其余船队,保守一只起步,上不封顶,有一年甚至让一整个小组全军覆没。 关键是,他们人菜瘾还大,第一批船员退休后,第二批第三批就想摘掉“水中刺客”的名号,年年报名参赛,年年翻船。 对此,众人很是无奈,苏家村也属于扶风县,你总不能强制不准人家参赛吧? 然后,他们只能祈祷,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观音菩萨各路神佛,请保佑他们村千万不要和苏家村抽到一个小组比赛。 若是若是真的抽到了,就请保佑他们不要挨着苏家村相邻的赛道。 求求了 苏家村:不行,他们一定要崛起! 然后,又崛翻了三只船队。 苏家村船员在水中扑腾,他们明年还会再来的! 众人:“”大可不必。 为此,有人开了赌局,就赌苏家村撞翻几只船,苏家村也押注了,年年都押零,然后年年输年年押,也是很执着了。 直到某年,遂安府要举行大型龙舟竞渡,苏家村居然连续抽到两轮轮空!! 也就是说,他们将代表扶风县去遂安府参加全州竞赛! 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扶风县人眼前一黑,这这这县令,真的不考虑下换人吗?扶风县三十余只船队,用脚趾头选都比苏家村强啊。 县令也很无奈,他保证抽签绝对公平公正,没有作假,甚至他还给苏家村设置了障碍,但是天意如此,苏家村还是抽到了。 其实苏家村也知道自己水平不高,但是,这种机会千载难逢,错过这次就再也没机会了。 所以,对不起了,他们绝不放弃。 县令/百姓:“”行行吧。 不过后来有人说,换个角度想,若是苏家村在决赛时稳定发挥,那扶风县另一只船队赢得比赛的机会不就大了吗? 扶风县人眼前一亮,这好像没错啊,然后他们高兴了,兴高采烈地送苏家村去遂安府参赛。 “你们一定要稳定发挥啊。” “千万别紧张,拿出你们的水平就好,我们相信你们。” “别害怕,稳住” 苏家村人被夸得晕乎乎的,心中发誓,这次定要一雪前耻。 然后不负众望,创翻五只冠军船队,成功帮助周口村夺得魁首。 遂安府人:“”还能这样? 扶风县人都乐疯了,苏家村果然没让人失望。 遂安府人怒目而视。 苏家村人:他们发誓,真不是故意的,这这这就是他们的真实水平,绝对没有作弊。 遂安府人:“”累了,毁灭吧。 苏家村船队一战成名,闻名遂安府,人称水中大炮,横扫千军。 苏家村:这名号不要也罢。 不过直到后世,苏家村也没有摆脱这个名号,甚至因为网络,全国皆知。 网友:哈哈哈哈哈,千年如一日的稳定。 苏家村:“” * 【后世】 车水马龙、高楼大厦、霓虹漫天人们的生活已进入互联网时代。 近日,苏家村在网上突然火了。 好吧,其实苏家村从大昭开始一直很火,不过现在更火而已。 苏家村的云栖仙境从古至今一直是国内旅游胜地,放假时,每当有人问去那旅游时,第一个想到的定是云栖山。 今次苏家村再次爆火,是因为旅游博主拍摄到了苏家村祠堂的丹书铁卷。 从大昭至今上千年,许多大家族都有丹书铁卷,为此他们骄傲不已,这就是家族的传承。 那苏家村为何这么火呢? 因为视频中,苏家村的丹书铁卷足足三十余道!! 这是抢劫了吧? 此事引发了剧烈讨论,网友都在猜测那些丹书铁卷是真是假?若为真,为何会有如此之多?那些丹书铁卷都来自那些朝代? 甚至有自称历史专家的人在网上痛批苏家村造假,为了流量,不择手段。 其实,苏家村祠堂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更不允许拍摄,那个博主认识苏家村某位村民,趁乱混进祠堂,偷偷拍摄,视频发出来当天,苏家村便报了警。 但视频流传太广,造成的后果已无法挽回。 没办法,苏家村不得不出面澄清。 首先,视频中的丹书铁卷都真的,并且都属于苏家村,数量为三十二道。 从大昭朝开始,每个朝代颁发的丹书铁卷都有,仅大昭一朝,苏家村便有十五道,都是老祖宗用功劳换的,不存在造假一说。 每道丹书铁卷上都清晰记录着颁赐朝代、皇帝、对象、原由并且苏家村族谱也清晰记载这些先辈事迹。 其中,最突出的便是赵林栖,光数量就甩别人一大截,且是从她开始,后辈才执着于收集丹书铁卷。 网友:你们集邮呢? 因为有这些丹书铁卷,苏家村才能屹立千年,在朝代交替之时,苏家村曾被判全族流放,然后他们拿出了前朝的丹书铁卷。 没想到晟朝皇帝真的赦免了他们,各个朝代都称自己为正统,因此,才会承认前朝的丹书铁卷。 逃过一劫的苏家村人,庆幸不已,同时对老祖宗的“集邮”爱好推崇到了极点。 然后每个入朝为官的苏家村人,都以丹书铁卷为奋斗目标。 最终,经过每代人的努力,苏家村集齐了大昭及之后每个朝代的丹书铁卷,若不是现代没有,他们高低得奋斗一个。 网友:666 防火防盗,为了保护这些丹书铁卷,苏家村花大价钱加强了祠堂安保,并由族人分开保存,毕竟,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不过为了回馈广大游客,他们专门留了一道丹书铁卷用作展览,来云栖山旅游的游客都可免费参观。 网友:马上买票! 苏家村再次赚得盘满钵满。 村民:感谢老祖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