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色当前,本宫养面首怎么了》 第201章 大礼相赠 进了十一月,天一日寒过一日,上京的浮华却未受半点影响。 许是前户部尚书满门抄斩的血腥气还未散尽,又或是萧腾为替六皇子谢晟积攒名声,今岁京畿内外格外妥帖,竟不见半个流民瑟缩的身影。 将将面满十四的谢谡,到底是在各方势力的撕扯与皇帝的默许下,踏进了这波谲云诡的朝堂。虽有微词窃窃,但少傅孟卿以一己之力,于金銮殿上舌战群儒,硬是为他劈开了一条路。 然谢清予心知肚明,这背后除了皇帝的默许,更多的是东宫旧势的归附。 谢煜眼疾难愈,重登储位无望,可他自五岁便被立为太子,至今已快二十载,除定远侯府之外,其身后盘根错节的势力总要寻个新主。 谢晟若上位,必定清算旧账,而她与谢谡,不仅是昔日“太子党”,更似一张白纸,得了谢煜暗中推力,扶持谢谡,便是从龙之功。 这也正是谢谡能入皇帝眼中的关键之一。 倒是牵涉太子遇刺与武安侯一事的七皇子,万寿节解禁后,虽丢了差事,却再无下文。圣心难测,愈发让人看不懂皇帝的心意了。 立储之争再掀狂澜,朝堂之上,引经据典,唇枪舌剑,吵得不可开交。 而南宫褚与岐国使臣已在会馆盘桓多日,无论她谢清予,还是谢淮月,总有一人要远嫁天启。 同样,朗敖亦在等着那道圣旨。 乱臣贼子的千古骂名,谁人想背? 暂失兵权又何妨,在陇西,他朗氏就是天! 待次子尚了公主,朗家成了名正言顺的皇亲国戚,对陇西的掌控只会更加坚不可摧。 更何况,安平公主还有一位亲弟弟呢! 人人都道他与皇帝是各退一步的妥协,殊不知,亦可能是君臣之间心照不宣的平衡。 …… 这夜,丑时刚过,万籁俱寂。 公主府寝殿内,炭火烧得正暖,谢清予却陷在梦魇里,挣脱不得。 纤长十指死死攥紧锦被,细密的冷汗已濡湿了鬓角,她唇齿间溢出破碎的呓语:“小鱼……快走……” 扶摇本就浅眠,闻声即刻起身,俯近低声唤道:“殿下……殿下?” “小鱼!” 谢清予骤然睁眼,胸口剧烈起伏,眸中惊悸未散。 扶摇眉宇微蹙,将她半揽入怀,用袖角轻柔地拭去她额间的冷汗,声音柔缓:“殿下梦魇了?” 谢清予深吸了一口气,待胸口那团浊气吐出来,才哑声道:“我没事!” 得益于那些令人发指的苦涩汤药,这半年来,她身子已好了许多,惊癔之症许久未犯。 可今夜不知怎的,浑噩间无数混乱狰狞的画面交织,方才竟见谢谡被人围杀,尸骨无存……那场景太过真切,此刻回想,仍心有余悸。 既醒,便再难成眠。 扶摇伺候她穿戴整齐,又取过厚实狐裘大氅仔细为她披上,旋即蹲下身,亲手为她套上鹿皮靴。 “吱呀”一声,殿门被轻轻推开。 凛冽的寒气瞬间涌入,谢清予下意识地侧脸避了避,随即怔住——只见庭院中,不知何时已覆上皑皑白雪,鹅毛般的雪片正簌簌落下。 “下雪了。”她轻声呢喃,伸出手,一片冰凉的雪花落在她温热的手心,瞬间融化。 雪落无声,天地间仿佛披上一层松软素纱。 扶摇站在她身侧,昳丽的容颜添了几许淡雅:“瑞雪兆丰年,来年必是平顺和美之年……” 谢清予拢了拢大氅,缓步踏入风雪中,抬眸望那漫天飞絮,轻声叹息:“但愿吧。” 待这场雪停,有些人,怕是再也按捺不住了。 薄薄的一层雪,落下了一串暗色的脚印,她声音放得很轻:“七皇子婚期在即,又丢了差事,眼见武安侯在此关头摇摆不定,纵有再深的城府,也该乱了方寸。” 失了武安侯的二十万大军,区区一个谢禩,还能翻起什么风浪? 扶摇落后半步,雪花沾上他浓密睫羽,悄然融化,更衬得他眼波氤氲:“陇西水泼不进,朗敖被卸兵权却未见多少惊慌,可见其对军中掌控之深。此番若不能借与殿下联姻摆脱困境,只怕……他会铤而走险,再倒向七皇子,行破釜沉舟之举。” “呵。”谢清予闻言嗤笑,信手折下一枝含苞欲放的玉茗,眼色倏地沉落:“他以为靠着二十万大军便可待价而沽,周旋于诸位皇子之间?陛下未动他,非是不敢,亦非不愿,只是不愿付出那惨烈代价罢了。” 权势最是吞噬人心,何来什么铁板一块。 她转过身,将手中那支带着雪沫的玉茗花枝,轻轻簪在扶摇的鬓边,端详片刻,唇边漾开浅淡笑意:“我这人心善,见不得朗大将军如此焦灼难安,特意备了份‘大礼’相赠。” 言至此,她眼中笑意凝结,倏然变冷:“好叫他知晓,何为天威难测,不可冒犯!” 玉茗将开,总得让父皇发挥一下余热,为他属意的江山继承人,扫清最后一道障碍。 她的小鱼,会名正言顺地入主东宫,继而……君临天下! 喜欢美色当前,本宫养面首怎么了请大家收藏:()美色当前,本宫养面首怎么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2章 迟则生变 雪落了一夜,翌日仍未有停歇的迹象,整座上京城被覆上厚厚的银白,公主府的殿宇楼阁静默矗立,宛如玉琢。 谢清予临窗而立,望着庭院中愈积愈深的雪,忽然开口:“来人,去请沈公子。” 门口的丫鬟低低应了声“是”,悄声退下。 扶摇替她拢了拢狐裘大氅的领口,指尖在她颈侧流连一瞬,声音低柔:“殿下已思虑周全?” 谢清予缓缓转身,眼底寒芒微闪:“迟则生变。”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沈溦便踏雪而来,他肩头落满细碎的雪沫,目光掠过侍立一旁的扶摇,略微颔首,行到谢清予面前,微微一礼:“殿下。” 谢清予自案上取出一封火漆密信,递到他手中:“你南下之后,联络我们的暗桩,抹净所有痕迹,将此信交给吴成,告诉他,转经铜山……” 沈溦接过,指尖触及微凉的蜡封,并未多问,只颔首道:“溦明白。” “谢禩暗中经营多年,未必没有后手,还有谢晟,务必小心,不可让他们察觉分毫。”谢清予凝声叮嘱。 沈溦抬眼,目光沉静:“殿下放心。” 他转身欲走,谢清予却忽又唤住他:“等等。” 她上前两步,抬手轻轻拂去他肩头的落雪,动作轻缓:“万事……小心。” 沈溦身形微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应了一声:“嗯,好。” 说罢,颀长的身影已跨出殿门,投入漫天的风雪之中。 良久,谢清予才收回视线,坐回窗边的软塌上,端着一盏热气氤氲的清茶浅嗅,眸色渐深:“是时候将‘雀鸟’的消息漏出去了……两位好皇兄,可勿要让本宫失望才是!” 是夜,七皇子府邸书房。 精铜兽炉中炭火偶尔爆出的轻微噼啪,跃动的火光映照着谢禩阴晴不定的脸,将他眼底的挣扎照得半明半暗。 他指间捏着一枚薄如蝉翼的纸片,上面以密写药水显露出寥寥数语——陛下咳血,太医署连日值守,恐大渐之期不远。 一旦皇帝大行,留下传位遗旨……无论是谢晟或谢琮,还是那个碍事的小贱种,何处还会有他的前路! 他蛰伏太久,久到几乎成了一个透明的影子,连自己都快要忘却心底那不甘的野心。 如今,能助他劈开这条血路的,唯有武安侯! 可此人空有枭雄之勇,却无枭雄之志!事到临头,竟还妄想能退回陇西,继续做他的土皇帝? 谢禩猛地攥紧拳头,眼中是孤注一掷的狠厉:“你们都有退路,可我……没有了!” 他齿缝间挤出低语,带着森然寒气:“要么,一起生!要么……就一起死!” …… 数日后,风雪愈发酷烈,夜色如墨,蚕食着人间点点灯火。 武安侯府的书房内却暖融如春,炭盆烧得正旺,朗敖端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指尖摩挲着一枚温润印石,面色沉凝似水。 忽然,门扉被急促叩响。 “侯爷!”心腹推门疾入,肩头还带着未及拂去的雪粒,神色凝重,将一封密信双手呈上:“刚截获的……途径蒙城驿馆,我们的人折了三个,拼死才拿到!” “蒙城?”朗敖眉心猛地一跳,一把抓过信,撕开火漆,目光急速扫过信笺,脸色骤然铁青,额角青筋暴起! 信上赫然写着他一手提拔的心腹参将廖轲,竟暗中向潜卫提供了他勾结西戎、图谋不轨的“铁证”! 潜卫!天子麾下最锋利的刃,先斩后奏,格杀勿论! “好胆!”朗敖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胸腔剧烈起伏,怒极反笑:“好一个鸟尽弓藏!本侯为他谢家镇守西陲半生,流血拼命,换来的便是这般下场?他既要我死,那就休怪我不义!” 一旁的幕僚心惊胆战,连忙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劝道:“侯爷息怒!此事来得太过蹊跷,万一……” “没有万一!”朗敖猛地打断他,眼中凶光毕露,如被逼至绝境的困兽:“皇帝老儿此前种种退让皆是麻痹我等!他要我的命才是真!他既不留余地,本侯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叫这京都的雪,换一个颜色!” 他霍然起身,声音幽寒,带着未散的血腥气:“七皇子那边……近日可有动静?” 幕僚心领神会,知侯爷已下定决心,低声道:“七殿下闭门未出,但长秋宫的人前两日曾悄悄接触过暗子……传给七殿下的意思是……静候时机。” 朗敖眼中寒光闪烁:“他虽非上佳之选,但眼下已是本侯唯一的出路!正因他根基浅薄,日后才更需倚仗我朗家,不敢轻易反噬!你亲自去安排,务必隐秘,本侯要亲自见他……不,让卓儿去见他!另外,递话给宫里那位……” 若要成事,还需她鼎力相助,岂可此刻抽身? 朗敖立于窗前,猛地推开一道缝隙,刺骨寒风瞬间倒灌而入,吹得他须发皆张。 混沌的夜色笼罩天地,他脸上狠戾决绝之色尽显:“传信陇西,让四郎带着人即刻动身,分三批,走老鹰涧,十日内必须抵达太仓山待命!” 幕僚一惊:“侯爷,此时动作恐太过惹眼……” “皇帝都要摘我脑袋了,还怕什么惹眼!”朗敖冷笑一声。 陛下,这是你逼我的! “是!”幕僚不敢再劝,疾步而出。 …… 未过多久,消息便递进了十王府。 案几后,谢禩端起茶杯,茶水已凉,涩意漫过喉舌直抵心底,也未浇灭他心底的幽火。 “殿下。”阴影处,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朗敖已如困兽,仓促之下,行事未必周全,其更是性烈多疑,一个不慎,恐覆水难收,令殿下陷入不复之境。” 谢禩放下茶杯,指尖在冰冷的杯壁上摩挲,声音低沉苦涩:“我还有得选么?” 谢晟、谢琮两人有强大的母族支撑,谢谡亦有宸王暗中回护,可他有什么? “此时若不赌这一把,便真成了俎上鱼肉!赢了,天下在我掌中,输了……”他嗤笑一声,未尽之语湮灭在窗外的寒风中。 喜欢美色当前,本宫养面首怎么了请大家收藏:()美色当前,本宫养面首怎么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3章 各取所需 十一月十七,小寒。 铅灰色的天幕沉沉压下来,将整座皇城笼罩。 扶摇身披雪白银狐毛边披风,静立于公主府门阶之前。 “公主府竟由一介男侍出面待客?”朗卓一身锦绣华裘,站在马车前,目光扫向阶上风姿清绝的男人,眉头微拧。 寒风掠过,银狐毛在风中微颤,扶摇缓步而下,直至与朗卓仅一步之遥,才停住脚步:“得蒙殿下垂青,自当尽心分忧,为殿下摒除不必要的……扰攘。” 朱门高耸,阶前二人对峙。 一个清逸卓绝,如山巅皑雪,一个锦绣华贵,却内藏无尽阴邪,遥遥望去,恰如一幅绝美的双骄图。 唯有扶摇自知,他眼底的寒意几欲凝为利刃,将此人千刀万剐。 朗卓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襟,指尖忽地点在扶摇肩胛处,声音低缓:“让开!” “若我说不呢?”扶摇寸步未移。 “呵!”朗卓眼底戾气涌现,唇角缓缓勾起,“那就别怪我……失礼了!” 话音甫落,他身后一道黑影已掠至身前,未待看清动作,扶摇便闷哼一声,整个人如断线纸鸢倒飞出去,重重摔在数尺外的青石地上。 他单手撑地,另一手捂住钝痛的胸口,喉间腥甜上涌,一缕殷红血丝自唇角缓缓滑落,点在雪白的披风上。 朗卓缓步踱近,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以色侍人,便该认清自己的本分。” 扶摇下颌紧绷,强忍着脏腑间翻涌的血气,一点点挣扎着站起身,染血的披风曳地,他却浑不在意:“我是何身份,不劳朗二公子挂心。” 他忽地低笑一声,声音低哑却带着冷意:“可你……不该伤我。” 恰在此时,一道清冷含怒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朗二公子,好大的威风!” 谢清予疾步而出,一袭赤金色锦衣在灰蒙天地间如灼灼烈阳,外罩的绯色斗篷随风翻飞,明艳不可方物。 目光触及扶摇染血的唇角时,眸光骤然冷冽:“在本宫的门前,打伤本宫的人?” 她一步步逼近,目光直刺向这张令人生厌的面孔:“你未免……欺人太甚!” 朗卓唇角勾起,竟无视这剑拔弩张之势,从容躬身一礼。 直起身时,面上笑意未减:“殿下误会。在下诚心登门拜谒,奈何这位……扶摇公子拒不通报,执意阻拦。手下人一时情急,失了分寸,还望殿下海涵。” 这般做作姿态,落在不知情者眼中,或觉谦卑,可谢清予分明看到他眼底那毫不掩饰的恶意与戏谑。 她眸光更冷,唇角却倏然弯起,意味深长道:“既然朗二公子如此‘急切’地想见本宫,那便请吧!” 说罢,她再不看朗卓一眼,径直牵起扶摇冰凉的手,转身便走。 指尖传来的微颤让她心头一紧,不由得将那只手攥得更紧。 朗卓垂着眼睑,视线落在两人十指紧扣的手上,眸色倏地暗了几分,他扯动嘴角,露出一抹意味难明的低笑。 虽是隆冬,公主府内却芳景如昔,廊下几盆名品寒兰幽然盛放,冷香馥郁,沁人心脾。 一路穿庭过院,直至垂花门前。 谢清予脚步未停,牵着扶摇径直入内。 朗卓眉梢一挑,正欲举步跟上,斜刺里一道黑影如疾电般袭来!厚重的刀鞘带着破风声,狠狠抽在他的腿弯处! “呃啊!” 朗卓猝不及防,膝弯剧痛,闷哼一声,踉跄着“噗通”半跪于冰冷地砖之上。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戾气暴起,却对上绥安那张毫无波澜的脸,以及再度压下的刀鞘。 …… 半个时辰后,正院。 谢清予慵懒地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怀中抱着精巧的鎏金缠枝手炉,好整以暇地看向被“请”进来的朗卓。 他一身锦衣已见凌乱,几缕发丝散落额前,唇边残留着一抹未净的血迹,显然绥安“请”人的手段,算不得温和。 “朗二公子,可还喜欢本宫的待客之道?”伤了她的人,那便加倍还回去。 朗卓抬手,用指腹缓缓揩去唇边血痕,凝视着那抹暗红,蓦地低笑出声:“殿下,你我之间,说来或许来日方长,何必每次相见,都如此……兵戈相向?” “朗二公子还是这般自信。”谢清予轻啧,翩然起身,行至他面前:“今时不同往日,猛虎若失了利齿,也不过是待宰的猎物。若肯安分,或许还能……苟延残喘些时日。” 二人相识虽短,交手寥寥,却难得地“赤诚相见”,从未掩饰过彼此的野心与锋芒。 朗卓舌尖顶了顶刺痛的嘴角,幽深的目光流连在她精致的眉眼间:“殿下……你我联手,各取所需不好么?” 他忽然上前,双手钳住谢清予的双肩,胸口的痛令他气息微顿,声音沙哑不堪:“求我……只要你开口,我便给你最大的诚意!” 谢清予喉间不自觉地微动,有一瞬竟被他眼中那片晦暗又炽热的疯狂所慑。 这人是个疯子。 一个不知缘由、偏执缠上她的疯子! 她迅速定神,而后一寸一寸掰开他箍紧的手指,眼波流转间森然狠厉:“本宫,从不与虎谋皮。更不可能……屈从于你!” 对于伤她之人,她向来吝于仁慈。 更何况,朗卓曾设计逼她饮下相思引……此辱此恨,纵千刀万剐,亦难消解。 朗卓被她眼中凌冽杀意刺得心口一窒,目光更加幽深骇人:“对,就是这样……殿下生气的模样……委实动人。” 他眼中笑意愈盛,忽然道:“殿下,你可知三公主大婚当日,给你下情毒的是谁?” 谢清予呼吸一滞,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难道不是他吗? 朗卓看向她,神色似是可惜:“我竟有些后悔了,若早知殿下这么有趣,我便该装得久一些才是。” “是谁都不重要。”谢清予缓缓笑了起来,眉宇间像是带着几分苦恼:“若我今日就杀了你,武安侯府会不会替你报仇?” “殿下亦可试试,不过……可能会令你失望。”朗卓对她的威胁浑不在意,他不过是个血脉肮脏的孽种,又怎么比得上朗氏一门的权势前程! 他定定地看着她:“殿下当真不想多一份胜算吗?” 谢清予却是冷冷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去:“时辰不早,本宫就不留朗二公子了!” 喜欢美色当前,本宫养面首怎么了请大家收藏:()美色当前,本宫养面首怎么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4章 意欲何为 回到清澜院时,扶摇正临窗而坐,执笔的手在宣纸上徐徐游走。 谢清予放轻脚步走近,在他身侧悄然落座。 他侧影清隽,方才唇角的血迹早已仔细拭净,只面色略有苍白。 宣纸上,一个身着赤金锦衣、外罩绯色斗篷的张扬身影已初具雏形——正是她今日这一身装扮。 她双手捧着下颌,笔锋流转间,画中人的眉眼愈发鲜活,仿佛另一个她正从纸面上凝望而来,带着几分凛然傲气。 许久,扶摇轻轻搁下笔,侧眸看她,声音低沉柔和:“画得不好,殿下勿要见怪。” 谢清予凑近细看,画中少女墨发雪肤,眸若点漆,由笔触间的熟稔,不难看出作画之人早已将她的神态刻入心底。 风姿卓然,跃然纸上。 她忽然倾身向前,在他眉心落下一个轻吻,眼中笑意盈盈:“我喜欢。” 扶摇眸光一软,握住她的手腕微一用力,便将人带入怀中,他低下头,眼神温柔缱绻:“可我喜欢这样……” 话音渐低,他微凉的唇已轻轻覆上她的唇角,一寸一寸,细细品尝。 直到两人呼吸都有些紊乱,他才稍稍退开。 谢清予指尖轻轻抚上他之前受伤的胸口,眉间微蹙:“还痛吗?” “殿下放心,并无大碍。”扶摇唇角漾开浅浅笑意,默然片刻,才带着几分迟疑轻声问道:“殿下,朗卓今日前来……究竟意欲何为?” 谢清予神色稍敛,指尖无意识地把玩着他垂落的一缕墨发,语气淡漠:“投诚也好,迷惑也罢,不论他打的什么主意,本宫都不会信他。” 谁是黄雀,谁是渔翁,端看各自手段。 …… 武安侯府,书房内烛火通明。 朗卓垂眸立在门前,将所有情绪尽数敛入眼底,这才推门而入,恭顺行礼:“见过父亲。” 朗敖一身深色常服,负手立于巨大的舆图前,闻声缓缓转身,走到书案后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忽然,他目光一凝,落在朗卓唇角那抹若有若无的淤青上,眉头骤然锁紧:“何人胆敢伤你?” 朗卓下意识抬手碰了碰唇角,眼波沉沉:“是儿子心急,言语间冲撞了公主的人,这才动了手。” 朗敖眼底掠过一丝不悦,却并非针对朗卓:“待大事已成,这些许折辱,自有清算之日。” 他冷哼一声,眼中迸射出毫不掩饰的野心与狠绝:“二十万征西军,虽非全数调动,但此番入京的精锐,足以让这京城……改天换日!” 说罢,他起身走到朗卓身边,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我父子同心,全力襄助那位成事,朗家荣光何止于此?莫说一个安平公主,便是你要这天下最美的女子,又何尝不可?” 到那时,他要做的,可就不止是从龙之功的勋臣。 便是摄政,也未尝不可。 朗卓微微侧眸,余光扫过父亲志得意满的嘴脸,几乎快要压不住心底沸腾的恨意,灼得他五脏六腑闷痛不已。 “父亲深谋远虑……”他声音微哑:“儿子定当竭尽全力,助父亲成就大业!” “好!这才是我朗家的好儿郎!”朗敖并未察觉他的异样,朗声大笑,充斥着豪情。 朗卓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父子同心? 那他母亲这些年的血泪和屈辱,又算什么? 喜欢美色当前,本宫养面首怎么了请大家收藏:()美色当前,本宫养面首怎么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5章 至尊之位 阴沉了两日,冰冷的雪雨终于簌簌落下。 天光黯淡,入目一片灰蒙。 长秋宫内,德妃听完素心的禀报,到底失了素日的淡雅,扬手掀翻案几上的茶盏:“愚蠢!” 瓷片四溅,热水与茶叶泼了一地,侍立殿内的宫人们吓得浑身一颤,齐刷刷垂首跪下,大气都不敢出。 “娘娘息怒!” 素心连忙抽出自己的绢帕,小心擦拭着溅到德妃袖口的几滴茶渍,低声劝慰:“殿下也是……也是急于稳住局面,并非有意忤逆娘娘。” 德妃美眸含煞,胸口微微起伏:“纵有千般理由,他堂堂皇子之尊亦不该用如此手段,去对付一个后宅女子!” 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他争的是那九五至尊之位,来日若真能功成,便要执掌整个天下,教化万民。 为君者,岂可行此小人行径! 素心见她怒气未散,不敢再为七皇子多言,抬手一挥,跪伏在地的宫人们如蒙大赦,连忙手脚麻利地将满地狼藉收拾干净,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殿外。 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窗外雨雪扑簌的沙沙声。 德妃顺了几口气,压下了些许怒火,缓缓抬眼:“许久不见母亲入宫说话了,也不知她老人家身体是否康健?” 素心立刻会意,低声道:“奴婢稍后就差人给老夫人递消息,请她老人家得空进宫陪娘娘说说话。” 德妃淡淡“嗯”了一声,指尖轻点案几:“记着同皇后娘娘知会一声,莫要失了礼数。” 她虽协理六宫,掌有实权,可到底越不过中宫去,该做的面子功夫,一样不能少,尤其是在这敏感的时刻。 素心躬身应了:“是,奴婢明白。” 她迟疑了片刻,偷眼觑了下德妃的脸色,才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七殿下那边……娘娘可还有什么嘱托? 提起谢禩,德妃脸色再度沉了下去,目光转向窗外纷扬的雪雨:“去告诉他,勿再轻举妄动,大婚之日,便是佳期。” 素心心头一凛,深深低下头去:“奴婢,明白了。” 殿外雪势渐大,漫过朱红宫墙,落向另一处檐角。 谢谡独立于廊下,望着院中那几株悄然结苞的绿梅,怔怔出神。 方才在德政殿,那人又呕血了! 暗红的血渍带着浓烈的腐朽味,就喷洒在那卷刚刚拟好的赤金色卷轴上——那是册封他为太子的圣旨。 少则十数日,多则月余,那方龙椅……就该换主人了。 他缓缓闭上双眼,细微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茯苓缓步上前,将新换的手炉奉上:“殿下,起风了,仔细着了寒气。” 自春猎时九皇子伤了腿,公主便命她入宫照料,这一留就是大半年。 谢谡回身接过,指尖摩挲着炉衣上细腻的绣纹——是一只用赤金二色丝线绣成的小胖鱼,圆滚滚的身子,憨态可掬,针脚算不得好,却充满了鲜活的气息,一瞧便知是阿姊的手笔。 他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可下一瞬,那笑意却倏然凝住,像是被烫了般猛地缩回手。 “砰”的一声闷响,手炉跌下石阶,在冰冷的地面上滚了两圈,炉盖微松,露出里面烧得正红的银炭。 茯苓脸色一变,快步上前:“殿下可有烫着?” 谢谡一时僵在原地,指尖在袖中蜷缩,一时只觉得喉咙干涩不已。 “殿下?”茯苓不明所以,看着他瞬间苍白的脸色,惴惴不安地轻声唤道。 谢谡并未应声,他忽然疾行两步,跨下台阶,竟不顾那灼热的炭火,伸手欲去捡那手炉。 “殿下不可!”茯苓慌忙上前,顾不得尊卑礼数,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谢谡修长的指尖已被烫出了明显的焦痕,边缘微微泛起红印,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她惊呼一声,扬声道:“来人,快宣太医!” “不必!”谢谡抬手止住,目光却死死盯着那条被炭火灼出几个破洞、已然面目全非的小鱼。 “可是您的伤……”茯苓还要再劝,却被他陡然沉下的目光慑住,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悄然垂首应了声“是”。 回到寝殿,烛影摇曳,将少年孤瘦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谢谡垂眸坐在书案前,掌心摊着那片烧毁的锦绸,原本活泼可爱的小鱼,如今只剩下半截焦黑的尾巴。 他忽然收紧手掌,灼伤的指尖传来尖锐的痛楚,却犹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阿姊……” 一滴泪从眼角无声滚落,他声音已哽得不成调:“对不起……我……” 喜欢美色当前,本宫养面首怎么了请大家收藏:()美色当前,本宫养面首怎么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6章 思量一二 隆冬朔风卷雪,压得京城的青石板冷白一片。 得月楼雅间里,谢清予拢着袖中的暖炉,临窗而坐:“王爷误会,本宫并非有意拒绝,实是身子不济,受不得北地酷烈气候。若王爷愿意久居京城,这桩亲事,倒也未尝不可。” 红泥小炉咕嘟作响,蒸腾的热气化作袅袅白雾,在两人之间缭绕。 南宫褚闻言轻笑,广袖轻拂间露出一截玄色暗纹的袖口:“殿下说笑了,小王不才,却也是天启皇室子弟,受封王爵,若久寄居他国,岂非徒惹非议?” 他执起铜壶,将沸水注入茶盏,待茶香四溢时,亲手为她斟了一杯,推至案前:“外间风雪正盛,这上好的云雾茶,怕是很快就要凉了。” 语声微顿,他凝眸相望:“望殿下……再思量一二。” 大周储位悬而未决,传闻前太子深得圣心,只因一场“意外”损了双目,方才被废。而这位安平公主与其胞弟素来与前太子亲近,想来不会甘心将皇位拱手让人。 若他日,那位九殿下有幸荣登尊位,有了谢清予,两国盟约必将更加牢固,届时共击突厥,边防可固。 至于落败……若能借机引得这头雄狮内斗,于天启而言亦是美事一桩。 谢清予垂眸,凝视杯中舒展的茶叶,唇畔笑意未减:“倒也无妨,再过两月,便是新春,正好请王爷品一品大雾山的新茶。” 言至于此,南宫褚眸光微闪,心知今日难有进展,便也从容举杯,含笑应下。 谢清予执起那杯渐温的茶盏,目光掠过楼下长街,眼波忽然一荡,翩然起身:“时辰不早,本宫先行一步。” “殿下慢走。”南宫褚立于窗边,目送那道袅娜身影步入漫天飞雪。 长街对面,一个身着深竹月色大氅的男子正执伞而来,所过之处,似连风雪都为之让路。 茫茫雪幕中,少女明媚的容颜被伞沿遮住,男子极其自然地伸出手,两人十指相扣,一步步踏入喧嚷红尘。 街边小摊蒸腾着滚滚热气,为这冰天雪地平添几分烟火气。 轻巧的鹿皮靴踩在雪地上,发出窸窣声响,谢清予指尖在封淮温热的掌心蜷曲,轻轻勾了勾。 下一瞬,那只大手立即收拢,几乎将她纤手完全包裹,暖意从指尖蔓延,直抵心口。 封淮已停下脚步,侧首望向旁边人声鼎沸的酒肆,剑眉微蹙:“想吃?” “嗯?”谢清予正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出神,闻声抬眼,恰好撞进他深邃的眸中。 她忍着笑意,眼底掠过一丝狡黠,轻轻颔首。 身后行人往来络绎,她忽然扶住封淮执伞的手,微微用力,胭脂色的伞沿一寸寸压低,踮起脚尖,温润的红唇已覆了上去。 风雪依旧,却再难侵扰这一方天地。 小小的伞面下,唯有彼此温热的呼吸交织,与唇齿间缠绵厮磨的暖意。 封淮揽住她的纤腰往怀里一带,气息微乱,嗓音低哑:“回府?” 话音未落,那抹胭脂色已飘然坠落在苍茫雪地之中。 …… 殿门在身后合拢,暖融的馨香扑面而来,封淮抬手解开身上浸染了寒气的大氅,随意掷于一旁的地衣上,将人压在柔软衾被间,那双本就风流的凤眸,早已染上情念:“殿下,可还需旁人一起?” 谢清予仰面躺在铺着软裘的榻上,指尖勾住他的衣襟,轻笑着往身前一带:“不醋了?你若肯点头……” “休想!” 话音未落,他已俯身封住了她的唇舌,几下窸窣的衣料摩擦声,繁复的腰封荡然无存,灼热的吻渐渐下移,隔着最后一层衣料辗转试探。 微凉的面具贴在肌肤上带来微微的颤栗,谢清予低吟一声,手指下意识地插入他浓密的墨发中,不知是想推开,还是想将他按得更近。 “知行……”她被他禁锢在方寸之间,周身皆是他清冽又滚烫的气息。 窗上的明纸透出了殿外尚且明亮的天光,封淮喉节滚动,俯身咬住她耳垂的翠色,在舌尖轻捻,声音低哑:“今日时辰尚早,殿下可勿要求饶。” 殿内暖香靡靡,交织着压抑的低喘与轻吟。 “阿予……”他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绷直的足尖蹭过锦被上繁复的云纹,又被他攥住脚踝重新压进褥间。 窗外风雪正酣,而殿内春意秾丽。 喜欢美色当前,本宫养面首怎么了请大家收藏:()美色当前,本宫养面首怎么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7章 自寻死路 沉沦一夜,直至天光刺破窗纸,叩门声响起,谢清予才从混沌中悠悠转醒。 紫苏轻轻推开殿门,停在屏风后,低声禀报:“殿下,绥统领求见。” “让他且去书房候着。”谢清予撑着手臂坐起,锦被自肩头滑落,露出优美的曲线,起身略略梳洗过,便去了前院。 行至书房,扶摇已同绥安在此静候。 “殿下,沈公子来信。”绥安忙将一纸秘信双手奉上:“这是西北加急密报。” 谢清予接过,指尖挑开火漆,薄薄的纸页在她手中展开,目光迅速扫过字迹,神色微变。 “殿下,情况如何?”扶摇正执壶为两人斟茶,见状轻声问道。 “朗敖的兵马,已悄然集结于太仓山。”谢清予随手将纸页丢入炭盆:“其养子朗四,亲率五万精锐,已绕过蒙城,不日将抵安回。” 盆中腾起一簇橘黄色的火舌,顷刻间,已将纸页化为灰烬。 封淮闻言,已然蹙紧眉头:“安回至京城,若走水路,顺风顺水不过三日航程,除了京畿大营,周边守军根本来不及驰援。” 也就是说,只要谢禩能控制宫门三日,待到征西军这五万虎狼之师兵临城下,整座皇城,便将彻底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名分也好,正统也罢,全都苍白无力。 “那殿下打算如何应对?”扶摇面上难掩忧色:“若谢禩凭借矫诏与二十万征西军的后盾,强行登基,兵锋之下,只怕……不好抗衡。” 谢清予眼中寒芒闪过,轻声冷笑道:“有人自寻死路,本宫自然要成全他。” 她精心导演了这一场“君要臣死”的戏码,就是为了逼得朗敖狗急跳墙,联合谢禩走上这条谋逆的不归路。 此举一石二鸟。 既可名正言顺地铲除心机深沉、隐忍多年的谢禩,更能借此良机,将掣肘皇权多年的陇西军权一并收回。 她始终信奉,唯有紧握在手的力量,才是真实的权柄。 他日谢谡登临大宝,若手中没有完全听命于自己的兵马,即便坐上龙椅,也不过是许氏与那些世家权臣手中,一个光鲜些的傀儡罢了。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 约莫一刻钟后,公主府的马车碾过积雪未消的长街,缓缓驶入宫门。 承明殿内,暖意融融,谢谡闻听通传,立刻搁下手中的毛笔,快步从书案后绕出,迎了上去:“阿姊!你怎么来了?” “今日得空,便想着来看看你,顺便也去探望一下皇兄。”谢清予解下沾了雪沫的斗篷,递给一旁的茯苓,引着他到窗边的暖榻坐下:“近来宫中可还太平?” 谢谡笑意微凝,轻轻点头:“我一切安好,阿姊不必时时挂心。” “越是风平浪静之时,越不可掉以轻心。”谢清予拉过他的手,正想叮嘱两句背,却忽听他一声压抑的轻嘶。 她面色微变,不由分说地将他的掌心翻过来,只见那原本白皙修长的指腹上,此刻布满了泛红的灼痕,触目惊心。 “何时伤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她拧着眉,指尖小心翼翼地虚抚过伤处,立刻转头吩咐茯苓:“去,取玉雪膏来!” 茯苓连忙俯身应了,快步退下。 谢谡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抿了抿淡色的唇,长睫低垂:“是我不小心……将阿姊亲手绣的那件小鱼炉衣……烧坏了。” “你呀你!”谢清予心中又疼又气,语气不由得重了几分:“就为了一件炉衣,便将手烫成这个样子?” “可那是阿姊送我的生辰礼……”谢谡声音闷闷的。 瞧他这般委屈可怜,谢清予也无心苛责:“东西坏了再做便是,往后再不可如此了,知道吗?” 谢谡乖顺地点点头,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不一会儿,茯苓取了玉雪膏来。 谢清予亲自用指尖剜了莹白剔透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泛红的伤处:“虽说是冬日,可也要仔细,莫要碰破了皮……” 窗外透进来的天光勾勒着她纤长的睫毛和挺秀的鼻梁,谢谡静静地望着她,一时眼神幽深复杂,却在她抬眸的瞬间,藏得干干净净。 良久,他轻声开口:“阿姊,若是……若是皇兄的眼睛无碍,你可会更希望……由他登上大位?” 谢清予将手中的瓷盒递给茯苓:“好了,别胡思乱想,皇兄自有皇兄的路。” 谢谡见她避而不答,唇角扯动,笑意有些索然:“阿姊,你总当我是小孩子。” 谢清予凝视着他,片刻后,轻轻叹了口气:“小鱼,若是可以选择,阿姊何尝不希望你我能生在寻常百姓家,平安喜乐,了此一生。可如今你我已身在局中,便只能由你去争,去承受万钧枷锁。” 她将他的手托在自己掌心,目光灼灼如明日:“沈太傅为何而死?皇兄又是为何以一己之身,抗衡整个皇朝世家?小鱼,踏上那个位置……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谢谡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喉咙干涩:“对不起,阿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清予不忍见他这般,抬手捏了捏他的脸:“好了,傻瓜,阿姊还有事同皇兄商议,你记得按时上药,不可任性。” 说罢,她又细细叮嘱了茯苓几句,才带着紫苏转身离开。 殿门开合间,带进一丝冷风。 谢谡站在原地,目送着那抹窈窕的身影消失在宫道尽头,眸底的乖顺系数褪去,唯余一片晦暗沉寂。 另一厢,谢清予已到了宸阳殿,这是谢煜幼时的居所。 虽说成年皇子住在宫中于礼不合,但谢煜乃前太子,又因“伤重”需疗养,皇帝特恩准其在此暂住,以示优容体恤。 谢清予缓步跨入殿内,这里比承明殿更显清寂,淡淡的檀香萦绕在空气里。 谢煜一身素色常服,坐在临窗的书案后,手中摩挲着一卷厚重的镌刻竹简,听到通禀声,他抬眸“望”来,眼中依旧一片虚无。 “皇兄。”谢清予福身行礼。 “小五来了,坐。”谢煜放下竹简,唇角泛起温和的笑意。 自漳县遇刺归京后,他便以“养伤”为由,深居简出,再未于人前显露,目疾难复,他如今只能“看”些以手代眼的竹简。 殿内一片静谧,谢清予敛裙坐下,而后将吴成探查到的关于朗敖兵马动向的消息,尽数告知了对方。 谢煜眉峰微动,须臾便已明悟。 朗敖其人虽傲,可行事向来谨慎,既敢行此险招,必然隐秘万分,调动痕迹只怕早已抹平。可眼下,谢清予却能将其动向掌握得如此清晰,甚至摸清了领军之人……这绝非临时探查所能得,必是早有筹谋。 他轻叹一声,语气略有复杂:“小五……皇兄竟是小看你了。” 原以为是需他庇护的雏鸟,没想到已在不知不觉间,长成了翱翔于天际的苍鹰。 “朗敖野心勃勃,退一步,他必然得寸进尺。”谢清予既坦然相告,便无意遮掩:“父皇欲将这重担落在小鱼肩上,如此恶痈,岂可再留?” 谢煜沉默半晌,忽然轻笑了一声:“皇兄并无他意,既然你已铺好路,皇兄自当助你一臂之力。你放心,朗敖的兵,进不了皇城。” 喜欢美色当前,本宫养面首怎么了请大家收藏:()美色当前,本宫养面首怎么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8章 无路可退 永盛七年,冬月二十六,正值七皇子谢禩大婚。 连日的风雪竟在这一日骤然收止,金乌破云,碧空澄明如洗。绵长的迎亲仪仗自宫门迤逦而出,喜乐喧天。 皇帝到底没在这日子落他的颜面,该给的体面,一分不少。 马车里,谢涔音轻轻放下帘子:“比之六皇兄大婚之时,今日可真是热闹。” 在她对面,谢清予低低一叹:“是啊!倒是委屈六皇兄了。” 话虽如此,她神色却十分淡漠,临近宫门才又交代了一句:“皇姐,今日……莫要乱走。” 谢涔音正要下马车,闻言动作一滞:“……怎、怎么了?一个两个,都这般古怪。” 清晨出府前,崔颢也曾殷殷叮嘱。 不过观礼而已,何至于此? 谢清予只缓缓摇头:“无事,你跟紧我便是。” 两人换了肩舆,往承天门行去。 …… 乾清宫内,皇帝坐于御案后,远处喜乐隐约飘来,似隔了千重纱帐,模糊不清。 “什么时辰了?”他声音枯哑。 李德连忙躬身,答得小心翼翼:“回陛下,辰时三刻了,七殿下此时应已从文庆伯府迎了新妇,正返宫途中。” 皇子大婚,虽不必亲迎,却须一同入宫行谒庙、朝见诸礼,一套繁缛仪程走完,再返王府拜堂,恰是黄昏吉时。 皇帝望向殿外那一片刺目的晴空,忽然轻咳一声,似嘲似叹:“倒是挑了个好日子。” 李德心头骤紧,头埋得更低,不敢接话。 “陛下,德妃娘娘求见。”殿外传来低低的通传。 皇帝缓缓收回视线,眼皮微掀:“宣。” 片刻,德妃着一身华丽的贵妃规制宫装,步履沉缓地踏入殿中,敛衽行礼:“臣妾,见过陛下。” 皇帝抬起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嘴角牵动,露出些许浅淡笑意:“你甚少穿得这样明艳。” 德妃垂眸,细细打量自己这一身冠服,绛紫霞帔,金线密绣云霞凤纹,精美繁复,熠熠生光。 她笑了笑,双手缓缓交叠身前:“陛下觉得好看么?” 美人纵使年华不再,依旧动人。 皇帝起身,走下御座,伸手欲握她的手腕:“好看。” 德妃眼中笑意骤然一盛,竟笑出了隐约的水光,她猛地将手抽回:“可臣妾不喜欢!” 李德眼皮一跳,悄然挪前半步。 皇帝被挥开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抬手止住李德,目光静静落在德妃脸上,声音平淡:“爱妃……淡雅贤淑了十数载,今日这般,倒真让朕……有些意外。” “爱妃?呵……”德妃倏然轻笑,眼底恨意乍现:“陛下可曾唤过我闺名?” 不等回答,她又兀自摇头,一滴泪猝然滑落眼角:“德妃岑氏……我在这深宫之中,何曾有过自己的名姓?若非当年那一纸诏书将我锁入这牢笼,裴郎又何至于家破人亡?” 皇帝静静看着她,神色始终无波:“这便是你谋逆逼宫的缘由?” 话音未落,殿外骤起骚动,李德两步抢在皇帝面前,惊呼道:“来人,护驾!” 兵戈撞击之声混着短促惨呼,又于转瞬间归于死寂。 李德浑身微颤,连呼吸都慢了两分。 德妃似无所觉,抬手以指尖拂去泪痕,痴痴笑出声来:“是我害了他……” 她与裴郎,本是两心相许,却因皇帝要制衡前朝,一道旨意将她囚入宫闱,裴郎抑郁难平,醉后挥就数篇诗文,字字泣血,却被人揭发对天子不敬。 她更未料到,父亲为了断绝她的念想,竟会落井下石! 裴家遭贬,不久之后,裴郎便忧愤自尽。 这恨,在她心底埋了十数年,日夜啃噬,从未有一刻止息。 “你既恨我,为何不恨你父亲?”皇帝眸光幽深,说罢掩唇剧咳起来。 李德慌忙上前搀扶:“陛下……德妃娘娘,大错尚未铸成,您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德妃嗤笑一声,目光决绝:“本宫从未想过回头!” 她向前迈了一步,凝视着这个同床共枕十余年的男人,眼神复杂:“陛下,你怎知我不恨?可我身上流着岑氏的血,享着岑氏带来的荣华……所以,我只能恨你了。” 皇帝半个身子倚在李德臂上,呼吸越见浊重:“谋逆,当诛九族,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可留你岑氏一条血脉。” “砰——!” 恰在此时,朱漆殿门被轰然撞开! 甲胄寒光凛凛,刀剑之气扑面而来。 谢禩身着大红衮龙袍,大步踏入。 他在二人身前站定,目光扫过皇帝灰败的面容,眼底掠过一丝波澜:“父皇,儿臣来向您请安了。” 李德盯着侍卫那犹沾鲜血的剑刃,失声尖叫:“七殿下!今日是您的大喜之日,岂可如此冲撞圣驾!禁卫军何在?!” “李公公。”德妃眼中厉色一闪,倏然侧身,神色淡漠:“陛下龙体欠安,沉疴难起,东宫久虚,以致朝局动荡,人心惶惶。七殿下身为皇子,忧心国本,特来恳请陛下早定大统,以安天下。” 她微微偏首,望向殿外:“至于禁卫军……那些冥顽不灵之徒,此刻想必已然伏诛,还是庞统领深明大义。” “你、你们……”李德浑身发抖,却见殿外禁卫果然纹丝不动,一颗心直坠深渊。 谢禩又向前两步,目光直直逼视着那位不知何时已佝偻了背脊的帝王:“父皇,事已至此,您若愿留下传位诏书,安然荣养,于谁都好。兄弟阋墙,骨肉相残……伤的终究是我大周国本,您难道……真愿亲眼见到那般局面?” “老七……”皇帝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嘶哑难听,他撑着李德,一点点挺直身躯:“你今日,也算叫朕刮目相看!” “父皇。”谢禩不愿再纠缠,自怀中取出一卷早已备好的赤金绢帛:“此乃儿臣与几位大臣草拟的诏书,只需父皇用印,公告天下,则社稷可安,人心可定!” 皇帝胸腔剧烈起伏,死死盯着那卷刺目的绢帛,而后将目光转向忽视多年的儿子:“朕若……不肯呢?” 谢禩眼神幽暗,再度逼近,两人之间,只剩下一臂之距。 他轻扯嘴角:“父皇,开弓没有回头箭,儿臣……已无路可退了。” 喜欢美色当前,本宫养面首怎么了请大家收藏:()美色当前,本宫养面首怎么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9章 黄雀在后 赤金诏书被天光折出无数短芒,皇帝咽下喉间翻涌的腥甜,伸手接过时,唇角细微地勾了勾。 “筹谋日久,你便只有这点本事?”他目露失望。 谢禩面色寒凉:“父皇,您无须拖延。” “呵!”皇帝闷咳起来,嘶哑的笑声从胸腔里挤出来,带着血沫气:“你以为勾结禁卫,把持宫禁,便能固守宫门……等朗敖那个狼子野心的东西,助你坐上这把龙椅?” 德妃倏然色变:“陛下何意?” “爱妃,可惜啊!”皇帝截断她,目光扫过她一身华贵逼人的冠服,缓缓摇头,每个字都轻,却砸得人心头一沉:“你挑错了人。” 谢禩像是被刺痛,一把夺过身旁侍卫的佩刀,眼底瞬间漫上猩红的血丝:“父皇,您别逼我!” “七殿下!”李德浑身抖如筛糠,却仍咬牙扑上前,以身为盾挡在皇帝身前:“您胆敢弑君弑父?此乃天地不容、人神共诛!!” “滚开!”谢禩一脚将他踹开,刀尖颤动,直抵皇帝胸前狰狞的龙纹,声音紧绷得几乎断裂:“玉玺何在?交出来!” 皇帝双眼微眯,嘴角浮起一丝浅淡弧度:“你若是够狠,朕尚且高看你一眼。”说罢,竟缓缓闭上了眼睛,一副全然不顾生死的模样。 谢禩握紧刀柄,手腕止不住的颤,每呼吸一下都压得胸口闷痛。 “殿下——!!!” 殿外猝然传来一声嘶喊,一名甲胄染血的军士踉跄冲入,扑跪在地,声音惊惶:“六皇子……六皇子率宣武营已至宫城外!” “什么?”谢禩脸色剧变,霍然看向德妃:“京畿大营不是已被牵制?他怎会来得如此之快?还调动了宣武营!” 德妃眉峰紧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掐出血来:“黄雀在后……他早就算准了这一刻。” 武安侯虽调集五万大军,可这么多人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京畿重地?能抽动数千精锐牵制京畿大营已是极限。 只待禩控住皇城,拿到诏书,余部便可自安回挥师入京,里应外合,破开围守。 可谢晟借宣武营兵临城下,欲坐收渔利,令他们的先机荡然无存。 等皇帝的心腹之师飞虎营及天策营腾出手来,仅凭三千禁卫,又能守得住多久? 谢禩眼神瞬间变得幽暗,他再无顾忌,一把攥住皇帝干瘦的手腕:“父皇!玉玺总归就在这宫里,儿臣迟早可以找出来,可您若再拖延一刻,今日入宫的宗亲,一个都别想活!” 皇帝猛地睁眼,眼底陡然迸出厉光:“逆子,你敢!” “我还有何不敢!”谢禩低吼,额角青筋暴起:“要么今日儿臣血溅于此,要么父皇成全儿臣!” …… 宫城外。 六皇子谢晟端坐于骏马之上,玄甲映着今日灼眼的天光,面沉如水。 身后,宣武营将士刀枪林立,寒芒凛冽,已将宫城围得水泄不通。 “殿下。”一人疾步上前,躬身低语:“七皇子的人已完全控制乾清宫,陛下圣体违和,恐……有大行之兆。” 谢晟眼波幽寒,不见半分温度。 他缓缓抬手,清寒的声音穿透空气:“诸位将士,七皇子谢禩,勾结边将武安侯朗敖,挟持圣上,谋逆作乱,罪无可赦!今随我入宫救驾!清君侧,护社稷!” 他顿了顿,眼底杀机毕露:“凡有抵抗者——格杀勿论!” 储位空悬,一旦天子驾崩,论权柄、论声望,无人再能与他相争。 这皇位,已是他囊中之物。 “清君侧!护社稷!!” 一时间,山呼海啸般的应和声,震彻云霄。 相隔不远的承天门外,众人听着这震天的呼声,又是一片惊慌骚乱。 宗亲们惶惶不安地聚在一处,惊恐张望,周遭禁卫金甲凌然,持刀而立,面色冷硬地将所有人围困在中央。 谢涔音紧紧攥着谢清予的手,指尖冰凉,面上的慌乱再难掩饰:“阿予,这……外头那些声音……” 谢清予垂眸,目光掠过周围那些甲胄森然的禁卫,不知为何,忽然想起当年在禁苑中,初见何崧的情形。 那位禁卫统领,如今何在? “皇姐。”她反握住谢涔音颤抖的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谢禩——逼宫谋反了。” “什么?!”谢涔音倒抽一口冷气,慌忙咬住下唇,眼底写满不可置信:“他怎敢……” 她猛地醒神,看向谢清予:“你、早就知道?” 谢清予缓缓点头。 “那你为何还要进宫来?”谢涔音又惊又怒,声音压得嘶哑:“你平日最怕麻烦,即便称病不来,谁又会说你什么?何苦将自己置于这般险地?” 谢清予微微一怔。 她没想到谢涔音第一反应并非责怪隐瞒,而是担忧她的安危,一股暖意裹着酸涩涌上心头,她轻声答道:“小鱼和嫂嫂都在宫里,我放心不下。” 这只是其一。 其二,若那遗诏上不是谢谡的名字,她便得矫诏了! 谢涔音眼眶骤红,她飞快地瞥了一眼四周森严的守卫,凑近谢清予耳畔,声音发颤:“那眼下怎么办?父皇不知怎么样了……还有崔颢,他今日当值,会不会……” “皇姐别怕。”谢清予握紧她的手,目光投向乾清宫方向:“父皇运筹帷幄,必不会让祸乱社稷之人得逞!” 话音方落,远处宫道骤然传来整齐沉闷的踏步声! 宗亲们面色惊变。 “这、究竟是何人,胆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陛下、陛下呢?” 甲胄铿锵,如赤潮般汹涌而来的,是一队禁军! 为首之人一身暗红色袍服外罩金色甲胄,狮子盔下双眼冷硬如铁,来人正是庞肃——德妃口中那位“深明大义”的副统领。 他抬手一挥,声音毫无波澜:“奉德妃娘娘口谕:宫中有变,为保各位贵人安危,请暂移西偏殿——无令不得出入!” 人群霎时哗然! “大胆!你这是要囚禁我等?!” “陛下何在?皇后娘娘何在!” 庞肃面无表情,沉肃的声音带着寒意压了下来:“请各位贵人,移步。” 喜欢美色当前,本宫养面首怎么了请大家收藏:()美色当前,本宫养面首怎么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二百一十章 油尽灯枯 乾清宫内,对峙已至极限。 谢禩手中长刃贴在皇帝颈侧,再进一分,便能割开那层苍老的皮肤。 他眼底赤红,字字发颤:“父皇……您为何定要逼儿臣至此?” 弑君弑父,千古骂名。 殿中死寂,唯有皇帝粗重的喘息,暗红血丝从他唇角溢出,一滴一滴滴在赤金龙袍上,触目惊心。 “老七……你可知朕为何……迟迟不立太子?”他哑声问。 谢禩蓦然一怔。 皇帝并不等他答,咳着笑了一声,自顾自说下去:“你以为朕不知你暗中与长秋宫往来?不知武安侯在安回调兵?” 他抬眼死死盯着谢禩,猛地咳起来,咳得整个人向前佝偻,声音却仍从血沫间挤出:“朕是在等……等你回头。你若是悬崖勒马,朕、朕未必不能容你一条生路……可你偏要,自踏绝路。” 谢禩的手几乎握不住刀柄,喉间几近哽出血气:“我不信!您想借我之手除掉心腹大患!您心里……何曾有过我这个儿子?” 皇帝缓缓摇头,浑浊的眼里映着殿外的天光,明明灭灭:“朕给过你机会,你心智坚韧,入朝办差处事得宜,朕都看在眼里。可你太急了,急得……让朕失望。” 他枯瘦的手颤抖着抬起,指向殿外隐约传来的厮杀声:“大周将士的刀锋不该对向同袍!你与虎谋皮,乱我社稷,还想谋夺大位,痴心妄想!” 话音未落,他骤然剧咳,大股暗红淤血喷溅而出,染透了李德仓皇递上的帕子,也浸透了前襟龙纹。 李德拼死撑住他欲坠的身子,哭腔凄厉:“陛下保重啊——!” 谢禩浑身骤僵。 不……不可能! 若父皇真曾有过一念之仁,若他这些年的挣扎蛰伏并非全然笑话,那今日持刀逼宫的他,又成了什么? “不是……不是这样!”他猛地摇头,眼中癫狂与混乱翻滚,颤声质问:“为什么?啊?我也是您的骨肉……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皇帝已无力应他。 谢禩猝然转头,朝殿外嘶声厉吼:“带进来——都带进来!” 甲胄碰撞声霎时迫近。 禁卫押着踉跄的宗亲鱼贯涌入,顷刻挤满前殿。 几位老亲王一见龙袍染血、形销骨立的皇帝,骇得几乎晕厥。 “陛下……陛下啊!”悲鸣四起。 恭亲王被人搀着,浑身颤如残烛,仍伸手指向谢禩,老泪纵横:“逆贼!不忠不孝、无君无父之辈!安敢以刃胁君、妄窥神器?” 人群之中,谢清予倏然抬眼窥向前方,皇帝几乎全身重量皆坠在李德臂间,面色灰败里渗着诡艳潮红,已是油尽灯枯之相。 看来今日……便是国丧! 谢禩对一切斥骂充耳不闻,他手中刀锋再度压紧,在皇帝颈侧压出一道细浅血痕,狠厉朝着满殿宗亲贵胄,声音嘶哑破裂:“父皇,这里可都是谢氏的至亲骨血!今日……您要么颁下传位诏书,要么……” 他抬眸扫过一张张惊惶的脸,狞笑绽开,如癫如狂:“我们便一同死在这儿。” 喜欢美色当前,本宫养面首怎么了请大家收藏:()美色当前,本宫养面首怎么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1章 胜算几何 “我等宁可血溅此殿,也绝不向你等乱臣贼子俯首!”恭亲王须发戟张,苍老嘶哑的怒吼在殿柱间碰撞。 “对!绝不俯首!” “陛下尚在,岂容尔等猖狂!” 附和响起,虽浸着惊惶,却也撑起了几分皇族风骨。 谢禩眼中最后一点温度彻底熄灭,他缓缓侧过脸,长刀垂落,随他的步伐,在光洁的地砖上刮出刺耳的刮擦声。 甲胄鳞片摩擦的细响,此刻竟如催命的鼓点。 “骨头硬?”他短促地嗤笑一声,停在方才喊得最凶的一位年轻郡王面前。那人不过三十,面色惨白如纸,嘴唇不住哆嗦,却仍强撑着与他对视。 “那就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刀硬。” 话音未落,刀光已起,寒刃狠狠斩落! “啊——!” 凄厉的惊呼与闷在喉口的惨叫绞在一起,温热的鲜血泼溅开来,几滴正砸在谢清予冰凉的脸颊上,她眼睫剧烈一颤,下颌骤然绷紧。 大殿死寂了一瞬,惊怒声骤然歇了下去。 谢禩却似被鼻尖的血腥气激得愈发亢狂,猛地抽回刀,任由那具尚且温热的躯体软塌塌倒下。他目光越过混乱颤抖的人群,忽然钉在那张冰冷明艳的脸上。 他嘴角咧开,染血的刀尖凌空一转,遥遥指向谢清予:“父皇,您不是最疼这个女儿了么?儿臣觉得……让她接着上路,正合适。” 谢涔音死死攥着谢清予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她皮肉里,余光扫过四周刀剑尽出的禁卫,喉头干涩滚动。 谢清予指节被攥得生疼,手背上覆着谢涔音冰凉的冷汗,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点点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阿予!回来!求你……回来!”谢涔音的指尖只来得及掠过一片冰冷的衣角。 绣鞋无声踏过光可鉴人的金砖,一步,一步,向前。 谢清予停在谢禩面前,目光如静水,不闪不避:“你就算拿到传位诏书又如何?史笔如铁,后世只会记得你今日弑君逼父、屠戮血亲的罪行。” 她顿了顿,唇角甚至勾起一丝怜悯:“宣武营一万八千人已至城外,飞虎营两万、天策营万余精锐正在驰援路上。就算安回的兵马此刻能插翅飞来,满打满算不过五万。五万对五万,皇兄,你的胜算……又有几何?” 她顿了顿,唇角甚至勾起一丝怜悯:“靠这数千禁卫,你能守几时?杀了这里所有人,这江山,你坐得稳么?” “闭嘴!”谢禩暴喝,一把钳住她单薄的肩,狠狠拽到面前。 他倏然转头,看向气息奄奄的皇帝,眼中扭曲的快意熊熊燃烧:“父皇!一个她不够,是不是?那再加上承明殿里那两个小崽子,够不够换您一方玉玺?” 刀锋已然抬起,寒光映得谢清予眼瞳一缩,呼吸滞涩。 “七皇兄!不要——!”谢涔音失声尖叫,不顾一切地想冲过去,却被身旁两名宗妇死死抱住。 皇帝捂着剧痛的心口,手指颤抖地指向他,嘴唇翕动,终于挤出破碎的声音:“住……手!” 喜欢美色当前,本宫养面首怎么了请大家收藏:()美色当前,本宫养面首怎么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2章 刀光剑影 刀尖在谢清予颈前半寸处骤然顿住。 谢禩蓦然冷笑,那张俊美的脸明暗交叠,悲喜难辨:“父皇……您终于肯松口了?” 远处的厮杀声隐约逼近,宫墙外隐约传来沉重的擂鼓声,一声声砸在人心上。 谢清予眼睫轻颤,垂在宽大袖袍下的手腕轻转,朝殿柱阴影处几不可察地摇了下头。 皇帝死死攥着胸前衣襟,喘息艰难,面上已是行将就木的衰颓:“玉玺……在暗格……机关……在舆图后……” 话音未落,人便彻底瘫软下去,全靠李德用尽全力搀住。 “陛下!”几位老宗亲挣扎欲上前,却被雪亮刀锋逼退。 谢禩眼中爆出骇人精光,猛地将钳制着的谢清予一把推开。 力道狠戾,谢清予踉跄向后倒去,手背擦过刀锋,瞬间划开一道细长血口,血珠迅速渗出,染红了素白袖口。 “阿予!”谢涔音扑上前将她扶稳,紧紧护在身后。 谢禩却已无暇他顾,几乎是扑到御案后,颤抖的手急切摸索着墙上那幅巨大的江山舆图。 “在这里……一定在这里……” “咔哒——” 一声机括轻响,紫檀木书架缓缓移开,露出其后的暗格。 他呼吸骤停,猛地掀开覆盖其上的明黄锦缎——一方通体莹润如羊脂、盘龙为纽的玉玺,静卧其中。 “哈……哈哈哈……”他双手将它捧出,笑声不可抑制地拔高,越来越癫狂,在大殿里隆隆回荡:“是我的!终究是我的了!天命所归!天命所归!” 他猛地转身,几步冲回殿中,将那份赤金诏书铺开,抓起皇帝绵软无力的手,嗓音嘶哑:“父皇!用印!用了印,儿臣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是未来的皇帝!您……您也能安心荣养了!” 谢清予心头骤紧,指尖已不动声色搭上腕间的机括,眸底凝起寒霜。 这份伪诏不能沾上玺印。 谢谡的路,必须干干净净。 残阳如血,透过洞开的殿门泼洒进来,映得她半边脸瑰丽如霞。 就在这一刹—— “砰!!!” “轰隆——!” 紧闭的雕花长窗轰然爆裂,数十道黑影破空而入,刀光乍起,寒意彻骨。 德妃脸上血色尽褪,踉跄后退,却被自己迤逦的裙摆绊倒,重重摔在冰冷地砖上,发髻上沉重的金簪步摇歪斜散落,珠翠砸地叮当乱响,狼狈不堪。 “潜卫?”庞肃惊恐怒喝,横刀格挡迎面劈来的森寒刀光,金铁交鸣的巨响震耳欲聋,虎口瞬间崩裂,他骇然抬眼,对上一双冷冽寒眸。 乾清宫内外,形势在眨眼间天翻地覆! 原本控制局面的禁卫军,被黑甲潜卫悍然冲散,双方立刻绞杀成一团,刀光剑影,血花四溅。 宗亲女眷们的惊恐哭喊被淹没在喊杀与惨嚎之中。 谢禩骇然欲起,斜刺里却骤然扫来一道凌厉刀光。 寒芒过处,他手中那卷诏书已被斩为两截,衣袍撕裂,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骤然绽开,鲜血随之染红了大半条胳膊,也溅上了那方莹润玉玺。 “啊——!” 他惨叫着踉跄后退,玉玺脱手,“咚”一声跌落在地,滚入血泊。 一身黑甲的崔颢执刀而立,将他逼退数步,稳稳护在皇帝身前,声音沉冷:“陛下,臣救驾来迟。” 他目光疾扫,掠过混乱人群,见谢涔音无恙,紧绷的肩背才几不可察地松了一分。 谢禩捂住剧痛手臂,鲜血仍自指缝汩汩涌出,将那身大红衮龙袍染得愈发暗沉。 眼中疯狂褪去,却烧着更深的猩红,他忽然悲声嘶吼:“父皇……这便是您给我的‘机会’?” 混乱兵戈声中,他蓦然惨笑,不知是问皇帝,还是问自己心底滔天的不甘:“您不惜拿自己的性命作饵,究竟……是为了谁?” 殿内已彻底沦为修罗场。 无数潜卫与前赴后继的叛军绞杀在一处,刀剑碰撞出刺耳火花与死亡的闷响。 谢清予指尖冰凉,被谢涔音紧紧护着退至墙边,目光却始终锁着前方缠斗的两人。 庞肃以刀刃死死抵在胸前,格住致命一击。 血色在地面蔓开,何崧刀势凌厉,步步紧逼,寻得一个刁钻角度,一刀斩断庞肃手腕,刀势急转,直掠其脖颈! 鲜血喷涌,高大身躯轰然倒下,甲胄撞地发出沉重闷响。 “庞肃已伏诛,尔等还不投降?”何崧怒喝。 主将一死,残余叛军顿时士气崩溃,很快便被配合默契的潜卫分割歼灭。 不过一炷香时间,殿内负隅顽抗者已尽数剿灭,浓重血腥气几乎凝成实质,令人窒息作呕。 看到这一幕,德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踉跄站起,眼中尽是绝望与疯狂,忽然凄声长笑:“哈哈……陛下这一生,算尽了枕边人,算尽了亲骨肉,何曾对谁有过半分真心?” 她猛地盯住皇帝:“可您别忘了!十五万征西军已挥师入京!谢晟的宣武营顷刻便可攻破宫门!这局棋……您还没赢呢!” 皇帝捂住剧痛心口,混着满嘴腥甜,将齿间碾碎的朱丸生生咽下。 他缓缓抬眼,枯寂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厉色,一字一句:“那便……让他们来。” 天色将暗,承天门外,火光冲天。 谢晟手执长枪,端坐马背,暗红色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如血旗翻卷。 城楼上忽然响起层层递进的高喊: “逆贼已伏诛,陛下有令,止戈不杀!” “逆贼已伏诛,陛下有令,止戈不杀!” 禁卫军面面相觑,战意骤减,很快便被宣武营的将士反制压下。 昏暗城楼之上,不知何时悄然立了一道身影。 何崧临风而立,声音清晰落下:“陛下有令,命六皇子谢晟,即刻入乾清宫面圣。” 宫门在他话音中,缓缓开启一道幽深缝隙。 谢晟握着缰绳的手,倏然收紧。 身后,谋士急声低呼:“殿下!不可!恐有诈!” 谢晟死死盯着那洞开的宫门,眼底光影疯狂涌动、湮灭、再起。 皇位。 就在那扇门后。 一步之遥。 他忽然敛下眼皮,沉声冷喝:“全军戒备——随本王,入宫面圣。” 喜欢美色当前,本宫养面首怎么了请大家收藏:()美色当前,本宫养面首怎么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