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定伦敦城市意识,但高危日常》
1. Episode 01
Episode 1 你很容易死,请自己小心
9月10日,清晨10点。
英国伦敦贝克街与玛莉勒本路交叉口——
「劳埃德银行」发生了一起劫案。
“抢劫,谁都不许动!”
随着拔高的警告声,一声骇人的枪响也紧跟而来,浓烈的硝烟味也以一名蒙面歹徒为中心弥漫开来。
人群惊慌的叫声和跑动时的鞋子在地上的蹭动声忙乱而紧急,就像是在贴近音乐高潮时的密集的鼓点。
“谁都不许动,蹲下来——!”
歹徒又开了一枪,按下扳机时停了数秒,弹匣“咔哒”一声却没有应声上膛。他焦躁地使劲拍机匣。因为见着枪支的失灵,不少人又觑见他只是一人作案,都开始认为这是可乘之机,想从其他地方迅速逃脱。
“哗啦啦”地,一群身影都开始密切行动起来,“快跑啊!”
而我也积极地弯下腰,混进人群里面。
然而不幸的是,明明在我旁边还有一名穿着西装的男人,可歹徒却眼明手快地拽住了我西装的后摆。而另一名银行的顾客就是从歹徒与我之间的空隙里面,迅速地钻了过去,顺利逃脱的下一秒,他还心有余悸地望着我的方向。
而我和他对视了不到两秒,就被歹徒用手臂箍住了脖子。
“不用急,不用急。慢慢来!”我试图让歹徒稍微冷静下来。
此时,我和他的距离几乎紧密贴在一起。
他那一口温热的粗气呼在我的脖颈间,可见歹徒情绪多么紧张,生怕场面不受控,几乎把我当做救命稻草紧紧抓在手上。
据回忆,当时歹徒把我抓起来的时候,不少银行内部的人都陷入了恐慌。
如此近距离地接收到死亡的威胁,断然是比突然叫人上台给几万人演讲要吓人的,可我率先闻到的是他周身酸臭到像是腐朽物般的体味。
那臭味无孔不入,渗透力极强。
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因此而窒息死亡。
这种焦虑的情况自然不会被周围的人所理解。
他们只看到我就像是局外人或者旁观者那般冷静。
可若是在场有一位心理医生又或者绝症患者,其实或许能能读出,我的表情更偏向于绝症患者对死亡的麻木,甚至无语。
死亡对我来说,是不带任何好消息或者礼物的常客。
在前一天穿越到伦敦时,我几乎就是医院的常驻成员之一。
十六岁那年,整年都在化疗与放疗中度过。
估计身体底子本来也不好,没有过两年,病情就再次复发。我不得不做更猛的高剂量化疗,甚至高位截肢,彻底干废了我的骨髓。
旁人或许会觉得,既然我长期与死神周旋,那确实早已看淡生死。
然而,事情恰恰相反。
你能想象,在手术台上,我曾因麻醉剂对我几乎失效,竟然在术中被疼醒的情景吗?
那种感觉,就像是醒着的时候,被人一刀一刀割开。
死亡的过程也比任何时候还要惨烈至极。
我到现在都记得。
也许正因如此,我比任何人都更惜命。
而也正因如此,我活得比任何人都更像是混蛋。
死后,我没有想过自己还有机会再次睁开双眼,而在迷雾当中传出一道声音。
它说:“何稷,你何其不幸。你居然成为了整个伦敦最坏最令人憎恶的人。”
它说,我现在的名字是「查尔斯·奥格斯特斯·米尔沃顿」。
这个名字让我感到很熟悉。
因为我是《福尔摩斯探案集》的忠实读者,其中米尔沃顿是书中最臭名昭著,最叫人忌惮,还被福尔摩斯称为「伦敦最坏的人」的角色。
在故事集中,直接就是以「米尔沃顿」为题目。
可这又如何呢?
活着比任何事情更重要。
我还记得米尔沃顿是被自己勒索的人杀死的。
只要自己规避这个结局,就能活得长久。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已经开始熟悉我的生活环境。可出乎意料的是,这并不是我想象中的19世纪环境。
笼罩在我面前的迷雾开始消散。
从2米7的落地窗往外看过去,是摩登伦敦不夜城的闪烁着的美景。
“……这是在哪里?”我忍不住问。
这其实是惊讶的部分,我并不期待雾里的声音会给我一个答案。
可对方的声音继续响了起来。
“这是21世纪的伦敦。”
“何稷,你现在是坐拥百亿资产的上市媒体公司总裁。”
“整个社会舆论风向都在你的掌控之下。”
“米尔沃顿是人上人,是掌握伦敦命脉的巨头之一。”
这种不真实属于卡夫卡式那种诡异的荒谬感。
就像是突然被全世界认为是救世主,结果自己本人是连早饭都煮不好鸡蛋的生活九级残废。
我可以很直白地承认,我是一个家境普通的平凡人。
一夜之间,路人甲成为伦敦赫赫有名的上流人士,不费功夫便成为伦敦富豪。
这样咸鱼翻身,一夜暴富的美梦,只会在小说里面有。
我直截了当地问:“这个身份是你选的吗?”
它说道:“选择永远不是单向的。米尔沃顿选择了你,你也选择了米尔沃顿,才会有现在无法逆转的局面。”
“我不懂。”
字面意义上的不懂。
它安静了一会儿,“日后你就会明白。没有到时机,你也无法理解其中的真意。”
这句话就像是很多父母讲的「你长大之后就会懂的」的废话,只是不愿意进一步多解释罢了。
“米尔沃顿。”
在我沉思的过程,它突然又对我说话。
我费了几秒时间,才反应过来,它在对我说话。
“你的体质很容易遇到事故,也很容易被人杀死,请保护好自己。”它的声音充满无机质无温度的冷静,毫无说服力地在给了我一个温馨提示。
它顿了顿,“不过,我也会尽量保护你,只要你帮助我。”
话音刚落,我便明白了。
果然,这就是幸福的代价。
可有来有回,明码标价的利益合作比人情往来,确实要更舒服。
我很干脆地说道:“可以合作,但我要知道你的身份。我不会和不跟我露面的人打交道。”
对方的沉默只是在呼吸间。
再次响起来时,我听到它说,「我叫London,是伦敦这座城市的意识」。
……
我这边在试图让歹徒冷静下来。
单人白天手持自制丨枪抢劫银行,通常都是冲动行为,唯一的目的只不过是钱罢了。
这并不是难事。
他现在反而是最焦虑的人。
因为他得担心两件事,一是他能够抢多少钱;二是他能不能顺利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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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他对自己的行动很自信,就不会那么慌里慌张的。
而我其实在这里面觑到了一丝机会。
事实上,我来这间银行并不是无的放矢。
在我才刚准备先享受一番豪华生活时,我突然想起一件大事。
现在是21世纪的伦敦,那就意味着我很可能是英剧《神探夏洛克》的衍生人物。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并不是被所谓的被勒索者杀死,而是死于主角夏洛克之手。
普通人,我还能处理一二。
夏洛克,我怕是死一百次也没有办法和他对付。
如果我想要和他周旋,就得要获得比他更多更有力的势力支持。
于是第一个出现在我脑海里面的,便是连英国军情五处都会被牵制住的皇室成员玛格丽特公主的艳照。
这组照片牵扯多方权贵的隐私和绯闻,甚至会威胁到皇室的信誉与名声。
这样能翻天覆地的证据就被一个名为迈克尔的人藏在劳埃德银行的保险箱中,无人知晓。
我想着,这歹徒正是送上门,协助我盗取照片的好帮手。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London那熟悉的声音再次从我的脑海里面响起。
「警察有五分钟就会到场,很快就能控制场面。」
我:“……”
电视剧里面的警察都没有那么及时。
我尝试和它对话,「你能拖延警员的到来吗?」
「为什么?如果你在五分钟内没获救的话,你会死。」
尽管是这样的话语,London的语气平直到,像是其实它也不关心我的死活。
我解释道:“歹徒的枪很明显就是自装丨弹。”
“能有这么强的硝烟味,就不会是正常保养的现代枪械。尤其是第一发子弹发射后,第二发子弹哑火,就说明枪支出现进给故障或者枪膛阻塞。他现在手头上的枪,就是一根木棍罢了。”
London:“……”
我继续说道:“你说你会保护我,我也不能完全依靠你。我现在需要进这间银行的地下金库里,得给歹徒更多活动的机会,而不是和警察对峙。你明白吗?”
“明白。”London配合地答应了,“我会延迟警察到达。”
“谢了。”
我还想着它读透我内心的想法会花点时间,指责我道德败坏,或者百般阻止。
没想到它那么干脆。
可能就应福尔摩斯的那句话「连上帝都帮米尔沃顿的忙」。
London是无条件配合我的想法的。
那它会要我做什么事情呢?
我不知道有什么是它都做不到的。
可现在不是我应该关心的。
在我成功地和歹徒交涉去地下车库时,London平静地说道:“我想提醒你——”。
“失去警察的帮助,这枪在原来的五分钟内,就会爆裂。飞出来的枪管碎片会割破你的喉咙,高温高压的火药燃起会造成你高度烧伤,而歹徒会平安无事。”
“你还有三分钟逃命。”
我的脚步一顿,“等等,你怎么现在才说……还可以叫警察回来吗?”
“来不及,时间不够。”
我:“……”
London还不忘再给了我一句淡定简短的温馨提示。
“我说过,你非常容易死,请自己小心。”
我突然从话里琢磨出,London有着根本不管我死活的黑色幽默。
2. Episode 02
Episode 02 哈哈哈哈哈哈真不好笑
时间短暂地回到极限三分钟的逃生通知之前。
被劫持的瞬间,我脑海里面第一个反应就是逃生,趁着枪支哑火,朝着对方的□□来一下,然后迅速紧急撤退。
要想远离危险,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无条件地远离危险。
永远不要试探,不要周旋,不要侥幸。
可下一秒,我就被我来银行的任务冲昏了头脑。
我原本来劳埃德银行只是为了踩点,想要了解地下金库的整体结构和全部安保防盗措施。
毕竟,像是米尔沃顿那么有身份的人,一句「要存放一箱500枚的1926年瑞士金币」,想在银行申请一个保险箱服务,就能让银行经理直接弯腰出门,当导游来待客的程度。
之后,得到信息后,我再好好思考一下到底要怎么操作。
说到底,我也没有抢过银行,更没有经验。
我也不知道London的道德伦理标准有多高,可我想着它不说阻止,但起码不会帮助自己。
这一切就得从长计议。
然而,抢劫犯那种就像是被某种饥饿驱动着的冲动型思维,带给了我一个启发。
可以说,就在他喊“快点把钱交出来”的时候,一个清晰的念头就像是黑色的影子一样钻进了我的脑子里面。
如果我把他引到地下金库劫掠钱财,在混乱期间,我从中顺手牵羊带走皇室公主的丑闻照片,没有人立刻发现,就连保险箱的主人也无法追究。
时机来得太巧妙。
我感觉到,只要我想做,就能实现。
这是一种冷静又致命的兴奋感,叫人全身忍不住战栗。
于是,对比起歹徒的笨拙和狂躁,我声线的平静更容易让银行工作人员聆听,甚至做出反应。
我语气平静,话里面又全是温和的刺激,道:“现在放下武器投降,对你来说会更好。大白天抢劫?你知道,绦虫没有脑子都还知道该怎么合理地生存,而你的脑子估计捐出去都没人想要。”
即使我没有看到歹徒的脸,也依旧能感觉到他瞬间收紧手臂,连枪支都发出了蹭动的响声,声音掩不住的慌乱与愤怒:“****你是不是在骂我蠢!你是不是想现在就死!”
我笑得轻描淡写,“不是在骂,是提醒。”
我们离得很近,他颤抖的动静都能从他的手臂上传递过来,一柄枪管死死地抵在我的脑袋上。
银行成员看到这一场景,连忙朝我的方向抬手,哄住我,“先生,先生!您冷静一点,他拿着枪,请不要刺激他!”
我非常清楚枪里面应该哑弹了。
无论成因是什么,正确做法都是停止射击,先把枪管中取出弹头,否则很可能会出现灾难性故障。
在这种情况下,他要么坚持开枪,引火自焚;要么即时调整枪支状态,这就意味着他得解放双手,失去一个人质。
在这种稳赢的局面,我自然不会错失任何可以利益最大化的情况。
“2012年从英国银行家协会的数据表明,不论被抓的概率,就算打劫的收入,平均每次只能得到2.03万英镑。”
我顿了顿,看着银行人员已经帮忙把钱装进他提供的袋子里,又淡淡地说道:“当时移动支付还没有大行其道,也只有区区的2万英镑。更别说现在你还是来到这种小支行,你认为银行柜台会放多少钱,一万英镑?你为了这点钱,豁出命犯罪有意思吗?”
银行人员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只能用眼睛紧紧地关注局势。
我当然知道他们很想纠正他们也不是那种小型分行。
可现在不是他们发表无聊言论的时候。
因为那枪口越怼越凶,我的脑袋几乎都要偏过去。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开枪。
“你少他妈跟我装聪明!”
我摇摇手,说道:“我肯定不聪明。”
“这么不聪明的我都知道要抢钱就得盯运钞车。就算没有运钞车,我也要翻地下金库。只能抢一万英镑,闹这么大阵仗做什么?”
歹徒的胸膛起伏得很厉害,扫了一眼银行人员给他的钱,确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鼓鼓囊囊,只不过是几捆钞票而已,不敢置信道:“就这么点吗?”
他用枪指着他们说道:“你们是不是在耍我?”
柜台出纳员连声磕巴道:“真、真的没有了!请不要伤害我们。”
我压低声音催促道:“快点做决定吧,警察都要来了,有必要抢这点钱吗?”
歹徒扫了一眼墙上面的时间,就像是已经听到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咬紧牙关,恶狠狠地说道:“地下金库呢?我要去地下金库,给我开保险柜!”
……
一切计划原本是那么完美,却被London的极限三分钟完全打乱了节奏。
这三分钟还来不及让自己开个保险箱呢!
前面棕发的银行经理很显然就是在用拖字诀,拿着每天常用的钥匙,却半天找不出开金库的那把。
“快点,你是不是在玩花样!”
时间越长越是在消磨歹徒的意志。
他已经无意义地朝天吼叫了数次,甚至抬脚去踹金库门,顿时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我试图和London再次聊天,找出破解的方式,但是它始终没有声音。
于是,我又再次看向那个银行经理。
经理的手在钥匙上翻找,指尖与铁环摩擦反复发出轻响。
在我的注视过程中,我突然注意到有一缕发丝随着动作飘落,掠过他碧色的眼瞳,眼中闪过一瞬的光影沉浮,就像是被灯光被海面反射。
我顿时感觉胸口冰冷。
我发现,他在分神留意我们这边的动静。
人会因为害怕,反复观察他人的表情和行径,来获取自己的安全感。
这很常见。
这不是大事。
可关键在于,我突然想起起这个银行经理出现的瞬间。
他并不是一开始就在柜台里面的人,而是在说要找银行经理的时候,这个人佩戴着经理的铭牌走了出来。
他不是银行经理。
我几乎一秒就断定。
而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我注意到他的食指指尖的指纹明显有磨损的痕迹,考虑情境,也许他本身也是用枪的高手。
我陷入了沉思,“……”
London说我三分钟内会因飞出来的枪管碎片割破喉咙,我会出现高温烧伤,而歹徒没事。
我以为我是不可抗力的倒霉。
那如果我就是被这个“银行经理”有预谋地迫害的呢?
为什么要害我?
这个时候,London突然提醒道「只剩下一分钟」了。
我立刻说道:“我好像已经听到警车的声音了。瑞恩经理,是不是?”
歹徒一愣,那个银行经理也跟着回头。
不过,他的第一眼看的是我,仿佛我才是那个最危险,最该警惕的人。
因为我知道我是良民,所以他会用这种态度对我,只会让我心里对他的疑心越来越大。
就在我要收起表情的时候,London的声音杀入我的脑海。
「四十」
我立刻朝着银行经理眨了一下眼睛。
银行经理接收到我的暗示,还要懵了一会儿,才配合道:“我也听到了……”
歹徒完全就气疯了。
即使自己听不到,也不需要三人成虎,两人同时作证就够了。
他根本不愿意去否定这个可能性。
现在钱也没有拿到手,人质也从整个银行的所有人变成了眼前的两个。
警车也已经靠近,完全不知道能不能逃出去。
“你们是联合起来骗我的。我要把你们杀了!”
这话一落,歹徒勾了扳机,抵在我脑袋上的又是沉闷的枪支失灵的响声。歹徒气急败坏的怒吼在我耳边炸起。
这声音和London倒计时的「十」重合起来。
我全身血液瞬间变冷,感觉周围的人与物都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变慢。
面前的“银行经理”居然一动不动,似乎在看着我死。
我气血再次上涌,喊道:“还不快来帮忙!”
「还有五秒。」
我就要垂死挣扎。
然而,下一秒,我眼前闪过一道虚影。
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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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脖子已经一轻。
一只强而有力的手就像是老鹰抓住了猎物一样,控住我的肩膀,然后往旁边一甩,把我扔在一边。
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银行经理”的膝盖顶在歹徒的后背上,单手按住歹徒的肩胛,另一只手反手扭住歹徒手腕,将他牢牢锁在身后。
而那把劣质的枪支也被丢得远远的。
他全身绷紧,西装贴合在结实的大腿与肩膀上,每一块肌肉都在动作中绷起,线条结实而流畅,动作干脆而利落,像是经过超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后才会有的一气呵成。
一身虚肉的歹徒发出闷哼,试图挣扎,但根本无力翻身。
London无机质的声音响了起来——「零」,像极了比赛终止的提示音。
*
四分钟后,警察总算来到现场。
我在大厅里面冷静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余光处见到“银行经理”把自己的铭牌递给银行职员的时候,动作僵了僵。
可那边的职员反复地在感谢那个笑得和煦的棕发男人。
…装模作样。
看得实在没意思,我收回了视线。
这个时候,真正的银行经理也走了过来,跟我道谢,“先生,真的太感谢您的勇气了!这种情况居然为了要把歹徒引开,让我们有逃生的机会,主动挑衅他那么多次。我们都看得心惊胆战的。”
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后,又关切道:“您没事吧?”
我说:“没事,小事一桩。”随后盯着他的铭牌,看到上面写着「里奇·塔克」。
里奇经理说道:“那能跟您要个名字和地址吗?我们银行想给您和阿尔伯特先生送表示感谢的小礼物。”
这话落下来,我再次看向那名棕发青年。
原来他叫阿尔伯特…
我倒是不介意给名字和地址,毕竟我还要在这里租用保险箱。
只不过警察来之后,今天他们也不会再营业了。
没等我收回视线,棕发青年也注意到我的目光,并大步朝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银行经理的?”
显然他在递还铭牌的时候,发现上面的名字和我刚才喊他配合时的名字对不上。
“这根本就不是值得讨论的问题。”我见他还敢和我对质,便说道,“重点难道不是你似乎要见死不救吗?”
阿尔伯特笑了笑,眼底并没有温度,“很抱歉,因为你太冷静,反而让我感到可疑。在大厅的时候,从抢劫柜台,到银行地下金库,这个过程转换得又太像是你在引导了,又叫人不得不警惕。”
他甚至直言不讳地说道:“我刚才注意到你原来是故意测试我的名字时,还以为你想知道我是不是银行经理,由此要牺牲掉盟友,保住自己人质的身份。”
“是吗?”我完全不给面子,冷冰冰地说道。
阿尔伯特说道:“我当时也吓到了,也不知道该不该帮助你。不过看到他真的想对着你开枪,置你于死地,我就放心了。”
“确实是我想太多了。”
37度的嘴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这就是英式幽默吗?
哈哈哈哈哈真不好笑。
“你叫什么名字?”阿尔伯特朝着我的方向伸出手,温和深处还有警惕和试探。
很显然,他压根还是对我是否为同谋存疑。
我对着他回握过去,“查尔斯·奥古斯德斯·米尔沃顿。”
这个名字一落,我明显感觉到他手上动作一僵。
“可以建议你回去多看看新闻和报纸,或许它们会告诉你,我需不需要在这里作秀。”
这话说完,我就甩开了他的手。
等坐上我价值910万英镑私人订制的劳斯莱斯,London冷不丁地问了我一个问题。
「我见你认识福尔摩斯,那你知道莫里亚蒂吗?」
「当然,那是与福尔摩斯并驾齐驱的犯罪拿破仑。」
「要是被他盯上怎么办?」
我大笑:「我又不是傻子。我肯定不会和他打交道的。」
London“哦”了一声。
等了大半天,它都没有下文,像是在消遣我。
我:“……”
3. Episode 03
Episode 03 一场专属的晚餐测试
银行劫匪案结束后的傍晚,我还在思考如何二次进入银行。
与此同时,我的脑海里面时不时浮现阿尔伯特冰冷的碧瞳。
当时,若不是看到他在这种危急情况下,过分冷静的神态,也许自己也想不到要率先和他合作。
而这个合作恰恰一定程度上打消了他以为我是同谋的猜测。
想到自己差点莫名其妙地死了,我突然就觉得有些后怕。
我万一死了,该怎么办?
好不容易有了第二次生命,不仅是那么健康的身体,甚至还是个亿万富翁的身份。这还没有体验一两天就交代在这里。
光是想想,我自己忍不住肉疼。
晚上我思来想去,决定要好好犒劳自己。
“我要吃澳龙,北极贝、帝王蟹、蓝鳍金枪鱼!”
我要把自己没有吃过的东西全部吃一遍。
上辈子别说是刺身寿司,就是油炸食品、高糖零食都要严格控制。
我这话一落,London便冒出平静凉薄的评价:「多么可怜的暴发户行径」。
有钱不能按心意花,只为所谓的体面,那成为亿万富翁又有什么意义呢?
London也真不聪明。
“那我把隔壁的酒店买下来,铲成平地,让我在楼层视野开阔,毫无阻碍。”
London:「可以。」
London :「不仅时间成本高昂,还能通过破坏城市景观使得你的公众形象跌至谷底。从投资回报率的角度来说,更是非常客观的负数。」
我:“……”
……它在讽刺我。
应付这种性格的人…物质……城市?只要不回应,就是最大的反击了。
于是,我拿起手机摇我的管家赫伯斯。
事实上,原著十九世纪背景下,米尔沃顿便有一个忠心耿耿的管家,或者说秘书。他的名字叫赫伯斯。平时赫伯斯会待在书房里面,寸步不离,负责看守书房里面的保险柜里那些大量与高层人士相关,且被精心归档的信件。
而放在21世纪,赫伯斯则全面升级为我的万能管家。
他既是我生活上的全能助理,更能把我名下的资产打点得一丝不苟,为我把所有无趣无谓的生活琐事全部处理完毕,堪称是我的外置大脑。
用一句话来形容他的工作,就是把我照顾好。
又或者,也可以说,这是承袭19世纪福尔摩斯原著的设定——他需要看守好「保险柜」。
而这个保险柜就是指的「米尔沃顿」本身。
目前的身体属于《神探夏洛克》世界里的米尔沃顿。
根据影视设定,所有需要保密专用的资料全都锁在「米尔沃顿」的记忆宫殿里面。
只有米尔沃顿知道,那些足够摧毁一个人的秘密具体被藏在何处。
这个「保险柜」无形却有形。
可话说到我身上来,我继承了米尔沃顿的身体,却完全没有继承他的记忆。
London说,那是因为我还没有完全与「米尔沃顿」融合。
我问它,什么时候才能完全融合。
London回答:“当别人眼中的你,已经和米尔沃顿足够像的时候。”
由于这部分非常玄妙,London说它愿意提供融合的具体数值供我参考。
只不过数值太低,它懒得说。
这不知道该说是任性,还是高傲。
“你必须学会用米尔沃顿那种猫玩老鼠的腔调说话。面对来访的政要名流,即使手心冒汗,也得摆出洞悉一切的微笑。一个眼神、一个停顿都必须完美无缺。”
我对扮演的工作并不是特别在行,问:“我一定要继承米尔沃顿的记忆吗?”
London清楚地回复道:“那你将永远不会知道,到底是谁在试图杀你,你也永远不知道何时该还手。”
我忍不住皱眉,“米尔沃顿有得罪那么多人吗?”
London听到这句话,语气里面竟多了一点笑意。
“很荣幸告诉你,整个英国上流社会都想看你死。”
它停顿片刻,又补充道:“有的人恨你,是因为你知道他们的秘密。有的人恨你,是因为即使钱货两讫,你依旧不肯忘记。”
“何稷。”
它喊着我的名字提醒道:“永远别忘记,你在群狼环伺中求生。”
“……”
……
我摇赫伯斯上来就是让他帮我准备我想吃的晚餐。
“米尔沃顿先生,为您定的顶级食材已经送过来了,米其林三星主厨也已经被安排好上门烹饪。”
赫伯斯一边说,一边端着平板电脑朝着我走过来。
他做事利索,行动间,平板电脑的内容也被传到饭桌前的白色幕布上——
上面全都是人的照片,俊美的,油腻的,老迈的,端庄的,优雅的,粗鄙的。
因为人数太多,只能用26字母进行区分。
我一个都认不得。
赫伯斯并没有意识到我的困惑,只是淡定地望着投屏进行调整。很快地,他把屏幕调整好之后,朝着我的方向低头,眼睛并不主动看我的脸,态度分外恭谦,说道:“先生,今晚您要邀请哪位共进晚餐呢?”
语气平常得就像是在询问佐餐酒水的偏好。
如果这是翻牌子,那米尔沃顿口味真重。
我:“……”
由于我有点沉默过久,London出声解释道:「上面全都是你勒索或者将即将勒索的对象。」
它顿了顿,「米尔沃顿有种奇特的用餐仪式。他喜欢在精致的餐具与昂贵的红酒之间,摆上几张他能够毁掉的笑脸。」
我心中一怔,重新把视线投在幕布的面孔。
那些陌生的脸孔无声地陈列着,就像是等着被端上桌,叫人倒胃口的食材。
我下意识地想要拒绝,London适时地提醒我。
「不要表现得不像米尔沃顿,这会让你失去忠心耿耿的管家。」
赫伯斯自然不知道我和London内心的交流,只感受到空气里面凝滞着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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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的安静。
“我不需要他们。”
这句话果然引起了赫伯斯的反应。
他的头并没有动,而是眼瞳就像是探照灯一样望了过来。
London:「他果然怀疑你了。」
我反问:「真的吗?」
「你自从穿进米尔沃顿的身体之后,就已经有很多微妙的不同了。」
我就是要这句话。
在赫伯斯的注视下,我回望他,目光直抵不退,逼得他那偷窥的动作避无可避,无处遁形。
“赫伯斯,”我用指尖敲了敲桌面,“你今晚跟我一起吃饭吧。正好可以聊一聊,那些关于揣测自己上级的想法和行为的话题。”
我语气温和道:“看到你已经能通过我过往的行为习惯来观察我,猜测我,甚至试图进一步引导我。你真是我的好管家。”
这话一落,赫伯斯脸色顿时惨白,“米尔沃顿先生…我并没有……”
我轻笑的同时,身子朝着他的方向前倾道,“赫伯斯,你最近的行为,跟你以前太不一样了,你发现了没有?不止是刚才那一次。”
他的呼吸一滞。
我不容置疑地说道:“所以,这顿晚餐是我请你的。今晚,轮到你上桌吃饭了。”
赫伯斯骤然退后一大步,腰几乎弯成90度,“米尔沃顿先生,我吃不起。请放过我吧……”
我既没有说放过,也没有说不放过,静静地审视他,看着他因为害怕而发抖,看着他身体维持那种僵硬的姿势而不自觉地战栗。
良久,我才慢慢地靠回椅背,淡淡地说道:“什么话能说,什么事可以做,脑子里面该装着什么念头。赫伯斯,你比我更清楚。”
“明白,明白,我明白的。”赫伯斯声音充满恭谨、紧张,甚至还有崩溃的脆弱。
我的后背完全靠在椅背上,语气里面带上一丝刻意的倦怠,“赫伯斯,我什么时候能吃饭?”
“我现在就让厨师先把刺身端上来。”赫伯斯躬身离去。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London的电子音就像是给了我一段冷冰冰的旁白。
「恭喜,你在赫伯斯眼里,已经是百分百的米尔沃顿本尊。」
「他不敢再怀疑你。」
「现在在他的认知滤镜里,你所有的“微妙不同”,此刻都成了你精心设计的,专门针对他的忠诚测试,又或者说,残酷游戏。你未来即使再出现反常,他也会因自身的恐惧而陷入自我审查,不敢有二心。这做得……」
这声线里面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赞许。
我瞬间抓住了重点,飞快地打断了它的话。
“所以,你这是在大夸特夸我吗?”
“你准备说,「我扮演米尔沃顿的第一关,正式通过了」吗?快,快大胆地像个游戏模拟器一样说出来!我一定不会为你感到羞耻。我一定会坚持听完的。”
London陷入沉默。
而我得意洋洋地,又自顾自地说道:“那,我就毫不客气地收下你的认可了。”
今晚,我自己一个人吃得很饱很满足。
4.Episode 04
Episode 04 这不就是个路人吗
穿越前两天就像是我长途旅游的前两天,总觉得时间跟以往的流速都很不一样。
又或者说,我会感觉自己精力无限,能做很多的事情。
可是第三天开始有生活在新地方的实感后,我整个人反而松弛了一些。
对银行拿到皇室丑闻照片也不急。
反正在我印象里面,这件案子都是得花几个月凿地道挖到银行地下金库才能算完成。
最差最差就是也许今天晚上他们就挖通了。
那我早上打个电话提醒银行,说我晚上要存我价值几百万英镑的金币,让银行的安保队伍协助我安全存入银行金库即可。
案子的犯人要是正面突击,我们就直接正面拿下,我顺着混乱的局势还能把照片昧下来。
要是他们听到风声,避其锋芒,我就以「彻查隐患」为由,提醒他们把地洞给检查一遍。相信这件事完成后,我至少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拖着这件事情不做。
至于检查地洞的仪器,买个入门级的透地雷达,也才多少钱,需不需要1万英镑?
如果他们没有,我就帮他们置办一个就是了。
我发现,我压根不用急着做事。
于是,我十分干脆地睡起懒觉。
要知道上一世,因为病痛或者药物的原因,我有很严重的睡眠障碍,到晚期的时候,我也没有醒来的气力。
可以这么说,病痛让我失去了睡眠的支配权。
可我现在想要睡晚,就可以睡晚。
因为我是如此健康。
赫伯斯管家自然对我的晚起毫无意见。
不过,他怕我莫名其妙死在家里,所以见到我没有像前两天那样按时叫他准备早餐,也要专门来看望我一眼。
听到门响和呼唤,我在被窝里面哼哧一声,就继续倒在枕头里面。
其实我压根不困了,但是我就是要赖一赖。
然而,我完美的赖床计划还没有持续三分钟,London就在我的脑袋里面泼冷水。
「根据欧洲心脏病学会(ESC)的研究,睡眠过量带给成年人的死亡风险将近是睡眠不足的三倍。这风险只会随着睡眠时长增加而上升。」
末了,它还要彬彬有礼地补上一刀:「请问,你就那么想死吗?」
它用的是「May I ask」这个句式开头,故作姿态,又极致讽刺,完全是典中典的英伦祖传阴阳术!
活脱脱就是人们印象里那些爱拿腔拿调,装腔作势的「老阴X」英国佬形象。
我深感不满。
一为它这种态度。
二为我被它精准地拿捏住弱点。
很快地,我一把掀开被子。
洗漱过程中,我严正警告London,“不谈量剂说毒性的都是伪科学!我才赖床一天,就一天能怎么样?“
London并不说话,但是我知道它很得意。
如果它有人形的话,它估计会微微挑高眉头,不做其他表情,却说明了一切。
早上,我让赫伯斯给我准备了华夏早餐——荠菜生煎包、鸡汁汤包和鸭血粉丝汤。
尽管London几乎要为我这种「崇华媚外」的行为破防,反复提醒我这完全不符合米尔沃顿的做法,可我还是大吃特吃。
也不说鸡汁汤包或者鸭血粉丝汤了。就说这生煎包,外皮被煎得外酥内软,口感绵柔,还有一股面粉自带的香气,里面的荠菜肉馅被咬破后,汤汁就瞬间浸润了面皮。
那味道简直妙不可言。
毕竟我可是忍了两天的白人饭。
昨天烂糊的茄汁焗豆让我一和它打照面,就忍不住要怀疑人生。
我喜欢大侦探波洛的一句话「英国没有美食,只有食物」。
赫伯斯对我的口味变化完全没有二心,还细致地询问我之后的餐饮安排。
London立刻提醒道:「米尔沃顿,你现在是英国籍白人。」
于是,我擦了擦嘴巴,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最近开始有点迷恋华夏饮食,在这方面给我点惊喜吧。”
赫伯斯微微躬身,一声“是”应得平稳而迅速。
在他垂首的瞬间,我视野的边缘像是跟着泛起一层微光,几行简介似的的文字也在他的肩头上方悄然浮起,如同悬浮在空气中的全息界面。
「西德尼·赫伯斯」
「身份:米尔沃顿管家(单身)」
「亲属:无」
「背景:前特种部队管理人员,十五年前宣告死亡(见档案)」
「财务状况:欠债10%」
「地位:不重要」
「施压点:米尔沃顿」
我忍不住一怔:「这是什么?」
London并不想理我。
我很快反省了我自己没说清楚的问题,解释道:「我看到了赫伯斯身上浮出一些信息。」
可London还是无动于衷。
我就说道:「你要是不想理我,我就穿着这身高定西装,蹲在马路牙边上,就着汽车尾气,吃酸菜牛肉口味的泡面。」
「你敢?」London的电子音几乎要因为震惊而失真,「你懂不懂礼仪和涵养?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掸了掸一尘不染的西装袖口,大言不惭地回复道:「我是个混混。」
在它开口前,我继续补充:「但我是高级的。至少我不会当着房屋住客的面,公开朝着壁炉方向,这是我的体面。」
神夏剧情中的米尔沃顿就是这么个随意的人。
可以在和夏洛克、华生谈判,做心理博弈的时候,拉下裤链,朝着壁炉放水。
这种荒诞行径就很扯淡。
然而,神夏里面的米尔沃顿说得很对,英国人即使骨子里面瞧不起人,但还是有教养。
「这是英国人的一个优点」。
London跟我不太熟。
它认为我刚才那句在室内随意排泄的话,其实是一句非常拙劣的反话。
London强烈警告:「我建议你永远都不要有这类尝试。」
我并没有在这种小事上纠缠,而是重复最初的问题道:「赫伯斯旁边的信息是什么?」
空气凝滞片刻,London的回应终于响起,那冰冷的机械音听不出情绪:「米尔沃顿记忆宫殿里的碎片。只要被认知为米尔沃顿本人,你便能读取米尔沃顿掌握的已知情报。」
这是一个London不说透的秘密。
我一开始以为是得一口气完全获得所有的人的信任,才能获取全部的记忆宫殿信息。
原来只需要针对性地做某些事情即可。
有一种能够掌控一切的快意瞬间袭上心头。
我忍不住笑,「意思是,只要我演得够像,我就能得到米尔沃顿的全部。」
London语气冷漠:「我相信,我已经跟你说过这句话了。」
「但你只给了结论,而非方法论以及具体回报。」我点破它的敷衍,「触发条件和信息深度才是关键点。」
能一眼看透别人的弱点,这是人际社交里面置自己于不败之地的关键。
London很习惯忽略我的话。
我并没有太介意,可我在找到London的施压点之前,会尽量和它保持比较稳定友善的关系。
「London,接下来我应该去公司吗?还是继续待在家里?」
London:「……」
我见它还是沉默,便说道:「我个人倾向于在家里,躺着养点膘,因为我觉得我太瘦了。」
我顺势摸了摸扁扁的肚子。
明明把早餐全都吃完了,我却只感觉到自己只有七分饱。
我又翻开赫伯斯的联系界面,打算让他帮我搞一份加了桂花糖浆的豆浆奶冻。
「咖啡。」London打断我的行动,「你去公司喝咖啡。」
「没问题。」
我立刻表示配合。
起身的同时,我又不忘为自己贴金,「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听你的话,缺乏足够的个体独立性和自由意识,从而丧失了我个人的人格魅力?」
London:「闭嘴。」
我立刻沉默了。
过了两三秒,我又赞叹起自己,说道:「我可真听话。」
London:「…………」
*
上午10点。
我走进公司大门。
就像是摩西分海,我穿越由下属们分成的海。
每张模糊且带着畏惧的面孔上都若有似无地闪过同一个标签「地位:不重要」。
唯一没有露出胆怯的,或者说,整个空间里,唯一没有漂浮着数据的,只有眼前这位棕发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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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新来的?”我随口问道。
棕发女生随即便将一杯热咖啡轻放在我的桌上,笑容没有丝毫怯懦:“米尔沃顿先生您好,我是您新任的私人助理,珍妮·阿格奈什。”
相较于那些下意识和我保持距离的员工,这位秘书很明显展现出了强大的「不知者无畏」的胆气和善意。
我立刻想起她的身份。
在神夏剧集中,她是和夏洛克险些“订婚”的女秘书珍妮。
而她的姓氏「阿格奈什」很明显是19世纪的福尔摩斯原著里,那位被福尔摩斯为了查案而接触利用的小女仆阿格萨的变体。
见我没说话,珍妮微笑道:“米尔沃顿先生,您真让我意外,您比我想象中的年轻太多了。二十多?还是三十?外界新闻没有提过您会这么年轻。”
London:「24」。
我笑了一下,“你仇富吗?”
珍妮:“什么?”
我说道:“如果你不仇富的话,我就可以大胆地跟你说我是富N代。”
珍妮没想到我会跟她开玩笑,忍不住笑了笑,“您真亲切。”
“自觉给员工创造一个舒适的工作环境,是身为21世纪成功企业家的基本常识。”
London在脑海里面发出了一声鄙视的声音。
我不为所动。
珍妮自然也不是跟我过来专门闲谈的,“米尔沃顿先生,今早九点半,一位詹姆斯先生的希望和您单独见面。他提到,您不小心落了件东西在他那里,所以专门过来亲自送。我告知他,您今日行程未定。”
她将平板电脑转向我,调出实时监控,“但他还是坚持等了。”
画面赫然是昨天在银行有一面之缘的阿尔伯特。
姓詹姆斯?
那还真是一个路人。
该不会是因为查了我的名字后,担心招惹了金权阶级来赔罪吧?
真是没有意思。
盯着屏幕里的阿尔伯特,一身西装笔挺,斯文又得体,端坐在椅子上,我心里实在瞧不上这种谄媚奉承的人。
不过,我反而能花点时间测试新秘书的能力,于是左腿压着右腿,忍不住玩了个梗,“珍妮,我给你三分钟,我要这个人的全部资料。”
这话刚落,珍妮就断然拒绝道:“抱歉,我做不到。”
“三分钟太短了?”
我就知道,电视剧和小说都是骗人的。
光是坐电梯上下楼,至少都要五分钟。
珍妮目光极其坦然,解释道:“雇佣合同上面并没有要求我做这个工作。”
她这么公私分明的工作态度,倒是让我惊喜。
“那我加点钱?你去套一下他的基本信息,我给你1000英镑现金,换他一些基本信息。”
珍妮毫不犹豫开口道:“这个男人叫做阿尔伯特·詹姆斯,年龄27岁,金牛座,5月9日生,家里有两个弟弟,目前经营一家进出口公司。”
效率之高令我侧目。
我将钞票放在桌上,她利落地收下。
在她走之前,我又问道:“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珍妮朝着我的方向露出毫无阴霾的笑容:“米尔沃顿先生,您要知道。詹姆斯先生是位谈吐优雅,充满魅力的多金绅士,所以我自然会留意几分。”
这个答案让我挑眉。
我说道:“阿格奈什小姐,我得提醒你一句,我不与恋爱脑共事。”
“放心。”
珍妮轻吻我给的钞票,“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我忍不住觉得这人有意思,甚至开始期待起和她共事的生活。
能让夏洛克都愿意与之逢场作戏的女孩,果然有着独特的魅力。
London看着我还恋恋不舍,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看够没有?」
“……”
它好凶。
我把珍妮帮我调出来的监控视频收起,“我好忙,我马上就来签公司文件。”
翻开一份文件,我认真看了没有三秒。
London就无情指出来,「那是作废的文件,你没看到上面写着[Suspended]吗?」.
“哇!London你好棒!我完全离不开你了。”
London对我浮夸的赞美完全不屑一顾,甚至很嫌弃,可还是教我把所有的文件类型分清楚了。
5.Episode 05
Episode 05 我胆子特别小
因为我要再去劳埃德银行一趟,且还是赶着银行下班的时间点。
我让我新来的珍妮·阿格奈什帮我给他们的银行经理里奇·塔克打了一个电话。
他们晚上是没有营业时间的,且合同上也没有加班或者值夜班的规定,所以按理说,我这种没有道理的要求是会被拒绝的。
而正如我的猜想,我晚上要存黄金的想法被拒绝了。
明艳的秘书珍妮小姐用着不符合她形象的温柔嗓音,模仿里奇经理婉言拒绝我的话语,并希望我明天可以早点去银行。
我要表示自己很生气。
于是我一边玩手机游戏,一边说道:“我很生气。”
London:「也许你的愤怒可以再有说服力一些。」
珍妮·阿格奈什自然也看出我只是随口说说。
可鉴于我口头上已经都表达了生气的话语,她还是劝哄道:“或者您还有什么合心意的时间,我可以帮您提前预约。”
我头也不抬地说道:“现在什么时间点?”
因为我玩的小游戏有时间限制,我连抬头都觉得浪费时间。
“下午4点34分。”
我想了想,说道:“那不是可以下班吃饭了吗?”
London:「……」
它本来想忍一下的,可还是开口了:「你刚才已经午休休了两个小时,还吃了两大块无花果拿破仑蛋糕了。」
我内心不服气,问道:“珍妮,我是不是可以下班了?”
珍妮说道:“是的,只要您想,您随时可以下班。”
我:「你看。」
London:「米尔沃顿不是这种游手好闲的败家子弟。」
我:「我又不是米尔沃顿。」
London:「……」
我:「知道了…」
我一脸理所当然地拎起外套,朝门外走去。
可在与珍妮擦肩而过的瞬间,我脚步一顿,目光并未在她身上停留,只是望着前方,用着不近人情的声线开口。
“下次把文件看清楚再给我。我不想连垃圾都要花时间看一遍。”
珍妮原本松弛的神情跟着我突然的一句提点而一凛,毕恭毕敬道:“是的,米尔沃顿先生。”
我:「你这下满意了吧?我现在因为你失去一个朋友了。」
London:「……」
London的电子音毫无波澜,像是刚才没有停顿的沉默似的,「我说的是你做事和态度随便。」
我刚想反驳,突然灵光一现。
我意识到一件事——London是J人,我是P人。
「你测过MBTI吗?」我饶有兴致地问。
「MBTI不过是伪科学,评量效度和信度不可信,维度不全面,这有什么必要测试吗?」
我笑道:「那我们不是多一个聊天话题嘛。」
「你只需要好好钻研如何成为米尔沃顿即可。」London冷漠拒绝。
我说道:「可是通过这些日常交流,你对我信任多一分,我对你依赖也多一分,合作更加亲密无间。以后更容易出现你跟我说什么,我对你言听计从。这对你有什么坏处?」
London油盐不进,只有看穿一切的了然,说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种谎话吗?」
我心道,果然不容易被PUA。
*
一来到停车场后,我又钻进了米尔沃顿私人订制的价值140万英镑的雷克萨斯保姆车里面。
米尔沃顿的豪车真的太多了。
我内心想着。
雷克萨斯上的司机是全天候命。
话说,我穿过来的时候,前身遭遇加长型油罐车相撞的车祸,到医院抢救无效后,被我替代。而负责开车的司机因为这个恐怖的阴影辞退了工作,现在又换了一个一米九八的老司机麦凯。
很特别的是,他的右手是一只义肢。
虽然他戴着手套,但是手套和袖口位置的缝隙中,我看到了金属光泽。
唯一能解释这种情况的,便是要么他是钢铁侠,要么就是装了义肢。
在他开口问话前,我先说道:“你都不玩手机吗?”
理由是我老远就看到他端坐在驾驶位上,并没有松懈。
“工作期间并不会玩手机。”麦凯解释道。
我随口便说道:“那你以前是做过保安,还是参过军?”
能一整天不做其他事情,只是等在车子上候命,无聊和枯燥首先就会折磨人的意志。
麦凯怔了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详情,“我参过军,也参加过战争。”
“战争里面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麦凯面色不虞,“战争并不有趣。”
“那不有趣,为什么还要参加呢?有人是喜欢借着名头去跟着杀人放火,有人喜欢报效国家,有人喜欢通过挣军功,实现阶级跨越。你是哪种人?”
我话刚落下来,London便开口说道:「你继续说下去的话,会被他一枪爆头。」
这句话只是一秒,我立刻对着麦凯说道:“麦凯,送我去玛莉勒本路的劳埃德银行。”
麦凯似乎没有想到我话题都会变得那么快,只是下意识地跟着抓了抓方向盘,而后车子引擎发动。
我给自己绑上安全带,继续玩手机。
有些关卡还得看广告才能够打开,不得已,我还得看三十秒的广告。
好在那些广告里面的游戏还有互动设置,让我免费玩一关,所以时间还是过得比较快的。
一路上寂静无声。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London。
它问:「你以前到底是什么人?」
我专心致志地看手机里面的小广告,随口应道:「什么?」
「你能辨认他人的枪支是否为自装弹,你也能一眼看透对方以前的职业。这不是普通人的本事。」
一说到以前,我脑袋里闪回的总是在病床上苟延残喘的日子。
我于是张口就来,「我前世养尊处优,就是个大少爷的命。吃饭,别人不喂,我不吃;睡觉,别人不喊,我不醒。我本来还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可来到你这里才受足苦头,连澡都还得自己洗。」
London:「……」
我和London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突然,我的余光瞟到,车子从玛莉勒本路的劳埃德银行门前直接飞驰而过。
我跟着回头,确认了银行招牌在车后迅速变小,内心警铃大响,尽量维持着声音的淡定:“先生,你路过银行了。”
绑架?
我:「如果是绑架的话,我以后就不出门了。」
London:「可以跟你说个好消息,不是绑架。」
那就更坏了。
绑架顶多是破财,其他的都是要命了。
我正琢磨着,前面这人该不会是哪里派遣过来的杀手,要打算要把我带到哪个犄角旮旯处就地处理了。
这个时候,驾驶座的麦凯也跟着我的话,冷静地回应道:“米尔沃顿先生,您的刹车线被人割断了。”
我:“……”
那简直是最糟糕的结果。
我飞速地指挥道:“那找辆沃尔沃或者路虎的车撞上去。”
那几个款的车身都够结实。
麦凯还在尝试不要那么极端的方案:“我认为我们也许可以等着燃油耗尽后,靠边停。”
“人命重要,还是这车子重要?”
以我的倒霉程度,我不认为能够安全地耗完油停下车。
话音未落,前方恰好出现一辆白色的路虎大车。
“撞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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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机立断。
其实雷克萨斯也根本停不下来,而前面又正值红灯。
毫无意外,伴随一阵刺耳的摩擦声“砰——!“的一声巨响,两车追尾。
我们在惯性里猛地前倾,车头瞬间变形,灰黑色的烟雾随即滚滚而出。
一股呛人的焦味隔着玻璃也钻进车内。
我愣了两秒,耳朵里还嗡嗡作响。
四周的车辆纷纷减速,绕着我们小心地驶过,努力避开这场刚刚结束的灾难。
确认车终于停稳,我赶紧推开车门下去,脚一踩到地面,整个人都有点发飘。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庆幸破财消灾,前面的车门也被猛地推开。刚才那一冲击,将对方的车直接拱上了人行道,一头撞上行道树。
路虎的车头同样不能幸免,凹下去一大块。
前车司机不紧不慢地推门下车,动作间不见丝毫慌乱。
他目光在我身上停了半秒,又扫向我那辆还在冒烟的车。
“米尔沃顿先生,想不到你还有追尾的癖好?”
说话者正是早上等候多时,先离开的路人阿尔伯特·詹姆斯。
此刻,如果他不开口的话,他西装革履,又是温和有度的举止,显得格外优雅。只是搭配这句话之后,就格外有讽刺意味。
见是熟人了,我也省去客套,道:“如果我说是,是不是不用赔?”
阿尔伯特:“你说呢?”
这就没意思了哈。
我立刻指向司机麦凯,说道:“这个路人找你要赔偿,你跟他走一下流程。我会负责帮你垫付的。”这话说着,我就要离开,根本不想处理烂摊子。
可是,还没有走两步,我的肩膀就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擒住。
那力量叫我动也动不了。
“米尔沃顿先生,车子之后再算。”阿尔伯特不容置疑地说着,“你落了一个东西在我这。先别急着走。”
我这时候才想起珍妮确实说过,这人说是来给我还东西的。
只是我当时并不觉得自己缺了什么,以为对方是找我见面的拙劣借口,所以我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听他这么说下来后,我就乖乖地像是等老师发小礼物的学生似的,等在一旁。
不一会儿,阿尔伯特把一个异常熟悉的黑色东西按在我手上。
而金属的冰冷触感直达皮肤,还没有等熟悉,阿尔伯特便松开了自己的手,我的手跟着一沉。
我端详着这个黑色物件,问道:“…嗯,这是什么?”
“一种高破坏性化学物质与塑料粘合剂材料结合的装置。启动后能对生物产生大量中子放射线,能在极短的时间置人于死地。”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我的表情,说道:“是的,如你所想,这就是炸丨弹。”
我一听,手腕就翻动起来,从双手捧握改为单手抓握,随意掂了掂:“所以,我现在扔到你身上的话,你会被炸死吗?”
阿尔伯特面色骤变。
而我轻声补充,语气里面既有寒意,也有戏谑,道:“我胆子特别小,你不要吓我。”
London:「……」
阿尔伯特:“……”
空气的死寂持续好一会儿。
阿尔伯特才又像是记起自己的声音似的,正色道:“米尔沃顿先生,我需要和你聊一聊。如果你珍惜你的生命的话——”
这来一趟,真的不知道自己快死了几回了……
我才刚想着,发现阿尔伯特出现后,London就不开口了。
我的内心猛地一震。
「London,你的真名是不是叫阿尔伯特?你听听你们说话模式好像!」
London的电子音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极不稳定的电流杂音,最后像是压抑情绪似的,逼出一句话。
「不是,你可以闭嘴了。」
6.Chapter 01
Chapter 01 加密话语
一个星期前,伦敦万事贸易公司的座机突兀地响起。
来电显示一片空白,只有一行冰冷的「未显示电话号码」。
电话在空响无声后,便自行挂断,只留下戛然而止的寂静。
出任公司CEO的阿尔伯特在监控中很明显就注意到这一动静。
于是,他去了传闻中的「泰晤士之家」,也就是MI5,英国国内情报机构的总部办公室。
不过很有趣的是,这个总部位置又换了。
原来的办公室已经成了一场视觉系的狂欢。
以色彩的跃动性为主的孟菲斯设计被过度使用,完全与之前遵循形式框架,追求冰冷理性的国际主义的机械风格办公室截然不同。
这俨然是某个自我感觉过分良好的创意公司老板的品味具现化。
办公室里面并没有任何人。
这对阿尔伯特来说,省去了不少麻烦。
尽管整个办公室的设计完全发生了变化,阿尔伯特仍然能按照自己的记忆走回MI5办公室的门。
即便在打开门之前,他站的位置是角落处的橱柜。
当他在橱柜门站定时,随着门“噔”的一声轻响,柜子从左边移到了右边,让人清楚地看到深色橡木实桌背后的人。
正是那位被内阁公认为「大英最有权势的人物」麦考夫·福尔摩斯。
阿尔伯特并不意外,事实上,他现在军情六处(MI6)局长的职位正是这位先生给的。
宽阔的橡木桌上,孤零零地放着一只橘色文件袋。在深色的桌面上,显得尤为抢眼。
阿尔伯特的目光在文件袋上不留痕迹地扫了一眼,便与麦考夫·福尔摩斯对视。
麦考夫开口说道:“莫里亚蒂先生,最近忙吗?”
阿尔伯特的全名是阿尔伯特·詹姆斯·莫里亚蒂。
「詹姆斯」并不是中间名,而是少见的双姓之一。
在英国,若是父母都来自名门望族的话,出现双亲姓氏的可能性会更高一些。倘若父母本身也是双姓,其后代甚至会出现三连或者四连姓。
然而「莫里亚蒂」这个姓氏,是一把双刃剑。
它的罕见极易引人侧目。
这对需要隐匿行踪的特工工作而言,绝非便利。
更不用说,这个姓氏总会不可避免地让人联想到十多年前那场震惊伦敦的「莫里亚蒂伯爵家」悲剧。
因此,除非必要,他从不主动以「莫里亚蒂」自称。
可不得不说,自身的贵族身份确实给阿尔伯特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像是他不到27岁的时候,就能佩上陆军中校的军衔。
而现在刚过27岁,就更是执掌军情六处,跻身上校之列。
这样的飞升,对数以千万计的民众而言,无疑是权势与荣耀的极致写照。
现在,麦考夫这打招呼的声音不说轻柔,也不说冷漠,只是一种随意,像是讨论天气。
这反而显出上位者的松弛感。
阿尔伯特含笑,“不可能不忙。可您会专门打电话联系,肯定有比恐怖组织突袭伦敦更可怕的消息。那我一定得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赶过来。”
对方的态度只是贵族刻在骨子里面的自带礼仪性质的亲近周到。
麦考夫还不至于跟着谈笑风生,更何况他也并不是那种热络的性格。
说着的同时,他将橘色文件又往前推了半寸。
而阿尔伯特接过橘色文件袋,“军情五处甩过来的?”
他看到了文件上的抬头与公章。
MI5和MI6的职务工作是不相交不重叠的。
麦考夫说道:“这本来确实应该是军情五处负责的。可激进组织犯罪者迈克尔已经在被抓住前,换到外籍身份。为了避免他被引渡到南美智利接受审判,再加上内容又牵扯到皇室丑闻,并不是我们能够碰的——”
“综合考虑,上面也点名要你负责。”
在军队待久了,阿尔伯特已经养成一个不可动摇的习惯。
那就是「不对上级交代的任务提任何意见」。
可他骨子里面也并不是那种言听计从的性子。
最明显的一点是,他在看清文件袋的内容时,眉头微微地抬起,嘴角划过一抹微不可见的冷笑。
文件资料很简单。
目前英国军情五处正在处理某个激进组织的首领,而对方以皇室丑闻为把柄,与MI5交涉。
现在皇室急于收回公主的丑闻录像。
如果只是照片,或许还可以用修图为借口,进而用大数据封锁应付。
可录像一出现,想掩盖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尤其是媒体不完全以「当事人承认与否」来报道事件,只要有爆料,哪怕是「未证实」,也会引发大量的热议、质疑和舆论压力。
而且,现在又是数字时代,只要视频一旦流出,就很难彻底删除,还会被多次复制、传播,甚至是下载存储。
如果不承认又不能阻止录像出现,就只会被进一步解读为「掩盖事实」。
皇室公关也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欲盖弥彰的操作。
民众也不愿意继续买单。
“丑闻资料存放在劳埃德银行地下室地118号保险箱。”麦考夫直接一句话总结了文件大部分的内容。
阿尔伯特的视线仍停留在文字间,问道:“任务时限是?”
“一个月。”
“能问为什么吗?”阿尔伯特合上文件。
他心知肚明,英国根本不可能允许这个犯人被引渡。犯人自认自己有恃无恐的话,短则一年,长则五年,这件事都可以被藏在众人视线之下。
“因为消息走漏了。”
麦考夫看向阿尔伯特,语调中并没有任何起伏:“迈克尔给自己多买了一份保险。”
“他把丑闻相关的情报和信息,透给了那条媒体鬣狗米尔沃顿。如果迈克尔要是出事,那消息就会直接送到米尔沃顿手上,不用一个小时,整个英国都会知道这件丑闻。”
麦考夫微微偏头,目光瞥向窗外阴沉的天空,“前些日子,有些摄像头已经注意到他在西敏市玛莉勒本区活跃着,现在恐怕已经想要提前拿到那份头号新闻。”
他再次转过头,回应道:“很显然,这是一场你和鬣狗之间的赛跑。你应该不会令我失望吧。”
阿尔伯特:“是。”
*
有人说过「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是最好的安排」。
阿尔伯特认为,这人把斯多葛主义的随遇而安都刻在自己的骨子里面了。
他没料到,所谓的安排,会来得这样快。
第一次在银行现身,他就迎面撞上了米尔沃顿。
那人在危险关头,靠近金库的意图简直写在脸上。
阿尔伯特事后了解他的身份后,立刻就明白「米尔沃顿得到了确切的渠道」。
他必须主动联系,抢在对方破坏计划之前控制局面。
可米尔沃顿完全拒绝与他见面。
阿尔伯特必然不会这么轻言放弃。
在脑中推演了三种方案后,阿尔伯特决定要设计一场恰到好处的「事故」。
于是下午,阿尔伯特派出了自己的下属莫兰伪装成为他的司机,割断刹车线。
割断刹车线原本是极其冒险的行为。
可阿尔伯特检查过路况,从米尔沃顿的公司出发,都有车速限制,所以一开始的车速就不会像是在高速公路那样无法控制。就算刹车线断裂,只要有效控制,便不会给他人带来生命威胁。
再来,莫兰原本就是专业的军事人员。这种应对刹车线断线的紧急措施,比开着火的战斗飞机容易得多。
而阿尔伯特也会在前面引路,持续控制路况。
然而,最重要的就是要这种迫在眉头的危险,才能够让米尔沃顿相信自己接下来的话。
这会是一场精确的安排。
而自己也可以作为偶然路过的救助者正式出现。
一切都已就位。
阿尔伯特看着莫兰上了路。
他记得莫兰会控制到车子在规定的车道上,行驶一定的距离。
然而阿尔伯特才刚开到这辆车前面,米尔沃顿的座驾毫无征兆地猛然加速,车头狠狠撞上了阿尔伯特的车尾。
这根本来不及思考,阿尔伯特开始猛打方向盘。
刺耳的摩擦声后,两辆车辆终于停下。
阿尔伯特下车前,而米尔沃顿已经好整以暇地站在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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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只见他面色不改,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他自己的墨镜,最多只是扫了阿尔伯特一眼。
若不是阿尔伯特主动叫住他,米尔沃顿只会把这场车祸当做是一场无足轻重的小插曲,转身就会离开。
“米尔沃顿先生。”
阿尔伯特寒暄来回几次,直接开门见山:“看来昨天银行的事还没完。我们都被那帮人的同伙盯上了。”
他顿了顿,说道:“我今早收到了炸丨弹威胁。”
伪装成司机麦凯的莫兰适时上前,用恰好能让米尔沃顿听见的音量,补充道:“我们刚才的事故难道也是他们做的?”
米尔沃顿的脑袋微微一侧,目光在墨镜后审视着阿尔伯特。
他既未惊慌,也没轻易接受这份说辞,只是抛出一个核心质疑:“有意思。你和我不熟,怎么就能断定,我被「同伙」盯上了?还是你跟踪我?”
“因为那封信上写的是「你和你的朋友」。”阿尔伯特迎上他的目光,“昨天我只和你聊得最久。对方很明显有了误会。”
米尔沃顿并不急,只是静静地审视着阿尔伯特。
沉默良久,米尔沃顿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像是那强硬戒备的姿态松动了一丝缝隙。
“那吃饭聊吧。”他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我肚子饿了。话说,你有推荐的美食吗?”
米尔沃顿这种想一出说一出的随意性格,让人无法捉摸。
不过,像是米尔沃顿这样的富豪,估计普通的高价美食都难以打动他的心。可他偏偏还喜欢待在伦敦。
阿尔伯特想了想,拿出自己最有把握的答案,说道:“我知道有一家「炸鱼薯条」做得很好的店。”
米尔沃顿似乎顿一顿,突然含糊地咕哝了一句什么。
那句话音节奇特,不像任何一种广为人知的语言。
阿尔伯特:“…?”
不等阿尔伯特细问,米尔沃顿却又表情如常地跟随阿尔伯特去用了餐。
用餐过程中,他也显得颇为配合。
就在他开始相信,自己正在逐步赢得对方信任时,米尔沃顿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毫无征兆地开口。
“你们两个,是认识的吧?”
话音落下,不等阿尔伯特组织起任何有效的回应,米尔沃顿已利落起身,径直离开了餐厅。
当晚,阿尔伯特在书房里一遍遍回放着白天盗录下来的录音,反复思考自己的问题。
「破绽究竟在哪里?」
他的思绪最终锁定在米尔沃顿和自己一起离开时,那句加密般古怪的言语上。
考虑到米尔沃顿非英国籍的身份,有着复杂的多语种成长背景,这很可能是一条关键线索。
于是,阿尔伯特尝试用机器语音进行匹配识别。
法语?
结果接近「Un bouton là」(那里有个按钮)。语境不合。
葡萄牙语?
「Amor junto lá」(亲爱的,在一起,那边),语句毫无逻辑。
俄语?
成了意义不明的「Анбучонле」。听起来最像,可是这个词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屏幕的光映在阿尔伯特陷入凝重的面容上。
尽管理性告诉他,这可能只是一句毫无意义的嘟囔。
可这么多年的工作铸成的本能和习惯,让他无法容忍自己因为暂时找不到答案而轻易放弃,尤其是这件事和关键目标有关。
阿尔伯特开始怀疑自己抓错了线索的方向时,他突然想起还从未试过华夏语。
为确保准确,他先让程序用华夏语的标准读音读出那句话,以作对比。
令人惊异的是,其发音与米尔沃顿的含糊低语高度相似,甚至超过了俄语版本。
抱着希望,阿尔伯特立刻将录音导入翻译程序。
屏幕上冰冷地显示出原句文字结果:
「俺不中了。」
“……”
书房里陷入长久的沉默。
阿尔伯特关掉录音,得出了一个确切的结论。
米尔沃顿的那句加密话语,大概率和任何语种都没有关系,或者真的就是无意义的话。
还是另外想办法接触为好。
他这么想着。
7.Episode 06
Episode 06 又猜中了
有一说一,炸鱼薯条味道还挺好的。
尤其是刚出炉的时候,酥脆的外皮再加上热腾腾的气,而白身鱼肉质鲜美,吃起来并不比炸鸡柳差,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在吃健康餐的错觉。
薯条是那种细条薯条,但不会只是吃到脆皮,还保留着土豆绵软糯郁的口感。
除此之外,酱料自取台上有迎合苏格兰口味的HP酱,汉普郡与埃塞克斯喜欢的番茄酱,诺丁汉的豌豆泥,南威尔士的沙拉酱等等。
酱料多达八九种。
我选的是咖喱酱上撒上拉丝的芝士。
不过芝士是另外收费,所以我在柜台上多付了一份钱。
我看着酱料,就忍不住问:「话说,那炸鱼也要加酱料吗?」
「你学学阿尔伯特即可。」
我扭头看了一眼阿尔伯特。
他吃得很素,撒了把盐就结束了。
这看着就没味道。
我都能想象,他家的冰箱里面一定就像是电视剧里面的精英,摆满意大利或者挪威的矿泉水。
因为他连配的饮料都要的是矿泉水。
天啊,这简直不敢想象他的人生有多无趣。
London在我面前却对他的品味很是欣赏,搞得我就像是管鲍之间的公子小白似的。
「你要不要换个人绑定,让他成为米尔沃顿算了?」
London:「……」
「我可没有求你绑定我。」
我即使是个平凡的人,但是我的骄傲和风骨绝对不会让London有台阶下。
London意识到我在抬杠,便问道:「我也没有说你什么,为什么要不高兴?」
「可是,你也从来没有夸我。」
London:「……」
片刻,London古井无波的机械音继续保持它的矜持:「…因为你没有任何值得叫人夸得下口的优点。」
「装模作样。」
我自信地说道:「像我如此优秀的人,怎么会毫无优点?我不信。」
London:「……」
它像是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放弃了,也不再提阿尔伯特的事情。
我又把注意力放在吃的上面,可是阿尔伯特则认为他说的事情很重要。
说什么银行抢劫犯的同伙要寻仇,已经把他和我都当做目标对付了,他过来就是专门提醒我。
我压根不急,嘴里就是吃,然后心里只有yummy yummy。
不过,实话实说,吃多了就腻了。
点个能吃半分饱的量,我认为能吃出炸鱼薯条的醍醐味。
思考了半秒,我得到结论,炸鱼薯条不适合当主食。
阿尔伯特就静静地看着我:“米尔沃顿先生,你难道对你的生命安危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没有。”
阿尔伯特的瞳光一闪。
我悠悠地靠在软沙发上,笑得若无其事说道:“因为这不是有您在这里为我操心吗?我还需要对我的生命安全担心什么呢?”
London:「你真的不关心你的生死吗?」
我假装没有听到London在调侃,抱着手臂看向对面的青年,说道:“像是这种深陷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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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的情境,你我素不相识,你第一反应是过来提醒我,而不是去报警,这不是很有趣吗?”
我继续说道:“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这话刚落,我就看到阿尔伯特眼瞳里凝着深沉的光。
他真的当我什么都看不出来这里的矛盾点吗?
可自己送上来的玩具不好好玩玩,就太可惜了。
“看来这件事真的很危险,迫在眉睫,连找警察都没有用。”
这话说着,我笑了笑。
阿尔伯特只是沉默了片刻,语气越发冷静清醒,也不接茬,只是说道:“你早就看穿了我的真实目的,不是吗?”
“?”
我:「所以,他来找我的真实目的是?」
London:「我也不知道。」
阿尔伯特望进我的眼睛,神色明显带着试探。
想探我的底,看我到底知道多少?
“你和我刚才的司机是认识的吧?”
我也不跟他玩捉迷藏。
司机是军队出身,而他又是有相关的背景出身的特征。两者之间很好联系。
更别说,猜错也没有成本。
这话刚说完,我就站起身,假意要离开,给他增加一些心理威势。
可他居然不拦着,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抬眼,用那种意味不明的神情看着我。
那一瞬间,我心里蓦然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此刻起身的我,在他眼中或许并非猎物,反而像是一个迫使他全力戒备、寻找逃生间隙的…猎人。
我微微一怔,随即笑了。
又猜中了。
8.Episode 07
Episode 07 做个人吧
和阿尔伯特分开后,我又回去银行附近转悠。
我的脑子里面顺势回顾贝克街劫案的故事情节,看看这对自己有什么帮助。
毕竟阿尔伯特一而再地围绕着银行事件盯上我,甚至不惜引发一场事故来引我注意,这肯定有一些问题。
London默默跟着我在街上闲逛,既不催促回家,也不主动搭话。
可我能感觉到它在观察我,像是在等我先开口。
我偏不如它的愿。
回到正题,贝克街劫案其实就是福尔摩斯探案集里面的红发联盟案件或者红发会。
故事讲的是有一个神奇的招聘会,只招聘红发青年。工作就是让他每天抄4个小时的百科全书,一周四磅。
换算成现在的收入,参考基本工资水平的话,大概就是一周能赚5000~10000华夏币。
于是,福尔摩斯的委托人虽然有点疑惑畏惧,但还是跟着受聘,并且兢兢业业地干了两个月。结果,百科全书也没有抄完,他的老板就不见了。
当然,他之前的工资还是照常给了。
可是,委托人实在感觉到太奇怪,所以还是去找福尔摩斯了。
而福尔摩斯利用自己的智慧,很快就意识到那是一群盯上银行地下车库的法国黄金的窃贼。
故事中,为什么专门找红发青年是最大的疑团?
后面的故事便解释了,因为这是犯罪者主持的一场调虎离山。
他们就是看重了委托人的店,想要趁他出门抄百科全书的时候,开始偷偷地以他家「当铺」为起点,挖通往银行的地道。
我记得某死神小学生也有类似的案件,犯罪者也是目标对象店铺的伙计,为了调虎离山,故意送店铺老板温泉券,让他们去旅游,而自己趁机挖地道。
可我在周围转悠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哪里有当铺。
劳埃德银行周围的店铺中,唯一停业装修的,是一家名为「Le Sac」的皮具店。店里橱窗蒙尘,门上还贴着「内部装修」的告示。
有趣的是,在这间皮具店隔壁,居然还是一家白色瓷砖墙为主的街头炸鸡店。它很像是影视剧的街头店的基本配置——塑料椅,金属桌、玻璃柜,内部小而窄,店内顾客寥寥无几。
直到我第二次停在这家街头炸鸡店后,London终于发声。
「你应该不会考虑吃这间店的炸□□?」
「本地人都不进去吃的店,我怎么可能会吃?」
它在怀疑我对美食的基本要求和标准。
实在过分!
我要谴责。
还没有等我开口,London就补充了一句,「确实,它在网上评分有1.5/5」
我顿时起了精神,「居然是这么低的分数,那我高低得尝个咸淡。」
London:「……你到底是什么人?」
无语了半秒之后,London又回归正题,语调波澜不惊,「所以,你刚才是在找什么东西?」
London是没有办法读心,只是能在我内心里面与我对话。
「……我在找当铺。」我跟它说道。
「根据市政档案,此区域近七十年内没有当铺注册记录。」London的声音适时响起,平静得像毫无感情的朗读。
这句话一落,倏地一下,我突然觉得自己被泼了一盆冷水。
等等!
我发现,我无意识地把贝克街劫案与红发会等同起来了。
红发会是故事情节。
可贝克街劫案是20世纪犯罪者根据「红发会」的剧情,发展而起的真实事件案例。由于其离奇的案件情况以及严重的社会影响,迅速在英媒传播,瞬间引发全国关注,后期甚至被拍成一部电影。
也就是说,贝克街劫案和福尔摩斯没有任何关系。
而这座银行并没有我想要的英国皇室丑闻照片。
我居然像个傻子一样,拿着二十世纪的地图,在二十一世纪的街道上找维多利亚的路。
这也太离谱了吧!
「这不是无用功吗?」
这句话脱口而出时,我带着一种近乎牙疼的懊恼和自嘲,继续说道:「真是白忙一场。」
London用着毫不关心的语气表达着自己的在意:「说清楚。」
「我还以为这座银行有什么宝贝等着我……」
我说到这里就不继续说了。
London果然对这说一半的话感到烦躁,顿了一下。
再开口时,它的语速也微微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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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一些。
它问:「…当铺与银行有什么关系?你是想起了什么东西吗?」
这句话让我起了好奇心,立刻抓住了关键:「想起?我该想起什么东西?」
「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London 声音里恢复了之前标准的播报语调。
我:「……」
London也不期待我的回应。
它就像是那些为了孩子能够听自己的话,就立刻见缝插针讲道理的父母,很快就道:「你就应该好好扮演米尔沃顿,自然而然就可以继承所有的记忆。」
于是,我低头拿出手机。
London:「声音呢?」
我一边发信息,一边说道:「我在联系赫伯斯,问最近我是不是收到什么与银行相关的信息情报?或者皇室相关的丑闻。」
London:「…………」
不得不称赞赫伯斯的高效,我发出的讯息立刻得到回应。
这位拿着七位数年薪的管家发来一长串整理好的情报清单,显然即使我不在身边,他也在认真工作。
更难得的是,所有资料都分门别类地整理妥当,才能如此迅速地调取。
赫伯斯发了一条短信:「我会把整理好文件放在您的桌案上。」
我一边读着短信,一边在心里默念回复:「辛苦了。用过晚餐了吗?」
赫伦斯:「尚未。」
「那我给你带些吃的。」
「注意你的身份......」
London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我大步走进炸鸡店,只得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我要给赫伯斯买很多很多炸鸡,让他全部吃完。」我愉快地说,「他一定会感动得热泪盈眶。」
耳畔传来London强忍怒意的声音:「麻烦你当个人吧。」
哎嘿!
我顺势抬头打量着小店的招牌,突然觉得这个霓虹灯招牌格外顺眼,这显然可以被用来做点事情。
「London,我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计划!」我兴奋地说。
London表示拒绝:「请不要突然灵机一动,谢谢。」
「你听听看嘛!」
「不用,我不感兴趣。」
London太冷漠无情了。
9.Chapter 02
Chapter 02 新节目
珍妮·阿格纳什是在G5大学以优秀硕士毕业生的身份,结束了自己的学生时代。
她非常清楚自己的职业规划。
现在是流媒体兴起的第五个年头。
英国传媒业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转型浪潮。
而在众多媒体公司中,小众而新锐的公司根基不稳,老牌且长久的公司制度僵化,这都不是她想要的选择。
她最希望能够共事的其实是查尔斯·奥格斯特斯·米尔沃顿的媒体公司。
这原本是一家提供广告和公关服务的跨国公司,后期开始跻身入网媒领域后,便如脱缰的野马般迅速崛起。短短五年间,它的访问量仅次于BBC,一跃成为英国十大头部新闻媒体公司之一。
其创始人查尔斯·米尔沃顿本人更添神秘色彩。
外界几乎从未流传过他的照片,他也从不公开出席大型聚会。
即便有人曾曝光过他的长相,那些内容也会在短时间内被封禁。
他的身世传奇。
据说他拥有双国籍,父亲是英国人,母亲是葡萄牙人。
米尔沃顿在葡萄牙波尔图出生,在著名的谍城卡斯卡伊斯长大。
他在来英国前,曾经获得过葡萄牙基督骑士团的红色绶带。
虽然绶带比不上挂带、胸章或者星章这种高等级的标识,但是历经历史长河发展至今,已经成为国家级荣誉通常只授予对国家有特殊贡献的人。
这俨然说明米尔沃顿是国家层面上拥有着特殊地位。
然而,他来英国也伴随着流言。
有人称,他之所以会被赶到英国,是因为他在欧洲最大的赌场,也就是传闻曾有某知名英国特工出没的葡萄牙Estroril赌桌上作弊被抓。
此外也有听说,他的朋友圈里有人曾经参与过刺杀国家领导层的恐怖组织。而这件恐怖行动背后也有米尔沃顿的影子。
可是后者的说法过于捕风捉影。毕竟真的有这么严重的事,米尔沃顿也不可能在英国大肆活跃。
无论如何,种种传闻的交织都使得查尔斯·米尔沃顿的身份愈发扑朔迷离。
正因如此,珍妮来这个公司的目的变得格外明确。
她想成为下一个伊莎贝拉·伯顿或者沃尔特·艾萨克森。
她也想通过撰写传记作品成名,让那些复杂而传奇的人物在她的文字中得到真实呈现,让自己在文坛上赢得属于自己的声誉。
米尔沃顿的媒体公司名为CAME。
虽然他从来没有给出官方解释,但是从语法角度来看,came是过去时的叙事形式,象征新闻和事件「已经发生」。
这似乎在告诉人们,在这里的每条新闻和每个事件,都曾真实发生过,也正呼应了公司对新闻真实性与准确性的追求。
珍妮原本在一家王牌编辑部工作。
一次偶然机会,她从米尔沃顿公司内部人员那里得知,公司正急需一名秘书,她立刻提交了申请。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岗位的竞争并不激烈,而凭借她出色的履历,珍妮幸运地获得了这个职位。
虽然初级秘书的工资并不高,也无法深入接触公司核心的新闻运营模式和理念,但对珍妮来说,这份工作意味着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能够贴近米尔沃顿本人,观察并学习这位神秘媒体巨擘的机会。
在她心里,查尔斯·奥格斯特斯·米尔沃顿年级大概是五十多岁,处事圆滑,长袖善舞,左右逢源,擅长平衡事态。那么他的脸应该就不会太宽。
有人针对29名美国总统脸型做过比较,研究表明「那些脸部更宽,颧骨更突出的人往往举措激进,且领导力更强」。
米尔沃顿应该是那种窄瘦的长脸,眉眼里面带着锐利、不耐与高高在上的温和。
然而第一天和米尔沃顿接触的时候,戴着古板的黑框眼镜,尽量保持低调朴素的珍妮便大跌眼镜。
米尔沃顿偏椭圆脸型,骨骼不大,量感较轻,下颌线条柔和。这或许是混血的效果,让他看起来格外年轻,年纪不到二十五岁,面庞还带着大学生般的稚气。然而,身居高位的气质和高挑挺拔的身姿让他在少年与成熟男性之间取得奇妙平衡。
稚气中带着精致,沉稳中又不失儒雅。
他的五官虽然不算特别突出,却匀称而舒适,让人自然觉得赏心悦目。
最吸引人的,是那双灰色眼瞳,在金丝眼镜的衬托下闪烁着清冷而专注的光芒
珍妮只看上一眼,便感觉到局促,无法想象自己灰头土脸站在他旁边的画面。
她连忙在上班报道前,重新整理回自己基本的审美水准。
进入办公室后,珍妮忍不住多打量了对方几眼。
他看起来太年轻,即便穿着深色西装,也难掩那份带着漫不经心的轻佻。
即便是这么无害又随意,珍妮还是能感觉到他与生俱来的距离感。
这让珍妮更有了观察与探索的欲望。
第一天,他还算是精神。
第二天,他在办公室,开始望着天花板的水晶灯出神。
珍妮问道:“米尔沃顿先生想要点咖啡,还是茶吗?”
米尔沃顿视线下调,揉了揉眉心,似乎有各种烦忧压在他的肩膀上,“赫伯斯已经帮我准备了。”他顺势看了看旁边的保温杯。
赫伯斯?
珍妮敏锐地抓住了名字,顿时如临大敌。
米尔沃顿先生,除了她之外,居然还有其他的贴身秘书。
“请问,赫伯斯先生是?”
“我的管家。”米尔沃顿张口即答,格外好说话,“我衣食住行都是他一手操持的。”
这句话落下之后,米尔沃顿跟着打开自己的保温杯。
珍妮赶紧往里面望一眼,是热腾腾的乳白色汤汁,一眼看过去就像是牛奶。很快,空气里面泛着豆子的味道。
“这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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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豆浆。”
“哦哦哦。”珍妮无意识地随口应着,但很快就惊讶了一瞬,“豆浆?”
“你要喝吗?我分你一半。”
早晨的米尔沃顿格外好说话,昨天早上也是如此。
社交心理学中有一种理论叫做镜像理论——人会因为对方跟自己做了相同的举动而产生亲近感。
珍妮一方面想要获得米尔沃顿的信任,增加她自己的份量,另一方面也很好奇什么样的饮品还能抓住老板的胃。
于是她拿着自己的迷你杯要了一小杯,浅尝一口,“好烫。”
米尔沃顿似乎对她的反应感到有趣,刚才那双微微迷散的灰色瞳光亮了亮。
那神情像是一只正打盹的猫,忽然看到毛球,本能地被兴趣勾起了一丝精神。
珍妮察觉到气氛的松动,便顺势拉近话题:“米尔沃顿先生,我一直想问个问题,可以吗?”
“问。”
“公司的名字——CAME,是什么意思?”
“CAM 是我的名字缩写,Charles Augustus Milverton。”
“那 E 是 Entertainment?”珍妮试探着问。
“不是。”米尔沃顿唇角微扬,轻声道,“CAME,E 不发音。”
话音刚落,珍妮就觉得他讲了个很烂的梗,不由得无语了一瞬。
可转念一想,米尔沃顿竟然是在拿自己开玩笑,这反倒让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很快她发现,这位老板饭后总是格外健谈,也更喜欢开玩笑。起初她以为那是因为他吃饱了心情好,后来才知道,他非常容易晕碳。
尤其是喝了含糖饮料或吃点甜食后,就会整个人开始有轻微的兴奋,变得健谈而放松。
而这件事,他自己似乎全然不知。
两人刚玩笑几句,米尔沃顿忽然语气一转,说道:“我打算推出一档独立网络节目。去通知影视直播部门,开个会。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启动互联网视频点播服务。”
“嗯?”珍妮一愣。
米尔沃顿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却带着决断。
“我要让整个英国,打开手机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我们的节目。”
从纸媒到网媒,从网媒到流媒体,英国的整个行业像一条被潮水裹挟的河。
而米尔沃顿的 CAME,俨然就在浪头之上。
珍妮的心忍不住跟着激动起来。
她果然没有看错。
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观察的,就是这么一位富有真知灼见的时代人物。
他此刻的姿态是慵懒的、无害的,甚至透出一丝带有人情味的有趣,可谁也不能忘记,他拥有瞬间爆发、一击致命的强大力量。
而他那双灰色的眼睛,始终在冷静地审视着整个世界。
珍妮打算把米尔沃顿刚才的那句话摘抄下来,作为传记的开头。
10.Episode 08
Episode 08 加s
有一说一,赫伯斯是个能干会做事,很靠谱的管家。
“赫伯斯管家是真的好,看看这些资料。他不摆在我床头柜,我都快忘记了。”
我拿着赫伯斯帮我准备好的资料,喋喋不休道:“要比London可靠,London除了批评我就是批评我,不仅没有温情,也不关心我,嘴上不说好话之外,也不为我做实事,还胳膊肘往外拐,只会欣赏别人。真是好过分!”
London:「…你知道我是听得到的吧?」
我佯装讶然,小声惊呼道:“天啊,我这个直肠子情商低的笨蛋,怎么有什么真话就说出来了?”
London:「……」
London:「……看文件就请安静地看。你这样,真讨人厌。」
它古井无波的声线里面能冒出这么有人情味的话,着实是我的成就。
有种看着「我家小儿初成人」的欣慰。
我为此感到欣喜和安慰。
我边细看资料,边回应London的话,“没办法,我脑子没办法安静。就是得跟别人聊天,才能看得进去。”
话说,我从小时候就是这样的,上课没办法安分,总是喜欢跟旁边的同桌说话。
这跟老师认为的「上课注意力不集中」没有关系。
我一个人独处的话,大脑的各种注意力、情绪和想法就会在自己大脑里面乱跑。
这就像是划龙舟的时候,总是需要「鼓手」来对齐整个行动节奏一个道理。
我也需要另外的互动来维持自己的专注。
因为这件事,我从小到大都少不了被老师重点关注,不停地换同桌,后来甚至是在老师眼皮底下上课,就一个人坐在讲台旁边,让我在课堂上保持安静。
我自己也想过改善这个问题,既然我想说话,那我就跟老师说话。
可结果很不好,因为老师总认为我在故意搅乱课堂,制造麻烦。
后来的后来,我发现,听音乐可以让我安静下来。
于是,我上课的时候,一只耳朵里面塞着耳机放着各种音乐,另一只耳朵则在听课。
就像是我身体里面住着两个人,我得要分别把他们照顾好,才能做好事情。
当然,我知道上课听音乐肯定是不好的,但那是我当时自己能想出来的维持专注的唯一方法。
而有趣的是,在考试的时候,我却从来不需要外部互动来集中注意力。也许是因为高压环境本身刺激就足够大,我的大脑能内建自己的节奏。
因为这些奇怪的小习惯,我在全校老师,包括校长眼里,都是个刺头。
好在的是,学校生活的规则很简单。
只要成绩足够亮眼,就可以解决99%的师生问题。
于是,在当时流行给校内人物取外号的氛围里面,我某天一觉醒来就是大家口中的「不爱学习,喜欢挑战权威的天才」。
我明明在很努力读书,也努力表现地很乖的人,好吧!
只是我也不讨厌。
嘿嘿,谁不喜欢被夸聪明呢?
反正我很喜欢。
……
London并没有对我的话买单:「你认为,我相信你的话吗?」
「照你这样说,你刚才翻的资料都看完了吗?」
“看完了。”
「……」
“要不要打赌?输了的人喵喵叫。”
「我不赌。」
London真是没有竞技精神。
我怂恿道:“你知不知道,敢输的人才会赢?”
「抱歉,我不赌。」
London的立场坚若磐石。
我继续双腿架在大理石桌面,靠在椅背上翻,旁边的电脑上始终停留在安静的邮件页面上,像是在等着人的召唤。
赫伯斯的资料很好翻。
以「劳埃德银行」为关键词,我就翻到了「D-Notice(国家机密通知」、「有恋童癖的英国首相」、「某大公司高管艳照」、「某上市公司机密」等无聊、沉闷而又老旧的情报。
两个月之前的信息情报看完之后,我随手扔在地上的资料就已经高到了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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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位置。
按照道理来说,挖地道至少也要花两个月吧。
难道这个案子才刚开始酝酿,连筹划都没有吗?
我只能往后翻,直到翻到最近的情报。
突然,一封由「X·迈克尔」的邮件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他开头很直白。
「米尔沃顿先生,有件事,您可能会很感兴趣」
「我这里有几张关于皇室公主的私人照片,不是摆拍,也不是公开场合留下的那种。您应该懂得我的意思。」
「我不想在邮件里说太多。」
「可这值得您和我合作。」
「试想一下,一条新闻能卖出2000万份报纸,对您来说绝对不亏吧。」
「Kind regard
X·迈克尔。」
强烈的预感直击我的大脑。
这就是我要追寻的案子。
我忘记London不想跟我说话的事,得意地说道:“你看到了吗?我貌似抓住了阿尔伯斯的小尾巴。”
“阿尔伯斯那么积极地找我,吸引我的注意力。”
“也许,其实他本人就是这位X·迈克尔呢。”
这话刚落,London就嗤笑了一声。
难得这么人性化?
“笑什么?”
London说得语焉不详:「邮件有语病。」
“?”
London的角度这么刁钻吗?
London居然还跟我好脾气地解释,「kind regard后面要加s。」
我才不信这么一点点错误能让London那么兴奋。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London在嘲笑我,因为是我犯了错。
我挑了挑眉,“原来你在嘲笑阿尔伯特是文盲啊。”
London:「……」
我食指敲了敲桌面:“London,我要做节目,你要帮我。”
London:「为什么?」
我抬起下颌,笑道:“很明显,因为你已经离不开我了。”
11.Episode 09
Episode 09 我是个i人
London还是冷酷无情地拒绝了。
看来我的花言巧语还不到位。
不过我也不计较,反正我也不指望它帮忙。
我只是喜欢和它开玩笑。
再说,这么磨着磨着,它总是会屈服的。
我期待有一天它会对我低头。
我把迈克尔的邮件扣下,让赫伯斯再帮我调查一件事。
整条街上只有一家皮具店「Le Sac」正在内部维修中,很明显它就是我的目标对象。
挖地道抢银行乍听起来是一件好像很蠢很搞笑的事情。
可很多银行抢劫案都证明过,挖地道是最安全且行之有效的方法。
无论是在距离银行两条街外租一栋房子,还是租银行附近的一处店铺,目的都只有一个,避开所有的视线。
震惊全球的阿根廷银行抢劫案中主谋甚至是因为留意到地下水道与里约银行很近,产生抢劫的念头。
“我需要找到现在的租客是谁。”
赫伯斯对我的话言听计从。
London开口:「你要调查这个租客和你的节目有什么关系?」
“能震惊全国的抢劫案纪录片,试问谁不想看?”
London对我的生意经嗤笑不已。
「犯罪纪录片这样的小众题材十分受限,根本比不上电影和电视剧的回报率。」
“那是因为这里面没有话题度。”我摇着手上的邮件说道,“这可是跟皇室公主相关的丑闻。”
「你是说人们会因为这个八卦和噱头而来看热闹吗?」
我纠正London的话,“这不叫八卦和噱头。这叫做悬疑、人性、罪恶与正义是跨语言文化的命题。”
London:「……所以,你想要租Le Sac,自己雇人去挖地道?」
我继续扬了扬手上的文件,说道:“不用,有人已经在动手了。我们坐享其成就可以。”
London对我笃定的语气表示疑惑:「你怎么知道有人在挖了?」
我自然不会说出贝克街劫案的事情,但至少我能判断一件事:“London,你看不到未来。”
London:「你就能吗?」
我回应道:“当然。华夏有古言『知几其神』。成功的人能在事物刚有萌芽的阶段,就能洞悉事情发展的规律。”
“两周前有人告诉米尔沃顿,他私藏了皇室公主的的私人照片。”
“而我只是去劳埃德银行,就被人盯上,对方不惜用制造车祸来引起我的注意,无非是希望我能被转移注意力。”
“而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转移我的注意力……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私人照片就藏在劳埃德银行里面。”
“如果Le Sac皮具店刚巧被租出去,且内部有装修状况的话,”我顿了顿,说道,“很有可能就是已经开始行动了。而我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渔翁得利。”
London并没有否认我说的话,「如果真的是皇室丑闻,你认为你有机会共享给任何人看吗?首先这就会要求你的节目下架,再来你能拍下犯罪过程,就说明你预知到案件发生。难道不会被人认为你是自导自演,不怕被问责吗?」
“我只是不聪明而已,”我摆摆手,说道,“又不是真的笨。我的节目自然不可能这么直白。”
London沉默。
“我要做的是一档具有社会意义的扶贫节目。”
“目前定名为《餐饮生死劫》,主要是改造现在伦敦低分餐饮店,主要牵扯的元素有美食、改造、经营与人文情感。Before与After的强对比和强叙述,再加上店主的故事,持续不断地满足观众对低分美食的求知欲。”
“其中有一个扶贫地址就落在Le Sac旁边。”
嗯……有一说一,它家真的很难吃。
不对,不能这么说!
应该是,那炸鸡经过老板化腐朽为神奇的神之手,就像是经历了思想启蒙,绝不向平凡妥协,从里到外都透着一丝自由和叛逆,嘲笑着普通食客的平庸。
London:「你怎么就知道他们那家炸鸡店愿意配合呢?」
“免费宣发,免费引流,加上有专家手把手提高经营策略和改善餐饮的方法,谁会拒绝?”
London:「如果就是有人拒绝呢?」
“那就是钱给的不够多。”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钱多而已。
London:「我看你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帮忙。」
这句话刚落下来,赫伯斯就给我递了最新资料:今年五月份的时候,有个叫本杰明的人在贝克街189号租了商店Le Sac。现在是八月份,仍在装修中。
189号……那离221B最多也就是2-3分钟的步行距离。
要不要去兜一圈?
被这个情报吸引的我一边思考着,一边语气毫无波澜地回应道:“因为我只是希望能吸引你的注意嘛。毕竟你现在心里没有我,我还是很绝望的。”
London:「……」
可去那兜一圈的话,我可能就没戏唱了。
我个人倾向于把皇室丑闻案抓在手上,拿捏住皇室,就相当于拿捏住政府人员,也相当于让麦考夫·福尔摩斯暂时不能动弹。
虽然这无疑是在悬崖边上跳舞,但手上握有足够的筹码,就算是疯子在掀桌也会有所顾忌。
夏洛克·福尔摩斯要杀我的时候,也得掂量掂量。
第二天,我把节目任务布置下去后,节目制作人、导演和编剧在上午就组成了一个小团体。
而在我喝咖啡的时候,抬眼再次瞥见阿尔伯特的身影。
我昨天猜他是来跟我做交易的迈克尔,却被London嘲笑了。
那就是说,他不是迈克尔。
正常情况下,这人都不敢再见我,或者换个人和我接触。
这人的胆子比我想象中的还大。
话说,现在谁还会担心那些照片不小心落在我手上?
与皇室相关的公关人员?
还是MI5或者特警?
如果他把注意力都集中放在我身上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不知道有一批人正在挖银行地道?
或者,他是专门来引开我的注意力的人,不想让我有机会与劳埃德银行有联系。
我靠在一楼咖啡厅的高脚椅上,朝着阿尔伯特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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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我点破目的,还能堂而皇之地再来找我,你真是勇气可嘉。”
棕发青年丝毫没有被我压制,反倒问道:“难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一而再地来找你吗?”
这种明知道已经输了,还摆出豁然态度的人向来是我最讨厌的类型。
因为这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输了。
于是,我盯着他,微微勾唇,心里挑衅。
“你应该好奇,”我拉长语气,“为什么我一而再地允许你接近我,阿尔(Al)。”
对于最后的咬字,我格外的重。
可以这么说,这个昵称刚出现,阿尔伯特便眉头轻微地下压。
看来这是真名。
我果然喜欢看到他不高兴。
London:「…你是想把他真实的家底都查清楚吗?」
我:「不过是基操罢了。」
我继续说道:“你过来,我告诉你。”
我招呼阿尔伯特,让他走到我面前。
他身形挺拔,体格修长,而我坐着莫名矮了他一头。
“我不喜欢抬头说话。”
阿尔伯特弯腰低头,动作间隙间,那双宝石般的绿瞳有一丝明锐的光闪现。
我说道:“我全程都一直有录像。你越靠近我,越容易被我抓住把柄。”
这一瞬间,阿尔伯特就像是弹簧似的,顿时绷直了身子。
“删了。”他下命令道。
“放心,我是一个注重隐私的i人,很不喜欢在公开平台中发表自己的视频。但是——”
我话锋一转,悠哉地说道:“我突然有点想吃老伦敦炸酱面。你要不要去买给我吃?”说罢,我抬眼看他。
目光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有胆子对我有所求,我就有胆子让他一直求我。
我得意洋洋:「我即将获得一个免费的军人当我的工具人。」
London提醒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被驯养的。」
我下意识笑了起来:「所以你就可以吗?」
拒绝被突然戏弄的London开口道:「你可以闭嘴了。」
不等我模仿它,London的声音忽然又沉了半度,那种系统式的冷感刺得人后颈发麻。
「眼前这人……」
它顿了半秒。
那半秒像有人把空气抽掉了。
「是莫里亚蒂。」
我的笑意像被人从脸上抹掉一样,干干净净。
London继续道:「他是整个伦敦犯罪网络的中心人物。」
咖啡厅的环境声在这一刻全部退成背景噪音。
阿尔伯特站在我面前,影子落在我脚边。
随着London的话音落下,我突然觉得,这影子忽然莫名变得巨大、危险、像一只蓄势待扑的动物。
原来不是我在戏弄一只不怕死的蜜獾。
而是我在撩拨一头披着人皮的怪物。
我瞳光微闪,指尖轻轻收紧我的咖啡杯柄。
这动作小到只有London能读出来。
好家伙,怎么办?
这越危险的东西,我越想握在手里。
就像是枪一样,牢牢抓住后,就成了自己的保命符。
12.Chapter 03
Chapter 03 时间到了
莫里亚蒂私宅。
“需要帮忙吗?”
说这句话的是静静地站在玄关落尘区的金发绯瞳青年威廉·詹姆斯·莫里亚蒂。
静止的动作里面伴随着空气里面一瞬的停顿。
阿尔伯特回头看向自己弟弟。
作为某G5英国大学的数学教授,他的姿态总是沉静从容。
此时站在玄关一处,就像是整个人把门口的光线也一同收敛了起来,气息轻而不虚,带着安稳的秩序感。
阿尔伯特27岁,而这位年轻的教授24岁。
三年前,他因为一篇探讨二项式定理的论文,在黎曼函数上有了新的见解,成为主导交叉学科实验室的领军人物,在欧洲获得教授之名,在一年前他得到伦敦数学教授的邀请,又回到了伦敦。
他绯色眼瞳总是格外亮,此刻在玄关的光影里就像是颜色深得光照不透的红宝石。
目光里自带一点天生的锐度。
这并不是攻击性的表现,而是一种理智和清醒的折射。
他的皮肤要比阿尔伯特这位退役军人相比,更有点病态白,透着长期在办公室和教研室待着的冷淡色调。
脖颈线条颀长,锁骨在衬衫领口下音乐显露出年轻男性特有的精瘦骨感。
这莫里亚蒂教授外表出众,却并不因此显得脆弱,就像是书卷气与某种难以忽视的力量被硬生生地压缩在一个年轻教授的框架里。
于是,尽管才二十出头他身上流露出的静水流深,如同经过多年淬炼一样自然。
听着莫里亚蒂教授的话,阿尔伯特微微一笑。
碧色的瞳孔像晨曦下的湖水,柔和却深邃,瞳光温暖也不失分量。这像是在无声地告诉人,他既可以是可信赖的邻家哥哥,也能在任何场合镇得住气场。
“米尔沃顿并没有任何动静,暂时也没有问题。”阿尔伯特回应道。
莫里亚蒂教授并不是不相信兄长的判断。
相反,他一向深知阿尔伯特的直觉有多准。
只是米尔沃顿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现身劳埃德银行,还恰好与阿尔伯特撞见,这巧合得近乎刺眼,令人不得不多想。
原计划里,他们准备派一张全新的面孔与米尔沃顿接触,由擅长伪装、举止几乎能随意变换的「弗雷德·波洛克」来负责牵线。
然而弗雷德此刻被安排在更关键的位置,脱不开身。
阿尔伯特倒是不以为意。他认为自己迟早会与米尔沃顿碰面,与其等对方在银行里见到他后留下模糊印象,再日后不断试探、搜集他的资料,不如干脆主动一步,把局势握在自己手中。
“目前来看,”阿尔伯特回应道,“哪怕米尔沃顿从迈克尔那里,意识到劳埃德银行里面藏着皇室公主的绯闻照片,也应该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说起莫里亚蒂的计划,其实至少要从三个月开始说起。
事实上,在所有的公开档案里,莫里亚蒂家族都拥有完美得几乎挑不出毛病的贵族身份。
可真正的他们,是现在活跃在英国和欧洲的世界犯罪组织。
这支团队以犯罪咨询顾问「威廉·莫里亚蒂教授」为首脑。
他的兄长阿尔伯特沉稳冷静,在国家机关高层,把握国家级别情报和关系网;
弟弟路易斯擅长补足任何逻辑缝隙;
莫兰同样是退役军人与神枪手,负责将最后的风险清除干净;
至于弗雷德·波洛克,则是负责流动于灰色地带,替整个组织遮住外界的目光。
组织里面没有多余的人,没有多余的职位,不以人数取胜,而以绝对的默契与信任运作。
半年前,阿尔伯特刚从陆军退役,开始进入国家政府机构工作。
莫里亚蒂的第一个目标便是「腐败贪污的苏格兰场」。
在劳埃德银行里,有数本来自沃戈尔的手写笔记。
纸页上面详细地记载着苏格兰场多年以来的贪污受贿与权利输送的交易记录。
文字精确到时间、银行账户名、金额以及姓名。
那不单单只是笔记而已,更是一把能刺穿整个伦敦秩序的利刃。
对莫里亚蒂团队而言,想拿到这些笔记并不困难。
真正的问题是「拿到笔记之后,怎么办」。
如果把它直接交给苏格兰场,这些内容多半会被第一时间封锁。
伦敦警务处总部为了维护苏格兰场的体面,为了稳住公众对治安的信任,一定会优先选择内部清查,甚至进一步销毁证据。
他们会把一切丑闻压进地毯下,让城市继续运转,让所有事情像是从未发生过的。
可这样的结果并不是莫里亚蒂团队想要实现的目标。
他们想要的不只是惩罚几名官员。
他们要连根拔除整个秩序的毒瘤之一,慢慢重塑伦敦的法治环境。
而想做到这点,他们必须保证数个前提。
莫里亚蒂团队不能在公众视野里留下任何痕迹。
不能被苏格兰场盯上;
不能被情报机构或者侦探顺藤摸瓜;
更不能被某个有权势的人提前嗅到他们的存在。
正因如此,他们为这次行动布置了「三层设计」。
第一层是控制「迈克尔·X」。
迈克尔·X是英国境内最危险的恐怖组织首脑之一。其主要业务便是毒品买卖,他背后还插手的武器与情报链足以让整个英国安全局头疼。
更麻烦的是,这个狡猾得就像是一只老狐狸,多年来从未留下足以定罪的证据。
为了保命,他那种收集了留下了很多达官贵族的丑闻证据,尤其是皇室公主玛格那份不堪的影像资料。
这正是MI5的恶魔所在。
而刚好,追捕迈克尔·X的任务也落在了阿尔伯特·莫里亚蒂的身上。
而在同一时期,阿尔伯特收到了麦考夫·福尔摩斯的内部风声:「如果成功解决迈克尔·X一案,他将有机会提名为MI6局长。」
这是阿尔伯特无法忽视的晋升机会。
可MI6与MI5虽然同样是国家安全机构,但一个对外,一个对内,职能并不兼容。
如果阿尔伯特若是转到MI6局长,意味着他很难继续用迈克尔·X来推进计划。
于是,莫里亚蒂教授提出新的想法。
既要抓捕迈克尔·X,也不能让他彻底从人前消失。
于是,阿尔伯特设计圈套成功地抓获迈克尔·X。
可在那之前,弗雷德·波洛克提前以犯罪咨询顾问的身份和迈克尔接触,给他一条「生路」。
——若要全身而退,就必须立刻换国籍。
——英国无法彻底制裁迈克尔。(其实并不可能)
而当他动用自己的人际关系成功换取新国籍后,与他相关的所有宗卷会全部转入MI6的管辖。
迈克尔·X自以为逃过一劫,却不知道从那一刻起,他所有的筹码已经都落在莫里亚蒂团队的手中。
第一层在此完成。
第二层设计是围绕着「劳埃德银行的盗窃」而展开的。
阿尔伯特会以MI6的名义,安排了一场「官方之间隔绝」的行动。
没有任何特工出面,只有特工牵线——让社会底层的灰色人物执行真正的盗窃。
任务简单粗暴。
让闯入劳埃德银行的盗贼将保险柜里面的所有物品带走。
他们只会知道把纸币、黄金、债券、古董物品全都打包带走,并不知道自己盗窃的内容都有什么。
而特工则会暗中拖延警察响应时间,保证行动顺利完成。
这一层设计的目的很直接。
一是回收皇室丑闻资料。
二是制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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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掩盖的重大失窃案。
表面上,所有事情都指向地下犯罪组织。
幕后真正的操盘者,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第二层便也跟着完成。
目前,莫里亚蒂阵营在第二层的中后段。
盗窃案发生后,就是他们的第三层设计
到劳埃德银行失窃物品中藏有皇室丑闻影像资料将会被大肆宣扬。
盗窃者为了能够甩掉警察的追铺,肯定会第一时间细查所有偷来的文件资料,确定自己是否触碰到了皇室的进去。
然而,他们看到的不仅是公主玛格的影像,还会是整个苏格兰场高层多年的腐败链条。
贪污、受贿、权色交易。
每一页上的人名都能惊动整个伦敦。
媒体跟着推波助澜,警方高层因为舆论沸腾而不敢私下压案,政府无法再沉默。
之后的一切发展,就像是剧本上写的那样,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地落在莫里亚蒂阵营预期的位置上。
到这一层,莫里亚蒂能够达成剩下的三个目的。
一是强制公开苏格兰场的腐败证据。
二是让迈克尔·X失去所有的筹码,彻底被迫就范,完成MI6的目标。
三是整起事件没有任何痕迹指向莫里亚蒂团队。
可他们在第二层的时候就遇到了变数。
阿尔伯特在劳埃德银行里意外提前遇到了米尔沃顿。
从他们掌握的情报来看,米尔沃顿八成是收到了迈克尔·X留下的那封邮件,顺着线索判断皇室的丑闻资料极有可能落在银行深处的保险间里。
按理说,像他这样精于勒索的大佬,一旦盯上了什么,绝不会轻易放手。
但奇怪的是,米尔沃顿早期确实以客户身份来咨询保险柜业务,之后却突然安静下来,没有再采取任何行动。
这种反常,就像一颗突兀的钉子,钉在阿尔伯特的注意力上。
他比旁人更敏锐,也更冷静。
他知道,如果一个人既有贪欲,又有机会,却偏偏停住了脚步,那往往意味着,这个人绝对不是表面上的模样。
阿尔伯特回想起银行里的那一幕。
灰色的眼瞳透着危险而锋芒毕露的光。
不可亲近,却极好利用。
阿尔伯特缓缓地说:“我其实觉得,和米尔沃顿做朋友,会是一件有趣的事。”
很明显,比起迈克尔皇室绯闻的资料,米尔沃顿应该对他产生更多的兴趣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像是谈论一杯下午茶。
可威廉·莫里亚蒂听得出来,这里面没有半点真正的友善。
阿尔伯特停顿了片刻,碧色眼眸里透着一种只有他才会有的温和与冷意混合的光。
“他比我想象中有趣。”
有趣,意味着可控的危险。
可控的危险,就意味着可以被握在手中。
阿尔伯特微微偏过头,像是随口一句补充:“像他这种人,不需要拉拢,也不用驯服……只要给他方向,他自己就会照着走。”
他指的不是友谊,也不是合作,而是把对方变成一把锋利却不沾自身血迹的刀。
“他贪婪,他谨慎,他想得到的永远不止一点。”
阿尔伯特轻轻笑了笑,“这种人最适合作为刀锋。我们只要告诉他哪边最有利益,他自然会朝那里切下去。”
威廉:“看来你有了新的想法。”
阿尔伯特的笑容不深,却让人心底发凉。
“苏格兰场、皇室、政界…他也许是我们新计划的核心之一。”他碧瞳闪着锐利的光,顿了顿,“反正,这把刀最终伤不到我们。”
威廉瞥向墙面的钟表,轻声道:“今天,8月23日,周六了。”
“对,时间终于到了。”
一切的筹谋,终将落地。
今天,行动正式开始。
13.Chapter 04
Chapter 04 天才的想法
银行假日一般是8月份最终周的周一。
也就是说,8月23日(周六),8月24日(周日)和8月25日(周一)都是放假日。大部分的银行和企业都会进入放假状态。
与此同时,恰逢劳埃德银行所在玛莉勒本路夜里正在进行道路工程,为了避免多次误触银行警报,这个月整个银行的震动警报都被关闭。
天时、地利与人和全都落在了犯罪者一边。
这个周末无疑是最理想的作案时刻。
不仅能顺利动手,还能凭借着假期意外多出的整整一天,从容逃逸。
这样的天时、地利与人和,恰恰构成了最适合犯案的时机——而且,还能额外多出整整一天,让所有人在警方反应之前逃之夭夭。
这次抢劫案的主谋,是名叫特里的二手汽车厂老板。
他欠下了一笔永远还不完的高利贷,每个月利滚利,压得他几乎无法喘息。
汽车厂勉强维持运转,可他的生活已是一团乱麻,债主隔三差五上门威胁,甚至直接砸坏放在车厂维修的车子。
正当特里被生活逼到墙角、几乎看不到出路的时候,前女友玛汀 突然主动联系他。
她没有绕弯子,只是很直接地问:“特里,有一票大的,你来不来?”
特里并不是没有脑子的莽夫。
他从来不会因为别人几句煽动就冲动上阵。
因此,在玛汀几次游说之后,他让对方把所有情报摊开来讲。
玛汀拿出的消息,确实足够分量十足。
她得知劳埃德银行将在八月底更换一整套新的安保系统。
更换期间,旧系统会被临时拆除,新系统尚未装设完成,整整有三十六小时的真空期。
特里不信口耳相传的流言,他亲自去踩点、查流程,甚至利用以前修车厂的熟客人脉套到相关内部人员的信息。
消息被确认无误,即便信息不会被说得那么明白,可基本是有百分百的掌握了。
特里虽然早已不再干婚前的那行当,但他的过去从未真正离开过他。
他曾是个满身前科的混混,虽然没抢过银行这种级别的大案子,可那种亡命徒的大胆与直觉,仍深深刻在骨子里。
生活越是把他逼进绝境,他身上那股被磨灭已久的狠劲就越重新苏醒。
确认机会确实存在之后,特里迅速开始补足团队。
他清楚一件事。
抢银行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戏,需要的是一支专业队伍。
很快,他便陆续找来了另外四名曾经在灰色地带合作过的伙伴。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任务。
有人负责望风与通讯;
有人擅长挖掘与支撑地道;
有人负责体力活及接应驾驶;
还有一人最擅长与外界打交道,能在需要时转移警察与闲杂人的注意力。
他们将行动日定在八月的银行停业假期。
特里很清楚,只要选在这段时间内,即便触发了安保警报,警察也很难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而假期多出的一整天,将成为他们安全撤离的关键缓冲。
抢劫的日子最终敲定在 8 月 23 日,星期六晚上。
因为金库下方是厚达数十公分的混凝土与钢板。
真正的难点根本不是挖掘地道,而是如何打穿这层钢板结构。
他们借来焊接业者才能取得的热能长矛,利用高温足以切割金属,却也带来极大风险。
噪音、烟尘、高温与金属灼烧味道全都无处可逃地在地道里翻腾。
他们仍然需要道路工程来掩盖他们的行动。
这焊穿金库底板的过程比预期更耗时。
同样的,空气里还混杂着刺鼻金属焦糊味、混凝土粉尘,呛得人眼睛发红,喉咙灼痛,谁都无法在里面停留太久。
于是,他们不得不退回地道入口,用携带来的工业风机不断抽风。
整整两个小时,空气才慢慢能被人呼吸。
等待期间,有人去准备撬开保险箱的工具,撬锁器、电钻、切割锯、液压扩张器一应俱全;
其他人则留守在附近的 Le Sac 皮具店暂时休息。
地下金库一共有260个保险箱。
箱子里面据玛汀所说,也都是一些非法或灰色手段获取的藏品和现金。
他们有很多宽裕的时间,足够把里面价值1600万英镑的现金和债券,以及接近1000万英镑的贵重物品一起搬运走。
而这么多能让他们衣食无忧的赃物就算丢失了,他们的主人们也没有办法一一追究,只能忍气吞声。
这也是他们下定决心进行这次行动的重要原因。
毕竟,饶是特里已经豁出去,做好亡命天涯的心理准备,可他已经清楚,有些人绝不是他能碰的。到时候最惨的并不是会被法庭判刑,而是自己会被「消失」。
特里自己也有家庭,陪同自己的前女友做这些事情,绝对不可能是凭着一腔孤勇或者要在追回旧爱。
一切都应该以谨慎为主。
于是,特里也选择留守在皮具店,等待着劫掠的一刻。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因为长期高强度的挖掘工作而陷入睡眠时,特里却意外发现玛汀并没有睡意,反而私下带着工具,走进了地下金库。
特里不动神色,紧追其后。
“玛汀,你在做什么?”
也是这一步,特里彻底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棋局上的一颗棋子。
玛汀坦白了自己在国境时被MI6抓住。
“他们没有官方名义可以正面调查,也不想要打草惊蛇。所以他们承诺我,只要能帮他们偷出皇室公主的丑闻资料,就可以洗掉我的罪名。”
“而我能够依靠的人就只有你而已。”
这确实能打动特里的心。
毕竟,他们曾经也有一段动人的爱情。
只是这还不到特里能够原谅玛汀的程度。
玛汀说道:“这件事牵扯到MI6的要务。因此他们能保证延迟警方的行动,也会用国家机密为由禁止媒体发声,也会从警方那里要回案子的调查权。”
“他们能保证为我们换身份,也不追究赃款。”
国家是他们的底气,这确实让特里安下心。
可从现在开始,特里与玛汀之间的信任已经开始出现了破裂。
“若你希望我能继续信任你,从现在开始就不要继续单独行动了。”
玛汀陷入了沉默,但特里的反应也无可厚非。
现在她只希望这件事能顺利完成。
他们的团队也希望这件事能顺利,MI6特工也希望能顺利完成。
同样的,幕后者也同样希望这一切活动并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在贝克街底下有人正灰头土脸地挖地道时,有人则在玛莉勒本路的Chef’s Table上享受私房菜。
Chef‘s Table是极为难订的私人用餐场地。
并不是所有高档餐厅都有这种形式,甚至有些餐馆也只用这种形式。
食客与厨房和厨师之间只有一张长桌,可以近距离地观察厨房,厨师也会亲自解说菜色。
米尔沃顿订的是一家将亚洲元素融入法式料理,以创意见称的Chef’s Table。
这家餐厅一次只招待6-12位客人,通常需要提前半年才能预定到。
要不就是食客必须每天都要盯着餐馆是否有人取消预约,这样能迅速地排上自己的名字。
阿尔伯特对饮食并不是太感兴趣,但米尔沃顿提出邀请的那家餐馆确实也在阿尔伯特的印象中。
晚上七点四十六分、
餐厅的晚场坐席(late seating)从八点开始。
他刚到场的时候,餐厅只有两个人:米尔沃顿已经坐在长桌上的一边,和他的秘书珍妮正在品餐前清酒。
阿尔伯特有些意外,还以为米尔沃顿只邀请了自己,没想到还有一个女秘书在侧。
当然,他并不认为自己有流露出半点讶异的神色。
可珍妮秘书见到阿尔伯特之后,立刻拿着自己的酒杯,紧跟着起身,顺势说道:“我只是来蹭饭的,并不会打扰你们。”
她的脚步很快就走向了角落的位置,根本就不等阿尔伯特阻止。
阿尔伯特也不扭捏,只是顺势坐在米尔沃顿旁边。
米尔沃顿跟威廉的年纪差不多大小。
可不同于威廉的内敛,他锋芒毕露。
在他旁边坐下时,阿尔伯特还能闻到米尔沃顿收拾仪表时装点的香水味。
那基调融合着雪松木和檀香,中间还有柑橘的酸甜气,稍微压制着过分强烈而张扬的男香。
“我忘记带银行卡了,所以叫路过的珍妮过来帮忙付款。”米尔沃顿甚至连手机都扔在车上没有带。在如今的时代里面,米尔沃顿这样的行为都算是和时代脱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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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旁紧紧看着阿尔伯特的表情,珍妮对米尔沃顿的说辞进一步解释道:“我用的是老板的副卡,并不是用我的钱。我只是个朴素的付款工具人而已。”
阿尔伯特朝着珍妮的方向微微一笑,也跟着看向米尔沃顿。
这时的笑意更礼貌、更克制,也更冷。
“这些不需要向我解释。”
语气轻得像在谈天气,但已把两人距离画得清清楚楚。
他确实对这件事不感兴趣。
阿尔伯特之所以答应出席,只有两个目的。
第一,他要亲眼确保米尔沃顿不会在这桩案子里生出额外的心思。
米尔沃顿若一旦想插手,那局面绝不会只是「抢劫案影响扩大」这么简单。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变量,是危险,是不稳定因素。
阿尔伯特不能容许这种变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失控。
第二,他希望保持一种「恰到好处的联系」。
不是靠近,也不是疏远,而是让米尔沃顿知道他维持着之前关注他的调性,而不是突然间对他没了兴趣,以免产生过多的怀疑;
与此同时,这还能让彼此保持一种既合作又彼此提防的游离关系。
那种微妙的距离感,是阿尔伯特最熟悉、也最擅长操控的。
要知道,即使米尔沃顿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可绝对是阿尔伯特不愿放任其自由行动的危险人物。
米尔沃顿格外从善如流,只说道:“除了你之外,我还邀请了另外两个客人。”
“这是要做商业生意吗?“阿尔伯特说道。
米尔沃顿似是而非,“我喜欢组局,多认识一些人,热闹一些总是好的。”
顿了顿,他又说道:“要知道,我偶尔也会冒出一些天才般的想法的。”
“是吗?”
阿尔伯特发现这人真的略有一些自恋想法。
上次他自己提到自己有着天才般的想法时,是米尔沃顿对他分享了一餐加了意大利面的芝士饺。
可当他有些否定对方的想法,阿尔伯特的余光处看到珍妮秘书眼瞳闪着光。
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名言金句一般的感动让阿尔伯特噎住了自己的表达能力。
不管如何,米尔沃顿请来的客人也陆续登场。
最先出现的是劳埃德银行经理,塔克·离奇,“两位好久不见,非常荣幸收到邀请。”
随后出现的另一个人是以假名「罗伯特·罗兰兹」活跃着的弗雷德·波洛克——莫里亚蒂阵营的得力干将。
可是,此时的他应该正在测听抢劫金库的特里一行人。
因为劳埃德抢劫案在名义上绝对会被MI6压下来,那么就需要有一个人刻意捅到警局,甚至让整个新闻媒体知晓的角色。
这个人就是「罗伯特·罗兰兹」。
在计划里,弗雷德·波洛克会是以无线电爱好者的身份出现。
他在做「常规扫频」时,意外发现了一段未经许可的奇怪通讯,于是报警,吸引警方大规模地搜索附近的银行是否出现意外。
这样的行动必然会吸引新闻媒体的关注。
可现在这个关键人物居然在这里和米尔沃顿用餐。
弗雷德和阿尔伯特只是视线交错后,就迅速分开。
用餐时间最多是2到3个小时,弗雷德结束后依旧可以执行莫里亚蒂的任务。
米尔沃顿猜不到弗雷德的身份的。
只是不知道邀请这个银行经理又有什么样的用意……
阿尔伯特必须以不变应万变。
“我多邀请几个客人的想法怎么样?”
米尔沃顿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不确定米尔沃顿的用意,阿尔伯特轻描淡写地说道:“这确实是天才般的想法。”
在珍妮看来,就像是应付加上了敷衍,只是重复着刚才米尔沃顿的说法。
可米尔沃顿显然不这么想,注意力反而被吸住似的,望着阿尔伯特。
阿尔伯特缓缓补了一句:“就像上次看到你把芝士饺塞进意大利面里一样。”
他微笑起来,带着一丝精准到位的冒犯,“也是无与伦比的天才想法。虽然当时我看到那一盘东西,只感到非常恶心。”
这话刚落,米尔沃顿的瞳光微微闪动。
很快地,他也笑了。
“那希望你今晚会更有感觉。”
珍妮见周围人都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偷偷地拿出手机备忘录,继续为传记收集素材。
14.Episode 10
Episode 10 我品出一丝不对劲
八月底有Bank holiday银行假期。
我感觉这里英国本地人都对加班和值周末假都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对生活品质的看重,远胜于赚钱。
比如说,我家的赫伯斯也要休假了。
明明假期间,他要是能继续来照顾我的生活起居的话,起码是三倍工资,可他已经订了摩洛哥三天四夜游。
赫伯斯让我自己叫外卖吃,难道他不知道外卖有多么不健康吗?
“他已经要抛弃我了……”
London完全不想理我。
“如果我被饿死了,你也会死吗?”
London直白地说道:「不会。」
它好过分,怎么会如此冷冰冰地说出实话?
“你心里难道都没有我吗?”
「嗯。」
“唉——”
我忍不住用力地叹了一口气,继续专心致志玩着手机游戏,语气波澜不惊,“London你也太傲娇了,连「没有」都不敢说。”
要是换做刚相识的London完全会无视我的话,可是聪明如它,很早就发现,如果它没有及时让我住口,我们之间的感情就会单方面的越发你侬我侬,进而变成相爱相杀,恨海情天。
「完全没有。」London一句亡羊补牢。
当然,London有时候也会想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简单说,就是想用魔法打败魔法。
可惜,我既脸皮很厚,又是那种耳朵容不进半点坏话的人。
再来,London做不到完全忽视我,所以它注定要饱受我的折磨,或者立刻转移我的注意力。
前些天,我还听到它说,自从跟我认识之后,它的话越来越多了。
这不是好事吗?
我真为它高兴,在我的培养下,它成了勇敢的e人。
「不,这只是让我越来越啰嗦。」
London言语里面特别嫌弃,对自己的状况更是不耐烦。
“这有什么,我还陪着你呢。”我不假思索地说道。
于是,两人……一人一城的对话陷入了温暖而余韵悠长的沉默中。
London静了静,静了又静,「我变成这样子,难道不是你害的吗?你这种自我感动的句子是从哪里来的?」
“天生的。”
嘿嘿。
玩笑话归玩笑话。
正事归正事。
随着一局手机游戏的结束,和London的闹腾也跟着告一段落,我便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做事。
八月底的假期人少,周围的警觉也低,交通与监管也相当松懈。
这很明显是歹徒下手的好时机。
我预料周六晚上必出事。
当天晚上,我就约了三个重要人物。
第一位是我们的关键人物劳埃德银行经理「塔克·里奇」。这人有打开地下金库的钥匙。如果他发现银行失窃,肯定能第一反应去检查自家银行情况。
其他两位可以忽略不计,这个人不得不说一句。
第二位是贝克街劫案的第一发现人「罗伯特·罗兰兹」。他能够引起劳埃德银行经理去检查自家银行。
在历史中,也就是20世纪70年代,他作为一位无线电的爱好者,半夜左右意外间拦截到了劫匪之间的对话,第一时间也立刻报警了。然而,警察却没有立即行动。等意识到这里面的危急情况,他们也要在无线电接收范围的750家银行一一进行排查。
等发现贝克街出事,盗贼们也早就逃之夭夭了。
有「米尔沃顿」推波助澜,这案子可以早点破案。
第三位是最近交上来的「新朋友」阿尔伯特。
或者说,莫里亚蒂。
在针对福尔摩斯探案集《红发联盟》这一篇章的某些解读里面,有人怀疑,红发联盟这么周密的计划和安排离不开犯罪界的拿破仑莫里亚蒂教授的设计。
我其实就是很想看看。
如果这件案件超出了莫里亚蒂的预期,他会作何反应。
虽然事实上,从我的认知和情感角度上,我都并不是很认可这位教科书级别的英国贵族是莫里亚蒂,但是既然连London都专门给他念了词条。
我就暂且相信这位仁兄是莫里亚蒂本尊。
再加上,两个人虽然从职业领域、外形条件和气场上就千差万别,但是他们两个的行动风格都能从我所知的莫里亚蒂们找到相同点。
比如说,阿尔伯特和神夏的莫里亚蒂,在遇到自己认定的对手或者心腹大患时,都会选择直接正面接触对方,且经常阴魂不散。
我记得神夏第一季第三集莫里亚蒂第一次正式出场的时候,就敢假扮成gay给夏洛克塞写着电话的纸条。
这还得感谢阿尔伯特只是给我制造了车祸,而不是给我塞神秘的纸条。
不然,我不仅会报警,还会见一次打一次。
另外的话,阿尔伯特和原著的莫里亚蒂教授那样,做事透着一种上流社会人士的老派风格,贵族式骄傲,善用礼仪伪装自己的冷漠与距离感,透着一股冷静节制的正统反派气息。
最重要的是,莫里亚蒂这个姓氏在福尔摩斯的宇宙里面,只有一个人敢拥有这么个姓氏。
我几乎不到半个小时,就接受了阿尔伯特就是犯罪顾问的身份。
然而,我的计划不到半天就遇到第一场重大波折。
我忘记带卡出来了。
或者说,我忘记带绑定我黑卡的手机出门。
赫伯斯也没有跟我说,我哪部手机里面绑了卡。而我也并不想回去拿手机。
London:「你做事太随意了吧。」
“正所谓方法总比问题多。”我也不用慌。
又不是临付钱时,才发现自己没有卡了。
再说,阿尔伯特会没有钱?
我大不了蹭他一顿。
最多也才2000英镑。
如果他真的那么小气的话,我就把我车子钥匙压在餐馆里面。
我甚至提议道我可以留在餐馆里面刷碗。
London严词拒绝:「不准干这种掉身价的事。」
看看,我就算想吃苦,也有人阻拦我。
没等我越想越极端,我就在路上遇到了我的秘书珍妮。
她听说我忘记带卡之后,立刻自告奋勇说要帮忙解决我的问题。
我也是从这里才知道,原来我的每个秘书都配一张每月额度一万英镑的公司卡,可以任意刷用。秘书们不必跟财务部门打那么多的交道,只要在月末提交发票即可。
我也好想当「米尔沃顿」的秘书。
London:「……」
因为她要提供帮助了,我干脆让她晚餐也跟我们一块吃。
反正多一个人不多,少一个人不少。
秘书珍妮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健谈,也不怕我。
我还以为我几次阴晴不定之后,她会在我面前战战兢兢的,不敢随便跟我说笑。结果她为人非常大方。
在等人的过程中,她随口跟我谈起她过往。原来她中学是在精英女校读的。十年级的时候,学校还专门安排全体学生进行为期一年的寄宿式学习。
这段经历立刻勾起了我的兴趣。
“那周末可以回家吗?”我问。
珍妮摇了摇头,语气却轻松得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不能啊。”
“那座山离市区得有六七个小时的路程。学校每个月中旬,只开放一次为期两天的家长谈访日。学生家长如果要过夜的话,还得是在山脚租旅馆住。除非是学生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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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舒服,否则都不会离开山。”
“我还记得那时候我不爱吃家乐氏的水果谷物圈早餐麦片……就是那种彩色的谷物圈……”珍妮陷入回忆,边说,还边用拇指和食指比划着,道,“结果,我看到有个同学一年到头都在吃那个。直到年末回家的时候,我突然就特别感兴趣,也跟着吃了……”
我还想继续追问“那好不好吃”,结果突然出现的阿尔伯特就打断了我们之间的谈论。
珍妮立刻起身,说道:“我只是来蹭饭的,并不会打扰你们。”
这话说完,她就走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觉得,我会因为「水果谷物圈早餐麦片的味道到底是什么样的」而烦恼一个晚上的。
都怪阿尔伯特。
眼见着多邀请了两个陌生人,尤其是劳埃德银行经理,阿尔伯特的神色微微起了些变化。
我趁机说了句,刺了他一下:“我多邀请几个客人的想法怎么样?”
也许是察觉我对他的攻击性,阿尔伯特的话还异常多。
“这确实是天才般的想法。”
“就像上次看到你把芝士饺塞进意大利面一样。”
“也是无与伦比的天才想法。虽然当时我看到那一盘东西,只感到非常恶心。”
我内心的震惊是无以复加的。
大胆!
居然怀疑我的口味。
我都没有评判过你们的仰望星空派,居然说我的碳水炸丨弹恶心。
“那希望你今晚会更有感觉。”
因为我肯定会让他恶心到反胃的。
*
我们是晚餐坐席,用餐时间是从晚上八点到十点半。
在贝克街劫案中,第一案件发现者罗伯特是在晚上11点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盗贼们的谈话的。
时间上绰绰有余。
说到这位罗伯特先生,他比里奇经理还要难请。
里奇经理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对我留下了好的印象。更别说,我的身份是潜在的大客户,经理也看核心绩效指标,所以在邀请上并不是太大的难度。只要不是临时邀请,即可。
罗伯特先生是由公司记者团队帮忙找的人物。
当然,是我点名让他们去找相应的人。
我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
只能说人多力量大,他们把这块骨头啃了下来,并且送到了我的面前。
珍妮这个时候在场,帮了我不少忙,“听说罗伯特先生是无线电爱好者,业余时候会和其他全球其他爱好者联系,有时候还为社区提供通信支援。我们这边一直都想为你们这些爱好者写一个专栏,提供世界了解你们的窗口。”
一句话顺下来,沉默的罗伯特先生开了口。
“那你们今晚想看看吗?”
这句话就像是瞌睡的时候,有人专门递了个枕头,顺利得不得了。
我下意识地看向了旁边的阿尔伯特,想观察他那个盗贼计划突然有个变数,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可我回过头的时候,却看到他正好在看我。
我会明显感觉,我的动作是在他的意料之外,所以那沉静的注视里也有微微的波澜。
于是很奇怪的,就在这么一瞬间,我发觉他的考虑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而我们两个又都不甘示弱,
视线交缠后,就互不退缩,莫名成了一种较劲的角力。
他不移开视线,我也同样不让步。
对视的时长超出了常理。
不对劲。
我品出了这里面的一丝不对劲。
这里有哪里出现了错误吗?
我莫名有种自己掉进陷阱的感觉。
还没有等我细究,阿尔伯特便皱了皱眉,言辞里面充满嫌弃,“你的脸上有酱汁。”
“……”
15.Episode 11
Episode 11 这下轮到我开心了
阿尔伯特的做法非常卑鄙,利用人的羞耻心来赢得优势。
可惜他既不知道我的理性和反应能力的上限,也不知道我底线和廉耻心的下限。
我冷笑一下,信手拿纸巾悠悠地擦了唇口,才说道:“既然你那么嫌弃,还看那么久,你看的到底是哪里,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了。”
这话语间,我表现出强大的自信。
阿尔伯特眉头微挑,正要开口,我又抄起一张他桌子上的纸巾糊了他一嘴,并在他反应过来前,随手捏成团。
“你才脏死了。”
我看证据都被我销毁了,这家伙要怎么说话。
London:「你很像是破防了,故意抓他一脸。」
我:「不用管这个,就看他是不是还敢跟我顶嘴。」
阿尔伯特只是扫了一眼那团扔远的纸团,显然对探究那里面到底是不是也有“痕迹”毫无兴趣。他的碧瞳动了动,很明显是在掂量,甚至我觉得他盯了我一眼。
还没有等他说话,旁边想要吸引我注意的里奇经理便笑吟吟道:“你们两个关系真好。”
阿尔伯特当即嗤笑道:“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我立刻截断他立场不清的发言,“怎么,说得好像不是你主动凑上来的一样?”
我得跟这个莫里亚蒂讲明白立场。
合作可以谈,但是得平起平坐。
施舍或者跪舔?
我何稷不是这种人物。
阿尔伯特在话音刚落的时候,嘴角便勾起一丝近乎刻薄的弧度道:“原来你就这么渴望和我搞好关系。连一句拒绝都听不得吗?”
我眼睫微微一颤。
这臭小子的嘴巴是刚被磨刀石磨过了吗?
怎么那么利?
我立刻问London道:「他是不是要跟我打架?」
London完全不支持,甚至不理会我的情绪:「不要在这种无聊的小事上纠缠不休了。你明明知道那个经理只不过是随口一句话而已。」
我控诉道:「重点不在那个经理,是这个阿尔伯特要造反。」
强大的情绪管理能力让我的神色完全从容,甚至学着他那样,说话前也总是会带点极淡且稍纵即逝的笑意。
“只不过邀请你一顿饭,阿尔伯特先生你就以为我在对你示好,心跟着飘飘然,连位置都看不清楚了。”
我盯着他,就像是随时预备着抢跑似的,全身也跟着高度准备着。
来吧!
来战吧!
我战意汹汹。
情况还没有白热化,店员就把甜品端了上来。甜品是放在玻璃杯里面,里面是冰淇淋,但是注入了碳酸的力量,随着端过来的动作,我听到杯子里“噼里啪啦”细密的炸裂声,像在那个微观世界里面发生了一场天真热闹又吸睛的庆典。
我的眼睛也忍不住跟着动了一下。
秘书珍妮便见缝插针道:“老板,你们不要吵了。这是香槟柚子雪葩,融化就不好吃了。”
我理性地抬头回复道:“我才没有吵。”
“您快吃吧。”珍妮一边说,一边帮我把勺子放在碗上。
下一秒,珍妮便对阿尔伯特正色说道:“请您对我老板礼貌一点。您怎么可以用这种态度对他说话呢?”
「就是就是!」我内心立刻为自己摇旗呐喊,「看我多可怜,敏感脆弱,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London试图把我按住: 「玩笑请到此为止。」
阿尔伯特眼瞳动了动,也没有再说什么。
而里奇经理被我们刚才三四间的唇枪舌战惊住了,反倒顺着甜品上来,再也不开口。
本来这样的小风波就到此结束了。
我也差点忘记我之前看阿尔伯特的原因。
可偏偏在我享受美味的余光间,忽然撞见年轻的罗伯特先生凝视阿尔伯特的瞬间。
他的瞳孔只是微微一动,眼睑下滑,幅度极小;可偏偏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阿尔伯特的眼尾微微也同频动了动,随后,阿尔伯特的手指在勺子上动了动,像是接住了对方那条无形且隐蔽的摩斯密码。
这几乎只是在一两秒间发生的。
对于别人来说,那是视线里的错觉,又或者认为这是他们两人之间毫无意义的动作。
可我的第一反应是,他们两个是认识的。
如果他们两个是认识的,那就是说这表面上是我在给莫里亚蒂设局,让他亲眼见证自己的计划翻车。可实际上,这是他们两个人配合做的局。
如果不是来坑我一把的话,那就是绝对需要我为他们顺水推舟做成某件事。
想到这一点,我莫名跟着愉悦极了。
难怪罗伯特先生晚上11点多都愿意配合演示使用无线电,而阿尔伯特不对这个变数产生意外,反而下意识来观察我。
很好很好。
我笑道:「我猜,我原定的计划应该十有八九要出问题了。」
London声音波澜不惊:「所以,你又是想到什么坏主意了吗?」
「知我者莫若London,」我说道,「但不急。我们先按兵不动。」
不说的原因有二。
一个是,我确实料不到这个罗伯特在这里的作用。
如果莫里亚蒂确实是要让贝克街劫案成功的话,那他肯定是不能让人提前注意到这个案子的放生。那么罗伯特在这里的话,肯定是没法像是原著那样预测到劳埃德银行的动静,否则就会破坏莫里亚蒂的行动。
再来,这件事也说不通。
因为是我主动找到这个人,他们本身也不清楚我要特地找罗伯特做什么。
那他们能准确地安排他们的行动呢?
可换句话,如果他们是故意来找我的,那么他们的行动就很清晰了。
他们需要有人把这件事报道出去。
如果不是找到我,那他们也可能找别的新闻报社。
只是刚好我走到他们面前罢了。
也就是说,贝克街劫案只是个烟雾弹,他们有另一件事想要借助媒体的力量,借助米尔沃顿贪婪的本性,趁机传递出去。
而他们真正的计划暂时不清楚,所以我还说不出我到底还能做什么。
我的手指动了动,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甜点。
另一个不说的原因,是我不相信London。
目前为止,London对我保留不公开的信息太多。
这有可能是它自身性格原因,也有可能是对我能力的不信任。
而我的全部行动又刚巧在它眼皮底下,包括让人去找罗伯特。
这一步是没有任何前因的,那么理论上来说,罗伯特就只会按照轨迹来行动。可偏偏我现在又察觉到在这个节骨眼里,罗伯特出现了问题。
那是否有可能——
London也在同时帮助其他阵营?
当它发现我有奇特的举止时,它也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
于是,罗伯特也被莫里亚蒂换出去了。
要知道,我对「一对一绑定系统文」的设置向来是不信任的。
我的认知是,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
如果我是系统,要实现一个大的目标,我是绝不会把一个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
无论是依靠风险理论,还是平衡理论,一对一绑定这样的All in策略就像是新手不知道该怎么更好地玩游戏,于是挑了一个不容易失败的角色,任由其发展。
当然,单从小说角度来讲,只要想要开金手指,那就不用讨论背后的逻辑。
而我现在是现实世界,且面对着London说的「我很容易死」的现状里。
也就是说,想要存活的我本身就是在玩一场大型的囚徒困境游戏。
别说London,我连珍妮和赫伯斯都并不相信。
毕竟,伟大的科学家爱因斯坦也曾经这么说过,「世界只有宇宙和人类的愚蠢是无穷尽的」。
我相信宇宙的无穷尽,那也相信我自己是随时都蠢得离谱的人。
既然我的命有且只有一条,那我选择「任何时候都不交付自己的信任」才是最佳策略。
而今天,我就看,这个罗伯特到底是莫里亚蒂的人,还是London的人。
我对London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局面越乱,我越能看得清。」
*
晚上11点钟
罗伯特·罗兰兹家中。
我们五人齐聚在罗伯特先生的书房中。
他有一整套非常专业的无线电扫频设备。
当代社会的无线通信早已和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不同。
普通对讲机的频道也不会再轻易地被外人选中,大多数频率都经过加密或者调频处理。
因此,要像是原著那样,随便调个波段就正好装上劫匪的公共频道,在今天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只是我们也要相信,这个世界存在着奇迹、偶然、巧合、意外以及蓄意的安排。
“你们来得特别巧。最近这几天很特别。”罗伯特先生熟练地调试着手里的设备,“国际空间站(ISS)会从伦敦上空掠过,从我们能看到的地平线升起,移动到另一个地平线落下。”
他抬眼看向我,表情并没有笑意,只是专注地讲解。
“像我们这些 HAM,在这种时候都会守在自己的小设备前,对着天空那三到六分钟的窗口呼叫 ISS 的宇航员。”
秘书珍妮好奇地问:“那要联系上,通常得多久呢?”
罗伯特回看她说道:“这窗口很短,说不准。要等一个理想角度,甚至可能几天甚至几周都在准备,只为那几分钟。”
“几分钟?”珍妮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低头研究设备。
“没错。”罗伯特点头,“而且还得宇航员刚好在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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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上、刚好愿意回应。等个好几天甚至几周,就为了那三分钟。我们 HAM 都这样。”
这话说完之后,他继续低头找他的频率。
四个人里面,除了珍妮还有好奇心之外,其他三位,或者说就我和里奇经理明显就对这部分完全没有兴趣。
里奇经理原本是因为气氛热闹,其他人一一答应了;再加上先前也说他是单身,回家也没有其他事情,所以抱着助兴和交友的目的,就跟着过来了。
可谁知道联系上ISS的宇航员会需要多久的时间,一想到自己在浪费时间,想要回家休息的表情很难藏住。
而我则是最厌烦无聊的性子,让我乖乖坐在一个角落里面不说不闹,等一个没有结果的结果,根本不可能。
在陪着对方演,还是直接让对方搜城市附近的频道,我有点犹豫不决。
尤其是现在已经11点了,我看着时间都感觉有点困了。
算了。
我眼睛动了动,随意地开口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这话一落,阿尔伯特和罗伯特两个人同时抬起头,“……”
珍妮也很惊讶,“米尔沃顿先生,您不看到最后吗?”
“他不是说可能会等几天或者几周才能联系到宇航员吗?”我耸肩解释道,“一群人跟着空等并没有实际意义,还会让罗伯特先生感觉到不好意思,更有心理压力。毕竟都让我们那么多人一块等着了,结果什么都没有……”
我说道:“作为一个有廉耻心的社会青年,肯定会过意不去的。”
“还不如在这里立一个摄像头直播。要是真的和宇航员联系上了,这还可以作为视频资料使用。”
这话刚好正中里奇经理的下怀。
他自然地跟着附和道:“米尔沃顿先生这话很有道理。一群人一起等好几天也不实际。我其实明天还会有点事情要做,也不能在外熬夜等太久。”
罗伯特目光则转向阿尔伯特。
阿尔伯特这个体面人自然是负责维持体面的,不会让任何人陷入难为的情况。他说道:“罗兰兹先生已经诚挚地邀请我们来他家里,立刻离开也说不过去。”
他环视周围一圈,又留意到书房里面的投影仪,“我们可以在这里等两个小时,看场电影,如果什么都没有,再回去也不迟。”
里奇经理陷入了迟疑,又看向我的方向,希望我表个态。
因为他就是跟着我来的。
如果我留下的话,他自然是跟着留下。
如果我离开的话,他肯定也不会留。
我想了想,“那看什么电影?”
一句话又把主场从罗伯特挪到了我身上。小小地利用逆反心理,让他们自觉把时间框定在「两个小时」里面。
阿尔伯特并不想完全顺着我的喜恶走,于是转而看向唯一的女生,“女士优先。”
这不就是要看爱情故事片的节奏吗?
我有点想看动画电影。
“那我想看恐怖片可以吗?”珍妮害羞地说道。
我顿时一震:“……”
London:「原来你怕恐怖片吗?」
阿尔伯特也同样读到了我的沉默:“米尔沃顿先生,你对恐怖片会感觉不适吗?”
我自然不可能示弱,“好看的已经都看完了,最近又都没有有趣的恐怖电影。我不想看恐怖片。”
珍妮也不深究我到底是真的没有兴趣,或者是她本来继续就是有其他选择。
于是她很快就说道:“那我可以看爱情片吗?”
果然是女孩子。
米尔沃顿毫不意外,罗伯特也毫无意见,里奇经理并不在意,而我觉得总比恐怖片强。
五分钟之后,我们四个男的看着经典影片《断背山》如坐针毡,面面相觑。
珍妮坐在最前面,回头给我们递爆米花的时候,眼睛一瞟,发现我们每个人中间都至少隔开一个人的距离,似乎连空气都保持着严谨礼貌的社交距离。
她整个人笑得身子都在抖。
我想,她一定很快乐。
真叫人羡慕。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无线电装置,还未停留,便先被墙上的影子攫住。
在沙发椅的轮廓上,阿尔伯特的身影正微微前倾,那道落在墙上的剪影清晰无误地表明,他正低着头,盯着同样坐在地毯上的我。
那不是随意的瞥视,而是狩猎者对落入视野的猎物的那种专注,冷静且危险。
一股冰冷的麻意顺着脊椎炸开,瞬间爬满整个后背。
可我没有动,连睫毛颤动的幅度都控制在毫米之间,像是对那道目光浑然未觉。可我只是抬起一下肩膀,影子就出现了新的变化。
他果然在盯着我。
脊椎上的冰冷麻意尚未褪尽,一股更汹涌、更灼热的战栗却从心底最深处窜了上来,瞬间席卷四肢百骸。
就像无聊的时候一个新玩具主动找上门似的,这下轮到我高兴了。
16.Chapter 05
Chapter 05 这实在太难了
银行假期周六夜。
无论日子多漫长,一瓶冰镇啤酒总是能够立刻冲淡所有的烦恼。
这就像是长途汽车旅行中,突然下车感受车外的风一样利落爽快。
不过,对于里奇经理来说,今天晚上显然要比想象中的无聊得多。
当然这并不包括晚餐带来的愉快体验。
免费吃上一顿价值不下400英镑的高级料理,再加上还能够和两位潜在大客户谈笑风生,无论合作成败,这无疑都是他作为银行经理的巅峰。
毕竟,这可是当今身价百亿的媒体大亨米尔沃顿,更别说桌子旁边的还是伯爵继承人莫里亚蒂,就算这是两个人之间的游戏,能够作为一个局外人参与进来。
塔克·里奇经理也觉得自己是获奖的幸运嘉宾。
然而,对比奢华的餐桌和高端交际后的兴奋,晚餐之后的夜晚却显得漫长而无聊。
他随着人们来到一间狭小的公寓,只是守着一台冷冰冰的通信装置,等着与在太空中的宇航员通话。
虽然阿尔伯特提出可以看一部电影消磨时间,但是里奇经理心里还是更渴望能喝上一瓶冰啤酒。
他几乎都能够想像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的快感,勾勒出从喉咙到胃袋的形状。
只要一瞬,就能够立刻冲淡这等待的无聊。
然而现实还是很快地就拉回自己的理智。
在场的五人当中还有一名年轻的女性。
即使对方性格落落大方,并不会在意私人聚会里面小酌,但他们五人关系还是相当陌生生疏。这种微妙的社交场合里,开瓶喝酒总会显得格格不入。
更重要的是,明显掌握话语权的米尔沃顿也没有动酒的意思。
里奇只好默默压下心头的的渴望,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
即使这部影片是经典的同性题材《断背山》,是他在高中时代,肯定都会避之唯恐不及的电影,里奇经理还是忍住了回避的心理。
他本来感觉自己会因为这个题材而排斥这个故事,但是很意外地,他看进去了。
开幕的两个求职青年开场就很沉默,性格内敛,举止干练,没有印象中美国人的张扬自大,慢节奏的叙述基调让里奇经理原本的防备心也随着时间逐步下降。
草原、天地和云海一样的广阔,山也美得就像是阿尔弗莱德·西斯莱画笔下的风景,静谧温和中透着深远与冷静。
尤其是,画面里面那些山间的绵羊真的很治愈。
里奇经理记得这是个悲剧,但是他不知道两个人具体关系的走向,还下意识地想去搜简介。
不过他觉得这个动作显得自己对这个故事太感兴趣了。
尤其是在这段慢节奏的故事里,米尔沃顿靠在沙发垫上,抱着抱枕,刚一闭上眼睛,便沉沉入睡。
那套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在这种随意的睡姿下,自然形成了几道悠闲的褶皱。手腕上佩戴的收藏级别的卡地亚白金腕表低调而精致。表壳映着屏幕冷光,闪烁着宝石般的火彩,与他健康白皙的皮肤相得益彰。
青色血管若隐若现地浮在手背上,随着指节微微隆起,如同一条条苍翠的山脊消没于云海。
于是,即便处在睡眠状态下的米尔沃顿表情格外温润亲切,就像是身边嬉笑怒骂打闹的朋友。可他身上的每个细节都在体现他出身显赫,养尊处优,不容任何人轻易打扰。
里奇经理才陷入深思,就看到米尔沃顿的皮鞋以一种出其不意的速度朝着阿尔伯特的方向踢了过去。
阿尔伯特面不改色地盯着屏幕,不动声响地躲开攻击。
他们两个人真的不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吗?
里奇经理想起之前卷入他们两个人的争论之中,差点出不来,于是又把视线投入了电影中,并不继续掺合其中。
电影是选了删减版的,所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尴尬的场景。
可由于太代入了,里奇经理经常为主角坐立不安,最后忍不住还是事先查了结局。在看到观众票选的最经典的心碎场景时,里奇经理已经忍不住有些代入。
“You are too much for me(爱你实在太难了).”
这是主角杰克的台词。
他已经无法继续忍受这种若即若离,不被任何人接受的相处状态。
杰克既没法得到确定的未来,却又完全割舍不下对方的感情。
这份爱已经超过了性别话题,而是一种在无解的时局与现实裹挟下的负重前行。
里奇经理预知到电影后面令人心碎的争吵后的不幸,忍不住抽了抽发酸的鼻子,下一秒眼眶已经开始泛泪。
可就在这时,坐在光下,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书房投影仪里的电影情节发展,一边手上调试着频率的罗伯特突然皱了眉,朝着他们的方向说道:“有奇怪的情况,你们过来听一下。”
珍妮毫不犹豫地按下暂停,打断了屏幕上两人争执到失控的画面。阿尔伯特和米尔沃顿也跟着起身。
而里奇经理的泪意也跟着戛然而止。
“……”
他突然发现,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被这段爱情虐得如此投入。
珍妮问道:“怎么了?”
罗伯特面色凝重,说道:“我刚才捕捉到一个奇怪的频段。等我调频成功后,听筒里面传出……正在抢银行的犯罪团伙成员间的对话。”
里奇经理这个时候仍没有觉得这跟他有任何关系,只是想着有没有办法装作不经意间点开播放键。
“这会不会是某个正在播放的电视或者电影?”阿尔伯特提出一个可能性。
罗伯特郑重道:“我是反复听了五六分钟,确定这不是任何播客或者电视情节,才跟你们说的。我明确听到「金库」、「炸丨药」这样的字眼。”
罗伯特从一开始见面到现在的表现,都很稳重可靠。若是米尔沃顿这么说,还要多质疑几声,可现在的珍妮很快就信任了他的判断。
与此同时,她还向米尔沃顿投去眼色。
如果没有出现意外的话,他们将是第一时间抓住了头号新闻的线索。
这是何等运气!
整个伦敦,乃至全英国都会第一时间来看他们官网来看新闻报道。
“我们得报警。”
珍妮开口道。
这句话让里奇经理成功地停止了偷偷靠近桌子的遥控器的手。
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分神不过一两秒,事态已经升级到了得报警的程度。
跟其他人一样,里奇经理下意识地看向米尔沃顿,由他拿主意。
米尔沃顿抱臂,语气冷静道:“珍妮的判断是对的。不管消息真假,报警是最合理,也是最行之有效的。”
阿尔伯特盯着米尔沃顿一两秒,见他没有行动,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打?”
“我没有带手机。”米尔沃顿拍了一下空空的口袋,“我手机在车上。”
阿尔伯特注视着米尔沃顿的眼睛。
对方从头到尾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可阿尔伯特心里始终放不下饭桌上那一瞬间的眼神。
当时米尔沃顿回望他的时候,眼里的情绪闪过不合时宜的惊讶。
为什么会惊讶?
有个新朋友邀请他们一块去看自己的设备,而米尔沃顿看自己的表情不是为了确认自己愿不愿意陪同,而是一种更接近察觉到异常时的轻微错愕。
这个极轻极短的眼神变化,就像是一道锋利的亮片,擦过阿尔伯特的神经。
他有一瞬间怀疑,米尔沃顿猜到自己和罗伯特的关系,就像是在车祸事件里面,猜到了自己和莫兰的关系一样。
难道米尔沃顿真的能够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吗?
这就像是一根刺,扎进了原本绷得很紧的计划里。
阿尔伯特的肩背发僵,耳畔有血液汹涌而来。
可两人对视的时间越长,对阿尔伯特来说越不利。
于是,阿尔伯特果断改用挑衅的语气打破这份危险的沉默,刻意挑起他的怒火,借此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而「罗伯特」也意识到这个过程中的不对劲,还专门用眼神示意他,需不需要改变计划。
阿尔伯特当时回复着「不必」。
因为他确实成功地转移了米尔沃顿的思路。
可危险又在这里。
他无法确定米尔沃顿会不会突然记起什么。
或许是自己曾经处心积虑地接近他的目的;
又或者是想到米尔沃顿是如何靠近假扮成「罗伯特」的弗雷德;
也可能是怀疑自己和「罗伯特·罗兰兹」之间的关系。
阿尔伯特明知道米尔沃顿敏锐的近乎可怕,却还是依旧把这个危险放在了眼前。
他现在都在怀疑米尔沃顿忘记带手机,是否是故意的。
可这个准备到底是多早。
“那珍妮小姐能打电话吗?”阿尔伯特看向珍妮,试探地问道。
他们尽可能地从事件里面完全抽离出去,把关键动作也交由给他人进行。
米尔沃顿没有出声,只是目光专注地看着调频设备。
而阿尔伯特的余光并没有放松。
在悄无声息的拉扯里,阿尔伯特慢慢地又找回初衷。
他习惯性地危险放在眼前,保证事情的可控性。而观察米尔沃顿是他的习惯里的决定之一。
可这个习惯之外,米尔沃顿其实又激起阿尔伯特骨子里的另一种情绪,又或者是一种带着傲气,带着胜负欲的冲动。
他想亲眼看到米尔沃顿在自己的棋局里,彻底被自己掌握,并且满盘皆输。
报警电话很快就被接线员联通。
「游戏」正式开始。
*
警局一开始以为是酒鬼或者某些青少年的夜间恶作剧。
要知道,现在都已经是21世纪了。正常来说,几乎没人还能从一段经过加密处理的频率里,意外窃听到别人的对讲机谈话。
更何况,银行的地下金库为了提升防盗等级,通常会使用加厚钢板进行全方位的信号隔绝。那种环境里,就算想接收无线信号,都近乎不可能。
换句话说,这相当于有人能在电梯井里接到手机来电一样,完全违背常识。
然而,拨打电话的人,竟然是CAME网媒公司的行政秘书珍妮·阿格奈什。她在电话里面自曝身份,自己曾经是某个老牌公司的记者,非常清楚报案的基本原则。
这个身份让在场的人愣了一下。
这虽然不符合常理,但却又真实存在。
一定要从实际情况来说,有时候电梯里面确实也能接到电话来信。
“烦请您继续监听盗贼对话,并录制下来。”
考虑到她现在还是网媒公司的秘书身份,警方继续说道:“请对这段通话进行彻底的保密,不要进行即时报道,以免打草惊蛇。”
珍妮立刻跟着讨价还价,“既然要保密,那我们CAME至少能确保有第一报道权,对吧?”
警方那边明显有些犹豫,无法拿主意。
珍妮继续说道:“我们老板米尔沃顿先生也在这。如果你们需要的话,可以让局长和他聊。”
米尔沃顿的名声要比想象中更有说服力。
只是名字冒出来,对面的警局话事人便摆了手,不愿意与米尔沃顿为敌。
“好吧,我们可以保证在行动结束后,你们获得独家报道权。可在这之前,绝对不允许公开。”
“我们会尽快赶到你们那边去的。”
珍妮得到警方确切的消息之后,眉眼也染上笑意。
她从前做记者的时候,苏格兰场的人必须要有很多人脉去打通,才能够获得交涉的权利。没想到,这次只是把米尔沃顿的大旗扯过来,他们就立刻妥协了。
她一直都听说别人都把米尔沃顿当做大魔王来看待,现在才感觉到这份实感。
珍妮看向米尔沃顿时,眼里全是敬意。
“老板,我们成了!拿到独家报道权!”
米尔沃顿倒没有珍妮这么兴奋,估计他对这银行抢劫案的噱头还不够满意。不过,珍妮却已经是十分知足。
“我现在去联系人把设备搭上。”
珍妮连忙拨通其他成员的电话。
新闻界,时间就是一切。
分秒必争。
就算是放假阶段,不少人依旧24小时随时待命。
珍妮的电话挂断后,手指仍在颤抖着。而米尔沃顿则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神色平静,像是目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CAME公司专业小队来得比警察还快,只是看到自家老板也在场时,他们脸上的笑容明显就消减了不少。
同样的,他们也一眼看到了投影仪上面暂停的电影画面,脑子的思绪风暴让他们跟着死机似的停了一瞬。
然而,专业素养还是迅速占领头脑高地。
小队成员迅速布置设备,笔记本,信号接收器,信号增幅器,耳机在手中飞快运作。
原本耳机里面微弱且不连贯的信号一下子跟着放大了数倍。
“目前我们要确定的是信号发出来的位置。”CAME公司小队的技术人员开口说道,“现在做的行动是追踪信号强度变化,既然能够接收到微弱的信号,无论泄露渠道是通风管道,门缝,还是信号反射的结果,我们都能大体查到大致的位置。”
“能锁定多少?”米尔沃顿开口问道。
“半径50米到一百米内。”技术人员立刻挺直腰背回道。
珍妮咬紧下唇,即使看不懂他们屏幕上的编码,她也非常清楚,现在是关键时刻。
阿尔伯特忍不住挑了挑眉,对着珍妮轻声赞叹道:“你们队伍的专业成员真的厉害。”
珍妮抬头,微微一笑,眼神里闪着光道:“伦敦排名前五的新锐媒体公司,这可不是白来的!”
在警察赶到的时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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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就发现罗伯特的房间已经没有可以下脚的地。
CAME小队拿的装备比苏格兰场的装备还新。
这让到达的警察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的微弱对话突然发生了异常。
原本清晰可辨的抢劫团伙谈话,瞬间像是被人按下了快进键,又像是信号在空中被强烈干扰,声音忽高忽低,时而断裂,时而回旋。
珍妮连忙问道:“算法已经确定是哪家银行出事了吗?”
“有人在刻意干扰。”技术成员明显看到了强弱变化正以非常理的轨迹变化着,“可能是有人意识到他们被监听了。”
米尔沃顿轻声开口说道:“这时机未免来得太巧了吧?刚不会是有人把这里的情况透露出去了吧?”
这话说罢,他扫过了在场的警局成员。
为首负责夜班的雷斯垂德警探眉头一皱,大步向前“你是在怀疑我们做事不谨慎,被人知道有警车出动了吗?”
米尔沃顿顿时一笑,“你仔细想想你在说什么。”
这一句话让雷斯垂德百思不得其解。
雷斯垂德小团队里面的女警探多诺万非常清楚这位大人物的手腕,并不想让雷斯垂德和他直接碰上,干脆利落道:“我们过来的时候,特意摘掉了警示灯,车子用的还是我们自己的便车。这并不会引起劫匪的注意。”
“如果他们看到的是警车从面前经过,盗贼们也不会立刻注意到有人监听的。”阿尔伯特开口,“他们的对话应该是——”
这人身材高挑,立在一角,动作松弛从容,原本就在狭小的房间里面存在感十足。此刻,他一开口,几乎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可没有等他继续说,米尔沃顿微微倾身,看向众人,语气淡漠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我看到警车出动,从旁边经过了」或者「从面前经过了」,「先不要轻举妄动」。信号不会毫无征兆地变化。”
他顿了顿,少见的灰瞳有一种金属般冷厉的色泽,直白地说道:“所以你们是丝毫不怀疑你们苏格兰场里面有内鬼吗?”
这话一针见血,让房间里面的空气更为紧绷。
苏格兰场的警员们互相对视,眼神中都闪烁着惊疑不定。
这个时候,米尔沃顿笑了一下,语气轻松愉快,颇有种语不惊人誓不休的作势。
“要是出现内鬼的话,也不会在你们到达的时候才出现信号异变。在你们接收到电话后,组织警队的时候,就应该及时地中断。”
“难道盗贼们这么有余裕,生怕警察抓不住他们,非得拖个20多分钟才让信号异常吗?”
米尔沃顿这话落下来后,更让雷斯垂德茫然,“可你刚才非常肯定地说我们之间有内鬼……”
米尔沃顿回应道:“我刚才的话只是为了让你们更好地融进这个调查小队而已。你们不觉得你们从毫无用处的边缘人士一下子成了调查核心目标吗?”
雷斯垂德和多诺万警员表情一下子就黑了:“……”
珍妮秘书连忙对自己老板摇头说道:“别骂了,老板别骂了。”
雷斯垂德忍不住自言自语道:“怎么才摆脱一个,又出现一个?”
“什么意思?”阿尔伯特问道。
“我出动的时候其实正和认识的人通电话。刚说起这件事,他就说那应该是贝克街上的银行出事了,让我直接去看看。”雷斯垂德继续解释道,“我想着这里贝克街只隔了一个街区,就先过来调查。”
“他批评人也特别难听,嘴巴也很刻薄。”雷斯垂德颇为无奈地补充道
这句话明显引起阿尔伯特极大的兴趣,“认识的人?”
多诺万警员显然并不喜欢讨论这个人物,直接打断这个话题道:“只是个哗众取宠的侦探罢了。我们并不需要多在意这个局外人。”
阿尔伯特眼看着这个话题要跟着沉寂,嘴唇抿了抿。
只要听到银行出事的信号,就能推断出案发地点就在贝克街的银行,很可能也是他们莫里亚蒂未来需要关注和戒备的对象之一。
就在阿尔伯特思绪翻涌,正准备再问时,这个时候,米尔沃顿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住在贝克街221B号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对吧。”
语气笃定,精准地就像是读到了阿尔伯特紧迫的心声似的。
阿尔伯特心脏一紧。
然而下一秒,雷斯垂德便说道:“都说米尔沃顿先生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没想到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侦探都知道。”
米尔沃顿轻轻挑起眉,似乎对「名不见经传」这个词感到有趣,自己也要跟着重复一遍,嘴角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你们的用词真有趣。原来现在那么还早吗……”
这句话显然充满了戏谑,但是语气里面带着的洞察力和掌控感,却让在场的人心生出无数好奇心与探索欲。
只是没有人敢追问为什么,最多就是微微交换了视线。
就像是他们打心里有一条禁令,就是他们明白米尔沃顿不是可以随便探究的,尤其还是用了这么意味深长的语气的时候。
可这样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
“滋啦——”耳机突然传出最后的杂音,彻底断了线。
他们的线索也在此时无疾而终。
CAME专业团队的人员身体紧绷着,不敢去看他们老板米尔沃顿的脸色。
可是失败就是有目共睹的。
负责检测的人员说道:“米尔沃顿先生,抱歉,我们失败了。”
“失败什么。”米尔沃顿不以为意,“刚才这位警察不是说了有人举报说贝克街上的银行会出事吗?现在就锁定贝克街的银行出发。”
珍妮第一个起了反应:“诶?”
“对方只是随便说的吧?”
“您就这么相信那个什么什么夏洛克吗?”
米尔沃顿说道:“他的推断很有道理。毕竟最近贝克街相连的玛莉勒本路一直在做道路维修,在这条路上的银行经常会收到施工带来的虚假警报,因此银行内部关闭了震动警报开关。如果我是盗贼,有这么一个重大安全漏洞放在我面前的,我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这话一落,雷斯垂德睁大了眼睛,立刻吩咐下属,“快查!贝克街有多少银行,我们迅速和银行负责人联系。”
而在这人群中,里奇经理惨白着脸色望着众人。
“…劳埃德银行也在贝克街上。”
“不会吧?”
多诺万瞪着这个全程心思都在电影上的局外人,皱起了眉头:“你……是谁?”
那一瞬间,里奇经理感到那瓶从未喝到的冰啤酒,在他胃里冻结成块。电影里杰克的控诉,此刻也变成了现实对他最残酷的注解。
It’s too much for me.
(这实在太难了!)
“我就是劳埃德银行的经理塔克·里奇。”
里奇经理整个人跟着僵了一秒,脑子里像闪过千万个念头,几乎觉得自己要哭了。
17.Chapter 06
Chapter 06 你求求我
正好处在贝克街和玛莉勒本路交叉口的银行只有一家劳埃德银行。
可因为玛莉勒本路施工也同样影响周交界处周围一公里的银行。
因此以劳埃德银行为中心,距离最近的200米外的贝克街HSBC汇丰银行,300米外的恒比银行苏黎世(Habib Bank AG Zurich),以及往西南方向同样距离700米的巴克莱银行(Barclays Bank)都在排查的名单上。
然而毫无疑问的是,第一个排查的银行是劳埃德银行。
除了它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在目标街道的交汇处外,银行经理塔克·里奇正好也在警察人群之中,省掉了一大步联系负责人的步骤。
同样地,按照银行安全守则,塔克·里奇经理并不能在非营业时间擅自打开银行地下金库。
可因为这种突发的紧急情况,里奇经理在警察的护送下,火速赶回劳埃德银行。
地下金库静得令人心惊。
往常时候,这种安静都是给人一种安心和安稳。
可现在像是因为有着盗窃案的预感,这股安静叫人耳膜发涨,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时的凝固。
所有人的心跳和呼吸都被迫放轻,却又紧地随时都要就地爆炸一样。
所有警员们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枪套,指节也被按压得发白。
随着金库厚重的铁门在钥匙和密码双管齐下后,发出低沉的“咔哒”声,地下金库传来一丝隐约的气流。
而在门缝即将被推开的刹那,跟着站在最前面的阿尔伯特拽住里奇经理的肩膀,让他躲在自己的身后,以防下一秒门后就会喷出子弹或黑影。
最好的结果就是虚惊一场。
最坏的局面就是一场火拼。
众人严阵以待。
而就在这时,米尔沃顿的视线却掠过紧张的警员,若有所思地扫过金库大门,才刚想靠近。
阿尔伯特眼疾手快地压住他的肩膀,把他赶到后面。
“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这里不需要你帮忙。”
米尔沃顿微微挑眉,却没有反驳,只是退到阿尔伯特身后,眼中闪过一丝看好戏的玩味。
*
夜间。
特里和团队们在金库里面迅速地撬保险箱。
他们有260多个保险箱,很显然只是一个晚上是不够用的。
可幸运的是他们还有周天一整天。
再加上,收获财富带给人的快乐是直接而强烈的,当撬开第一个保险箱,见到琳琅满目的宝石时,整个团队的积极性被极大地调动起来,干得热火朝天,乐此不疲。
尤其是这几天挖地道带来的锻炼也潜移默化间磨炼出了他们的耐力,因此他们休息结束之后,已经连续干了五个小时。中间晚上八点半点钟返回皮具店休息的时候,小队里面居然有人叫了Le Sac皮具店旁边的炸鸡。
“这家店好像莫名其妙变得好吃起来了。最近飘过来的香气都不一样。”队里憨憨的瘦高个还没有来得及享受美食,就被特里敲了一下脑袋。
“你疯了,这个时候突然叫外卖外送。”
特里刚才被皮具店的敲门声惊得以为又是警察来巡逻。
瘦高个脑壳被挨了一下后,继续伸手抓着鸡腿,就往嘴巴送,酥脆的皮在美拉德效应里面带了极致的风味,油脂就像一颗裹着热气的美味炸丨弹,瞬间在嘴边爆炸。
“太好吃了!”
这香气顿时也吸引了其他人,他们也忍不住跟着围了上来。
玛汀是团队中唯一的女性,也是这次盗窃的主要策划人之一。先前做银行和周围实体店调查的时候,她也留意过这间炸鸡店。在她印象里,炸鸡店的生意极差,里面的食物不仅不新鲜,还做得很差。
有一次她还专门去隔壁店买了一份果腹,结果吃了一口之后,就把炸鸡扔进了垃圾桶。
别说炸鸡外面的酥皮硬得就像是隔夜的,那炸鸡肉质的酸味都叫她觉得是从垃圾桶里面捡回来的。
现在这一盒炸鸡的可谓是脱胎换骨。
“隔壁是换了厨师吗?”玛汀最近忙于挖地道的事情,根本不清楚外界的情况。
特里反问道:“这有什么重要吗?”
先前特里发现前女友玛汀在地道开通后的独自行动后,便一直很警惕玛汀是否还有其他秘密隐瞒着他。
在他们集体进入地下金库后,特里更是直接盯住玛汀的行动。见她果然在回收MI6说的影视资料后,特里优先把USB拿在手。
“我们得让MI6的特工兑现他们的承诺。”
“我来负责交涉。”
玛汀其实已经没有什么隐瞒他的,更别说特里现在是整个团队的头目,自己根本没办法和他竞争,也没有人会站在自己的身边。
于是玛汀也没有多说,任由他行动。
可没想到对于区区一盒炸鸡,特里也如此草木皆兵。
玛汀反问道:“这炸鸡有什么事情可以注意的?难道里面还能下毒不成?”
“毒?为什么要在好吃的里面下毒?”傻高个一阵迷糊。
特里并没有把玛汀牵连所有人进入MI6的计划里面说给团队里面的其余几人知晓。
一是不想前女友玛汀受伤害;
二是现在是合作的关键时刻,突然搞分裂是不明智的;
三是其实与MI6合作利还是大于弊的,只要他们允诺特里小队的人都能全身而退就够了。
特里回应道:“她随口一句玩笑话,需要你听得那么认真。你吃你的饭。”
见众人吃得投入,特里才拉着玛汀再次确认,“MI6一定会保证我们成功吗?”
玛汀说:“他们希望我们直接把东西全部偷走,肯定会留足时间帮我们的。前几次警察来访,不也是都走个过场而已吗?”
这话言之有理,特里这才安下心。
可下一秒,特里突然感觉到不对,“全部偷走吗?”
“不好吗?难道你还会嫌钱太少了?”玛汀被特里这个一惊一乍的反应弄得无语笑了。
特里到底是玛汀认可的合作对象,还是没有轻易就被转移注意力,“如果只是想要造成一个偷走影视资料的假象,其实偷一半也可以,何必要偷全部?不是之前说过吗?就算东西丢了,也没有人敢追回,所以只要有「偷」这件事发生,他们拿到资料,我们其实偷自己需要的就可以了,何必要弄走全部呢?”
“什么意思?”玛汀还是不懂。
“意思就是,其实只要拿走资料,再顺手牵羊带走自己需要的就可以了。为什么特工要选择风险更高,操作更复杂,且没有必要性的「偷全部」的方案,这不显得又多余又危险吗?”特里直接指出这里面的疑点。
玛汀忍不住跟着迟疑:“这……”
“你是不是还藏了什么其他秘密,还想要继续黑吃黑,私藏或者转卖其他资料?”特里逼问道。
玛汀睁大眼睛,摇头道:“没有,我真的把我的实话都说出来了。”
特里审视良久,最后选择相信了玛汀,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得怀疑「偷全部」是来自MI6 更高层的命令,想让现场看起来更像是大规模盗窃,而不是内部成员精准窃取。”
他顿了顿,“这地下金库里面,还藏着一个「好东西」。这肯定是我们和特工进一步交涉的筹码。”
“会是什么呢?”
“肯定不是表面的贵重物品。”特里斟酌着,“我们到时候分两批行动,你负责把东西运上车后,迅速把所有的文件资料或者USB之类的搜集起来,看里面有什么关键的东西。”
玛汀的心跳忍不住加速起来。
很显然,她已经意识到他们跳进了一个圈套里面,现在特里要带着他们一块从陷阱里面跑出来。
“要是他们问起来怎么办?”玛汀担心团队其他人会起疑。
特里说道:“你就说把一些不用的东西先拣出来扔一边,要是逃跑的话也不用带这些累赘。”
玛汀点点头。
应下来后,特里也跟着沉默了数秒,望进玛汀的眼里,问道:“玛汀,我能信你,对吧?”
换做是几年前,玛汀这个时候多少要拥吻上去,用真情表达真心。可是现在特里有家室,玛汀只能说道:“我要的东西还在你手上。”
时间又再次回到了工作的阶段。
他们连续干个三个多小时。
保险箱里面的东西也已经挖得七七八八了,其他三人也累得筋疲力尽,坐在地上犹豫,“我们是现在收手,还是再休息一下,全部抢了?”
特里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用对讲机询问楼外望风的人,“托马斯有没有注意到不对劲?”
“很安静,很无聊,最多刚才路上跑过去几辆车罢了。”
望风的人回应道。
特里:“认真点,我们小命都在你手里。”
“我知道啦。你自己也知道,我在楼顶吹风也是不容易的吧?”托马斯半是抱怨半是应付道。
这话音刚落下,对讲机的声音突然出现了断断续续的掉频。
特里拍了拍对讲机,“喂——怎么了!”
“不…知道,信号…突然……信号不好……我再弄一下。”托马斯拍动对讲机的声音也传进了地下金库。
特里隐隐有点不好的预感,“对讲机出问题了。要不我们快点撤吧?”
傻高个这个时候冒出声音了,“还差十几个保险箱,我们干脆撬了再走。”
同行的老者也说道:“也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对讲机,质量太差了。”
特里扫了一眼还没有开的保险箱,计算着时间,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快点行动吧。20分钟内完成,打不开就算了。”
这话说完之后,他还嘱咐托马斯,继续维持联系。
时间在紧张的情绪里面总是格外得漫长。
当撬动最后第二个保险箱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隐约的动静。一伙盗贼同时屏住了呼吸,无声地交流着往后退。
而傻高个并没有注意到大家的动静,尤其是自己手上已经撬松了一个保险箱。听着熟悉的声响,他下意识地用劲。
随着箱门大开,金库灯管也跟着被打开。
“啪”的一下,白色强光下,是一群警察端着枪喊道:“所有人都不许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傻高个刚拿出柜子里面的东西,被这突然出现的一刻吓坏了。
惊起来的尖叫声吓得全场人心脏差点骤停。
阿尔伯特率先注意到内部混乱的现场,他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傻高个手里面的笔记本。
“警察都来到这里了。”阿尔伯特开始劝服对方,抬头看了一眼明亮的灯,“束手就擒的话,还来得及。”
这话刚落下来,旁边端着枪的雷斯垂德懵了一下,“……”
这个人怎么抢他台词?
可现在也不好说。
雷斯垂德接下一句台词,“把你们头套摘下来。”
因为高温烧开一个洞口导致整个地下金库始终有难闻的味道以及漂浮在空气的粉尘,他们一行人阴错阳差一直戴着防尘面罩。
他们现在还没有暴露身份。
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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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特里同样注意到了傻高个手里破旧的笔记本。
这年头谁会把这种东西藏在保险箱里面?
特里几乎是一秒就断定这是他要的东西。
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了灯管。
他一边慢慢往后退,一边把傻高个挡在身后。
他抬起手说道:“警察先生们,不要太紧张。我们身上没有枪,你们可以把枪收起来。现在这个年头,随便开枪让犯人受伤,对警察来说也是很棘手的事情。”
雷斯垂德并没有动作,“那先按照我们的指示,把头套摘下来,把东西放下来。你们四个人站成一排。”
“速度!”
命令一下,几个人都同时看向特里。
“我们懂你的意思,但至少后面一排不要举着枪了。”
雷斯垂德向后看了一眼,后方警员便把枪收了起来。
与此同时,特里稍微往前走了一步,一只手背着盗贼作指示,另一只藏在背后的手则拿着喷枪不放。
三、
二、
一!
特里抓准警员注意力涣散的瞬间,猛地抄起喷枪,对准头顶灯管一划。
金属在高温下瞬间焦黑、断裂,火舌轰地窜开,逼得警员们本能地后退。
“注意!”雷斯垂德低吼。
话音未落,被烧焦的电线发出一声刺耳炸响。
电路短路,整座地下金库顷刻又被黑暗吞没。
黑暗落下的一瞬,特里带着同伙沿着先前探好的坑洞狂奔,脚步声在金库中回荡得凌乱又急促。
阿尔伯特几乎是凭着直觉追了上去。
“你们逃不了的。”
他顺着逃窜的脚步声追进地道,借着紧急照明闪烁的红光,看见特里的剪影在前方迅速移动。
阿尔伯特加快步伐,猛扑过去,一把抓住特里的外套。
两人同时失去平衡,狠狠撞向一旁的石壁上。
地道很窄,可是并没有想象是实心的。
两人一撞,居然在地道上砸出另一个洞,径直掉在从前伦敦修建的防空洞里面。
这深度并不深,躺在特里还有余力反手肘击,却被阿尔伯特挡住。
阿尔伯特抓着他的肩往下压,试图把他完全制住。
“放手!”特里怒吼,手肘拼命撑开距离。
混乱中,那本破旧的笔记本从特里手里脱手,划出一道弧线,在摇晃的红光中翻转。
啪!
笔记本掉在两个人都碰不到的位置上。
而就在这时,洞顶上冒出一道手电筒的光以及一个银发青年的人头。
他悠悠闲闲地跟着跳进防空洞,笔记本正好落在他的脚边。
米尔沃顿眼疾手快,弯腰将笔记本捡了起来,稳稳握在掌心。
这一幕让两个缠斗的青年一愣。
可阿尔伯特反应更快,下意识地先制服特里。
只见特里的外套也被阿尔伯特猛力扯掉,一下滑落在地,露出紧身衣。
而特里下意识伸手去抓,却已经来不及,余光处瞥见不远处的地板突然往下塌了几寸,像在预警更深的崩落。
特里心下一横,用尽全身力气把阿尔伯特往那个方向推过去。
果不其然,阿尔伯特刚倒地,地面瞬间再次出现裂痕。没等他反应过来,阿尔伯特已经被失重拽进更深的地洞里。
强大的身体素质让他在半边身子没入黑暗的深坑之前,迅速抓住洞口突出的铁管。
另一边的特里压根就不多看阿尔伯特一眼,而是飞快地冲到米尔沃顿面前。
阿尔伯特一边挣扎着,一边眼睁睁地看着米尔沃顿手上的笔记本被特里不费吹灰之力就抢走了
“……”
不知道是该怒还是该恨,阿尔伯特手上忍不住用劲,碎石“簌簌”往下落,很显然这个坑洞也支撑不起她的身体。
他牙关紧咬,手指因用力而发白,可阿尔伯特的指尖还是因为手上的汗开始滑动。
再过一秒,他就会掉下去。
就在那一瞬,一只手从侧边伸过来,牢牢扣住了他的手腕和肩背。
居然米尔沃顿。
阿尔伯特心下一惊,但他确实能感觉到米尔沃顿的力量。
“你抓住我。”米尔沃顿低声说道。
这句话让阿尔伯特感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认清过这个人。
难道刚才是没有想到自己会掉进坑里,才被抢走了笔记本?
阿尔伯特的心不自觉地跟着偏移,也开始下意识地依靠米尔沃顿的协助。
可当他把百分之八十的支撑落在米尔沃顿,稳住局面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肩膀和手腕一松。
米尔沃顿居然这个时候松手了!
阿尔伯特顿时脸色一变,身子不受控地径直掉进另一个两米高的洞。
“砰”的一声巨响!
尽管有所准备,两米的高度仍让阿尔伯特双脚震得发麻,尘土呛进口鼻。他稳住身形,几乎毫不停顿地抬头,绿瞳里燃着压抑的怒火。
“你到底在做什么?现在难道不是该去追劫匪吗?”
米尔沃顿居高临下,还不为所动,,“我突然想起某人让我不要碍手碍脚的。再说了,这本来就不是我该做的事情。我可没有闲情出一身汗。”
阿尔伯特:“……”
看到他被自己气到,米尔沃顿语气越发愉快戏谑,“怎么样?你求求我,我就拉你上去。”
阿尔伯特绿瞳闪着暗火,短暂地忘记笔记本一秒,“不需要。”
只是两米高的洞罢了。
不过,在爬上洞之前,他先在地上抓一把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