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刀刀刀我刃刀刀刀》
7. 第 7 章
带三日月宗近的刀纹御守???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不不不!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风早佑洛瞬间就拒绝了这个事情的可能性。
面对三日月宗近这样的话,风早佑洛直接充耳不闻,头也不回跑得飞快,简直就像身后有鬼在追一样。
眼前的光芒散去,身体匆匆忙忙向前一扑,眼前不是任何一个本丸,而是自己现世的屋子里。
少年腿弯一软,身体瘫在沙发上,口腔发出剧烈的喘息,而胸膛中心脏猛烈的跳动更是让他几乎无法控制。
绿色眼眸失焦,唇舌张开,微微喘息,他将因为紧张泌出的汗水而贴在颈脖上的发丝撩开。
少年整个人汗津津的,就像刚刚经受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一样。
勉强起身,他拿出毛巾将汗液轻轻擦拭,眼眸隐藏在阴影下,沉沉的思索着。
如果他带上了简直是最快的掉马方法,没有之一。
毕竟只有母亲的本丸里才有三日月宗近这把刀。
对待母亲本丸的大家风早佑洛还能用自己不懂来搪塞,但自己的本丸对于他懂不懂这些简直一清二楚。
要想用同样的谎言来搪塞的话,完全行不通。
身体陷入软软的沙发,柔和的布料将他整个身体包裹。
神经逐渐松懈下来,等到□□完全意识到处于安全的环境中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心脏究竟跳的有多快。
风早佑洛翻了翻身子,从沙发脚边背包中翻出御守。
他视线复杂地看着这个透明的漂亮小东西,一直以来被自己当做护身符的东西,竟然是让他陷入了有史以来第一次的大危机中的罪魁祸首。
刚刚面对两只付丧神的左右夹击,真实和假象之间脆弱的屏障在“打破”和“没有打破”之间反复横跳。
在那个时候,他的神经紧绷成一根弦,不受控制的感觉充斥心脏。
如果真的被发现,风早佑洛不敢想象会发生多么可怕的结果。
这次真是草率了。
大脑迷迷糊糊的竟然去了母亲的本丸,而且还做出了那么丢脸的行动,不仅暴露了自己的学业问题,还把御守这种带着刀纹的私密性物品暴露在三日月宗近的眼前。
他努力地平息躁动,然而一想到刚刚的场景,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心脏又开始跳动了,并且比上一次更加积极。
是恐惧还是不安?他分不清。
情绪在皮肤上滚动,燥热的感觉烫的□□整个都变得绯红。
——非常期待我的刀纹也能被主公佩戴在身上啊。
一句话就像是梦魇一样绕在脑海周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回到了令他安心的环境中,却仍旧不由自主地被这种虚幻的情绪充斥下来。
只是一句话而已。
刀剑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步步紧逼的眼神也没有笼罩着他,就连蕴含着深意的话语也并未真实贴在耳边响起。
他只是想起了一句话而已啊。
“可恶……”
风早佑洛死死抓住自己胸前的衣服,想要将这种心虚压抑下去。
现在反应过来,比去恐惧与不安,他产生的情绪更多的是心虚。
心虚自己一个人竟然在拥有了亲自带起来的本丸之后,竟然还不知足的去霸占一个近乎完美的本丸的审神者的位置。
一个审神者的在意分给一个全刀帐本丸中几百把刀之后本就已经稀少得可怜,更别说像他这种乘二后了。
他不敢想象,等以后自己也做到了全刀帐,就算是忙成陀螺也没办法吧?
把情况想的更糟糕一点。
如果被抓到自己和自家本丸的刀剑们在一起,相同的灵力在彼此的身体间流淌,那样无法切割的契约关系清晰地展现在对方面前……到那时,他又怎么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应对呢?
想的越来越远,想的越来越可怕。
几乎要将肺部打破,喘息着拿起毛巾重新将额头上的冷汗缓慢擦去。
抬眼扫视屋内熟悉的摆设,手指胡乱摸索,很快接触到薄薄的刀帐,熟悉的手感从指尖传递,审神者终于意识清晰的什么认识到自己现在只是在家里,他只是躺在沙发上而已。
没有被发现,也没有被看见,这里只有自己。
绝对安全。
这样想着,风早佑洛才终于平静下来长长舒出一口气。
如此接近被发现的程度而产生的剧烈反应余韵悠长,让他现在才能平静下来。
他起身,将充满灵性自己出现安抚他的刀帐放在一边。
纤细手腕带着抬起,水流从壶口流淌而出,很快,杯中盛满了液体,凉凉的液体从喉咙滑下缓慢平息燥热。
喉结滚动,皱起的眉头终于舒展。
物理降温后,他自内而外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御守的事算是暂时翻篇了,那之后呢?如果再出现这样的漏洞他又要如何解释?难道又要拉着不存在的刀剑来做自己的挡箭牌吗?
果然还是在现实的家和自己的本丸更安心些,至少自己本丸的大家单纯可爱,不会让他随时战战兢兢的害怕被发现,而且还要费尽心思去与对方相处。
太累了。
明明好不容易得到了这样放松的环境。
却有再次因为突兀的选择,让生活变得不再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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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他最讨厌去迎合某个人了。
可是面对母亲本丸的那些刀剑,他更多的只有无法与他们好好相处的失落,而非厌恶。
风早佑洛抬头,注视与自家本丸极为相似的空荡荡天花板。
耳边寂静,等到剧烈的跳动停歇,就连心脏扑通的声音他也听不到了。
他到底该怎么做呢?他又究竟要做些什么?
疑问在寂静中不断突破而出,拷问他的心。
三日月宗近的话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他总觉得那把精明又美丽的刀不会如此简单就被他糊弄过去,可具体要说会发生什么,他又不知道。
手臂覆盖在眼睑上,盖住视线,眼睛无法感知到光亮,感官一项又一项地被自己剥夺。
风早佑洛觉得自己真是个复杂又贪婪的人。
明明是他自己选择了接受,不论是为了突然出现的母亲还是为了心中那份莫名其妙的同理心……
但是这座让所有人都挑不出错处的本丸在自己的手上,却好像并没有发挥出它应有的用处。
……果然还是少去那边吧,没有一次是做了好事的。
还是自家的刀剑们相处着更加安心,这对大家来说更好的吧。
风早佑洛作为审神者的痕迹更多是属于自家刀剑的,他们密不可分,带着不容否定的羁绊。
至于母亲本丸的刀剑们,大多数还与他处于一个相敬如宾的状态。
来的太晚,又不够主动,终究是吃了不够疯狂的亏。
面对想要亲近的主人竟然不主动出击媚主,失败几乎成了必然。
等到夜晚,风早佑洛回到自己本丸的时候仍旧有些心不在焉。
明明是符合自己口味的晚餐,却丝毫引不起他的兴趣。
“主人,那里是空气,不能吃的。”
加州清光无奈的声音在风早佑洛耳边响起。
餐桌上顿时安静下来,二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风早佑洛。
风早佑洛顿时一僵,思绪被拉回。
他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筷子,才反应过来自己表现的有多异常。
“我……”他抬头,对上加州清光的视线,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对方衣衫上的刀纹处。
——非常期待我的刀纹也能被主公佩戴在身上啊。
再次唤醒回忆。
“您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疑问再次袭来,那片刀纹随着加州清光的靠近放大。
就像那块御守。
带着步步紧逼之意。
“等、等等!”风早佑洛手中筷子掉落,急得满脸通红,“请离我远一点!”
8. 第 8 章
“请离我远一点!”
尖锐又刺耳。
熟悉的图案逼近,心虚充斥大脑,一瞬间风早佑洛分不清身在何处,只有着对这个引发漏洞的存在的逃离心理。
于是,他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
话音落下,空气瞬间安静。
只有审神者大声喘气和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
“主、主人?”
加州清光喃喃,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
那一瞬间的抗拒不是假的。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主人的排斥。
风早佑洛话说完才发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整个人一瞬僵住,语无伦次:“我、我……”
他抬头,对上付丧神受伤的红眸,平日里向他展示笑容与依赖的眼睛黯淡下来,被他这句话狠狠刺中。
不……
不对!
筷子落在地面,但他此刻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条件反射起身抓住付丧神顿在半空的手指。
十指挤入指缝,皮肉强制性贴合,指尖连心,风早佑洛将自己的心搁在加州清光的手中,剧烈的爱恋让身体早已做出了选择。
不是他的错。
是他的错。
少年的声音心虚又心疼,甚至还带着些颤音:“对不起清光光,我没想吼你,不管因为什么……对不起,你别生气好不好?”
他语无伦次,他做错了,不论是因为什么……他都错了。
他家可爱的以爱为养料的初始刀,被自己伤害什么的,那颗心他拼着拼着自己都要碎了。
手忙脚乱,在爱刀的眼泪面前什么心虚什么恐惧都无所谓了。
“没关系的,主人我没事。”
加州清光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碎裂的心脏随着审神者主动的亲昵瞬间和好。
他很好哄的。
真的。
焉哒哒的小黑猫只出现了一瞬间,便立刻被主人的爱治愈了。
见这一场景,大家面面相觑。
彼此视线对上,一瞬便肯加肯定审神者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一向真的把加州清光当做小猫爱的他怎么会突然下意识说出这种话。
药研藤四郎的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他推了推眼镜,率先开口关心道:“大将看起来心情很不好,是今天在学校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审神者离开他们之后最长时间待着的就是学校,便也最可能是在这里出事。
大将好像在学校没什么朋友,如果有人欺负他——
镜片徒然反光,短刀眼中闪过一丝锐芒。
烛台切光忠默默放下味增汤:“还是今日的晚饭不合您胃口呢?”
虽然不太可能是这个原因。
但是风早佑洛的性子,他也想象不出主人和他人发生矛盾的场景。
他站起身,去重新拿了一双筷子。
在吃饭时走神,如果真的是——
这对擅长厨艺的他来说,简直是质的打击。
作为如今本丸唯一一把上能提刀战斗,下能提铲填肚的刀剑……
他的手指扣紧了袖口,面色如常,放下筷子时视线却紧紧落在审神者身上。
付丧神们一眼我一语地猜测着,风早佑洛安抚好加州清光便迅速接过筷子背冒冷汗低着头默默地咽下口中的食物了。
他没有回应。
他的嘴现在除了吃饭已经丧失了所有功能。
而且现在最好能出现一个他无法回答的好理由。
一点也不想继续编理由了。
谎言什么的,说着说着就顺口了。
而且——
面对这些刀不是他不想回应,是他根本不敢回应啊!
视线对上,嘴巴里讲出这种让自己受过很大刺激的谎言的话,手指肯定会控制不住地颤抖。
和晚归说谎不同,也和面对母亲本丸的大家不同。
而且按照付丧神的敏锐度,藏起来也会被发现。
那能怎么说?难道要说他去别的本丸还差点被发现自己有了现在的本丸吗?
这是什么捉奸现场吗?太可怕了!
不对,什么捉奸?哪里有捉奸的事?真是的,不要在脑子里乱用词!
风早佑洛抓狂。
而且这话说着在脑子里过一遍就已经很混乱了。
……他根本开不了口。
“莫非……”压切长谷部突然一脸严肃又愤怒的说,“时政给您安排了相亲吗?”
声音又急又恐惧。
“噗——”风早佑洛猛的笑出声来,口中的汤呛在喉咙,整个人不知该笑还是该咳。
实在是语出惊人啊,他亲爱的hsb。
“大将!”
另有药研藤四郎同是一惊。
“大将您没事吧?”
他迅速到风早佑洛身边,拍着他的背部皱眉,“慢慢的,平静下来。”
声音沉稳又靠谱,和这具看起来小小的身体模样完全不同。
“没事,没事。”风早佑洛摆了摆手,他眼疾手快拯救了又要滚下桌的筷子,呼出一口气,“幸好没掉下去了。”
药研藤四郎端着水喂到他嘴边,看着审神者完全缓过来才放下心来。
总是担任医生角色的他本能瞪了一眼让“病患”审神者病情加重的罪魁祸首。
压切长谷部:“……”
长谷部小狗心虚地停在原地,被审神者初锻刀的威严压制住。
心中却跳跃着,试想某一天自己能够取代对方的地位。
可恶!
风早佑洛一眼看穿,无奈地看着担忧的压切长谷部:“时政又不是红娘,怎么会给审神者们相亲呢?”
虽然确实存在这种同事之间成为一家人的情况,但是时政这个官方代表还是不会主动去做这种事情的。
毕竟,就刀剑付丧神本身的占有欲,时政若是给他们的主人介绍对象的话,那群主控刀不得冲上时政大本营,直接把他们给砍碎了。
幸好自家目前只有压切长谷部,如果再来把巴形薙刀龟甲贞宗什么的……
哦,主控大战。
本就在修罗场的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如此惊人绝望。
他会站在绝望之巅的。
“真的吗……?”
看着付丧神小心翼翼确认的模样风早佑洛真是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觉得对方简直有些可爱得过分了。
心中不由自主软了下来。
“真的哦。”他摇了摇头,温声肯定。
紧接着他继续装作苦恼的样子抚额错开付丧神们的眼神,声音柔和:“只是今天又遇到了很多讨厌的题罢了,大家也知道,我对这些实在是不拿手的很。”
要说谎了。
心脏疯狂跳动啊。
之前第一次说谎的自己怎么那么平静的?
果然还是事件刺激程度的问题吧!
风早佑洛咽了口口水。
这时候绝对不能对视。
不然看着那一双双单纯的眼睛,他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真话一哆嗦全说出来了。
他最难面对的就是大家真诚的眼神了。
等在心底打好草稿,曾多次半夜在天守阁做题做到崩溃的某人才抬起头真诚地对着刀剑们眨巴眼睛。
圆润的绿眸里小星星飞扬,像讨饶的狗狗一样。
付丧神们感觉自己要被融化了。
即使时间短暂,但审神者又何尝不是他们看着成长的孩子呢?
从刚进本丸的试探与内敛,到现在的肆意与撒娇。
变得越来越好了。
风早佑洛对自己提出的这个理由十分有信心。
“原来是这样啊。”
学业什么的。
付丧神们面面相觑,大家对审神者对学业的苦恼都有目共睹,甚至都有些感同身受了。
本丸当初刚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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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没一周,大半夜一脸天塌了的审神者抓着他们复习历史的模样他们还历历在目。
……刚现形一周还没怎么学习怎么做个人形刀子精就开始为主人的学业操心这种事情,想必真的是独一份了吧。
他们简直头发都要掉光了。
以至于那段时间采购最多的竟然是护发精油。
“主人,您辛苦了。”小夜左文字默默来到审神者的身边,将自己怀里的柿子饼放到他手边,“吃甜甜的,会心情好。”
“谢谢小夜。”
风早佑洛:感动.jpg
小夜真的是暖心宝宝。
凶巴巴的模样嘴里又喜欢挂着复仇之内的话,但是性格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天使降临。
没有说本丸的其他刃不是天使的意思。
大家都是他的翅膀!
知道了审神者又开始陷入学业危机之后,吵吵闹闹的空间刹那间安静下来,一个个皱着眉头开始思考怎么才能帮助主人怎么才能够解脱自己。
……毕竟让他们一个个见血的刀剑去上战场打架也就算了。
完全就是战斗爽!
但若真让他们面对无数道后人创造出来的根本不能算是题目的题目,还要解出来并且教会审神者的话,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无解了。
所以就那么一点基础的知识,人类究竟怎么做到将其从一根线画成一团乱麻的?
这是付丧神们在主人将试卷放到他们面前之后,用统一的沉默得到的领悟。
现在的孩子实在是太辛苦了。
他们的主人本就已经够可怜了,结果还要遭受这样的摧残……而作为刀剑的他们,却一点都帮不上忙!
不行不行不行,一定要帮帮主人,主人只有他们了,就连他们都不帮忙的话,还有谁能够帮忙呢?
在脑海中经过天人大战,坐在下方的付丧神们在风早佑洛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下定了决心。
他们,一定可以成为能够辅导审神者的好学生!
一定!
于是,在审神者的心虚和付丧神的决心中,本丸的购物清单再次默默加上了人类教科书和护发精油。
风早佑洛啃了一口柿子饼,抬头看大家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重新恢复状态用餐。
翘起的嘴角被他用力压下。
他就知道自己能成功将大家忽悠过去。
而且,轻松的可怕,只要别自己败在说出口这件事上就好了。
但是面对这样的认知,风早佑洛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能再摸摸小夜左文字的头也继续吃饭了。
他看着碗里饱满的米粒,就着柿子饼一口又一口,脑子里发愁地思考着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
总是露出漏洞的话,每天都会战战兢兢,太可怕了。
等到晚饭结束,风早佑洛洗漱后趴在桌子上叹气。
披在身后时还有些湿润的发丝尾部滴着些小水珠,湿透的痕迹在单薄的睡衣上印出深色。
缓了片刻,他直起身体,看着自己手中的两本刀帐。
明晃晃的厚度不一,让他一眼就能看出哪本是母亲的本丸的哪本是自己的本丸的。
纤细的手指从封面划过,他静静地看着上面一模一样的设计。
但是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这时,狐之助突然从眼前跳了出来。
它身上的毛毛几乎是炸开了,整只狐狸急急忙忙的,紧接着尖细的声音直直地扎进风早佑洛大脑。
“审神者大人,大事不好了!”小狐狸喘息,眼中恐惧,“三日月宗近大人,今天请求调阅了近一个月的万屋监控记录!”
“呲——!”
是凳子在地上猛地摩擦,声音尖锐又刺耳。
就像被抓到那一瞬的皱缩与心虚。
天平失衡。
“讲清楚。”
风早佑洛目光沉沉,死死盯着狐之助。
9. 第 9 章
三日月宗近,他的两个本丸中只有一个本丸拥有三日月宗近。
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风早佑洛轻咬着腮帮子,一瞬冲击后他很快冷静下来,沉静的眼中满是思虑。
这家伙怀疑他了。
不愧是老刀,果然还是有一番心机。
是他小瞧了对方。
是被那张美得人神共愤的脸忽悠了吗?
冷汗顺着脊背滑下,混合着发丝滴下的冷水,风早佑洛就连骨头缝里都感到一阵寒意。
没有犹豫的时间。
调速监控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拿到,在这之前他需要做点什么才行。
不能被发现。
绝对。
绝对不能被发现!
这是底线,也是死线,搞不好真的会出人命的!
在这种时候有能力且愿意帮助他的人只有——
少年眸光闪烁,已经找到了人选。
宽厚手掌放在头顶的温暖感觉还历历在目。
因为真切关心而堆积起来的信任没有因为长久不见面而消散。
风早佑洛抿唇,心中商量好对策,脚下已经冲出天守阁的房间奔向书房。
在那里,有找到那个人的通道。
狐之助一路掉毛,一路紧跟他的脚步。
夜色下狐狸尖细的声音刻意压低,显得有些搞笑:“审神者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它不知道风早佑洛有什么办法,突然得到信息简直让这只小狐狸手忙脚乱。
它没有高端的权限拦截对方的行动,除了传递信息,自己什么也做不到。
对于风早佑洛的谎言一清二楚的狐之助现在整个脑子都是混乱的,它简单的脑瓜无法思考怎样才能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将这件事糊弄过去。
它知道不能被发现。
审神者大人需要帮助。
而且现在审神者大人身边的只有自己了。
一种厚重的使命沉甸甸落在它的肩膀上。
作为知情狐,作为审神者付丧神以及时政之间的纽带,它绝对要帮助自己的主人才是。
圆溜溜的眼睛睁大,端端正正地站在书桌上,它看着审神者面无表情的脸,深知自己必须做出行动。
之前才用拙劣的理由,将那东西糊弄了过去,而现在要是被发现的话……
风早佑洛心一狠,在书房里准确的找到那张通讯符启动,传送阵瞬间出现,风早佑洛顾不及安抚胡之初的惊讶,就先一把将燃起来的小狐狸捞进怀里闭眼。
狐之助:“?”
它晃了晃爪子。
“别动,我们去搬救兵了。”风早佑洛抑制它的动作,沉声道。
它瞬间安静。
传送阵的光芒散去,他们已经离开自己的本丸,布局不同,空气中的灵力也不同,但能肯定这也是一座本丸。
然而在这另一个新的陌生本丸风早佑洛却轻车熟路的找到天守阁的位置。
作为今日近侍的歌仙兼定很快就发现了他。
他看着慌里慌张整个人都不对劲的风早佑洛,疑惑地发出声音:“风佑……大人?”
风早佑洛听见,双眼放光猛地转过身。
他瞬移至付丧神面前,看见对方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太好了,太好了,歌仙殿麻烦您联系一下前辈吧,我、我需要他的帮助。如果我现在见不到他的话,他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语气中是掩盖不住的颤抖。
风早佑洛说的话听起来后果严重极了,歌仙兼定瞬间严肃起来,他点了点头便踏入天守阁:
“我明白了风佑大人,我这就去告诉主人。”
风早佑洛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才终于有心情平稳自己的呼吸。
太可靠了,歌仙大人!
心中的感恩如滔滔江水源源不绝。
感动的泪水就要控制不住流下来了。
他摸了摸眼睛,眼眶周围都有些湿润的痕迹了。
自己果然还是太激动了。
但是,这种出现任何事都有人帮他的感觉真的超级幸福。
被他双臂抱在怀里紧紧按住的狐之助几乎要喘不过气,在感受到风早佑洛终于平静下来时,才挣扎着从他怀中逃离出来。
狐之助舔了舔自己乱糟糟的毛,疑惑地看着周围。
经过这一种混乱,本丸中安静的付丧神们也都醒了过来,他们纷纷向这边看来。
但显然这群刀剑对风早佑洛的到来都并不感到奇怪,在看到是他之后警惕的心瞬间平稳下来。
狐之助警惕得躲在审神者身边,它看了半晌,终于声音弱弱地发出询问:“审神者大人……这是哪里?”
作为审神者大人入职后独一无二的管狐,它怎么对这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里?”
风早佑洛挠了挠头,不知如何解释。
但是很快,他急匆匆想要寻求帮助的人已经从天守阁中踏了出来。
风间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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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不修边幅,还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看着等待他的风早佑洛缓慢打了个哈欠。
“怎么了小佑,突然到这个点来找我?而且还用了那东西。”
他的声音中还带着吴侬的睡意,显然没有睡醒。
他脚边同样跟着一只狐之助,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很快锁定风早佑洛脚边的小东西。
小家伙舔了舔爪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前辈,非常抱歉这么晚来打扰您,但是这次真的是生死攸关的事情啊!”
风早佑洛手中还捏着那张符纸的残骸。
前辈将这东西交给他的时候曾说过,当遇到生死攸关自己无法解决的事情时,便可以借此开启传送阵,来到他的身边。
——我一定会帮助你的。
瞧见那张符纸,风间优贵一瞬间精神起来。
这东西……?已经出现了让风早佑洛用这个来找他的事情了吗?
那群刀子精这么耐不住啊?不对啊……
谨慎的目光在风早佑洛焦急的脸上扫过,很快那份散漫散去,整个人变得严肃起来。
“跟我来。”
听听再说。
男人脚边准备就绪的狐之助瞬间带走自己的同事。
风早佑洛的狐之助一激灵,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扒着地面求救:“审神者大人——”
然而它急着救自己的主人早已远离,连个背影都没有了。
狐之助:qwq
书房。
听着风早佑洛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风间优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放声大笑的本能。
他刚刚的谨慎根本不必要,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自己给自己创造了一个大型修罗场?
等再发酵一下,这简直是名字一丢就能把自己送进付丧神神域的程度了。
但也仅此而已。
男人收敛收敛,决定先开口安慰一下可怜孩子的小心脏:“其实也没那严重,不会被刀砍成烂泥的。”
“……”
“?”
对自己的安慰非常自信的风间优贵抬头就对上一双泪眼汪汪的眼睛。
本平静的后辈抽泣着,肩膀一颤一颤地抖,声音里是无法忽略的恐惧:“我会被砍成烂泥吗?前辈,是不是会很疼……?”
风早佑洛恐惧却又自己逼着自己接受,哭腔的尾音中全是无助,没有一丝对风间优贵胡话的质疑。
男人僵住了。
10. 第 10 章
风间优贵脑子都被眼泪淹没了。
他迟钝地转动,试图从咸咸的液体里爬出来。
等等,等等。究竟为什么会哭啊?
“前辈,请救救我,我不想要死掉,如果只有我的话,肯定是做不到的。”风早佑洛还不想死,更何况是变成烂泥什么的。
虽然听起来很离奇,可是前辈从来没有骗过他。
从进时之政府的培训阶段开始就被自称前辈的家伙带到现在的他肯本不会质疑对方。
……会死掉。
眼泪啪嗒啪嗒地掉,本就慌乱过来的少年更加迷茫了。
场面一度失控,根本不会哄小孩又最怕小孩哭的男人瞬间没辙。
“不会,我在,怎么会呢!”
风间优贵手忙脚乱把风早佑洛脸上的泪水擦掉。
少年皮肤白嫩,此刻脸上红成一片,也不知是哭的还是擦的。
更可怜了啊!
他紧紧拽着衣服,声音带着点微弱的哭腔:“……嗯。”
风早佑洛很好哄,哭泣很快就止住了。
只是猛然流泪的后果便是鼻子酸酸,眼睛也涩涩的。
瞧着他逐渐安静下来的样子,风间优贵紧绷的神经松开,终于呼出一口气。
他无奈地挠了挠头。
小孩就是麻烦,但谁叫他就喜欢这个麻烦。
把人按到凳子上,他又在风早佑洛对面坐下,看着对方慢慢平复心情,那双湿润的眼睛再次亮起来。
神隐这种东西嘛……想到那种神奇的超乎常理的只属于神秘的力量,风间优贵就忍不住咋舌。
这小子。
绝对会引出这禁忌的存在。
当浓厚的情感生出,无可奈何的神明只能将人死死拖进只有审神者和付丧神的世界。
再加上这孩子的性格是这种,被神隐简直轻轻松松。
风间优贵想着,给平复情绪的风早佑洛倒了杯水,看着对方小口小口地喝着滋润嗓子,才饶有兴趣地掏出烟。
甚至说不定等个几年后,感情深厚到无法逃脱的时候,这家伙会自己送上门也说不定?
这张符纸本是为了那种时候准备的,现在反倒因为一件小事就用了。
也就是说,在这孩子的眼里这种事情就已经生死攸关了吗?
如此稚嫩。
但多么好玩啊,他右腿放上左腿,和他曾经想象中的孩子越来越相反了。
但是看着少年认真的眼睛,他又有些笑不出来了。
纯白,无邪,年少。
确实……不可否认。
实在是很难让人不对这样存在的赤子之心心动。
如果他是付丧神,拥有这样的主公也会想要让对方成为自己唯一的主人的吧。
和他人分享……?
风间优贵在脑子里抓了个合适的词语。
“爱人”。
让本就占有欲极强的刀剑付丧神去和他刃分享自己的主人,和让深情者分享自己的爱人有什么区别?
情感淡薄、喜欢改变自己的爱的人类都做不到。
更何况是像付丧神这种将主人当做命的生物,自然更不能做到。
做了这么多年的审神者,风间优贵非常明白这个道理。
想要不被付丧神吞噬的话,风早佑洛需要足够温柔,足够强大。
甚至先天条件让他只要做到这些,就绝对能成为不逊色于他母亲的审神者。
时之政府的眼光在天赋这方面从来都很好。
前者风早佑洛本就拥有,本能一样接下那家伙的本丸只因为那句会被销毁,之后又为了不让他们伤心而逼着自己学会谎言。
根本就连本人都没有意识到吧?
那份将所有责任堆在自己身上,因为一点点可能并不存在的危害而用自己来处理问题的想法?
他不愿意出现坏事。
加上付丧神这种热烈又爱主的生物,对于风早佑洛来说,也是绝对不能抗拒的类型。
渴望爱,付出爱。
双方竟然某种意义上来了一次双向奔赴啊。
风间优贵头疼地揉了揉脑袋,本就凌乱的头发更乱了。
手中的烟头上的红光在惨白灯光下格外明显。
既然用前辈的身份刻意接近对方了,现在他就要负起责任来啊。
说一点谎,想要把谎变成真实的简单极了。
他做过无数次这样的事情,毕竟就连现在眼前的少年也在他的谎言中。
处理就处理吧,都已经视为认识攸关的大事了,做出了承诺,却不反馈别人应有的行动那也太low了。
再说了,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或许能算是自己?
他细细的回想。
——付丧神是一种占有欲极强的生物。
这句话还是自己告诉对方的。
又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对方才会如此想着端水平衡,让两方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爱的吧。
当初他看见风早佑洛站在新任审神者列队的时候,便大概预计到会有这么一遭了。
现实却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趣。
小小的白纸,让人根本不能忽视,这样的灵魂太美丽了。
让人意外的是,这竟然会是那两个人的孩子?
两张面无表情的脸在风间优贵脑海里一闪而过,实验体和杀手的……结晶?
能长成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托了不在父母身边成长的福。
不然他现在看见的肯定是个冷酷君主型的冷漠孩子。
那就太无趣了。
他偏过头吐出口中的烟,记忆在烟雾里重新埋葬。
从孤儿开始作为一个普通孩子活下去,这十五年的正常人生为孩子创造了一个正常的性格,骨子里的暴戾基因完全看不到一点啊。
啊,当然,那个女人在那群刀剑的眼里肯定是个破碎又强大的白月光?
至于这个现在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孩。
完全是被推动着成为了上百把让其满意的刀剑的主。
刀剑为主而战,付丧神为守护历史而战,而风早佑洛母亲的刀剑,却是为了她而战。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
“前辈……?”
风早佑洛被看得有些毛骨悚然。
“没事,喝你的。”他又倒了杯水塞进少年手里。
已经变成为风早佑洛而战了吗?
如此符合逻辑。
按照那个女人的性子,不把自己亲自打造出来的后盾利用起来,他可不信。
只不过可惜呀……口中烟雾吐出,同时他的视线落在悄悄远离二手烟的少年身上。
明明心里已经在恐慌了,看着也这么让人想要喜欢。
可怕的魅力。
其实就算被发现了又如何。
反正不会死掉的。
不就是神隐吗?还活着呢。
可惜这孩子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力量,他也乐的看这样。
等以后风早佑洛顶着一串神隐还能自由行动,那时对方脸上的表情肯定很有趣。
“前辈,喝不下了。”
风间优贵立刻回神,他收好大反派笑容,清咳清嗓子道:“我明白了,那现在你需要我帮你什么呢?”
没等风早佑洛回答,他已经低头一根一根地掰着手指表情严肃地提议:“我帮你去把万屋所有进入的加州清光都催眠一下吧,不不不,还是直接把万屋给炸了吧,一了百了,或者清除那把三日月宗近的记忆,感觉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
“停停停!”
风早佑洛一看在向着一种不可描述的方向发展,赶紧喊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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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脸恐慌:“前辈,不可以用这种方法啦!如果被发现了,是要进局子的,进局子的!”
时之政府法律完善,对对方嘴里一个一个蹦出来的违法犯纪的行为,他实在是无奈至极。
但是他也知道自家前辈就是这么个性格。
“那好吧……”自己的建议被否决,风间优贵遗憾地放下手指,“那要怎么做?”
“可以让您家的加州殿帮忙演一场戏吗,然后再拜托您把监控稍稍操作一下……”风早佑洛不好意思提议到。
风间优贵:“?”
他嗤笑。
呀,谁刚刚说这小子纯白来着?反正不是他。
忍不住调侃:“啊呀,刚刚还说我要进局子的,结果你自己还不是对监控有了想法。”
风早佑洛瞬间红了脸,血色爬满白皙的脸颊与耳垂,整个人羞的连头都抬不起来。
“前辈……”
“咳咳,不逗你了。”
风间优贵对把故人的孩子逗到说不出话这件事情没有兴趣,他故作正经地招了招手:“清光。”
不一会儿,专门换上出阵服的打刀就握着本体一脸坚定地走了进来。
“主公,怎么在这么晚了还要叫我?好困……”加州清光话语中带着几分撒娇,瞬间就变成了风早佑洛印象中这把刀熟悉的模样。
“我知道了,明日小清光做近侍好不好?现在需要你来帮这小家伙个忙。”
“是你才行哦。”
风间优贵对自家的刀剑了解得一干二净,瞬间就拿捏了那点小心思。
加州清光顿了顿,他的视线落在风早佑洛的身上,看得少年浑身一紧。
才笑道:“风佑大人,还请多多指教了。”
是温柔阳光可靠的成年大猫猫。
好帅气!
风早佑洛开心地向他点头。
笑意沾染上眉眼,少年整个人都像沾染着阳光,声音软乎道:
“感谢前辈和加州殿愿意帮我,接下来,是我冒犯了。”
加州清光眨巴眨巴眼睛,才终于将他看清楚了些。
“哪里,听从主人的命令帮上风佑大人的忙,也是刀剑职责所在。”
不过是陪主人的后辈演一场戏罢了,简单得很。
然而,两人都对分寸感不甚在意,在万屋的记录中两人靠得极近,低头交谈间几乎要亲密的贴在一起。
那是从未展露在母亲本丸的刀剑面前的笑容,以及亲近到若无旁人的姿态……
着实是,让刃嫉妒得发狂。
光幕在夜色中发出微弱的光芒。
不甘染上每一只看见这一幕的付丧神眼中。
……为什么不是他们?
尤其是某位同位体,他摸上自己的脸,低声喃喃:“我们……长得不一样吗?”
喜欢“加州清光”,那为什么不喜欢他呢?
几天后,风早佑洛若无其事地去到母亲的本丸,他目光不闪不避,直直对上三日月宗近的视线。
这次一定没问题,之前的谎言他已经将窟窿都填补好了。
但是,瞬间他便浑身一顿。
在那双极为美丽的带着新月的眼睛中,他莫名看出几分危险。
诶?又发生什么了吗?
迷茫充斥大脑,本已经安心下来的大脑再次僵住。
加州清光出现在三日月宗近身后,他们一步步靠近。
“主人。”“主公大人。”
他们唤他。
一步步紧逼。
无数双眼睛在暗处聚焦。
风佑大人。
他在这里,又离得那么远。
风早佑洛不自觉退了半步。
两只付丧神的手猛地伸出,紧紧抓住他的肩膀,手指用力得就要陷进肉里。
一左一右,他无处可逃。
11. 第 11 章
疑惑和恐惧包裹着疯狂跳动的心脏,压得风早佑洛喘不过气。
但他找不到这份情绪的源头。
只大脑迟钝又迷茫地思索——
三日月宗近为什么会对他露出这种眼神?
“主人。”
“……?”
思考被打断,少年机械抬头,视线精准与一双红色眼眸对上。
是加州清光。
沉默中,风早佑洛不自觉观察起来。
对方的眼瞳平静又自然,好像什么情绪都没有,带着浓厚的违和感。
对方的眼睛自家的加州清光几乎没有任何区别,就连瞳孔周围的细节也是一模一样。
他们是同样名为加州清光的刀剑付丧神。
如果不是因为经历不同,凭借两者骨髓里流淌着的同样灵力,甚至可以将他们认作是同一存在。
加州清光定定地看着审神者,喊了一句便再没了动作。
他就这样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却让风早佑洛生出自己应该现在立刻马上哄他的感觉。
哄加州清光吗?
得出这个结论的风早佑洛莞尔。
那他可太会了。
不需要思考,对方眼神中的执着与熟悉便让他的嘴巴自动开启,唤出熟悉的昵称:“清光光……?”
语气亲昵,就像他们已经相处了许久,极为熟悉。
一开口,他就流利地找到话题接了下去:“你怎么了吗?想要万屋最新款的红色指甲油了吗?”
“没有。”
加州清光反应极快,瞳孔因为那个亲近的昵称和出乎意料的了解而猛然皱缩,高兴从心底一跃而上,却又在下一秒反应过来。
这样的称呼和指甲油的事怕是那个在万屋与主人亲密接触的加州清光所教给他的吧。
毕竟自己只是像阴暗的老鼠一样在背后注视主人。
从来没有说过话,整个躲在缝隙里,从唯一的视角将主人从头到脚看个遍。
他是一把懦弱到就连向前踏出一步都不敢做到的刀。
明明是那样渴望主人爱着他,却不敢主动去渴求这份爱。
——害怕对方讨厌他们。
加州清光神经紧绷,呼吸越来越重。
在审神者刚来那时,所有人都没有出面欢迎他。
他们极为冷淡,极为过分,如此的恶毒。
将主人推至门外,甚至在知道命令的前一天晚上还在思考如何让新主自主放弃他们。
他们不愿意接受除了主人以外的主人,却又在见到新任主人时明白了。
那是对方留给他们的遗物。
是补偿,是责任,却也是沉甸甸的惩罚。
那时的他们是如何愚蠢,现在的他们就又如何痛苦。
是他们的。
应该一直是他们的。
明明是只属于他们的主人才对。
他还没有亲近的主人,还没有祈求到爱的主人,却早已经向另一把同样名字的刀交付了自己的笑颜。
肩膀处扣住的手指越来越用力。
不舒服。
风早佑洛不自觉挣扎了两下。
下一秒,三日月宗近的触碰突然离开,他整个人顺着突然出现的力道向前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风早佑洛惊得屏住呼吸。
这反应太奇怪了,不论是对他的质问还是像平常一样平淡地对待他都是有迹可循的。
然而现在这样反常的状态,着实是让他摸不住头脑。
风早佑洛不明所以地眨巴眨巴眼睛,翡翠一样的绿色眼睛干净无暇,其中没有任何欲色。
“你在撒娇吗?”他突然好奇询问道。
向他要抱抱,又想要和他紧密的贴在一起……
少年的声音又轻又淡,带着纯粹的疑惑落在付丧神的耳边。
由着自己对自家初始刀熟练,他的声音越来越肯定。
“看起来是这样呢。”
对方没有回应,他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又抬起手给予这个拥抱回应。
“既然如此就再抱紧一点吧,这样的话离得太远了,不够亲密,你能感受到我的温度吗?是不是夜间太冷了,昨夜睡得不开心吗?”
他很高兴这样的靠近,也乐意因为对方一点点的踏出步伐,而将剩下的距离全部补上。
放在加州清光背部的手轻轻拍了拍紧绷的背部。
风早佑洛是无法拒绝明显的善意的。
更何况,这向自己做出亲密动作的。
是加州清光。
付丧神想要他的爱,加州清光更是需要主人毫无保留的偏爱与喜爱。
一只喜欢红色指甲油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在战场上又异常凶猛的黑红色小猫。
“没有的事……”
面对细密的关心,从未想过会是这样场景加州清光慌乱松开自己的手,甚至用力推了一下。
“我、我……”
不过是嫉妒您与旁的刀剑亲密如此罢了。
被一句话破了壁障,热气冲上大脑,他整个人都是滚烫的。
“什么?”
风早佑洛迷茫,肩膀却条件反射去够付丧神离开自己的手。
怎么突然松手?
付丧神敏锐捕捉,眼底神色逐渐复杂。
但等风早佑洛仔细看过去时,刚刚看见的那幕情绪就像是幻觉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三日月宗近同时插入两人之间。
他只来得及捕捉打刀被藏起来的最后一抹色彩。
眼前的最美之刃如平常一样向他优雅地笑着。
“三日月?”面对这把已经说得上熟悉的刀,风早佑洛率先开口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他想要知道本丸是否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加州清光突然的反常。
少年说着话一边轻轻地转过头,移动步子来到三日月宗近的身后,精准捕捉到一只眼含泪水的刀剑。
躲不掉的。
疑问是落在三日月宗近身上,然而目光是盯着加州清光。
“哈哈哈……原来主公大人还会在乎我们过的好不好吗?”
风早佑洛抬头:“?”
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我当然会在乎你们了。”他理所当然道,与其对视,“我是你们的审神者啊。”
他没觉得哪里不对。
既然是他们的……
三日月宗近笑眯眯的眸色暗下来。
那为什么,又要对别的刀笑得那么好看,反而对他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就像对待敌人一样。
哪有审神者这样对待自己的刀呢,一点也不亲近,一点也不像一家人……
又哪有刀这么对待自己的主人呢。
陌生人?
冰冷的金钱交易?
他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简直和前主有着八分像,除了那个讨厌的男人一样颜色的眼睛……一切都是让人无法离开的模样。
而来自对方身上源源不断传递到体内的温暖能力,更是让人就连这点的厌恶都变成了喜欢的样子,在主人的身上有哪一点是他们不喜欢的吗?
有,当然有。
明明眼睛这么漂亮,为什么不一直看着他们?明明嘴唇如此诱人,为何不一直念出和他们相关的事情?明明笑容如此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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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对他们绽放这样的美丽?
他们讨厌主人的一切美好不是对着自己。
明明,他们是主人唯一的刀。
既然如此,他们用自己的一切来换取主人的注视,那又有什么不对的呢?
他们如此强大,如此有价值,也如此的让人喜爱,任何一个审神者都没有理由拒绝他们。
而他们的一切,就是眼前为了这个少年。
曾经主人轻柔的抱进怀里,又像他们一样耀武扬威展示的孩子如今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并且成为了他们新的主人。
前主既然选择了让自己的孩子继承他们,那么……主人就应该注视着他们啊……
前主……
三日月宗近突然勾起嘴角,笑靥如花,意味深长地说:“主公大人,您说的对,您是我们的。”
息朝大人,您也是这样想的吧。
在自己自顾自的离开之后,就将自己的孩子送到这个本丸,阻止了他们的跟随。
既然如此。
风佑大人就应该代替您的位置,成为我们的唯一。
作为男子的风佑大人,自然不会拥有丈夫这种东西,便再没有了像您离开的理由,只能看着我们,爱着我们。
然后,和我们永远永远的在一起。
像这样的话,大家都会开心的。
风早佑洛沉默,他看了看笑得明媚的三日月宗近,又看着眼眶湿润只默默低头看着他脚尖的加州清光。
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只是重复他的话就变得异常开心。
但是——
手边的打刀还在伤心,至于某位笑着试图勾引他的太刀,可以先放放。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于是带着不知哪来的勇气,他彻底忽略三日月宗近,整个人满心满眼都只有加州清光了。
“清光光看起来很不开心,可以和我说吗?”对方喜欢这个称呼,在刚刚的那个拥抱就可以看出来了。
有着敏锐地察觉到些不应该出现的情绪,他有些担忧地靠近,摸了摸加州清光的脑袋安抚。
“没有,怎么会不开心呢?”加州清光脑袋蹭了蹭风早佑洛的手心,声音沉闷,“主人能来到这里,我们就已经足够开心了,如果您再能待得再长一些就更好了。”
如果能够和我们更加亲密一些就更好了。
最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嘴唇蠕动,然而却怎么也表达不出来。
好像这样就不够强大了,就让自己处于弱势的位置,明明他们是资源充足人员完备,不需要主人操心任何事情的完美本丸。
像这样本丸中的刀剑,怎么可以做出这样依赖主人的动作呢?他现在这样做的就已经很超过自己的完美形象了。
“?”
风早佑洛一顿。
眼前少年体型的付丧神撒着娇,然而那在开口的一瞬间就落下的泪水打破了这份固执,他已经委屈到连委屈都说不出口了。
将需求深藏心底,所以,他只能任凭这具躯体哭泣。
“……我会常来的。”
听出话语中逐渐加深的悬念与沉念,风早佑洛心虚又坚定地说着。
他走近了些,双手捧起少年付丧神湿润的脸,眼泪似乎还有点温度,滚烫在脆弱的手心蔓延,激得他的心脏都一跳一跳地痛。
看着这张熟悉的脸,风早佑洛恍惚间竟将对方和初始刀的面容彻底重合。
他垫了垫脚,忽然向上,温热的吻贴上额头,口中温言软语脱口而出:
“所以,拜托你不要再哭泣了,我会很心疼的。”
“我亲爱的初始刀……”
他不愿看见这张脸因他痛哭至此。
12. 第 12 章
“初始……刀?”
加州清光愣住了。
等等,初始刀?!
难道、难道主人是将他视作初始刀,然而自己却不靠近他,所以才和同位体那么亲近吗?
没有初始刀的审神者为何会对他念出绵密的称呼,为什么对他的靠近没有想象中的排斥,甚至看起来还非常高兴……一切的疑惑都迎刃而解。
热度从吻落下的位置迅速扩散,加州清光整个人僵住,□□的温度不断升高。
他猛地转过头,不知所措地用手背贴上脸颊,瞬间被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
付丧神不自觉舔了舔唇,温热的吻和动人的情话已经占据了他所有的脑容量。
风早佑洛同时清醒,他心中暗道糟糕,面色如常,迅速接过话头继续道:“是啊……清光光不是新人审神者可选择的五把初始刀之一吗?虽然我没有这样的机会……”
声音越来越失落,期待的目光却不断落在加州清光的身上,紧接着他将付丧神的手捉到嘴边,亲了一下。
少年笑容灿烂又迷人,整个人像正在散发光芒的天使一样:
“但我想如果我能选择的话,一定会选择清光光的!”
“!”
命中红心!
付丧神瞬间被哄的心花怒放。
见彻底糊弄过去,风早佑洛后退两步,却突然撞进宽厚的胸膛。
三日月宗近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他的身后。
“看得出来,主公大人确实很喜欢加州殿啊。”
他笑着,震动顺着胸腔传递到风早佑洛的身上。
风早佑洛看他:“是很喜欢。”
这是实话。
“那只喜欢加州殿吗?”
这句话一出,就连迟钝的风早佑洛都能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一边为审神者的喜爱而高兴的加州清光也看了过来,暗处聚集等待答案的视线更是数不胜数。
“当然不是。”
嘴比脑子快。
“当然、当然是也喜欢三日月殿的啊。”
战火出现了,战火转移吧!
果然,下一秒目光都落到了三日月宗近的身上。
风早佑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感知到本丸的大家都在暗处观察他,但好歹也是个愿意和他接触的信号。
虽然是单方面。
只不过这一遭也让他明白了。
他好像不需要努力和他们相处到和自家本丸那样的关系。
这种努力只会让自己陷入破绽百出的境地啊!
这个想法一出,风早佑洛跟打通任督二脉一样瞬间灵台清明。
他离远了些,看了看冒红泡泡的加州清光又冒百合花的三日月宗近,更加肯定自己确实还是不要常来的好。
根据他的观察,这座本丸并不需要自己再做任何事情。
……或许可以做个吉祥物?
好可怜的认知。
想要投入药研温暖又宽厚的怀抱了。
自己一来到这里,总是带出更多的麻烦扰乱这座本丸的宁静,都让刀剑们变得都不像他们自己了。
风早佑洛苦恼,默默在心里把什么都没做好只知道添麻烦的自己敲了两个大包。
平日里的安排本丸中的大家都做得十分安然,每个人负责事情都分工明确。
练度百分百,虽然因为他从来都是在本丸见到大家所以看见的是内番服,而没有亲眼见过他们极化的模样。
但是从刀帐上看,所有开放了极化通道的刀剑都已经达到了极199。
不需要他。
这里完全……不需要他。
三日月宗近视线悄无声息地划过四周,他歪头无奈:“这种答案,让老爷爷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啊。”
青涩的审神者抿唇笑着看他,口中真情流露的是让他又爱又恼的话语。
风早佑洛眨了眨眼:“这样啊……”
就算是得到最美之刃几近撒娇的话,他心中的结论也没有改变。
明明他清楚地知道,由他一手带起来的本丸中的刀剑付丧神如此年轻青涩,一刻也离不开他。
他花出更多的时间在这个本就不需要他的本丸做事的话,对自己本丸中那些稚嫩依赖的孩子是极为不公平的。
他知道的。
那些才是需要自己帮忙,需要自己督促,要自己时刻陪着的存在。
不论是少了什么,都是他这个做审神者的不对。
当初若是他犹豫再三没有选择继承这个本丸的话,他能够比现在得到的更多,毕竟他在这个本丸用出的任何一点时间,任何一点精力,原本都是属于他自己本丸的。
他是一个坏人,这毋庸置疑。
至于母亲的本丸。
能做到现在这样的成就,这样的规模,想必当初的母亲已经将他们所需要的东西都给了个遍,至于现在,只需要提供充足的灵力,他们继续这样下去就好了,甚至到了某一天,他们告诉自己,他们看上了另外的审神者的时候,他也能够甘心心甘情愿地满足他们。
所以……
像这样偶尔哄哄就够了。
风早佑洛看了看加州清光的眼睛,又扫过四周,一瞬与上百双或激动或别扭或沉默的目光对上。
!!!
恐怖如斯。
最后,他还是将视线停留在了三日月宗近的身上。
学业和不能被人发现这两个理由已经足够支撑自己少来这里。
他这样想。
“那三日月还是很开心的对吧?”他眼都不眨地哄道,“我也很喜欢这里哦,本丸里就像家一样温暖,跟大家在一起的时候我非常开心。”
假的,他面对面相处超过十分钟的刀剑不超过两位数。
紧接着,少年语气中露出几分失落:“如果不是平时上课太忙太累了,想必我一定能有更多的时间和大家在一起吧。”
假的,等高中结束他就要去上大学了,大学结束就要读研究生了……
“真的,好希望能和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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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一起啊。”
假的,一直在一起,自家的娇气包们可就要捂着被子痛苦了。
他说完话,便眨了眨湿润的眼睛,视线模糊中,他感受到三日月宗近弯腰凑近,而后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很期待主人毕业放假的时候。”
很温暖。
付丧神笑着:“那个时候的主人能够常常来到这里,想必您会更加开心的。”
随即身后的百合花像不要钱一样疯狂盛开。
不知道这把刀到底是怎么拥有长出花的特效的!
但作为刀剑付丧神,就算有花,不也应该是粉嫩嫩的樱花吗——!
风早佑洛扯了扯嘴角,泪水已经凝聚成滴滑落下来。
倒是他只顾着怎么上学了,怎么忘记无论是放小假还是毕业之后的大假,都无法再用学业的理由逃避啊。
多么让人伤心啊……
一哆嗦,他迅速打着补丁:“其、其实……假期的时候,社团的前辈大概率会带着我一起集训的呢。”
风早佑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挠了挠头,语气遗憾加倍:“所以就……”
所以就也不能常来了呢。
一人一刃在心中默默地补充后续没有说出的话。
“那真是遗憾。”
三日月宗近眨了眨眼睛,也不知有没有听出什么,他没有再聊这个话题,反而突然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熟悉的东西。
“主公大人之前说喜欢这个,大家还没来得及统一去购买,想必太多了您也带不下,所以……”
男人歪了歪头,手中拴着红绳的透明物体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显得格外美丽耀眼。
上面几轮新月不一样的蓝色条纹更是耀眼夺目。
这是三日月宗近的刀纹御守。
“我已经等不及看主公大人将它带在身上了呢。”
冰凉的物体被塞进手心,风早佑洛看着那张真心实意希望他高兴的脸,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掐住一样,发不出声音。
三日月宗近“得意”的嘴角看得加州清光的怒目而视。
怎么还有刃当面偷跑!
风早佑洛自然地抬起在阳光下看了看,漂亮的透明物体上还带着利落的刀纹,美得不真实。
“我很喜欢。”
要给反馈。
“既然如此,主公大人可以像刚刚亲吻加州殿一样……”
三日月宗近将手递到了风早佑洛的手中,两只手只隔着一块冰凉的御守。
得寸进尺。
他涩声道:“亲吻我吗?”
付丧神勾起了嘴角,一双眼神纯净,这瞬间每一丝美丽都被他发挥到了极致。
他在魅惑。
风早佑洛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手指无意识指尖勾了勾,像刻意挠在对方的手心。
不对!不对!不对!
死手!你在做什么!
果然,下一秒就见那双眼睛多出一分欲色。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疯狂报警。
13. 第 13 章
亲了一个一定会有第二个吧!
根本不用思考。
风早佑洛抽出手,苦哈哈地笑着:“不了吧,感觉嘴巴会痛痛的。”
虽然他习惯了用亲吻触碰之类的动作来表达好感,当然效果也是肉眼可见的好,但是要真让他对所有的付丧神像发糖一样一个一个亲过去——
嘴都秃噜皮了!
超级可怕啊。
三日月宗近若无其事收回手,袖下又回味一般捏了捏手指,语调轻轻:
“哦呀,竟然被拒绝了啊。”
一脸遗憾做什么?!
搞得他都有些良心痛痛的了。
风早佑洛没有看见他的小动作,只默默移开视线,压下心虚嘴硬:“下次吧,下次有机会的话……”
没有机会,他不会让机会有机会出现的!
他对周围的注视越来越清晰了,甚至转头就和一双金色眼睛对上。
眼睛的主人瞬间兴奋,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展翅翱翔到他身边来。
吓得风早佑洛瞬间收回视线,但结果只有眼睛更不知道往哪里放。
他捏了捏手心的御守,现在已经不再像刚刚那样冰凉,上面沾染着自己和三日月宗近的体温,逐渐融合不分彼此。
他摇了摇头,将那份奇怪的感情抛之脑后。
像这样隆重的好感与期待,他是怎么也回应不了的。
他只有一颗心,一个人,他无法将其伴随成许多又平均地分给任何人,而且像这样真心地对待他的满腔热烈心意,他只有虚假的话也极其的不平等。
风早佑洛是个坏人。
他无数次这样认为。
成为两个本丸的审神者后他变得满嘴谎话。
紧接着,指尖如同被烈焰烫到一般猛地把御守揣进怀里,结果却感觉贴近的那一块更烫了。
瞬间,整个人都变得极为不知所措,刀纹贴在胸口,就像给他留下了独属于付丧神的印记一样。
这样的话,全身上下,在时间潮流上,审神者将绝无可能否定他曾与一把名为三日月宗近的刀建立过羁绊。
“如果主人以后有其他喜欢的东西,也可以直接告诉我们。”
三日月宗近看着风早佑洛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刀纹收起来,心中涌起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他笑着,面上端的是一副云淡风轻:“在您忙碌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将东西买到本丸里,等您下次来的时候就可以看见了。”
虽然他不是唯一一个,却是整个本丸中第一个将东西交给审神者的。
这个特殊的定义将会伴随他的满足感,很长一段时间。
至于监控中哪个让主人笑得十分高兴的加州清光……那又不是自己本丸中的刀剑,就算再开心也是别人家的,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而且看现在的情况的话,主公大人所喜欢的也只是加州清光这把刀剑,而并非是某一把加州情况,哪像他自己是唯一的三日月宗近。
唯一的。
三日月宗近这样把自己安抚好。
而且同僚的话。
眼皮微微跳了跳,嘴角下降两个像素点。
在这种时候,合作着将主公大人留下来也并非是不可行的事情了。
像他们这样有能力又有颜值还只属于主人的刀剑,才能够得到主人的喜欢,用尽全力、使尽浑身解数,都将自己变成对方喜欢的样子……
“不用了,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风早佑洛正是想要离开,面对这样的话不敢接下。
这座本丸太好。
如此完美,就算是其他人站在这个位置,也绝对可以将大家带得很好……不,是更好。
他是个已经被自家本丸占据了全部心神的人,就从这份上看,他就不配被这些刀全心全意对待。
或许也正是因此,到现在为止,他说的上话的也只有三日月宗近一把刀。
那些像鬼一样从嘴里说出来的话,是不真实的,是他一时一激动想出来忽悠别人的话。
这把和自己的初始刀拥有同样面容,拥有同样本源的刀,就这样被自己的谎话骗得团团转,却又什么都发现不了。
他继续靠近这里,用不正确的方式融入这里的话会带来更多麻烦,倒不如就这样全心全意的投入自家本丸,将其拉扯长大。
而这边的话,就让他们用自己的规则持续进行下去,他的灵力便足以提供自己所有的存在意义。
风早佑洛突然发现,自己自以为的努力并没有取得什么进步,反而一直在反向冲刺。
自己努力靠近,也只是与一些活跃的付丧神有所交流,而最近突发事件频发,他渐渐的,都只与三日月宗近有交流了。
所以,主动靠近是不可取的。
提供灵力,安排重大任务,观测状态并及时应对,就是他需要做的全部事情。
于是,风早佑洛下定决心,真心劝道:
“大家满足自己的需求就好,不用管我,现世里什么都有,不用额外添加些什么的。”
他真诚地拒绝付丧神的关心。
刺耳。
付丧神们的笑意冰冷下来。
他看不见话语之下的渴求,也看不见藏在无数墙壁之后的视线与欲望。
想要让审神者留下来。
一整天都在这里。
不论是玩耍还是美食,他们拥有各种各种的方式来让主人开心。
可是,他们做不到。
审神者见到他们时浑身颤抖,视线躲避,口齿不清,初次见面的印象已经让主人生理性厌恶他们……
除了三日月宗近。
只有这把心机颇深又有一张好脸的最美之刃深深得到了主人的喜爱。
他们嫉妒。
他们挣扎。
他们无力。
不愿意看到风早佑洛抗拒他们的模样。
于是他们逃了。
逃了也好,至少主人不用再因此而继续难过。
——【风佑】
这是审神者的代号。
也是在见到对方之后唯一得到的只属于这个世界的信息。
在主人取下这个代号之后,他也才真的与这座本丸、与他们建立了联系。
这是为了成为他们的审神者而出现的代号。
他们可以用此来称呼主人。
风佑大人。
您可以像风一样无处不在,一样永远都能在他们的身边吗?
如此渴望着。
也怎么都无法实现,什么时候才能更加亲近。
……又用什么方法才能不被排斥。
没有人能告诉他们。
他们用着唯一让主人能接受的三日月宗近作为诱饵,企图让对方再多留在这里一刻,不,一秒都可以。
在没有审神者的本丸中,他们和干枯的树枝有何区别。
一双双眼睛在暗处看着,风早佑洛笑着道。
“毕竟我一点也不重要嘛。”
不对。
气息暴动。
——您很重要。
“您是最重要的。”
隐忍的声音打破风早佑洛的逃离。
“诶?”
少年抬头。
绿眸在日光下如同琉璃一样,干净得不含一丝杂色,其中只有随着迷茫带出的模糊。
他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
三日月宗近沉默的眼睛死死盯着风早佑洛。
付丧神的语气凝重又执着。
“主公大人,您很重要,请不要忽略这一点。”
就算一直逃避他们,一直漠视他们……但风早佑洛是他们的主人。
当前任主人离开,当新的灵力充斥这个本丸的时候。
【风佑】就成为了他们的主人。
一个无依无靠,孤独得只有他们的审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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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骨子里对主人的渴望不断上涨。
这样子的话,就算藏起来也不会有人发现的吧?
什么学业,什么学长,什么加州清光……
都无法像他们一样,拥有让主人使用的资格!
这是唯一的独特性,他人无法取代的。
前主向他们送来的主人,就当只能使用他们啊。
风早佑洛并不明白这样崎岖又陌生的情绪。
被主人的死亡逼迫之后的刀剑仍然是正常的,但是对新主人的看重却是自己亲手带起来的本丸所无法比拟的。
那位不是正常离职也不是正常死去,而是突然之间便完全消失,只留下了一封将他们交给自己孩子的留言。
刀剑们无法接受。
但是他们只能接受。
不论是因为什么理由,至少这一次的主人了无牵挂,没有任何除了他们以外的关联。
所以既然只剩下他们了,那么就只爱着他们,只关心他们,只拥有他们,这有什么不好的吗?
没有。
所有的刀剑都是这样想的。
“……我知道了。”
风早佑洛几乎无法承受这样浓烈的感情,他还有这么重要吗?
从小到大,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虽然知道自己在自己的刀剑心里是无法替代的,毕竟他是他们的主人,所以他们会永远地忠诚于他,还会更加喜爱他,甚至于永远依赖。
他明白这一点。
但这只是初始审神者的独特性。
在这个本丸并没有。
那为什么会认为他极其重要?
风早佑洛瞬间就明白了缘由。
他是审神者,不仅仅是母亲的传承人,也是极为罕见的强大灵力拥有者。
自己能支撑战斗的刀剑付丧神的数量,极限情况下怕是来三个全刀帐也没问题。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勉强勾了勾嘴角:“很高兴对你们来说我很重要。”
只不过这份重要,正好和自己的打算重合。
“既然如此,您今天可以留在本丸过夜吗?本丸的传送阵不会让您耽搁任何事的。”
不可以,会耽搁他回去哄自家本丸的付丧神。
当然这话他是不能说的。
风早佑洛只能继续温柔笑着,看不出丝毫破绽:“我还有点事,我想离开。”
很直白的表示,他连借口都懒得找。
那种强烈的危机感风早佑洛下意识想要逃离。
这是求生的本能,总觉得继续这样聊下去会发生点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灵力赐予刀剑人形,让他们在历史上的经历构筑成现在的性格,而后继续为主人战斗。
而在这时候,也会因此不断眷念此刻拥有自己的主人。
“既然不讨厌,为什么要远离我们?”
他们想要知道。
但审神者转身离开,没有停留。
风早佑洛咬唇,他握紧手心,耳边声音都化作虚无,付丧神的一声声疑问全都被挡住。
离传送阵越来越近,脸上的温度同时逐渐上升,热度几乎要覆盖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
但是……好像很伤心?
情感太热烈太炽热,就像火焰一样扑面而来,就算是再冰冷的心,也会被这样的情感所打动。
但他无法回应。
绿眸闪过几分迷茫与痛苦,付丧神的疑惑让他心揪着,酸涩涌上鼻头。
他已经将自己所有的情感都交给了自己亲近的本丸。
少年终是于心不忍回头看了一眼,却未曾想,那满脸红晕眼神躲避的模样全然落进三日月宗近的眼中。
付丧神一顿,落到嘴边的质问瞬间全部收了回去。
一时间眼里只有风早佑洛最后的眼神。
眸色一暗,心中不经意间已多了几分异样的色彩。
他明白了。
14. 第 14 章
风早佑洛逃得明显,整个人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蹦进传送阵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带着不甘与落寞的话轻飘飘落在地面,无人捡起。
但是最后一刻满脸红晕的审神者的模样又在此刻将不甘于落寞全部掩盖。
是害羞呢。
三日月宗近盯着那个碍眼的传送阵,脑中疯狂思考怎么把这个可恶的东西删除得理所当然。
“看起来被你的热情吓跑了?”
身姿轻巧的刀剑付丧神落到三日月宗近的身边,手指摩挲下巴,同样饶有兴致地盯着传送阵。
他一开口就满是幸灾乐祸:“这可真是个大惊吓啊~”
显然,刚刚最美之刃被拒绝的窘态都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伴们看在眼里。
“鹤丸殿今日佃当番做完了?看起来很有精力嘛。”
三日月宗近笑眯眯转头,神情温柔至极,他耐心地提议,“或许还可以和老爷爷我来打两场?”
这种反应的话……看来那样的表情只有自己一人看到了呢。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
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那是只有他看见的场景。
审神者被直面而来的灼热情感羞地逃离这里,满脸通红,眼神都不敢对视。
嘴角笑意加深。
原来如此,还是个别扭害羞的孩子吗?
或许用人类的文化来看,还算是一只傲娇也说不定。
三日月宗近静静思索,面上温柔更甚,看得鹤丸国永一阵毛骨悚然。
和三日月宗近手合?
“这就不用了,三日月好好休息,好好休息。”
鹤丸国永想也不想地拒绝。
“比起这个,我更想……”
不知怎的,脑海中突然出现那双惊吓的绿眸。
瞬间嘴边话头一转,他打起精神,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主人今天看起来对我也有兴趣哦,三日月你也这么累,要不我们交换交换,让我来吧。”
如果能得到光明正大被所有人看着与主人接触的机会的话,那就算是打两场也不是不行。
“主人明明最喜欢我了,要换人的话我也可以。”
加州清光不甘示弱,他眼睁睁看着某刃用尽全力用脸引诱结果被狠狠拒绝的场景,再加上审神者对自己的特殊对比,心中信心倍增。
他可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被审神者亲吻的刀剑付丧神!
唯一!!!
知道这有多么珍贵吗?!
他挺了挺胸膛,得意的样子竟又有了些许多年前本丸初期青涩又意气风发的模样。
一瞬间,和风早佑洛的初始刀状态无限重合。
但这份自信很快被打断。
“这样就沾沾自喜了吗?不论什么还是大的好啊。”声音轻轻的,似乎什么都不在意。
不论是情感、体型还是……
就算不善于表达,他也能看出来主公的心。
但是,这么诱人的,竟然不可以独占啊……
三日月宗近看了看逐渐围拢到身边来沉默的同僚们笑意盈盈,看起来丝毫没有被刚刚的小插曲影响到。
“主公大人已经在动摇了。大家要用尽全力让自己敢于去爱他才是吧。”
他眼前仿佛出现审神者的模样,心中的笃定越来越深刻,但是现在更重要的是让主公接受他们整个文化,而非……为自己的私心。
主人啊……那瘦弱的身躯脆弱到伸出手就能握在手心随意蹂躏。
他低低地笑着。
太多让人无法放手的模样。
什么东西最能让敏感自卑的孩子敞开心扉?毋庸置疑,是爱。
而付丧神最多的是什么?
是对主人无尽的爱。
前主将一份十分厚重的礼物作为自己离开的补偿送给了他们,他们抬起头便看见真正的明月已与他们深刻联系,由契约那一端流淌而来温暖全身的灵力不是假象。
这一枚纯洁又温暖的孩子,已经是属于他们的了。
而在本丸中,绝不止他一刃渴望着。
“想要的话,就继续努力吧。”他这样说。
三日月宗近穿过同僚们筑起的墙壁,一条小小的路由他亲手踏出开来,付丧神们看着担起责任的最美之刃的身影,没有谁再开口去说着代替他去做这些事。
毕竟,这家伙都被拒绝了。
多么可怜啊。
再说了,还是不要去猛烈刺激这个黑芯子的好,这可是个狠起来同刀派兄长也坑的狠人。
这么想着,在场所有刀默默移开了视线。
另一边。
风早佑洛正被最后听到的那句疑问吓得心虚不已,刚踏进本丸还没回过神就被毛茸茸的狐之助直接扑了脸。
风早佑洛:“!!!”
他连忙把狐狸从自己脸上撕了下来。
狐之助没有挣扎,它在地面站稳,然后动作熟练地掏出任务文书,尾巴摇成残影,一双圆圆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审神者,其中仿佛还闪着细碎的光芒。
不对劲。
风早佑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狐之助向前推了推文书,催促道:“审神者大人快看快看,我还要送命令去A-052呢。”
它现在可是管理两个本丸的大忙狐。
风早佑洛迷茫,文书上的字更是让紧张的心成功被007的汪洋大海冲散。
还没彻底落实对母亲本丸的“吉祥物”行动方针,他就要因为时之政府下达的出阵命令忙得脚不离地,预计连学校那边都得止不住地请假。
他也不知是庆幸还是伤心。
狐之助握拳:“屡屡损失的课业学习已经来不及哀悼了,现在赶到战场的是超级无敌忙碌版出阵!”
风早佑洛:捂脸苦笑.jpg
他一把拍开狐之助,忍无可忍又无奈至极,只能怒骂道:“上班去,别耍宝了!”
新战场的难度显然正好卡在他的能力极限,付丧神们屡屡受伤,全都坚持到队伍里出现重伤才不得不退出战场,而后下一把刀剑迅速替换他的位置,整个队伍再次从头前进。
母亲的本丸自然也有出阵命令,只不过那边的大家都很强,他神经紧绷地兼顾两个本丸,不住地揉着太阳穴。
母亲本丸的付丧神们很快发现他的疲惫,却以为是学业过于繁重的缘故,毕竟审神者是高中生,而且现在的年纪正是高强度学习的阶段。
他们彻夜长灯,在第二日风早佑洛顶着黑眼圈去观察他们的出阵情况时阻止了他:
“主公大人,请注意休息吧,只是这种程度的战斗对我们来说没有威胁。”
“不要逞强。”
风早佑洛皱着眉,没有吃早饭的脑袋晕乎乎的,但还是努力理解了他们的话。
“时政派下的任务是最适合你们的程度,还不至于……”
应该是低血糖,他判断自己的状况。
“主公,相信我们。”
站在最前面的三日月宗近抓住他的手,而后带着轻轻贴在自己的心脏上。
跳动透过皮肤和布料清晰传递过来,如此美丽与活力。
付丧神满眼都是笑意:“我们本丸放眼整个时政也是数一数二的,如果我们也不敌,那么也没几个本丸可以完成这些任务了。”
“主人您的经验还不够丰富,这样的战场还在等待您的成长,切记不要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
“比起其他,我们更在意你。”
上百振刀剑第一次同时出现在风早佑洛的面前。
他们或笑或严肃或沉默,但眉间那一抹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如出一辙。
他们是母亲从零开始带到最强的本丸。
若不是母亲铁了心要把这个本丸交给他,按照能者优先的规则,这样的本丸绝不会落在他的手上。
风早佑洛无力地叹了口气:“不可以哦。”
“这是战争激烈的时候,就算我没什么用,也必须要一直在注视着你们,有什么紧急情况好能及时处理才是。”
战场上的情况一瞬就变幻莫测,他无法去赌自己所认为的完全妥当是否真的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就算是已经极为强大的母亲本丸的刀剑们。
亦是如此。
就算是要做只提供灵力的吉祥物,每天花点时间过来告诉他们自己还活着,就算是要这样做的话……那也不该是现在。
这是很重要的任务,哪能儿戏。
他闭了闭眼睛,看着眼前固执的刀剑们心中突然生出的那份不爽感也越来越强烈。
“何必把我看的那么弱,就算、就算我没有……”
他突然停下,口中的话语再说不出口。
不能。
也没有必要。
不要让本就想要淡化的情绪更加强烈,他就是不够强大。
A-052,这座本丸,就算是在时政手下所有的战力集团中都算得上是巅峰战力。
他们会不需要自己也是情理之中的。
可明明他们提出这样的情况的话,和自己所打算的正好不谋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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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却不知道为什么盯着对方率先提出这样的话语,他觉得打算这样做的,现在他的心中竟不自觉的生出几分干涩,混合之前强烈的不爽,整个人心中堵堵的,一时竟说不出什么话了。
“主公大人?”
三日月宗近的声音换回他的思绪,看着眼前这张脸,明明是极为美丽的,但是他现在一眼都不想看见。
风早佑洛深呼吸:“总而言之,我不允许。”
“我会好好看着你们的,除了上学作为审神者和付丧神一起战斗就是我的任务。”
“我不会因为你们任性的要求而舍弃这份任务。”
空气中静悄悄的,整个本丸都只剩下了审神者冷淡的声音,比起上次的慌忙逃走,这种平淡的离开更让他们感到无措。
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半晌才有人打破这本平静。
“主人不相信我们的话,那就做到让他看看吧,反正主人总是很晚很晚才会来到这里看我们一眼。”
不知是谁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除了身体中永恒流淌的灵力,他们现在没有其他办法感受到来自主人的气息。
明明他们是可以守护主人安危的刀剑,怎在此时成了拖累对方身体的东西?
这句话引起共鸣。
数把刀剑面面相觑,或平淡或热烈,却同样带着希望被纤细身影注视的渴望。
等到第二天,微风轻轻吹动着树叶摇曳,正是正午,头顶热烈阳光照耀大地,穿过缝隙在地面洒下无数细碎的阴影。
这本是本丸最典型的景致,简单又安详。
就好像时间都在这里变得缓慢。
然而,刚踏出传送阵的风早佑洛却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一股与这种氛围格格不入的铁锈味。
他压下心中疑惑。
判断方向后便直接沿着小路前进,这次没有任何人迎接他,他第一次独自走在这座地域宽广的本丸中。
然而眼前平静的一切都随着鼻尖越来越浓厚的血腥味变得逐渐模糊。
不远处坐在廊下整理自己的陆奥守吉行头发上布满了干枯的血迹,整齐干净的出阵服上此刻全然是灰蒙蒙的尘土和撕裂的痕迹。
不对劲。
发生了……什么?
极度疲劳又大脑迟钝的风早佑洛顿住了。
他迷茫又缓慢的眨了眨眼睛,机械地从怀中掏出刀帐。
“……”
灵力扫过,将上面挣扎着的掩盖抹去。
没有任何异常的陆奥守吉行的页面突然变成了中伤状态。
他抬起头,感觉自己在这次的任务中从未如此清醒。
心中翻腾,无数的情绪堵在胸口,那并非是心疼,而是瞬间涌起的审视与愤怒。
他已无力去探查这群家伙怎么做到掩盖刀帐对他们状态的探查。
绝对不止这一个,空气中这样浓重的血腥味,究竟是出去了多少?
有多少选择了不听他的话,去任性地伤害自己。
在他自己的本丸中,这种程度的损伤是家常便饭,没有任何一把刀没有受过中伤。
为了将战斗力最大化,也为了让他们所复制的战场处于优势状态,大家同意采取了这样的策略罢了,但是在这个本丸却显得突兀又不协调。
而且他记得今天的任务,明明只是简单的探查任务罢了,不论是狐之助还是时政的情报都不会造成这样的情况。
今日时间溯行军那边并没有在这座本丸所负责的战场上有过进攻行为。
就算他一个人分身乏术,但是作为管狐的狐之助想要同时监管敌人状态并非是什么难事。
如果没有刀帐被掩盖的问题,他可能还会以为是情报出了问题,大家进行探查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想到这里,他心念一动。
所以。
不只是刀帐。
他冷眼看着眼前发现动静从手入室出来聚集得越来越多的刀剑付丧神。
六把刀,正好是一个部队的数量,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些伤痕。
而且那脸上的情绪简直掩盖不住,却又带着几分让他觉着可笑的放松。
许久,微风吹起发丝,遮挡在审神者与付丧神视线的中央。
“不需要我,也不想听我的话。”
风早佑洛突然开口道,手指蜷缩,拳头攥紧。
就算伤害自己也要拒绝他。
既然不重要,他也没必要做可笑的坚持。
“我明白了,我会离开的。”
他早该这样做。
15. 第 15 章
沉默,无边的沉默蔓延开来,不可置信出现在那一双期待的眼睛中。
好笨,也好呆。
三日月宗近、那把聪明得不可思议的刀也参与进去了吗?
风早佑洛不知道。
但是那家伙不可能不知道吧,不听审神者的命令而随意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的同僚们……三日月宗近不可能不知道。
风早佑洛看着他们,看着自己曾经从未好好看过的付丧神们。
他从未觉得这些家伙离他如此远。
脑中只有一个词,叛逆。
这群叛逆到不可理喻到选择对刀帐动手的家伙。
战斗本应是审神者和付丧神的配合。
审神者是付丧神的外置大脑,更何况是本就处于文职类的风早佑洛。
对他来说,下达命令就是最主要的工作。
平常也就罢了,这次时间溯行军的攻势极为猛烈,和以往的打打闹闹全然不同,几乎是每一座本丸都被派上了能做出最大贡献的战场。
时政会把任务分配到每一位审神者的手中,而审神者则负责带领自己手下的付丧神将其百分百完成。
应该是这样的才对,绝对是这样的才对。
自己虽然身兼两座本丸的工作,在这次战场上也从未忘记向这边下达命令。
但这群强大得无所顾忌的家伙却已经完全忽视了他的话,他没有用,他也没有必要有用。
受伤了直接将他屏蔽,就连战场的情况也直接将狐之助屏蔽。
是啊,他们多么强大。
哪里需要他来下达命令。
既然如此,那他离开就好了。
“不、不是的。”
离开的话太重,压切长谷部几乎是一瞬间就冲到了他的面前,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看没有拒绝的意思,便切切实实地贴了上来,宽厚的手心握住审神者坠落在身侧的手。
他抬起眼睛,像被抛弃的小狗狗一样哀哀凄凄地看着自己的主人。
“没有这回事,您的命令就是我们前进的方向,只要是您说出的话,就算是——”
“我不想听。”
风早佑洛突然撒开他的手,声音冷冽地打断。
少年低着头,发丝遮盖住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情绪。
除了压切长谷部。
跪在审神者身前的他只保持现在抬头的姿态,就能清楚地看到对方脸上那种已经无所谓的情绪。
和他们想象中的欣慰不同。
甚至就连最坏的结果愤怒也并不存在,而是最最最最坏的结果——没有任何情绪。
深度主控的压切长谷部从没有感到身体如此冰冷,他只能干瘪瘪地从嘴里冒出几个字:“还请……不要丢下我们……”
声音淡淡的轻轻的,像是生怕惊动了眼前本就已经足够瘦小的主人。
但是,无数的祈求汇聚在其间没有任何回应,他整个人像极了失落被打湿皮毛的狗狗。
“是谁在丢下谁呀。”风早佑洛声音沉沉,几分嘲弄显得自己更加狼狈。
他根本就疲惫的大脑在现在更如被无数根针扎过一样,刺辣辣的疼痛。
他向后退了两步,手指撩起眼前的发丝,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扫过周围的刀剑:“如果你们反抗我的目的就是想要把自己搞成这样、甚至到碎刀的程度的话,那便随你们好了。”
既然不喜欢他,那在这之前又为什么要做出那么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渣男的举动。
人类果然,是会被神明戏弄的。
周围还有刀剑蠢蠢欲动,却因他的话僵在原地,不敢前进。
风早佑洛闭了闭眼睛,半晌,他无力地叹了口气。
脸上露出一副官方标准笑容。
“我明白了,大家要小心,我信任你们的实力,还请保护好自己的性命,至于其他的大家想怎么做便就怎么做吧,我不会再干涉了。”
“还请忘记刚刚我的无理取闹。”
“非常抱歉。”
他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去,衣摆飘扬,没有带走任何东西。
不。
不对。
不应该是这样。
夸他们亲他们骂他们打他们……
怎么样都可以啊。
请不要、请不要这样丢弃他们!
无数的手伸出,却没有任何作用。
风早佑洛将情绪全部压下。
没错的,这就是他的目的。
已经漠视他到连出阵都不需要他参与了……
他很弱很弱。
所以,做个能提供灵力的吉祥物就行了。
踏进传送阵,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默默跟随而来又被自己拒绝的意味定在不远处的付丧神们。
“若是出了事,还请一定联系我。”
他至少……还是能做到审神者这个身份的基础。
他至少现在还是审神者。
传送阵的光芒一闪而过,少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们眼前。
沉默覆盖住每一把刀的心,那模仿着人类血肉跳动的心脏,在此刻似乎归于平静,达到了死亡的状态。
他们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
“怎么都聚集在这里?”
三日月宗近的声音在众人的身后响起。
人群主动为他让开一条道路。
刚恢复状态的付丧神迷茫地看着眼前的状态,心中突然闪过几丝不妙的猜想。
“刚刚主公大人来过吗?”
没有人回话,但是那一张张失落又避开视线的脸已经回答了问题。
三日月宗近无力叹气。
他的手覆盖自己的脸。
真是运气不好啊,在场的正好没有几个机灵的家伙。
想必现在回到家里或者去学校的主公大人整个人都气哄哄的吧。
这次意外频发……那个孩子如果误以为他们是故意将自己搞成现在这副样子的,那可就不好做了,想要哄回来花费的精力可不少。
是他误判了。
没有想到,常日里总在下午更靠近夜晚的时候才来的,主公大人突然在这种时候来了,他移开手指,眼睛从指间缝隙看向头顶仍旧热烈的太阳。
这是从短小的午休时间赶来看他们的吗?这份浓厚的心意就这样被辜负了。
眼中的炽热被无奈取代。
把人惹生气了,必须要好好地哄一哄才行。
而且这次要稍微加把劲了呀。
毕竟被同伴手动调整成地狱难度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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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月宗近忍住自己想要抽动的嘴角。
啊哈哈……老爷爷也不会放弃的。
只不过动作要快些。
更快些。
也,更真诚些。
另一边,风早佑洛推开书房的门,一股混合着书页和墨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直接走向摆在中央的叶子上,而后是上半身整个直接趴在桌子上,脊背放松下来,大脑混乱,在意识深处,自己与两个本丸的契约正在微微波动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两座本丸的勃勃生机。
心中无限宁静,有着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没多久,书房的房门便被敲响。
“进来。”
风早佑洛打起精神坐直了,看向门口。
“大将。”
是药研藤四郎。
大门打开又关上。
“一切都准备好了。资源清单核对完毕,只部分缺少的刀装正在补充,需要您进行再次确认。”他将手中的清单放到桌面。
风早佑洛接过看去,一时间整个书房中都只有纸页翻动的声音,静悄悄的,只不过这样的宁静却和母亲的本丸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没有问题,继续吧。”他抬起头,和药研藤四郎对视,“辛苦你了药研。”
“这是我的职责。”药研藤四郎收好清单,看着少年的面色,忽然道,“那位审神者大人又向你传达了新的任务吗?您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风早佑洛听见这句话,才想起来自己中午离开去到那边看给出的借口是前辈找他有事。
“要是太累了的话……”
“不、没什么!”风早佑洛声音一瞬急促,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东西,面色紧张,他低着头,“没什么事,不要再提起前辈了,还是眼前的战斗更要紧些。”
药研藤四郎顿住,紫色的眼睛注视着审神者。
低着头掩盖神情的少年胸腔剧烈起伏着,凌乱的发丝将整个人刻意挺直脊背体现出来的干练感清除得一干二净。
“真的吗?”
“真的!”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嗯,什么都没有。药研,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先——”
“大将。”
他叫他,轻轻的呼唤截断紊乱的思绪。
风早佑洛愣住,傻傻地看向药研藤四郎面无表情的面容,有什么湿润的东西随着抬头的动作滑过面颊。
付丧神手中清单被放置在一边,他向前走了两步,一只腿抬起,小腿部分平放在桌面上,紧接着改变受力点整个人向前倾去。
明明是比审神者还要更加纤细的体型,但在现在,居于高位,他的阴影却将风早佑洛整个人覆盖。
他说:
“既然如此的话。”
风早佑洛在这样的氛围下,无法逃避对方的视线,两双眼睛对视。
紫色将绿色捕捉,不允许逃离。
药研藤四郎伸出手,手指探向风早佑洛的眼角而后轻轻拭去,之间的湿润更是让揪心的难过变得更加具体。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怜惜和克制的愤怒:
“请您告诉我……”
越来越浓郁的杀意充斥大脑。
“为什么要哭得这样可怜呢?”
16. 第 16 章
“……诶?”风早佑洛愣住了。
付丧神手指上的凉意还残留在眼角处,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张脸,仿佛能同频感受到对方那份愤怒。
“我哭了吗?”
迷茫地抬起手摸向眼角,却在还未触碰到时就被药研藤四郎抓住手指。
“大将,不可以揉眼睛哦,眼睛红了会疼的。”付丧神心疼地摸了摸少年的脑袋。
柔软的发丝是他们这几个月来精心养出来的,初到本丸的少年可不是现在这柔软的模样。
但是又同样,好接近得可怕。
仅仅这短短的时间就已经养成了现在无所顾忌靠近、将自己的内心全部交托的模样,情绪也表达得极为直白。
受委屈了。
是谁让他们的主人在外面受到了如此大的委屈?
一个人躲在黑漆漆的书房中,害得他找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躲起来的哭泣小猫。
虽然忍了好久没有戳破,但果然还是心中酸酸胀胀的,根本就忍受不了啊。
“药研……”
和平日里如出一辙的温柔语气和细心的动作让风早佑洛很久有些迷茫崩溃的情绪在此刻彻底爆发。
他抓住付丧神的手,猛地将脑袋塞进对方怀里,眼泪迅速进湿胸前的衣服布料,整个人哭的泣不成声。
“我做错了事情,但是我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理智上来说,这样是不对的,我在斤斤计较什么,但是那个时候,我就想这么做的……”
他一点一点地胡乱诉说着就连自己也捋不清的情绪,他一边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又一边固执地认为自己就该这样做。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做了让你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而自己认真做的都是无用的,没有任何用……”
都是无用的,什么都是无用的,那边的一切都不需要他。
可现在他需要其他人的声音来认可自己的“任性”。
少年哭得可怜,声音从胸腔处震动,与空气的传播贴合,就像他的声音从内和外同时钻进付丧神的耳中。
这份委屈如此巨大,巨大得在突破的那一刻起就再也忍不住了。
风早佑洛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为了不听他的命令、为了让他离开,做出将自己弄到那份上的事。
他们欺骗了他,用尽手段将应该属于他的权利浸染。
他们在说讨厌他。
“大将怎么会是无用的。”
药研藤四郎轻轻地抚摸他的脸颊,湿润的痕迹带着眼泪流下的苦涩味道。
“我没有说是我。”
“嗯,我知道。”
嘴硬的大将也很可爱。
“怎么会是无用的呢。存在就有价值,存在就有意义,如果遇到了让自己感到伤心的事情那就丢在一边吧。”
短刀诱导着。
“既然让您伤心那就不重要,把它抛之脑后。无论如何,您才是最重要的,您自己的、所有的一切才是最最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扔进垃圾桶。”
刀剑付丧神永远将主人视为唯一,视为最重要的那一个。
所以啊……
他扶着风早佑洛的肩膀让人和自己对视,晶莹的泪水在碧绿的眼睛中不住打转。
审神者委屈极了,也伤心极了,他本就因为混乱的思维而语无伦次,甚至那份隐藏的最后的底线的心思还卡在喉咙中让他将细节全部模糊处理,然后药研藤四郎便再得不到任何情报了。
可审神者想要隐瞒什么东西,药研藤四郎并不在意。
只不过,让他这样伤心的东西,果然还是很想全部都碎掉。
明明他们是为了保护主人而成出的刀剑,却在此刻做不到最基础的使命。
——审神者在维护伤害他的存在。
这个认知让药研藤四郎无力又心疼,被大将放在心上的存在,却这样肆意地伤害他吗?
既然爱不了,那就不要来接触。
他们就已经足够让主人获得情感、精神、物质、甚至是任何一切的需求,他们都能够给予他们的主人。
“可是不可以……”风早佑洛呆呆地覆上自己的胸膛,那是心口的位置,“这里好痛,我觉得好难过,明明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他好委屈,就像被抢走了糖的小孩一样默默地流泪,在这种时候能够诉说伤心事的也只有再亲近不过的家人了。
本来已经自己把自己给安慰好了,也自己把自己说服了不要为他们付出多余的情感,但是在被点破的那一刻,他果然还是无法控制这份已经侵入到心中的情绪。
“嗯。”
“他们当然是错的。”
药研藤四郎继续引导。
他们?还不止一个啊。
但无论究竟是什么情况,他们的主人都绝对不会是错误的。
“大将不需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哭的眼睛红红的,本就因为熬夜而身体疲惫的审神者估计要更加难受了,回去后要早些准备好药品才是。
药研藤四郎一边安慰一边思考着。
他注视眼前的主。
那双向来冷静的紫眸在此刻彻底软了下来,声音沉稳,语气斩钉截铁:“您不会错的。”
风早佑洛:“为什么这么肯定?明明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告诉你……”
他顿了顿别扭道:“说的不是我,是如果。”
“好,如果也没有错。”
药研藤四郎见他终于停止流下眼泪松了口气。
接着手抬起熟练地摸了摸柔软的发丝,银色的发丝从指尖穿过,几乎要将他的指尖全部包裹起来。
太柔软了。
他眯起眼睛,突然一用力将风早佑洛一起拉上桌子。
“?”
风早佑洛瞪大了眼睛,被付丧神抓着溺在对方怀里。
两个人在狭小的桌子上拥抱,脸颊贴得极近,似乎能感受到对方炽热的呼吸喷洒在脸颊上的感觉。
药研藤四郎就着现在的姿势抚摸,而后继续道: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按照我对您的了解,您是不会做什么错事的。”
就算在世人的眼中是错的,他也可以将其变成对的,手中的刀剑代表的绝对武力就是做事的底气。
药研藤四郎贴了贴风早佑洛的脸颊,惹得少年向后退了退,却被付丧神不容拒绝的跟随带着继续紧密贴在一起。
好近。
风早佑洛抿唇,没有再说话,一时间暗沉沉的书房中寂静不已,静得他只听得见对方的心跳声在空间里回荡。
毫无保留的偏爱和喜爱将伤心与不安撞出的坑洞填平。
所以果然。
他的手臂慢慢抬起,而后迟疑地搭在对方宽厚的背部,整个人都彻底被温暖和安全感包裹起来。
少年双眼失神,只全心全意地享受着这样的爱意。
——只喜爱这边才是正确的选择吧。
他这样想着。
不再顾及A-052那边后,风早佑洛的工作果然变轻松了许多,发布命令从光明正大的一份和暗地里一份变成了只有光明正大的一份。
也不用再在半夜里看着狐之助给出的情报默默制定两份全然不同的作战计划。
只是内心别扭的他还是会在夜晚突然偷偷摸摸去看一眼,免得他们以为自己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操心少了的风早佑洛眼底乌青迅速变得淡了许多。
药研藤四郎敏锐地察觉到这样的变化,他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看来自己的药是用不上了。
讨厌的家伙远离了大将也是好的,可以的话,最好永远再也不要出现在大将身边!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他可是一肚子火气啊。
天气正好,风早佑洛坐在廊下,慢慢地饮下茶水,右手没有停止地书写报告。
太多了,不见缝插针地做他就写不完了。
他撇向吃油豆腐的小家伙:
“目前怎么样了?”
狐之助在他脚边神采奕奕地摇着尾巴:“没有问题哦,还请放心!我一定会随时注视战场情况的,不论是大家的状态还是主人的……咳学业,绝对不会有任何一方被耽误!”
啊……带这样省心的本丸拿两份油豆腐工资的日子实在是太美好了。
风早佑洛放下笔,他无奈地摸了摸狐之助的脑袋。
“嗯,不用说我也知道的,狐之助一直都很努力。”
狐之助毕竟还是不能像他一样任性地说不管就不管了的。
任务报告还要通过它向上提交。
那边没了他以后同样也做得极为完美,自己苦哈哈根据数据写的报告提交上去,他也没有收到时政任何的负面反馈。
所以那天果然是骗他吧?
那群家伙还没有蠢到真的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既然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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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响刀帐,怎么让自己的状态变为中伤重伤什么的,想必也不难。
为了让他离开……
风早佑洛摇了摇脑袋,把这些讨厌的情报全部甩出脑海。
怎么又想到那边去了,果然是这些日子过得太安逸了。
他需要专心把自己本丸的任务处理完才行。
想到本丸大家疲惫的模样,他就一阵苦涩。
还是不够强大。
审神者已经努力将心思彻底放在自家本丸身上。
A-052本丸的付丧神们甚至连中伤都显得得稀少,一整队中伤出阵都是为了更加容易触发真剑必杀而刻意开始的战略。
不,别想了。
风早佑洛疲惫得揉了揉额头,身边的狐之助赶紧将油豆腐下肚,短暂享受后又开始了让狐掉毛的工作。
小狐狸严阵以待地监看两个本丸的战场,作为审神者唯一的管狐,它也不得不接受了双倍压力,但也因此得到了双倍油豆腐。
“审神者大人,请立刻前往手入室!”
尾巴重重拍在地面,狐之助突然表情严肃起来,“同时请安排下一位刀剑男士准备出阵。”
它井然有序地监视战场,并将情报准确报告给审神者。
“我知道了。”
又受伤了,怎么回事?
风早佑洛起身,他调出刀帐,重伤的标识展露无疑。
又翻了几页,心中有数,他步履匆匆中将灵力扩散开,准确点出名字:“加州清光,加入队伍。”
红眸亮起。
“是!”
早已严阵以待的付丧神立刻提着本体补上位置。
只要没有达到重伤刀剑就还能够继续战斗,他们就将拿着本体冲上前线。
这就是战斗时期的无可奈何。
风早佑洛已经对这种战斗模式习惯了,在本丸初期,自己本身就处于紧张的期中考试本丸还有不容拒绝的特命调查时,就已经经历过这样的007式绝望了。
但这种,大概是比没有生命危险的007还要让人难受吧。
那个时候的他就算再后悔上了这艘贼船也只能拼了命地两者兼顾,现在已经比既没有人手也没有时间的时候好的多了。
他推开手入室的门。
每次有刀重伤,这里的气氛就会变得压抑,他皱眉扫视。
没有进展的现状仍就像钝刀一样切割着刀剑无力的神经。
虽然知道现在的节点就需要运气和时间来冲破,但是始终无法为主带来胜利的焦灼还是席卷了本丸。
药研藤四郎揉了揉眼睛,眼底是和风早佑洛之前如出一辙的青黑。
作为自己弟弟的短刀们是战斗的主力,而最先不断重伤的自然也是他们。
“……秋田的伤口又裂开了,需要重新缝合。”
“收到。”暂时担任助手的包丁藤四郎迅速拿来工具。
“我来吧。”风早佑洛关上门走了进来。
灵力汹涌又纯粹的输入短刀体内,狰狞的伤痕肉眼可见地迅速愈合。
重伤状态眨眼间就恢复至中伤。
这样耗费精力的方法平日里不会使用,但现在的战况也顾不得什么消耗不消耗了。
作为主要战力都短刀必须尽快投入战场。
“第十次了……”秋田藤四郎的指甲几乎要扣进掌心,蓝色的眼眸中带出几分不甘,“那群时间溯行军强得简直不和之前的敌人不在一个层次。”
新的战场久攻不下,若是迟迟找不到大本营……
“没事的,我们可以找到。”风早佑洛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时政既然将这个任务分给我们,我们就一定可以做到的。”
“就像天为什么是蓝色的一样,是既定的事实。”
他用短刀多次询问都事实来安慰对方。
暗地里却还是叹了口气。
所以为什么时政要让大家用骰子决定前进的方向啊!他这个做审神者的都改变不了。
“是。”
秋田藤四郎明白自己不可继续哀怨,他抓住审神者的手:“战斗……请继续交给我们吧。”
“我很期待大家为我带来胜利。”
风早佑洛回握,声音坚定又令人安心。
这时,手边的通讯器突然亮起,不断发出震动。
一阵又一阵,带着说不出的紧迫感。
他皱眉拿起通讯器。
谁会在这种时候联系他?
17. 第 17 章
风早佑洛皱眉打开,却在看清A-052的瞬间怔住。
是那座本丸的通讯。
见此,眉头不由得皱得更深。
既然想要他离开,那现在又联系他做什么?
“大将?”
药研藤四郎坐到他身边来,“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您先去忙吧,这边也快处理好了。”
审神者的社交范围很窄,甚至社交对象不是时政就是前辈这种不常会主动联系他的存在,也就导致每次通讯器响起的时候带来的都是些耗费精力的事情。
药研藤四郎以为这次也是这样。
风早佑洛抿唇:“好。”
可能是真的找他有什么事吧。
还是去听听的好。
他走出门外,接通了来。
“这里是风佑,请问有什么事吗?”
他话说得疏离又不失礼貌。
另一边杂音很大,听不出具体主人的声音,带着些笑意,显得格外刺耳:“主公大人,今日您会过来……”
是三日月宗近。
不太清晰,但风早佑洛听了两秒,还是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
这声音太熟悉了,对面话未说完,通话却戛然而止。
“滴滴——”
“喂……?”
通讯被挂断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他迷茫地看着已经黑屏的通讯器,正想再打回去,下一秒药研藤四郎的呼唤让他迅速将这点异常抛之脑后。
A-052太安静,安静到他的离开变得理所当然。
而另一边,看着破碎通讯器和传送器的付丧神们沉默无声。
“哈哈哈……继续战斗吧,要战斗到最后才行,我们可是……已经和主公大人夸下海口了啊……”
三日月宗近看着身上血迹斑斑的同伴们,笑得有些淡然。
下次可真是赌得很大哦,要是一个不好,或许再也见不到了。
主公大人,还请一定要发现他们。
刀刃划破血色,而后清脆断裂,碎片落在地面。
风早佑洛突然心脏一痛,他手心慢一拍地贴上心脏,似乎感受到什么熟悉的跳动一瞬消失又逐渐重组。
……是什么?
他感受不到。
凌晨,小睡休息的风早佑洛突然被一阵刺耳的警报声惊醒。
“紧急联络!紧急联络!”
狐之助尖锐刺耳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浑身毛都炸开的狐狸在他耳边不安地刨着爪子,铃铛透射出的屏幕中惨不忍睹的数据飞速闪过。
“A-052第一部队遭受时间溯行军袭击,传送器损坏无法及时撤退,信号已被切断五小时三十七分,情况危机!请审神者及时采取策略,请审神者及时采取策略!”
风早佑洛猛地坐起,窗外漆黑不见光,他所能瞧见的,只有远远的手入室里一点微弱的光芒。
“发生了什么事……?”
脑子昏昏沉沉,不见清醒,疲惫带来的感觉让大脑一阵阵地痛。
手入室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尤为明显,本丸中还有付丧神没有恢复状态。
但是,另一边也出事了吗?
“A-052第一部队遭受时间溯行军袭击……”狐之助一边将他的外套递过来,一边快速重复刚刚的话。
圆溜溜的狐狸眼睛在黑暗中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带着数据流动的蓝色在其中流淌。
“……请审神者及时采取策略。”
“我明白了。”
把衣服抓到手中,有些单薄。
风早佑洛皱着眉,感到头疼。
自家本丸的刀剑还有部分没有恢复状态,甚至第二部队还在外战斗未到归时。
只不过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让他能稍微安然小睡一会儿,若是要从这边直接离开去到母亲的本丸所在的战场的话,他免不了要将心思多往那边投入些。
自家本丸需要自己守着。
但是另一边的A-052现在也需要审神者前去处理,同时出现的危机让他应接不暇。
他掀开被子,捧了一把冷水扑在脸上醒醒脑子。
灵力运转,两本刀帐在身边浮现,他拿起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滴,刀帐们无风自动,将刀剑付丧神的状态一一展示在他眼前。
那日自己的狠话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仍旧无法放下心中的芥蒂去偏重他们。
可现在不是私人情感左右决定的时候。
自家这边至少还处于自己的掌控之中,而另外一边则完全已经失控,需要他立即采取策略。
他本以为母亲的本丸真的不需要自己操心,什么都没问题。
任性生气的他也就因为他们本身的强大而理所当然的将其抛之不顾,但是就连他尽心尽力照顾的自己的本丸也不见得有什么好的下场。
真是被自己的逃避蒙了心……
没有时间犹豫了。
风早佑洛咬牙低头推开房门,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不能让他们折损在战场上。
站在传送阵边缘,风早佑洛停下,他向着手入室的方向望去,却突然发现那边亮起的灯光已经暗下。
——是状态已经好转了吗?
心中突然安定下来。
至少这样……对自家刀的愧疚会少几分。
风早佑洛抿唇,他低头抱起毛茸茸的狐之助,轻声道:“走吧,我们动作要快些了。”
本丸中的大家们就处于受伤状态,若是发现他半夜离开本丸久久不归,怕是会更添一份恐慌。
“明白。”狐之助配合着一起小声道,“即刻开启强制定位。”
以审神者的灵力为引,铃铛投射出的屏幕上冒出飞溅的血液,熟悉又平静的三日月宗近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那边传来:“……不必继续联络主公……现在想必……已经睡了……”
他的声音那样轻飘飘,又重重砸在风早佑洛的心上。
“主公还是个孩子,应该拥有充足的睡眠,连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算什么主公的刀剑呢……”
潜水的刀锋在月光下显得锋利无比,清冷而又美丽,达到极致的现在,他穿着极化后的出阵服,满身都是鲜血与锐利。
围绕在他身边紧紧盯着敌人动向的刀剑们紧紧握住本体,刀刃杀向敌人的身姿如一道闪电,瞬间便砍断丑陋而又令人厌恶的黑漆漆生物,时间溯行军们即刻成为刀下亡魂。
“咳……咳咳……”
鲜血随着咳嗽声从嘴角溢出,显示出他们已经到达重伤的状态。
破碎的样子,让人心揪不已。
很快,画面变成雪花,最后定格的是优雅美丽的刀剑被高速枪贯穿肩膀的画面。
信号又被屏蔽了。
风早佑洛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颤抖。
动作比大脑更快,行动起来。
不可以被自家发现,那边也不能丢下。
“定位完毕。”狐之助摇了摇尾巴,软绵绵的毛绒在手心扫过的感觉带来几分安定。
“好。”
幸好。
风早佑洛拉紧了身上的厚衣服,从被叫醒到现在仅仅几分钟的时间让他来不及彻底换下身上的衣服,脑海中凌乱如麻,他只来得及判断自己应该拿厚一点的衣服避寒。
审神者轻手轻脚踏入传送阵内,刚刚屏幕上硝烟与战火的模样深入脑海。
他深呼吸,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怎样的现场,浑身被防备与警惕覆盖。
随军出现在战场上这样的事情他做的也不少了,虽然是文系,但除了没有真正的战斗,他竟觉得自己也沾染了几分武系的色彩。
果然是和前辈联系了太多次了吗?
他不想做随时将性命拴在裤腰带上的武系审神者,他没有那样的实力,也没有那样的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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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现在,由不得他选择了。
抓紧了怀中的小狐狸,他闭上眼睛。
刺眼的传送阵光芒闪烁之后,风早佑洛目光复杂地看向周边,而后逐渐捏紧拳头向着狐之助指引的方向走去。
狐之助趴在风早佑洛的肩膀上严阵以待。
等一人一狐来到目的地时,战场上已经面目全非。
原本茂盛的树木全都只剩下了树桩,各种奔着将人杀死的刀痕留在树干和地面,整个战场狰狞极了。
浓烟呛得风早佑洛眼泪直流,他还没走两步,便听见不远处传来刀剑响起的声音,以及一些他不曾熟悉的属于母亲本丸的刀剑们的声音。
“三日月殿!快闪开!”
他们互相警惕,互相提醒危险,已经无法再继续单打独斗。
作为记载中本丸最高战力的第一部队,在此刻却被逼得极为狼狈,这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哈哈哈……真是热情的招待啊……”
情况太过突然,他们没有任何准备,只能靠着自己的本能扛下所有伤害,进行反应。
“复仇时刻!”
眼前的模样随着靠近愈加清晰。
风早佑洛看见三日月宗近背靠着光秃秃的树干喘息,他手中的太刀已经出现裂痕,泛白的皮肉上鲜血顺着线条流淌,而后滴滴答答落在泥土里。
三日月宗近眸色无光,低低地咳着,指间鲜血淋漓。
若不是还有伤药吊着他一条命,现在怕是已经成刀剑碎片了。
他缓慢呼吸,肺部刺啦啦的痛,但庆幸的是,还没到用上御守的地步。
本丸每一把出阵的刀都会配上一枚御守,和送给审神者带着刀纹的充满占有欲的御守不同,那是用来保护他们的安全,能够在受到致命伤害时,给予他们复生机会的东西。
但没有刀剑愿意体验那样的感觉,被彻底打碎,又在一瞬间重铸。
比在烈焰中反复敲打,还要让人无法忍受,就像无数的蚂蚁在骨骼中爬过一样,但是庆幸的是……确实没有任何刀剑认真体验过。
三日月宗近抹开嘴角边的鲜血刺目的红色材质,在绝美的容颜上绽放开来,让本就残破的刀剑附上身看起来更加凌虐气息。
绝美的月亮,死亡的鲜血,以及充满破败的树木。
这一幕称得上是诡谲,却同样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美丽。
风早佑洛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那分被完全违抗甚至不惜伤害自己的那份愤怒在此刻瞬间抛之脑后,他的眼中只有负伤而坚持至今的刀剑付丧神们,他们现在的模样,正是因为自己的疏忽造成的。
“三日月。”
名字脱口而出。
“!”
低低的声音却同样被精准捕捉,付丧神抬头时瞳孔骤缩,震惊的情绪掩盖不住,其中还掺杂着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喜。
当通讯器和传送器损坏时,再加上信号屏蔽,他们已经注定了会埋葬在这里,直到战场重启,某一次的同事找到他们的踪迹。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我来了,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见被发现,他声音大了些。
本应是这样的。
少年青涩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这种声音并不好听,不像平日里的审神者,但是……付丧神们依旧感受到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
为了主人而跳动。
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让人无比期待的存在,将这边已经被彻底毁坏的树林都衬得富有生机起来。
是甘霖。
是为他们而来的主。
然而下一刻,沾满杀气的尖锐闯入视线,疯狂贴近眼中那个让他迷恋的身影——
“噗呲!”
尖锐刺破□□,鲜血弥漫。
与此同时,远在本丸的刀剑忽然浑身一震,灵力传来的异样让压抑安静的夜彻底沸腾。
18.第 18 章
敌枪的寒光已近至眼前,风早佑洛本能地矮下身体,身体灵活地在地上一个打滚躲了过去。
但仍是慢了一拍,肩膀被尖锐的刀刃划过,一条狭长的口子瞬间出现,鲜血淋漓。
“审神者大人!”
狐之助连忙换了个肩膀站立,试图用爪子去捂住伤口,鲜血很快浸出染上毛毛。
“没事。”
风早佑洛不再将精力放在几近破碎的三日月宗近的身上,现在最要紧的是突到自己面前冲着要害来的敌人。
来工作而已,他可不想死。
肩膀上的刺痛开始一阵一阵向大脑冲去。
神经紧绷,目不转睛,他死死地盯着不断向这边冲来的刀剑。
摸滚打爬几个月,他自然也不是当初那个弱生生的高中生。
在自己常经历的战场上,拥有自保的能力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只不过现在的状况,显然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果然还是太莽撞了吗?
“抓紧我。”
风早佑洛脚步流畅的退后,一手抓下狐之助,然后揽住背部将其固定在自己怀里。
狐之助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手中没有武器,风早佑洛也不会使用武器,但锻炼后对于杀气的那份敏锐让他能够迅速的反应,利用侧身下腰等手段勉强躲避。
与此同时,他也在将自己向着刀剑付丧神的位置移去。
他喘着气,本就只披了一件厚外套的身体单薄极了,缝隙间有凉风钻进,刺过赤裸的皮肤,在其上带起阵阵战栗。
好冷。
然而迟钝的躲避是不够的,敌枪拥有着比起他不止丰富了不知多少的战斗经验,手中长枪扭转,再次朝着风早佑洛的致命处刺去。
瞳孔骤缩,他来不及——
尖锐直逼而来,几乎要在他的身上再划下一道伤痕。
铮!
陌生的打刀横空架住枪尖,大俱利伽罗脸色阴沉地挡在风早佑洛面前,他抿着唇,整个人都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盯着风早佑洛意外的视线,他语气僵硬:
“别误会,我可没有和你打好关系的想法。”
“我知道了,谢谢你。”
风早佑洛喘息着,没有在意他这句别扭的话,立刻从地上爬起来。
“审神者大人,那边。”
狐之助给大脑晕晕乎乎的他指明方向。
风早佑洛顺着方向奔跑,朝护着伤患的信浓藤四郎点了点头。
“大将。”
“嗯。”他喘匀了这口气,“他就交给我吧。”
紧接着,风早佑洛吃力地扶起重伤的三日月宗近躲到安全的地方。
“主公大人。”
“我在,别呆呆地叫我了。闭嘴,恢复力气。”他没心思应付了。
三日月宗近安静了。
狐之助兢兢业业扫描周围情况,很快就找到安全的地方,带着他前进。
三日月宗近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他的肩上,风早佑洛肩膀上的伤痕不免直接撕裂。
很痛。
更多鲜血顺着手臂向下流淌,几乎将他整个袖子都染红了。
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得让大家恢复战力才是。
推开门,将人放在角落,一路让狐之助留下痕迹告诉大家可以向这边来。
风早佑洛坐在三日月宗近旁边喘了两口气平稳气息,然后才伸出手与对方接触。
灵力像是萤火虫一样在周围飘着,一点一点的,美丽极了。
它们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就着光点的形态冲向三日月宗近的身体。
温暖的灵力注入三日月宗近体内,风早佑洛看着他惨白的脸色抿唇不知说些什么,白日里为了节省体力而到中伤程度就彻底交给手入室的动作也没了限度。
他像是对自己白日使用过渡的灵力心中没有数,不要钱一样将力量全部送进三日月宗近体内。
这里是战场,他没有保留的机会。
他过来也是为了让这场颓势的战斗胜利。
他要给予刀剑再次作战的力量。
三日月宗近身上的刀剑御守已经碎了,也就是说,这把刀已经死过一次。
而这样的死亡……是由于他的疏忽造成的。
风早佑洛紧紧咬着牙关,将细胞中的每一丝灵力都提取出来。
一个个被高速枪戳出来的洞中重新被血肉填补,而后由皮肤覆盖,一点点地恢复到完美的样子。
等到他处理完毕,其他刀剑付丧神也已经解决了这里的小喽啰们。
大家一起跌跌撞撞地找到这处古朴的无主建筑,在这个破碎的地方获得片刻喘息。
“哈哈哈……非常感谢主公的帮助,我已经恢复如初了呢。”三日月宗近打破了房间内诡异的安静,他笑眯眯地拂过长袖,而后摸了摸身边心思沉重的审神者。
“注意到我们的困境了吗?真是高兴啊。”他的声音温柔而沉静,“请不必自责,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在真正的死亡之前,他们所一直期盼的主公大人真的来到了这里,而且,救下了他的命。
风早佑洛咬着下唇,整个人紧绷着,说不出只言片语。
体内高度输出灵力后的空虚感让他摇摇欲坠,一连几天的高强度输出,今夜本是为了让他好好休息恢复一下才早早入睡,两个本丸的兼任终究是让稚嫩的他力不从心。
很快,不正常的潮红蔓延上脸颊。
他听不见声音,大脑晕晕,只有灵力继续逸散,持续治疗。
半晌,风早佑洛动作迟钝地抬起头,视线扫过围在自己身边的付丧神们:“……为什么不通告时政?”
今夜的异常还是狐之助例行查询才发现的不对劲,虽然一人一狐都默认母亲的本丸不需要做些什么,但是狐之助仍旧遵守他的命令维持监察状态。
仅仅是一日的时间……他们就将自己搞成现在这副模样。
特别是三日月宗近,这家伙甚至是——
碎刀?
这是个对风早佑洛来说分外陌生的名词。
他从未让自己的刀剑做到这种程度。
就算是自家刚起步的时候,他斥巨资买了六个御守,大家出阵轮流用,但也从未真的用到过。
死亡是很痛苦的事情,就算没有经历过,他也明白,他一直在竭尽全力的避免死亡,这种事情对于刀剑来说,碎裂开的感觉……他无法想象。
不论是狐之助还是队长都会关注重伤状态,只要重伤立刻回来就不会碎刀。
所以他从未见过碎裂的御守。
这是头一遭,他如此懊悔又无力。
出现碎刀这种重大失误,想必过段时间他失职所造成的后果就会得到警告文书了。
这并非是战场过于激烈而造成的隧道,而是出于他的疏忽他的任性,他的不管不顾。
时之政府一向对这种事情没有宽裕。
密密麻麻的刺痛比肩膀上的伤口还要疼痛,不断的腐蚀他的心脏,他眼前逐渐模糊,身体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酸软疲惫逐渐铺满整个躯体。
“……主公?”
三日月宗近总觉得他误会了什么。
他没能在第一时间将审神者的不对劲和被敌人砍烂的御守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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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早佑洛颤抖的手抓住三日月宗近,身上已经是一股不适感,他模糊间感觉自己的状态不对,但是迟钝的大脑只顾着反应“碎刀”也不叫他。
“为什么不叫我?”
就算是死。
大脑迟钝地运转着,他只在其中缓慢的搜索出几个字,他想要知道……
明明,至少这把刀剑不应会忽视他才对,明明每次他去的时候都会出现在他的眼前,除了最后那一次,明明对他那样的好,是想要和他亲近的吧……就算自己、就算自己远离了其他人,这家伙有危险的情况下,却也不会找他。
他什么都不是。
谁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他控制不住地咳了几声,眼尾冒出红晕,湿润在眼眶中打转,心中的不甘与委屈不断翻滚。
“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他痛恨,痛恨自己的无力。
莫须有的英雄主义让他决定接手这个本丸,但是,他既不能得到大家的认可,也不能为大家做什么……
他有什么用啊,他有什么用?
风早佑洛不知道答案,他只是一点又一点地难过,晶莹剔透的泪珠在付丧神的眼前一滴一滴砸下来。
少年哽咽的声音中没有质问,只有自责。
“你们都那么讨厌我吗?”
三日月宗近眯起眼睛,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嘴角却默默弯起一个弧度。
显然,对这样带着委屈又想要被安慰的少年感到满足。
怎么会呢,怎么会讨厌您呢?
他们都**着您才对。
眸色渐深,他的手完完全全圈住审神者抓住他的那只手的手腕,隔着衣袖感受到主纤细至极的骨骼。
既然是主动向他递来的,那么他完全占有,也没什么不对吧?
狐之助在他脚边磨磨蹭蹭,听见这两句话正要伸出爪子提醒风早佑洛“大人们是因为信号被屏蔽”就被另一把刀剑从底面提溜起来。
博多藤四郎竖起食指,他笑眯眯地轻声道:“不可以用爪子破坏主人的裤子哦,坏狐狸。”
主人好不容易愿意和他们说说话了,就算是在战场上,也不允许被随意破坏。
而且裤子被狐狸抓坏了,小判会变少的。
狐之助挣扎着摆动四肢,却被捂紧了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另一边,风早佑洛听不到回答,看着近在咫尺的付丧神,不甘心地向前一步,然而席卷全身的酸痛再次来袭,膝盖一软,整个人就连方向都分不清了。
视线里全是混乱,天旋地转,什么都不对,他条件反射伸出手臂想要抓住些什么。
三日月宗近顺势向前一步,将人抱进自己怀里。
“主公大人现在怎么这样粘——”
话语中的调侃突然消失,付丧神眼神一凛,整个人瞬间紧绷,手背贴上主的额头。
“……”
入手是一片滚烫,只软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打在颈脖上。
身体滑落,柔软逐渐向下,所过之处皆泛出一片红晕。
风早佑洛抓着他的衣角,往人怀里钻,他分不清这是哪里,也忘记了自己为何过来,声音黏黏糊糊:
“好难受,好想回……”家。
清光,药研……大家……谁能抱抱他。
很快,熟悉的想要的怀抱出现,陌生的气息在鼻尖环绕,他挣扎着,眼前迷蒙不清。
蓝色的。
他的本丸绝对没有这家伙。
少年不满:
“我不要你。”
正拜托同伴寻找药品的三日月宗近一顿。
“那您想要谁呢?”
19.第 19 章
听着提问,风早佑洛模糊不清叫了个名字,虽听不出究竟是谁,但明显不是三日月宗近的名字,更不是在场任何一把刀。
……是了,他们与主不够亲近还惹了对方生气,哪里比得过少年在现世认识的人。
但他总觉得有些耳熟。
思绪一闪而过便被风早佑洛不适的扭动打散。
气压低低的太刀抱着审神者愣在原地,又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得更紧了些,尽量避免寒风侵袭。
其他付丧神没有听见两人的对话,只是对三日月宗近突如其来的反应迷茫了两秒。
对于主人突然的发烧,他们应对方法商量得极快,博多藤四郎出去寻找药品,后藤藤四郎则负责寻找熬药的器具。
药品在战场上自然极难拿到,但是,现在可不是说有多难的时候。
“烫得越来越厉害了。”三日月宗近已经回神,他将人放进靠过来的信浓藤四郎怀里,顺手卸下盔甲用外衣将风早佑洛包裹起来,声音压抑,“果然还是不该让主公知道的。”
不知道就不会过来,甚至还生病了。
就算是真的留在这个战场,至少他们幼弱的主也不必遭受这样的罪。
“之前不是没有联络到吗?”信浓藤四郎配合他的动作,语气疑惑。
那是最后一次联络的机会,之后联络器就坏掉了,时间溯行军还屏蔽并伪造了他们的行踪。
“狐之助吧,毕竟是时政研发的东西。”三日月宗近随意道。
对于信号屏蔽后审神者还能收到他们情况这件事,多个眼刀同时刺向狐之助。
明明技术高超及时发现问题的狐之助此刻浑身僵硬。
这、这也要怪它吗?
它只是只可怜的小狐狸而已啊……
狐之助在眼刀的威胁下默默用爪子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群刀剑果然是有哪里不对劲吧。
审神者大人,是狐对不起您啊,呜呜呜呜竟没有看出这群老刀的狼子野心……
被三日月宗近重新抱进怀里的风早佑洛浑身滚烫,皮肤像是烧红的炭的一样,每一寸皮肤都散发着蒸腾的热浪,他的意识早已被煮得稀烂,眼前只剩下了模糊的光影和不断交替的触感。
风早佑洛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沉重得不像自己的,几乎要在这里直接散架。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部,都带着铁锈和痛苦的气息,刚刚的胡言乱语已是他最后的清醒,现在剩下的只有破碎的气音和痛苦的呜咽。
迷迷糊糊间,他被一个带着血气的冰冷坚硬的怀抱,紧紧包裹面颊上是柔软的衣服,上面是散不去的血气,粗糙的衣服边缘咯着他的脸颊,但很快就被冰冷的手指撩开。
风早佑洛几乎是下意识跟随着那一抹冰凉而去,浑身包裹的热气让他整个人都难受极了。
——想要一点凉意驱逐这种滚烫。
脑子里只剩下了一点意识。
很快,冰凉凉似乎感受到了他的需求,主动将一根细细的柱状物体凑到他的唇边,轻轻摩挲。
他轻轻张开唇,像小狗一样伸出点舌尖散热,湿红的一小点轻轻扫过冰凉,少年感受到冰凉凉一顿,紧接着便任由他随意靠近。
三日月宗近眯起眸子,指尖传来的湿润和软热激得大脑都停滞了一瞬。
他缓缓叹气,将手指拿开。
太过分了啊……明明,没有这种想法的才是……
风早佑洛什么都不知道,等冰凉凉的衣服将他的灼热带走了些,他才清晰感受到强而有力地环住自己的手臂扶上他的背部,而臀部则被搁在了大腿上。
意识昏昏沉沉,肩膀处传来凉意和断断续续的疼痛,他努力掀开眼皮,也只瞧见一点缝隙。
很快,肩膀没了折腾,又有谁带来滚烫的苦味,冰冷的金属护甲也随之贴上他的下巴,激得少年无意识蜷缩起来,身体细微颤抖。
呓语:“药研……”好苦啊,他不要这个。
信浓藤四郎被他的躲避吓得一顿,没有听清他的呓语,只在同伴们的注视下小心翼翼换了个角度,默默喂药。
但大将刚刚的模样……
他闭了闭眼睛,眼神瞬间清明了不少。
风早佑洛喝药只挣扎了一下,就变得出奇的乖。
或许是因为小时候便懂得了生病的药很难得,若是任性不免会浪费痊愈的机会,他只能逼着自己喝下讨厌的药汁,逼着逼着,也就习惯了。
等喂完药,他缩了缩自己,滚烫的额头无力地抵上怀抱里冰凉的颈窝,短促的炙热气息每一次都喷洒在对方裸露的皮肤上。
等舒适了一些,审神者本能地用脸颊蹭了蹭脸边的物体,留下一些湿漉漉的汗迹。
五虎退给主人整理发丝的手一顿,他抿了抿唇,视线藏在阴影间。
简直就像他曾经的小老虎一样。
如此乖巧又熟练地撒娇。
主人……原来是这样的吗?
风早佑洛软得没有力气,整个人只能依托身下人的臂弯。
三日月宗近却注意到风早佑洛口中刚刚突兀的称呼。
药研?对刀剑不了解的主公怎么会突然呼唤药研藤四郎?
难道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也有在悄悄的了解他们吗?
他摸了摸少年的额头,还是滚烫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倒是可爱的紧。
口是心非,让人忍不住怜爱啊。
如果能更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愿望和不满就更好了。
三日月宗近希望幼小稚嫩的少年能够将自己的心情全盘托出,完全交由他们来掌控,至于那些欲望也完全交由他们来满足。
他们可以做到。
送回药后就负责警戒的博多藤四郎突然进屋来,和后藤藤四郎表情严肃地凑在一起。
短刀的视线在昏睡的审神者身上停了一瞬,三日月宗近瞬间明了,他可惜地将风早佑洛放进大俱利伽罗的怀抱。
瞧着进入新的冰冷怀抱而依依不舍牵住自己衣摆的审神者,三日月宗近无奈深深叹了口气。
若是平日里有这样依赖他们就好了。
他注视着风早佑洛轻轻皱眉的模样,怜惜地俯下身,清浅到几乎听不到的呼吸铺洒……
近到如此,就连审神者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能看得见,深深地沉睡,不安地抿唇,脸颊上的红晕未曾褪去,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脆弱感。
“不要和我靠这么近。”
风早佑洛近在咫尺的脸突然远离,冷淡又僵硬的声音随之响起。
三日月宗近一顿,他抬起头,对上大俱利伽罗面无表情的脸。
“抱歉抱歉……一时间太关注主公了……”
付丧神无害地笑了笑,眼中新月流动,两双眼睛在空气中对视,一阵无形的对峙油然而生。
“……”
大俱利伽罗没有回答他,只是将落进自己手里的少年抱得更紧。
虽然是这次的队长,但是这个家伙……
他皱着眉。
对主人过于亲昵了吧?
本就垄断了整个本丸和审神者的联系的刀剑,在所有刀剑都在场的情况下竟然也……做出逾矩的事情……
心中的酸涩愈演愈烈,但是看着三日月宗近远去的背影,他能做的,只有享受难得的与主人如此靠近的时光。
等主人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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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他才没想和他们搞好关系。
紧抿着唇,眸色渐深,他站在原地,将夜色间的风声全部隔绝。
很快,不太舒服的风早佑洛在药效和悉心照顾下逐渐恢复正常体温。
虽然摸上去还是稍微有些烫,身体也很酸软,但他已经能清醒着判断局势了。
昏睡中迷迷糊糊说出的话他自然不记得了,瞧着周围还是自己昏睡之前所在的地方,他抿了抿唇,感觉嗓子有些干涩。
“……有多少敌人?”
果然一开口声音就是沙哑的。
“目测还有一百二十振左右,短刀居多。”
博多藤四郎回应道。
风早佑洛直起身体,努力忽视不舒适的感觉,随着付丧神将情报一一说来,他的眼神逐渐锐利。
狐之助蹲坐在他的身边,可怜兮兮地舔了舔有些凌乱的毛毛。
眼前透着淡淡蓝光的透明屏幕上精准的表示出周围愈加近的气息。
和短刀们侦查到的一模一样。
屋外,一群浑身冒着黑气拿着刀剑的怪物已情无声息聚集。
短刀,是最适合夜战的刀种,极其强大的侦查能力让他们在夜色里也行动自如,娇小的身躯更是悄无声息,动作引不起动静。
一瞬间,就能将敌人的颈脖割开,露出鲜红的血肉和森白的骨头。
风早佑洛揉了揉额头,让神志更清醒了些。
“我知道了。”
刀剑们围在他的周围,在寂静里等待。
半晌,风早佑洛抬起头,他声音冰冷,听不出丝毫病弱:
“不论如何,今天,我要你们杀出去。”
“我们要平安回家。”
他下了命令。
一瞬寂静,而后彻底沸腾!
“遵命!”
“是!”
“明白了。”
“……会做到的。”
“绝、绝对完成任务。”
一声声应和敲击在心灵。
真诚又坚定。
就好像他真的对这个本丸拥有了掌控权。
“……”
风早佑洛抬头,对上三日月宗近带着笑意的眼神。
那是一种侵略感十足的模样,付丧神直视失而复得的主公,他说:
“您的命令,我们收到了。”
狂风乱作,尖锐的刀刃顺着窗户缝隙一齐刺了进来——
风早佑洛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面无表情,身体放松,甚至带着点倦意。
围在身边的刀剑出鞘,直指敌人。
这是主人的第一次命令。
刀剑付丧神骨子里的血气被激起。
尖锐的刀刃漫上黑气,风早佑洛极为熟练这股气息,甚至一瞬就在脑子里安排好了每一把刀的位置与任务。
但还未等他说出口,他们就已自动站到了正确的位置,和他脑海中的想法谋合。
手指动了动,大脑还有些酸胀。
是啊,他怎么忘了。
指尖已不自觉捏住衣角,整个人的面容都延长在阴影中,一股深深的孤寂,从身上蔓延开来。
这里不需——
“主公大人,这次还请您好好休息。”
声音用力砸碎他的逃避与远离,定住颤抖的肉/体。
穿着残缺衣袖的手缓慢地抚上他的脸颊,深沉又平和:
“希望下次……能荣幸地得到您的指挥。”
话落,安抚的吻瞬间落至嘴角。
缠绵缱绻的气息席卷全身。
等等!
风早佑洛一瞬瞪大眼睛,脚比脑子快,猛地把人踹开。
20.第 20 章
风早佑洛猛地捂住嘴,腿还保持着踹人的姿势,他没能回过神,大脑持续迷茫,飞速跳动的心脏已经让他应接不暇。
所以为什么——
要突然之间亲!他!啊!
这是战场上应该做的事吗???
此刻少年的心中仿佛有一万个问号在疯狂奔腾。
从来只有他亲刀剑的份,什么时候还能他被亲了?
吻一触即分,被踹开的付丧神的身影也迅速消失在眼前。
迷茫一闪而过,风早佑洛的思绪就被拉回战场。
他没能来得及看清某被踹开太刀的神情,刀剑相撞产生的刺耳摩擦已在耳边炸响,心跳加速,裹挟着血腥的气息窜入鼻腔,某种非人之物低沉严厉的咆哮声同时飞来。
它们身上带着各种漆黑的骨刺,浓浓的黑雾将其覆盖,只有尖锐的刀刃裸露,突出最让人无法忽视的部分。
风早佑洛敲了敲脑袋,因病痛和突然的吻而产生的混乱被敲开,战场容不得他迷茫。
眼前的时间溯行军刀刃上的威胁与绝望互相缠绕着,像有什么不甘的执念在其中流动。
和他曾见过的所有敌刃一样。
后藤藤四郎敏锐的侦查让他在第一时间将本体到横在身间,短刀被抵挡住,而后用力向前一震,激推起来像一条蛇一样的短刀。
他瞬间追击,顺势而上,刀刃划过骨节,将敌人瞬间斩断。
信浓藤四郎瞬间跟着他的动作一起起身,在对方斩杀敌短刀后两个人立刻脊背相贴,将盲区填补。
博多藤四郎的身影异常灵活,短刀在夜色中划出锐利刀光,精确切开企图偷袭风早佑洛的敌胁差。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极为精准,不多浪费一丝一毫地力气,常日里作为本丸财政管家的短刀,现在站在护身刀的位置上也丝毫不露怯。
“呜……”
不远处,五虎退的声音带着哭腔,但手中的动作却毫无迟疑。
“痛的话……请、请一定要说出来……”
雪亮的短刀流畅划过,瞬间将嘶吼的敌刃斩断。
他没有给敌人喊痛的机会。
巨大的白虎守护在他的身侧,作为短刀战场的伙伴,曾经是小老虎的它也跟随着主人一起成长到如此。
威慑性的低吼震耳欲聋,利爪将敌人狠狠拍开护住怯弱的主人,为其创造出更加优渥的战斗条件。
这次敌人数量极多,规则限制之下只能一队六把刀来到战场的付丧神们早已习惯以一敌多。
铮——!
刺目的火星炸开,在暗沉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明显,已经恢复完全实力的打刀架住了这迅速一击,他双臂肌肉□□,脚下竟是直接陷入地面薄薄一层。
“我没打算和你们好好配合!”大俱利伽罗注意到这里的情况,他瞬间击退周边的敌人,怒吼着冲锋,“但也别碍事……!”
高速枪被迫离开打刀本体,一瞬间的间隙,在风早佑洛的视线中,他看见了从未见过的华丽刀光。
他微微怔神,不愧是完全练度、自成体系的本丸中,他果然还是不需要多花心思的。
三日月宗近悄无声息地立于屋檐之上,狩衣宽大的袖子在风中猎猎作响,夜色对太刀带来的影响自然无可回避,但是当强大到一定程度后,这些也没什么束缚了。
他俊美的面容上挂着对待敌人的悠然笑意,眼底却冰冷至极,仿佛蕴含着无尽杀意,
“锋利的刀刃,可不只是观赏之物哦。”
话音未落,最美的刀剑带来的是最凌冽的绝望,如同弯月一般的刀气优雅从容却快的惊人。
刚被狠狠拒绝的付丧神一招一式都带着赶尽杀绝的决心。
夜战啊……刀男人可不能说不行!
锋利的刀光如同月光倾泻,密密麻麻织成一张毫无死角的蛛网,而每一道刀光的闪现必有敌人破碎落地的哀鸣。
“哈哈哈……老爷爷的腰可是受不了这般折腾啊。”他轻笑着,身姿翩然跳起又落回地面。
整个人灵活得不像是一把正在夜战的太刀。
敌人的攻势被缓慢向后退去,一步一步远离主人所在的房间,大家得以喘息,敌人的攻势也稍显缓慢下来。
风早佑洛抿唇,他摸了摸怀中的狐狸,狐之助脖子上的铃铛将战场上的状况投在眼前淡蓝色的屏幕上。
他清晰地将大家配合敏锐以及他与自家本丸完全不同的绝对碾压的战斗姿态看在眼里。
“博多,一起去吧。”
“是。”
博多藤四郎没有多问,守护主安危的方法可不止一直停留在身侧。
也可以是,杀光敌人——
巨大的猛虎伴生似乎成为六把刀以外的第七位战力,它的身形巨大却十分灵活,如同一道白色闪电扑到敌人的身上,瞬间打出突破点。
局势逆转!
“好机会!”
后藤藤四郎和信浓藤四郎同时喊到,他们对视默契十足,顺势向前突进。
打击范围更广的太刀挥刀上前,六把刀逐渐成为肆虐黑暗的存在,身后的同伴如影随形,刀刃中出现在最需要的地方,沉默地惮退所有企图靠近的威胁。
银色带着月亮光辉的刀光,怒吼与怒斥的声音、还有带着歉意的低语将冰冷的夜与灼热的战斗融为一体。
他们不曾交流,带着历经无数战场锤炼出来的无所无需言说的默契,今夜的刀刃是极其锋利的,是向主人展示自己最美模样的时刻。
对于刀剑来说,最美的模样就是取敌性命时的从容不迫。
他们知道,自己的主人绝对在注视着自己。
他们的刀刃在杀过敌人血液的时候是如此的诱人。
血液肆意喷洒。
他们用刀剑的方式引诱。
主啊,请爱他们。
刀光剑影,无限芳华。
“咳咳咳……”风早佑洛一手捂嘴,偏过头去压抑地咳了两声。
发了烧后各种并发症都瞬间跟了上来,咳嗽这种小毛病每次都是少不了的。
“主人,您还好吗?”
速速结束战斗,博多藤四郎率先窜了进来,听着审神者揪心的咳嗽声脸上担忧的情绪怎么都散不去。
“问题不大。”
风早佑洛换了只手摸摸他的脑袋,却只触碰到沾染了些血迹的布料。
湿润又黏黏糊糊,这样的感觉并不好受,他顿了一下,缓慢地收回手。
博多藤四郎眨了眨眼睛,红色眼镜下的神情迷茫一瞬便了然地取下头顶的头巾,主动把脑袋递到少年手下。
“是干净的哦。”
风早佑洛一愣,不好意思地再次伸出手,橙色的发丝如想象中一样柔软。
这份一眼可见的纵容让他不自觉红了脸,轻声:“嗯。”
倒也没有嫌弃,而是血液这种不太好去掉的东西,他想着还是少粘些的好,毕竟待会他还要回去呢——
???
等等,他还要回去!
他猛地抬头看向外面,战斗后变得破碎的屋檐让他可以清晰的看到窗外暗色的天空。
但是这是在历史节点上的天空,他拍了拍狐之助的脑袋,语气急切:
“快,现在什么时候了?”
识趣跳到一边的狐之助同时意识到什么,它连忙打开时间:“凌晨四点三十二……”
果然快到了!
救命!
风早佑洛一手撑着地面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猛地皱眉咳了好几下。
“主人!”
博多藤四郎赶忙扶着他重新坐下,“不舒服的话就再坐一会儿吧,大家正在打扫战场,也快回来了。”
他轻拍风早佑洛的后背,宽慰道:“是在担心学业吗?明日请假休息一下吧,主人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高强度学习。”
风早佑洛摇头:“不,明天还要上学,我必须得赶紧回家才是。”
他还没有忘记自己的借口。
防止再被劝,他强调:“时间紧急。”
——再不回去就要到和大家约定的时间了啊!
风早佑洛满头冷汗。
瞧着时间第二部队很快就要回来了,自己要是不出现大家肯定会去天守阁寻找,等到那时发现自己并不在那里,甚至都不在本丸……
再一查发现他偷摸契约了旁的野本丸。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好可怕!!!
风早佑洛再次试图站起来,却被熟悉的手捞起来抱在怀里。
极淡的血腥味在鼻尖晕开。
“很着急想要回家吗?抱歉啊主公。”三日月宗近无奈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动作温柔又强势,不容半分拒绝。
但仍是小心翼翼躲开了受伤的部位。
“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家了哦,托主公的福。”
正是因为他们的主公从未真正讨厌他们,那份羞涩也只是日常之间的一点调味剂罢了。
踹开他也是羞涩,绝对:)
“哪里……”
明明是他失职了,怎么还能托他的福。
风早佑洛躲了躲,他看向周围。
六把刀已聚集,大家手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资源,虽然并不缺,但还是没人会嫌弃自己钱多的。
狐之助启动传送阵,它警惕又小心地将默认目标地换成了A-052,要是一个不小心直接送去了另一个地方,那这场面可就好笑了。
它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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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誓死守护审神者大人的鱼池!
而风早佑洛现在满心满意想的都是自己怎么迅速离开这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离约定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传送阵的光芒散去,接替守夜迎接任务的金发付丧神发现情况站起了身。
“呀呀~主人夜安。”
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那个已经消失了有一段时间的熟悉气息。
虽然没有亲密地相处过,但那股气息早就随着灵力把他包裹了。
“夜安,髭切殿。”
又是未曾说过几句话的刀剑。
风早佑洛和他对视一瞬便移开了视线。
髭切笑着,对他的躲避瞧在眼里也并不在意,视线扫过少年身上的伤紧接着若无其事地看向回来的六刃。
语气意外:
“大家已经战斗到这种程度了吗?”
浑身破破烂烂的,鲜血染在身上,看起来可说得上是狼狈。
“哈哈哈……发生了一点意外情况,多亏了主公大人及时发现,我们才能够平安归来了,果然有主公在还是很好的。”
三日月宗近摸了摸近在咫尺的脑袋。
“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三日月殿过奖了。”
风早佑洛避开不属于自己的功绩,他最多也就是去做了个人形移动治疗器,并带去了一个狐形传送阵。
至于别的什么都没有做,是他们独立战斗得来的胜利,而且自己还生了场病给大家添麻烦。
风早佑洛叹了口气,自己果然还是实行吉祥物方针比较好,现在看来这里……还是完完全全不需要自己。
他双手不自觉地抓住衣领,将凉风吹来的凉风避开了些,只有散不去的血腥仍旧晕在鼻尖散不去。
情绪不知为何又低落了下来:“我明天还要上学,就先回去了,大家好好休息,好好养伤,如果需要帮助的话就联系我吧。如果看漏了消息或者又发生意外,狐之助也会告诉我的。”
他顿了顿:“意外还是不要发生了。”
“主?可是您身上还有伤。”
浑身带着鲜血,肩膀上的伤只是简单处理,满脸通红,发烧也似乎有再次反扑的迹象。
整个人看着狼狈极了,就这种样子……
风早佑洛:“没关系,我会自己处理好的。”
独自生活了那么多年,这点小场面他还是能把握住的。
他仰起头,笑容灿烂,似是清晨朝阳已升起:“请不用担心我,现在我更担心你们一些。”
“毕竟你们可是我最喜欢的刀剑啊,伤成这样我实在是心疼不已。”
话语轻轻的,若有若无撩过所有付丧神的耳边,身上的伤口都在一瞬间失去痛觉,整个刃如沐春风。
最喜欢的刀剑。
!!!
超级特攻,命中!
主人说他们是他最·喜·欢的。
几把刀剑挺着满身的伤痕被一句话哄得团团转,以至于风早佑洛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发现。
唯有髭切站在三日月宗近的身边,左瞧瞧右瞧瞧意味深长:“看起来……这是又失败了?”
“你懂什么?”
不过是小孩子害羞罢了。
髭切:“?”
他看着某个浑身飘花的太刀面色一滞。
然而,脚下花瓣重重叠叠,粉嫩嫩软乎乎的小东西俏生生地落在他伸出的指尖上。
努力淡漠的源氏兄长忽的眯起眼睛,终于无法再忽视剧烈跳动的心脏。
怎么会?难道他也如此高兴吗?
下一秒,平静被瞬间打破。
“阿尼甲——不要擅自换班啊!”
瞧着自己暴怒的弟弟,髭切轻轻一笑,指尖一抖花瓣飘飘然落下:“啊呀?原来是我记错了吗?换班丸?”
“是膝丸啊,膝丸!”
膝丸几步到他身边,动作熟练低头查看同伴们的状态,紧接着便一起将人送去手入室。
审神者大人,比他想象的还要让人意外。
付丧神金色眸子如同蜜一般流淌,原本黯淡的排斥终于染上微弱的光。
他看着弟弟的背影,无奈叹口气捞着同伴跟上。
微弱光亮熄灭。
再次……什么的,他可一点不想体验了。
另一边,紧赶慢赶终于踏进天守阁房间的风早佑洛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数道冰冷视线锁在原地。
他僵硬转身,不敢对视。
浑身被血液与残破包裹。
他们的主浑身都带着他人的痕迹。
药研藤四郎站在阴影里,直视僵硬的少年,语气轻飘飘:
“看起来大将在别人那里过的很开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