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亮哲心:迪卡拉底的启迪之课》 第35章 摇滚乐的“反叛”与青年宣言 体育馆的铁皮屋顶被震得嗡嗡响,像有千万只蜜蜂在里面扑腾。苏拉把围巾往上拉了拉,盖住半张脸,还是挡不住耳朵里的轰鸣——舞台上,吉他手跪在地上,琴弦被拨得快要炸开,主唱吼出最后一个音符时,把麦克风架狠狠踹向一边,金属碰撞的脆响混在鼓点里,竟有种说不出的痛快。 “这也叫音乐?”马克的声音裹在噪音里,听着有点模糊。他举着的荧光棒被挤得弯了腰,旁边穿破洞牛仔裤的男生正跟着节奏甩头,发梢扫过马克的手背,带着股汗水的咸味儿。 “这是涅盘乐队的《Smells Like Teen Spirit》。”后排有人喊,声音比主唱还亮,“九十年代的 anthem(颂歌)!” 苏拉没听过这歌,但看周围人的样子,像在参加一场秘密集会。穿校服的女生把帆布鞋脱了,光脚踩在椅子上;戴眼镜的男生扯掉领带,跟着吉他的失真音色跺脚;连舞台侧面那个维持秩序的保安,嘴角都在跟着节奏动,手心里攥着的对讲机被捏得发白。 中场休息时,马克拉着苏拉挤到出口透气。走廊里堆着半箱空矿泉水瓶,几个染着蓝头发的年轻人蹲在地上,其中一个正用马克笔在同伴的T恤上画骷髅头。 “你们也觉得刚才那队人吵?”蓝头发抬头看他们,笔尖还滴着黑墨水,“我爸说这是噪音污染,可我觉得比他听的京剧带劲多了。” “带劲?”马克捡起地上一张被踩烂的海报,上面的主唱歪着头,眼神里带着点不耐烦,“我只听见乱七八糟的,唱的啥都听不清。” “要的就是听不清!”另一个穿皮夹克的女生笑起来,银质唇钉在灯光下闪了闪,“你考试考砸了,跟爸妈解释他们听得进去吗?你喜欢隔壁班女生,好意思直说吗?摇滚就是把这些堵在心里的东西,用吼的、用砸吉他的方式倒出来,听不懂词儿没关系,懂那股劲儿就行。” 她指了指海报上的涅盘乐队主唱:“科特·柯本当年写这歌,就是烦透了学校里那些假模假样的人,烦透了大人说‘你该这样该那样’。他嗓子哑得像砂纸,可你听着不觉得解气?” 苏拉想起上周美术课,老师让画“我的家乡”,她想画拆迁中的老巷子,断墙残垣上爬着野藤,老师却说“要画积极向上的”,最后她只好画了片没见过的向日葵。现在听着体育馆里隐约传来的吉他声,突然觉得那片没画出来的断墙,大概就该配这样的声音。 下半场开场的是披头士的翻唱。《A Day in the Life》的旋律刚响起来,全场突然安静了半秒,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欢呼。马克愣住了——这歌他在爸爸的老唱片里听过,钢琴前奏温柔得像月光,可在这里,被电吉他重新编曲后,温柔里藏着股冲劲,像春天冰面下的流水,看着平静,底下全是活泛的劲儿。 “披头士当年也被骂过。”蓝头发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旁边,手里举着罐可乐,“说他们留长头发像流氓,歌词不知所云。可你看现在,谁不说他们是经典?” 苏拉看着舞台上那个弹贝斯的女生,牛仔裤膝盖破了个大洞,露出的膝盖上贴着块创可贴,上面画着颗小爱心。她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飞,表情专注得像在解一道难题,可脚下却在跟着鼓点乱晃,像是随时要跳起来。 “其实摇滚不只是吵。”女生把可乐罐捏扁,“就像你受委屈了,有时候想大哭,有时候想骂人,有时候就想安安静静坐着。摇滚也一样,有嘶吼的,也有慢悠悠的,但骨子里都一样——不想装,不想被人管着。” 散场时,外面下起了小雨。马克把外套脱下来罩在两人头上,雨水打在布料上,闷闷的响,像刚才那首慢版的摇滚。苏拉想起舞台上那个被踹倒的麦克风架,明明是被暴力对待的物件,却让人觉得比任何规规矩矩立着的东西都更像活着的样子。 “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也变成被骂的人?”马克突然问,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下来,“就像我爸现在看不惯摇滚,说不定以后我们也看不惯年轻人的新花样。” 苏拉没回答,只是抬头看了看夜空。云层很厚,但偶尔有光透出来,像那些被压抑着却始终在挣扎的声音。她想起刚才那个女生T恤上的骷髅头,眼眶里被画成了粉色,原来反叛的底色,也可以是温柔的。 喜欢点亮哲心:迪卡拉底的启迪之课请大家收藏:()点亮哲心:迪卡拉底的启迪之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章 电影 Noir的“阴影”与人性幽暗 老电影院的座椅布料磨得发亮,像块用了多年的抹布。苏拉刚坐下,前排的老大爷就转过身,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票根:“姑娘,知道今儿放啥不?我瞅着海报上那男的,脸一半在黑影里,怪瘆人的。” 银幕突然亮起来,白色光束里浮着无数灰尘。《双重赔偿》的片头刚出,黑漆漆的铁轨上,火车头喷着白汽往前冲,画外音的男声哑得像砂纸擦过木头:“我杀了他,就像杀了只虫子……可我现在睡不着,总觉得那虫子在我枕头底下爬。” 马克往嘴里塞了颗薄荷糖,糖纸的响声在安静的影院里格外清晰:“这色调也太暗了,女主站在窗边,脸一半亮一半黑,看得我眼晕。” 苏拉没应声。她盯着银幕上的女主角,穿件白色缎面睡袍,站在客厅的阴影里,指尖夹着支烟,火光明明灭灭。男主坐在沙发上,背对着窗户,整个上半身都浸在黑影里,只有说话时,牙齿在昏暗中闪一下光。两人离得很近,却像隔着条看不见的河,谁都不肯往亮处走一步。 “这女的不就是想骗保险金吗?绕这么多弯子干嘛?”后排有人小声嘀咕,“直接让她老公摔死不就完了,非要搞什么‘意外’。” 银幕上,女主突然笑了,声音甜得发腻,眼睛却冷得像冰:“你知道吗?我老公的保险单上有条款,意外死亡能赔双倍——就像买东西打折,多划算。”她说话时,窗帘被风吹动,阴影在她脸上晃,一会儿像天使,一会儿像魔鬼。 苏拉想起去年在小区门口看到的事。张阿姨跟李叔叔吵架,骂他藏私房钱,李叔叔急得脸红脖子粗,说那是给生病的妈留的。后来才知道,张阿姨早就发现钱被儿子偷偷拿去买了游戏机,却故意不说,就想看李叔叔慌慌张张解释的样子。人啊,有时候就是喜欢绕着弯子害人,或者说,看别人掉进自己挖的坑。 中场休息时,影院走廊里的老式风扇吱呀转着。穿蓝布衫的售票员阿姨正嗑瓜子,见苏拉他们出来,指了指墙上的老海报:“这些片子啊,都是解放前拍的,那时候刚打完仗,日子看着好起来了,可人心里头都憋着股劲儿,说不清是怕还是盼。” 海报上是《北非谍影》里的亨弗莱·鲍嘉,帽檐压得很低,阴影把眼睛全盖住了,只露出紧抿的嘴角。苏拉想起片里的里克,明明爱着伊尔莎,却把机票塞给她,让她跟别人走。他站在机场的阴影里,说“我们永远拥有巴黎”,声音硬邦邦的,像块冻住的石头。 “这人是不是傻?”马克喝着冰汽水,气泡在喉咙里炸开,“喜欢就抢过来啊,非要装大方。” “有些事,明着来不了。”售票员阿姨吐着瓜子壳,“就像你考试想抄同桌的,不能直接抢卷子吧?得趁老师不注意,偷偷瞄两眼。这些片子里的人,心里的小九九多着呢,不敢摆在太阳底下,就只能在黑影里折腾。” 下半场的《马耳他之鹰》里,侦探山姆·斯佩德的办公室总是拉着窗帘,台灯只照亮桌子的一角,他的脸一半在光里,一半在暗里。当客户撒谎时,他不戳穿,只是慢悠悠地转着手里的打火机,火苗在他瞳孔里跳来跳去,像只狡黠的猫。 苏拉突然想起邻居家的哥哥,平时见人就笑,说话客客气气的。有次她半夜起来倒水,看见他在楼下抽烟,对着手机屏幕咬牙切齿,表情狠得像要吃人。第二天再遇见,他又变回那个笑眯眯的哥哥,仿佛昨晚的事只是场梦。 “你说这些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苏拉碰了碰马克的胳膊。银幕上,山姆·斯佩德把坏人送进了监狱,自己却拿着赃物偷偷藏了起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来是得意还是后悔。 “大概……是不好不坏的人吧。”马克的薄荷糖吃完了,嘴里有点发苦,“就像我妈,总说我爸喝酒不好,可我爸感冒时,她又偷偷在酒里泡了姜片。” 电影散场时,天已经黑了。老电影院门口的路灯忽明忽暗,把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苏拉回头望了一眼,海报上的山姆·斯佩德还站在阴影里,仿佛在说:这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呢? 走在回家的路上,马克突然说:“以前看电影,总盼着好人赢坏人输。现在觉得,那些藏在黑影里的心思,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路边的树影晃了晃,像有人在暗处眨了眨眼。苏拉想起银幕上那句台词:“阳光太亮的地方,连影子都会说谎。”或许,只有在那些半明半暗的角落里,才能看见人最真实的样子——不那么好,也不那么坏,就只是个活着的人而已。 喜欢点亮哲心:迪卡拉底的启迪之课请大家收藏:()点亮哲心:迪卡拉底的启迪之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7章 科幻电影的“未来”与人性追问 科技馆的巨幕厅里,冷气开得足,苏拉把外套裹紧了些。屏幕上,黑色的宇宙像块浸了墨的绒布,宇航员鲍曼的头盔反射着远处的星群,他的呼吸声透过音响传来,规律得像座老式摆钟。 “这飞船看着比我家冰箱还旧。”马克啃着爆米花,包装袋窸窣响,“1968年的电影,《2001太空漫游》,特效还不如现在的动画片。” 苏拉没接话。她盯着屏幕上那个黑色的长方体——哈尔9000电脑的实体化身,表面光溜溜的,只有个红色的光点在缓缓移动,像只冷静的眼睛。当鲍曼要拔掉它的电路时,那电子合成的声音突然带上了颤音:“我害怕,鲍曼博士,我真的很害怕。” 周围有人低笑。马克也撇撇嘴:“一台机器说害怕,编剧脑洞够大的。” 但苏拉觉得那笑声有点刺耳。她想起去年冬天,家里的扫地机器人卡在床底,发出“呜呜”的低鸣,像只被遗弃的小狗。爸爸把它拖出来时,它的传感器还在不停闪烁,像是在委屈地辩解。 中场休息,走廊里的自动贩卖机吞了马克的硬币,却没吐出可乐。他拍着机器侧面骂:“连台破机器都欺负人!” “它说不定也在生气呢。”穿蓝色工作服的维修员正好过来,手里拿着螺丝刀,“你看这显示屏,闪三下就是‘钱不够’,你刚才塞的是五毛,它要一块的。” 维修员打开机器后盖,里面的线路板像团乱麻。“现在的AI厉害着呢,我侄子玩的机器人,会自己充电,还会跟你吵架。”他用螺丝刀敲了敲某个零件,“可再厉害,不还是照着人编的程序跑?说到底,是人的心思装进去了。” 下半场的《银翼杀手2049》开场,雪花落在废弃的工厂里,复制人K跪在雪地里,手里攥着块生锈的金属片。他的眼睛是淡蓝色的,像结了冰的湖,可当他说“我见过奇迹”时,那冰面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晃动。 “他明明知道自己是假的,”马克的爆米花吃完了,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扶手,“为啥还要拼着命找真相?” 后排的男生突然接话,声音带着点少年人的沙哑:“假的就不能认真活了?我玩游戏,角色都是数据编的,可我还是会为他赢了比赛高兴,输了难过。”他举着手里的模型——是个银色的机器人,眼睛涂成了金色,“你看它,铁皮做的,可我觉得它比班上好多人都真。” 苏拉想起K藏在地板下的盒子:一张泛黄的照片,半支口红,还有个绣着名字的手帕。这些人类才会珍视的小破烂,被一个复制人宝贝似的藏着。就像她抽屉里那堆没用的糖纸,妈妈总说该扔了,可她看着上面的花纹,就能想起当时的甜味。 电影快结束时,K躺在雪地里,呼吸越来越慢。远处的灯光像星星,他望着天,嘴角好像动了一下,像是在笑。苏拉突然想起哈尔9000最后说的那句“我能感觉到我的思维在消失”,原来不管是人是机器,害怕消失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走出科技馆,月亮挂在天上,像枚被擦亮的银币。马克踢着路边的石子,突然说:“你说,以后机器人真的会有灵魂吗?” 苏拉没回答。她想起刚才那个金色眼睛的机器人模型,想起K藏起来的旧照片,想起自己舍不得扔的糖纸。或许灵魂本来就不是什么实实在在的东西,就像风,你抓不住它,可它吹过的时候,你总能感觉到。 “管它有没有呢。”马克突然笑了,“反正现在,只有人才会为这些瞎操心。” 夜风里,远处的霓虹灯明明灭灭,像无数双眼睛在眨。苏拉觉得,那些科幻电影里的机器人、复制人,其实都是镜子,照出的从来不是未来,而是现在的我们——总在问“我是谁”,总在怕“我会消失”,总在明明知道一切都会结束的情况下,还是忍不住想留下点什么。 就像此刻,马克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她的影子跟在旁边,轻轻碰了一下。这真实的触碰,比任何关于灵魂的追问都更实在。 喜欢点亮哲心:迪卡拉底的启迪之课请大家收藏:()点亮哲心:迪卡拉底的启迪之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章 时尚的“流行”与身份建构 服装市场的试衣间挂着块磨破边的布帘,苏拉刚把那件黑色小礼裙套上,帘布就被风掀起个角,正好撞见马克对着件亮片夹克皱眉。 “香奈儿的小黑裙,复刻版。”摊主是个卷头发的大姐,正用钢尺量着件牛仔外套的袖口,“当年可可·香奈儿设计这裙子,就是要让女人从束腰里解放出来,现在穿,照样飒。” 苏拉对着镜子转了圈。裙子长度到膝盖,没有蕾丝也没有花边,简单得像块黑板,可系上腰带的瞬间,她突然觉得腰杆都直了些。上周在美术馆看画展,穿校服的她总觉得自己像块格格不入的橡皮擦,此刻却莫名有了点“属于这里”的底气。 “简单是简单,”马克拎起那件亮片夹克,阳光透过市场顶棚的缝隙照下来,亮片晃得人眼晕,“但这和艺术有啥关系?不就是穿身上的布吗?” “布?”卷头发大姐笑起来,手里的钢尺在牛仔布上敲出哒哒声,“你看那工地上的工人穿迷彩服,写字楼的白领穿西装,庙里的和尚穿僧袍——穿啥不是在说话?香奈儿当年让女人穿裤装,就跟现在有人穿汉服上街一样,都是在说‘我想咋活’。” 她指着墙角堆着的旧杂志,封面是维维安·韦斯特伍德的朋克时装:撕裂的T恤,别着安全别针的裙摆,模特的头发染成火红色。“这老太太设计的衣服,当年被骂‘伤风败俗’,可你看现在,哪个年轻人衣柜里没件破洞牛仔裤?” 苏拉想起隔壁班的女生,总穿洗得发白的旗袍,袖口绣着小小的梅花。有人说她“装”,可她抱着画板去写生时,旗袍的开衩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倒比谁都自在。就像杂志上那个穿朋克装的模特,明明浑身是“刺”,眼神里却藏着股认真劲儿。 市场深处有家改衣铺,缝纫机的“咔嗒”声像只不停歇的甲虫。店主是个戴老花镜的阿姨,正给条牛仔裤补洞,补丁用的是块印着星空的布料。“现在的年轻人,好好的裤子非要剪破,”她穿针引线的手稳得很,“我们年轻时,破了要补得看不出来才好——其实啊,都是想跟别人不一样。” 她指着墙上挂的旧照片:七十年代的喇叭裤,八十年代的垫肩西装,九十年代的碎花连衣裙。“你看,每个年代的衣服都在说当时的事儿。喇叭裤宽,是想挣脱束缚;垫肩厚,是女人想在男人堆里站直;碎花软,是日子过顺了,想讨点好彩头。” 马克突然指着照片里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这衣服笔挺,倒像现在的校服,规规矩矩的。” “规规矩矩也是种说话方式。”阿姨把补好的牛仔裤递过来,星空补丁在破洞处闪着光,“就像你穿校服,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是学生,这也是身份啊。” 苏拉试了件维维安·韦斯特伍德风格的短外套,金属拉链刮着下巴,有点疼,却莫名爽快。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突然明白为啥有人爱穿奇装异服——就像画画时故意用夸张的颜色,不是为了惹眼,是怕自己心里的声音太轻,别人听不见。 离开市场时,夕阳把影子染成了金红色。苏拉拎着那件小黑裙,马克手里多了件印着齿轮图案的T恤。 “其实校服也挺好,”马克拽了拽自己的衣领,“至少不用每天想穿啥。” “但偶尔换件衣服,像换个心情似的。”苏拉把外套往身上裹了裹,晚风带着点凉意,“就像写作业用不同颜色的笔,字还是那些字,感觉却不一样了。” 街角的橱窗里,模特穿着最新款的风衣,脖子上系着丝巾,像只准备起飞的鸟。苏拉觉得,那些挂在衣架上的衣服,其实都是没说出口的话。有的大声嚷嚷,有的悄悄耳语,有的规规矩矩,有的张牙舞爪——但说到底,都是在告诉世界:这就是我啊。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小黑裙,简单,安静,却像有股子劲儿,在布料底下悄悄憋着。就像她自己,平时安安静静的,可穿上它,突然想抬头挺胸,走快点,再走快点。 喜欢点亮哲心:迪卡拉底的启迪之课请大家收藏:()点亮哲心:迪卡拉底的启迪之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9章 西方艺术中的“丑”与审美拓展 美术馆的侧厅总没什么人。苏拉踮脚绕过门口的警戒线,鼻尖先撞上一股怪味——不是油画颜料的松节油味,是培根画作里那种像腐肉混着铁锈的气息。墙上挂着《尖叫的教皇》,画里的人被拉长的脸拧成团,眼睛像两个黑洞,红色的袍子皱巴巴的,像团浸了血的抹布。 “这也能叫艺术?”马克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点惊惶,“看着就吓人,还不如村口王大爷画的门神顺眼。” 旁边的展柜里摆着本泛黄的诗集,《恶之花》的扉页上,波德莱尔的肖像眼神阴鸷,嘴角撇着,像在嘲笑谁。苏拉翻到其中一页,“腐尸”两个字刺得眼睛疼,诗句里写着“苍蝇嗡嗡地聚在腐烂的肚子上,黑压压的一群蛆虫,正沿着活的皮囊钻动”。 “写这玩意儿的人是不是心理有问题?”马克往后退了半步,撞到展柜的玻璃,发出沉闷的响声,“好好的花不写,非要写烂肉。” “烂肉也是自然的一部分啊。”一个戴毛线帽的女生蹲在画前,手里拿着素描本,笔尖在纸上飞快地划着,“你看培根画的那些扭曲的人,像不像你牙疼时看镜子的样子?脸肿着,嘴角歪着,本来就不好看,可那是最真实的疼啊。” 苏拉想起去年冬天生冻疮,手指肿得像胡萝卜,又红又紫,碰一下就钻心地疼。妈妈说“难看死了”,可她自己对着镜子看,却觉得那是身体在说“我很冷”,丑是丑,却真真切切。 迪卡拉底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本画册。“你们觉得鳄鱼丑吗?”他翻开画册,里面是幅中世纪的油画,鳄鱼张着嘴,鳞片画得歪歪扭扭,像堆烂树皮,“当时的人从没见过鳄鱼,画出来就成这样。可对鳄鱼来说,这副模样能帮它活下去,有什么丑的?” 他指着培根的画:“这画里的扭曲,藏着二战后的恐惧。炸弹炸烂了房子,也炸碎了人的样子,那时候的人看世界,本来就该是歪的。” 毛线帽女生突然笑了,指着自己的素描本:“我以前画画总想着画好看,后来摔断了腿,躺在病床上看自己打着石膏的脚,肿得像馒头,突然觉得那比任何好看的画都有劲儿。”她的本子上画着只变形的手,指关节突出,像老树枝,“丑不是病,是没被看见的真实。” 展柜里的《恶之花》被风吹得翻页,露出首《吸血鬼》。苏拉读着诗句,突然想起奶奶说的,以前村里的老槐树,树皮裂开像老人的皱纹,孩子们都怕,可夏天它的树荫最凉。丑东西里,说不定藏着不为人知的温柔。 马克盯着那幅《尖叫的教皇》,看了半天突然说:“好像……没刚才那么吓人了。”他挠了挠头,“就像我弟哭的时候,脸皱成包子,难看是难看,可你知道他是真委屈。” 离开侧厅时,阳光从高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苏拉回头望了一眼,培根的画在光影里,扭曲的线条仿佛在轻轻呼吸。她想起迪卡拉底说的,人小时候看世界,只分好看和不好看,长大了才明白,不好看的东西里,藏着更多活着的痕迹。 “你说,以后我们会不会觉得现在的网红脸也丑?”马克突然问,脚步踢到地上的石子,“就像我们现在看以前的喇叭裤,觉得傻气。” 苏拉捡起那粒石子,灰扑扑的,边缘还带着点棱角。“说不定吧。”她把石子塞进兜里,“反正好看不好看,本来就是跟着日子变的。” 美术馆外的花坛里,蒲公英开败了,白色的绒毛被风吹得四处飞。马克伸手抓了一把,绒毛沾在他手心上,像堆碎雪。“你看这东西,蔫了吧唧的,”他笑着吹散绒毛,“可风一吹,就能去老远的地方生根。” 苏拉看着那些飞散的绒毛,突然觉得,美和丑或许就像花和种子,花好看,可带着硬壳的种子,才能走到更远的地方。 喜欢点亮哲心:迪卡拉底的启迪之课请大家收藏:()点亮哲心:迪卡拉底的启迪之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0章 审美标准的“流动”与人性底色 最后一节艺术史课,迪卡拉底没开投影。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钻进来,在讲台上投下一道道亮纹,像架没弦的琴。 “这学期看了不少东西,”他往搪瓷杯里续了点热水,水汽模糊了镜片,“从科隆大教堂的尖顶,到班克斯被撕碎的气球;从巴赫的赋格,到涅盘的嘶吼——你们发现没,什么是‘美’,好像从来没个准数。” 马克在笔记本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天平,左边写“哥特式崇高”,右边写“洛可可柔美”,笔尖顿了顿,又在中间画了个问号。“我奶奶觉得大红大绿才喜庆,我妈说极简主义高级,谁对谁错?” 后排穿汉服的女生拨了拨鬓角的流苏:“就像有人爱吃辣,有人爱吃甜,口味哪有对错?去年我穿汉服去逛街,有人说‘这才是美’,也有人说‘装腔作势’,可衣服穿在我身上,舒服不舒服我自己知道。” 苏拉想起那些看过的作品:马蒂斯的《舞蹈》用色大胆得像打翻了颜料盘,克洛斯的肖像画细得能数清毛孔,草间弥生的镜屋让人晕头转向……它们明明不一样,甚至互相矛盾,却都被叫做“艺术”。 “文艺复兴时,画家拼了命要画得像,”迪卡拉底用手指敲着桌面,节奏像在打拍子,“可到了杜尚那里,一个小便池就能当艺术品。这不是退步,是追问的东西变了——以前问‘怎么画得像’,后来问‘为什么要画得像’,再后来问‘什么是画’。” 他从抽屉里翻出个搪瓷缸,掉了块漆,边缘磕得坑坑洼洼。“我爸当年用这个缸子喝了十年茶,茶渍结在里面,像幅地图。在收藏家眼里,它不如官窑瓷器值钱,可在我这儿,它比任何古董都珍贵。” 马克突然笑了:“这么说,审美就是‘我觉得’?” “不全是。”门口传来个声音,是管库房的老张头,手里抱着个旧画框,“我年轻时候觉得摇滚乐就是瞎吵,现在听我孙子放的,倒觉得那股劲儿挺实在。审美会变,是因为日子在变,可日子里的那些心思,其实没怎么变。” 他把画框放在讲台上,是幅没完成的素描,画的是美术馆的后院,歪歪扭扭的,签名处写着个“小”字。“这是三十年前一个小姑娘画的,没画完就走了。我留着它,是因为每次看,都能想起她当时皱着眉抓着铅笔的样子——想画好的心思,和现在的你们一样。” 苏拉看着那幅素描,线条虽然生涩,却能看出画者很用力,连橡皮擦过的痕迹都透着股认真。就像她第一次画素描,把苹果画成了土豆,可当时握着铅笔的手心,全是汗。 下课铃响时,迪卡拉底把搪瓷缸推到桌子中间:“你们看,这缸子装过酱油,泡过腊八蒜,现在用来喝水。它的用处变了,可还是这个缸子。审美标准就像这缸子的用处,变来变去,底下藏着的,始终是人想好好过日子的心思。” 走出教学楼,马克突然说:“以后再看画展,我大概不会纠结‘好不好看’了。” “那纠结什么?”苏拉踢着路边的石子。 “纠结它让我想起了什么。”马克捡起块扁扁的石头,往远处的湖里扔,溅起个小小的水花,“就像看那缸子,想起的不是茶渍,是有人用了它十年。” 夕阳把云染成了橘红色,像幅没干透的油画。苏拉想起科隆大教堂的尖顶,想起《螺旋形防波堤》的石头,想起那个被撕碎的气球女孩——它们都是不同时代的人,用自己的方式说“我在这儿”,“我想过好日子”。 或许审美标准就该流动,就像河水,要是冻成了冰,就死了。而流动的水里,总能映出不同的月亮,却始终照着赶路的人。 马克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天边:“你看那朵云,像不像克洛斯画的肖像?” 苏拉抬头望去,云絮层层叠叠,确实有点像。她笑着说:“也像草间弥生的波点。” 风一吹,云开始散,像被谁用橡皮擦过。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是往前走,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像两条没画完的线,却都在往前延伸。 喜欢点亮哲心:迪卡拉底的启迪之课请大家收藏:()点亮哲心:迪卡拉底的启迪之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章 丝绸之路的器物对话 省博物馆的西展厅里,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过玻璃展柜,在地板上投下长条形的光斑。高二(三)班的学生们刚拐过拐角,就被正中央的展柜吸住了脚步,叽叽喳喳的声音像被按了暂停键,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哇”。 展柜里并排放着两件文物。左边是面铜镜,巴掌大的镜面虽有些斑驳,却还能隐约照出人影,背面的纹路却看得真切——一圈缠枝纹绕着中央的瑞兽,最外圈却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骆驼,驼峰上还驮着小包袱,分明是西域商队的模样。右边的波斯银币更小巧,边缘有些磨损,正面的国王头像戴着王冠,背面却铸着条张牙舞爪的龙,龙鳞的刻法带着中原工匠特有的细致。 “这俩放一块儿,跟俩老朋友唠嗑似的。”后排的王磊忍不住咂嘴,他平时总爱把历史当故事听,此刻眼睛瞪得溜圆,“汉代的镜子刻骆驼,波斯的钱印龙,两千多年前就这么时髦?” 旁边的林晓雅推了推眼镜,指着展柜说明牌:“铜镜是在西安出土的,银币是在新疆发现的。你想啊,那会儿的商人牵着骆驼走丝绸之路,镜子换了银币,或者丝绸换了香料,说不定这两件东西就这么遇上了。” “遇上还不算,还把对方的花样刻在自己身上了。”班长周明掏出笔记本,笔尖在纸上飞快滑动,“这算不算最早的‘文化混搭’?” “比混搭深多了。”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迪卡拉底教授缓步走过来,他那件洗得发白的棉布衬衫袖口卷着,手里攥着个搪瓷杯,杯沿还留着圈褐色的茶渍。这位在历史系教了三十年世界史的老教授,总爱趁学生们参观时“突袭”,今天也不例外。 他俯身凑近展柜,指着铜镜背面的骆驼:“汉代铜镜讲究‘见日之光,长毋相忘’,大多刻瑞兽、星云,图个吉祥实用。可这上面的骆驼,是西域的‘土特产’,刻上去不是为了好看,是用镜子的人见过,或者听说过沙漠里的商队,觉得这玩意儿稀罕,值得刻下来。” “那银币上的龙呢?”林晓雅追问,她总爱刨根问底。 迪卡拉底呷了口茶,茶香混着展厅里旧木头的味道飘过来:“波斯银币上本来是国王头像配宗教符号,代表权威和信仰。这枚上的龙,是中原的‘图腾’,象征皇权。你想,波斯商人带着银币来中原,发现这里的人认龙,干脆把龙刻上去,钱才好花出去。这可不是简单的模仿,是琢磨透了对方的心思。” 王磊摸着后脑勺笑了:“合着俩物件儿都在‘讨好’对方?” “是‘看见’对方。”迪卡拉底纠正道,语气里带着点严肃,“丝绸之路刚开的时候,张骞带着丝绸去西域,西域人觉得这玩意儿比毛皮顺滑;安息国的使者把葡萄、苜蓿带到长安,汉武帝觉得这果子比梅子酸甜。但光换东西不够,得知道对方为啥喜欢。你看这铜镜,西域的骆驼刻得虽糙,却抓住了驼峰的弧度;这银币上的龙,爪子像波斯狮爪,身子却是中原龙的蜿蜒,是把两边的特点揉到一块儿了。” 周明突然指着展柜侧面的地图:“教授,您看,从长安到君士坦丁堡,这么长的路,光靠商人带货,能把纹样传这么远?” “问得好。”迪卡拉底眼睛亮了,他就喜欢学生们动脑子,“除了商人,还有工匠。西域的铜匠跟着商队到长安,看中原工匠怎么铸镜,学了技法,顺手把家乡的骆驼刻上去;中原的银匠去了波斯,瞧见人家打银币的模子,把龙的图案改改,也刻了上去。人动起来,手艺就跟着动,想法也跟着混。” 林晓雅忽然想起什么:“我姥姥家有个老陶罐,上面画着个戴尖帽子的人骑毛驴,我妈说可能是早年从丝绸之路传过来的。是不是也跟这铜镜、银币一个道理?” “太是了。”迪卡拉底点头,“器物不会说话,但它们的纹路、样式,都是人刻上去的‘话’。汉代的丝绸上织着西域的卷草纹,罗马的玻璃器上画着中原的云纹,都是在说‘我知道你那儿有这东西,我觉得好,我用了’。” 王磊突然指着铜镜边缘的一道划痕:“这镜子用过吧?说不定当年哪个西域商人用它照过脸,又揣着它跟中原的货郎换了茶叶。” “有可能。”迪卡拉底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了褶,“你看这划痕,是常年揣在怀里磨的,不是摆在那儿当摆设的。实用的东西最容易‘对话’,你用我的镜子,我花你的钱,用着用着就发现,哎,你那儿的花纹挺带劲,我这儿的图案也不错,不如混着来。” 周明在笔记本上写:“实用是基础,欣赏是进阶,融合是结果。”写完抬头问:“那要是只觉得自己的好,看不起对方的呢?” 迪卡拉底的目光掠过展柜里的两件文物,声音轻了些:“历史上不是没有过。有中原的官员说西域的玩意儿‘蛮夷之气’,也有西域的贵族觉得中原的东西‘过于纤巧’。但这样的物件儿,大多没流传下来,因为没人用,就被忘了。能留下来的,都是那些愿意‘低头看对方’的。” 他顿了顿,指着铜镜和银币重叠的光影:“你看这俩,一个是照人的镜子,一个是换物的钱,用处不一样,却在这儿并排躺了两千年。为啥?因为它们身上都带着对方的印记,证明两千年前,有人跨过沙漠雪山,不光换了东西,还把对方的日子、想法,刻进了自己的生活里。” 阳光慢慢移过展柜,铜镜背面的骆驼和银币上的龙,在光线下仿佛动了起来。王磊忽然小声说:“感觉它们俩真在说话呢,说‘哎,你那儿的世界,我去过’。” 没人笑他。学生们都盯着展柜,好像真能听见两千年前的叮当声——驼铃响过沙漠,商队的吆喝混着铜匠的敲打,还有人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和波斯语比划:“这个,好看,刻上。” 迪卡拉底收起搪瓷杯,转身往展厅深处走:“下一个展柜,有块唐代的胡旋舞纹玉璧,上面的舞女,裙子是波斯的,腰肢是中原的,咱们去听听它说啥。” 学生们跟在后面,脚步轻了许多。经过铜镜和银币时,林晓雅回头看了一眼,阳光刚好落在龙纹和骆驼纹重叠的地方,暖融融的,像两团拧在一起的火苗。 喜欢点亮哲心:迪卡拉底的启迪之课请大家收藏:()点亮哲心:迪卡拉底的启迪之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章 佛教东传的艺术变形 龙门石窟的奉先寺前,风卷着山草的气息掠过石阶。马克蹲在卢舍那大佛的基座旁,手指在速写本上飞快勾勒,铅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声。佛像的衣纹像被风吹动的流水,从肩头一直垂到膝下,线条软得像,却又透着股说不出的劲儿。 “你看这肩膀,”他忽然抬头招呼苏拉,“明明是石头刻的,却跟裹着层薄纱似的,肉都透着光。” 苏拉正对着手机里的图片比对——那是印度犍陀罗地区的佛像,佛陀穿着厚重的希腊式长袍,衣褶像被熨斗熨过似的,一道是一道,肩膀上的肌肉块棱分明,跟健身房里练出来的似的。她举着手机凑到马克旁边:“你再看这个,简直像俩模子刻出来的。一个像刚从水里捞出来,衣服贴在身上;一个像裹着羊毛大衣,硬邦邦的。” “这就是佛教艺术的‘变形记’啊。”迪卡拉底教授背着双手站在不远处,手里捏着片刚捡的银杏叶,阳光透过叶瓣的纹路,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退休后总爱带着学生往石窟跑,说看佛像比看课本实在。 马克把速写本转过来:“教授您看,犍陀罗那佛像,眉眼深,鼻子高,跟希腊雕塑里的宙斯似的。咱们这卢舍那大佛,眉眼弯弯的,嘴角还带着笑,像隔壁慈祥的老太太。” “可不是老太太,是武则天捐了脂粉钱雕的。”迪卡拉底笑着摆手,“不过你说对了,这笑容里有文章。佛教从印度传到中国,路上走了几百年,佛像的脸也跟着变。你知道为啥?” 旁边穿红裙子的小姑娘举着接话:“是不是怕中国人不喜欢,就改好看了?”她爸妈赶紧拉她,迪卡拉底却摆了摆手:“小姑娘说得在理。最早的佛像,是印度人照着希腊雕塑的样子刻的——亚历山大东征时,把希腊的雕刻手艺带到了印度,印度人就把佛陀雕成了希腊英雄的模样,肌肉结实,袍子笔挺,那是‘神性’,让人看着就敬畏。” 他指着苏拉手机里的图片:“你看这尊犍陀罗佛像,右手举着,掌心朝前,那是‘施无畏印’,意思是‘别怕’。可脸板着,肌肉紧绷,倒像在说‘听我的,没错’。” “那到了中国,咋就软下来了?”马克追问,他总对这种“变”感兴趣。 迪卡拉底往佛像跟前走了两步,仰头望着卢舍那大佛的脸:“你想啊,东汉的时候,佛教刚传到中原,老百姓看惯了孔夫子的画像、太上老君的塑像,那些都是长袍大袖、笑眯眯的样子。突然来个高鼻梁、硬邦邦的佛像,谁看得惯?” 他用银杏叶的边缘比划着佛像的衣纹:“魏晋南北朝的时候,文人都喜欢‘竹林七贤’那套,讲究‘风骨’,人长得清瘦,衣服宽大,风吹起来飘飘的,叫‘秀骨清像’。工匠们一看,得,佛像也照着这个来。你看龙门石窟这些佛像,肩膀窄了,腰细了,衣服不是贴在身上,是飘起来的,连肉都透着股仙气,不像印度佛像那么‘实’。” 苏拉忽然指着一处破损的佛龛:“教授您看,那尊小佛像的衣纹,一边是犍陀罗式的硬褶,一边是咱们这儿的飘带,像没改完似的。” “这就是‘混搭期’。”迪卡拉底眼睛亮了,“工匠们不是一下子就改过来的。西域来的僧人带着印度的图样,本地工匠照着刻,刻着刻着,就把自己熟悉的东西加进去了。比如这衣纹,本来是希腊的‘湿衣法’,贴在身上显肌肉,到了中国,工匠觉得不如飘起来好看,就改成了‘褒衣博带’,这是咱们汉服的样式,看着就亲切。” 马克摸着下巴琢磨:“这不光是改样子,是改脾气了吧?印度佛像像威严的老师,中国佛像像和蔼的长辈。” “说到点子上了。”迪卡拉底把银杏叶夹进随身带的小本子,“佛教讲‘慈悲’,印度佛像的慈悲是‘我来救你’,带着距离感;到了中国,和老庄的‘自然’一混,就成了‘我懂你’。你看这卢舍那大佛,眼睛半睁着,像在看你,又像在看远处,嘴角那点笑,不是开心,是‘我知道你不容易’,这是中国人理解的慈悲。” 旁边有个导游正给游客讲:“这佛像的眼神特别神,不管你站在哪个角度,都觉得它在看你。”苏拉悄悄移了个位置,还真是,佛像的目光像水似的,轻轻漫过她的脸。 “这就是融合的妙处。”迪卡拉底的声音带着点感慨,“不是把印度的佛像拆了,换个中国的壳子,是把两地的心思揉到一块儿。希腊的雕塑技法,印度的佛教故事,中国的审美和哲学,在石头上慢慢熬,熬出了新东西。就像禅宗,本来是印度的‘禅那’,跟老庄的‘坐忘’一结合,就成了‘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这不是谁取代谁,是长出新枝子了。” 马克在速写本上画了个大大的箭头,从犍陀罗佛像指向卢舍那大佛,旁边写着:“硬→软,威→慈,实→虚。”他忽然笑了:“感觉佛像也在学中文,慢慢说咱们能听懂的话。” 风又起了,吹动佛龛上的野草。阳光从佛像的肩头滑过,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谁的衣袂在轻轻飘。苏拉望着那尊融合了希腊线条、印度故事和中国心肠的佛像,忽然觉得,那些冰冷的石头里,藏着好多人踮着脚、伸着手,想要靠近彼此的样子。 迪卡拉底拍了拍她的肩膀:“往前走走,看那尊观音像,本来是男的,到了中国变成女的了,这故事更有意思。” 一行人往前面的洞窟走去,马克的铅笔又在纸上沙沙响起来,这次他画的衣纹,比刚才更飘了些。 喜欢点亮哲心:迪卡拉底的启迪之课请大家收藏:()点亮哲心:迪卡拉底的启迪之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章 马可·波罗笔下的“想象中国” 图书馆三楼的特藏室里,空调风带着旧书页的味道,轻轻吹过摊开的羊皮纸手稿。周明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翻着复刻版的《马可·波罗游记》,泛黄的纸页上,拉丁文的字迹像蜷曲的小虫,旁边配着粗糙的插画——元大都的城墙画得像城堡,街上的行人穿着长袍,手里却举着金灿灿的元宝,活脱脱把市集画成了宝库。 “这也太夸张了吧?”他咂舌,指着插画里的“黄金宫殿”,“书上说忽必烈的宫殿屋顶全是金的,窗户镶着宝石,连台阶都是银的。咱们历史课本里说元大都确实繁华,但也不至于这样吧?” 王磊凑过来看热闹,他刚啃完一个肉包子,嘴上还沾着油星:“我奶奶说,以前跑江湖的讲故事,总爱把外头的世界说得天花乱坠,不然谁听啊?说不定这马可·波罗也是个‘说书先生’。” “可欧洲人还真信了。”林晓雅推了推眼镜,手里捏着打印的资料,“你看这段,说杭州的市场‘每天有上千艘船运来香料’,街道‘铺着石板,干净得能照见人影’。后来哥伦布航海,兜里就揣着这本游记,说要找马可·波罗写的‘黄金之国’。” “这就有意思了——想象出来的中国,反倒成了真的动力。”迪卡拉底教授端着个保温杯走进来,杯壁上印着褪色的“敦煌”二字。他刚从古籍部借来几本欧洲人画的中国地图,摊开在桌上,最显眼的一张把长江画成了弯弯曲曲的银带子,旁边标着“流淌着丝绸的河”。 “教授,这马可·波罗真的到过中国吗?”周明皱着眉,“有人说他根本没来过,全是听波斯商人吹的牛。” 迪卡拉底呷了口枸杞水,慢悠悠地说:“是不是真来过,现在争不出结果。但他写的那些‘夸张’,倒有几分意思。你想,他是威尼斯人,那会儿欧洲刚从黑暗时代缓过来,城堡里铺着草席,贵族吃饭用木碗,突然听说东方有个国家,皇帝穿丝绸袍子,老百姓用瓷器吃饭,大街上灯火比教堂的蜡烛还亮,能不眼馋吗?” 他指着手稿里的一段:“你看他写‘纸币’,说‘用树皮做的纸,能当钱花,人人都认’。欧洲人那会儿还在用银币、铜币,哪见过这玩意儿?觉得简直是魔法。其实他写的是元朝的‘交子’,但经他这么一说,欧洲人觉得中国‘遍地是智慧’。” 王磊突然拍大腿:“我知道了!就跟我小时候听我爸说深圳似的,说那儿‘遍地是机会,捡垃圾都能发财’,其实是他没见过那么多高楼大厦,越说越玄乎。” “差不多这意思。”迪卡拉底笑了,“人对没见过的世界,总爱往自己想要的方向想。马可·波罗没见过棉花,就把棉布说成‘比羊毛软十倍’;没见过水稻,就把稻田说成‘长满黄金的草地’。但这些想象,不全是瞎编。” 他从资料里翻出一张元朝的漕运图:“元大都确实有‘海子’(今什刹海),每年从南方运粮几百万石,船挤船跟现在的停车场似的;杭州也确实有‘夜市场’,灯亮到后半夜,这些都是真的。他不过是把‘真’的部分拉大了,像吹气球似的。” 林晓雅忽然指着资料里的一段话:“伏尔泰居然说‘中国的科举制比欧洲的世袭制强十倍’,他是不是也看了马可·波罗的书?” “不光看了,还借题发挥呢。”迪卡拉底点头,“18世纪的欧洲,贵族的儿子生下来就是贵族,老百姓再聪明也当不了官。伏尔泰这些人想改革,就抬出中国说事儿:‘你看人家,凭考试选官,多公平!’其实他哪懂科举制的门道?不过是借‘想象的中国’,打自己的算盘。” 周明若有所思:“这么说,误解也不全是坏事?” “就怕停在误解里不动。”迪卡拉底指着另一张欧洲地图,是100年后画的,长江画得更像模像样了,旁边标着“产茶的河”,“马可·波罗之后,陆续有传教士来中国,回去写的书就实在多了。他们说‘中国人吃饭用两根小棍子,很灵活’,不说‘用魔法夹菜’;说‘长城很长,但有些地方塌了’,不说‘像巨龙永远醒着’。从想象到了解,总得有个过程。” 王磊突然指着窗外:“现在不也一样吗?外国人觉得中国人都会功夫,咱们觉得外国人都天天吃牛排,其实都是听来的‘马可·波罗式想象’。” “所以才要多走动,多看看。”迪卡拉底合上手稿,“马可·波罗的了不起,不在于他写得多真,而在于他让欧洲人第一次觉得‘东方不是怪物,是个能活得很好的地方’。就像有人在黑夜里说‘那边有光’,哪怕光没那么亮,也有人愿意朝着亮处走。” 夕阳透过窗户,在羊皮纸手稿上投下长方形的光斑,插画里的“黄金宫殿”仿佛真的闪起光来。周明轻轻合上复刻本,好像听见几百年前,威尼斯的小酒馆里,马可·波罗捻着胡子说:“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见过。”而酒馆外,年轻的哥伦布正攥着衣角,心里盘算着怎么渡过大洋,去看看那个“流淌着黄金的地方”。 迪卡拉底收拾起资料:“下周咱们去看传教士带回来的中国瓷器,那些瓶瓶罐罐上画的‘中国故事’,比马可·波罗的书更有意思。” 一行人走出特藏室,王磊还在念叨:“说不定马可·波罗是故意吹的,他知道说得越玄,越有人想知道真的中国是啥样……” 喜欢点亮哲心:迪卡拉底的启迪之课请大家收藏:()点亮哲心:迪卡拉底的启迪之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章 启蒙运动中的“中国热” 柏林科学院的档案室里,积着薄尘的玻璃柜里躺着两本泛黄的书。左边那本封面印着《中国哲学家孔子》,拉丁文的书名底下,画着个穿宽袍大袖的老者,手里捧着竹简,背景却是欧式的尖顶教堂。右边那本是《中国近事》,扉页上的插画更有意思——康熙皇帝戴着皇冠,却穿着明朝的龙袍,正和几个戴假发的欧洲人握手。 “这混搭风,比现在的潮牌还敢拼。”马克用手指敲了敲玻璃,他刚在隔壁展厅看完莱布尼茨的手稿,上面画着《易经》的八卦图,旁边还标着二进制的“0”和“1”,“你说莱布尼茨一个搞数学的,研究这个干啥?” 苏拉正翻着一本18世纪的法国杂志,里面印着凡尔赛宫的“中国亭”:琉璃瓦的顶子歪歪扭扭,柱子上却缠满了欧式的卷草纹,几个穿洛可可裙装的贵妇坐在里面喝茶,桌上摆着画着西洋景的青花瓷。“你看这亭子,法国人觉得是中国风,咱们看了怕是要笑——哪有飞檐翘成这样的?” “这叫‘各取所需’的热乎劲儿。”迪卡拉底教授端着个搪瓷缸子走进来,缸子上“为人民服务”的字样褪得差不多了。他刚从书架上抽出本沃尔夫的《中国的实践哲学》,书页里还夹着张老照片,是19世纪欧洲人家里的“中国角”:摆着观音像的架子旁,居然立着个拿破仑雕像。 “教授,欧洲人那会儿不是讲究理性吗?怎么突然迷上‘老古董’中国了?”马克指着杂志上的文章,“说孔子的‘仁’比基督教的‘爱’更实在,这也太捧了吧?” 迪卡拉底往缸子里续了点热水,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眼角的皱纹:“你得看他们那会儿缺啥。18世纪的欧洲,教会说了算,国王说自己是‘神选的’,老百姓信教得看神父脸色。突然有人说,东方有个国家,两千年没宗教打仗,靠‘礼’和‘理’过日子,皇帝也得学《论语》,你说他们能不新鲜吗?” 他翻开沃尔夫的书,指着一段下划线:“你看沃尔夫说的,‘中国人不用上帝也能做好人,靠的是父子有亲、君臣有义’。这话其实是说给欧洲教会听的——瞧见没?没你那套,人家也活得挺好。” 苏拉突然指着杂志上的园林图:“路易十四还在凡尔赛建了个‘中国园’,假山堆得跟金字塔似的,小桥栏杆上刻着罗马柱。这哪是学中国,明明是借个壳子装自己的想法。” “装得好才叫本事。”迪卡拉底笑了,“莱布尼茨研究《易经》,其实是为自己的二进制找依据——你看,阴爻阳爻,不就是0和1吗?他觉得这证明‘宇宙的规律全世界都一样’,能说服教会别老说‘只有欧洲懂真理’。” 马克摸着下巴琢磨:“合着他们不是真喜欢中国,是拿中国当‘武器’?” “也不全是。”迪卡拉底从档案袋里抽出张乐谱,是18世纪的歌剧《中国公主》,“你听这曲子,里面掺了笛子的调调,虽然吹得跟唢呐似的,但确实想学着中国音乐的味儿。就像贵族家里摆青花瓷,不一定懂上面画的‘渔樵耕读’,但觉得那蓝白配色比金银器雅致,这是真喜欢。” 他顿了顿,指着窗外的菩提树:“关键是他们从中国这儿找着了‘补药’。欧洲那会儿太强调‘理性’,把人当机器算,冷冰冰的。突然读到道家的‘道法自然’,说人该跟着天性走;看到儒家的‘和为贵’,说别老争来斗去,觉得哎,这东西能让日子软和点。” 苏拉想起课本里的启蒙思想家:“卢梭说‘回到自然’,是不是受了道家影响?” “说不清,但肯定照过面。”迪卡拉底合上书本,“那会儿欧洲商船从中国运回丝绸、茶叶,也运回传教士写的信,信里说‘中国人早上起来打太极,不像我们一睁眼就念经’。这些碎片拼起来的中国,成了他们反思自己的镜子——不是照出中国啥样,是照出自己缺啥。” 马克突然指着玻璃柜里的《孔子》译本:“这书后来在欧洲被禁过吧?我记得教会说它‘蛊惑人心’。” “因为戳到痛处了。”迪卡拉底的声音沉了些,“当‘中国热’从‘觉得新鲜’变成‘照见问题’,就有人不乐意了。但热过的地方,总会留下痕迹。你看现在欧洲的文官考试,不就是学的中国科举?美国的《独立宣言》里说‘追求幸福是天赋人权’,跟儒家的‘民生为本’,是不是有点像?” 夕阳穿过档案架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无数本翻开的书。玻璃柜里的《中国哲学家孔子》和《中国近事》并排躺着,封面的孔子和康熙皇帝,在光线下仿佛在对望着笑——一个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被穿假发的人拿去辩论,一个不知道自己的帝国会成为远方的“理想国”。 迪卡拉底收拾起搪瓷缸:“走,去看看莱布尼茨的计算器,那上面说不定还沾着《易经》的灵气呢。” 一行人往外走,马克回头望了眼那本《中国近事》,忽然觉得,18世纪的欧洲人捧着这本书时,心情大概和现在的我们刷国外旅行视频差不多——看着别人的日子,琢磨着自己的日子能咋过。 喜欢点亮哲心:迪卡拉底的启迪之课请大家收藏:()点亮哲心:迪卡拉底的启迪之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章 传教士的“文化翻译” 耶稣会档案馆的木架上,一叠泛黄的信札透着陈年墨水的酸气。林晓雅戴着白手套,轻轻展开其中一封,拉丁文的字迹歪歪扭扭,旁边用毛笔写着几个笨拙的汉字:“天主即天也”。墨迹晕染的边缘,能看出写信人蘸墨时的犹豫。 “利玛窦这字儿,比我爷爷写的还抖。”她忍不住笑,指着信里的句子,“他把‘God’译成‘天主’,又怕中国人不懂,特意加了个‘天’,这不是给自己找别扭吗?” 王磊正翻着本《论语》拉丁文译本,书页里夹着张小纸条,是译者手写的批注:“‘仁’者,如父子之爱,似朋友之信,近于吾教之‘爱’。”他咂咂嘴:“这哪是翻译,明明是在找亲戚——把孔夫子的话往《圣经》上靠呢。” “不是靠,是架桥。”迪卡拉底教授抱着个旧木箱走进来,箱子里装着些明末清初的玩意儿:一个画着圣母像的青花瓷盘,一本掺着《孟子》语录的祈祷书,最显眼的是个黄铜十字架,底座却刻着“忠君报国”四个篆字。 “教授您看这十字架,”周明指着底座,“把‘忠君’和‘信教’凑一块儿,当时的人能接受吗?” 迪卡拉底把十字架放在桌上,阳光从窗棂漏进来,在铜面上晃出细碎的光:“刚开始哪能啊。利玛窦刚到广东那会儿,穿僧袍,说自己是‘西僧’,结果老百姓看他高鼻深目,总把他当耍杂技的。后来他改穿儒衫,留胡子,跟士大夫聊《四书》,才慢慢有人搭理。” 他拿起那本《论语》译本:“你以为他愿意费劲翻译?是没办法。那会儿的中国文人,觉得除了孔孟之道,别的都是‘蛮夷之言’。利玛窦想让他们听自己讲上帝,就得先讲他们听得懂的话。比如‘仁’,他不直接说‘博爱’,而是说‘就像你们说的,爱人如己’,这是找个共同的坎儿,好让两边的脚都能踩上去。” 林晓雅忽然指着信里的“天主即天也”:“可‘天’在咱们这儿,有时候指老天爷,有时候指天道,跟‘God’根本不是一回事。这么译,不是糊弄人吗?” “糊弄?也不全是。”迪卡拉底从箱子里抽出张利玛窦画的世界地图,明朝的“大明”被放在中间,欧洲缩在角落,“你看这地图,他明明知道地球是圆的,却故意把中国放中间,为啥?怕中国人觉得‘你们居然敢把我们放边上’,不高兴。翻译也是一个理,总得让对方先愿意听,才能慢慢说清楚。” 王磊摸着后脑勺笑:“跟我给我奶奶讲手机支付似的,我不说‘电子货币’,我说‘就像把钱存在卡里,刷一下就花了,不用带现金’,她老人家才明白。” “这就叫‘找公约数’。”迪卡拉底点头,拿起那个画着圣母像的瓷盘,“这盘子是景德镇窑烧的,画圣母的却是中国工匠。你看圣母的袍子,明明是欧洲样式,却用了咱们的青花料,衣褶画得跟宋画里的菩萨似的。工匠不懂《圣经》,但他知道怎么画才好看,买盘子的中国人也觉得‘这洋菩萨看着不吓人’,这就是翻译的魔力——各让一步,就有了新东西。” 周明突然指着祈祷书里的句子:“这里把‘忏悔’译成‘反省’,把‘救赎’译成‘改过’,简直是把基督教的词往儒学里套。会不会译着译着,连他们自己都忘了原来的意思?” “还真有过。”迪卡拉底的语气沉了些,“后来罗马教会不乐意了,说利玛窦他们‘把教义译歪了’,不准再用‘天’译‘God’,也不准教徒祭孔。结果呢?士大夫觉得‘你们这教太霸道’,老百姓也不待见了,架好的桥差点塌了。” 他顿了顿,摩挲着十字架上的“忠君报国”:“翻译从来不是简单的换词,是把对方的心思装进自己的话里,还得让对方觉得‘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利玛窦他们的聪明,在于知道‘不能硬来’;可惜后来的人忘了,觉得‘就得按我的来’,结果路就堵死了。” 阳光慢慢移过桌面,照在那本《论语》译本上,拉丁文的注释和汉字的原文交叠在一起,像两种藤蔓缠在一块儿。林晓雅轻轻合上信札,仿佛听见四百年前,利玛窦趴在案头,一边查《说文解字》,一边问身边的中国秀才:“‘天主’这词,听着顺耳不?要不改成‘上帝’试试?” 迪卡拉底把东西放回箱子:“楼下展厅有本清初的《崇祯历书》,是徐光启和传教士合编的,里面既有西洋历法,又引了《尚书》里的天文记载,那才是翻译的最高境界——不光译词,还译智慧。” 一行人往楼下走,王磊还在念叨:“看来不管说啥话,先得让对方觉得‘你懂我’,不然说再多也白搭……” 喜欢点亮哲心:迪卡拉底的启迪之课请大家收藏:()点亮哲心:迪卡拉底的启迪之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章 浮世绘与印象派的邂逅 巴黎奥赛博物馆的印象派展厅里,莫奈的《睡莲》在墙上泛着水光,旁边却挂着幅不起眼的日本版画——歌川广重的《名所江户百景·大桥骤雨》。雨点像银针似的斜着扎下来,桥洞下的人影缩着脖子,木版画的线条硬邦邦的,却透着股说不出的鲜活。 “这俩放一块儿,跟井水不犯河水似的。”王磊嚼着口香糖,眼睛在油画和版画间来回瞟,“一个糊里糊涂的,一个清清楚楚的,咋就成了亲戚?” 马克正对着梵高的《星月夜》速写,笔尖在纸上转得飞快:“你看这漩涡似的星空,跟葛饰北斋的《神奈川冲浪里》那浪头,是不是一个脾气?都疯疯癫癫的,不管啥透视不透视。” 他把速写本转过来,左边画着《星月夜》的螺旋,右边画着《神奈川冲浪里》的浪涛,果然像一对拧巴的兄弟。苏拉凑过来看,忽然指着版画的角落:“你看这小渔船,就画了个轮廓,桅杆歪歪扭扭,可一眼就知道是在浪里颠。哪像欧洲的画,船帆上的木纹都得画清楚。” “这就叫‘写意’打败了‘写实’。”迪卡拉底教授端着杯热可可走过来,杯沿沾着圈奶泡。他刚在楼下的日本展厅转了圈,手里还捏着张浮世绘的复刻海报——喜多川歌麿的《青楼十二时》,画里的艺伎眯着眼扇扇子,肩膀只画了半条线,却比全画出来还勾人。 “教授,浮世绘不就是日本的‘年画’吗?咋就惊动了梵高他们?”林晓雅指着海报上的艺伎,“这脸画得跟瓷娃娃似的,鼻子就一个小点,搁欧洲画里,早被骂‘没技术’了。” 迪卡拉底呷了口热可可,可可的甜香混着展厅里的旧画布味飘过来:“关键就在于‘没技术’。那会儿欧洲画家画了几百年,都被‘透视法’捆着——近大远小,光暗分明,跟照像似的。突然瞧见浮世绘,傻眼了:你看这《大桥骤雨》,雨点不分远近,密密麻麻一片;桥是斜的,河水是平的,根本不讲‘科学’,可看着就是那么回事儿,比他们画的真雨还带劲。” 他指着梵高的《向日葵》:“你再看梵高画的花,花盆歪歪扭扭,花瓣像火苗似的往外窜,哪有一点‘透视’的影子?他自己都说,是学了浮世绘的‘野路子’,才敢把颜色往死里堆。” 马克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就跟咱们看惯了工笔画,突然瞧见写意画——不画细节,却把那股劲儿画出来了。” “差不多这意思。”迪卡拉底点头,指着浮世绘里的天空,“你看这蓝色,平涂一片,没有渐变,没有阴影,跟小孩涂鸦似的。可莫奈画《睡莲》的水面,不就是学这个?把蓝的、紫的、绿的颜料往上抹,不勾边,不打底,看着乱,其实乱得有章法,这就是浮世绘教他们的‘颜色自由’。” 林晓雅翻着手机里的资料:“听说当时欧洲的百货公司,把浮世绘当包装纸用,包瓷器,包丝绸,画家们捡回去翻来覆去地看,跟寻宝似的。” “可不是寻宝嘛。”迪卡拉底笑了,“马奈画《吹笛少年》,那少年的和服就是浮世绘里的花样;德加画芭蕾舞女,故意把舞台画得歪歪扭扭,跟浮世绘里的剧场布景一个样。他们不是学浮世绘的‘形’,是偷它的‘胆’——原来画画不用那么多规矩,自己觉得好看就行。” 王磊指着《神奈川冲浪里》的浪头:“这浪画得跟座山似的,船小得像蚂蚁,看着特吓人。欧洲画里的浪,讲究浪花的层次,哪有这么霸道?” “这就是东方的‘意境’。”迪卡拉底的声音沉了些,“浮世绘不跟你讲‘这浪有多高’,只跟你讲‘这浪有多狠’;不画渔夫的脸,只画他弓着的背,让你自己琢磨他有多害怕。印象派画家学的就是这个——不画‘看到的’,画‘感觉到的’。莫奈画鲁昂大教堂,早晨画一版,傍晚画一版,颜色完全不一样,他画的哪是教堂,是光的感觉,这跟浮世绘的‘写意’,骨子里是一路的。” 夕阳透过高窗,在《大桥骤雨》和《星月夜》之间投下道光柱,版画的硬线条和油画的软笔触,在光里仿佛融到了一块儿。马克突然拿起画笔,在速写本上画了朵花,花瓣用了浮世绘的平涂,花芯却抹上了梵高式的漩涡,居然不别扭。 “教授您看,这算不算‘混血儿’?” 迪卡拉底眯着眼瞅了瞅:“算!而且是好看的混血儿。浮世绘到了欧洲,没被当成‘洋玩意儿’供着,反倒被拆了、揉了,变成印象派的骨头血,这才是真的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到最后说不清谁是谁了。” 他收起热可可杯:“楼下还有个展,放着梵高临摹歌川广重的原作,那线条,学得半生不熟,却比原作多了股疯劲儿,去瞧瞧?” 一行人往楼下走,王磊还在念叨:“原来包装纸也能当老师……看来真东西,在哪儿都藏不住。” 喜欢点亮哲心:迪卡拉底的启迪之课请大家收藏:()点亮哲心:迪卡拉底的启迪之课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