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三年把敌方老大拿下了》
1. 第 1 章
1
“先生,您的咖啡。”
服务员把咖啡放在桌上,对上男人看过来的眼神,有些脸红地低下了头。
“可以帮我买一枝花吗。”
年轻男人戴着一副银丝眼镜,相貌俊美,气质斯文,说起来话来也不疾不徐彬彬有礼。
“好的。”服务员应下,抬眸看了男人一眼,依依不舍地离开。
男人眼睫微垂,不紧不慢地端起了桌上的咖啡。
张缘一,男,年龄二十四,身高188公分,从天辰集团来到白寅集团当卧底,兢兢业业(浑水摸鱼)至今,无人发现他卧底的身份。
而这已经是他卧底的第三年。
玻璃镜面映出他白净的脸,端着咖啡的手指骨节分明,他侧头看向窗外,咖啡厅外的树木飘下几片青黄色的落叶,不知不觉,已经是入秋了。
只不过火气旺的人仍不怕秋日的冷。
他放下咖啡,看向侧前方穿着一件黑衬衫的男人,透过单薄的衬衫,可以看出男人挺拔结实的体型。
虎背猿臂,蜂腰翘臀,还有那双包裹在西装裤里结实修长的腿。
西装衬衫是修饰男人最好的外衣。
即便是禽兽套上这样一套衣服,也会多几分衣冠楚楚的高雅。
可男人富有力量的体格往那一坐,彬彬有礼的衬衫也无法完全包裹住那身锻炼得当的胸肌,反而紧绷出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像野兽一样让人头晕目眩。
再加上梳的油光发亮的大背头与被疤痕断开的眉,英俊又冷硬的面孔往那一摆,不像来相亲的老总,倒像个来收保护费的黑.帮.老.大。
张缘一轻扬了下嘴角。
这已经是这位左总第十八次相亲了。
平均每年六次,无一成功。
此时,一对年轻的小情侣站在桌子旁与男人对峙,只是一对上男人的眼神就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张缘一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
“这……这是我们订的桌子。”男孩小声开口。
男人皱起眉,“什么叫你们订的桌子。”
短短一句话叫人听出了强硬霸道的味道。
男孩挺起胸口,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们提前和咖啡厅订了这个位子,这……这是我们的。”
“谁说的。”男人眼一挑,显出几分凶。
“我……我……”
男孩脸色发白地说不出话,好在咖啡厅经理及时赶到,打着圆场说:“不好意思,刚来的兼职生不知道这个座位是不往外订的,我帮你们重新订一桌,咖啡我请,就当给你们赔罪。”
听到这句话,小情侣缓和了脸色,连忙跟着经理走了。
男人发出一声冷哼,转头看向女人说:“没事,这个位置是我的,你放心坐。”
对面的女人一张脸又红又白,低着头恨不得钻进桌子底下。
咖啡厅的其他人也一脸的一言难尽,好似在看一个粗鲁无礼的暴发户。
女人深吸一口气,开口说:“左……左总你好,我今年二十六岁,是一位初中老师,父母健在,无不良嗜好……”
短短几分钟,女人看了不下十次手机,两只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老师?”
一声反问听不出喜怒,却让女人不自觉绷起了背。
张缘一双腿交叠地靠着椅背,十指交叉放在腿上,神态悠然地看着这有趣的场景。
“是的,我是英语老师……”
女人坐立难安,苗条的身材在高大的男人面前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而男人拉了拉扣的严严实实的领口,似乎觉得整齐的领带有些束缚了他的自由。
他换了个坐姿,比之前还要大马金刀,不知道是不是生来就是如此,看人的时候眼神向下,带着些凶狠的俯视,开口说:“就是教啊波次得的那个?”
话一出,整个咖啡厅都沉默了。
张缘一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咖啡厅的客人不算多,此时全都看向靠窗坐着的黑衣男人,脸上的表情更加一言难尽。
没文化,没涵养,举止粗鲁,往那一坐就煞气十足,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
这样的人是怎么有女士愿意过来相亲的。
不像坐在另一边的那位先生……
众人暗暗把目光投向安静坐着的张缘一身上,脸上露出欣赏的表情。
那位先生不仅相貌俊美、衣着干净得体,还气质斯文、举止优雅,一看就出自高知家庭,这样极有涵养的人才是适合成家的男人。
咖啡厅里的人暗暗将男人与张缘一进行比较,张缘一却眼眸轻垂,看向了女人的手机。
果然,不出一秒,女人扣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那张紧张焦灼的脸一亮,立马拿起手机匆匆起身说:“我想起我家的水还在烧锅,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话说完,女人就踩着高跟鞋像阵风似地跑了,只余下咖啡厅门口的风铃在叮当作响。
张缘一掩唇轻笑。
每个来相亲的人,几乎都没有坚持过十分钟以上。
咖啡厅的人低声轻咳,默默的把视线看向黑衣男人绷紧的侧脸轮廓。
只见男人用手扯开领带,喉结下的扣子直接崩开,随着男人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整个咖啡厅都安静可闻。
有人不小心对上男人有些凶狠的眼神,立马欲盖弥彰的举起咖啡,恨不得把脸埋进咖啡杯。
“我点的东西怎么还没端上来!”
安静的咖啡厅传来黑衣男人暴躁无礼的声音。
没一会儿,一个围着围裙的年轻男人端着一块小蛋糕走了过来,看到空下来的位置和桌上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杯,小心翼翼地说:“又走了?”
“废话!”
男人把领带扯下来,眉头紧皱地丢在桌上,随手又扯开两颗扣子,露出了饱满的蜜色胸肌。
众人想看又不敢看,纷纷举起咖啡杯欲盖弥彰。
“你不是说她喜欢穿西装衬衫的成功人士吗。”男人不耐烦地问。
“……”
年轻的咖啡厅经理看了看男人包裹在黑衬衫下像个罗刹神一样的体格,无声的沉默了一会儿。
“之前聊天的时候她是这么说的。”经理小声开口。
女人是咖啡厅的客人,常常诉说想要恋爱的烦恼,知道经理认识白寅集团的老总很是兴奋,咖啡厅经理也很兴奋,便在你情我愿下促成了这次见面,谁知道……
咖啡厅经理瞄了眼男人一拳能打死一头牛的肌肉……
“我下次再……”
“行了,滚蛋。”
黑衣男人骂了一句,咖啡厅经理立马收好对面的咖啡,脚底抹油地溜了。
其他偷看的人也匆匆低头收回视线,只是脸上却都带着各色各样不忿的表情。
这哪里是什么成功人士,分明就是一个土匪!
男人坐在原地,拿起叉子用力往蛋糕上一戳,嗷呜一口,巴掌大的蛋糕立马吃了一大半,连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可见吃的有多香。
张缘一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的侧脸,抬手喝了口咖啡。
说是黑.帮.老大,其实也没有说错。
男人叫左戈行,现年二十八岁,身高186公分,是白寅集团的老大,也是张缘一此次卧底的目标。
资料上清晰的记录着,白寅集团的前身就叫白虎帮。
而说起那些陈年往事,就不得不说起白寅集团和天辰集团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了。
那时的洋城很乱,多的是各自为王的混混或是聚众抱团的底层人。
这位左总幼时的生活并不好,十几岁就初中辍学跟在了白虎帮的第一任老大身边。
凭着够狠够拼的个性,年幼的左总很快就被第一任老大带在身边给赌场做打手。
那时的白虎帮已经小有名气,在各种争抢地盘的“帮派”中,在西街有整整一条小吃街。
与之相对的是天龙帮在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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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混的风生水起。
只是有时候抓个扒手、老千、欠钱不还的无赖,白虎帮的人总能抓到天龙帮所在的地盘上。
两方人马就这么干上了。
再后来,你掀我一个摊子,我踢你一张桌子,你踹我一个炉子,我砸你一张凳子……
总之天龙帮节节败退。
只不过资料上说的是白虎帮的老大不要脸,每次火拼都让老弱病残躺在地上装死。
而天龙帮自诩一身正气,不想以强欺弱,便故意放水给白虎帮面子,这才显得天龙帮不如白虎帮强势。
只是是不是真的如资料上说的那样就只有天龙帮的老大自己知道了。
就这样互相斗了一段时间,突然有一天,白虎帮的老大动了赌场不该动的钱,还失手打死人惹上了人命官司。
事情闹的不小,又恰逢洋城整改,白虎帮的老大在外面东躲西藏了一段时间,但最后还是被天龙帮的老大举报到了警局唱起了铁窗泪。
而随着老大落马,白虎帮的人很快也该散的散,只剩下一众老弱病小。天龙帮本想将人全都收编,却不想还不到二十岁的左戈行站了出来,扛起了整个“帮派”。
资料里没说年轻的左总是怎么养活了这几十口人,总之他再出名的时候,已经在洋城小有地位,身后也多了个靠山。
之后就是白虎帮随着洋城的发展日益变化,慢慢组成了白寅公司,再到现在变成名下有数个高级会所的白寅集团。
据说,集团里的几个高管全是这位左总养活起来的小弟。
比如刚刚那位年轻的咖啡厅经理就曾是左戈行手下的人。
而集团里每个读出来的高材生身上也都有左戈行卖力卖命的血汗钱。
其中最为让人熟知的是对方身边的两个助理,也是他的左膀右臂。
年龄较小的陆助理和张缘一的年纪相差无几,却从大学就开始在公司挂职,到现在已经是一个有好几年工作经验,阴险狡诈的商场老手了。
外面有人说左戈行是个没文化的粗人,是个一身江湖气的混混,是个粗鄙的暴发户。
这话其实没说错。
白寅集团的运转主要靠的是两位助理,还有一位鲜少露面的副总,这位身居高位的左总连英语的二十六个字母都认不全。
可就是这样一个没什么见识和文化的人,偏偏在洋城的上流社会站稳了脚跟,纵然外面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却也不敢当着人的面多一句嘴。
而这样一个像极了草台班子,下面漏成了窟窿,手下的人随时都能反占为王的白寅集团,却是每一个人都异常的忠心耿耿,组成了无人可破的铜墙铁壁。
到如今,白寅集团说一句洋城的地头蛇也不为过。
当然,曾经的天龙帮不甘落后,现在也发展成稳固的天辰集团,盘踞在洋城成为另一头地头蛇。
当初的恩怨也延续至今,你来我往斗的好不快活。
听说,昨天天辰集团名下的星级酒店就被人举报了。
说是钻石套房里没有钻石,虚假宣传,欺骗消费者。
而如果今天不出意外的话,白寅集团的左总第十八次相亲失败的事,很快也会在晚上传遍整个上层圈子。
其中以天辰集团为首的人笑的最大声。
——
无糖无奶的咖啡很苦,张缘一却喝的面不改色。
他看着那个正专心刮奶油恨不得上去舔一口的高大身影,抬起手,对俯身过来的服务生说:“麻烦把这枝玫瑰花送给那位先生。”
服务生一脸惊讶。
其他客人也满脸震惊,一时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张缘一却已经站起来走向了咖啡厅的大门。
风铃声响起,门外的风吹过他的衣摆,带来一阵阴雨绵绵的湿意。
只这么一会儿功夫,外面已经飘起了雨。
他撑开伞,走出咖啡厅的门。
哎。
这已经是他过的第三个卧底纪念日了。
2. 第 2 章
1
“给我?”
左戈行看着手里鲜艳欲滴的玫瑰花,又抬眼向着窗外看去,冷硬凶悍的脸上沾着奶油,映在光滑干净的玻璃上有些滑稽。
他一眼就看到了外面的年轻人。
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他的目光,伞下的人也停下脚步,向着咖啡厅看了过来。
但宽大的黑伞挡住了那张白得过分的脸,只露出一截下巴,还有领带上方的喉结。
而穿着风衣的人就这样站在被雨打湿的路灯下,秋风与牛毛细雨成为点缀,黄色的落叶铺了一地,衬得黑白两色的人浓郁的好像一副画。
左戈行双眼出神,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手里的花。
突然,伞下的人笑了一下,红润的唇轻扬,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左戈行喉结滚动,忍不住坐直了身体,却还不等他看清,站在雨下的身影就逐渐远去,只留下一个高瘦的背影。
待那道身影消失,左戈行还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直到咖啡厅经理过来收盘子,他才回头看着手里的花,表情严肃地说:“我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相亲失败了。”
经理愣了一下,出声问:“为什么。”
“我不应该把目光局限在女人身上。”
“……”
什么意思。
活了二十八年,相了十八个女人,突然意识到自己对男人也可以了?
咖啡厅经理:“……”
咖啡厅的其他人:“……”
手里攥着玫瑰花的人表情认真,不知道想了什么,突然抬头看向经理。
“你说他突然送我一朵玫瑰花是什么意思。”
还没从上一句话中回过神的咖啡厅经理张了张嘴,大脑空空地说:“可能是……”
谁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我知道了。”
左戈行双手交叉抵着鼻尖,一脸认真地说:“他喜欢我。”
咖啡厅经理:“……”
咖啡厅的其他人:“……”
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而得出结论的左戈行则通体舒泰,把花递出去说:“去,把花给我裱起来!”
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玫瑰花,一定要好好保存留作纪念。
咖啡厅经理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
“明天把他的调查资料给我。”左戈行突然又说了句话。
咖啡厅经理一愣,立马一脸正色,正要说什么,却听到对方接着说了一句。
“我倒要看看,他注意我多久了。”
咖啡厅经理:“……”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领圣旨一样端着花走了。
虽然没有相亲成功,但有意外之喜的左戈行心情不错,他站起身,终于注意到周围人看向他充满异样的眼神。
他眼神桀骜地扫了一圈,从嘴里发出一声冷哼。
众人心一紧,纷纷低头挡脸。
而他披着西装外套迈开脚步,像巡察的黑.帮.头.目从中间路过,在他的气势下,整个咖啡厅都安静的落针可闻。
直到他在门口停下脚步,旁边用咖啡杯挡住脸的上班族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却听他慢悠悠地说:“不用羡慕,你也会有的。”
“……”
——
一大早,张缘一就收到了同事们的祝贺。
“张组长,恭喜啊。”
“怎么还叫张组长,该叫张秘书了。”
“以后到了左总身边工作,可别忘了我们啊。”
面对同事们的打趣,张缘一都一一微笑点头回应。
待走进电梯,他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俊美的脸映在电梯门上透出几分清淡与疏离。
想到刚刚行政经理对他说的话,他垂眸看向了手里崭新的工作证。
“张组长,不,应该要叫你张秘书了。”
年过三十的行政经理笑的一脸和善。
张缘一见过每一个行政部的人在和员工“谈心”的时候,都会露出如此亲切又和蔼的笑容。
只是那些笑容都不如面前的行政经理功力深厚。
那张白白胖胖的脸一笑,仿佛能立即让人升起无限向往,恨不得为集团鞠躬尽瘁。
只有张缘一的眼里一派冷静。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左总的贴身秘书了,这个工作比较特殊,归左总直接领导,一切以左总的意思为主,当然,工作可能辛苦了一点,但是你放心,你的工资从本月就开始上涨,其他的福利很快也会跟上来。”
行政经理笑眯了眼睛,说这段话的时候活像个骗人卖身的老.鸨,就差没拍着他的手叫他一声好弟弟。
而根据张缘一卧底三年的资深经验来看,这位行政经理可不像好人啊。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十八层。
张缘一抬起眼,神色淡然的将证件别在胸口。
本以为还要多费些功夫,却不想这么容易就吸引左戈行的注意打入了集团内部。
就是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抱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过,不管对方是抱着什么想法把他提到这个位置,能用一枝花换来一个秘书的职位,不亏。
他面带微笑地走了出去。
——
停在办公室的门口,张缘一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安静了两秒,传来一声清晰有力的声音。
“进。”
和在咖啡厅听着不同,隔着一扇门,距离更近了,也更有磁性了,透着抓耳的强盛。
张缘一推开门走了进去,入眼是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办公桌后是一扇巨大的窗,映着外面的高楼大厦与广阔的天空。
而办公桌后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人,那头油光发亮的大背头梳的一丝不苟,白色的衬衫紧紧地包裹着结实的身躯,与蜜色的肌肤形成了色差,上面的扣子没扣全,也没有领带,隐隐透露出主人不羁的个性。
只是那张脸却被墨镜挡了大半,露出的下半张脸也没有任何表情,远远的看着,既威风又冷峻。
张缘一眼神平静地走了过去,红底的皮鞋踩在干净的地上敲出清脆的响声,明亮的地板从下至上的倒映出他修长挺拔的身躯。
“左总你好,我是今天新上任的秘书,张缘一。”
不紧不慢的语调像清风一样轻缓动听。
张缘一直视着对面的人,似乎透过墨镜看到了对方的双眼与其四目相对。
只是不过片刻,他就率先垂下了眼睫,光晕挡住了他的镜片,也遮住了他的双眼。
刚刚那一瞬间,张缘一已经看清了对面人的脸。
面如刀削深刻,眉尾的疤比想象的还要深。
轮廓清晰又足够冷硬紧致,那是一张相当年轻英俊的脸,还有一丝外放的凶悍。
张缘一被睫毛遮挡的眼眸轻移,看向了对面大方敞开的领口。
那里有一颗痣,正随着喉结的滚动显眼的暴.露在外。
空气一时有些安静。
好半晌,左戈行才欲盖弥彰地扶了下墨镜,轻咳一声说:“听说你来集团三年了。”
张缘一面不改色的从对方颈侧那颗显眼的痣上收回目光。
“是。”
“待的还习惯吗。”
对方换了个坐姿,在没人注意的地方,轻轻地搓了搓摆了太久的姿势而有些僵硬的手指。
张缘一嘴角轻扬,抬头回答:“习惯,公司的环境很好,同事也很友善,还有……”
他轻抬眼眸,直视着那幅宽大的墨镜,轻声开口:“领导也英明神武。”
他穿着得体合身的西装,领带系的一丝不苟,整个人都透着斯文干净的光辉,连说话声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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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常好听,简直让人舒心的不行。
椅子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直了身体,正极力压制着想要翘起来的嘴角。
看到这一幕的张缘一眉梢微扬。
外人眼里威风凛凛的白寅集团老大居然是个这么喜形于色的人吗。
“很好!”
左戈行大手一挥,“你也算集团的骨干了,以后额……额……”
之前背了一大段笼络人心的词,现在美色当前,是一个字也记不住了。
那话是怎么吹……怎么说来着。
算了。
“以后跟在我身边,我绝不会亏待你!”
透过窗户看着这一幕的陆助理抬手捂住了脸,旁边的林助理则笑弯了腰。
“让老大多读点书偏不听,几句话都背不下来。”
林助理笑的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大一看书就犯困,光看字都能打瞌睡。”
让左戈行安安分分地坐在椅子上看一个小时文件,他能难受的像是有虱子在爬。
气势豪迈的说完这句话,左戈行轻咳一声,隔着墨镜偷偷看向面前人的脸,一时出了神。
小秘书长得是真好看。
之前那一眼就足够惊艳,现在近距离看到了更是收不回视线。
嘴巴是嘴巴,鼻子是鼻子,这么好看的人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呢。
都怪他下基层下的太少了。
张缘一像是没察觉到对方挡在墨镜后的眼神,微笑回答:“是,我一定不辜负左总的信任。”
笑起来更好看了。
看着那张俊美的脸,左戈行的心里像有小蚂蚁在爬。
他站了起来,身高腿长,搭在肩上的西装外套展示出他宽阔的肩膀。
“以后你的办公室就在这一层,我去哪你就跟着我去哪。”
左戈行透过墨镜盯着那张脸,状似无意地溜达到了对方身边。
然而刚靠近,他脸上就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好香!
他动了动鼻子,控制不住地凑过去闻了一下,一脸的不可置信。
真的好他妈香!
“左总。”
高大结实的身体靠的很近,带着十足的火气,张缘一侧目看了对方一眼,低声重复道:“左总。”
隔着一扇窗的陆助理再次抬手捂住了脸。
林助理笑地直不起腰。
她从来没发现他们老大居然是个这么好色的人。
“咳,张秘书用的什么香水。”
左戈行佯装镇定地扶了下墨镜,脸上一本正经。
张缘一看向对方,似乎能透过镜片看到对方那双藏在镜片后偷看他的眼睛。
他不紧不慢地回答:“我没有用香水。”
左戈行一脸震惊。
“没用香水?”
“是。”
左戈行深吸了一口气。
没用香水怎么都要把他香死了。
怎么回事。
难道是用了香水但不好意思承认?
左戈行不确定,却又觉得这就是真相。
看不出来,小秘书还是个挺含蓄的人。
他原本还想亲口问问小秘书喜欢他的事,但既然对方这么含蓄,他也不能太直接吓到对方。
还是得慢慢来,以免让对方觉得他太着急。
这都是他这几年总结出来的经验。
他沉浸在这种香气中回不过神。
这种香是一种很慵懒的木质香,让他想起了干净整洁的木衣柜。
明明香味很淡,却好闻到让他想埋进对方的衣服里。
左戈行的脑袋控制不住的越来越低……
而张缘一站在原地没动,此时离得近了,他才发现对方身上的痣不止一颗。
一颗在颈侧,一颗在锁骨,还有一颗在胸口。
3. 第 3 章
1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板着一张脸的陆助理目不斜视地走了进来,将一叠厚厚的文件放在桌上,直视着前方说:“左总,到了审批文件的时候了。”
皇上,该批奏折了。
左戈行回过神,连忙轻咳一声,稍稍拉开了和张缘一的距离。
陆助理像台没有感情的机器,开口说:“左总,该审批文件了。”
皇上,别误了公务。
左戈行啧了一声,一边往座位上走,一边不耐烦地说:“批批批。”
张缘一眉梢微挑,有些意外地看了左戈行一眼。
外人都传左戈行此人如何嚣张跋扈、狂妄自大,曾经还在一场酒会上当场掀了桌子。
据说当时对方一次又一次的摆架子并想让左戈行身边的人敬酒作陪,可惜左戈行此人并不讲究什么迂回婉转,也不懂如何圆滑世故,直接站起来将桌子掀了个底朝天。
并当场放话,再逼逼赖赖就他妈的把对方脑袋塞进马桶里。
其行为之粗暴,言语之粗俗,令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
事情闹的不算小,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这件事都在圈子里广为流传,对于左戈行这个人的恶行也散播的更加恶劣。
只是现在,传言中粗鲁又不可控的左总却意外的很配合助理的工作。
张缘一目不转睛地看着左戈行的脸,突然对上左戈行看过来的目光,他神态无比自然地笑了一下。
左戈行抬手摸了下脸上的墨镜,见墨镜还在,才松了口气,将手放下来,只是脸上还有些疑惑,似乎不明白自己明明戴着墨镜,却为什么还是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张缘一淡然地收回视线,顺势看向桌上的文件,本以为是什么新开启的项目,却只看到“员工的文化与素质培养”几个大字。
张缘一:“……”
几乎是瞬间,他就知道了要培养的是谁。
他抬眼看向刚坐上椅子就开始抓耳挠腮的左戈行……
“这玩意儿不批行不行。”左戈行皱起眉。
陆助理仍然是那张棺材脸。
“不行。”
“操!”
张缘一:“……”
“张秘书今天刚上任,就先跟林助理熟悉一下工作内容吧。”
陆助理转头看向张缘一,语气一板一眼,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好。”
张缘一微笑着应了,转头礼貌的对左戈行颔首,才转身走出了办公室的门。
而林助理早已等在门口,正面带笑容的看着张缘一。
办公室的门一关,陆助理立马伸手拿开了上面“文化与素质培养”的文件,露出了下面的调查报告。
“这是张缘一的调查结果。”
左戈行依依不舍的从门口收回视线,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句。
小秘书掐在西装里的腰真细。
“有这么喜欢吗。”陆助理看向左戈行那张写满了可惜的脸。
左戈行啧了一声,“你不懂。”
陆助理不置可否。
他不懂,不见得左戈行就有多懂。
可能是前二十几年一直在为生计奔波的原因,左戈行迟来的荷尔蒙直到这几年才开始爆发。
一爆发就一发不可收拾,看见两只发.情的猫都能受到刺激。
不过想想这么多年左戈行一直单身,累到连做春.梦的时间都没有,他们之中却好几个人连孩子都有了,便都聚在一起开始为左戈行的幸福群策群力。
只是一年又一年,三年过去了,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别说是对左戈行主动示好了,每个见到左戈行的相亲对象能共处一室超过十分钟都算奇迹。
而除了那广为人知的十八个相亲对象,中间也试图有过其他的约会,无论是吃饭聊天,还是喝咖啡看电影,每一次约会,他们都做了十足的准备,光是方案就有十套,可往往坚持不了多久,约会就会中途夭折。
其实左戈行这人也没什么缺点,虽然长得不像什么好人,但也不能否认那是一张英俊的脸。
就算……就算行为举止粗鲁了一点,言语稍微粗俗了一点,人没文化了一点,可只要多了解了解就会发现左戈行这个人的优点。
可惜,那些人都没什么耐心。
这几年下来,光看左戈行的经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千帆过尽,实际上他却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
他们一度担心左戈行会不会在感情这件事上受到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毕竟用咖啡厅经理的话来说,别看他们老大长得人高马大,可在爱情的世界里,他们老大还是个脆弱单纯的宝宝。
不过好的是从这次事件中可以看出来他们老大仍旧无比自信,坏处是轻而易举的就被一枝玫瑰花勾走了,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
可要说左戈行没见过世面,他又能直接一个大跨步从女人跳到男人身上。
他们现在不担心左戈行在爱情中受到打击了,开始担心他被人骗了。
一枝普普通通的花就能上钩,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连裤衩子都被骗干净。
年方二十四毫无感情经历的陆助理眼神复杂地看着翻阅调查结果的左戈行,在心里无比沧桑地叹了口气。
左戈行一眼就看到调查报告上写着张缘一三年内总共去了不下二十次咖啡厅。
其中有十八次都在左戈行相亲的现场。
“没想到他注意我这么久了。”左戈行翘着脚,啧啧了两声。
陆助理:“……”
左戈行翻来覆去的看,只要想到有人在暗处默默的关注他,他那颗心就热的不行。
他靠着椅背,两条长腿搭着办公桌,美滋滋的欣赏起张缘一的美照。
那是张缘一刚入职公司时拍的工作照。
刚大学毕业的大学生,穿着白衬衫,身形板正,面容白净清俊,比之现在还有点青涩,却也让人心痒的不行。
当然,除了那张出众的脸,张缘一的资料也同样优秀。
父亲是老师,母亲是医生,张缘一自己也从小就品学兼优,考的大学都是数一数二的名牌大学。
这样的人不管是教育还是家境都太好了。
好到有些刺眼。
陆助理早在左戈行之前就看过资料。
张缘一是本地人,住的地方和他们只隔两条街,却像是富人区和贫命窟,和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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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是一个世界。
在他们为了一口吃的拼命的时候,张缘一坐在干净整洁的教室里书声朗朗。
在他们窝在阴暗潮湿的地方互相取暖的时候,张缘一在温暖的房子里和父母吃团圆饭。
在他们……
“没想到他父母在他这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左戈行的声音突然拉回了陆助理的思绪。
他抬眼看去,左戈行却没有看他,而是看着手里的资料。
“九岁父母去世,之后就去了隔壁的海城,交由外婆抚养。”
十二岁那年,外婆去世,又寄养在舅舅舅母家里。
陆助理抿了下唇,没有把那句“那也过的比他们好”说出口。
这种比较没有意义。
他知道。
他只是心里扭曲,见不得有人童年过得比他好罢了。
左戈行看完就把资料放在了心口,没多久,他又拿起来看一眼上面的照片,看完再放在心口,再看,又看,一眼又一眼,没完没了。
陆助理:“……”
忽然,左戈行坐直身体,看向陆助理问:“我的花裱好了吗。”
陆助理面无表情的从屁股后面掏出一张裱好的相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玩意儿塞到背后的衣服带进来,并像个没事人一样站了这么久的。
左戈行伸手把相框接了过来,眼睛盯在上面收不回去。
做成标本的玫瑰花维持着原本鲜艳欲滴的模样,既艳丽又浓墨重彩。
“行了,你出去吧。”左戈行头也没抬。
陆助理面无表情地看着左戈行,没说什么,只提了一句:“那些文件记得签。”
离开的时候,陆助理看到左戈行举着相框,似乎在比划着要把这枝花放在一个显眼的地方。
最后,左戈行把裱好的花放在了办公桌的正中间,正对着办公室的门口。
陆助理:“……”
——
林助理是个很温和的人,有着恰到好处的分寸,与之交谈很舒适。
“这里就是你的办公室,你的工作并不复杂,除了一些秘书的本职工作,其他的一切以左总的意思为主就行。”
林助理也是个爱笑的人,听说林助理已经是一个四岁孩子的母亲,可笑起来还是如少女般明媚。
“好。”张缘一点头应下。
“张秘书先适应一下这里的环境,如果有需要可以和行政部门沟通,行政部会全力满足张秘书的需求。”林助理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张缘一将林助理送到门口,微笑着帮林助理拉开办公室的门。
“林助理费心了。”
林助理回眸一笑,转身离开。
办公室比想象中大,很干净,采光也很好。
基本的办公用具全都准备齐全,桌上还有一盆小仙人球,细密的毛刺好像长了一圈毛茸茸的头发。
他想起左戈行的桌上也有一个,只不过比这个大。
张缘一站在办公桌前,伸出修长白净的手指碰了碰仙人球上的刺,不扎手,反而很柔软。
他眉梢一挑。
一盆织出来的假仙人球。
不过花盆倒是真的。
4. 第 4 章
1
左戈行身边多了个秘书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集团。
要知道白寅集团成立这几年,左戈行身边从没有设立过秘书的职位。
有两位助理在就已经各分了一半天下,多一个秘书,都不知道对方该站哪。
而且从来没听说过,集团里的竞升通道竟然是从组长直接升到秘书的职位,还是贴身秘书,直接在十八层扎根了,要知道连陆助理和林助理的办公室都还只是在十七层。
当然,大家也都知道左戈行近几年尤其关注个人问题,并且相亲十八次无一成功的案例。
此时突然提了个秘书到自己的身边,还是一个无论长相和气质都如此出众的人,纵然大家再怎么控制不去乱想,可那颗充满了污秽与八卦的大脑还是忍不住拐弯。
可做人不应该思想如此肮脏。
于是大家一边在心里罪过罪过,一边大想特想。
不过想归想,众人心里倒没有任何不好或不适的想法,反而更想看看这位张组长是不是还有什么他们没发现的过人之处。
所以当张缘一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已经提前到达并不需要他通知的各位高管正整整齐齐地坐在座位上,并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面对众人的目光,张缘一神态自然,面带微笑的向众人点头,走向了自己的位置。
好淡定,好泰然。
众人的视线随着张缘一的动作转动。
当四目相对的时候,张缘一还会礼貌微笑,顿时将他们的面孔衬得丑恶了不少。
真该死。
他们居然用如此污秽的想法去揣测这样一个青年才俊。
他们也回以微笑,并清空了污秽的大脑,以全新的面貌来面对这次会议。
然后左戈行来了。
在看到张缘一的那刻,左戈行立马眼睛一亮,直勾勾地看向了对方。
会议室的众人:“……”
今天的张缘一依旧是西装革履,唯一不同的是换了条银色的条纹领带。
他并无其他华丽的装扮,可那条领带却像是最显眼的亮色让张缘一脱颖而出,也让那张区别与他人俊美又年轻的脸独具光环。
“咳。”
陆助理在后面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左戈行才回过神。
只是刚移开视线没几秒,左戈行又不受控制地看了过去,就差没把眼睛长在张缘一身上。
陆助理:“……”
下次还是戴墨镜吧。
会议室的众人:“……”
原来“肮脏”的是他们的老大。
堕落,实在是太堕落了!
不过又可以理解。
毕竟他们老大一把年纪,又是集团的大老板了,养个美貌的秘书在身边又怎么了。
这么一想,他们又纷纷挺起了胸膛,变得正大光明起来。
不过整个会议室的气氛还是变得安静而怪异。
而分不出心神的左戈行一边直勾勾的收不回目光,一边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的想,昨天还是规规矩矩的深色领带,今天就换了这么亮的颜色,对方该不会是通过这种方式故意引起他的注意吧。
他握拳轻咳,抬起下巴走向座位。
真是的。
今天开会这么多人呢。
注意到左戈行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张缘一转头看向对方,点头笑了一下。
进退有度,礼貌得体。
左戈行却飞快地移开视线,似乎还从鼻腔里轻轻地哼了一声,也不知道在得意什么。
会议室的众人:“……”
在左戈行看张缘一的时候,张缘一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也在观察左戈行。
今天的左戈行没有故意带墨镜,那双眼睛便也完全显露出来。
曾不止一人说过,左戈行最凶便是那双充满煞气的眼睛。
可在张缘一看来,这双眼睛明明不是别人嘴里说的那样凶戾,眼尾也并不是阴狠的狭长,反而两只眼睛都圆圆大大的,睫毛也又浓又长。
衬在那张冷硬凶悍的脸上,就好像杀人犯的脸上长了一双清澈圆润的小鹿眼那样有趣。
左戈行一直用余光偷看张缘一,见张缘一突然笑了,左戈行心里立马像有头老牛在顶,突突声大到能传遍整个会议室。
他连忙用手捂住胸口,想把心跳藏起来。
“怎么了,胸口疼?”
看到他的动作,陆助理立马皱眉出声。
别人不知道,跟在左戈行身边的他们却都清楚左戈行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
最严重的就是那道差点戳破眼睛的伤和刺穿心口的伤。
“没事……咳咳……”
左戈行不好意思说出口,一张嘴就被口水呛了一下。
见他咳起来,林助理也变了脸色。
就在周遭的气氛开始变得紧张的时候,一只白净修长的手端着一杯温水递到了左戈行的面前。
“左总,喝口水吧。”
左戈行抬头看去,张缘一依旧是那幅斯文温和的样子与左戈行的双眼对视。
“左总?”他轻声道。
左戈行没动,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张缘一眉梢微动。
怎么,还真的有伤?
他眼睫微垂,在心里轻轻一笑,配合的将水送到左戈行的嘴边。
“左总,需要叫医生吗。”他温声询问。
无论什么时候,他的语调都是如此不疾不徐,像一片清风拂到人的心里。
左戈行喉结微动,一边直勾勾地看着张缘一的脸,一边就着张缘一的手把水喝了下去,一边忍不住在心里想。
他可真关心我。
见左戈行自己美了,知道没什么事的陆助理面无表情的收回手,坐在椅子上说:“继续汇报。”
其他人也轻咳几声,回过神,开始汇报工作。
——
之后将近两个小时的会议,都在一种怪异的氛围中进行。
大家好像都练就了一心两用的能力,在暗地里互相看眼色。
而当其他人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张缘一则通过这个会议进一步了解了白寅集团的运作模式。
也知道了白寅集团并不是只做会所的生意,还有各种投资和其他新型行业的尝试。
只不过那些项目主要由副总负责,这也是为什么副总不常在集团而是经常在外出差的原因。
张缘一还了解到左戈行对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副总格外信任,对于对方做的事,从来不纠其细则,而是任由对方放手去做。
面对如此有份量的信任,对方也并没有妄自尊大,不仅每一个月都会事无巨细的进行汇报,涉及到一些大额的投资,还会询问左戈行的意见。
当然,这对左戈行来说并不重要,只要提到是副总的意思,左戈行连问都不会过问直接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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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张缘一在心里重新衡量了一下权力的分配。
之前他以为集团就是两位助理的天下,现在通过了解,他觉得其中百分之六十的实权应该在那位副总手里,剩下的百分之四十才在两位助理的手里。
如此惊人的权力分配竟没有让白寅集团闹的血雨腥风,也没有让白寅集团改姓,他不由得开始思考,左戈行这个人在这里面究竟具有什么意义。
“会议结束,希望各位负责人能进一步提高自己的工作效率。”
陆助理面无表情地走到左戈行身边,低声询问左戈行的意见。
左戈行像极了不问朝事的昏君,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陆助理的意思,只一味地点头。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张缘一倒是听懂了陆助理的意思。
集团内部要开启奖惩制度,却不单单是一些奖金这么简单,其中还涉及到职位的升降。
这样一来,很多员工和自己的直属领导就存在直接的竞争关系。
原因是最近集团内部太过松散,陆助理想通过这个制度杜绝一些职位高的人不做实事,并窃取下属成果的事情。
也为了避免同级别的职员互相包庇的举动。
除此之外,集团内部还设有匿名举报的通道,直接接入林助理的办公室。
要是接入的是陆助理,大家可能还会犹豫,可接入的是林助理,那就大有威信了。
毕竟林助理是出了名的大公无私和体恤下属。
陆助理有多冷漠刻薄,林助理就有多让人如沐春风。
而这两位助理在集团一直给人互相制衡的关系,某种程度也是稳定集团发展的原因。
可在张缘一看来,这分明就是非常完美的配合关系。
不过这项政策只针对十楼以下的职员。
也就是主管以下,并不涉及到各部门的经理。
“张秘书。”
听到左戈行的声音,张缘一回过神,向着对方看去。
会议室里的人已经全部走空,只剩下他和左戈行还留在这里。
左戈行梳着油光发亮的大背头,披着西装外套,还是那幅黑.帮.大.哥的架势,只是说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看他,而是抬着下巴,留给他一个高深莫测的侧脸轮廓。
此时窗外的光一照,那半张脸都镀上了一层光,晃的人眼花。
“待会儿来我的办公室给我好好讲讲这次会议的重点。”
说完,对方拢了拢外套,大步离开,只给他留下一个宽阔的背影。
他微笑点头。
“好。”
然而临出门的时候,左戈行突然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才听到左戈行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你送的花我很喜欢。”
说完,对方立马抬脚离开,只是少了支撑的门却突然撞了回来。
就在左戈行狼狈的伸出手去挡的时候,一只手从后面伸出来先一步撑住了门。
比左戈行略高两公分的张缘一站在左戈行身后,一只手抱着会议资料,一只手撑着会议室的大门,看着左戈行浅笑道:“左总喜欢就好。”
两人近到前胸贴后背,彼此的温度互相传递,只见左戈行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深吸了一口气,捂着心口匆匆离开。
徒留下站在原地的张缘一目送着对方大步离开的背影,挑眉想,难不成真的受了很严重的伤?
5. 第 5 章
1
秘书的工作比想象中要简单。
他没有那么多杂事,也不需要端茶倒水。
可简单是简单,却未免过于简单。
在左戈行身边的这三天,他除了在会议上可以得到一些有关白寅集团的信息,在左戈行身边没有看到任何和集团内部相关的东西。
就好像左戈行只是坐在皇位上,事情却都由两位大内总管处理,他自己则不经手任何重要的项目。
“张秘书。”
听到左戈行的声音,张缘一回过神,视线从办公桌上的相框上一掠而过。
他已经习惯这枝玫瑰花的存在了,可每次看到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微妙。
左戈行仿佛真的在身体力行的证明“我很喜欢你送的花”那句话,放肆张扬的将这枝花展示在最显眼的地方。
就是不知道是真的喜欢,还是故意放在这里有别的深意。
“张秘书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他收敛了心神,转头看向左戈行,却没忍住笑了一下。
今天左戈行的大背头没梳好,油得反光,估计蚊子踩上去都能打滑。
不仅油,还不听话,总有那么几缕顺着额角往下滑,每次左戈行都不得不伸手捋回去。
他眼里含着笑意说:“左总有什么吩咐吗。”
左戈行不厌其烦的把头发顺回去,那张冷峻凶悍的脸做着如此精细的动作,也不见有什么不自在的地方。
却不知他越正经越自然,张缘一眼里的笑意就越浓。
“张秘书觉得这个慈善拍卖我应该去吗。”
左戈行没看见张缘一眼里的笑意,还维持着自己大哥的气势问的一本正经。
张缘一握拳轻咳,看向左戈行手里的请柬。
不算特别大规模的拍卖会,却也不小,也算配得上左戈行的身份。
只是这种场合一般都是去拓宽人脉,或者互通一些消息,也称不上多重要。
他不确定左戈行问他的意思,斟酌片刻后,轻声说:“全都依左总的意思。”
左戈行则想的是听说这种拍卖会有很多好东西,老吴每次去了都会花个几百万买些东西回来,他要是去了也可以给张秘书买几件。
想必身上挂满珠宝的张秘书也很好看。
他假意思考片刻,认真地说:“那就去吧。”
张缘一侧头看向左戈行,恰好看到左戈行油光发亮的头发又滑了下来,像是额上长了触角,他嘴角一笑,没忍住抬手将这缕头发捋了回去。
只是刚做完这个动作他就顿了一下,左戈行也抬头看向了他。
空气一时有些安静。
他神色自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左总需要我一起去吗。”
左戈行直勾勾地看着他说:“当然。”
“好,那我先去安排行程。”他轻轻点头,礼貌地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左戈行连忙直起身,但还是没发出声音,最后左戈行摸上自己的头发,一边摸一边笑了起来。
而走出办公室的张缘一则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深邃的眼眸被闪烁的镜片遮挡。
忽然,他的手机传来一条消息。
他抬起眼,神情一切恢复如常。
——“你谁啊。”
对面发来短短三个字,语气很是嚣张。
只不过很快这条消息就撤回了,变成了一本正经的“恭喜”。
再往上看,只见最上面一条赫然是几天前张缘一发的“我现在是左戈行的秘书”。
他看着手机没动,没一会儿,绿色的文件传输助手又发来一条消息。
——“很好,记得及时汇报左戈行的行踪。”
他碾了碾指尖,垂眸打下几个字。
——“明天左戈行会去参加聚海宴的慈善拍卖。”
那边回了个俏皮的“ok”手势,很快又撤回,变成了严肃正经的“收到”。
他推了下眼镜,表情平静地抬脚离开。
——
张缘一了解到这样的场合一般由行政经理出席。
对方似乎还兼职公关部经理,也算是能者多劳了。
只是不知道这次左戈行为什么会选择亲自过去。
最近气温极降,秋天的风格外寒冷,清扫干净的落叶很快又飘落一地。
集团前面的广场种了几颗银杏树,黄灿灿的落叶铺了一地,带有独属于秋天的浪漫。
张缘一长身鹤立地站在车旁,发丝被风吹的有几分散乱,端庄的银丝眼镜遮住了眼眸,那张白净的脸没什么温度,看起来比平时多了些清冷的距离感。
他身后就是黄灿灿的银杏树,风将落叶卷在半空飞舞,飘落到他的皮鞋上,将他也拉进了这清冷萧瑟的秋风中。
“张秘书。”
忽然,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将这份冷清打破。
张缘一从静止的画中苏醒,转头看去,脸上升起微笑,又变成大家所熟悉的张秘书。
“左总。”
他轻轻点头,看到了左戈行身上的大衣。
大衣长到小腿,又黑又重,再加上那头永远不变的大背头,让左戈行看起来更像不做好事的黑.帮.头.目。
也不知道是谁给左戈行的建议,见他不喜欢系领带,便给他换成了一条金项链。
不是什么粗糙的款式,可偏偏忽略了左戈行本就凶悍的外形。
这样的左戈行去街上走一圈,只怕要有人报警。
张缘一眼里浮上笑意,没等说什么,那件大衣就披到了他身上。
他神情一顿。
左戈行血气方刚,身上的火气一直很旺,这件大衣似乎还带着左戈行的温度,暖融融地包裹在他身上,抵御着外面寒冷的秋风。
“天气这么冷,怎么穿得这么少。”
左戈行皱眉说了一句,又抬手帮他把衣服拢了拢。
他看着左戈行的脸没说话。
没一会儿,左戈行对上他的目光,眼神开始游移,随后有些凶地说了一句:“都怪这天太冷了!”
说完,左戈行弯腰坐进了车里,两只手放在膝盖上,直直地看着前方。
那幅莫名严肃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好笑。
而车外一直没有动静。
过了好半晌,那件带着温度的大衣重新回到了左戈行身上,同时车外传来张缘一的声音。
“左总不要受凉了。”
左戈行看着身上的衣服愣了一下,连忙看向张缘一,却见张缘一已经坐进驾驶座,目不斜视地说:“左总请系好安全带。”
不等左戈行说话,车子疾驰而去,左戈行看着张缘一的侧脸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衣服抱在了怀里。
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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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等下车再给张秘书吧。
可惜,等到了拍卖场之后,那件厚实的大衣也没有带下去,而是孤零零地留在了车里。
——
这场慈善拍卖来的人不少,却没有天辰集团的人。
从三年前开始,天辰集团就鲜少出来活动,一度让人怀疑天辰集团的赵总是不是失踪了。
毕竟从三年前开始就再也没见到天辰集团的赵总出现过。
要不是天辰集团在白寅集团的事上依旧时不时的蹦跶一下,恐怕都要让人怀疑天辰集团是不是暗中被人吞并了。
“怎么,天辰集团的人没来?”
左戈行环视一圈,不冷不热地说出一句话。
没人愿意掺和进两个地头蛇的争斗,却也乐的看热闹。
听左戈行这么说,便有人笑道:“想必是知道左总在就不来了吧。”
左戈行没出声,只一个冷冽的眼神扫过去,就将说话的人吓得一个寒颤。
挑拨的话如此明显,左戈行又不是真的傻。
他愿意和天辰集团的人斗,却不愿意公然被人看笑话。
对方干巴巴地笑了笑,转头狼狈地走了。
左戈行这人说话做事从不给人面子,说不上乖张,却也绝对不是能用常理去想的人。
站在后面的张缘一推了下眼镜,在心里暗暗猜测。
难道今天左戈行会来,为的就是天辰集团?
他在侧后方看着左戈行的脸,见左戈行向他看过来,他淡然自若地微微一笑。
很快左戈行就移开了视线,只是没一会儿又向他看了过来。
一眼又一眼,几个来回过后,张缘一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
对方应该不知道天辰集团的人已经来了。
他眼睫微垂,光晕挡住了镜片。
左戈行心里却想着,马尿一样的酒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喝的,这狗屁拍卖会究竟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卡都捂热了。
操!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盏绚丽的灯光聚焦到舞台上,拍卖会开始了。
左戈行眼睛一亮,立马拉着张缘一到座位上。
“快坐!”
张缘一被拉的一晃,不由得看了眼四周。
怎么,座位还靠抢吗。
他被摁在座位上,低声说:“左总,我还是去旁边等吧。”
这样的场合,作为一个秘书,是不能和这些有身份的人同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的,太惹眼了。
“不用。”
左戈行抬眼看向正朝这里走的某位老总。
在左戈行凌厉的眼神下,对方犹豫不前,进一步退两步,最后恶狠狠地瞪了左戈行一眼,气冲冲地走了。
行,你霸道,你牛逼,你不讲道理!
左戈行冷哼一声收回视线。
似乎还有一点得意。
张缘一:“……”
原来座位真的要靠抢吗。
左戈行转头看向他,抬着下巴大放厥词,“你放心在这坐着,有我在,没人敢让你走。”
他不禁扬唇一笑。
“好。”
后面传来一些对左戈行这个人粗俗无礼的议论,像苍蝇的叫声一样惹人烦。
他靠着椅背,面带笑意。
没想到他也体会到了曾经那些相亲对象的待遇。
6. 第 6 章
1
这次来参加拍卖会的人都很给面子,无论是古董瓷器,还是名画真迹,好东西层出不穷。
在座的也都是些有见识的人,面对这些珍宝自然充满了欣赏与赞叹。
而送拍者见自己的珍藏如此受人追捧,也不禁志得意满。
随着拍卖举行,现场的氛围越来越好,唯独左戈行一张脸写满了不耐烦。
“一张破画也不知道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地方。”
这句话恰好被拍得拍品的后座听到,顿时一张脸气得铁青,只是见说话的人是左戈行,又不敢当面反击,只能自己憋着生闷气。
而接着越来越多的古器、古玩登上拍卖场,现场的氛围也越来越热烈。
连张缘一都不禁在心里感叹于这次拍卖会见到了许多难得的真迹。
这时却听到左戈行在一旁恶声恶气的点评。
“一个喝酒的杯子长得跟尿壶一样,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他的声音不算小,透着他独有的狂妄自大。
在座的人脸色越来越难看,纷纷瞪向没见识又不识货的左戈行。
可左戈行这人向来不知道看人脸色,他一个个地瞪了回去。
“看什么看,我说是破烂就是破烂。”
他像极了一个粗俗不堪的土地主,既嚣张又不讲道理。
在场的人无法像左戈行一样我行我素,更不想在这种场合和左戈行发生口舌之争丢人现眼,便纷纷铁青着一张脸,憋着气用力抓紧了椅子扶手。
看现场的气氛,竟是只有左戈行一人张扬的不知天地为何物。
见众人被自己的气势压住了,左戈行冷哼一声,转过头对张缘一说:“张秘书,你也觉得这些破烂货没什么好看的吧,没事,很快就有好东西上来了。”
左戈行说的信誓旦旦。
张缘一微笑点头:“好。”
他没好意思说,左戈行觉得像尿壶的酒杯外面有钱都不好买,也就是在这种大多都是同好的场合才能见到。
左戈行轻哼一声,脸上的表情好看了不少。
还是张秘书好。
其他人纷纷在心里冷笑,他们也想知道左戈行嘴里的好东西是什么。
然后主持人端上来了一尊纯金打造的招财猫。
现场的众人:“……”
一口气堵到了嗓子眼,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如同吃了一口浓痰一样憋屈和恶心!
他们就应该知道,像左戈行这种没见识的人就不该对他抱有任何期待!
很明显这场拍卖会是以名画古玩为主,再不济也是名贵的珠宝,就连会所的内部布置都充满了高雅的气质。
这样一尊金灿灿的招财猫端上来,顿时将整个拍卖厅晃的珠光宝气。
换句难听的话来说,简直充满了腐朽的铜臭气。
左戈行高高地抬起了下巴,傲慢地扫视过所有人。
那些破书破画破铜烂铁一点用处都没有,还不如金银财宝来的实际。
左戈行得意地说:“张秘书,怎么样,很不错吧。”
这可是花了好多功夫用金子雕出来的。
张缘一握拳轻咳,挡住了嘴角的笑意。
“是,左总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
左戈行的嘴角翘的更高,看向其他人的眼神也越发不屑。
一群不懂欣赏的人。
还是张秘书好!
众人:“……”
椅子扶手被握的咯吱作响,众人黑着一张脸,看左戈行的眼神恨不得把他轰出去。
仿佛和左戈行同在一片空间下呼吸都是对他们的侮辱和贬低。
实在是粗俗不堪!
终于有人忍不住,脸色难看地说:“不知道左总拿出这样的东西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故意给人难看吧。”
左戈行眉一皱,那张冷硬的脸顿时显出几分凶。
“老子愿意拿什么就拿什么,你管不着。”
“你!”
“一群破烂货又不能用来填饱肚子,光看有什么用。”
怒目而视的人咬碎了牙根。
张缘一倒是多看了左戈行一眼。
——
之后大概是为了让左戈行难看,他的拍品没有人愿意拍。
整个寂静的大厅似乎都在看左戈行的笑话。
“八百万。”
直到一道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
张缘一侧头看去,是第一排靠近中间的一位女人。
她一出声,寂静的气氛被打破,那些想看左戈行笑话的人脸色更加不好看,可看向女人的眼神又有些微妙的敬畏。
“那这件拍品就归裴女士所得了。”主持人落下了拍卖锤。
张缘一推了下眼镜。
裴女士,他有些耳闻,洋城有名的黑寡妇。
这个名号并不单单是男人们对她这个人的概括,还隐藏着深深的忌惮。
一是对方年纪轻轻的就死了丈夫,不仅获得了丈夫的全部资产,还将男方家族里的产业全都收入囊中,包括男方家族里的所有人都没办法在她手里翻出风浪。
二是对方是凤爷的干女儿,手中有凤爷将近一半的产业。
凤爷可是洋城了不得的大人物,即便现在退居幕后,可手里的人脉和积累的威望依旧不敢让人造次。
而凤爷一生没有娶妻,无儿无女,膝下只有几个干儿子干女儿,个个都是人物,其中以这位裴女士最为出众。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眼神,裴女士向他看了过来。
穿着一身旗袍的裴女士年过三十,整个人都有种成熟的风韵。
而对方从头到脚,精致到了头发丝,可见是个极其懂得取悦自己,并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面对那双风情万种又不失锐利的眼睛,张缘一面带微笑地点头致意,神态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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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地收回了视线。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件值得在意的事。
曾有人说,左戈行背后的靠山就是凤爷。
可往往知道的越多的人越能保守秘密。
对于这个猜测至今没人证实,却也无人敢轻视。
——
这个小插曲过后,后面的拍品多的是翡翠珠宝。
张缘一没什么兴趣,左戈行倒是看的很认真。
想想一个能把纯金打造的招财猫放上拍卖场的人,会对这些金银财宝更上心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每上一件拍品,左戈行都要侧头看他一眼。
那眼神莫名的严肃,隐藏在阴影中有些令人看不透的深邃。
他不知道左戈行的意思,轻声试探道:“左总有看上的东西吗。”
左戈行转头直勾勾地看着他,视线从他的脸一寸一寸的往下滑。
“没有。”左戈行盯着他回答。
面对左戈行专注的眼神,他凝起心神留意,面上却不动声色。
直到左戈行收回了视线,他才抬起镜片后的双眼向左戈行看了过去。
左戈行一脸认真地看着台上的拍品,专注的表情在昏暗的光线中有几分令人忌惮的严肃,还是熟悉的大背头,细看却发现两侧的头发剪短了,比之前减轻了年龄感,却更加冷锐锋利。
看着看着,他的眼神开始闪动。
室内的温度比外面高得多,像左戈行这样火气旺的人耐不住热,早就解开了西装外套,连里面的衬衫都多解了一颗扣子。
他的视线稍稍下移,看到对方领口处锁骨上的痣,像一粒漆黑的小芝麻,显眼又露.骨。
再次对上左戈行看过来的眼神,他平静地推了下眼镜,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暂且不知道左戈行的眼神是否隐藏着什么含义,他收敛了心神,面上一派冷静。
总不会是突然抓到了他什么漏洞吧。
左戈行看着张缘一,又看向台上的拍品,满脑子想的都是这条珍珠项链不适合张秘书,太女气了。
张秘书虽然长得斯文好看,但和柔美华丽没有一点关系。
这条珍珠项链太俗了。
没多久又呈上一件新拍品,是一条色泽温润的玉石项链,左戈行又向着张缘一的脖子看了过去。
与左戈行不同,张缘一西装革履,连领带都系的一丝不苟,严实的领口包裹着白净的脖子,莫名有一种充满距离又引人遐想的干净禁欲,在这种庄严下,露出来的喉结就像是惹人心乱的禁.忌,引得人不受控制的想去亵渎……
左戈行看着看着就入了神,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
这条玉石项链也不适合张秘书。
太死板了,没有一点让人心痒难耐的欲.望。
他盯着张缘一的脖子,入神到摒弃了周遭的声音。
以前的他可从来没觉得一个男人的喉结也可以这么性感。
7. 第 7 章
1
“左总。”
“左总?”
眼见着左戈行越凑越近,张缘一出声打断了对方。
“左总还没有想要的东西吗。”
左戈行回过神,立马坐直身体,眼神却还是不自觉的往张缘一的身上瞟。
说话的时候,张缘一的喉结上下滚动,似乎通过震动连同嗓音的磁性与电流一并传递了过来,将左戈行半边身体都电麻了。
左戈行调整了一下坐姿,一脸镇定地说:“没有。”
此时离得近了,他发现他又闻到了张缘一身上那股淡淡的木质香。
说句实话,这偌大的大厅虽说点了香,可架不住空调开得大,众人又都坐在一起,各种香水味并着温度在空气中发酵,让左戈行觉得又闷又烦。
此时闻到了张缘一身上的香气,他才觉得沁人心脾。
他挪了挪屁股,状似无意的往张缘一身边凑近了一点。
“张秘书真的没有喷香水吗。”
张缘一抬眸看了左戈行一眼。
“没有。”
左戈行忍不住疑惑。
没喷香水,可他为什么觉得这么香呢。
难道说……
他睁大眼睛,心里突然灵光一闪。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命中注定!
张秘书没有喷香水,他却能闻到张秘书身上的香味,这不是命中注定是什么!
他一拍拳头,心里顿时豁然开朗。
不太明白左戈行为什么突然变激动的张缘一看着左戈行崩开的胸口。
他很早就发现了,左戈行很适合穿西装,却又不那么适合。
穿着西装的左戈行像个西装暴徒,既英俊逼人,又力量感爆棚。
可每次紧绷出来的弧度又让人担心单薄的衬衫会不会被他的肌肉撕裂。
此时的左戈行就敞着衣襟,领口从锁骨开到了胸口,在光与影的交替中展示出充满弹性的弧度。
他移开视线,光下的阴影蒙住了他的镜片。
“左总下次还是换个地方订制衬衫吧。”他轻声开口,伸手捡起了地上的扣子。
左戈行身上的衬衫应该不是纯手工制作的,至少缝制的扣子比纯手工的差多了。
回过神的左戈行看到张缘一手心里的扣子,又低头看向自己敞开的胸口,微愣了一下,随即大手一挥,大方地说:“没事,这样凉快!”
他说的豪迈,心里也确实不在意。
毕竟他不仅肌肉练得好,塑形也塑得好,没有夸张到让人不适,充满爆发感的肌肉只会让人觉得既结实又性感。
而且全身上下的肌肉里,他最自豪的就是自己的胸肌。
要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想让张秘书过来感受一下他练得有多好!
张缘一看了眼左戈行若隐若现的胸肌轮廓,轻声说:“那我就先帮左总把扣子收好吧。”
他眼睫微垂,将扣子握进了手心。
左戈行没有在意,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台上的拍品。
那是一条极品帝王绿手串。
在场的众人都有些被吸引了注意。
左戈行不知道什么帝王绿不绿,他只觉得这条手串格外好看,绿的格外让人心动!
张秘书的手又白又长,配上这样一条绿汪汪的手串一定很好看!
“起拍价六百万,每次拍卖不得低于十万。”
台下立马有人出价。
“六百五十万。”
左戈行侧头看去,发现是冤家路窄。
对方也看到了左戈行,从嘴里发出一声冷笑。
“七百万!”左戈行眼眸一沉。
“七百五十万!”
“八百万。”
对方脸色铁青,“八百一十万。”
左戈行冷冷地出声:“九百万。”
对方没有立刻跟上来,而是紧紧地咬着牙根。
张缘一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对方是谁。
正是当初那场掀桌事件的另一位当事人。
在洋城,有像白寅集团和天辰集团这种迅速出头的“新贵”,自然也有在这块土地上稳扎稳打的“名门望族”。
只不过对方以前就是家族里没实权也没能力的二世祖,现在嘛,就是个上了年纪的二世祖。
活到三四十岁还是没什么出息,只能仗着家里的威望作威作福。
从两人开始竞价,其他人就止住了声音。
此时台下一片寂静,台上的主持人看了看两人的脸色,试探着想要落锤。
“九百万一次,九百万两次,九百万……”
“九百一十……”对方咬着牙根出声。
却在这时,另一道声音响起。
“之前得了左总的拍品我很是喜欢,这条手串就算是给左总的回礼吧,也算有来有往。”
裴女士的声音不紧不慢,却无人敢在这个时候插话。
很快,一锤定音。
“恭喜左总。”
左戈行却不怎么高兴地皱起眉。
离得近的张缘一还听到左戈行低声骂了一句。
“臭女人。”
张缘一:“……”
莫名有些好笑。
——
可能知道这里有几尊大佛不好惹,后面的拍卖进展的很快。
当拍卖会顺利结束的时候,台上的主持人连忙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张缘一作为秘书,跟着侍从去处理拍卖的后续事宜。
临走前,他看到裴女士向着左戈行走了过来,同时那个上了年纪的二世祖一边灌酒一边恶狠狠地盯着左戈行,看样子那口气还没咽下去。
“你的秘书不错。”
裴女士笑着开口。
左戈行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裴女士也不气,反而微微倾身,凑到左戈行耳边低声说:“这么没礼貌,按辈分,你还要叫我一声姑姑。”
提到这件事,左戈行立马凶狠地瞪了过去。
见他生气,裴女士反而心满意足地笑着走了。
没一会儿,张缘一回来了。
左戈行一口把酒喝完,快步走向他说:“我们走吧。”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把手串戴到张秘书手上了。
可张缘一还没有收到天辰集团的消息,他轻声道:“左总还没有用餐,不如先吃点东西再走吧。”
左戈行反应过来,立马说:“对,是得吃点东西。”
可不能把张秘书给饿着。
左戈行挑挑拣拣,不知道在挑什么,张缘一看了眼面前琳琅满目的甜品,拿起一块草莓蛋糕走了过去。
看到他手上的东西,左戈行愣了一下。
他看向左戈行的眼睛说:“怎么,左总不喜欢吗。”
左戈行低声说:“不是。”
他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张秘书果然很喜欢他!
对方默默地注意了他三年,了解他这个小爱好没什么,可很少有人知道,所有的蛋糕里他最喜欢草莓蛋糕!
这必定是非常细心的观察才能知道!
看到左戈行亮晶晶的眼睛,张缘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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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为什么想到了摇着尾巴兴高采烈的大狼狗。
他不由得笑了一下,眼眸微微弯起。
“你等一下,我去拿杯饮料过来。”左戈行高兴地转身离开。
他还记得张缘一要开车,不能喝酒。
只是没走两步,他又回头把桌上的东西推过去,看着张缘一说:“你先吃。”
这次离开的时候,他美滋滋的把蛋糕拿走了。
毕竟这可是张秘书亲手给他的。
张缘一看着左戈行的背影,又看向餐盘里丰富的食物,心口微微一动,原来这些是给他挑的。
他眼睫微垂,在原地看了很久,但最后他还是没有动。
等左戈行走到吧台的时候,那里早就有个人等着了。
左戈行一个眼神也没给对方,拿起饮料就要离开。
对方却突然站起来,一手掀翻了左戈行手里端着的蛋糕。
洁白的奶油沾上了左戈行的衬衫,鲜嫩多汁的草莓骨碌碌地滚在了地上,被对方一脚踩碎。
“左戈行,你敢不给我面子,我要让你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对方抬着下巴,用力碾了碾地上的蛋糕。
这里的动静一出,周围人就停下动作全都看了过去。
人群外,张缘一也抬起眼眸,无声地看着里面的场景。
眼见着要爆发冲突,主持这场拍卖会的某位东道主白了脸,嘴里不停说着:“完了完了完了。”
随后他放下酒杯,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跑,连忙去告状……去搬救兵了。
爹啊,要出事了!
左戈行定定地看着地上的蛋糕,出声说:“这可是张秘书亲手给我的。”
某二世祖喝大了,耳朵倒还挺灵。
“就你身边那个小白脸,没想到你喜欢这样的,要是你主动给我赔罪,我可以放他一马,可要是你……”
话没有说完,左戈行青筋暴起的手抓着对方的领口将人拖去了厕所。
现场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脸上都神情各异。
“该不会闹出人命吧。”
“谁知道呢,像左戈行这样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也真是可惜了这场拍卖会。”
大概过不了多久,这件事又会传出去变成一个笑话。
“要我说,这种场合,左戈行这样的人就不该来。”
人群里传来嘲弄声,即便再压低了音量,也还是让人听得一清二楚。
——“行动结束。”
终于,看到文件传输助手传来的消息,张缘一站起身,快步向着厕所走了过去。
路过那些议论声,张缘一回头看了一眼。
对上他的眼神,几位年轻的女士和先生不禁止住了声音。
寂静中,裴女士笑道:“这话你们怎么不当着人面说啊。”
众人顿时一张脸又白又红,纷纷举起了酒杯欲盖弥彰。
还能为什么。
当然是不敢了。
谁顶得住左戈行一拳,半条命都要送出去。
——
等张缘一赶到厕所的时候,只见某二世祖顶着一双青紫色的眼睛,无比安详地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而左戈行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正一脸纠结地看着衣服上的奶油。
张缘一放慢了脚步,站在门口看着镜子里对方认真皱眉的脸,不知道对方在纠结什么。
难道是在纠结要不要上去舔一口吗。
他突然一笑,出声打断了自己奇怪的想法。
“左总。”
8. 第 8 章
1
左戈行愣了一下,抬起头,从镜子里看到张缘一的脸,立马挺起背,佯装无事的开始洗手。
“你吃好了吗。”他头也没回地开口。
张缘一眼睫微动,抬脚向前走去。
他没想到,看到他的第一眼,对方问的居然是这个问题。
见他没回话,左戈行关上水龙头,出声说了一句:“没死,一盆水就浇醒了。”
说完,左戈行甩了甩手上的水,要去拿盒子里的纸巾擦手,只是里面的纸巾用完了还没来得及换,左戈行收回手,看样子是要直接往身上擦。
张缘一垂眸一笑,拿出口袋里的手帕递了过去。
他没有看躺在地上的人,而是对上左戈行看向他的眼神,将手帕放到了左戈行的手心。
左戈行动了动唇,不知道在心里说了句什么,接过他的手帕胡乱擦了擦,又把手帕叠好放进了口袋里。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安静的空间中弥漫出寂静又别样的氛围。
过了好一会儿,左戈行看向洗手台上不知道谁落下的烟盒,低头点了根烟。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张缘一第一次看到左戈行抽烟。
他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烟嘴,动作有些粗犷,抽烟的模样并不怎么熟练,可见并不是个常抽烟的人。
刚抽第一口,左戈行就咳嗽起来,充满磁性的嗓音多了些沙哑,低声骂了句脏话。
这并不是多美观的行为,但透过朦胧的烟雾,张缘一还是看到了左戈行不同于这几天另一种更加成熟的模样。
更像他想象中那个在磨难中走上巅峰的形象。
既高大,又沉重。
“外面的人是不是又在乱嚼舌根。”左戈行哑声开口。
张缘一看着左戈行的脸,轻声说:“他们只是畏惧左总的风采,所以才在背后说些闲语碎语罢了。”
左戈行看向他笑起来。
“你说话真好听。”
张缘一不置可否。
“我知道他们都看不起我,觉得我像个土匪,是个没见识没文化又没素质的混混,可那又怎样。”左戈行眯起眼,捏着烟冷笑一声。
他看着张缘一的双眼,掷地有声地说:“我没读过几年书,可我知道越示弱越会迎来得寸进尺的后果,那些人不会因为我突然识大体就对我另眼相待,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做我想做的事,用我自己的方式让他们知道我有多不好惹,”
张缘一目不转睛的与左戈行的双眼对视,隔着飘渺的烟,他看不清左戈行眼里的神情,却能感觉到迎面而来充满气势的坚毅。
他的眼前逐渐描绘出左戈行的轮廓。
高大,宽厚,还有绝无仅有的倔强。
刺鼻的烟草味不停飘散,张缘一这个白净的斯文人没有任何不适,反倒是左戈行不停地咳嗽起来,嗓音既幽深又沙哑。
“洋城变了,可底下的水还是一样浑,我可以护得住我自己,但集团里的事大多是他们在处理,我无法时刻和他们在一起,只有我在外面表现的足够强横,那些人才不会觉得我好惹,更不会觉得我身边的人好欺负。”
他就是要让外面的人知道,他左戈行是一个没素质的土匪混混,更要让外面的人清楚,只要有他左戈行在,想要欺负他身边的人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张缘一没说话。
左戈行转头看着他,坚定地说:“我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烟雾逐渐散去,张缘一看到了左戈行的眼睛,就像黑夜里的路灯那样亮。
他似乎开始触及到白寅集团宛若铜墙铁壁一样牢固的秘密了。
“咳咳咳……”
左戈行不停地咳嗽,腰都咳弯了。
张缘一眼睫微垂,伸手拿走了左戈行手里的烟,摁灭在洗手池里。
“左总的肺不太好。”他轻声开口。
左戈行的嗓子哑的更加厉害。
“以前受过伤。”
他想起左戈行的心口似乎也有伤,不由得抬起眼,看向镜子里左戈行靠近眼睛的那道疤,忍不住在心里想,左戈行身上究竟有多少伤。
左戈行一边咳,一边咧开嘴笑着说:“怎么样,他们都很怕我吧。”
张缘一转过头,似乎发出了一声轻叹,他看着左戈行的眼睛,温声道:“对,他们都很怕左总。”
左戈行放肆张扬地笑起来。
——
待两人走出厕所,只见一位头发半白的老人匆匆赶来,旁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男人。
张缘一看了年轻男人一眼,似乎是没想到这么一点小事,对方居然会叫家长过来。
对方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摸了摸鼻子。
“爸,我看好像也没什么事。”男人小声开口。
可不就是没事吗!
老人被气的脸色铁青,抽出皮带就要以正家法。
别人都说老来子是宝,就他家这个是根草!
左戈行瞥了眼外面默不作声的众人,抬脚走了出去。
张缘一路过的时候说了一句:“叫个救护车吧。”
大冷天的躺地上也容易着凉。
众人就这样站在两旁目送着左戈行高大的背影离去,又回头看着上蹿下跳的两父子,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今天晚上可真热闹啊。
不过左戈行这次应该是上不了“头条新闻”了,毕竟谁比得上主人家当众执行家法闹出的笑话大呢。
——
到达停车场,张缘一还在想这次天辰集团究竟有什么行动。
总不可能躺在厕所里的那个脑残二世祖是天辰集团撺掇来的人,为的就是让左戈行松松筋骨这么简单吧。
然后他看到了四个轮子都被卸干净的奔驰。
张缘一:“……”
左戈行站在仿佛只有一个壳的车子面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查监控。”
听到白寅集团老总的车子被人卸了,保安部立即全力展开行动,一直调出了三个小时以前的监控。
旁边老实巴交的保安人员小心翼翼地说:“我就是不小心打了个盹,醒来肚子饿了就去吃了碗面,然后不小心开始拉肚子……”
旁边的人纷纷用异样的眼神看向他。
好家伙。
月黑风高干坏事被炮灰的路人甲事件全都被他碰上了。
老实巴交的保安扭扭捏捏地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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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
张缘一转过头微笑道:“你先下去吧。”
对方感恩戴德,立马飞似地跑了。
前面加速的监控已经进展到四个戴着口罩和帽子,夹着公文包看起来无比正常的人走到左戈行的车子旁开始探头探脑起来。
而当那四个人从公文包里掏出扳手的时候,众人眼睛都瞪大了。
张缘一揉了揉眉心,他觉得只是撬四个轮胎,应该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然后他就看到刚进行不到半个小时,四个人就在监控里打了起来。
张缘一:“……”
原因在于互相递工具的时候不小心砸到了对方的脚。
本来只有两个人在打,另外两个人不耐烦的去劝架,最后就变成了四个人的拳打脚踢。
整整打了将近半个小时,几个人才骂骂咧咧的回到自己的岗位。
张缘一:“……”
又撬了将近半个小时,其中一位小贼先一步完成任务,叉着腰在那里仰天大笑。
一边笑还一边伸出手指指点点。
旁边的两个保安忍不住发出声音。
“这人好贱啊。”
“没错。”
张缘一扶住了额头。
从看到监控开始,他就笑不出来了。
是真的笑不出来了。
直到看到里面三个人围殴一个,进而又变成四个人互殴的画面之后,张缘一沉默地闭上了眼睛。
作为一个仅入职三天就被派往白寅集团当卧底的人,他对天辰集团了解的还是太少了。
也难怪只是撬四个轮子,居然撬了将近三个小时。
不过打到这个程度,居然还没有把口罩扯掉,也算是很有偷鸡摸狗的职业精神了。
终于顺利撬到最后,四个人一人扛一个轮胎雄赳赳气昂昂的离开,最贱的那名小贼还冲监控竖了个中指,非常嚣张地抖动肩膀笑了两声,挑衅的意思非常明显。
“……”
现场一片寂静。
没人敢去看左戈行被监控屏幕映得铁青的脸。
而张缘一早已抬手捂住了脸。
过了许久,跟过来的经理小心翼翼地开口:“左总,需要我们去查对方是谁吗。”
其实能干出这种事的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毕竟这种事这两年对方也没少干。
其中有两次发生在他们聚海宴,每次他们都要负责去给人修车。
搞得他们差点怀疑这两个对头是不是故意在他们这里搞仙.人.跳了!
光是左戈行那辆奔驰的零件都快在他们这里换了个遍了!
“不用。”
经理扯开嘴角,勉为其难地露出一个笑说:“我们派了车过来送左总回家,左总的车就交由我们处理,我们会全权负责。”
左戈行从嘴里发出一声冷笑。
经理僵着脸赔笑。
好一会儿,左戈行才深吸一口气,说道:“走吧,先送张秘书。”
经理连忙应声,“好好好。”
张缘一抬起头,脸上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神色。
他露出惯有的微笑,彬彬有礼道:“还是先送左总吧。”
9. 第 9 章
1
最后还是先送了左戈行回家,只是让人意外的是他住的地方居然是个极为破旧的居民楼。
既不在最繁华的市中心,也不在僻静高档的豪华小区。
黄色的路灯,铺满地的落叶,还有就在楼下的垃圾桶,都昭示着这是个很老很旧、被时代遗弃的地方。
恐怕没人会想到繁华的洋城居然还有这种地方存在,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声明赫赫”的左总住在这里,只怕又会传出不少的闲言碎语,还会被有心人做文章。
经理派过来的司机很懂分寸,即便左戈行一直没下车也安静的在前面当木头人。
见左戈行似乎有话要说,张缘一面带微笑,主动询问道:“左总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左戈行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一时被左戈行眼里的光晃了一下。
只见左戈行挪着屁股凑到他身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到他面前说:“张秘书,送给你。”
张缘一神情一顿。
他当然认识这个盒子。
不过巴掌大的盒子,里面装的是价值九百万的翡翠手串。
他看着左戈行黑亮的双眼,眸色凝成了一团墨,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左戈行说:“左总这是什么意思。”
车内只有一盏黄色的小灯,远不如外面的路灯亮。
左戈行立体的五官被光影描摹出深邃的轮廓,竟显出一丝纯粹的深情。
张缘一眼眸幽深,目不转睛地盯着左戈行的眼睛。
左戈行低头咳了一声,很快又抬头挺胸,将盒子塞进他的手心,中气十足地说:“送你的礼物。”
张缘一没有动。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轻声开口:“左总,这太贵重了。”
被拒绝的左戈行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不过很快他就神情放松地说:“不用不好意思,拿着吧。”
他知道像张秘书这种受过高等教育的文化人,谈起情说起爱来就是这么弯弯绕绕、扭扭捏捏。
但是没事,他年纪大,愿意宠着张秘书。
“你就当是我给你的回礼。”
他掰开张缘一的手,说的大大方方。
张缘一:“……”
他被迫将盒子拿在了手里,不太明白一枝普通的玫瑰花怎么抵得上一串价值九百万的翡翠手串。
他眼眸深沉地滚动着喉结,忍不住在心里想,这究竟是试探,还是……
张缘一眼睫微垂地看着里面的翡翠手串,被遮挡的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左戈行见他将东西收下了,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随即他反应过来他还握着张缘一的手没松,顿时控制不住的春.心.荡.漾,觉得对方的手格外滑。
他没牵过女人的手,但他知道男人的手有多粗糙,可张秘书的手又白又滑,仿佛上面还带着沁人心脾的香气一般让人心痒难耐。
就是手指凉凉的,没有他的手热,像在摸一块玉。
左戈行沉醉其中,情不自禁地来回摩挲。
张缘一抬眼看向左戈行,镜片后的双眼在昏暗中交织着一些深而沉的东西。
不过很快他就垂下眼睫,挡住了幽深的眼眸。
“时间不早了,左总早点休息吧。”
他抽回了自己的手。
手心突然一空,左戈行立马回过神来,他咽了下口水,又咳了咳,意犹未尽地看了眼张缘一白白净净的手,小声说:“是该回去休息了,张秘书也早点回去休息。”
一边说着,左戈行一边依依不舍的往外走。
“左总。”
“嗯?”
左戈行眼睛一亮,立马回头。
却见一件黑色的大衣送了出来。
“左总的衣服忘带了。”
“那是我……”
“天冷,左总注意保暖。”
对上张缘一不容回绝的眼神,左戈行沉默的把衣服接了过来。
但很快他就想通了。
哎。
他本来想故意留给张秘书。
却不想张秘书什么都好。
就是太关心他了。
左戈行目光盈盈地看了张缘一一眼,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
身后,张缘一的双眼一直注视着左戈行的背影。
路上一个拖着废品,佝偻着背的老人费力地抬起头,出声道:“是小左吗。”
“是我。”
左戈行快步走过去,伸手把叮呤咣啷的袋子扛到了肩上,腋下夹着大衣,另一只手扶着老人的胳膊,皱眉说:“我不是说这些东西放一楼就可以了吗。”
“楼梯口就这么丁点儿大,放了挡路怎么办。”
“来来回回就我们这些人,能挡谁的路。”
“我说挡路就挡路,你犟什么!”
“谁犟了!”
两人的声音伴随着废品碰撞的声音在楼上远去,只有亮起的声控灯一直照亮着楼梯口。
那道暖黄色的光就好像一道苍老却温柔的目光在守着回家的路。
“张秘书,我们要去哪。”
前方的司机小心翼翼地开口。
张缘一从车窗外收回视线,平静地说:“去柏溪路。”
“是。”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张缘一一眼,却只能看到阴影下张缘一面无表情的下半张脸。
他忍不住想,这位张秘书的脸的确俊美非凡,也难怪……
突然张缘一抬起眼,冰冷的光晕晃过镜片透出一双冷漠的眼,司机心脏一缩,连忙收回了视线。
“今天,你只送了我一个人。”
“可左总……”司机下意识出声。
“左总身份高贵,事务繁忙,有专车接送。”
司机再次抬眼,对上那双幽暗的眼睛,心脏猛地一跳,连忙出声道:“是,左总身份高贵,事务繁忙,有白寅集团.派过来的专车,不需要我送。”
看到张缘一收回视线,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司机这才松了口气,重获心跳。
没想到左总的秘书竟比左总本人还要可怕。
——
柏溪路在十几年前是一个高档小区。
近几年由于房地产发展迅速,柏溪路已经不见往日的繁华。
而小区的房子是标准的一梯两户,只不过早几年隔壁的住户出国了,现在整层楼只有张缘一一个人居住。
走进大门,安静的空气连钥匙的碰撞声也大到惊人,张缘一没有开灯,随手关上了门。
空荡的客厅灰蒙蒙的像有一层昏暗的雾,只有阳台的落地窗透进几缕月亮的光辉。
这是一个普通的三室一厅,装修简洁大气,但透过边边角角还是看的出来这栋房子老了,而那些十几年前遗留的痕迹,也全都被一块块白布遮挡。
包括肉眼所能见到的每一个家具,以及电视柜上透出轮廓的相框,全都被掩盖在白布下。
这不像一个有人居住的房子,更像一个沉寂着幽灵的墓地。
外面月色朦胧,在浓郁的黑中透出一缕清冷的光。
陈旧的书房散落了一地的纸。
张缘一手上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另一只手拿着画笔在纸上描描画画。
他穿着衬衫,系着领带,平整的西装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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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在交叠的腿上泛出一丝褶皱。
烟头飘起的烟雾很淡,在只点了一盏小灯的书房里四散。
张缘一脸上的表情很平静,被阴影分成了两半。
只见他笔下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逐渐汇成一张英俊冷硬的脸。
梳着大背头,光滑的下巴比常人要更加坚毅。
地上的数十张……不……数百张纸画的都是同一个人。
只是有的只有一个侧影,有的只有一个背影。
即便画出一张脸,也是半个轮廓,亦或是只有模糊的眉眼与高挺的鼻梁。
上面的每一笔画的都很粗糙,连轮廓都模糊不清。
而每一张画下面都有一个日期。
最早的可以追溯到三年前。
最近则是在昨天。
那是半张侧脸轮廓,依旧没有清晰的五官。
但画出来的每一笔已经比之前三年要细致的多。
依稀能看到画上的人有多恣意飞扬。
而今天的画尤其清晰,但上面的脸依旧没有完整的五官,只有一双眼睛。
一双明亮的眼睛。
张缘一看了很久,最后还是在上面添了一笔。
眼睛又变模糊了,不再透过画纸直勾勾地看着张缘一。
烟快要燃到尽头,张缘一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看着面前的画。
那三年,他一直与左戈行隔着一段距离。
如今在左戈行身边这短短几天,看到的比那三年还要多,但他好似还是无法看清,反而心里滋生的疑问越来越多。
左戈行,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为人恣意,粗犷无礼,却钟爱小孩子才喜欢的甜食。
举止粗鲁,不拘小节,可又意外的护短细心。
还有时常表现出来的单纯,与每次在他面前不加掩饰的喜形于色,以及常常故作镇定却充满漏洞的笨拙……
想到临走前左戈行接过大衣时落寞的神情,就像一条大黑背失落地耷拉着耳朵,他不禁露出一个笑容。
但他很快就收敛了神色。
片刻之后,他抬眼看向桌上绿意盎然的翡翠手串,掐灭了烟头,却在站起身的那刻有一枚扣子从他身上掉落。
月光在扣子上反射出一道光,他脚步一顿,伸手将扣子捡了起来。
那是一枚做工精细的贝壳扣子,在月光下闪烁出流光溢彩的光泽。
左戈行钟爱黑衬衫,唯有扣子是唯一的亮色,常常在光下显眼的乱晃。
但他却觉得左戈行更适合白衬衫,无论是蜜色的皮肤,还是饱满的肌肉,都能在洁白的衬衫下紧绷出最有张力的轮廓。
他站在原地,摩挲着扣子光滑的表面,蒙在阴影里的脸看不出具体的情绪。
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最后他伸出手,将那枚扣子轻轻的放在了手串中间。
月光下,那枚扣子好像发光的宝石一样耀眼。
——
左戈行住的是很普通的一室一厅,整个房子都非常有单身男人的气质。
沙发上搭着没洗的外套,玄关丢着几双随意脱下的鞋。
而左戈行仰靠在沙发上,顶着明光瓦亮的灯,眉眼的疤被照的更加凶悍。
他认真地注视着自己抬起的手,粗糙的指节,细小琐碎的疤,以及坚硬的茧全都在灯光下一览无遗。
他对着自己的手看了很久,随后轻轻的、轻轻的,放到自己的鼻尖闻了一下。
然后他低下头,挡着脸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张秘书的手,是香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折叠整齐的手帕……
10. 第 10 章
1
第二天一大早,张缘一来到公司的时候,发现今天比往日热闹了很多。
看到以前同部门的同事手上抱着不少的资料,他伸手接了过来,微笑着问:“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知道各位在聊些什么。”
扎着马尾的Cindy看到他,立马眉开眼笑,出声打趣了一句:“听说张秘书已经有乘坐专用电梯的通行证了,怎么还来和我们挤。”
他同样笑道:“当然是来当好好先生,送Cindy女士去办公室了。”
Cindy笑的合不拢嘴。
张缘一长得好,性格好,知分寸又有礼貌,人缘一直不错。
听他这么说,其他几位同事也全都笑了起来。
这时Cindy拿出几个黄灿灿的金桔放进张缘一的口袋,将手掩到唇边,小声说:“请你吃金桔。”
旁边有位同事笑眯眯道:“张秘书来晚了,不知道前台在给同事们发福利呢。”
福利?
就是这些金桔?
张缘一挑了下眉。
另一位男同事咳了咳,见没人注意这边,走到张缘一身边低声说:“听说昨天晚上,天辰集团小杨副总养的那两盆小红和小明被人薅秃了。”
张缘一眉眼微动。
天辰集团有位坐镇的小杨副总,而小杨副总有两盆心爱的金桔,分别取名为小红和小明,就放在天辰集团门口,像两座镇宅的大狮子。
据说一个是为了招财进宝,另一个是为了驱害避邪。
而这位小杨副总每天早上都要充满爱惜的为小红和小明修剪枝叶,还要叽里呱啦说一大串话。
根据白寅集团的探子回报,他们怀疑对方在咒他们左总不孕不育!
头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白寅集团的人纷纷露出了充满异样的表情。
但探子说的信誓旦旦,说他会读唇语。
众人半信半疑,到深信不疑,再到现在的怒气冲冲!
搞不好昨天那两盆金桔连叶子都被拔光了。
而知道小杨副总有这个小爱好的人不多,偏偏白寅集团一大半的人都知道。
原因在于去年这盆金桔就被薅了,前年也被薅了!
每次都在左戈行的车被爆胎、被撬的时候被薅的一干二净。
大概昨天左戈行的车轮胎被卸的时候,就想好了会有晚上的事吧。
总之,两个对头就这样互相作对了好几年。
外面也多的是有人看热闹。
指不定现在就有多少人在磕着瓜子说闲话。
可能他们也想不通,两方每次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时候,为什么从不知道吃一堑长一智。
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大概是都不服气,想着非要逮到一次现行不可吧。
只是现在看来,两方又是打了个平手。
不过,据说在天辰集团那位赵总还没消失之前,赵总家也是每天都有人半夜去砸窗户。
砸完就消失,没有一次抓到过。
气的那位赵总在自家窗户上装了个监控摄像头。
然后监控也一并被砸了。
一直到现在,都没抓到砸窗户的那个小贼是谁。
后来赵总大怒,拿着喇叭对着白寅集团的大门喊“谁再砸他家窗谁就生儿子没唧唧!”
用词之放.荡,言语之粗俗。
实在是不堪入耳。
哎。
而至今,这段“佳话”还在广为流传。
不过这两年没人去砸了。
有人说是砸窗的人怕了。
毕竟再怎么不怕事也不能拿儿子的唧唧开玩笑。
只有知情的人清楚,其实是前年砸烂的窗到今年还没修,砸窗的人觉得没意思,才暂时偃旗息鼓。
——
听着同事们聊开的议论声,张缘一跟着抬脚走进电梯,突然手机上传来一条消息,他腾出一只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看到上面的字,他面不改色的将手机放了回去。
“是不是左总找你了,要不然还是我自己拿吧。”
他微微一笑,“没事,还是先送你到办公室吧。”
Cindy被张缘一的笑容迷花了眼,忍不住想,要是她男朋友能像张秘书这么好看性格又好就好了。
对啊。
好像一直没有听说张秘书有恋爱对象。
为什么呢。
这么好的人,部门里的同事不应该错过啊。
Cindy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想来想去都只能想起张缘一斯文温和的笑脸,除此之外,她再也想不起张缘一和他们有过任何亲密的联系。
电梯门上映出张缘一西装革履的身影。
而他口袋里的手机还在亮着光。
屏幕上只有一句话。
——“给你一个任务,去给左戈行的咖啡下泻药!!!”
叮的一声,张缘一神色淡然地走出电梯。
可惜,左戈行根本不爱喝咖啡。
——
刚走进左戈行的办公室,就听到左戈行中气十足的声音。
“张秘书!”
每天早上,他都能听到左戈行如此响亮的叫他的名字。
那一瞬间,好像窗外的阳光都一同被唤醒了。
他向前走去,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微笑。
“左总。”
从张缘一走进来开始,左戈行就直勾勾的移不开目光。
今天张缘一系的是一条暗红色的领带,衬衫是罕见的黑色,整个人都有种低调奢华的气质,在一本正经的斯文气中又有一种另样的性感,让人控制不住的心痒。
左戈行咽了下口水,控制不住的心神荡漾,突然他看到张缘一的手腕上戴了一个从没见过的手表,却没有昨天他送的那条手串。
他愣了一下,看向张缘一说:“张秘书,你怎么没戴我送你的礼物。”
张缘一笑容微敛,垂下眼摸了下手腕上的手表。
他很少带饰品,只是今天出门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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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手表在手上。
片刻之后,他收敛了眼里的情绪,看向左戈行说:“左总送的礼物太贵重了,不敢随意戴在手上。”
左戈行看着他没说话,显然是觉得他这句话更像是借口。
即便左戈行并不钟爱各类奢侈品,可这么多年也接触了不少,不至于什么都不懂。
张缘一手上那个手表绝对不低于七位数。
空气莫名安静下来。
谁也没说话,之前轻松的氛围开始缓慢的变化。
张缘一站在办公桌前,脸上的表情依旧淡然,眼神也如往常平静。
但他没有看向左戈行的双眼却表露出与往日的不同。
好一会儿之后,左戈行突然开口。
“张秘书是不喜欢吗。”
他抬眼向着左戈行看去。
而左戈行脸上并无任何不快的情绪,反而在一脸凝重的思考。
左戈行这样严肃的表情,被旁人看到只怕要退避三舍了。
但张缘一却抿起了微扬的嘴角。
之前萦绕在四周的氛围悄然散开。
张缘一安静地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左戈行。
左戈行并没有注意到张缘一看着他的眼神,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他昨天晚上好像并没有问过张秘书的意见。
送礼物怎么能只送自己想送的东西呢!
左戈行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大到惊人。
张缘一却面不改色,并不被左戈行的粗鲁吓到。
而左戈行整个人都变得豁然开朗,眉眼又恢复了神采。
只见左戈行坐直身体,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张秘书是不喜欢那个款式吗,还是不喜欢那个颜色,张秘书喜欢什么,告诉我,我……”
“左总。”张缘一出声打断了对方。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左戈行的双眼,似乎想从里面看到一些别的东西。
至少是符合此时左戈行身份的一些东西。
“我没有不喜欢。”
但是,里面什么也没有。
左戈行松下一口气,小声嘀咕了一句:“那为什么不戴,我还想看看呢。”
听起来像是抱怨。
可这点抱怨毫无脾气。
像是没有一点威慑力的委屈。
他眼眸微缓,最后伴随着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他轻声说:“哪有人工作的时候戴这么名贵的手串。”
听到他的回答,左戈行双手交叉抵着鼻尖,神色异常认真,好似又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只听他一本正经的说:“那我挑一个合适的场合。”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看着左戈行说:“没有人会为了一条手串这么煞费苦心,左总。”
最后一句左总,轻的像温和的低语。
左戈行双眼出神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人又呆呆地没了反应。
他像是没了办法,习以为常的在心里摇头轻笑,走到左戈行身边说:“左总,今天的文化与素质培养课程该开始了。”
11. 第 11 章
1
张缘一自然没有完成给左戈行的咖啡下泻药的任务。
他选择了冷处理。
一个多小时后,对方自己冷静下来了。
——“左戈行现在有什么计划。”
张缘一看向坐在椅子上神游天外的左戈行,冷静地打下两个字。
——“学习。”
随后他放下手机,微笑着开口。
“左总,请不要分心。”
左戈行抓着头发,万分痛苦地坐直身体。
他那头打理整齐的大背头已经被他抓的一团乱,明晃晃的展示着他的崩溃。
在左戈行十八次相亲全部失败之后,“追爱小组”痛定思痛,连夜做了个检讨。
最后他们醒悟,左戈行喜欢有学识的人,可自身的学识并不能很好的匹配上对方。
而在当今社会早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学历鄙视链。
要是以前,可能大家还会喜欢这种力量感爆棚的男人。
可现在是文明社会。
左戈行的外表已经没有了优势,内里又没有墨水,自然屡战屡败。
所以他们又连夜做了一个新的策划案,打算往左戈行的肚子里填点东西,这样在相亲市场上才不会无人问津。
鉴于左戈行从小学就开始忙着打架了,针对他的“文化与素质”培养直接从小学开始。
又鉴于左戈行的“a、o、e……”学的还不错,就直接跳到了高年级。
只是目前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左戈行也卡了一个星期,学习任务毫无进展。
另外针对他的“素质教育”选用的是《道德与法治》。
可目前看来也同样收效甚微。
左戈行还是更信奉谁拳头大谁说话硬的道理。
面对他的暴言,众人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有林助理笑眯眯的说,要是左戈行在外面惹事进了局子,他们没人会去捞他。
然后左戈行老老实实地看了两页书,又开始抓耳挠腮。
同样,这一个星期张缘一并未在左戈行这里接触到任何白寅集团的机密,倒是对曾经学过的课文再度温故而知新了一遍……
另一边,看到消息的某位小杨副总吓得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正在开会的大秘书被他吓了一跳,立马严厉地喊道:“杨柳岸风!”
小杨副总摸着嘭嘭直跳的心脏,小声说了一句:“妈的见鬼了。”
眼见着整个会议室的气氛开始变得不对劲,大秘书呵斥道:“杨柳岸风,给我坐下!”
小杨副总嘟囔了一句,老实地坐回了椅子上。
会议继续进行,小杨副总继续猫在会议桌下玩手机。
他看着那两个字龇牙咧嘴,又生气又觉得惊悚。
左戈行学习?
他妈的比老母猪开飞机还要吓人!
可他又忍不住去相信。
要是左戈行真的在学习怎么办。
大家都是一群没正经上过学的差等生,左戈行却偷偷的在背后努力,想着用知识来碾压他们。
简直是卑鄙,无耻,下.流!
他噼里啪啦地打了一大段字过去,又安抚了一下自己受到惊吓的小心脏,等他抬起头,却发现整个会议室都空了。
而大秘书站在他跟前冷冷地俯视着他,冷漠无情地说:“跟我去办公室,今天必须把检讨写完才能离开。”
小杨副总顿时瞪大了眼睛,可在大秘书的威慑下,还是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操,烦死了!”
——
看到对面发来的要时刻关注左戈行的行为举动,并每天都要汇报左戈行学习进度的消息,张缘一脸上并没有特别的情绪。
他面不改色地收好手机,看到又开始分心的左戈行,笑着说:“左总,你今天的课程任务是背不下这首诗,就不能下班回家。”
左戈行立马回头,盯着他说:“那你……”
“我可以按时下班。”张缘一笑容不变。
左戈行立马变得萎靡不振,仰头靠着椅背,仿佛失去了人生的希望。
其实,他可以行使他霸道总裁的权力,让张缘一一直在这里陪着他。
但是,他怎么能做出这么狠心的事呢!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他都这么痛苦了,自然不能让张秘书和他一起痛苦。
“算了,走吧。”
左戈行那张英俊凶悍的脸上露出了悲痛的表情。
张缘一实在没忍住,眼里升起了笑意,随即又深深地看着左戈行的脸,在心里发出一声叹息。
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可爱到他都快要真的相信了。
这时,左戈行的眼睛忽然张开一条缝,偷偷看向了张缘一白净修长的手。
他咽了下口水,忍不住有些心痒。
“张秘书,你过来一下。”他偷偷摸摸地开口。
张缘一看向他。
“左总有什么事吗。”
左戈行坐直身体,肃着一张脸说:“你过来一下。”
他眉梢微挑,抬脚走了过去。
却不料左戈行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认真地说:“张秘书喜欢手表吗。”
一边说,他的手被一边鬼鬼祟祟地摸了一下。
“……”
他不太确定,但指尖还是被对方火热的温度烫的颤了一下。
他垂眸看着左戈行的脸,淡声说:“不喜欢。”
“那我送你一个……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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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戈行猛地抬头看向他。
而他施施然地抽回自己的手,微笑着说:“左总,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左戈行:“……”
烦死了!
他靠着椅子用手挡着脸,又忍不住偷偷红了脸。
——
虽说左戈行并不参与重要项目,但他还是要签署很多文件。
只是张缘一并没有亲手接触的机会。
往往文件由林助理或陆助理亲手送到,再由他们亲手拿走。
张缘一也并不参与左戈行的私人行程。
每次一到下班时间他就准时离开公司。
秘书比老总还要早下班,这在任何集团都算是很罕见了。
起初,他觉得对方并不信任他,所以才不让他接触任何重要的项目。
后来他发现左戈行确实有比参与项目更重要的事情。
比如每天进行文化与素质的培养。
这已经挤占了对方一天中三分之二的时间。
现在他并不跟随左戈行的私人行程,他也确定并不是左戈行不相信他,而是左戈行洁身自好到可怕。
想想也是。
一个能坚持相亲十八次的男人,想必也不会有太多的娱乐局要参加。
张缘一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桌上那盆嫩绿嫩绿的仙人球。
这是他第一天来到这里就存在的东西。
到现在,这个办公室也没有添置任何独属于“张缘一”这个人特质的东西,整个极具公式化的环境只有这一个小物件带着生动的活力。
起初他怀疑过这里面是不是有监控摄像头。
后来看到左戈行的表现又觉得对方实在是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到现在,他更是觉得拥有这个想法的自己像个傻瓜。
但这个小仙人球太醒目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究竟谁会有这么可爱的心思将这样一个精致的小物件放在这里。
就好像一个天真的欢迎仪式。
如同每天早上左戈行响亮的向他打招呼的声音。
他伸手把仙人球从花盆里拿了出来。
想不到这个假仙人球竟意外的精细,下面还有根须。
他好奇地捏了捏,圆嘟嘟的仙人球填的很满,柔软又饱满。
捏着捏着他有些松不开手,思绪不知怎么的又回到了那天拍卖场左戈行崩开的胸口。
他喉结微动,摩挲着指尖,下意识地抬起手,却发现自己没有点烟。
反应过来,他轻笑一声,抬起的指尖扶住了额头。
自己魔怔了不成。
这样想着,他张开白净修长的五指,将整个仙人球都用力捏进了手心,饱满的触感顿时将他整个手掌都填的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