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种开启了猎人朋友圈》
7.反击
桀诺一把揪住了我的领子,激动且愤怒,“我不是让你走了吗?!笨蛋!你怎么没走?还反击?怎么反击?不管是你还是我对上他都没有任何胜算,那个家伙的实力是我至今为止见过的仅次于我爸爸的……”
他叽叽歪歪,眼角凌厉的上扬,头发都似乎因为盛怒飘了起来,我也火啊,我被揪着领子,毫不犹豫的伸手,用和桀诺一样的姿势和气势扯住了他的领子,不甘示弱的吼道,“那不是还比你爸爸弱吗!反正我也没见过你爸,总之他很强就是了,但是我敢打赌他在你爸面前也是被秒的份!既然如此干嘛长他的志气啊!你是胆小鬼吗,已经被吓得走不动路了吗?!”
桀诺气得面目都扭曲了一下,他眼角皱起,嘴唇紧紧抿住,“我胆小?我胆小?!我要是胆小鬼的话为什么要出来救你啊——”
说着他自己莫名的就给气没话了,一把松开我的领子,还借力推了我一下,急促的喘息两口后,看上去气得不行又拿我没辙,低头发泄式的怒吼了一声,“是啊,我为什么要救你啊,我的脑子简直是进水了,结果你这家伙还笨得完全没跑!我们现在可真是一个都跑不掉了!”
感谢此刻的暴雨吧,我和桀诺还能混在嘈杂的噪音里吵架。
我们现在的处境的确不妙,是在一个废弃的居民楼小区里,出口处站着敌人,我们暂时找不到其他退路,但事实上,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说:“就是因为救我你才会中了那家伙的能力!有一件事很明确,如果你没认识我,现在肯定不会被那家伙逮到机会报复!”
桀诺:“你没搞清楚吗?他是冲我来的,不管有没有你,这都是我一个人的事罢了。”
我:“什么一不一个人的啊,这不是被我看到了,还被我参与了吗?”我拉住他的手,抬起他的胳膊,“你看,你的血沾的我衣服上全是!难道你让我在此刻溜之大吉,然后明天一看报纸:哇哦~震惊!街头竟有一少年曝尸!死状凄惨!然后我就跑去警察局认领你的尸体,给你收尸,再给你埋了吗?!”
我和他此刻都是越说越上头,我的幽默在这时也不忘彰显存在感,话音掺进了阴阳怪气,“我要不要再给你掉几滴眼泪啊,啊?!悼念我的朋友桀诺!”
桀诺忽然怔住了。
他发愣的看着我,空气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紊乱的喘息声,和起伏的胸口。
直到我们两人一齐止住了过激的呼吸,我将桀诺拉进一出遮蔽棚,撕下一片干净的衬衣迅速给他包扎好了手臂的伤口,我们的情绪在这短短几秒间飞速冷却下来,我说,“没时间吵架了,要说什么待会儿再说吧,先想对策解决他。”
桀诺低着头,刘海儿遮住了他的神色,“打不过的。”
他直接这么说道,“他的战斗经验,战斗意识,以及身体磨炼的程度都远远超过我们,还会用那种魔幻的能力……”
“不是魔幻的能力。”我定定道,“你现在恐惧他,只是因为第一次接触念,全然陌生罢了,不会念的人在面对念能力者时是自带弱势的,尤其是我们这样敏感度高的人。举个例子,你觉得和我们一起考试的人实力如何?很弱对吧,显而易见不如你,你对付他们和切菜一样简单,但如果他会念,你就会产生‘这个人非常危险’的感知。”
桀诺诧异的盯着我,“赛丽……你在说什么啊?”
“听懂了吗?好,现在说听懂了。”
我知道桀诺能听懂,蹲下身一边包扎他的小腿,一边继续说道,“再者,他的综合实力的确强过我们,但是任何强者战斗时拼的都不只是数值,还有临场反应能力,我们对他不了解,但他同样也不了解我们。他见过你的杀招吗?熟悉揍敌客的攻势吗?他知道如果有我配合的话会做出怎样的偷袭吗?不知道。他现在还是一副被仇恨迷住了双眼的模样,这虽然会激起他的斗志,让他的动作更凶狠,但一定程度上也影响了他的理智。”
我抬头,就对上了桀诺惊异的眼神。
他此刻的眼睛也瞪得很圆,嘴唇微张,我还是第一次看他用这种眼神看我,之前猎考时,他虽然也对我的能力表露出了兴趣,但那多是带有审判目光和“换我我也能做到”的态度,他完全没想到我会在关键时刻露出这么冷静的一面。
短短几秒,他的眼神飞快变化,变得坚定多了,他下意识伸手想拉起我,但手指尖却在半空僵住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让他感到芥蒂的东西。
他有芥蒂我没有,我坦荡的拉住了他的手,站起身。
“安东尔现在应该就在离我们两栋楼房的距离,我刚才在楼顶看到了。”
下一刻,桀诺膝盖一弯,身体脱力的往我这边一扑。
我顺势支撑住他,惊诧的瞪向他打弯的腿…膝盖!这一次是膝盖!
桀诺在我的怀里抬起了头,他疼得冷汗都滑下来了,手指下意识攥紧了我的胳膊,大概也就缓了一秒钟,便立刻口齿清晰的说道,“不是膝盖,只是大腿后侧接近膝盖的位置,不会影响我行动。”
说着他后退了半步,目光隐晦的流连在我身上,尤其是被他用力捏的胳膊,眉宇流露出没掩饰住的担忧和愧疚。
我回忆了一下安东尔拿出来的人偶模样,是布包类型的,而不是带有人体关节的木偶,我说,“如果不是他存心折磨你,便是人偶没有膝盖,准头自然会降低。”
我扣紧他的手,用一定要胜过他的坚定的眼神凝视着他,“来吧,桀诺。”
“关键点在人偶,我们先把它抢过来!”
***
桀诺是机动性很高的暗杀人员。
他自小到大学的本事没有一个虚招,最适合出其不意的攻击,间隔极近的居民楼地形非常适合他战斗,我和他戴好兜帽,兵分两路,由一个人负责吸引安东尔的注意力,另一个人偷袭。
这两种行动的人选我们还争执了一下,桀诺适合偷袭,我也很会隐藏气息,和尼特罗的比试时就验证了一点,最后,偷袭的人定为了我,因为安东尔的攻击是作用在桀诺身上的。
“你要小心。”
桀诺认为我需要接近安东尔,十分危险。
我说,“你也是。”
然后桀诺便大大咧咧的跑到了安东尔的面前。
我们当然不会莽撞,所以只是打算用拖延时间的策略。
“复仇者一定会向仇人倾诉——不管是索要说法,道歉,还是听他忏悔的哀嚎。总之他积压的负面情绪就像魔障一样。他在你面前会更加的神经质和脆弱。”
这是我对桀诺说的。
桀诺当时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那个眼神就像在说,这是我的心得吗?
我解释道:“这只是因为我目睹了安东尔的神经质,他在复仇一路上是疯子。”
桀诺的表情有一瞬变得有些悲伤。
我收敛气息,移动到了安东尔身后的居民楼内,缩着身子低行到一楼的窗边。
外面混着暴雨声,断断续续传来两人的声音。
安东尔在质问桀诺记不记得他杀过谁,后又说起了他被揍敌客杀的哥哥,桀诺顺他的意回应着。
他们不止是干巴巴的对话,还会再过几下招。虽然在对峙,但看上去就像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单方面施虐一样,近乎是安东尔每问一个问题,桀诺身上的伤口就会多一个。
我不禁也渗出了冰凉的冷汗,我不知道桀诺会流多少血。
“你这家伙,今天就是去杀人的吧。”安东尔突然这么说道,“反正你们这种人每天就是以杀人为乐,唯利是图。”
他应该不知道桀诺的确切行程,只是猜的。
“你这种人,为什么没有想过被你杀的人有多么可怜啊!”
桀诺说:“啊,你说今天的目标吗?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冷静,“他是这座城市最大的药品厂老板,但是——最近两年,他的药品厂都在以次充好,后为了谋取更多利益,在特效药里放入了大量的麻醉性药物……而那种东西是有毒的,大概吃瘫痪了24个人,有5个人已经宣布脑死亡了。”
安东尔的动作突然僵住了。
桀诺接着说,“我这单的金额是两亿,而这两亿,是这24个人的家庭凑出来的,他们给出的情报也非常少,所以还费了我一番功夫去查资料。”
安东尔像是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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桀诺边说边靠近,这在他们隔三差五的过招中并不突兀,他说,“对了,还有你哥哥,我想起来了……”
就在这时候,在安东尔全部心神都被桀诺吸引住时——
我将一套沙发丢向了安东尔,身体紧随着沙发之后而动,在安东尔受惊躲避沙发时,我从遮掩物之后悄无声息的跃出,满心满眼都是他手里的木偶。
“什么——!”
安东尔大惊,他没想到我竟然没跑,本能的便挥舞起了唯一的武器,那把匕首。
他的速度很快,眼见就要阻止我,我的身体却在半空猛然旋转,死死的抱住了他拿匕首的那只胳膊,在心里暗暗喊了一声,桀诺!
就像能听到我的呼唤一样,桀诺在我偷袭时急速逼近,那一刻爆发的恐怖压迫力带着浓厚的黑暗气息。
“呃!”
我咬上安东尔的胳膊,桀诺一手抵住安东尔握着玩偶的手,一手用力敲击上他的手腕,我清晰的听到了一声骨裂声,紧接着就是桀诺的呼唤,“赛丽!”
得手了!
我转身就跑。
哈哈!我的动作果然很灵敏,安东尔想抓我但是没抓到!
“你……你竟然……”安东尔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我,“你竟然当诱饵……”
他缓缓抬起了匕首。
蹿出去老远接应我的桀诺瞳孔一缩,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来。
我面对着他,压低眉宇,神情冷静。
我想桀诺没有收到我的暗示,他没有看懂我的表情。
他此刻惊恐的想到了,下一个被贯穿身体的人就是我。
我奔向他的情景好像变成了慢动作,视野内降落的雨滴似乎因为我的急速奔跑而变缓了,桀诺在道路的尽头站着,倏然,他的表情染上了我看不懂的决绝,紧接着迈开受伤的那只脚,朝我奔来。
那是朝我奔来吗?不,那是跑向安东尔。
我在与他擦身而过时一把拽住了他,那个冲劲,我觉得我在拽一头死犟的牛!
桀诺暴呵了一声,表情凶狠,“放开!”
我:“走了!回去干什么?!”
桀诺:“我刚才就应该杀了他!我现在必须要杀了他!”
我说,“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桀诺没反应过来,“…什么?”
安东尔用舌头舔舐了匕首上沾到的,我的血。
桀诺身体颤抖,我真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干出什么事来。
我死死从身后驾住他,“看好了!我们已经没事了?”
桀诺:“你这家伙,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啊!”
谁知下一刻,在他面前的安东尔身体一抖,突然死死扣住了自己的脖子,面露痛苦。
他没有挣扎多久,就跪倒在了地上,口吐鲜血。
桀诺愣住了。
“赛丽……?”半晌,他询问我。
我在他耳边说,“我的血,是剧毒。”
多么通俗易懂的道理,我的身体和普通人类是不同的,我能返老还童,难道是靠神力吗?是靠基因啊。
就像野生毒蘑菇一样,我的某一部分对人体是致命的,且效果还很粗暴。
桀诺还没适应过来,他可能现在也没消化我到底说了什么,但他的嘴角下意识想撇出一丝放松的笑意。
而那笑意还没漫开,我就发现他的眼神再次被惊恐取代。
我直愣愣的倒在了雨水中。
肉眼内,大量白色的气体从我的皮肤渗出。
哦买噶,我在和安东尔的对战中,被吓开念了。
“赛丽!”
桀诺连忙托起了我的脖子,半跪着抱起我,“怎么了赛丽?发生什么了?”
我还没告诉他这是什么情况。
虽然但是,开念是这种感觉吗?我爸的手札上没说啊!
我身上冒出的气和工厂大锅烧的蒸汽有区别吗?
桀诺的声音突然变得急切,但飘进我耳朵却像是隔了一层水膜。
“赛丽……”
“赛丽!”
“赛丽缇娅!”
“……”
8.医院
我身上冒出的气就像水烧开的蒸汽,过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连降落的雨水都在接近我的皮肤时蒸发掉了。
原来如此,我在散发出大量的热量,怪不得我现在觉得又冷又热。
我翻了个身,脸颊碰到地上的水洼,混沌的大脑一下子清明了一些,我才发现桀诺不在我身边。
模糊的视野内他去给安东尔补了个刀,确保他真的死了,才立刻跑了回来,我感觉胳膊被掀起,随后整个人便落到了桀诺的背上。
“抓紧我,赛丽!”
我的胳膊脱力的往下滑,其实我用力了,但显然没有什么效果。
这幅样子超出了桀诺的认知,他看上去吓得不轻,背起我就往医院狂奔,我垂着头,脸颊贴在了他的脖颈上,难得这个杀手裸露要害却没有应激,我的耳边有他粗重的喘息声,还有踢踢踏踏的踩水声。
对了,他受伤了,此刻是失血状态。
我含糊的憋出了一句话,“烫……”
桀诺总算听到我有一句回应了,他在我耳边嗡嗡嗡的说着什么,我听不清,有意识的把脑袋往旁边挪了挪,能把雨水蒸发的热量,放桀诺身上和背着块红疙瘩有什么区别?
“赛丽,前面就是医院了,你再坚持一下。”
桀诺大概以为我这个状态是遭到了安东尔的攻击,但我就算知道自己是开念了,也完全搞不懂要怎么做,以及为什么这么难受。要问为什么,因为我爸没开念。
我爸不是念能力者。
哈哈那当然了,不然来杀他的应该就不是桀诺,而是桀诺他爸或者他爷爷。
我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开始乱飘了,现在显然不是分心的时候,体力的大量流失影响了我的判断力,我闭上了嘴,也隔绝了桀诺的声音,一门心思去对抗身体的负面状态。
这在桀诺看来就是晕了,他拖着我的腿往上掂了掂,从喉咙里闷出了一声,“可恶……”
突然,桀诺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他猛地旋身,整个人都转了180度,并背着赛丽来了一个超高难度的下腰,整体平衡都被双腿及核心支撑着。
这一下又猛又快,桀诺的表情里露出了一分吃力,身体轻微的抖了一下,随后用力拔起,后跳了好几个大步。
面前有个人影现身,嘴角带着戏谑的笑意,“蛮厉害的嘛……”
还没等他说完,桀诺的瞳孔竖起,身影瞬间贴近偷袭者,手指化为利刃袭向他的脖子。
男人吓了一大跳,脸色急剧变化,“等!等等等!我没有恶意!你的脾气也太差了吧有点儿耐心啊!”
他动作灵敏的躲过了桀诺的攻击,还是踉跄了几步略显狼狈,桀诺不由分说的攻向他,一次不成就再来一次,且一招比一招凶狠凌厉。
男人稍微掌握了他的攻击的节奏,话音变得揶揄,“哇哦~你看上去非常愤怒啊。”
桀诺阴着脸看他。
他趁着攻击的间隙重新稳固了一下想要滑落的赛丽,还脱下外套把她绑在了自己的腰上了。
男人本还想继续打趣,见他这幅姿态立刻举手表示无害,“好了,好了,我都说了我没有敌意了,你的能力可真是了不起,但是再不治疗的话,你也会因为失血过多陷入危险哦,哦对了,还有你身后的小姑娘……”
桀诺的表情一滞,终于有所松动。
男人亮出了自己的猎人执照,“我是猎人协会派来指导你们念的,这是隐藏测试,你背后的小姑娘现在正是开念的关键时期……但是真诡异啊……”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有些忌惮,“她的念量是我至今为止闻所未闻的,简直像修炼了几十年的高手一样浑厚……”
***
我醒来的时候就像泡在温水里一样舒适。
这导致我虽然醒了,但是不想睁开眼,连呼吸都和睡着时一样平稳。
我能嗅到空气里的消毒水气味,听到了房间里有另一个人的说话声,刻意压低的,是桀诺。
他说,“任务失败了……当然了,我会再试一次的,目前没什么问题……我知道,暂时不回去……”
他断断续续的说,然后放下电话走到了我的身边,他的呼吸声轻不可闻,过了一会儿,我感到他坐到了我的床边,又小心翼翼的托起了我的一只手,目光黏着在我身上。
再不睁眼我就要心虚了,然而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一个男人的大大咧咧的响起,“还没有醒啊,她都睡了两天了,我的教导什么时候能开始?”
什么?两天了?怪不得我这么想上厕所。
下一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陌生男人的声音虚了下去,“好了好了知道了,别用那么凶的眼神看我。”
他们开门出去了,凭我良好的耳力,还是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男人说,“别一副死了老婆的表情,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她没事,她的天资可真是不得了啊,竟然在完全没人指导的情况下掌握了缠,她现在应该只是体力耗尽呼呼大睡而已。”
桀诺:“你才死了老婆。”
男人:“牙尖嘴利的小鬼……你的伤呢?好了吗?”
桀诺:“只是一点儿刀伤而已,连要害都没有伤到,根本没什么问题。”
男人:“……”
男人用微妙的语气说:“你们两个…可真是像怪物一样不可思议,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我拔下输液针,爬起来去上厕所了。
不行,真的憋不住了。
在卫生间里,我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安东尔放出的念好像造成了我的肋骨断裂,我说我感觉像被大卡车撞飞了一样。
放下掀起的衣服,我神清气爽的出来,正好对上了桀诺的视线,他听到动静进来看我了。
我们两个面面相觑,他有一瞬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正想和我说什么,又突然闭上了嘴,还故作深沉的耷拉下了脸。
我:“?”
我有些不明所以,自然的走上前对他说,“桀诺,你的伤怎么样?”
他胳膊手臂上都包着绷带,脸颊上还贴着一块纱布,但神情淡淡,“没什么。”
语气也淡淡。
我:“??”
我抓起他的胳膊,想看看他的伤怎么样,虽然医生包扎得很好吧,我看也看不出什么,但这动作正好表达了我的关心。
桀诺却轻轻挥开了我的手,错开我去倒水,“都说了没什么事了。”
我说,“我记得我中途晕过去了,后面发生了什么,你带我来医院的吗,谢谢你。”
桀诺:“嗯。安东尔已经死了。”
我:“?”
我小跑过去一掌拍在他的肩头,“多亏了你,桀诺!”
桀诺压了压嘴角,“关我什么事啊?”
我说,“没有你的话,我们根本不可能打败安东尔。”
桀诺皱起眉,“打败他的明明是你、你到底是什么情况,你的血是剧毒?你知道我把你送来医院后费了多大的劲才没有让医生验你的血啊…”
我小声哔哔,“用猎人执照不就可以拥有特权码?”
桀诺:“…闭嘴。”
我:“……”
他在闹什么别扭?
桀诺一屁股坐在病房内另一张病床上,这还是个vip双人间,他前倾身体手肘撑着膝盖,表情严肃到了带着一丝审问的架势,“所以呢,你的血是怎么回事?”
难得他这么有警惕心,我爸住在偏远小镇,从小也告诫我不要到医院检查身体。
我胡诌道,“我小的时候被从湿地跑出来的毒蛇咬到了,高烧了三天,奄奄一息,我爸就偷偷溜进湿地…那是只有猎人和特殊通行证的人才能进去的领地,我爸在里面也耗了三天,才把毒蛇的天敌找到,挖了盛满毒液的内胆给我吃,以毒攻毒。”
我面不改色的编故事,还对桀诺说,“这违反了我们国家的法律规定,不管是私闯湿地还是杀野生保护动物,都能让我爸坐几十年的牢,所以即使我的身体出了这种异状,我也没去医院。”
桀诺说,“那现在呢?你也有了猎人执照,你爸爸……无所谓了,总该检查一下吧。”
我:“那绝对会很麻烦,牵扯出一堆医学奇迹。”
这我可没说错,我糊弄过去,拉伸了一下肩颈和脊背,“总之我现在感觉非常好,我们出院吧!”
桀诺震惊的睁大眼,他叉起腰,语气总算有了起伏,“出院?你的肋骨断了两根,医生说起码要恢复两个月。”
我在他面前摇摆上肢,“真的吗?可是我感觉我已经好了哎~相比起我,你的伤势才更重吧,但还不是活蹦乱跳的。”
我一边说着一边像那个扭动仙人掌一样乱颤,桀诺看得眉角抽动,“我的身体已经习惯受伤了。”
我:“习惯受伤了又不代表不会痛。”
桀诺沉默了一下。
我说,“话说我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安东尔盯上的,你没有察觉到他的敌意吗?你参加猎人考试的时候,考官一直都只称呼你桀诺这个名字吧。”
其实我知道,在猎人考试结束的观光车上,安东尔就带着恨意念了揍敌客的姓氏。
桀诺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谁知道,可能我们的对话被他听到了吧。这种人对我们家来说多得是,只是这次格外背而已。”
我继续问,“你为什么会突然蹿出来救我?”
这件事怎么想都很诡异,那个时间段他在工作。
桀诺撇过了脸,停顿了三秒,才含糊的说,“你的手机和我的同款,自带共享定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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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马掏出手机来检查,刻意寻找的话很快就找到隐藏界面了,“哦~真的!我也可以看到你的位置哎。
说着我在病房内走动进行测试,“现在的手机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吗,真是稀奇……”
桀诺在身后看着我。
他的目光晦涩难明,随后垂下了头,头发丝遮住了眼睛。
未提前言明的监视和跟踪,任谁得知了都会感到古怪恶心。
然而赛丽却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是不介意还是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
“谁会和杀手做朋友啊”。
一次又一次,这句话总会从心底的泥潭里冒出泡翻滚上来,提醒他这人当初是怎么对外形容他的。
表态,虚伪,真心,难以捉摸。
他是不是有些飘了?
桀诺摩擦着自己的指尖,神色愈显压抑。
果然是得意忘形了,他最近的情绪起伏实在是过于大了,猎人考核的朋友游戏可以结束了,果然感情会影响他的判断力和效率,如果不是和赛丽胡闹,他现在已经完成任务回家了……连那么简单的一份工作竟然都因为发现赛丽的不对劲而半途终止,他果然哪里退步了。
思绪转到这里,桀诺抬头,“赛丽,我打算……”
他的话音刚脱口未出,我转过头看他,“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桀诺的嗓子卡壳了,微张着嘴唇颤抖了一下。
病房门在这时被推开,我率先嗅到了食物的香气,那个和桀诺说话的陌生男人托着一摞披萨包装盒推门而入,“哦豁~小姑娘醒了~”
他整个人给我的感觉都是轻浮,我向他问好,“我叫赛丽,赛丽缇娅,不要叫我小姑娘。”
说着我盯着他的披萨看。
男人笑了一声,“吃吧,我想你们该饿了,医院的伙食可满足不了你们的胃。”
我欢呼一声,把桌子推过来,招呼桀诺来吃,桀诺磨磨蹭蹭的,凑到桌边后吃饭的速度却还是很快,男人在这时自我介绍起来,“我是门库,猎人协会委托我来指导你们念,没想到正好撞上你们狼狈的时候,工作一下子就拖延了好几天啊……”
他半是调侃半是埋怨的说着,最后却道,“但是你们看上去非常有天赋!所以我兴致大起,来吧!叫师傅!”
我二话不说,“师傅!”
桀诺惊道,“喂!”
我笑嘻嘻的瞥了一眼他。
门库对我简单的说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状况,包括医药费都是桀诺付的这件事,他还说,“这小子一开始找了个最近的诊所,结果诊所的医生见你们两个满身是血的模样吓了一跳,不想摊上人命,死死关着门把你们拒之门外,可把这小子气死了。”
我看向桀诺,桀诺撇开了脸。
门库还说,我已经自行学会了缠,可以随时进行水见式测所属念系,我问道,“桀诺呢?”
门库:“他的伤不利于开念,学念怎么说也是一项冷门且高级的修行啊,一不小心会死的。”
桀诺瞪他,“瞧不起谁呢。”
我:“这一点上我的进度比你快哎。”
门库笑了两声,“你要是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吃完我就能帮你开念。”
桀诺咬了一口披萨,我觉得他状态蔫蔫的,门库继续说着,“从你们开念到学会四大行,甚至是开发和掌握自己的独特必杀技,我都会跟着你们哦,这样算算我们要相处不少时间呢,半年?一年?两年?”
他摩擦着下巴兴致勃勃的说着,桀诺却放下披萨,声音带着有点儿毁气氛的冷淡,“不用了。”
门库:“嗯?”
桀诺:“我不打算跟着你修行念,也很快就会离开。”
我奇怪的看着他。
桀诺刻意没看我,虽然他表现的已经很自然了,但是这些违和的小动作在我眼里还是很突兀,他说,“等伤再好一点儿我就把工作结束,然后买最近的航班回家。”
我没听错的话,他趁我昏迷时不是和谁打电话,说暂时不回去了吗?
正眼神放空的桀诺说着说着,不由自主的将眼珠瞥向了我。
我们的视线撞在一起,他愣住了。
他此刻的表情有些动容,就像内心在挣扎,抉择是件困难的事情一般。
我说,“那太可惜了,我还一直以为桀诺会和我一起修行。”
毕竟一个人修行很无聊。
桀诺的瞳孔剧烈震颤了一下,随后整个人都绷紧了肌肉,猛地攥紧手收回视线,低头盯住了桌面。
我:“?”
所以他在闹什么别扭?
托腮看着我们的门库眯了眯眼睛。
随后,他轻飘飘的吹了一声口哨。
9.谈心
我醒来的时间其实是当天的晚上,吃完披萨时就已经十一点了,因为桀诺的伤比我重,我和门库都觉得他需要修养,再考虑到桀诺摇摆不定的态度,于是门库就说,“你们两个商量一下吧,到底要不要跟我学念,先说好,没学会念的话我可是会把猎人执照收走的哦。但是你们应当也对我一无所知,不会这么轻易相信我,所以……你们看着办。”
他机智的没把话说满,而是给我们留了商讨的时间,走时还贴心的带走了垃圾。
修行不急于这一刻半刻,我也打算明天再开始念的学习,于是躺在床上安心放空。
桀诺同样没睡,他翻身背对着我,被子严严实实盖住了他的脖子。
过了一会儿,桀诺直接问了,“为什么看着我?”
果然他也是能感觉到视线的。
我说,“因为我睡不着,我昏睡了整整两天吧,现在精神得很。”
桀诺没有回音。
我说:“那我打开电视了。”
我提溜着点滴过去把电视的耳机带上,然后回到病床上摆好靠背。漫无目的的换着台,突然调到了晚间新闻频道,上面是打了马赛克的安东尔的尸体,以及附近流浪汉的采访录音。
“当时他们好像在打架斗殴吧,没想到下手这么狠呐……”
耳机里断断续续的传出声音,警方本想跨国搜查安东尔的身份信息,毕竟他的尸体最好还是有人来认领,后又发现他是猎人,于是他被转移给了猎人协会。
“抱歉……赛丽。”
我摘下耳机,是桀诺的声音。
他不知何时也翻过身来看起了电视,低声说道,“这次事件,你完全是被我拖累了。”
我:“拖累?你是说安东尔迁怒我,还要把我当成人质吗?”
桀诺瞥了一眼,那一眼像是有些幽怨我就这么直白的把话说清,他道,“是啊,他的目标本来就只是我,如果你没和我待在一起,就不会被他当成泄愤对象,我的身份特殊,一旦暴露,就会引来各种各样的危险,你和我捆绑的话会越来越不幸吧。幸好我们最后成功脱险了,你没事,我也能稍微心安一些,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算两清,不过之后我也会尽量补偿你的,接下来我们就散……”
我摸上了他的脑门。
桀诺瞳孔一缩,身体猛地弹开,炸毛道,“不要突然接近我啊!你这鬼一样的抹消存在感的能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说:“你也没发烧啊。”
桀诺:“哈?!”
我:“不要把一切都说得像是你招来的又全是你解决善后的一样。真是很奇怪的丧气话。两清?那是对刚刚并肩作战过的同伴该说的吗?”
某个字眼儿又戳到了桀诺的心窝,他瞳孔震颤的盯着我,如临大敌,我跑到冰箱前打开门,捂住胸口作寒冷状,“我的心脏就像这个一样,拔凉拔凉的,桀诺!”
桀诺的肩膀开始抖起来,我一手扶住额头,用比他还要深沉咯噔的模样模仿道,“抱歉~赛丽~都是因为我你才被变态盯上的,为了你的安危着想,我决定远走高飞~~”
桀诺终于破功,他抖着身子笑个不停,“够了!哈哈哈我哪有这样,看上去实在太蠢了!”
我一本正经的指着他道,“一模一样哦,你的话翻译一下就是这个意思。”
桀诺:“为什么像八点档里的台词啊。”
我:“我哪知道你。”
说着我顺势把手伸进冰箱,拿出了一罐刚发现的酸奶。
桀诺:“那是我买的。”
说着他丢出枕头,我一个丝滑的扭腰躲了过去,反手把枕头丢了回去,还犯贱的又对他扭了两次,“打不到打不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开念的关系,我醒来后就觉得身体变轻了不少,不是说肋骨断了吗,为什么不怎么痛呢?”
说完我发现桀诺已经笑倒在了床上,见我瞥过视线后,竟然跪起来学着我的模样扭了扭上肢,“哈哈哈我今天见你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就差点儿没憋住,太有趣了赛丽!”
我呆滞的看他模仿我,脊柱就像面条一样柔软,才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好笑。
我很给面子的笑起来,和桀诺来了个一比一模仿大赛。
我知道的,他又被我的幽默打败了。
桀诺的笑意变回了一开始的纯粹和轻快,其实我感觉他闹别扭的真正原因不是什么连累我,虽然对我的愧疚应该属于一方面。
我拿出了冰箱里的另一罐酸奶丢给他,回到了床上。电视上有关安东尔的新闻已经过去了,他也就占了一分钟的时长,我有些好奇的问桀诺,当时和安东尔说的未尽的话是什么?
桀诺:“那个啊,只是骗他的罢了,我对他其实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我猜,他的任务是我家里人做的吧,那个时候我才6岁呢。”
我若有所思,“你的任务失败了吗?明天还要去同一个目标那里?”
桀诺不愿听到失败这种词,但又是事实,他说:“……因为目标人物正在和家人聚会。”
我看向他,他把手枕在脑后看我,窗外正好投进来了冷白的月光,打在他的发丝和脸颊上,“他的小儿子看上去才四五岁,被他抱在怀里玩举高高,我去的时机真不巧。”
我问了个奇特的问题,“你喜欢当杀手吗?”
桀诺说,“不喜欢啊。”
他的表情就像我当初说我是孤儿,且正在悲伤时一样,有一种诡异的平静感。
他说,“不喜欢,但是已经成为了,所以也不能排斥。”
排斥的话,只会陷进痛苦的漩涡。
我像他一样枕着胳膊,盯着点滴有节奏的掉落,我说,“杀手和杀人魔还是有区别的,就像安东尔,在我眼里,他其实是杀人魔。”
桀诺诧异的眨了眨眼睛,“赛丽,我杀过的人可一点儿都不少。”
我:“我知道。但你并不会杀人取乐,也不会杀人成瘾,这是精神方面的问题吧,安东尔是能在虐杀他人的过程中感受到快感的家伙,起码你没有这种癖好。不如说,你在看到目标人物正与无辜的家人温馨相处时,出于人性的悲悯而没有立刻出手破坏这种场面,也已经……”
桀诺突然道,“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他此刻的表情不是真的在说我胡说八道,而是震惊于有人竟然在这个角度评价他。
我:“?”
我:“你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吗?”
桀诺像是不知所措般眨了眨眼睛。
我有些恍然大悟,“你一直觉得这是效率低下的一种。”
的确,桀诺是很追求效率的类型,做任何事前都会先权衡利弊,这会压抑他的本性和渴望吧。
但他权衡利弊后跑出来救我,的确让我很惊讶,我不知道他当时经历了怎样的思想斗争,毕竟我还给安东尔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但是那声破腔的“走!”却还是被他喊了出来。
想到这里,我弯了弯嘴角,说道,“桀诺,你的职业虽然危险,但是你并不危险。”
起码现在是。
我不知道揍敌客家族的其他人是什么样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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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家恶名远扬臭名昭著,外界形容他们都是没心没血的人机,但桀诺表现出来的性格却很鲜活,还会为了朋友做出在他看来很愚蠢的事。
意外的讲义气,所以我打算好聚好散,对他说,“你走的时候记得跟我说一声,我去机场送你。”
桀诺的表情像便秘一样。
我:“?”
我以为我看错了,但是他下一秒就把脸埋进了被子,只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在战栗。
谁知道他又怎么了。我把点滴拔掉,关了电视,说道。“我睡了,明天还要和门库修炼。”
谁知桀诺突然抬头,“你真的要和那家伙修炼?”
我:“是啊~”
桀诺看上去有些恼火,“为什么要这么轻易的认他做师傅?”
我:“……因为这是猎人测验的一环?”
不如说门库可能是我接触的第一个猎人协会的人脉,而且我们确实击杀了安东尔,如果追查下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虽说是反击,但猎人十规里有一条:不可杀害猎人同胞。
桀诺:“你本身就开念了,不需要他帮忙也可以,而且那家伙来历不明,我起码还和他相处了两天,对你来说,你们今天晚上才是第一次见面。”他盯着我,“我呢,明明我才最值得信任的吧。”
我:“?”
我闭上眼睛装睡。
桀诺又向我丢出了枕头,我反手接住当作抱枕,说道,“因为门库会念啊。”
桀诺撇了下嘴。
我说我要快点儿变强嘛。
桀诺语气懒散的说:“你是想多快啊。”
我:“……”
我盯着他,“当然是仇人没死的时候。”
桀诺一下子噎住了。
每次我聊起复仇的事情来时,桀诺的话就会一下子变少,措辞谨慎起来,大概是因为他把自己代入了刽子手的那一方。
他安静了,我自然而然的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时我都惊异,没想到睡了两天的我竟然还能睡。
醒来时我看到桀诺在俯卧撑热身,我问,“你的伤没问题吗?”
桀诺:“反正躺着不动也不会加速变好,只要不撕裂伤口就行了。”
门库来时我才知道,桀诺一改决定,要跟着门库开念。
他可真是善变。
“毕竟万一这家伙是个骗子,或者水平拉垮怎么办,你不就被他给祸害了。”他一手指着门库一手叉腰,理所当然的对我说。
门库见他的态度又气又笑,“臭小鬼,把衣服脱了。”
桀诺:“?!”
他又惊又吓的后退半步。
门库顺势一副恶人模样的接近桀诺,“我说——把衣服脱掉。”
桀诺:“…………”
桀诺:“赛丽,走!”
半分钟后,和他们折腾了一会儿的我默默坐在病床上,桀诺一把将上衣脱掉,吐槽道,“需要脱衣服就好好说,一身不正经的气质。”
开念是打开精孔,释放大量的气,所以皮肤裸/露会更好一些。
我默不作声的围观他们,本还坦坦荡荡双手叉腰的桀诺不经意的转头看到了我,他:“……”
他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僵硬起来,“你,转过脸去。”
我:“……?”
我:“又不是没见过。”
桀诺:“总之你转过身去。”
我:“原来你是这么容易害羞的类型啊。”
他终于被我说炸毛了,将上衣丢到了我的脸上,“笨蛋赛丽!”
10.天才
我把桀诺的衣服三两下叠成了方块放到一边,提议道,“其实你只要转过身去就看不到我在看你了。”
桀诺:“……”
门库在一旁哈哈大笑,桀诺一副有话说不出的便秘表情,他和我对视了三秒,还是我嘻嘻笑了一声,盘腿转过身去了,影响他人修炼耽误他进度的缺德事少干。
可是转过身去一会儿,我就憋不住好奇回头围观,桀诺这时候也没心思介意这点儿小事了,因为门库释放了大量恶意的气,硬生生冲开了他的精孔。
这一刻他的身体也像沸开的水壶一样冒烟,他瞪大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我惊异道:“看到了!”
桀诺:“果然,看到了!”
他突然反应过来,猛然看向了我,随后困惑的眨了下眼睛,“为什么赛丽没有冒气?”
门库:“因为她让气留在了身周运转,这就是念的技巧之一,[缠]。”
桀诺:“如果这些气一直放着不管会怎么样吗?”
门库:“会造成体力的大量流失哦。”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开念的时候感觉这么累,还睡了那么久。”
桀诺:“累?”
要问为什么……
我有意识的松开了缠,一直维持缠的状态说实话也很累,因为这种状态对我来说是陌生的,还达不到本能的程度,下一秒,大量的气像是爆炸开来,蒸腾的冲力甚至让桀诺的发丝飘了起来,即便我的气没有恶意,他也感觉到了浓重的潮湿的不适感,这让他下意识抬手挡在了面前,退后了半步。
如果不是他也打开了精孔,或许这种时候会忍不住退到屋子边缘也说不定。
他看上去非常诧异,还有些不服气,“为什么?赛丽的气看上去比我强那么多?是有什么特殊技巧吗?”
门库低吟了一声:“嗯……的确有让气变得很强的技巧,那是[练],但是赛丽目前应该不知道这个概念,也就是说……”
门库看着我,我已经明白过来了。
门库:“她是亿分之一的天才。”
我的身体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门库甚至觉得这个形容不够,他补充道,“亿分之一可能都不足以形容她的情况,应该说自有记载以来,这种事情就闻所未闻,她的气看上去就像一个天才修炼了几十年之久一般那样浑厚,虽然不知道还有没有上升空间……但是她才十几岁,怎么想都是有的吧。”
我刚想得意的对桀诺说现在进度我超过他了,就见他攥紧了手,低头咬紧了嘴唇。
我静静的看着他,桀诺将脸撇到一边掩饰住这一瞬的不甘神情,然后效率极快的运转起周围的气,仅凭门库的一句“因为她让气留在了身周运转”便自行摸索尝试起来。
门库戏谑的表情消失了。
不过几分钟,气就在桀诺的身边平稳的流转起来,就算我不知道其他人什么情况,也能看出桀诺是天才。因为门库甚至没有说到底怎么让气留在身周。
趁他修炼的间隙,我问门库,安东尔的事件协会会追究吗?门库是在桀诺和我浑身是伤的时候找上来的,桀诺应该早就问了他我的情况是否是安东尔所致,所以不必隐瞒。
门库说,“他的性质很恶劣,成为猎人的第一件事就是残害猎人同胞,最后被同为猎人的你们杀死,单从表面来看,你们有防卫过当的嫌疑,但考虑到你们二人不懂念,且被他追杀恐吓许久,危险程度远远大于你们给予安东尔的,所以……”他抓了抓头发,“我会给协会如实汇报你们的情况的,再有我的担保,应该不会有问题。”
桀诺:“什么是你的担保?”
门库:“哦~对了,我没跟你们说,我的师傅,是尼特罗先生。”
我和桀诺:“……”
门库:“当然,不算是亲传弟子,只是我加入了他的流派罢了。”
我:“那我是不是间接成为流派传人了。”
门库说,“哪有那么简单,你连拜师仪式都没有,只能算外门人被小小的提点了一下。”
那挺好的,我暂时不想成为什么流派传人,虽然我感觉到老爷子对我很感兴趣。
桀诺瞥眸盯着门库,不知道他打开了什么机制,他的眼神从刚才开始就理智且冰冷。
他问,“安东尔是什么水平,很强吗?同样是念,我们也可以做到像他一样拿人偶扎人吗?”
“那个啊……”门库挠起了头,“这个对你们来说会不会太早了呢,这个时候讲你们真的能听懂吗?”
突然他低头看见了我们的眼神,心底凉凉一颤。
对了。
这两个孩子只是年纪小,思维却敏捷极了,心态也稳得有些恐怖,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冷静。
对天才要有天才的方式啊……
一刻钟后,我和桀诺明明在念的修炼上还处于基础入门,却已经把念的概念和延伸了解全面了……如果门库没有对我们隐瞒且水平很高的话。
他对我们倾授的过程也是我们逐渐信任他的过程,我和桀诺环胸作思考状,一言一语的分析着,“原来如此,他修炼的是特质系的能力。”
桀诺:“如果他的能力真的这么逆天的话,一开始就会扎小人捅我了。”
我:“所以他需要拿到施展念能力的媒介,也就是前提条件,应该就是你的血。”
桀诺:“这一点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吗,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他的变态行为。”
我说:“我猜的,因为就像你所说,如果他真的能随心所欲的扎小人伤害你的话,为什么一开始不呢?”
桀诺:“他还同时修炼了放出系的能力,他在念的掌控上应该算是高水准了。”
我问门库,“这么高水准要修炼多久?”
门库还没完全解答,正用个体差异解释的时候,我和桀诺就近乎异口同声的说道,“他的觉悟和恨意!”
门库:“……”
我说:“念的修行同样也是意志力的体现,意志力越强进度就会越快。安东尔会使用制约和誓约吗?”
桀诺:“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而且他明显神经质,越极端的家伙往往越容易达成目标。”
门库:“……”
门库一拳一个砸在了我和桀诺的头顶。
“好了你们两个,连四大行都没学会呢,到底在干什么啊!”
桀诺火了,他一把挥开门库的拳头,捂着自己的额头,还伸长胳膊捂住了我同样遭殃的头,气道,“臭大叔,干嘛突然打我们!”
我有些意外,但不至于像桀诺这样反应剧烈,我想门库的捣乱行为侵犯了他的边界,于是我联想到,他与杀手为伴的生活里不太会有这种举动。
门库说,“少得意忘形了,你们还差得远呢,先把缠修炼好,再修炼练,然后进行水见式测气的系别!”
我一针见血:“其实是你自尊心受挫了吧,师傅。”
桀诺叉腰:“啊,对,发现我们不会全然受你掌控后就破防了。”
门库:“……够了!你们两个讨厌的小鬼。”
他隐忍着跳动的眉角,“桀诺,你去修炼缠,赛丽,你这种程度和练没有太大区别了,来跟我测系。”
我:“哎?现在吗,我不要。”
门库一愣。
我说,“桀诺还没掌握练,我打算和他一起测系。”
这回愣的是桀诺。
他疑问道:“赛丽?”
我对他说:“因为你决定跟着师傅一起学习念了嘛。你掌握缠的速度其实比我快,我是先天体格上气量大,你看,我在开念的过程中晕过去了对吧,我们两个各有各的优势,我不想抢跑。”
这句话的潜意思是说,我们两个某种意义上也算同门了,我和他都是抱有竞争意识的人,在修习上相互角逐大概会比一个人事半功倍。
我懒散的抱着脑袋挑衅道,“不要让我等太久哦,桀诺~”
桀诺怔怔的盯着我,他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像是接触到让他新奇着迷的事物一般发光。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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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伴,一起修行,互相竞争。
每个字眼儿都对桀诺有致命的吸引力,因为正抱有少年心性的他从未接触过。
他的家族里,所有亲人都比他强大,对他传输,教导,控制,儿时勉强算是玩伴的人是管家,而管家比起朋友,用“被雇佣的下属”“育儿保姆”“惟命是从的听话机器”这些词形容更为合适。
门库打量着我们两个。
他的目光带有猎人的穿透性,他一左一右的看着两个人的反应,忽然摸上下巴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我被他单独叫了出去。
桀诺听到我们要背着他独处便有些抗拒,他警惕道,“你要对赛丽做什么?”
真是可怕的眼神啊……
门库想到。
虽然只是一点点,只是这孩子泄露出的隐秘一角,但足以让他确认,桀诺是生活在黑暗世界的人。
委派给他的任务系统里只登记了这孩子的名字,连姓氏都要遮遮掩掩隐瞒的家伙。
门库说,“只是师傅对徒弟的一些忠告罢了,你又不是我的徒弟。”
桀诺一噎。
然后他转头看向了我,试探我的态度。
我说,“没关系,马上就回来了。”
我和门库以去楼下缴费的路程作聊天场所。
我问他什么事情需要背着桀诺,而且,他不怕桀诺跟踪吗?
门库说:“就算那小子的跟踪技术再精湛,现阶段也不会避开我的感知的。”
他个子很高,吊儿郎当的走姿,我仍需要抬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他突然问我,“赛丽,你和桀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说:“猎人考试的时候。”
门库一惊,“那你们不就才相处了十天?”
我:“差不多吧。”
我:“但是如果我们一起修炼念的话,应该会一起很久吧。”
修炼念怎么着也得以月为单位。
门库又问,“你对桀诺了解多少?”
我:“?”
门库:“我不是在挑拨离间,只是提醒你,那孩子不是一般人,不是在一般世界生活的人。”
他还夸张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我这个人算是比较迟钝的了,但是他给我的感觉还是很阴森,会让我从心底生出发毛的感觉,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我说:“这真的不是挑拨离间吗?”
门库:“我没有在说桀诺的坏话。”
我:“我翻译一下你的话,你的意思是‘离他远一点儿,那小子很危险!’~这样。”
门库沉默了一下。
他说,“十天,不管怎么看都是很惊人的时间。”
我奇怪的看了一眼他。
门库:“你们的感情很好。”
我说,“很好吗?是因为同生共死过吧。”
不……
对你来说,这应该是很正常的递进式关系。
门库低头看着我,那个眼神很复杂。
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以他观察到的两人的相处模式来看……
门库苦恼的抬头望向天花板。
到底要不要告诉她呢?那到底算提醒她还是诬陷他还是害了她呢?毕竟这些都只能算他的猜测和直觉,两个小朋友之间好像没什么冲突啊…赛丽的属性目前正好能克桀诺…而桀诺其实也没做什么……
我说,“你这样有些过分哦,师傅。”
门库一怔。
我:“不要用有色眼镜看桀诺啊,他只是更为谨慎和敏感而已,不觉得他经常一惊一乍的吗?”
门库:“哎?”
我对他道,“稍微适应几天,你应该就能习惯他了吧。”
……
……
而另一边,病房里,桀诺摘下了插在手机上的耳机。
他摆弄着按键,将一个模式关闭了。
“定位还好,窃听的话……”
他低喃了一句,“赛丽一定会生气的。”
11.复仇者
我和桀诺在医院里呆了一周,便办了退院手续。
这一周里,我们近乎不间断的在房间里修炼缠,修炼的过程就是我在我的床上盘腿坐着,他在他的床上盘腿坐着,我们闭目好几个小时,然后他大汗淋漓的停止,看我一眼发现我还在练,忿忿的喘口气继续。
我偶尔还会听到他因为输给我而咬牙道,“可恶!”
对我来说,用缠比任气流出要轻松一些,但这放松是与“不那么累”作对比,而且我有意识的使用缠后才发现念没我想象得容易,隔三差五就会因为气漏出来而昏睡过去。
我问门库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我睡着后反而更天才。
门库说,“应该是你的身体本能比你自己的意识更厉害。”
我:“?”
桀诺:“什么意思?”
门库:“你有过这种情况吗,就是把身体交给本能去控制,反而会更灵敏厉害一些。”
我惊异的睁大眼睛。
桀诺一看就知道门库说对了。
桀诺:“什么时候?”
我:“猎考被258号追杀时,和被安东尔放出的念攻击时。”
就是我说的,越紧张刺激,我的动作反而会越来越迅速精准,那是因为我的思考已经不足以应对危险,反而可能会限制妨碍我,一切全凭瞬间爆发的本能。
桀诺:“……简直像野兽一样。”
门库:“那就解释得通了,你天生根骨强劲,这么独特的强大的气是你的身体自带的,身体比你自己更熟悉该怎么掌控它,换言之,你在清醒时修炼它或许会比常人困难。”
我:“……”
我抱头哀嚎一声,“可恶!”
桀诺:=w=
门库说:“真奇怪啊,一般人都是意识锻炼身体,甚至有身体跟不上意识的情况,像桀诺就是,他的肢体一看便是日以继夜刻苦磨炼出来的,而你却是意识跟不上身体。”
我闭嘴了。
桀诺也稀奇的说,“你到底是什么体质啊……”
我觉得我像是本该在残酷丛林里生长,却被放在安逸的笼子里消磨一样。
出院前一天晚上,桀诺穿戴好,出门之前潇洒的跟我摆手,“我三个小时后就回来。”
我猜测他是去完成那个没完成的工作了。
然后我们坐飞行船去了隔壁市,整体比猎考城市繁华了三个档次,桀诺订了唯一一间总统套房,说这才是适合我们修炼的环境,医院里人又多又吵还常有护士寻房,很耽误我们集中精力。
顺带一提,我问过桀诺他订了多久,他说先住半个月,不行再换,可我悄悄问前台,桀诺一口气订了三个月,包含服务费餐费一共是一亿六千万戒尼。
我:“……”
我震惊了。
桀诺没叫酒店经理跟着,我们两个自己乘了电梯去顶层,开门后我便看见了绝对观景视野的豪华大平层,我很没出息的在屋子里左看右看,桀诺把包一丢便躺在了床上,我冲进了卫生间,惊愕的发现浴室竟然起码有六十平。
我说:“这要是打扫起来要花多少时间啊……”
桀诺:“……为什么你第一反应是清洁问题啊,跟着我走怎么可能让你动手。”
他的发言很有霸总风味,我微妙的看着他,桀诺臭屁道,“还不快感谢我!”
我真诚道,“谢谢慷慨的桀诺大人~”
桀诺:“哈哈哈哈哈哈~!”
没有提前预订的门库一个人被留在了该酒店的基础单人间,他对桀诺说,“铺张!浪费!”
我很赞同他。
桀诺只用一个词回应:“实力。”
我很赞同桀诺。
门库:“……”
门库:“可恶啊。”
我们一路上吵吵闹闹,我说,“师傅你不是猎人吗?应该会有很多钱吧。”
门库:“虽然我挣得还算可以吧……但花得也不少,上个月刚刚赌空了家底,所以才接了指导你们的委托。”
“赌?”
桀诺一脸一定要远离他的表情,“赛丽,这家伙的运气超级背的,不要跟他呆在一起。”
我觉得猎人这个职业果然有趣,有一夜暴富又一夜清零却满不在乎的人。他的态度非常潇洒。
我们入住酒店的晚上出去吃了一顿,回去时我去了网吧登录猎人网站,想看看我的悬赏怎么样了,门库也在这时知晓了“我是个复仇者”这件事。
一本正经的介绍我是个复仇者有种诡异的尴尬,但是门库的表情当即就变了,桀诺也低着眸,气压沉寂下来。
我神色如常的跟他们讲了我在猎人网站上做了什么,门库眸里的诧异渐渐变为心疼,随后是明显的哀戚之意,就好像在场除我之外的人都在为我感到悲伤。
“赛丽……”门库生硬道,“我知道了,我会帮你留意的,我正好也有在黑/帮工作的朋友。”
那太好了。
不过我刚才的话里并没有让他帮忙,但是算了,朋友的话是会主动助力的吧。我也并没有提及黑/帮,门库这么说,应该是出于他的经验和职业敏锐度。
我们浏览了我的寻人/情报悬赏贴,没有什么动静,大概根据我的情报进行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我也是刚刚才得知门库的财务状况,我设置的于普通人而言很高的金额大概率不足以撼动高水平猎人,而且我还是匿名发的,推送率低了一个等级。猎人协会目前有五百三十位猎人,各有各的追求,我的诉求也不过是“寻找一位故友”,如果直白的说是在寻找杀父仇人,情况应该会有所不同,但太冒险。
我把帖子删了,一直挂着最后只会变成棺材贴。
桀诺这时才得知了我的复仇事件一角,他之前大概以为我的仇人像是“逃逸的肇事司机”“逃逸的杀人犯”这种类型吧,左右不过普通人之间的纠纷,但是如果牵扯上黑手党,就意味着我要走的路很危险。
我说,“是不是黑手党还不确定。”
虽然特意请动揍敌客的人的地位和黑手党也无差。
桀诺:“真的不用我帮忙吗?我家也是有自己的情报网的。”
他凉凉瞥了一眼门库,“而且,为什么这家伙说要帮你你就同意了?”
我和他打字谜,“师傅说的是帮我留意,而不是出动大量人力去寻,桀诺你的话……”我静静盯着他,“会欠家里人人情吧,他们又要跟你讨价还价让你听他们的命令了。”
桀诺:“……”
他像是完全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表情有些怔然,随后凝视着我露出了一个轻不可查的微笑。
门库没听懂,“啊?什么?”
桀诺心情大好,“没你什么事了~听不懂也不怪你。”
门库:“……”
门库搭上我的肩,“虽然这么说可能没什么用吧,赛丽……但现阶段不知道目标反而能让你专心变强,念的修行是很需要专注度的,暂时忘记…那些吧……”
说完,他好像有些懊恼自己笨拙的措辞。
我赞同他的话,没多说什么。
没想到门库却似乎很惊讶我这么听劝,皱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我拿着手中的宣传单说,“据说这边的商业街有不夜城的称号,就离我们两公里,趁现在,我们去逛逛吧。”
说着我率先迈步。
他们落后了我几个身位,我突然听到桀诺对门库说,“你有点儿太多管闲事了,门库。”
话音并不大,不算特意压低,也不像警告和威胁,但的确听上去不怎么客气。
门库:“……”
他的沉默相对他的性格就是一种回应,桀诺留下一句转身便跟上了我,“说着什么让她忘记那些,可真是风凉话啊……”
“……”
在商业街时我们散开了,门库去买烟,我和桀诺去逛街,桀诺吐槽着,“让身上充满难闻的烟味真的是专业猎人该做的事吗?”
我耿直道:“那不是杀手做的事吗?”
桀诺撇了下嘴,“我还以为猎人都是些精明的高手,”
我:“门库是高手哇~”
桀诺:“……”
桀诺皱着眉瞅我:“你这人啊,为什么要跟我唱反调。”
我:“?桀诺,你不喜欢门库吗?”
桀诺比我还疑惑,“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他伸出手指叭叭的说出了门库的一连串缺点,“人又老又不正经还动手动脚一副管教我们的大人嘴脸,但是他本人除了比我们更早接触念能力外,根本没什么值得我敬佩的优点,还有好赌的毛病,好赌的人是控制不住自己欲望的。”
说完他还蛐蛐我就这么轻易的拜师了。
我说:“门库不老吧~三十多岁而已。”
桀诺睁圆眼睛,“三十多岁还不是大叔吗?我们才十几岁而已!”
有道理。
顿了一下,我说,“桀诺,你的眼光好高啊……”
桀诺歪头,“什么?”
我好像才意识到,也就是此刻才反应过来,桀诺的交友准则在某种意义上很苛刻,我是在猎考时被他主动搭讪的,那个环境和契机,以及我的某些特点,能够让桀诺觉得我有趣,我一直以为他只是随便找人解闷罢了,而实际上——桀诺是从不会主动和人接触的类型。
绝大部分人都不和他处在一个世界,一个层级,他看人时第一反应是评价他的实力,审视其资格,然后是年龄,性格,处事方式,所属阵营。
想通这点后我诧异了很久,然后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语,“原来是这样……”
桀诺疑惑的凑近我眼前,“赛丽?赛丽?你在想什么啊……?”
我盯着他那张在我面前格外生动的脸。
怪不得,他对我和对门库的态度两模两样。我还一直觉得他对我的热情好像高了一些。
桀诺耷下眼角,不满道,“你在走什么神啊?”
我戳了下他的额头,他果然飞快直起了腰,我面不改色的踏步和他同行,带些自恋模样臭屁道,“夹在你们中间我很为难。”
桀诺:“啊?…啊?”
我说:“一个是我刚认的师傅,一个是和我一起修行的朋友,你们要是吵起来我该帮谁呢?”
桀诺:“谁会和他吵架啊,当我是小孩儿吗?还有,你这家伙再说一遍刚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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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拖长音调,“你们要是吵起来我该帮谁呢——”
我把他们之间的敌对矛盾软化为了幼稚的吵架。桀诺上钩了。
我知道的,我很幽默。
桀诺亮起手刀来戳我的腰,“二选一竟然犹豫了,竟然还犹豫了!”
我嘻嘻哈哈的躲,逐渐加快脚步混进人群里乱窜,桀诺跟在我身后追,此时的不夜城简直人满为患,桀诺和我都没有身高优势,我们之间的追逐战逐渐被拉开距离,好几次我都看不见桀诺的身影,那么同理,他也看不到我,只能听声辨位,我特意压下脚步闭上了嘴,躲到了一个摊位之后,摊位的老奶奶和蔼的笑着,大概只觉得我是一个爱玩的孩子。
我透过熙攘的人影,再次在人群里看到桀诺时,发现他的表情逐渐不对劲起来。
他混乱的扭头找着我,神色染上了几分焦急和不耐,似乎还有些不甘,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竟然原地停下了,随后便因为人流太急被人撞了一下,那个人很不善的骂了一句,“小兔崽子东张西望什么,看路啊!”
桀诺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让口出恶言的男人一惊,色厉内荏道,“下…下次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我意识到玩笑开始对桀诺而言变得过分了。
所以我加快步子挤了过去,并在身后一把拽住了桀诺绷紧的小臂。
“抓到了。”
我的口吻就像还在进行捉迷藏游戏。
桀诺转过头,他的神情不是我预想中的气急败坏,而是怔愣。
我:“……”
我说:“你又没发现我,桀诺。看来我隐匿气息的技术真的不错。”
桀诺:“……”
我继续说,“如果学会了念的技巧圆,一切都会轻松得多了吧。”
桀诺抿起了唇。
我拉着他的手臂往前走去,这一回不会走散了,“哈哈哈回去后就好好跟着门库学习吧,他虽然看上去不靠谱,但是在教我们一事上还是很上心的嘛~~”
过了两秒,桀诺才说,“你刚才躲到哪里去了?”
我:“老奶奶的手工摊,喏~”
我亮出了刚刚买的编织绳手链,“编得很漂亮对吧,只卖200戒尼,没有任何珍贵的宝石,还这么便宜,你应该看不上。”
桀诺:“……”
桀诺:“谁说我看不上了,我也要。”
我:“……”
我:“那我们倒回去再买一个?”
***
当天晚上我们十一点多才会和。
我买了一些必备的卫生用品,大包小包的提溜着,门库看到我们两个,疑惑的挑高眉毛,随后问我,“他怎么了?”
桀诺突然离了我两个身位这么远,揣着兜低着头,以门库的视角,只能看到他蓬松的发顶和撇开的脸。
我说:“不知道,逛完超市就这样了。”
门库:“他是不是在脸红?”
桀诺一个激灵,瞪了门库一眼,视线触及我后又把脸撇开了。
门库:“……?”
门库:“……”
门库若有所思的看向我的购物袋。
随后他转移视线,看到了我手腕上那条非常质朴的编织手链,又看向了桀诺的手腕。
门库:“……”
他又轻飘飘吹了一声口哨。
桀诺吐槽他,“像混混一样不正经。”
门库不在意,他直起腰来,“算了,你们两个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到点了还要继续修炼呢。”
我们十二点才回到家,相继洗漱完毕后,桀诺抱着毯子移到了有三米长一米宽的豪华沙发上,往那一趟,竖起手指对我说,“当然了~还是那句话,不要在我睡觉时靠近我,否则我会刷一下把你的脑袋削下来。”
我:“真的有这种技能吗?”
我:“好想试一下。”
桀诺耷下眼皮,表情就像拿我没辙一样。
我还跃跃欲试,“你看,我的隐匿技能连在你清醒时都发现不了对吧,那么在你睡着时……”
桀诺在沙发上抬起头,“大晚上接近我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我:“……”
我一本正经:“有趣啊!”
谁让他总是一脸认真的说会削掉我的脑袋。
桀诺哦豁一声把自己摔在了沙发上,“常言道好奇心害死猫。”
这话可不能对猎人说。
因为猎人大多有强烈的好奇心。
我和他斗了一会儿嘴,盖好被子准备睡觉。
因为是第一次睡这么好的房子,我偏头看着那扇巨大的落地窗,以及窗外繁华的夜景,很久都没有困意。
半晌,我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动静,翻过身去看桀诺,发现他在用食指拨弄手上的编织绳。
“……”
我摸出手机来,翻找起桀诺的GPS记录。
“……”
果然。
昨天晚上,他出去做任务,用了三个小时的时间。
这三个小时里,他不仅去了目标的住址,还特意乘车去了郊外那座山上,在那棵伸手树边徘徊了十分钟。
12.念
我和桀诺整整修炼了一个月的念,才达到了二十四小时无间断运转缠的程度,并且掌握了凝和练。
能做到这个地步,我们简直摒弃了百分之八十的娱乐活动,连上厕所的次数都因为大量出汗而减少了。门库变着法的给我们带外送,虽然据说是用的桀诺的钱,他还很懂营养搭配,每次在我们狼吞虎咽时都会托着脸颊念叨,“这个高蛋白,多吃点儿……不要光吃肉,拉高碳水才能给大脑供能,修炼念是很考验意志力的……”
我哪吃过这么多好东西,感觉一个月下来气色都好了。
桀诺吐槽门库像楼下天天泡健身房的健身脑一样死板,满嘴什么黄金搭配。
我说:“因为师傅是武学家出身吧……”
虽然他本人很奇怪的看着没多少肌肉,瘦瘦高高的。
为什么提起楼下健身房,因为我们两个不能光为了念而疏忽肉/体的锻炼,强身健体对修炼念也有好处,这栋豪华酒店的健身房都是最豪华的,占了一整层的面积,免费提供给入住的客户,也有外面的人专门报它的卡。
我和桀诺是健身房里年纪最小的,都未成年,一开始甚至有人阻碍我们进场,直到桀诺拿出他的顶层套房房卡。
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尊贵的桀诺先生,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让您进去。”
我一手搭上桀诺的肩,掏出了真正有用的卡——猎人执照!
工作人员的脸色立刻变了,态度在恭敬中还掺杂了几分敬畏,“原来你们是猎人啊,请进。”
桀诺:“……”
我慢悠悠从他身边走过,随时随地竞争,“我赢了~”
桀诺抱头:“可恶,我还没有适应这个身份。”
我们在健身房里加片加到满格,杠铃杆都因为两边坠的重量发生了弯曲,但基本不影响我们的动作,桀诺还经常姿态随意的将杠铃抗在肩上,就像渔夫扛着鱼篓,嘴里说着,“一直要集中精力练习念,偶尔出出汗也挺好的,换换脑。”
相比桀诺的轻松,我的腿抖得像个小鹿斑比,刚发现这点的桀诺一边嘲笑我一边辅助我,但没几天,他就发现我已经适应了强度,飞快的赶了上去。
我说:“你的笑容怎么消失了?”
桀诺:“……”
桀诺突然一脸认真,语气都平了下去,“我啊,能推动家里的三扇大门。”
我:“?”
话题是怎么跳跃的?
桀诺:“你平时不关注揍敌客,所以应该对我家的情况不了解,我家住在三千多公尺的山上,整座山都是我家的地盘,而进入主人家领地的唯一入口,名叫试炼之门。”
他是不是不经意间炫了什么?
桀诺:“三扇门的重量是16吨。”
说着他换了一只手拿杠铃,一副浑不在意聊天气真好的姿态,我却听出了一两分古怪的低沉。
桀诺:“我能推动三扇门,是去年的事。”
他上下瞥了我一眼,“我估计如果是你的话……”
我说:“你能推动第一扇门时是几岁?”
桀诺一愣,没想到我的第一关注点是这个,“八岁吧。”
我:“第二扇呢?”
桀诺:“十一岁。”
我说:“那你今年回去应该能至少推动四扇门了。”
桀诺:“……啊?”
我:“因为你还在生长期啊,推动第二扇和第一扇门之间隔了三年,而再下一层级只用了一年,这还是呈几何式增长的重量,我的话,也正好是身体状态鼎盛的发育期,只用短短几天便赶过你的进度只能说是及格吧。”
我肩膀上扛着杠铃,看着桀诺,忽然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很轻但意味深长的笑,“要不然我怎么做桀诺的朋友?会被你落下的。”
“……”
桀诺的脸肉眼可见的红起来,气息又一次绷紧了,中气不足的说道,“知…知道了!不用天天把那个词挂在嘴边。”
哈哈。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反应过来,“等等,赛丽。”
那一刻他的眼神有些惊奇,“我可没有告诉你试炼之门的特点,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是因为你告诉我你的姓氏之后,我主动去查的,你们一家不是前几年刚成为景点了吗?网上信息还是有些的,如果连这个都不知道,我也太不称职了吧,朋友是要相互了解的。”
他的表情又变得有些不自在,嘴角紧抿,还是那句话,桀诺的皮肤很白,所以一红温就很明显。
我扛着杠铃深蹲了几下,突然有人打扰了我们之间的氛围,是一个两米高的肌肉大块头,他的体型给他增添了些不善的气势,没想到开口还挺有礼貌的。
他问我们两个是怎么把肌肉练得这么厉害的,还自我介绍说他下半年要参加大力士比赛,想请教我们,如果可以的话,聘请我们当教练都行。
他本来是对着桀诺说的,发现桀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后,就看向了我。
他的态度刻意放低,近乎有点儿祈求的意味,痕迹明显得像在博取同情,“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付这个数的薪资……”
桀诺转身便单手拎着杠铃去卸片,语气懒散,“走了,赛丽。”
大块头开始了拉踩:“你那个朋友不仅没有耐心还没礼貌呢,不像你,温柔又善良,你叫赛丽对吗?赛丽,如果你肯教我的话……”
桀诺脚步一顿,回神吊着眼梢冷冷的瞥向男人。
他一秒臭脸,我不遑多让,我说,“…我允许你叫我赛丽了吗?”
这句话的敌意不止让男人感到意外,也让桀诺瞬间把目光投向了我。
我继续道:“我的朋友对你没耐心,难道我就有吗?看来你不光肌肉都是花架子,眼神也不好使。还有几个月就参加比赛了却在这个时候换教练,看来头骨保护的东西也不灵光。”
男人的脸色变得僵硬。
桀诺微敬于我的言辞犀利,他眨了下眼,眼神倏然变得温和且喜悦,随后他嗤笑了一声,嗓音清朗极了,“走了赛丽!这家伙跟我们不是一个等级的,他一辈子也就是这样了。”
我把杠铃归位,没再关注莫名搭讪的肌肉男,小跑向了等在门口的桀诺。
桀诺顺势走在我身边,嘴角翘着,“我说得可没错,那家伙跟你完全不一样,一辈子也就练成那样了,他的大力王比赛也就是业余玩玩的吧。”
他怎么突然吹起我来了?
我用手背擦了下脖子上的汗,“我猜他看到了我们的猎人执照。”
桀诺:“啊,那个啊…我也注意到了,他这几天经常盯着我们,不过无所谓了,小喽啰而已。”
我一开始还在思考为什么用“小喽啰”这个词来形容那个肌肉男,后来查到,那个男人为了比赛用过好几次卑鄙手段,比如将对手套麻袋殴打,给对手的饮食里混入违禁品,行为在业内是公认的低劣。他后来又不死心的搭讪了两次,可能很想结识猎人求一些歪门邪道,最后被我们的恐吓斥退了。
他的插曲混在了我们这一个月的相处中,不算特别。
终于,门库要我们进行水见式。
想也知道我们进步神速,是天才中的天才,门库却在我们面前得意的宣称我们的成功即是他的成功,我幽默的接他的茬,“好!我的荣耀也就是你的荣耀!”
桀诺:“我们不小心犯的错也就是你的错!”
门库:“……”
我:“我哪有犯错。”
桀诺:“接队形啊~”
我:“已经预定我们未来会犯错了吗?”
桀诺:“这是要门库荣辱与共!”
门库:“好!STOP!”
他吐槽道,“你们的精力可真好啊,简直有说不完的话。”
我和桀诺异口同声道,“这是你起的头啊。”
门库:“……”
门库:“开始!”
五分钟后,随着桀诺发动练,他杯子里的水变成了极为浅淡的黄色。
“哦~!”
我新奇的惊呼道,“桀诺,你是放出系的~!”
桀诺蹭了一下鼻子,“…还可以吧,这个颜色是不是太淡了一点儿?”
门库:“随着练习,说不定最后会变成金色。”
我:“哦~”
我撸起不存在的袖子,气势汹汹的开始了我的测试。
据门库所说,我的念量惊人,那么水见式的效果或许也会很突出,答案的确如此,不过片刻,我杯子里漂浮的叶片便颤抖起来,然后像一叶扁舟一样打起了转。
桀诺:“动了!赛丽是操作系的吗?”
门库确认道,“看来的确是呢。”
我有一刻天塌了,还有些幻灭。
其实我也小小的期待了一下,比如说我真是天才中的天才,能不通过修炼就达到六系大满贯,但我的念果然和其他人一样,只偏向一个系别。
我说,“操作系,用气来控制生物或者物质,感觉局限性有点儿强啊,一般而言都是和具现化系相辅相成吧,而操作系和具现化系都临近特质系,其实我也很有特质系的才能吧,先着重修炼这三个呢?”
门库的眼角开始抽动。
桀诺也被我带入了思维,跟着我讨论起来,“那么你有想到要操作什么了吗?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灵感是什么?”
我:“暂时还没有确定想要操控的东西,但是灵感嘛……等我确认了再告诉你吧,桀诺呢?”
桀诺:“我是放出系,但是单调的把气投射出去果然很无趣吧,强化系是我们必会修炼的,绕过强化系就是变化系,变化系和放出系结合在一起,应该会有不错的效果,而如果再加入操作的话……”
我听得灵感咻咻往上涨,“哦~!感觉超有意思!正常的气放出的话只能达到丢出东西的效果,差别不过是那个东西的速度和质量,但是如果你把气修炼成带有腐蚀性的,或者凝结成某种形态,效果就会更出其不意!”
桀诺眼神放光,他双手握拳哦豁一声,“好!干劲满满!”
我和他击掌,“现在就来试试吧!”
门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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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一个砸在了我们头顶。
我们:“嗷!”
桀诺:“痛死了臭大叔!又打我们!”
我被迫脱离了上头的状态,改为委委屈屈的抱头,“我们没有说错什么吧师傅,而且你的天才徒弟这么勤奋刻苦。”
门库提高音量朝我们大吼,“得意忘形什么啊臭小鬼们!你们离必杀技还差得远远远远远呢!现在让你们来操控来放出你们能吗?还具现化变化?想得太美也太遥远了!”
桀诺小声哔哔,“距离上次这么说时只过去了一个月。”
我和他头挨着头,应和道,“就是,他的自尊心又受挫了。”
我悄悄打量了一下桀诺的脸色。
他扒拉了两下凌乱的发丝,盖住额头上不存在的大包,从鼻子里哼出口气来,虽然不爽且羞恼,但却没有第一次被敲脑袋时的应激和敌意。
门库:“不要以为声音小我就听不见,我读你们的唇语就能明白,我还不了解你们?刚看见走地鸡就觉得自己也能长出翅膀起飞的急脾气。”
我说,“这个形容虽然难听但也贴切,但是换句话说不就是我和桀诺可以见一思百见短知长,头脑灵活且执行力强吗?”
桀诺:“就是,我和赛丽这么聪明。”
我看向他,“你之前明明叫我笨蛋。”
桀诺睁圆眼睛,“…那个是分情况的,你有时候真的是笨蛋!”
我;“有时候是什么时候?”
桀诺噎住:“就……”
我不和他争论我到底笨不笨的问题,我说,“现在对着师傅再重复一遍你的上一句话。”
桀诺一顿,随后和我一左一右的站好,盯着门库异口同声的说,“我和桀诺/赛丽这么聪明!”
门库:“……”
门库:“……”
门库猛喘一口气,像老头子一样捶胸顿足剧烈咳嗽。
桀诺用大拇指指着他对我说,“你看,这就是抽烟的下场。”
门库:“我是被你们气的!”
桀诺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哎?为什么生气?”
我也清澈的看向他,“师傅,我们的成功就是你的成功啊!”
门库:“………………”
K.O。
他扶住了额头。
当天他离开时,本还一副“我没什么能再教给你们了”的痛心疾首的表情,开门后却猛一回身,欢脱道,“哈哈骗你们的!既然你们这么聪明这么天才~那就进行特训吧!”
我和桀诺还在就念能力开发的话题聊得火热,闻言惊奇道,“特训?”
门库说,我们的进度的确比常人快得多。
他承认了我们的确很聪明,还说新鲜年轻的脑袋就是好使,具有丰富的想象力,不惧失败。
他还说,常人在接触了念的系别后,第一反应往往不会想到系与系之间结合训练,而是先着手于眼前的四大行进阶,因为光是了解念,就已经让他们焦头烂额了。
“你们的意志力很坚定,想象力丰富,还那么年轻,我相信你们前途无限。”
他这么认真的对我们说。
“我还要恭喜你们,赛丽缇娅,桀诺,你们通过了猎人考试的隐藏测验,从此以后,你们就是真正的猎人了!”
他那么正经,气氛一下子变得温馨又郑重起来。
然后他拍了两下手,“回归正题,赛丽,跟我去特训!”
我秒答:“哦!”
桀诺猛地看向了我,瞳眸像是受到惊吓般瞪大。
门库弯起嘴角,那个戏谑的笑容就像在说:真好懂啊。
只要拿捏了赛丽的动向,桀诺就会跟过来,所以不用询问桀诺也可以。
我读懂了他的意思,有些微妙的看向了突然抵住下巴的桀诺。
当天晚上,我被一阵声音吵醒,转身一看,发现沙发上并没有桀诺的身影,他的毯子被掀开在一边。
我仰躺在床上,听到了门外,桀诺在和谁打电话。
他的语气有些激动,而且偶尔会忘记收敛声音,凭这一个月的相处,他大概以为我现在睡得死死的,但我其实对异样的状况还挺敏感的。
桀诺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我知道,这不用你提醒,总之我这边出了些状况,工作什么的你们发到我的邮箱里,我自会去做的,暂时先不回去了。”
“原因?只是因为遇到点儿事情而已,你们听说过吧,猎人的秘密测验,他们委派来的猎人不管怎样都说我不合格。”
“……不用你们插手,我会得到资格的,这期间我也不会疏忽工作,总之回家的日子要再推迟。”
“……知道了!不用念叨了,这一个月堆积的量我也会做的。”
“……”
我枕着手臂听。
五分钟后,门被轻轻推开。
透过微弱的光线,桀诺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劲,他转头望向了我的方向。
正好对上了我清醒的眼睛。
他有些僵硬,“……赛丽?”
我说,“睡不着吗?”
13.距离x特训
“你醒了啊……”
桀诺下意识低下眸错开了我的视线,他这一刻的表情变化微小而细腻,随后他自然的换好拖鞋走进屋,避重就轻道,“我给家里人报备一下行程,你知道的,毕竟我一个人在外,老爸老妈要念叨一下。你呢?怎么醒了?因为在意明天的特训吗?”
我顺杆爬,“特训的事的确有些在意,不过我不紧张,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桀诺呢?”
桀诺坐在沙发上,却没有盖上摊子,而是手指交握手肘撑膝一副大佬坐姿,“我当然不会紧张他的特训了,对我而言,什么特训都能适应良好。”
显然他现在没什么睡意了,还有些焦灼。
我望了眼外面的繁华夜景,说道,“所以你也决定跟着门库训练了?”
桀诺:“啊……是啊。”
他说,“反正我回家后也是特训和工作,在外也是特训和工作,只要不疏于提升实力,我家里人那边还是有谈判余地的,而且我的工作很弹性制嘛……吧。”
提起他的工作来总会有点儿阴间,我倒是更在意他的措辞,和家里人的“谈判余地”。暗杀者之家果然处处都和常人不一样。
我敏锐的嗅到了一分危险,因为桀诺对家人的态度问题,及他们听上去并不和谐,且气氛比上次更为紧张的通话行为。我突然意识到了,桀诺从未跟他的家里人提及“我”。
不能?不敢?不重要?
出于对家族监视的下意识隐瞒,还是知晓家族定会反对的有意为之?
即便只是平日里的谈话,不涉及深入的谈心,桀诺对于家族控制欲的反感和抵抗也满到溢出来了,那么家族会对他控制到什么地步,包括社交圈吗?
想到这里我竟然有些诡异的想笑,但我分不清笑意的来源,可能我只是觉得好笑。
我问:“你们一家到底有多少工作要做啊?”
关乎暗杀的问题桀诺都会谨慎一些,而如果深入沟通下去,无疑是拉近距离的猛剂。
而一般只要我一问,桀诺就会答,他说,“五大陆的人都排着队等我家的号呢。”
这么一听又有些地狱,我说,“有那么多人吗?”
桀诺:“是啊,除了敌对的商人,还有政治家,军事家,各个机构协会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在我爷爷辈时就和我家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杀人还会有优惠价呢,而这些人物要杀的对象往往也身居高位,身边都是保镖和军队,所以任务等级也特别高,暂时根本委派不到我的手上,分给我的,大都是民间目标。”
他往后靠在了沙发的靠背上,“就算是民间目标,也绝大部分和普通人不在一个阶级。不是有一句话吗?被人杀死的对象往往有被人杀死的理由。”
我:“……”
我:“……”
桀诺愣了一下,看向我。
他的眼睛在暗淡的夜色中呈现出了深不见底的黑色,又因窗外的大屏灯折射出幽蓝的光。
就像在窥视和观察,随后他试探性的低声说道,“抱歉……”
我觉得我可以听他这句道歉,我问,“你从几岁开始工作的?”
桀诺:“六岁吧,之所以用不确定的语气,是因为六岁那年的任务失败了。”
说到这里,桀诺盘起腿来正对着我,精神气明显提了上来,“我妈发了好大一通火,我爸爸和爷爷都露出了一副失望的表情,就好像我是一个不合格的杀人机器一样,然后把我关进刑讯室一个月,出来后又进行了三个月惨无人道的训练,哈!我总感觉我现在之所以对于那段记忆这么模糊,就是因为疼痛超出阈值了,我的大脑直接把那些经历屏蔽掉了。”
我也直起了腰,“哎——原来你会失败。”
桀诺:“我当然会失败啊,为什么这么问。”
我:“因为你一副什么都要做到,还要高效率做好的模样。”
桀诺一怔:“我在你看来是这样的啊。”
他好像很意外又很平静的接受了,“的确,从来没有人评价过我是什么样的人,我相对于家里人来说实在是太弱小了,我爷爷说我的资质不如他,也不如我爸爸,但我家只有我是内定的继承人,所以我的训练量似乎是有史以来最高的,和他们相比,我根本不算天才啊……”
这话可跟和门库说时不一样。
我肯定道,“你是天才啊。”
桀诺:“?”
我说,“常人在那样的训练下早就崩溃了,而你不仅挺了过来,也真的追赶上了父母的期望,所以我说你很厉害,你的强大是经过千锤百炼的。”
我:“幸好你是我的同伴,桀诺。”
“……”
过了一会儿,我发现桀诺没有回应,奇怪的看向他。
桀诺就像受到无形重创一样呆滞的看着我。
过了一会儿,他指着我说,“你这人……相当可怕啊……”
我:“?”
“……”
犹如打开了话匣子,桀诺几步凑过来站在我的床脚,还蹬掉拖鞋盘腿坐了上来,“我跟你说,我爸那个人超级古怪的,他们给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杀死入侵者,结果我没打过,他就站在一边揣着兜看着我,一脸冷漠道:桀诺,站起来,你已经脆弱到爬不起来了吗?但是啊但是啊,我清楚记得我当时完全不是入侵者的对手,也就是说继续打下去我必死无疑,我学的一直都是暗杀术,结果当时我们是在开阔的森林里对打,我的技巧根本用不出来……”
我往前挪了挪拉近和他的距离,模仿男人的语气道,“桀诺,站起来,你已经脆弱到爬不起来了吗——这样吗?”
桀诺哈哈大笑,“没错!就是这种阴沉沉的口吻,然后我就晕倒了,如今想来,当时他们是在测试我的胆量吧。”
我说:“与死亡的恐惧对抗吗?”
桀诺:“嗯,因为我当时真的以为自己要被杀死了,而我老爸竟然冷眼旁观。”
我惊奇道,“你们家真奇怪。”
桀诺:“是吧是吧,我晕倒后就发起了高烧,结果醒来竟然在刑讯室,但我没哭哦,眼泪只会引来更严厉的责罚。我意识清醒后第一件想到的就是:啊,原来我没被杀死啊,我老爸果然救我了。”
我:“你不会悲伤吗?”
他眼梢吊起,露出了一个很符合杀手的危险笑意,“不会哦,就算会,也早就忘记了。”
就像他曾说的,他被教育成这幅样子……
我说,“我会悲伤。”
桀诺收住笑意,看着我。
我把枕头压在手下,平静道,“在意的人如果受伤了,我会怒不可遏,像失去理智的发狂野兽。”
桀诺飞快的眨了眨眼,就像他此刻动摇的心神。
在意的人受伤了……发怒?
桀诺情不自禁的想到,他也会这样吗?他这样过吗?
失去理智的发狂野兽又是什么样子,赛丽竟然会这样吗?她曾这样过?
不,他怎么可能失去理智,对揍敌客而言,那是最愚蠢的。
桀诺说,“可是你好像是总能很冷静的类型。”
我:“是这样的,因为我很聪明。”
桀诺:“……”
我也觉得我很幽默。
当天晚上我们聊到了三点才睡,但早上起来仍然精力满满,我想念的确对我的身体有很大益处,以往怎么着也会觉得头脑昏沉。
门库驱车带我们去了特训的地点,一路上他揶揄后座的桀诺,即便不拜师还一直跟着他学习,“你可真是沾光了哦~我在猎人里也算是高手了。”
桀诺正和我研究报纸上新登的游戏新闻,毫不客气的回道,“高手?你自封的吗?我怎么也没看到什么权威奖项啊。”
门库:“我可是一星猎人,堂堂一星猎人!”
我和桀诺瞪大眼,桀诺:“骗人!”
我:“师傅你该不会想进阶二星吧……”
协会认定,在某个领域中有很大的成就,或是留下许多功绩的猎人才会受赠“一星猎人”的称号。
而二星猎人,要在满足一星猎人的条件下担任高官,并培育出获得星级的后辈猎人。
三星猎人是顶级猎人受封的称号,要达成历史性的发现或世界性伟大事业。
门库说,“如果你们有那个本事的话,让师傅我一跃晋升就是最好的回报了,听到没有~~”
我:“哦!”
桀诺:“不要这么轻易的答应他啊笨蛋!”
门库驾驶的车越跑越偏,他说,“你们啊,其实运气真——的好到爆的,能有我这么专业的猎人指导念,回家对着我的照片烧香感谢吧,要知道水见式是心源流自创的测试念系的方法,很多习得念能力的人是没人指导的,他们就算知道六大系的概念,也可能分不清自己到底擅长哪一类而走入歧途,能在最好的年纪最恰当的时机得到正确的指导,你们的前途有一半是握在我手中的。”
这点我不否认,事实上我的确很感谢门库,我说,“感谢大恩大德的门库师傅~~!”
桀诺:“喂!”
我顺便把桀诺的份也说了,“师傅,其实桀诺也很信服你,他非常认真的听你的话修炼呢。”
桀诺挥舞着手来捂我的嘴,我嬉笑着灵敏躲过,我们两个在后排一攻一躲,门库在驾驶座哈哈大笑,然后点开收音机播了一首劲爆的流行乐。
这种欢乐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门库的目的地。
一片废土。
我们几乎开出了那座城市,桀诺嘀咕着回去要麻烦了,门库向我们展示了特训地点,“喏,看到这个门了吗?”
他得意道,“这是距今八百七十年以前的王族陵墓。”
我和桀诺都没见识过这种东西,惊奇道,“王族?”
“陵墓?”
门库:“是啊,我没告诉你们吧——我是遗迹猎人。”
他拍了拍大门的灰,“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一星猎人吗?这座陵墓也算是我的业绩…成就了,我把这里里里外外的开发,然后发现陵墓的主人当年花尽心思制作的各种机关就是为了迎接我这种人,所以我把最私密的地方…也就是他们安眠的地方保护了起来,剩下的则将作为参观景点开放。”
桀诺:“景点?”
我:“机关?”
门库:“但是维修队的进程一直不怎么样,因为机关复杂且危险,让游客冒然进入很不负责任,所以参观范围暂时定在了外围,而你们——”
“要去里面特训!”
桀诺打量了一下周围,皱眉道,“在这里?这个地方既没有商店也没有旅店,而我们要训练多久。”
门库:“那要取决于你们自己的进度了,完不成不能回去哦~”
桀诺似乎觉得无理荒谬般张开手,“这里?你是说我们要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呆几天甚至几个月吗?我还好,赛丽怎么办?她是女孩子啊。”
我:“……?”
原来他很细心的记得我是女生啊。
我故意矫揉造作的对门库做了一个应景的wink~
门库蹭蹭鼻子:“猎人分什么男女,处境都那么惊险了哪还有心思管那个,我之前探查遗迹的时候发现当地的有毒孢子会黏着在化学纤维上,和我的四个搭档们裸奔逃出来的。”
桀诺:“……”
桀诺哑巴了一瞬,嘁了一声,但他不让步,“不行,起码要有安全的休整空间。”
他和门库争论,我一时不知道是拒绝他的好意说我没关系,还是默不作声的等一个结果好。
然而结果是我们被门库从后面一把推进了陵墓。
“啰嗦死了,快进去!”
没有讲解,没有提醒,一段刺溜滑的天然滑道后,我们两个跌在了真正的大门前。
桀诺骂骂咧咧的站起身,自然的对我伸出手,“真是不讲道理,话都不给我们说完。”
我搭上他的手站起身,抬头就被一只威猛的兽类图腾凝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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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过这东西的记载,是龙,而且是没有翅膀便能飞行的龙。
桀诺也看到了它,他一下子被吸引去了注意,半晌发出一声惊叹,“好酷~!”
我:“它的配色非常鲜艳漂亮。”
桀诺:“现实中我可没有见过这种幻兽,是不存在的幻想物种吗?”
他围着图腾转了一圈,“怎么感觉有点儿眼熟?”
我看向一旁的石碑解释:“似乎是人们信仰里的神兽。”
桀诺:“总之先进去看看里面是什么吧!”
他兴奋起来了,我也是。
我们两个都是效率极高的行动派,由桀诺推门,出于对门库的信任,我们都有些放松警惕。
谁知只是刚把脚踏进去,迎面便射来了一支箭矢,桀诺一个高难度下腰躲了过去,他的腰腹和地面简直是完美的平行线,我看得吹了声口哨,结果下一秒,第二支箭矢朝我飞来,我瞬间复刻了桀诺的动作。
不是我想炫,是这个情况下,没有其他的动作能让我快速躲避了。
我咬紧牙关猛地拔起身,和桀诺一左一右的跳开。
桀诺:“赛丽!”
我:“我没事!这机关不仅会自行启动,还带有追踪功能啊。”
话语间,已经有铺天盖地的箭矢朝我们射来,有了防备的我和桀诺灵巧的躲了过去,两波之后,桀诺说,“好像不怎么样啊……”
我:“一般这种时候不要乌鸦嘴……”
在这个仅有一百平方的空地上,我和桀诺被箭矢追踪来回躲避,运气不好时还要躲避射向对方的箭头,但还算在应付的范围内。
但三波过后,投射出来的竟然不再是箭,而是锋利的钢针,可谓铺天盖地,速度和密集程度让我头皮发麻,我下意识运转缠来防御,并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防御。
桀诺没有带刀,但是他的利爪效果差不多,令我意外的是,他的两只手竟然能像蛇一样灵敏的挥动。
我:“那是什么招式?”
桀诺:“暗杀术,蛇活。没想到会用在这种地方。”
我还惊讶的发现,作为消耗品的箭竟然会被自动回收。
我说:“这样下去没完没了,难道师傅要我们锻炼躲避能力和防御力吗?”
桀诺:“也就这些能练了吧。”
话音刚落,下一波更强劲的攻击袭来了。
我们在这个机关里挣扎了一个多小时,缠无法再完美的抵御钢针的攻击力,气量比我小的桀诺用上了练,而这也让他的体力流失比我快了好几倍,到了后来,我们甚至无师自通了念的高级技巧“硬”,我有一瞬似乎还发动了将硬覆盖全身的“坚”。,
桀诺开始气喘,我观察着他,“不行,我们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停止,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
任何训练其实都只是训练而已,因为可以随时叫停,但是我们此刻不能抱有那种轻松心态。
又一波钢针雨点一样撒下来,我往桀诺背上一扑,桀诺踉跄两步,“喂!”
我喊道:“桀诺,金鸡独立!”
桀诺简直是最佳反应机器,当即立起了脚尖。
他浑身肌肉绷紧,我感觉身下的躯体硬得很有安全感,虽然他因为要承受我的重量且保持住平衡而时不时发抖打颤。
噼里啪啦的破空中,混入了一瞬轻不可闻的水滴声,是桀诺脸颊上滑落的汗。
暗器全部擦过我们的身体落空,我抱住桀诺的脖子缠住他的腰腹,他在完全镇静后缓缓抬手搂住了我的膝弯,“果然…赛丽,你也发现了。”
我说:“嗯,我们脚下的地板就是定位,它是活动的,既能回收暗器,又能锁定目标。”
我们现下的姿势不用想就很滑稽,不过没关系,反正没有第三人在场。
桀诺只有脚尖着地,卡在地砖的缝隙中,我知道他的腿脚功夫很强,作为杀手可以无声行走靠的便是脚掌的控制力,虽然我也能做到,但我坦言:“我的耐力不行,没有桀诺你这么厉害。”
桀诺稳稳背着我:“你只要不乱动就好,这个样子,我就算撑半小时都没问题。”
我扫视着四周想着对策,“如果找不到出口,我们总不能在这里耗到力竭,你快要撑不住了吧,到时候钢针就要扎穿你的皮肉了,你的伤才刚好。”
桀诺还有气力和我呛,“谁说我撑不住了!区区这点攻击…更何况把我扎成筛子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他勒紧了我的腿,我甚至感到了疼痛,
他的目光灼灼的盯着前方,声音染上了咬牙切齿的狠劲,“我不会让你受伤的,赛丽。”
我会保护你。
我的头顶冒出了一个问号。
突然,桀诺的脚跟落地了,膝盖还脱力的弯了一下。
糟了!
桀诺心惊的想到。
他刚才的心境发生了较大的波动,所以对念的掌控变弱了!
他瞬间感到周身的气松散开了,而暗器已然逼到了面前!
桀诺咬紧牙,猛得向后撤了一只脚,身体大幅度仰倒,只要让他挡在暗器的毕竟路线就好了!
而意料之外的情景在此发生,几乎要穿透他皮肤的暗器突然被爆发的气弹飞出去,噼里啪啦掉了满地。
桀诺:“……”
“……”
他喘着粗气,有些失神。
身旁传来了赛丽的声音,“笨蛋桀诺!这个时候就应该转过身去换我来迎接暗器,因为我的念还没有出现问题!而且我们挨在一起的主要目的就是让暗器的锚点变为一个啊,这样投射的数量就会减半,我们两个可以轮流用念防御。”
桀诺:“……”
他的理智已然将他刚才的行为批判成大错特错。
赛丽说,“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
啊……
桀诺轻轻眨了一下眼,微张的嘴唇忘记了闭合。
她说她会保护……我?
14.吸引力
只有呼吸声的空间里,桀诺用难掩惊讶的声音问道,“你刚刚做了什么?”
我说:“不知道,我们之前没有试过这种吧,膨胀的气会把体表的所有东西都弹开,但可能是因为我们现在贴在一起?所以我的练自动把你也包裹了进去……不过是这个原理吗?还是说我用了‘周’?”
桀诺:“出去之后问问门库……可恶,那个混蛋。”
投射钢针的暗器口整齐排列在四面墙壁上,而墙壁也全由钢筋铁瓦组成,很难想象八百年前陵墓的主人是怎么建造的这一切,一定要破坏的话应该也是能做到的,无非是费些时间和体力,但是——
“在别人家墓地大搞破坏不好吧。”
桀诺:“你啊,这种时候的道德感诡异的高啊,门库把我们丢下来自生自灭时有考虑过我们会失误吗?”
我盯着活动的地面,凑在桀诺耳边道,“桀诺,你听我说……”
我把对策快速跟他讲完,微妙道,“……你的耳朵红什么?”
桀诺呲牙:“再说话滚下去!”
我:“不要哇,我的腿痛死了~!刚才是不是伤到了——”
桀诺一惊:“哎?真的吗!让我看看!”
我:“骗你的。”
桀诺:“……”
桀诺把手一松。
我搂紧他:“哎嘿~就算这样我也掉不下去!”
我们最后是靠把所有暗器收集起来,用带过来的野餐垫包裹住,让暗器口连续射了好几波空包弹才过关的。
“你们竟然用‘过关’这个词啊,真当这是游戏吗……”
门库在电话里嘶声哈气,不时配上一口喝酒的巴适声,“用了将近三个小时,比我预想到是要快上那么一点儿,不过这毕竟还只是入门,离你们真正要考验的……”
桀诺听得头冒井号,凑到话筒边大吼,“好了快点儿告诉我们怎么出去!这地方的门是单向!赛丽又不想对这里的东西造成破坏,不然我们早就硬闯出去了——”
门库啪的挂掉了电话。
我:“……”
我看向桀诺。
桀诺一抖:“……”
我又拨通了门库的电话,他秒接,“莫西莫西~这次是可爱的小赛丽还是讨厌的小桀诺~”
我:“是我哦师傅~”
桀诺气得在一旁挠墙。
我:“还有桀诺并不讨厌。”
桀诺猛地立住,站回了我身边。
门库问我们的通关方式,并说,“我当年啊也是想着不能破坏这里的机关,对于普通人而言,这些都是致命的攻击,可普通人哪里会进到人家的墓地呢?除了盗墓贼就是我这种不怕死的探险家了。我很震撼于这些精妙的机关,你们有注意到吗?那个密闭的房间里竟然一直有空气。”
我说:“嗯,但是我和桀诺找过了,没有通风管道。”
门库:“答案在你们的脚底,那些活动的砖块下是运输带,宽度和高度刚好能够一个成年人平躺上去,在运输带上转一个弯,趁你们没有被齿轮装填进弹筒时跑出来……”
动手能力超强的桀诺已经在另一边掀起了一块最不牢固的地板,“找到了!赛丽!”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知道了师傅。”
被秒挂电话的门库:“……??”
我和桀诺灰头土脸的从运输带钻出来,抬头就看到门库坐在干干净净的靠椅上摇着红酒。
门库:“呦~”
我和桀诺惊呆了,“哪里来的椅子?”
我:“哪里来的红酒?”
门库:“想喝吗?未成年不能饮酒。”
这个地方的光亮要比刚才的房间好多了,那间机关密室里只有一些特殊晶石的光辉,而这里——是白炽灯。
我和桀诺踏过满是土腥味的隧道,迎面就看到了一个格外现代,装备齐全甚至装修都豪华无比的单间房。
我们两个眼睛亮起,桀诺对门库道,“原来这里有能住的地方啊。”
门库:“先去洗漱一下吧。”
在密室里折腾三个小时,我和桀诺满身的土和汗,所以欢呼一声就去淋浴了,淋浴间只有一个,桀诺揣着兜站在一边,“你先去吧,赛丽。”
我不推脱,拿着装有换洗衣物的背包走了进去。
外面,桀诺满脑子训练时发生的事,他坐在门库旁边的小马扎上问道,“气是可以包裹住生物进行防御的吗?”
门库:“嗯?”
桀诺比划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我控制念时失误了,赛丽的气流淌在了我的身周,形成了缠的模样,但她说是用发抵御的攻击,这可能做到吗?”
门库若有所思。
桀诺补充道,“我到现在为止只能控制念停留在自己的身体,更别提在包裹住生物,在不伤害它的前提下保护它了,赛丽的气围住我的时候,我的感觉就像泡在温水里一样舒适。”
门库说,“听上去像是缠的高级应用技‘周’,用气包覆住道具的话,可以改变其威力,比如剑会更锋利,而子弹能拐弯,作为变化系或操作系来说更易上手且发挥空间更大…但你是生物,那些气看上去从赛丽身上蔓延至你的身体,但其实是停留在你的皮肤之外,并没有真正接触你,否则你只能感到寒冷和恶心,怎么可能温暖且舒适。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环起胸,嘴角咧起,脸上的笑意却掺杂着惊骇和不可置信,“那赛丽真是意外掌握了不得了的技巧,这种对气的控制技术,没有任何人指导的话,再联想你们当时的情况……完全是特殊环境下激发的潜能。”
桀诺:“特殊环境……激发的潜能?”
门库:“就是她想保护你。”
桀诺:“……”
门库靠在椅子上,低眸看桀诺,以他的视角,只能看到少年炸起的白发,刘海儿下的鼻尖,抿起的唇角和下颚。
哦呦~
门库无声笑了一下,“桀诺,你和赛丽认识多久了?”
桀诺抬眸瞥向他,“哈?”
他下意识想说这个问题不是已经出现过了吗,突然反应过来上次门库是单独问赛丽的,而他用了不光彩的偷听手段。
桀诺:“一个多月吧。”
“一个多月啊……”门库老神在在的把手伸向空中,然后掏出了一瓶啤酒。
桀诺看得眼睛都直了,“那是什么?”
“嗯?是我的念能力啊,我没告诉你们吗?”门库故作高深道,“看看出现在这里的一切,全部都是我用异能力造出来的。”
桀诺:“……”
桀诺:“哈?!”
他刷的站起身,“我刚才就想说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有水,而且这些家具的干净程度可不像摆在地下的,这是你的念能力?具现化?”
“不不不~”门库说,“是特质系能力,【可打包带走的房间】。一开始的设想是类似任意门那种,后来觉得太麻烦了,还是有一个绝对能让主人得到放松的休息区更好,所以就开发成了如今的样子——看看这个水,取之不尽,还有这个罐头,食材,燃气,哦对了…最重要的收音机,有了这些必需品,被困在洞穴了三年都可以过得很滋润……”
桀诺听他滔滔不绝的介绍自己的异能力,眼角开始抽搐,“你是说……你那么好的特质系天赋,就花在‘制造一个可以蜗居一辈子不用出门自给自足的房间’里?!”
门库:“是吧!非常棒吧!”
桀诺:“……!”
我推开淋浴间的门就听到了桀诺和门库的争执。
桀诺:“刚刚说的任意门多有实用价值啊,既然已经有了想法竟然还抛弃了,简直是浪费,还是说其实你只能想到一个概念却不能实现……”
门库:“你懂什么,出门在外不是只有打架杀人这种活动的,任意门会缩短最有趣的环节,那就是旅程!一步到位是很便捷很爽利没错,但是如果我被困在了某个地方无法逃出的话,那肯定是保有基础物资然后坚持到同伴来救援为好!”
桀诺:“……”
桀诺长吸一口气,“你刚刚举的例子很没智商哎,想要体验旅行的过程不用念能力不就好了,被困在了某个地方,有任意门就能立刻逃出来了!”
门库:“……”
门库:“重点当然不是这个!不是这个!”
我觉得他们在为不存在的问题吵架,而且涉及到这种话题后,门库竟然都变得很激动幼稚。
我抬手用毛巾擦着头发,正在吵架的两个人竟然都没发现我已经出来了。
桀诺:“那重点是什么?”
门库:“我说你啊,真是什么都想着‘最厉害’‘最实用’,你是什么需要高效运转的机器吗?念能力一定要开发得很华丽吗?本人喜欢就好了吧,要享受过程啊享受过程。”
桀诺:“过程?过程是最没有意义……”
门库突然道,“真的吗?”
桀诺一愣。
门库:“如果过程不重要,那么你现在为什么要跟赛丽在一起?”
桀诺张了张嘴,“这个是因为……不对,为什么突然扯到赛丽?”
门库:“如果是赛丽的话,一定能理解我为什么选择这种念能力。”
我:“?”
我被提问到了,那我解答:“我觉得是因为,师傅作为遗迹猎人,工作方面会和同伴一起行动,探索,遇到有趣的有研究价值的地方,就会在那里停下……”
我话还没说完,突然发现两人都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
我:“……我抹消存在感的能力已经强大到这种程度了吗?”
门库拍了拍胸脯,“是绝,你用了绝?”
我说:“因为用绝的时候可以快速恢复体力。”
门库干笑了两声,似乎是被我吓到后有些心虚,“是嘛,你已经能熟练转换念的技巧了啊。”
桀诺的瞳孔像猫一样竖着,突然拿起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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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我这边走来,低眸道,“我去洗漱。”
刚刚的对话又有哪里刺激到他了吗?
我想了一下,然后就觉得无所谓了,桀诺从小接受的教育与普通人十分割裂,如果是普通人的心态和观念,根本没法在那种环境中活下去,所以在他踏出家门和我们认识后才会有那么多次意见冲突,相应的也会被那些“另类”吸引。
我还说,“不过‘任意门’的念能力听上去新奇且厉害,师傅放弃它的根本原因还是练不成吧。”
门库:“……”
门库:“赛丽,你是站在哪一边的?”
桀诺的脚步微顿。
我:“特质系虽然很特殊,但能力开发还是要看人的性格和喜好,我很喜欢【可以打包带走的房间】哦,因为这个房间里是恒温的,干净的,我和桀诺就能专心训练了……”
桀诺看着我。
突然,门库说,“你们好像误会了,这个房间只有我住。”
我和桀诺:“……”
我和桀诺:“哎?”
门库翘着二郎腿,“你们是来特训的,不是来度假的。”
桀诺皱起眉,“我就算了,赛丽是女孩子啊!”
这句台词是不是发生过?
门库:“她是猎人。”
桀诺:“你故意的。”
门库:“没错。”
“……”
我一把拉住桀诺,推他去洗漱,“好了好了~其实我和你一起睡野餐垫就很好了~!”
桀诺朝门库抗议的声音小了下去。
我们当天的特训并没有结束,洗漱完吃了些食物,休息了半个小时等食物转化成能量,就被门库带去了陵墓的更深处。
我觉得我简直受到了惨无人道的折磨,门库是恶魔。
他说我们一开始的暗器房间是开胃菜,真正的特训其实更为枯燥且艰难。我和桀诺的腰背各自绑上了一块磁铁,而面前是一段凹槽,里面浮动着一块更大的磁铁,背后的墙壁上也镶嵌了一块,磁铁的两级排列可以形容为S-ns-N-N-sn-S。
字母大小对应磁场强弱。
也就是说我和桀诺要在对抗前后磁铁吸力的同时,将面前的相斥极合到一起。
桀诺说:“这怎么可能成?我们两个的推力都是不等的。”
门库:“调整磁矩就好了。你就往后退多一些,这样你将承受更多的吸力,来抵消掉你的推力,同时赛丽也会往前走,受到更少的吸力。等你们两个能维持住某种平衡,掌握对方的状态,对方的力量,基本就能成了吧。”
这竟然还是个力的分析题。
说着,门库帮我们调整好了站位,一把打开了电源,我顿时感受到了巨大的拉扯力。
但幸好我和桀诺的反应都很快,在地面被我滑行出了半米痕迹后,我们终于保持在了原处。
我和桀诺咬牙切齿的做这种抗阻训练,这比在健身房里举铁难多了!现场都是我们两个拼命的喊声,然后门库拿出收音机,播放起了抒情的流行乐。
他在一边好整以暇的做着讲解,“不觉得这很浪漫吗~你们两个要拼尽全力的走近对方,然后让两颗心贴在一起~~~”
说着他还唱了两声歌。
我哪有心思听他在讲什么,只知道自己的胳膊一旦打弯就完蛋了。
就这么僵持了一个小时,果然是我率先撑不住,桀诺突然感到来自前方的力一松,心下顿感不妙,“糟了!”
他立刻停止了施力,可是晚了,斥力和吸力已经把我拽飞了出去。
“赛丽!”
我整个人撞在了背后的磁铁上,然后牢牢被吸住了。
桀诺跑到我面前来拽住我的小腿,“我来救你了!”
他的表情可不像是救人的急切,而像是在忍着笑意。
是的,我也觉得我被吸在墙上动颤不得的模样很滑稽。
桀诺把我拉下来,便开始扯我腰上的束缚带,他的笑意已经忍不住了,近乎是笑着说,“再等一下,我把你拽下来——”
其实我觉得这个时候让门库关闭电源就好了。
突然,门库真的关闭了电源。
我们两个都下意识远离了墙壁,还没等我缓口气,一阵电流的刺啦声响起,我面前的N极亮了,身后的S极却没有。
再重申一次,我和桀诺正和N/S站在一条水平线,他身上携带ns,我身上携带sn,原本我们是互相排斥的,可水平线左端的N被启动,这就导致我被前方吸引,他被从后方推了一把。
我们狼狈的撞在了一起,因下意识防护的肢体反应,我们还抱着滚在了地上。
我觉得我的嘴唇在混乱中擦过了不得了的东西,温热且湿软。
旁边看戏的门库发出了欢快的笑声,我撑起上半身甩了两下头,正对上桀诺不知所措的眼神。
他用手肘半撑起上半身,呆滞的望着我,一双瞳孔在轻轻震颤。
15.相处
我的手不受控制的擦了擦嘴唇,我说不好意思。
桀诺:“……”
我转头控诉门库的恶趣味,回头打算把桀诺拉起来,却看到桀诺颤抖了一下,他低下头在地上蹭蹭的往后搓远了一点儿,就像被什么洪水猛兽吓到的猫一样,随后他自己站起了身,整一连串动作都非常迅速,迅速得有点儿滑稽。
我:“抱歉,我刚刚是不是碰到了你的……”
桀诺用手背抵住了嘴唇,眼周的皮肤迅速漫上了红意,还没缓过劲来。
他的反应其实不算古怪,但的确不符合平日的他,不然他现在应该和我一起控诉门库的恶作剧,我想他真的在意。
于是我探过头去看他,“桀诺?”
桀诺把我的脸推到了一边,“……不要凑那么近。”
我:“抱歉,那个是意外。”
其实我觉得不用反复提及这件事,训练总是狼狈不堪的,因为环境和状态等等因素,就像他在猎考时当着我的面换衣服,人之常情,嗯。
但是桀诺好像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我不禁思考难道他们家的教育严格到这种地步,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禁忌?比如嘴唇是不能被外人玷污的神圣之地?
我被我脑补到的荒谬论调逗笑了,然后亮出了拿手技,对他露出了邪魅的微笑,“原来你是这么敏感的类型啊,桀诺。”
桀诺:“……”
我:“不能站在你的身后,不能凑近睡觉的你,不能在你耳边说话,哦~你是神经纤细的大少爷。”
大概我的姿态真的贱贱的,桀诺的节奏又被我带着走了,“你说的那些本来就不能轻易做,笨蛋赛丽。”
我:“强词夺理。”
桀诺:“哈?”
我走近他对着他的脖子吹气,桀诺瞪圆了眼睛,瞳孔放大,肩膀耸起,浑身的气都变得纠缠起来。
我指着他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真的会这样!”
桀诺反手捂住脖子,有些羞恼于我的笑声,“赛丽!”
我:“你的脸红了。”
桀诺:“是你瞎了。”
我们瞬间便过起招来,还是我不敌桀诺,被他反手勒住了脖子,我紧紧扣着他的小臂,求饶道,“我已经道歉了道歉了,我刚才不是有意跌倒的,不好意思桀诺~”
桀诺瞥眸看着我。
忽然,他转过了脸,悠长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气叹得我有些莫名。
但他的注意力被我转移,这茬应该又被揭过了。
事后我还听到了门库特意对桀诺发出了嗤笑声,那个笑声含着揶揄和哄笑的意味,很像挑衅,又带有长辈的宠溺感。
桀诺朝他炸毛,“干什么?”
门库:“记得感谢我。”
桀诺猛抬手臂挡在身前,不可置信的盯着他,“哈?哈?”
我们在陵墓里开始了无休止的训练,我后来也摸到了些诀窍,比如让一部分气聚集在脚底可以更稳固,一部分聚集在手边可以施展出更大的力气,门库随时调整着电流的强度,确保我们每天都会练到力竭而倒。
他还说,“年轻人的身体恢复快,练得再狠都没关系。”
他说的真对。
不和磁场对抗时,我们就会抓只在这座陵墓里生长的一种孢子,它整体像团棉花一样,可用气轻轻一碰就会如蒲公英一样散开,门库让我们用手捧着放进缸里,直到填满。我必须时刻注意身体部位的凝和绝,一度练到大脑里除了凝和绝的指示便没有其他东西了。
因为手机只有通话拍照发短信玩傻瓜游戏的功能,我和桀诺平时的娱乐方式就是看书和听收音机,然后便是聊天。
漫无目的的,聊天。
陵墓里的时间似乎变得很漫长,门库去睡觉的时候,我和桀诺就躺在唯一一张还健全的野餐垫上,身下是较松软的土堆,这座墓穴不知道用了什么特殊方法,竟然一只蚊虫都没看见过,枕头是我们的衣服,刚住了豪华酒店就住这个,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起初我们两个会趴在床上,肩膀挨着肩膀,拿手电筒照射墙壁上雕刻的壁画,
我:“看上去像是主人家的生平啊。”
桀诺:“毕竟是王族,有财力和人力做这种事。”
我:“一个坟墓要修得这么高大吗?”
我爸还住小小单间。
桀诺:“可能他们真的没什么事做吧。况且统治阶级嘛,吃众人肉喝众人血,想干什么都是拍脑子就干的事。”
我说:“但是师傅说了一句话我还蛮在意的。”
桀诺瞥眸看向我,“什么?”
我:“【陵墓的主人花尽心思制作的各种机关就是为了迎接我这种人】——花尽心思,迎接,我这种人。”
桀诺:“……”
桀诺轻轻叹了一口气,低下身子,将脸颊抵在了手臂上,却抬着眼眸看着我:“有时候我真佩服你的脑袋,总是留意到表面上很寻常,但其实是要害的点。”
我朝他得意道,“又被我扳回一局?”
桀诺翻过身仰躺,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扯了扯毯子,“我是不知道设计坟墓有什么用啦,人都死了,身体化为黄土,没有意识的躯壳而已,特意搞得那么华丽,是想吸引客人吗?”
我撑着脸颊看他,“是主人的爱好吧。他一直想当个工程师,但他是王族,年轻时修了经济学和国际沟通,不能走工程师的路,所以后来都在自己钻研,然后把所有热枕都抛给了陵墓的机关术。”
桀诺拖起了长腔,“哎……”
桀诺:“你在哪得知的?”
“你看那里。”我把手电筒的光束控制到壁画最角落的字迹上,“是艺术家得意的签名。这面壁画是他亲手雕刻的。”
“……”
桀诺看了一眼,缓缓将视线移向我。
他的视线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就像看透了我什么一般。
“赛丽……”他道,“你的观察力很好,悟性很高,看待他人的目光也总是很平和全面,去哪里都不会差。”
不,其实他想说……
这种才能为什么要背负那么沉重的东西。
如果她一心追求自己喜欢的领域,绝对会大放异彩。
我:“你为什么突然夸我,是做了亏心事还是有事求我?”
桀诺眼角一挑,“难得我说了那么好听的话,好好受着!”
除了好奇心大发的探索陵墓的秘密,我和桀诺能聊的就是知识和记忆。
他会和我吐槽他过往的工作,比如某些情况下,两个敌对者会同时雇佣揍敌客来杀死对方。
我惊讶极了,“你们会同时接下这两种任务吗?”
桀诺:“会啊,其实我的家族成员间也多少有竞争关系,谁能率先拿下目标的人头,谁就能拿到报酬。而且请动我爸和我爷爷的价钱是不一样的,另一种意义上简直是财力的比拼。”
我:“你们家好能来财啊……”
桀诺:“哈哈哈哈,你的关注点果然都是这些啊。”
我说,“因为我的生活和你相比真的很普通嘛。”
桀诺:“骗人,你的身手和体格远超常人,很难想象你是普通家庭的孩子。”
我:“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爸爸一年内能带我搬家三次。”
桀诺:“哎?”
我:“现在想来,他其实早就在躲避追杀。”
杰诺:“那你们家真的很奇怪啊……”
我朝他微笑,“坐拥整座山的人一定不能理解颠沛流离。”
桀诺深以为然,“没错,这个很像旅居吧。”
其实我也诧异,我和桀诺竟然能把这些东西聊出很有趣的感觉,大概因为桀诺根本不是正常人,他的认知里,于普通人而言辛苦且痛苦的搬迁是没有拘束的自由象征。
我们在陵墓里会一起坐在水盆边洗衣服,我适应良好,桀诺就会发点儿少爷脾气,大力在搓衣板上揉着衣服,控诉门库不让我们用洗衣机就算了,竟然还不让他出去买新衣服,衣服这种东西就是一次性消耗品。
我:“……”
我把衣服洗得香香的,挂在晾衣绳上等它自然风干。
这么两件无袖老头衫,我换着穿。
半个月后,我突然发现我的胳膊线条非常明显,然后向桀诺展示我悄然生长的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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桀诺肯定了我的变化,然后突然掀起衣服来向我展示他的八块腹肌。
我:“?”
我说:“脱掉衣服看得能更清楚些。”
桀诺脸一红,“得寸进尺。”
因为我们干什么都在一起,桀诺甚至会旁观我给我爸做保养。
又过了半个月,我的推力明显上涨,门库让我和桀诺对打,他犀利的点评我说我的体术就是一滩烂泥,只是有些小聪明和反应力。
我没有反驳,我觉得低调些也挺好的,因为我自己知道,这些小聪明和反应力非常难得,只要是我能想到的动作,全都可以复刻出来。
桀诺帮我说话,“但是她的脑子很灵活,战斗靠得是随机应变,没有固定的招式框住反而更出其不意。”
我作感动状。
桀诺转头又对我说,“可是相比我来说还是差远了,因为我不仅会招式还有实战经验还很聪明。”
我盯着他一本正经道:“我一定会拉爆你的。”
桀诺:“……”
我是认真的。
于是我白日的训练项目又加了一条,和桀诺打架,他这个人好像什么都学过,柔术泰拳搏击,融会贯通,全招架在我身上了,门库看得啧啧称奇,还偷偷对我说他都不一定打得过桀诺。
原来桀诺说当我师傅是认真的。
我的进步神速,桀诺的笑容再次消失了,他第一天时还有逗我的意思,后来表情越来越严肃,不过一周,我就看到他和我对打时脸颊上挂的冷汗,身体呈紧绷的应激状。
我问他为什么会这样。
他:“哈?只是对付强敌的备战状态而已。”
虽然如此,其实我也没有在桀诺那捞到什么好处,他十年的训练生涯不是白给的。
陵墓训练的两个月后,桀诺揪着头发说长长了,门库自告奋勇的要给他修剪,他说,“才不要嘞,你绝对会报复我。”
门库:“我哪是这么讨厌的人。”
他向门库请假,说要出去工作,半个月后回。
他:“我的念能力修炼也算有一定成绩了,正好这次试试效果。”
他走后,门库若有所思的问我,“他小小年纪就要工作了吗?”
我说,“为什么你还没有发现啊,师傅,桀诺是杀手啊。”
门库还在碎碎念着桀诺的与众不同,听到我的话呆滞的转向我。
我想他是因为生活太纯粹了,才在听到杀手这个名字后露出完全不在状态的表情。他的猎人日常大概就是在深山野林里冒险,因为他才三十多岁却能拿到一星猎人的成就,一定把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钻研上。
门库明白过来后就摸着下巴琢磨道,“原来杀手就是这种气质啊,十三岁就要出来工作了吗?我本来还以为他是什么贵族的私生子,黑手党的少主。”
我吐槽他的幻想力,并说,“桀诺好像七岁就开始离家出任务了。”
门库震惊道:“七岁,个子也就一米二三的小男孩儿!就出来工作了?!他也就到目标人物的腰吧!”
我也觉得这不合理。
因为他的体型绝对有碍于技术的发挥,他说他的爸爸爷爷在杀人时能让目标不留一滴血,除了熟练度的问题应该还有操作难度的因素,桀诺必须要跳起来才能挖到对象的心脏。
说到这时我看到门库不可思议的望着我。
他这个时候的表情甚至有些僵硬,眼神透出几分悚然来,就像觉得我很可怕一样。
我有些没反应过来,问他怎么了。
门库问我是不是也在杀手家族里出来的。
我:“……”
门库突然露出了便秘脸,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认真道,“赛丽……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但愿…这份与众不同的思维模式不会让你处于危险之中。”
我觉得他太多虑了。
桀诺离开的两周内,我有了必杀技的明确设想,我想他回来后就会发现我的进度超过了他,然后急得跳脚。
然而就在我练得非常沉浸时,老家的邻居阿姨给我打电话了。
她说,“赛丽啊……你家里着火了,一切都烧没了。”
16.悬赏
邻居阿姨打来电话之前,桀诺正和我发短信说他正在开飞行船,还拍了一张照片给我显摆他的驾驶位,通往目标人物的航线很多时候都需要等待/绕远路,所以他如果赶时间的话,会直接租飞行船。
他还讲了租赁费,加油站,降落申请等等事项,我问他为什么全程都没有协助人员,他家不是有很多管家吗?
桀诺说他们家的管家也是有所属的,比如大部分精锐都听命于他爸妈或爷爷,下面有见习管家在培养,他还没有专门的管家,带管家出门就等于被家人监视,且还会被唠叨。
我本来和他聊得起劲,邻居阿姨的电话顿时让我把他抛在了脑后。
“不过你放心,没有人员伤亡,就是房子……”
我问了邻居阿姨起火的时间和原因,我走之前明确关闭了煤气电源,家里也没有蜡烛什么的,她说现在还没有查清着火点,火是晚上着的,大家都习惯早睡,所以火势被发现时已经无法挽回,连我们院子里的枣树都烧没了。
她道,“警察说应该是孩子们淘气,误点了房子,要么就是野生动物,因为你家的油桶被打翻了,火才会烧得这么旺……”
邻居阿姨很担心我,这种阵势的无妄之灾对她来说是不小的打击,所以她的电话里一直安慰我,“你和赛斯其实也不用着急回来的,旅游一趟不容易,房子我们会帮你打扫一下,家具如果不能再用的话我们就帮你丢掉,坏掉的让我哥哥再给你们打一套,幸好你们为了这趟旅行把钱都带走了……”
我和她说谢谢,许久未通话,她一时聊嗨了,问我玩得怎么样,去了哪些地方,赛斯呢。
我把大城市的繁华全都告诉了她,还说我和我爸住了一晚上快上百万的总统套房,因为抽中了免费体验券。
“天呐!那你们真是最幸运的人!那样的房子我见都没见过呢~”
挂断电话前她让我记得寄照片给她,我说好的。
等我把手机塞回兜里,回神就看到门库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说:“当然是骗她的,普通人不用知道我们的世界。”
门库:“……”
门库:“你说得对。”
我想我家里是被人翻了一遍后再一把火消灭所有痕迹的,幸亏我临走前把所有有用的东西都寄存在了别处,这个时候该哭的应该是我的房东,想想还有些对不起她,等有钱了给她些补偿费吧。
我摸了摸我爸,庆幸我当时不是把他埋了,而是把他烧了。
他死前跟我说一定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的秘密,所以杀他的人必定为了长生而来,虽然也有其他可能,但我笃定和长生脱不了干系。可是为了长生又杀死了他,这是我有些想不通的,难道说仇人就是为了得到我爸与众不同的这具躯体吗?——这个猜想在我家被人蹲点后大幅增加了被证实的可能性。
门库有些想安慰我,我通话时没有避着他,所以他听得一清二楚。
我说:“我没有事,那个房子烧就烧了,毕竟也没有人住了。”
虽然也是回忆,不过我爸带着我一年搬三次家,一定要找回忆的话我可以去别处。
门库不知道,他以为我和我家人的最后念想被一场意外毁了,一定很伤心,当天竟然让我住他的念能力房间。
我有些魂不守舍,他更加坚定了我在悲伤,还说训练干脆也不做了,休息一天没关系。
我对他说,“你能查到进出萨维吉共和国联茵市第八线路的出入人员吗?”
门库:“什什什么?”
我说,“萨维吉共和国,联茵市,这是我之前所在的国家,第八线路是唯一通往我家的铁路,所有出入镇的成员都会在那里查到,一般来说一周只有一趟,一趟可能也就坐十几个人,而其中大部分都是去市中心采买物资的村民。”
见门库有些发愣,我盯着他说,“我家没有油。”
这是蓄意为之的纵火。
门库瞬间反应过来,他的神情同样严肃,“你是说,这是你的仇人为了得到某样东西重闯了你的家?”
我应了一声,“而且我的国家有限行令,除了带有本国的车牌,其他任何私家车,旅游团,飞行船。都不能驶入,所以他们一定是坐第八线路。”
门库摩擦着下巴道,“萨维吉共和国,好小众的国家啊,我没有听说过,它属于哪个大陆?”
我告诉了他,他挠着头发搬出了电脑,上网查资料,“果然,你们的国家相对来说还蛮封闭的,可能有经济落后的因素在吧……喔,还有很多特殊习俗……等等,不能火葬?”
他猛地看向我爸。
我:“我是移民的。”
门库:“哦哦。”
我跟门库说,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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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烧的,第八线路的列车今早有一班,很大可能纵火者已经离开,那么就先从乘客记录入手,仇人终于露出了一丝线索,机不可失。
门库:“要查乘客记录需要许可证,况且我们现在相隔这么远。”
我问他有没有猎人协会的专线。
门库:“我没有,但是我认识的人有。”
我:“尼特罗老爷子吗?”
门库:“嗯。”
他当即就拨通了尼特罗的电话,“我想师傅他应该会同意帮忙的吧……”
尼特罗没有出面,但我要到了线路,我以猎人官号给我家那边的警察局打了通电话,又给铁路局打了过去,当着门库的面用他目瞪口呆的成熟声线和对方交涉,特意夸大了情况的严重性,比如耽误了时间就会造成更大的损失,可能让协会从此对他们那个地方的公安能力抱有怀疑。因为有猎人的称号,又说要抓捕纵火犯,他们很快就表示了配合。
情报拿到手后,我飞速处理完信息,有些惊讶。
根据安检监控,那是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且竟然租了一辆飞行船,申请的降落地是我在的这座城市。
门库:“有直飞线,只不过要等半天,他们自己租船会额外花二十倍的钱,但这样就不需要过安检。”
门库:“为什么降落点会特意选在这里?是巧合吗?”
门库看向我,“赛丽,你打算……”
我的声音平静到诡异,我说:“追。”
……
另一边,很久没收到赛丽的短信的桀诺以为她在训练,便也没有再打扰她,他检查了一遍飞船的航线,回身对着贴在墙上的靶子张开手,掌心投放出了一团念气。
那团气在即将靠近靶子时散开,只是让纸壳颤动了一下。
“还差一点儿……”桀诺嘟囔了一声,“除了放出的距离,还要控制气的量,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的啊……嘛,对赛丽来说更困难就是了,等着吧,回去让她大吃一惊。”
他专心训练,一旁放着的电脑里传来了一声邮件提示。
过了一会儿,同一账户又发了一封邮件,里面写着,“尾号450的那个单子不用你做了,情况有变,老爷会出马。”
尾号450的单子。
目标人物介绍里,赫然是一张赛丽缇娅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