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警官饲养波本失败后》 1、第 1 章 * 漆黑的夜,宁静的码头,巨大的集装箱堆叠成一个个奇怪的形状,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投下恐怖的阴影。 突的一声枪响打破了宁静,一个稍显肥胖的身影踉跄地跑过集装箱,随后一道矫健的身影翻过集装箱就抄过来,一把将前面的身影摁倒并迅速缴械。 “呼,看起来胖但意外地轻盈呢。”昏暗灯光下,猫眼男人弯起温柔的笑意,轻轻地说道,手下的力道却越发增大直到身下的人发出阵阵哀嚎。 “我不跑了我不跑了。该死的,撞到条子手里算我倒霉……” 只听身下的人话还没说完,一颗子弹擦着诸伏景光的脸就射了过去,紧接着另一颗子弹在西服公安想要看清狙击手在哪个方位并准备护住身下人的时候,迅速的穿过身下人的身体,并射了个对穿。 站在远处有着璀璨金发的男人淡漠地看着这一切,他身边趴着一个被黑衣服包裹的狙击手。那狙击手一头长发,一对翠绿色的眸子如狼一般擒住目标。 只听那长发男人收起狙击枪,对着旁边的人略显恭敬地说道:“波本大人,目标已确认死亡。” * 诸伏景光揉着自己的头发,困倦地打了一个哈欠。 初晨的阳光洒在穿着正装的青年身上,有着猫眼特征的青年舒服地哼了一声,然后推开了一家咖啡店的门。 天知道昨天晚上为了配合警察厅的一项绝密搜查,自己灌了多少咖啡。但没有办法,为了抗议的肚子,只得再次走进咖啡店去吃早饭,毕竟虽然诸伏景光是烹饪的一把好手,但真的困的想扑倒在大床上睡觉啊。 伴随着“欢迎光临”的声音响起,诸伏景光闭着眼睛走到了自己经常坐的位置,然后碰到了一个柔软触感的东西,亦或者说是人? 干练的诸伏先生惊地立马从睡梦中醒过来,他睁大了原本有些细长的猫眼,一个金发的男子拄着一根导盲杖正坐在自己常坐的地方,而自己正以一个非常尴尬地姿势靠近这位金发男子。 “抱歉抱歉,非常抱歉,这位先生。因为这个位置是我经常坐的位置,所以我下意识地就往这边走了。”诸伏景光拿出了自己超越职业生涯的敏捷度,一边不断地道歉,一边嗖地一下跳开了。 这位金发的先生起先还紧皱着眉头,但后来听到景光的声音之后,如沐春风般地笑了。 “没有关系的,毕竟是我坐了您经常坐的位置。”金发青年微微抬起头,他长着一张十分普通的脸。阳光斜射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睛中,呈现盲人一般的雾霾般的浅紫色。 诸伏景光失神地看着眼前微微仰头的男子,心脏该死地扑通扑通开始跳动。猫眼青年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一下子就清醒了,那头灿烂的金发和微紫的眸子正正地戳中了自己的某种取向。 “嗯?这位先生?”坐着的金发男人没有听到回应,下意识地感到有些慌张。他赶忙想要起身让出座位,以为自己坐错了位置。 诸伏景光赶忙动起来,把人重新摁在座位上。“不不,您坐您坐”。 金发男人继续坐回那个位置,微微一笑,双眸无神地转向诸伏景光所在的位置。“要不然,我们一起坐吧。这样子,我们谁都不用拘束了。” “好的好的。”公安先生只得坐下来,假装十分镇定地拿出菜单,开始点餐。 * 等到餐厅服务员点完餐离开之后,两个人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这件事情本身就很诡异,诸伏景光觉得这原本是自己生命中最普通的一天,普通的加班,普通的下班,普通的来咖啡厅吃个早饭,但这个心动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如此普通的一天竟然遇到了命定之人? 不,他表示拒绝。但很快他发现自己根本拒绝不了。 诸伏景光早就观察到了对面的金发青年眼睛有疾,他手握着盲杖,吃东西的时候下意识地先去摸索确定位置之后再进行吃饭,喝水的时候甚至不小心洒了一下。他还穿着一件柔软的、看起来就很好摸的毛衣,整个人窝在后面的柔软沙发里显得像是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 “那个……我叫诸伏景光,是这家咖啡店的常客。”好的,开场白烂透了。诸伏景光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对面的金发青年看起来像受到了惊吓一样,耳旁两边的金发微微炸毛,更像无害的垂耳兔了。“啊,那个……您好,我叫安室透。” 诸伏景光坐在了隔壁桌,他转眼看着安室透柔软地坐在阳光下品尝着咖啡,心里某处柔软的地方塌陷了下去。正好这个时候服务员走了出来,端着他点的三明治出来。 服务员小姐放下三明治之后,疑惑地看了两人几秒钟,突然明白了什么事情。“说起来,诸伏先生,您最近不是在愁租房子的事情吗?” “是的。因为现在的住房对于家里养猫的人来说还是有点不太适合呢。”有着蓝色猫眼的青年轻声说道,随后露出了烦恼的神色。 “养猫吗?”旁边的金发青年慢慢抬头看向诸伏景光。“这位……诸伏先生,我也在找合租的室友,而且养了一只小型犬,您……” 服务员小姐抱着盘子左看看又看看,感觉有戏。 “原来这位……安室先生也在找房子吗?真的很巧。”诸伏景光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如果不是咖啡的涩味还提醒自己,他会觉得这是一个甜美的梦。刚好加班之后遇到的人,刚好就是也要租房子的人,并且这个人的模样还在自己的取向上。 “是的。上一个房子也是因为不能养狗所以很可惜地要退了。”安室透低下头,连璀璨的金发仿佛都暗淡了一些。 诸伏景光柔软的部分更加塌陷了。他轻声问道:“看来你是最近才领养到那只小狗的是吗?” 他只看到对面桌子的年轻人略微抬起眼,惊喜地说道:“是有一天我出去散步的时候,它就堵在我要走的盲道旁边,绊倒了好几次。”说话间,安室透似是不经意间露出自己摔倒后的淤青。 “嘶。”服务员小姐刚刚送完另一桌客人的饭食又绕回来听他们对话。 诸伏景光把脸别回来,感觉自己瞅着人家的胳膊有些不太礼貌,但还是心里抽动了一下。“看起来是个跟你很有缘的小动物呢。是流浪犬嘛?” “是的,所以跟我回来之后很快就把他绝育且领养了呢。所以诸伏先生领养的动物是……?” “不是啦。是从小照顾过的一只暹罗猫,以前有过很奇妙的一段缘分,现在也在努力地给他养老送终。” 听到这句话之后,金发男人的神色难过了下来。 诸伏景光顿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对方如此地敏感。于是,他又轻声说道:“生死有命。” 安室透握紧了拳头,仿佛全身都在用力。但很快,他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转过暗淡的眼睛对诸伏景光说道:“如果您也吃完了,我们就走吧。” * 有很多时候啊,时间是个任性的东西。哪怕是重来一世的降谷零也是这么觉得的。 他上辈子的时候功勋加身,也顺利退休然后毫无遗憾地离开了人世。就好像他认识的那四个人要把自己生命的长度全都加在他身上一样。 降谷零活的太久,久到如果不拿出那些泛黄的照片他就记不得他们四个的相貌一般。明明其中有他的半身,但随着时间越来越久,那个随着对方离去而形成的空洞愈发撕扯,所以最后啊,只能拖着这样一副身躯完成他们的遗愿,然后安稳地离去。 然后就掉进了这个奇怪的世界。 然后就被一个奇怪的异世界空间捕获。空间告诉他检测到他人生的遗憾太多,而且这个奇怪的空间告诉他,由于在他前面还有四个跟他联系紧密的人一起被收容到这个系统中。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同期的灵魂调入到了这个世界里,自己也跟着被塞了进去。 生前身为卷王的降谷零自然没有的习惯,他也自然不知道一般像这种穿越都会自带系统和金手指,但很可惜这次的穿越除了把他的灵魂塞到他自己的身体里以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于是乎,这个世界的降谷零在自己的前半生严格处于失忆状态且惨被亲爹流放黑衣组织,直接达成了重生之前的成就之无痛卧底黑衣组织。 直到某一天,当降谷零在某三个普通的白天看到了萩原研二站在了一栋高楼底下、松田阵平路过一个带摩天轮的公园、诸伏景光在自家天台上收自己种的植物,然后记忆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恢复了。 2、第 2 章 * 降谷零抬起自己有些灰蒙的眼睛隐约地看向和自己并排走着的人,他的幼驯染,诸伏景光。 他这辈子比较惨,由于家里的原因所以一开始就被坑进了黑衣组织,他的体质可能与宫野家的那颗毒药适应性比较好,所以从某次意外接受宫野爱莲娜的治疗之后误吞了那种毒药,他就变成了可以循环的试验品。 童年时期那些哀嚎、疼痛好像都随着上一辈子的记忆消失散去,但后遗症还是随之而来。一年中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无法看见东西,身体也被aptx的药效拖垮。但今天的他本来只想根据之前的情报来到诸伏景光经常去的咖啡店看一看,结果居然好运气的遇到了刚下班的幼驯染。 就像上辈子想的那样,哪怕遍体鳞伤,我也想在你身边,不想看着你坠落。 诸伏景光走在道路外侧,看着旁边低自己一点的金发青年仿佛陷入了沉思,刚刚他抬头看了自己一眼,那一眼仿佛要刻入骨髓。 所以,他更好奇了,于是诸伏景光轻声问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安室透看起来被吓了一跳,柔软的发丝反着金色的光:“是意外,医生说可能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很抱歉。”诸伏景光的语调都低了下来。 “不,没事的。只有一段时间对于我来说就是个好消息。”安室透柔软地对对方笑笑。 诸伏景光没有再说话,他停顿了一下,久到安室透紧张地攥紧了手。距离上一次自己跟幼驯染相处已经过去了太久,久到他都不知道幼驯染的沉默以及和他正常的相处是怎样的。 “根本不是好消息。”诸伏景光压平自己的语调,生硬地说道。 “嗯?”金发青年停下脚步,面对着他。 “虽然第一次见面有些冒犯,但任何一个身体器官都是必须存在的。所以,根本不是好消息。”诸伏景光逆着光认真地说道:“我希望你尽快痊愈。” 总有人说,诸伏景光的性格温和如风,儒雅若竹,也有很多人羡慕诸伏景光与降谷零那仿佛与生俱来的友谊。所以当其中一个人的生命终结于天台时,那种羁绊轰然炸开,他也跟着碎裂了。 安室透呆立在原地,没有动作。 诸伏景光以为自己对着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说的有些多,于是摸摸鼻子,准备继续往前走。谁料,身后人突然笑了一声,轻柔地像是害怕惊醒了什么,说道:“嗯。” 于是,阳光正好,两个人再次并肩而行。 * 带着不可名状的感情,诸伏景光带着安室透站在了自己看中的一套房子面前。 在路上的时候,严谨的公安先生还是没有直接任由感情吞噬自己,还是让手下的人查了一下安室透的资料。直到走到出租屋面前,严谨的诸伏先生和大名鼎鼎的降谷先生还是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约中介。 两个人面面相觑地看着彼此,同时尴尬地笑了笑。 “嗯,那个……昨晚我加班了,所以可能脑袋有点不太清醒。”公安先生挠挠自己白净的侧脸。 “没事,我们下次再约。”身为诸伏景光昨晚加班的罪魁祸首撇过头去,心虚地说道。 “那,你会联系我的对吗?” 安室透感觉到自己手中被塞了一个纸条,下意识地就举在自己面前,却发现眼前一片灰暗。“这是?” “我的联系方式,我未来的合租者。” 那个纸条被猛地攥紧,安室透觉得那个纸条又轻又重。“好。我会的。” 诸伏景光看着对方把那个纸条诊之重之地叠放在自己外套外面。 “或者,明天您会有时间吗?” * 就在这时,一声尖叫划破天际。诸伏景光本能的就把安室透往自己身后护,而安室透本能往前的动作差点把自己绊倒。 诸伏景光很快地反应过来,是自己这间房子的隔壁屋子传来的尖叫,于是叮嘱安室透站在原地之后他自己迅速来到隔壁屋子面前。 只见两男一女围着一个维修工人站在一间房门面前,其中的女人在狼狈地掩面哭泣。 公安先生不敢怠慢,连忙说了一句“抱歉”就冲进了门内,令屋内其他三个人都大吃一惊。 其中稍显魁梧的男人大骂一声:“你谁啊。” “警察。”诸伏景光叹口气,熟练地掏出自己的公安证件晃了一下。每次他做这个动作都特别心虚,因为严格来说公安的证件和普通警察的证件不太一样。 只见房间中的两男一女都像掐住脖颈的尖叫鸡一样没了声响。诸伏景光往三个人看的那个房间看一眼,房间里唯一的单人床上仰躺着一个青年,他的额头像是被硬器狠狠砸过,血迹喷洒到整个房间。 门外缓慢的露出了一个黄金色的脑袋,那个脑袋轻轻地发出了一句“啊?” * 万能的诸伏景光先生不仅忘记约中介看房子,还忘记了介绍自己的职业。以至于现在的他只能蹲在门口守着三个嫌疑人不能走,而且还得安慰被自己职业吓一跳的安室透。 安室透穿着柔软的白毛衣,挨着诸伏景光蹲着,为了保暖,他把自己蜷缩成一个球。 “那个,是我的职业对你造成了困扰吗?”猫眼青年也学着他蹲下来,靠近他。 那个球缓缓地抬起一颗金灿灿的脑袋,雾蒙蒙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警官先生,你好呀。” “我不是故意隐瞒的,只是……”猫眼青年停顿了一下。“今天真的是单纯的忘了。” “不是不是。”金发少年歪着脑袋柔软的说:“谢谢警官先生实现了我的梦想。” “嗯?” “是在我的梦里,梦到我自己当了警察。”安室透举起手比划道:“很帅气的警察呢。所以我说,谢谢警官先生实现了我的梦想。” 是的,诸伏景光,不管在什么时候你都是一个很好很好的警官。 “如果,你想考警察的话,等你眼睛好了我也可以辅导你。”安室透挣脱回忆的牢笼,只听一片黑暗中传来对面轻软的话语。 安室透内心苦笑一声,面上却不显,只是微笑着说道:“好呀。” “嘶——” “天……” “小阵平你要不掐我一下……?” 诸伏景光和安室透身后突然传来了三声此起彼伏的感叹声。诸伏景光瞬间就脸黑了,安室透则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反射性地就想掏出口袋里面的口罩。 于是,诸伏景光站起身,很温和地对身后的三人笑了。“哟,怎么这么巧啊。你们三个人都来了啊。” 在他面前站着的分别是堂堂班长伊达航、爆处组双子星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啊,所以你是报案人?”伊达航一边面色怪异地打量自己的同期一边招手让鉴识科的工作人员进入屋子。 “对。”诸伏景光点点头,又疑惑地看向班长身后的两个人。 “不用在意啦,小诸伏,我俩在去买模型的路上碰巧遇到了班长出警,结果听到他说是你报的案,所以怎么也得来……”萩原研二咽下了“凑热闹”三个字,纠正为“帮你一把。” 松田阵平倒是直接很多,他看了一眼躲在诸伏景光身后的人说道:“他也是嫌疑人吗?” 诸伏景光只觉得身后的人颤抖了一下,连忙靠近身后的人蹭了蹭。“那倒没有,他是跟我来租房子的。” 班长摆摆手让几个人先聊,他自己进去案发现场先去梳理案件。 “哎?你果然要为了透酱抛弃我们自己出去租房子了吗?”萩原研二大声斥责道。 安室透又在诸伏景光身后抖了一下,好心的公安先生害怕把身后的人吓到,轻声解释道:“透是我养的暹罗猫的名字,不是在叫你。” 于是等到诸伏景光再扭过头的时候,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脖子唰的一下像向日葵一样收了回去。 “咳,那个,所以你找到心仪的房子了吗?”松田阵平抱臂假装自己完全不好奇地问道。 “嗯。”诸伏景光指指对面的门。 “嗯?”对面的幼驯染搭档二人组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嗯。”诸伏景光沉痛地点点头。 “那估计房租会超级便宜。”松田阵平欲言又止地“安慰道”。 “这位警官先生说的对呢。”藏在诸伏景光身后的安室透突然轻软地出声,“如果是住在凶宅旁边的话,说不定房租会便宜很多呢。” 诸伏景光回头看去,安室透的脸上已经戴上了一个宽大的立体口罩,由于安室透本身的脸就不大,现在整张脸的一大半都被裹进了口罩里,只漏出一双暗淡的眼睛和耀眼的金发,看起来整个人年纪更小了。 “嘶。”萩原研二回头对松田阵平比划口型未成年,松田阵平只顾着盯着人看了也无视了自己的幼驯染。 说完自己的观点之后,安室透像小猫一样又缩回到了诸伏景光身后。 * 就在这时,人高马大的班长从案发现场锁着眉走了出来,打断了他们几个之间的交流。 “这个年头了,居然还有密室。”伊达航换了一根牙签叼上。 诸伏景光的注意力于是从戴了口罩的安室透身上转移过来。“怎么了班长?” 班长用眼角的余光示意了一下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安室透,诸伏景光摇摇头示意他不可能是犯人,最后点点自己的眼睛意思是安室透看不见。 于是,高大的男人信任地点点头,开始说:“就是网上那种很简单的密室陷阱。死者是田中悠真,他的同居室友们发现他的房间里传出一阵阵的发馊的味道,再加上其中一个石川健太和死者约定好今天让死者还钱,所以几人请来了维修师傅把田中悠真的房间门给打开了。” 看到同期们露出和自己一样一脸荒谬的表情之后,伊达航满意地点点头。 “房门是木质结构,比较破旧的锁芯,如果从屋内按下按钮,那就只能从外面用钥匙打开,而唯一一把钥匙还在死者的口袋里。” “死者的头经过严重撞击后倒在床上,而鉴识科的同事刚刚告诉我,死者桌子上的黄铜石头应该就是凶器。凶器上也沾染着死者的血迹。” “如果看密室和凶器的情况的话,那么案情应该是死者自己撞在了黄铜石头上,并且在死前用钥匙将自己反锁在了屋子里。” 诸伏景光沉思了一下,说道:“我刚刚进去的时候发现确实整个房间都是紧闭的,但……” 安室透也学着诸伏景光一样沉思着,暗淡的眸子眨了眨,他好像想说什么但又活生生地吞了回去。 “但他的三个室友看起来对他的死亡都各有意见啊。所以保险起见还是要再看一下他们三个的笔录的。” 安室透又眨了眨眼睛,他的幼驯染果然和他心有灵犀,说出了他这个身份下无法说出来的话。 “而且这年头,密室也不难搞吧。如果按我的理解,大概就能……”松田阵平尴尬地摸摸鼻子。“不是,班长我的意见和景老爷一致。” “好的,我可亲可爱的同期们去分别查看口供去吧。”伊达航毫不心虚地使唤自己的同期们。 * 于是,诸伏景光甩甩有些低沉的头想要进去看口供。他昨晚在码头上演了一出“上集装箱下大海”的动作片,所以虽然他很想提起精神去工作,但耐不住身体和大脑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安室透从身后接住了他,并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捏了他胳膊。他轻软地说道:“你还好吗?” 诸伏景光赶忙直起身体害怕把身后的人压坏。“没事的,只是昨晚加班多加了一会。” 身后的安室透也陷入了沉默。毕竟昨晚诸伏景光因为什么原因加班,他真的是一清二楚,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幼驯染会因为自己的缘故加班。 于是,身后的金发青年只得继续柔软地说道:“你等一下。” 诸伏景光等在原地,只见安室透摸索着从自己的大衣袋子里面掏出了薄荷糖,递给他。 “好的,谢谢。”诸伏景光微笑地对他点点头,随后收到自己的衣服袋子里,从自己的口袋里也掏出了一个柠檬味的小蛋糕递给他。 “嗯,在我回来之前帮我焐热吧,毕竟我还没吃早饭呢。”公安先生不自然地揉揉自己的鼻子,接着他迅速转移话题。“咳,你的侧手边也都有一些我的同事,你如果有什么需求或者想提前回家的话都可以跟他们说。” 自以为交代地很明白的诸伏景光转身就走进房间里,萩原研二看了后面的人一眼,意味深长地悄声感叹道:“哇,居然一个薄荷糖就叼走了我们的景老爷,好手段好手段啊。” 诸伏景光他的耳朵在同期的调侃中该死地红透了。 3、第 3 章 * 降谷零站在门外,眼前是一片漆黑,昨晚奔波的劳累如同潮水一般也吞噬了他。但他一点也不后悔。 首先,同期们都好好地站在自己身边,一切都还来得及;再次,他虽然这辈子和诸伏景光不是幼驯染,但他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幼驯染的性格,他同情弱小,敢于反抗强大,所以他这次以一个全新的柔软人设接近他。 最后,降谷零低下头摸摸自己的眼睛,他从上辈子诸伏景光走后就明白了一些事情,比如从某个青春期的夜里醒来他就知道诸伏景光不单单是自己的幼驯染了,那种异样的情绪随着天台的那颗子弹和破碎的手机屏幕愈发的浓厚。 昨晚他执行完那个任务之后,眼睛就越发地昏暗,直到被赤井秀一那个家伙送回安全屋的时候,整个眼前都陷入了昏暗。 “还是这么狼狈啊,波本大人。” 这个狼一样的男人这辈子居然阴差阳错还是跟他进行组队,早在上辈子他就知道赤井秀一有着怎样的实力。所以这辈子降谷零亲自把赤井秀一带在身边,在忍受了无数次美国式的不礼貌和fbi的实力欠佳之后俩人才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这辈子就先这样吧,虽然身份颠倒且身体有很多陈年旧疾,但总归是该在的人还在。 降谷零抬起略显昏暗的双眼看向走在屋内的诸伏景光,还好,该在的人终究还是在的。 * 诸伏景光走进屋内,三个嫌疑人分别都等在自己的屋子内,一个个都神色各异。 他先率先走向了那个相对瘦弱的男子,猫眼男子抬眼观察屋子,这个房间相对其他三个人的房间都显得略微狭窄,书桌上的电脑还显示着网店的注册界面。接着,他开始查看他的口供内容。 “我叫石川健太,我是在一家文书公司从事文案策划工作的。昨天晚上我正在房间里面赶稿子,大概十点十分的时候听到高桥海斗在狠狠地踹他的门。当然,这种事情是经常发生的,因为高桥海斗虽然自己在做健身但是睡眠质量很差,而田中悠真又总是在半夜时分的时候打游戏,经常大声吵闹,所以有的时候他俩会发生一些冲突。” 诸伏景光在“田中悠真和高桥海斗发生冲突”和“十点十分”两个地方圈上了圈。 “之后,可能没多久吧,我又听到门又打开了一次,很轻的声音。” 诸伏景光皱皱眉,抬眼看了一眼石川健太,随后他翻到下一页。鉴识科的同事在检查他电脑的时候,发现了石川健太曾经经营过的但现在已经下线的网店。 猫眼青年抬眼,对眼前的男人问道:“你晚上工作的时候是敞开门还是关着门?” 眼前瘦小的男人瑟缩了一下,轻声说道:“正好最近天气凉爽,所以把门打开了。” 诸伏景光点点头,退出了石川健太的房间。转头就遇上了查看完其他两人笔录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拿着自己的那份报告皱着眉说:“我这边的高桥海斗是个健身教练,据他自己说自己的脾气有点火爆,而且他提供了一个关键线索,那就是昨晚他回来的时候听到被害者在很大声地打游戏,所以自己就愤怒地踹了一脚门。也就是说,这个时候死者还是活着的。” 松田阵平点点头,表示赞同自己幼驯染的看法。卷发青年接着说:“我这边的女性是小林莉子,她本来没想承认自己和死者有暧昧关系,但之后鉴识科人员在她的房间里找到了两个人的亲密合照。之后小林莉子就说自己和田中悠真是和平分手,不存在任何的情色纠纷。” 萩原研二歪着头,眨眨紫色的下垂眼说:“没有人会特意说出’情色纠纷’这样的词语吧。” “所以,目前来说,三个邻居对田中悠真都有杀害他的理由啊。”诸伏景光看着自己的手机说道。“我刚刚找我的公安同事问了一下,他们发现石川健太之前经营的网店曾经因为田中悠真的恶意评论和恶意举报而导致网店下架,但是石川健太在之前的口供中完全没有提到这件事。” “真是公安擅长的手段啊。”伊达航刚结束对死者房间的搜索,调侃道。“我们对整个房子进行了搜查,其中石川健太的房间很干净,只是在垃圾桶里面发现了昨晚12点左右出门购买湿巾和卫生纸的记录,石川健太对此的解释是突然觉得房间有点脏所以出门购买的;在小林莉子的房间中发现了小林莉子书写的咒骂田中悠真的笔记本,里面详细记录了田中悠真和小林莉子从相恋和分手的全过程,同时在田中悠真的电脑中我们也发现了关于小林莉子的隐私照以及约小林莉子昨晚见面的聊天记录,但小林莉子否认昨晚与死者见过面;最后是高桥海斗,高桥海斗的房间中发现了一副劳保手套,但根据高桥海斗所说那只是他经常去健身房防止手部磨损买的。以及根据其他两个人的口供,确实高桥海斗经常和田中悠真变成争吵。” “……只是觉得石川健太有什么东西隐瞒了。”诸伏景光笑笑。 “班长,你搜索死者房间有什么收获吗?”三个人凑过来,还是跟上警校时候一样凑成一团。 “其实我觉得这个密室有点问题。” “是不是觉得门锁上有问题?” “是的。”班长顶着很无语的表情。“其实门锁上有半枚指纹。而且这个指纹是在死者的血液喷溅上去的时候才粘上去的。所以,推断了那么久只要稍微等一下结果就好了。” “哎呀班长,我们警校时候可没有能够这么效率动用鉴识科的速度,所以为了回忆一下青春,你们觉得是谁?”萩原研二搂着松田阵平大大咧咧地撒娇道。 “从动机来看,高桥海斗和小林莉子的动机十分强烈且明显,石川健太相比来说简直是可以说是毫无动机。”松田阵平瞥了一眼诸伏景光。“如果不是因为景老爷,我们大概也不会知道石川健太也有动机存在。” 诸伏景光无奈地摊开手,说道:“其实无论从哪个角度石川健太都是最不容易被怀疑的那个人。” “但他说错了一句话,导致一切都被推翻了。我看了一下昨晚的天气,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不算是特别凉爽,而是算得上寒冷,所以昨晚他说开着门通风这句话本身就不可信;那么如果开着门不可信,他又补充说在高桥海斗踢了死者的门之后自己又听到了小小的门的声音,也就是说,这个声音如果不是他自己杜撰的,那么就是他在加强大家对于密室的看法。”松田阵平抱臂补充道。 “小阵平说的不错。按照我们俩的看法,像是这种老式门锁最容易做成密室了。”就在这时,萩原研二把没说完的话吞了进去。 只见门口的警员把冻得瑟瑟发抖的安室透领进屋,并叮嘱他只能站在玄关的地方不能随便挪动。 诸伏景光看到赶忙走过去,还没开口,只听本来埋着脖子小声呼气的安室透转过脸,紫色的下垂眼微微眯起,说道:“警官先生,外面好冷的,我保证乖乖的站在这里不动,不耽误你们工作的。”说完,那双暗淡的紫眸就低着头垂了下来,像是委屈坏了,嘴巴紧紧地抿着。 安室透一连串软软的语气把他打了个头蒙,诸伏景光只觉得心都酸软地要命,他站在金发青年面前轻轻说道:“我没有想要批评你的意思,只是我忽视了外面的天气和你的身体状况,所以对不起……”他想了想,又侧着头从下而上看金发青年,说道:“那你乖乖待在这里好吗?这里是案发现场,应该很快就结束了,结束了我就送你回去。” “啊……好的……”安室透也被诸伏景光的诚恳语气打了个措手不及。“我,嗯……警官先生,你们继续。” 很久之前降谷零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会得到诸伏景光的支持,所以只用跟彼此说一声,那另一个人就会无条件地跟着对方,可是可能过去的时间太长了,降谷零也一个人在黑暗中走了太长时间,导致他如果想得到一件事就会迂回地、费劲心思地去做,早已忘记了以前的无条件信任和支持。 就像现在,他其实只是听着屋内热火朝天的讨论有些羡慕和委屈,说好的樱花五瓣但偏偏这辈子的自己插不进去,所以他以寒冷作为借口走进了屋里,但却忘了哪怕只是咳嗽一声,那个爱他的人也会为他而来。 萩原研二的头又像向日葵一样摆动了回去,又摆动了回来。 诸伏景光示意他可以把自己的猜想打在他们的小群里,萩原研二点点头,一边嘴里调侃道:“景老爷要一会去吃个饭吗?”,一边在手机上继续打道:“那个密室十分的简陋,比如石川健太在屋内杀了田中悠真,之后他没有关门,而是让门保持在一个自然地敞开较大角度的状态。” 松田阵平插入到手机的对话中,写道:“之后他蹲下,从门开合时产生的门缝中伸手进去,将用胶带和硬纸板做成的操作杆粘在室内的锁钮上。粘好后,他的手收回来,但是操作杆的末端还握在他的手上。” 诸伏景光困倦地摇摇头,拒绝了萩原研二的邀请,他在群里写道:“之后他轻轻地把门合拢,这个时候让门从大开的状态变成了虚掩的状态。最后他通过底部的那条缝隙,拉动他手中的操作杆用力一拽,就可以让室内的锁钮从开到关。” 伊达航牙疼地看着他这一群为非作歹的同期们,点点头拍拍诸伏景光的肩膀,说道:“好好回去休息吧。我们差不多已经找到了决定性的证据,比如……”未尽的话语被伊达航发到了四人的小群里面:“比如在锁扣附近找到了胶带的痕迹,以及那个半枚指纹……” 于是,站在背对着四人小群的降谷零听到他们在看到自己进来了之后就开始聊别的话题,挑了挑眉,于是直接打开门就出去了。 诸伏景光的余光瞥见了安室透的动作,赶忙追出去问:“你要回家了吗?抱歉在现场的时候忽视了你的看法和想法,只是我们四个人是一届学生,所以遇见的时候总是会聊得多一些。” 安室透认真地回头,风徐徐吹过,他轻轻笑了一下:“没事,只是有些冷罢了。不过冬天总会结束的。”说着,金发少年从身后掏出了一个纸条,递给眼前的猫眼少年,继续柔软地说道:“这也是我的电话,如果你想来继续看房子的话,打电话给我就行。” 诸伏景光也点点头,认真说道:“好的,下一次我会约好房东再来叫你的。” “嗯嗯。” 诸伏景光细心地打了一辆车,并且嘱咐出租车司机一定要给安室透送到地方之后才返回了案发现场。 * “送走了吗?”松田阵平刚好结束手边的密室检查,问道。 “嗯。”诸伏景光接过对方手里的胶带。 “你新交的朋友吗?” “没有,今天早上才在咖啡店碰到的。” “嗯?”松田阵平吃惊地用一双枭青色的眼睛看着他。他们四个人有多么了解诸伏景光就会知道这是多么荒谬的一件事,因为在他们四个人中,除了自己的幼驯染就数诸伏景光的心防重。 “我也觉得很荒唐,但我总觉得我们认识很久了。”诸伏景光望望窗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我看着他的眼睛觉得他好像一直在难过。” 4、第 4 章 * 安室透安静地坐在出租车上,他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上辈子作为波本他已经说了太多的话,所以这辈子的他寡言而沉默。 刚刚那四个人的话语一遍一遍地在他的脑子里回荡,就好像多放一个他也不过分一样,可是不一样了,自从自己进入到了案发现场之后,他们四个人就像竖立起来一个空气壁一样,排斥着一切外来因素的到来。 原来在外人眼里,曾经的他们是这样子的啊。 金发少年将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苦涩地笑着。其实他也没有多么难过,在这个世界里他们四个都还好好活着,今年刚刚救下了萩原研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只要按部就班,只要按部就班…… 可是,当诸伏景光用着那样陌生的语气跟他打招呼的时候,虽然自己脸上是笑着的,可是内心却在嚎啕大哭。上辈子的诸伏景光走得太快,以至于自己总是追不上,他没有看到自己功勋加身,没有看到自己为他沉冤昭雪。 没关系,那个充满遗憾的世界只要他自己记住就好。没关系,只要他们活着就好。 * 出租车司机贴心地把安室透送到了大楼下面。没错,安室透现在所租的房子位于萩原研二之前拆炸弹的地方——那栋公寓大楼旁边的别墅区。 因为自从他恢复记忆之后,首当其中就面对的是友人即将在半年之后会被炸弹炸死的结局,所以活过一辈子的公安先生决定用生命看能否停下这辆乘满悲剧的火车。 所幸,它停下来了。 金发少年一边摸索着打开门,穿过孤寂的长廊,再摸索到自己的房间处,拿出钥匙,打开门。 就在这时,一个银发男人突的从安室透身后挟持着他把他摁在了墙上,安室透本能地就想挣扎起来,后来闻到了浓重的硝烟味道后放弃了,随后身后的人就把安室透折着胳膊摔在墙上。安室透这副身体从小就不是很好,上辈子的功底虽然还在但是他现在能省一分就省一分。 “弄疼我了。”微哑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哼,雪莉让我来给你送药。”琴酒的鼻子微微动动,环视四周,看到了脚下的白色小狗,小狗正在对他龇牙咧嘴。 “不知道感恩的东西。”琴酒松开他,将一瓶白色的药扔给安室透。奈何,现在的安室透是个一抹黑的瞎子,药瓶还是咕噜咕噜掉在了他的脚边。 “你骂谁呢?”安室透好脾气微笑地说道,他蹲下身摸索着捡起来,正好碰到了柔软的小狗,于是他一手拿着药一手端着狗站起来。 “雪莉十分生气,作为她珍贵的试验品你居然还跑了。”琴酒皱皱眉,环视四周。“跑到这么个……地方。” “麻烦你回去转告雪莉小姐,她珍贵的试验品不会乱跑并且会好好地、安稳地度过每个季度的失明状态。”安室透没有搭理琴酒的试探。 琴酒站在原地,看金发青年。 “怎么了?杀手大人?”安室透疑惑地看他。“难道你不是忙的脚不沾地吗?” “喂,降谷零,你到底在追求什么。”琴酒难得的问出声。 降谷零还是受不了从琴酒的嘴里说出自己的真名,他扭开药瓶简单吞了两片。“你不是一直说我和贝尔摩德是一类人吗?那你还探究什么?” “真是奇怪,像你这么有牺牲精神的试验品不多了,按你这些年的成长速度你应该早就有脱离这个身份的手段和能力了吧?” “不是因为有你在吗?所以我才不敢反抗首席杀手大人。” 琴酒听完猛地又把降谷零压在墙上,降谷零的脖颈上的经络在突突地跳着。 “琴酒……你真好笑……你自己还不是在这里苟延残喘,居然还怀疑别人……?” 琴酒并没有放松。他一直很疑惑,从加入组织开始,这个男人就已经在组织里面翻云覆雨,是组织里面远近闻名的情报贩子。他知道这个男人有能力从黑暗中挣脱,也有理由从黑暗中挣脱,可降谷零只是默默地放任自己沉的越来越深,直到现在这样。 每月一次的固定试药和体检,每个季度难以支撑的虚弱与失明。若说降谷零是对那位先生的忠心才坚持到现在的,他才不信。 人都有追求之物,但降谷零就好像舍弃了一切,专心地沉入黑暗。 琴酒只见过一类人是这样,那就是那些“老鼠”,即各国的卧底。 “你是老鼠吗?”琴酒还是以挟持的姿势望进降谷零那双迷茫的紫灰眼睛里面。 降谷零突然笑了,笑的那么大声,笑的那么痛苦,笑的仿佛要把自己心脏吐出来。然后他轻轻地说道:“我倒是希望我是。但很可惜了,我不是。” “哼。”琴酒瞅着降谷零的疯劲,没再说什么,只是任由他笑成一团。琴酒往外走,又转头,凶狠地说道:“你发烧了,赶紧滚回房间吧。” 于是,在降谷零最后的记忆中就是自己听到琴酒用力的摔门声,以及自己把自己摔进卧室的声音。 * 在经历了心满意足跟自己幼驯染重逢、和另外三个人碰面的壮举后,降谷零成功把自己烧晕了。 等到降谷零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被自己的肚子后饿醒的。他茫然地眨了眨自己仍然瞎着的眼睛,感叹幸好自己提前把宫野志保给的药吃了。他迟钝地直起身,不知道今是何时,于是摸到自己的手机发现自己居然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他用语音播报听听自己的手机里面联系人都有哪些。 一个又一个的人名读出来,有关心他试药情况怎么样的医生,也有需要他拿情报的贩卖人,唯独…… “绿川光。”ai生硬地读出三个字的时候,降谷零的眼睛都瞪大了。因为这是为了防止别人知道自己和诸伏景光之间关系,所以他给自己的幼驯染备注的上辈子的假名。 恰好在这时候,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降谷零吓得差点把手机都扔出去。 ai提醒他:“绿川光来电。” 降谷零:“……” 他忐忑地接通电话,像一只躲在窝里不知所措的猫。 “喂?是安室透先生吗?冒昧打扰你啦,上次给你打电话你没有接,我已经约好了中介和房东,我想跟你确认一下看房子的时间。” 降谷零身上炸起的毛随着诸伏景光温柔的声音慢慢抚平了,就在他想要发出声音回复的时候,突然发现这该死的嗓子因为发烧后遗症哑了,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于是他只能着急慌忙地敲敲手机,还得伪装出来自己不懂摩斯密码的样子,然后立马挂断,赶忙回复短信道:“您好,诸伏先生。我因为感冒的原因昨天睡了一天,很抱歉没有接到您的电话,刚刚因为我感冒发烧的原因所以嗓子有些哑所以暂时发不出声音。您把地址发给我,我大概今天下午有时间。” 旁边的白色小狗看着他的主人上蹿下跳,疑惑的“嗷呜”一声。 “实在抱歉没有想到你的身体欠佳,我这会刚好在药店,你看需要我帮你带些药吗?啊,如果你不方便告诉我家中地址的话,那我放到你的楼下面的信箱也是可以的。” 降谷零嗷呜一声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他怎么就嘴瓢把自己生病的事情说出去了,他就知道自己这个幼驯染不管什么时候对待人都是万无一失的周到。 但,自己真的不想让他来吗?降谷零扣心自问了一下自己,然后立马编辑短信:“方便的方便的,诸伏先生,您直接来就行。”然后降谷零沉思了一下,虚无的视线落在了隔壁大楼上,然后顺手发过去了自己隔壁那座曾经发生过爆炸、葬送过自己友人的大楼地址。 * 诸伏景光今天本来是休假的,所以他本来打算利用这个时间就把房子的时间搞定,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未来的室友偏偏病倒了,而且貌似很有可能是因为昨天他们四个不小心把人家晾在外面的原因,于是良心大痛的诸伏景光老老实实地握着车钥匙,来了药店买了药,然后来到了安室透给他的家庭住址。 诸伏景光看到这栋楼的时候就皱了皱眉,因为他记得很清楚这里就是萩原研二差点丧命的地方。他摇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然后拎着药上了楼。 等到地方,诸伏景光已经发现穿着一身棉服甚至裹着围巾戴着厚口罩的安室透已经在等自己了。他赶忙走过去,看到金发青年懒洋洋地在阳光下,甚至还舒服地眯眯眼。自诸伏景光见到安室透的第一面,他就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不应该是现在这个面目,甚至不应该是这个肤色,总觉得有什么地方错位了。 安室透听到了脚步声,故作困惑地向前两步,咳嗽两声,仿佛是张张嘴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嗯,我是诸伏景光。又见面了,安室先生。”诸伏景光像是看穿了眼前青年的窘迫,快步走上前,打招呼道。 于是,安室透弯弯眼睛,轻轻地笑了,口罩上方那双仍然没有焦距的眼睛就那么温柔地看着对方。 “这是给你买的感冒药以及呃,一些保暖用的暖宝宝和热水袋,你看着用。”诸伏景光仿佛第一次做这些事情一样窘迫。 安室透接过袋子,用手稍微摸索一下就知道对方有多用心,刚刚在短信里由于时间太短所以他并没有说自己的感冒是单纯的冻感冒的还是病毒性的,所以诸伏景光两样都给他拿了很多药。药的旁边还有可以用很长时间的暖宝宝和热水袋。 金发青年摸索完之后就攥着袋子一动不动,看起来可怜极了。那些无微不至的照顾从泛黄的记忆随着秋风翻涌而来,他明明都已经忘记这种滋味了。 “怎么了?”诸伏景光歪头瞅他,怎么突然不开心了呢。 安室透摇摇头,又笑了笑,过来摸索他的手,认真地写下来:“谢谢。”然后拉着他往前走,就好像一如上辈子那样他们一起回家。 5、第 5 章 * 等安室透打开门的时候,白色小狗如同以往那样等在门口。它嗅了嗅眼前两个人的味道,太好啦,这个味道是暖洋洋的像太阳一样的味道,而不是跟昨天那个银发怪人一样有浓浓的烟味。 “真的有一只纯白色的小狗。”诸伏景光蹲下神友好地跟它打招呼。“你叫什么呀?” 安室透还在脱衣服,听到自己的幼驯染在幼稚地跟小狗对话,噗嗤笑出声。等他的这段时间,公安先生已经被哈罗缠上了。 于是安室透抽出手机编辑到:“它叫哈罗,就是我之前跟您提起的流浪狗狗,因为无家可归所以缠上我啦。” “哇哦,那你可以缠上一个好主人了啊。”诸伏景光抱起小狗,掂了掂,笑笑说:“居然还是实心的。我家透酱也是实心的。” 正要摸索去倒水的安室透脚下一踉跄,差点没有绷住自己的表情。 “啊,透酱是我家暹罗猫的名字,嗯,是之前一个小朋友取的。”诸伏景光以为他是因为名字的原因在介意。 安室透摇摇头,赶忙躲进厨房。那段时间的经历简直可以说是混乱不堪。 * 可能在七八年前,他才十五六岁的样子,那个时候试药到了一个新的阶段。那个时候的降谷零还没有觉醒记忆,所以他拼命地想要逃离这种压抑且反复的实验。 于是,在一次实验中,降谷零失手打翻了身边的酒精灯,而那酒精灯正好遇到了易燃的粉末,整个实验室瞬间变成了火海。而就在这时,他的身体在急速的缩小着,骨骼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可怕咯吱声。 金发少年那么瘦弱,他拼命地爬下床,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他终于受不住,哀嚎出声,那声音慢慢从沙哑的少年音变成了清脆的儿童声音。他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眼睛被烟雾熏得酸涩不已,嗓子也在爬行过程中变得疼痛不已。 降谷零那个时候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逃出去。 于是,他反而逆着火焰往前跑,只因他在无数次经过体检室的时候那里有个垃圾处理口。年仅十六岁的少年在压抑的环境下一次次地模拟自己逃跑的路线。 直到世界都仿佛到了尽头一般,这个拖着单薄病号服的少年终于爬到了一个垃圾处理口,然后他昏厥了过去。 等到降谷零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的全世界都黑乎乎的,耳边也静悄悄的,他害怕地挣扎起来。就在这时,一个少年忽的抱住他,慢慢地拍他的后背,让他支棱起来的尖刺慢慢收起来了。 诸伏景光难过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救下来的少年。起因其实还挺波折的,一开始是因为诸伏景光救助了一只小猫,这只小猫是暹罗猫,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主人遗弃了,饿的皮包骨头。于是出于恻隐之心,他上学的时候每天都会带着用为数不多的零用钱买来的粮食喂猫猫。 直到有一天,这只猫不知道怎么了,非要喵呜喵呜地叼着他的裤腿让自己跟它走,于是他也就顺从地跟着猫咪来到了失火的实验室旁,发现了灰扑扑且已经晕过去的降谷零。 于是,现在降谷零躺在了床上,医生告诉诸伏景光,由于病人在那个试验所待的时间比较长再加上那个实验所有很多有毒的气体在火焰之后变得更加有毒,所以这个少年的大部分脸都毁容了,一双眼睛和耳朵可以治疗,但也难以恢复正常,嗓子可能由于灰尘的原因也暂时无法恢复发声功能。 简单来说,现在躺在病床上的这个金发小孩子现在又聋又瞎又哑,脸还毁容了。 诸伏景光沉默地看了看医生,突然微微笑道:“没事,我来,直到找到他父母为止。” * 当时的诸伏景光也刚上高中,但他心底总有一种想法就是如果我现在没有救下他,如果我现在放任这个孩子离开,我将来会非常后悔的。 后来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金发儿童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了将近半个月,终于在某个春暖花开的时候醒了过来,诸伏景光疲惫地睡在他的身边。 降谷零睁开双眼,眼前仍然朦朦胧胧的,但残留着些许光感,耳边也微微有了一些嘈杂的声音,他扭头隐约看到了身边有人。他费力地动动手指,旁边的青年人赶忙坐起身。 “你醒啦?”温润又清爽的声音微微地在降谷零耳边响起,但他听不真切。于是,青年人懊恼地拉过小孩的手掌,写道:“你醒啦。” 降谷零不习惯人类的体温,微微蜷缩起手指,点点头。 “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降谷零又乖乖摇摇头。于是收获了诸伏景光的摸摸头。 “我叫诸伏景光,你叫什么呀?” 降谷零茫然地抬起头看向阴影所在的位置,摇了摇头,无声地说道:“我不记得了。” 诸伏景光犹如晴天霹雳,本来他的钱包就在迅速地瘦身,就等着找到孩子爸妈好要回医药费,结果这小孩居然失忆了。 但诸伏景光还是耐心地说道:“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这个时候,降谷零突然摸到了自己缠满绷带的脸以及自己变得胖乎乎的手,难以置信地转头看着对面的青年,他突然开始疯狂地挣扎着。虽然降谷零不记得自己是谁,也忘记了所有属于自己的事情,但他感觉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以一个小孩子的模样出现在医院里。 于是诸伏景光再次紧紧地搂住他,害怕他脱针。“没事没事,别害怕,虽然我们俩是第一次见面,但我会对你负责的。” 突然就在这个时候,降谷零摸到了诸伏景光的脖颈,猛地一个纵身就把手掐在了对方的脖颈上,并且准备拿起刚刚挣脱的针就向下扎。 医生护士都惊呆了,赶忙把孩子拉下来,但降谷零还是用针扎了诸伏景光的手臂上。 现场一片混乱,现场的医生们只好给六七岁的降谷零扎上束缚带,再给他扎针,再一看旁边的青年手臂上的鲜血正在淌着。 “没事,没事。”猫眼青年捂着自己还在流血的手臂,摸摸被绑在床上的降谷零就出门了。 降谷零还在床上挣扎着,他的嗓子里发不出声音只是像小猫一样痛苦的呜咽着。 自那之后,两个人好像就陷入了僵局,诸伏景光还在定时地去看他,也在定时地给他交医疗费,但他并没有尝试着在对方清醒的时候打扰他。 因为本身自己还在读高中,所以能够务工的时间并不长,直到有一天诸伏高明打电话给他,兄长才知道了自己的傻弟弟做了什么超出寻常的事。 “你说你救治了一个孩子?”诸伏高明虽然很惊讶,但仍然保持沉稳地说道。 “是的,兄长。”诸伏景光披着月色再次来到了医院里。他顿了顿接着说:“我已经报警了,但是半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人来认领他。”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 “兄长。”诸伏景光捏紧了自己的衣服角。 “我知道,父亲的例子让你救人的时候既不安又难过,你现在肯定在想如果当时快一点是不是外守有里就会活下来。”诸伏高明沉稳地道出了景光心中的疑虑。 “嗯……”诸伏景光张张嘴,脸红了一下。 “景光,做你能做的事情,等到他好起来一点你就把他的基本信息给我,正好我这边有认识一个不错的实习警官。”诸伏高明笑了一下。“需要钱的话,不要忘记开口。” 诸伏景光挂断兄长的电话之后,抬头看着躺在病床上整张脸缠着绷带的孩子,微微皱皱眉。 其实他并不怎么在意对方的攻击,当时的他已经选修了拳击训练班,为以后自己的理想做警察做准备。只是当时的诸伏景光察觉到坐在自己身上进行攻击的小孩内心害怕极了,一边疯狂地伤害别人,一边疯狂地伤害自己。 就像曾经的自己一样。 6、第 6 章 * 于是,在某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诸伏景光掐着降谷零睡觉的点想要给小家伙送水果吃,谁知道小家伙躺在床上装睡,一把就抓住想要离开的猫眼少年。 诸伏景光一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的自卫系统猛地上线。谁知降谷零只是用柔软的手指轻轻划到他的手掌中,用打着点滴的手在猫眼少年手中写道:“对不起”,然后又慢慢摸索诸伏景光胳膊上的伤痕,动作显得又轻柔又悲伤。 等到医生再来到病房的时候,看到脸上缠着绷带的小孩子侧着身非要摸诸伏景光脸的时候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嘘。”诸伏景光微笑地表示没有事,只是任由小家伙用轻轻的触感抚摸他的脸。 随后,小家伙歪歪脑袋,疑惑的问道:“男的女的?” 诸伏景光气呼呼的指着降谷零的脑袋大声吼道:“我是男的——” * 之后两个人的关系随着那一次接触破冰之后就融洽了很多,降谷零会配合诸伏景光下课的时间调整自己睡眠的时间,保证少年下课的时候能看到一个精力充沛的金发小家伙。 诸伏景光从初中开始就学会了自己做饭,于是为了省钱每天下课少年都会拿着新鲜出炉的饭来到医院,降谷零总是会准确无误地接过饭然后把小桌子撑开。 “你喜欢吃什么菜?”诸伏景光拉过小家伙的手写道。 金发小孩满脸蒙着绷带也看不到表情,酷酷的表示自己什么都能吃。 诸伏景光噗嗤笑了一声,继续写道:“那芹菜炒肉可以吗?” 降谷零再也绷不住自己的表情重重点头表示非常可以。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诸伏景光只不过在吃完饭之后例行去交费,他回来的时候小家伙已经颤颤巍巍地抱着餐具从厕所出来了,吓得诸伏景光赶忙跑过去抱住他。 “你摔倒怎么办啊,又看不见听不见的,这么个瓷娃娃。” 旁边住院的老太太慈祥了笑着看两个半大的孩子互动,说道:“这个小孩在你不在的时候都是自己如厕的,也不要护士的帮忙,也不要我们的帮忙,倔的跟个小大人一样。” 大惊失色的少年才发现在自己白天上课走了之后,根本没有人可以承担起照顾小孩的责任。 “抱抱抱歉,我忘记这个问题了。”景光把孩子放在床上,十分抱歉的嘟嘟囔囔。 “我听医生每次来都唉声叹气的,说着什么可怜孩子之类的,估摸着啊就跟那些小猫小狗一样怕再次被遗弃吧,所以想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老太太的话嗡嗡的环绕在景光耳边,少年紧紧地抱住了怀里遍体鳞伤的小孩。 好像,他有点理解怀里小孩的想法了。当时他刚刚被送去亲戚家的时候也是这样,拼命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小孩也听不见具体身边的青年说话,只能听到旁边微微的噪音,微微皱眉,他只能感觉到此刻的气氛不对,于是他伸出手按住了景光的嘴,然后把自己塞进了对方的怀抱里,替自己梳理头发。 于是,诸伏景光被打断了思考之后,抱紧自己怀中的孩子,像大猫咪把小猫咪盘在肚子下面抱团取暖。 时间过得很快,在整个接受治疗的过程中,金发孩子都十分的安静,并没有因为疼痛而哭过一次。 两个人的感情也在慢慢变好,也交换了名字,不过由于小孩还处于失忆状态,所以他只告诉诸伏景光自己叫“零”。而诸伏景光的名字由于太长总是写到一半小孩的手就不够大了,于是零给诸伏景光起了一个新外号“hiro”。 只不过喊着喊着,两个人的名字就变成了“hiro”和“zero”。 零歪歪头表示赞同,并大大的写道:“非常般配!” * 时间过得很快,诸伏景光抱着零来到了主治医师房间里,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零的伤势有了很好的控制。现在零的脸上戴着弹力面罩和口罩,眼睛的部位仍然蒙着绷带,耳朵上戴着助听器。 “现在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主治医师指着墙壁上的资料对诸伏景光说道,景光抱着手里绵软的孩子觉得在听天书。 “所以现在就是暂时可以出院了是吗,但是眼睛和嗓子还是需要观察?”诸伏景光把零往上抱抱,而零一言不吭地在玩他校服上的扣子。 “对。眼睛复明的可能性还是有,但目前来看可能性还是比较低的。以及嗓子当时由于吸入了比较多的烟雾,所以现在还是好好保养比较好。”主治医师怜爱地摸了摸零柔软的金发。 零看起来可怜兮兮地蜷缩在诸伏景光的怀里不肯抬头,景光只好把孩子从怀里挖出来,放轻声音对零的左耳说道:“当时救你的时候形势复杂,好像那个研究所里面的化学药剂都随着大火挥发出来了,所以才导致你的伤情如此重。” 零听完把脸埋的更深了,小手死死地抓住诸伏景光的衣服不肯放。 “医生,我理解了,那办理出院手续吧。”诸伏景光点点头。 幸好诸伏高明及时支持了景光的决定,不至于让还在上高中的他直接破产。 诸伏景光抱着零走出了医务室,猫眼少年把零往上掂了掂,感觉到了怀里的小人传出了一声像猫一样的惊呼。 “怎么啦?你看,医生说了,好好治疗的话还是有康复的可能性的。”诸伏景光蔚蓝色的猫眼里盛着一汪温柔。“不管多久,我都会陪你的。” 零再一次抓紧了诸伏景光的衣袖,颤颤地写道:“钱。” “嗯?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还不至于让你吃不起饭。”诸伏景光的眼睫抖了抖,顺溜地答道。 其实一开始诸伏高明也不同意他把零带在身边接受治疗,一来直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找到零君的父母,二来那个研究所的诡异程度使得诸伏高明有些不好的预感。于是,当他们警察发布寻人启事的时候,只说是在附近海边丢失的孩子,隐去了具体的时间和地点,但就算这样,难保有什么意外之处发生。 三来这个孩子的病情之重,后续的治疗难度之高是诸伏景光一个普通高中生所无法承担的。但难得的,诸伏景光以一个弟弟的身份请求诸伏高明帮助自己,高明记得很清楚,景光当时说出来的话——哥哥,我觉得如果我不救他,我这辈子可能都会后悔。当时的高明只觉得弟弟的眼睛中在下雨。 于是,诸伏高明将诸伏父母遗留下来的财产整理了一下,再加上两个人打零工,再加上儿童的医疗补助,勉强还是把零君的住院医疗承担了下来。 诸伏景光这样想到,于是小心翼翼地抓了抓零的金色头发,温柔地说道:“小孩子就不要想那么多,安心吃饭饭长高高哦。” 零听后安静地点点头,只是拳头在攥紧。 “别担心了,怎么六七岁的年纪跟个小大人一样。”诸伏景光时常搞不清楚零在想什么,于是他又慢慢说道:“出院了就住我家怎么样?还没跟你介绍呢,其实第一个发现你的不是我,是一只小猫哦,如果到家了我就介绍你给他认识。” 零继续点点头,他还是没有办法发出声音,于是小孩子像猫咪一样用额头拱了一下诸伏景光。 “好啦,从此之后你就是我家小孩啦,叫你诸伏零怎么样?哎哟,打我干嘛。” * 随后不久,诸伏景光带着降谷零正式入院了自己租住的公寓。 小家伙一进门就懂事地摸索着门框,把自己的东西一点点地搬进屋子里,然后就遭遇了猫咪围攻。 诸伏景光坏心眼的突然提醒,看到暹罗猫和零同时吓了一跳。 零赶忙往后跳了一步,赶紧摸索诸伏景光,发出可怜的呜咽声。而暹罗猫认出来了这是当时它救治的小孩子,于是开始撒娇般的拱零的腿。 诸伏景光一手抓猫一手抓孩子,将猫爪放在零的手心里,说道:“来,彼此认识一下。它是你的救命恩人,虽然现在还没有起好叫什么名字;他是你救回来的小朋友,叫零君。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是好朋友啦。” 零歪歪脑袋,软乎乎的手向前摸去,热热的触感顺着手传来。 暹罗猫顺势倒下去,用肚子蹭他,零小心翼翼地把猫抱在自己的怀里,喉咙中发出类似于猫咪呼噜的声音。 等到诸伏景光把他们出院的东西都收拾完毕的时候,零已经抱着猫移动到沙发上了。零听到诸伏景光的脚步声顺着抬起了头,他拉着景光坐下来,在景光手中写道:“它长什么样子?” “唔,其实跟你的肤色挺像的。”诸伏景光盯着零的胳膊说道:“脸尖尖的,脸黑黑的。” “名字?”零因为景光说自己黑所以掐了他一下,继续在对方手心写道。 “暂时还没有,之前一直不肯跟我回家来着,你来了之后它才愿意跟我回家呢。”景光点点暹罗猫湿漉漉的鼻子。 零扬起被面罩和口罩掩盖的脸,思索了一下,写道:“叫透怎么样?” 诸伏景光眨眨眼,顿时理解了。“因为你叫零,所以要叫它透吗?小聪明。”说着,景光也点点零的鼻子。 这么长时间以来,零从来没有在诸伏景光面前情绪崩溃过,不管是眼睛失明还是脸部疼痛难忍,就好像一个不会说话的瓷娃娃一样承担着世间的苦难。但不应该是这样的,像零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应该在外面自由自在地玩耍,烦恼着每天的作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个人像困在套子里面,懂事的让人心疼。 于是,诸伏景光把懂事的猫咪猫和懂事的零一起拥入了怀里,说道:“好啦,从此以后你叫诸伏零,它叫诸伏透,我们就是一家人啦。” 而这个名字是上辈子降谷零怎么都想得到的名字,幸好这辈子的他已经得到了。 7、第 7 章 * 光怪陆离的回忆慢慢褪色,那是这个世界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初遇。当时的他还没有记忆,所以小的时候他在被折磨的时候曾经想过为什么非得是自己,后来恢复记忆之后他就明白了,这一切必须是他。 如果要救他们几个的灵魂,就要承受这个世界的因果,虽然降谷零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因果指的什么,但如果说能够以自己的苦难救下自己的友人,那么他愿意。 再加上如果必须要有人承担实验体这个角色,那么也必须是他降谷零,只有在他身上,那些实验进程才能被控制住,才能把损害控制在自己身上。 就在降谷零发呆的时候,诸伏景光来到了厨房,轻轻的问道:“你看不到,要不我来吧。” 声音使得安室透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诸伏景光赶忙上前揽住他的腰,不让他摔倒。两人突然间呼吸交错,诸伏景光湛蓝色的猫眼中映着身下青年的身影,虚无焦点的眼眸、韧性极好的腰…… 诸伏景光赶忙回过神,放开了身下的青年。“咳,那个,我是因为看你一直在厨房里面没出来,以为你不小心摔倒了还是怎么样。” 旁边的金发青年可能也感觉到有些尴尬,隔着口罩都能听到安室透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随后,安室透对诸伏景光轻轻摇摇头,使劲摆手意思是自己不介意的。 于是两个尴尬的人挪动着步伐出了厨房,也没顾得上冲饮料,甚至诸伏景光感觉到自己坐在沙发上的时候都同手同脚。 “所以,安室先生,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已经约好了中介。” 安室透也同手同脚地坐下了,然后咳嗽了一声,在手机上打字到:“今天就可以的,希望我们这次不会在遇到案件。” 猫眼青年温柔地笑了,也打趣道:“现在已经是我的下班时间,别想让我再上班了。” * 等到诸伏景光走出这栋楼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背后高耸的公寓楼。猫眼警官看着身后的金发青年状似无意地问道:“这栋大楼当时可真吓人啊,这里是有个炸弹差点爆炸了吧。” 身后的安室透顿了顿,他当然知道诸伏景光说的是哪件事。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两个再普通不过的犯人却制造了足以震惊全日本的惨案,他们以最粗糙的手法和最拷问人心的方式炸死了当时最有前程的爆处组双星。于是,金发青年掏出手机,深呼一口气写道:“是的,当时我刚好不在家,等看到新闻的时候真是吓一跳呢。” “所以你这次找房子一部分原因也是害怕类似于这种事情再次发生吗?”诸伏景光一边叫车,一边问道。 安室透无言地垂下眸子,点点头。 于是,两个人很快上了出租车到了即将租住的公寓。这栋公寓的旁边的案发现场已经收拾完毕了,果然凶手就如同他们四个人猜测的那样是石川健太,犯罪理由是当时石川健太开店的时候被田中悠真下了订单并且恶意打差评,使得石川健太的店铺倒闭了。他自己在网上学习的密室手法,但最终还是被一群警官们轻松地识破了。 诸伏景光边和中介讲价,边感叹:“现在的杀人动机真是越来越粗糙了。” 安室透在心里接话,就像几个月前浅草别墅区的两个犯人一样。 猫眼青年拉着金发青年走进屋子,在中介经过每一个房间认真介绍的时候,诸伏景光还要再让安室透自己感受一遍,以确保他能够住的舒心。 “所以,这里有两个房间,而且这间公寓也可以允许带宠物。”中介瞅瞅诸伏景光,又瞅瞅还在到处看的安室透,又看了看在安室透提出疑问的时候解答的猫眼青年,仿佛自己搞懂了什么。 “刚刚我听您两位说有一个猫猫一个狗狗是吗,那其实如果你们两位住一个房间,把另一间房间打造成宠物房也是完全可以的,只不过不要破坏房间内其他的装饰就好了。”中介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位。 诸伏景光的耳朵瞬间如火烧一般,他手脚并用的把安室透推进隔壁房间,然后又冲出来对中介说道:“我们不是那样的关系,不要再说了。” “对不起!”中介也惊慌地对诸伏景光鞠一身躬,显然为错意这两个人的关系而感到窘迫。 “您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想啊。”诸伏景光嘘了一声,无奈的看一眼眼前的中介先生。 “就有部英国的电视剧,主人公两个人在故事开头住在了一起,然后他们……”中介的声音在猫眼青年愈加无奈的眼神中慢慢低了下去。 诸伏景光摇摇头,他准备拿给安室透签合同,就在中介不赞同的“你们怎么还不在一起”的眼光中走进了房间里。 安室透还站在刚刚被诸伏景光推进来的位置,一个人抱着手机拄着盲杖笔直地站在原地。但诸伏景光硬是把这人的姿态看出了可怜巴巴。 “那个,中介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思维揣测的。”诸伏景光轻声对眼前的青年说道。 “所以诸伏先生会对未来的伴侣这么体贴吗?”安室透漏在口罩外面的眼眸弯弯。 “那倒是不知道,单身到现在。”诸伏景光苦恼地说道。 “这么优秀的诸伏先生居然是单身吗?好可惜。”ai平板无波的声音硬是说出了调侃的味道。 “嗯是啊,肯定是本身的职业问题,有很多人一听说我是警察就害怕的跑掉啦。其实我只是个坐办公室的后勤而已。” 金发青年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吐槽大骗子,前几天还在码头跑酷抢我的目标,但面上只是故作惋惜地点点头,在中介的纸上摸索着签上自己的名字。 “好啦,正式介绍一下自己,诸伏景光,警察官,养有一只暹罗猫,请多指教啦室友。” 金发青年努力睁大自己灰蒙蒙的眼睛,随后笑容溢出来了。 “我叫安室透,目前是作家身份,在各种体验生活中,养有一只小型犬,请多指教,诸伏……景光。” * 就在那一瞬间,突如其来的回忆如同钢针一般扎在了诸伏景光的大脑中,曾经好像也有一个一模一样发色的人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 类似于请多指教,诸伏景光。 是谁?诸伏景光眯了眯眼,大脑依旧如针刺般的疼痛。这个症状像极了当时在警校时期他们四个在寻找诸伏父母真相之后自己的症状。 那头金发和似曾相识的话语好像瞬间就把诸伏景光带回了他无能为力的某个瞬间,再也无法脱身。 * 其实安室透真的只是很偶然的去咖啡馆打算跟诸伏景光偶遇一下,甚至已经做好了等眼睛好了之后伪装身份去当咖啡店员。 幸好,由于他自己足够乖,所以黑衣组织不算特别干涉他的生活,而负责监视他的琴酒也…… 所以当诸伏景光熟悉的味道包围他的时候,他就克制不住地想要靠近,想要和久别的幼驯染在一起,想告诉他自己这辈子过得很痛,于是感谢世界线的馈赠,阴差阳错让他们重新当上了室友。 所以当安室透回到自己别墅的时候还在憋不住的笑,直到他又闻到了琴酒身上的烟草香,于是安室透阴沉着脸走进了房间。 “哼,看来雪莉这一次的药不错,居然只烧了一天就能下床活动了。”琴酒嗤笑着。 降谷零不发一语,直接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准备换衣服。 “我可以容忍你的那些小动作,但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再次回过头的降谷零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仿佛失明的眼睛复明了一样,随后他去掉自己嘴角的口罩,微微讽刺地笑了一声,然后无声地念道:“noc?” 白发男子面容僵了一下,随后将手中的烟狠狠扔在地面上。只有眼前这个金发男人知道自己的来处是那西伯利亚的冰天雪地,多么讽刺啊。 于是,像冰狼一般的男人站起身,掏出他的手枪直接又以挟持的手法将降谷零压在冰凉的墙面上,还在有些低烧的降谷零被冰的一个激灵。 “活在黑暗里的家伙就乖乖地在黑暗里腐烂,别想着挣扎了好吗?”琴酒以枪柄轻轻地敲身下人的脸,随后他以十分粗暴的手法撕掉了降谷零带着的假面。 假面飘飘悠悠地落地,降谷零露出了那张被火烧过、惨不忍睹的脸,金发下面全是疤痕纵布的痕迹,以一种十分丑陋的方式蜿蜒盘旋在整张脸上。 降谷零仿佛不适应般的缩了缩脸,这张被火烧过的脸很久都没有出现在外人面前了,以至于他都恍惚了一下。随后,他奋力挣扎着,但这辈子的这个身体已经被药物毁了再加之他不敢用上辈子的武打功底,导致琴酒像看小猫挣扎一样看他动作。 “记住你所有的脸都是假的,你整个人也早就沉在了黑暗里,和我一样。我们两个各取所需,我对你所有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保管好我的‘秘密’,好吗?降谷零。”琴酒没有再看他这张毁容的脸,只觉得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只是顺手就把任务档案扔给他,并且冷声说道:“七天给你准备的时间,如果缺材料,去找伏特加。” 降谷零平复了一下愤怒的情绪,他重新收敛好自己,恢复了平时那副半死不活的状态,捡起扔在地上的档案。 琴酒看着他的动作,就在这时降谷零突然抬起面目全非的脸,琴酒愣了一秒就被对方的金发男子抢到了手中的枪,形势瞬间逆转了。 “各取所需,我不欠你的。”降谷零微笑着、无声地说道。“滚吧。” 8、第 8 章 * 等到把琴酒送走了之后,降谷零终于把快要散架的自己摔在了床上。刚刚他用的缴械手法还是上辈子自己和诸伏景光在公安学校卧底培训时学到的手法,只不过由于自己情报人员的定位始终没怎么有实践的机会,倒是想不到现在用上了。 当年,降谷零从实验室大火中逃离留下了无法消除的疤痕,但神奇的是aptx4869居然发挥了细胞重生作用,让他的脸和身体的各种伤势都消失不见了,就好像返老还童一样。降谷零突然理解了为什么上辈子的乌丸家族会对银色子弹系列的药物趋之若鹜了。这个药物不仅能够使得身体恢复到巅峰状态,更甚之还能返老还童,永驻青春。 这辈子的降谷零自知道了这个功效开始,他就知道这辈子的自己要永远地扎根于这片黑暗了。决不能让那些人知道这些药物的功效,也决计要把试药的范围控制到他自己身上。于是降谷零需要让那些实验人员们以为自己在那场大火时脸被烧毁了,再也无法恢复,这样就能永远瞒住这个药的功效。同时他以不反抗不挣扎的态度迅速赢得了很多“专家们”试药的芳心,渐渐的他变成了黑衣组织的编号靠前的实验体,直到变成了为数不多的几个能够直接实验boss药物的实验体。 降谷零摸摸自己凹凸不平的脸,又摸了摸自己藏在脖颈下的面具线。琴酒说的没有错,他的所有脸都是假的,连这张烧伤的脸也是,真正的属于降谷零的脸藏在了最深的黑暗里,已经很久没见天日了。 金发青年躺了一会,摸索着起来抽出抽屉拿出来了一叠面具,随便摸了一个又给自己贴上。他默默调整着面部的轮廓,两层面具始终使他有些难以呼吸,再加上感冒戴口罩的原因使得他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 但是,金发青年在阳光照射过来的时候微微笑了,今天跟hiro成为室友了诶。时隔那么多年,是自己跟他离得最近的一次。 然后,降谷零手中的档案袋提醒了他还有即将开始的组织任务,那抹微笑又沉郁下去。他默默吞下脏话,坐在床上,开始摸着盲文。 * 安室透这个身份代表着黑衣组织最成功的的实验体,同时也是黑衣组织最沉默的幽灵。曾经和贝尔摩德一起师从某个特别的人,安室透拥有着上辈子还未来得及拥有的技能,即换脸。所以有着广大信息网和最精湛演技的安室透至少获得了独立执行任务的权利,而这次任务正是基于此给他的。 文件夹中要求他去扮演半个月的百川药品工业株式会社的副社长伊藤润二,同时要求他查明这所企业是否适合下一步的黑衣组织药品来源的加工工厂。简而言之这是一次考察,也是一种考验。 降谷零在阳光下眯了眯眼,勾唇道:“白川吗?生命之水,真是讽刺。” 这个文件上标注的任务时间是一个星期后,刚好一般他的眼睛毛病也在一个星期之后会好转。 于是,降谷零看完了白川制药的基本信息之后就把档案夹扔到了一边,他这具身体虽然被aptx修复过,但其实早已经千疮百孔。昨天到今天为止都没怎么认真吃东西的胃部已经开始丝丝缕缕缠上了疼痛,再加上没有好透的低烧,使得金发男子只得可怜兮兮地蜷缩在床上。 降谷零使劲全身力气把自己撑起来,他按着有些发疼的胃部挣扎着拿起手机,但手一软,手机就顺势滑落到了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响声。 金发青年像是对现状愣了愣,他一点一点地蹲下身,在地上摸索着手机,但刚刚由于和琴酒打了一架,地上还散落着不小心被扫到的玻璃杯碎渣,瞬间,青年的手就被割破了一个小缝。 “有点惨啊,降谷零。”降谷零无奈地捋了捋头发,他只得走出房间,摸索到医药箱。 “其实这么多年自己也习惯了对不对,只是今天确实比较水逆,急需hiro能量啊。”他继续无声地念念叨叨,这个习惯好像是上辈子失去诸伏景光以后养成的吧,他已经很熟练地习惯了自己哄自己。 怎么办啊。降谷零闭上眼睛忍过了这段时间的晕眩,去咖啡店吧,想念那里的氛围了。 正在他重新斗志昂扬的收拾收拾自己,准备出发吃饭的时候,属于降谷零的另一支手机响了起来。 降谷零一边摸索着收拾医药箱,一边接起来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冰冷且淡漠的少女声音。 “我从琴酒那边知道了你的身体情况,所以不用你说,你听着就好。” “一年前你托付给我的身体近期已经慢慢恢复身体机能了,暂时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不,应该说好的太过了,整个身体机能都停留在最巅峰的状态。” “好了,接下来说你的问题,这一个药程你的眼睛情况应该会在七天之后痊愈,养好身体之后再来我这边做实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上一次失明的时候你的眼睛还有光感,这一次失明已经全都失去光感了吧。” “想想怎么养好你的身体吧,降谷零。毕竟,我们确实是同病相怜的人。” 降谷零挂完电话,欢快地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宫野志保带来了两个比较好的消息,一个是他现在这个身体看起来还在往恶化的方向走,另一个则是…… 虽然现在还是猜想,但至少也是个好消息。 * 于是,降谷零撑着还有些虚弱的身体,穿上厚厚的毛衣,甚至给自己戴上围巾。他可不想只是因为简简单单出趟门,回来之后又开始高烧。 东京的天气慢慢转凉,降谷零下车之后眨眨眼,呼出了一口白气,沿着盲道走到咖啡馆门前拉开门。就在这时,一声平和又温柔的疑惑声在他耳边响起。 “安室先生?” 那道温和的声音又问道。 “还烧吗?” 降谷零稀里糊涂地就被诸伏景光拉到了他的桌子旁,在听到提问后猛猛摇头。 “慢点。”温柔的声线伴随着温暖的温度环绕在金发青年身边。 “嗯。”安室透轻声应答,随着诸伏景光走进了咖啡店。 咖啡的香气瞬间透过口罩钻入鼻子,伴着三明治的香气。于是安室透还没坐下,胃部已经在轻度的蜷缩。 “我看你上次比较喜欢吃这款柠檬三明治,这次我也特别点了。以及我经常在这里喝的一种牛奶,正好暖暖身子。” 诸伏景光边说着边抬起眼看向眼前的青年。金发青年整个身体被羽绒服包裹着,看起来软乎乎的,他脸上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更显得整个人脆弱又柔和,灰暗的眼神在听到自己说话的时候轻轻颤动一下。 啊,遭了,那种感觉又来了,那种很想揉一揉对方的感觉。 于是,诸伏景光顺势在递小蛋糕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对方青年金色的头发,只看到青年疑惑不安的往旁边看看。 “来,再尝一尝这个小蛋糕。” 本来想直接递给对方的诸伏景光却看到对方去掉了口罩,直接用舌头卷走了自己手中的蛋糕,活像一只蹭手蹭脚的猫咪。诸伏景光瞬间收回手,耳朵红透了,安室透想要继续吃第二口却咬了一嘴的空气,于是安室透抬起灰暗的眼睛看着对方,里面的疑惑和委屈差点化成水流出来。 “那个,在你手边你自己吃,咳。”诸伏景光推推眼前的盘子,让安室透自己吃。 安室透默默点点头,收回了伸着的脖子,仿佛还在等待着对方喂的模样。 诸伏景光手顿了顿,还是放了下来。 他的记忆再次回到了那天晚上在码头,他在追捕最近一直在调查的一个目标时突然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狙击手打断了,同为狙击手的他,出色的视力使他疑似看到了逃离人的身影,以及那身影头上亮色的头发。但由于夜色太过于昏暗,他一时没法判断那是怎样的颜色。 直到第二天遇到了和自己偶遇的安室透,诸伏景光突然想到那么亮的颜色的发色会不会就是这样如同灿阳的黄色。再到后来他去给安室透送药,他住的地方刚好是萩原研二之前拆弹的地方。 那个地方就如同梦魇一般,他们四个人每个都忘不掉。 如果以上都是自己胡思乱想的话,那么这头金色的头发和他高中时候救治的小孩简直一模一样,那样纯粹的金色,像是一轮即将升起的烈阳。 但年龄又对不上,模样也对不上。 如雪花般的记忆凝聚起来,又砰然碎裂。又来了,那种无力的冲击感。 * 安室透咽下三明治时候露出愉快的笑容,然后又去拉诸伏景光的手,意思是让他也尝一尝。 诸伏景光笑着应答,脑中的思绪却一直不断。“我刚刚吃过啦,你吃就好。” “说起来安室先生打算什么时候搬家?”诸伏景光接着提问。 “咳咳咳。”正在吃的香的安室透被问题砸的一愣,然后他歪歪脑袋,比划道大概一周之后他的眼睛就好了那时候就可以搬家了。 诸伏景光弯弯猫眼,递给对方纸巾,应答道:“好的,我等你。” 猫眼青年顺其自然的和眼前的青年讨论起了水电费的问题,他贴心地把所有的费率表都转为表格发给了对方,就好像一只耐心等待猎物的蜘蛛一般慢慢等待着对方落在陷阱里。 没有关系,等我们两个住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有机会慢慢看出来你到底是谁以及你想要干什么。 9、第 9 章 * 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降谷零的眼睛在七天后的早上也迎来了复明,只不过随着试药次数的增多,沉积的问题也越来越多,以至于到了服用aptx系列药物都没办法清除的地步。于是,降谷零眨眨眼睛,感觉这次的近视度数比上次还要高一些,眯起眼睛也看不清更远一点的东西。 他叹口气,坐起身,随后整个人迟疑了一瞬。对了,他昨天已经搬进来了,搬进了他和hiro的新家里。 阳光透过飘动的窗帘柔和地洒在屋内,降谷零环视四周,像是沉浸在梦里一样,宁静而又温馨。 他慢慢坐起身,拉开门,一只白色的小狗正在跟一只灰色的小猫互相打闹,那是自己的哈罗和hiro的透酱,再一转眼,诸伏景光围着淡蓝色的围裙在厨房里正在做上班的便当。降谷零的眼眶有些湿润,这弥足珍贵的日常却让他想了几十年。 诸伏景光这个时候已经察觉到降谷零出了门,他端着便当盒转过身,看到身后的金发青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噗嗤一声笑了。 “说七天眼睛恢复,真的恢复了呀。”猫眼男子惊奇地看着安室透的眼睛里盛满了光亮,就好像整个人因为眼里的光突然明亮了起来。 “嗯嗯,今天起来就突然复明了。”安室透一边答道一边继续盯着看。 诸伏景光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下巴上刚刚露出来的青色胡茬。 安室透微笑着在心里说,真是好久不见了,22岁的诸伏景光。 那双上扬的猫眼里盛着一汪足以让人溺毙的大海,尚且青涩的公安警察会被自己盯得脸颊发红,没有络腮胡的诸伏景光年轻的像高中生。 * 两个人安静的在餐桌上吃早餐,早餐是诸伏景光做的柠檬派,安室透也没跟他客气,刚坐下就开始狼吞虎咽的吃。 “我想说的是,因为我工作性质的问题,所以可能早上会出门早,晚上会……下班晚。”诸伏景光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对面的安室透已经嗷呜嗷呜把饭吃光了,瞪着眼睛在等他说话。 “那个,厨房里面还有,你要吗?”诸伏景光温柔地笑了笑,只看到对面的男子在很用力的表示“再来一份”的期望。 安室透主动跟着诸伏景光来到厨房,并轻柔地说道:“没关系的诸伏先生,我一般也是昼伏夜出呢,而且由于有的时候需要外出采风,回来的也不及时,所以没有关系哦。” “好的,反正有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商量着来。至少,我们两个的宠物之间就相处的很不错呢。” 诸伏景光把盘子递给安室透,扭头就看仅仅两天一猫一狗就窝在一起互相舔毛的奇迹画面。 “是的,可能因为哈罗本身是流浪狗,所以对家庭归属感更强一点。”安室透一边继续吃着一边分析道。 “透酱大概也是这样吧。说起来,透酱见到你的第一面就很喜欢你。”诸伏景光顺手接过安室透手中的盘子就要开始洗碗,安室透也顺手就把盘子递给对方。 但这个动作如此之顺手却让两个人同时愣了愣。 “可能我第一天来的时候刚好带了让透酱喜欢的罐头吧,我现在就去开一个给他。” 安室透逃也似的从厨房跑走,还因为高度近视一不小心撞在了门框上。诸伏景光看着蹲下身起罐头的金发青年以及立马凑过去蹭人的透酱,神色晦暗。 前段时间在码头被不明人物截胡的现场发现了长野县警署的子弹,所以今天的诸伏景光需要回趟长野去给那边的公安秘密警察送资料。他揉揉自己仍旧疼痛的太阳穴,想起来自己在长野老宅那边还存着自己和零唯一一张合照。 拿回来吧,以备不时之需。 猫眼男子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金发男子和暹罗猫玩耍的画面上,阳光正好。 * 一周的时间也正好到了降谷零执行白川药品卧底任务的时候,这个任务是制药组那边亲自点名让他去的,也就是boss间接授权让他去的。所以,这次任务他没有办法从中作梗,只能搜集一些药品信息。 昨天他和诸星大交代过之后,对方就提前把白川制药的副社长伊藤润二绑了。按理来说,这种体量的会社只要稍微拿把柄威胁一下再驻场查一下就问题不大,但这个会社却需要更严格的审查,这让降谷零属实没有料想到。 前一天的时候降谷零和诸星大对伊藤润二进行了审问,但这人却是个铁骨头,死活不肯吐出再多的讯息,让人感觉伊藤润二在害怕身后的什么庞然大物。 想到这里的降谷零长叹一口气,刚刚连吃两个柠檬派的降谷零撑着肚子走进车库,开车回到了浅草别墅区的那栋房子里。他在搬家的时候把所有属于“降谷零”的东西还是留在了这里,降谷零希望在诸伏景光身边呆着的是干干净净的安室透。 一个小时之后,又一个伊藤润二从别墅里面走出,降谷零无奈的扶了一下自己的假肚子和口罩,坐上了诸星大开的车。 诸星大一身黑风衣坐在驾驶座上,后座放着狙击枪。降谷零瞥了一眼,没说什么。 “这个任务我觉得很古怪。”长发男人慢悠悠地说道,声音里像含着一块冰。 “是啊,不仅让我易容潜伏,还要让你跟着我一起去。”安室透不满地嗤一声。“怎么?难道是boss知道前面有坑但还是让我往里面跳,只不过突然良心发现把你调来保护我的安全?” 诸星大沉默不语,只是想像往常一样拿起手边的烟。 哪知自己的手还没动,就被旁边的男子重重压下,随后看到对方不满的样子之后,只好举起双手表示自己不会抽烟。安室透这才满意的继续躺在副驾驶座上假寐。 诸星大一边开车一边用余光扫过副驾驶的男子,波本,这是他的行动代号。在他还没潜伏进入黑衣组织的时候就听过波本的情报贩子的名号,直到他因为“碰瓷”宫野明美加入组织并在病房里遇到这个男人的时候他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情报贩子。 金发男子恹恹地打开病房的门,在他还没有开口介绍自己的时候,对方先他一步把他的伪装身份扒拉了个底朝天,并成功让宫野明美一边畏惧一边信任的询问男子该怎么处理他。那个被称为“波本”的人厌恶地看了看他,沉默了很长时间说道,让他留下吧。 其实诸星大有一瞬觉得眼前的波本是想要直接杀了他,但那股黑暗还没有启动就被另一股力量摁了下来,就好像这个人身上存在着光明与黑暗两种不同的特质。 诸星大一边思考一边把车停稳,安室透睁开了灰蓝色的眼睛。 * 今天的安室透看着将近一千度的美瞳,所以就算旁边的男人开车足够稳当也不妨碍他病弱的身体对他拳打脚踢。安室透长出一口气,淡淡说道:“这半个月你就跟着我吧,这个任务应该是boss直接任命的任务,如果任务成功对你以后的晋升有好处。” 安室透说完,就从车内走出,他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哈欠还没打完呢,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松田阵平正在队友的帮助下穿着防爆服,脸上的墨镜还没摘下,一边烦躁的等待穿戴一边冷静地看着会社的疏散情况。 安室透:“……” 戴着伊藤润二假面的安室透硬生生在看到同期脸的时候惊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满脑子都在想我最近碰到他们四个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一点? 随后,车里的诸星大对他说道:“我们提前几天进去的情报探子说,今天工人们本来正要正常上班,其中一个清扫工正打算进入会议室清扫时发现桌子下面摆了一个炸弹。如果不是因为今天会议提前调整,估计没人会发现炸弹在会议室里,而且估计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安室透侧耳听了一下,神色沉郁地说道:“难怪boss点名要我直接潜入这个药厂,原来他早就看到了这个药厂背后藏着什么猫腻。” 说完,安室透调整好状态,走向了自己的同期,以陌生人的身份。 “哎呀,各位警察先生在这边干什么呢。”“伊藤润二”笑眯眯地走进松田阵平所在的队伍。 松田阵平头也不抬地继续指挥,只是随手敷衍一句:“前方危险,无关人等禁止进入。” “哦呀,可是这是我和白川先生的药企,怎么能跟我没关系呢。”安室透扮演着一个无论如何都要探究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伊藤润二”。 他现在面临着极度信息不对称的情况,至少需要以案件相关者的身份卷进去。 松田阵平这时才从墨镜中抬眼看了他一眼,苍青色的眼眸里漠然地盯着他。而安室透也微笑着与他对视,双方都觉得彼此有点欠揍。 “我叫伊藤润二,这位警官,我觉得我有必要搞清楚是谁胆敢在工作日的时候放炸弹威胁我的那些无辜工作人员们。” “搜查一课那边发给我们的人员清单,看起来这位是白川药业的副社长伊藤润二。”松田身后的手下小声地提醒自家队长,可别再让民众投诉了。 “行,带他去找搜查一课那边的人吧。”松田没再搭理眼前的男子,穿戴好拆弹服之后就径直走向了工厂内部,就如同一如既往的每一次工作现场一样。 安室透闭了闭眼,眼前仍然是上辈子松田阵平登上摩天轮被炸的粉身碎骨的场面,随后他睁开眼,不,现在他还活着,和大家一起好好地活着。 10、第 10 章 * 果不其然,等到安室透走到搜查一课所在的地方,目暮警官和伊达航果然也在。 天要亡我。 “嗯?您就是伊藤润二先生吧。”目暮警官对照了一下旁边警官递过来的资料。 “是的,警官先生。我刚刚从家过来,所以还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能麻烦您告诉我一下发生了什么吗?”“伊藤润二”好脾气地问道。 目暮警官冲伊达航点点头,认定了眼前这个人是相关人士,于是继续说道:“今天早上你们工厂中的一个清洁工在打扫会议室的时候,在桌角下发现了炸弹。但据其中你们一个部长反馈,其实你们今天早上是要开会的。” 伊达航抖了抖手中的材料,咬紧了口中的牙签:“如果你们今早开会,那估计就等不来救援了。所以,伊藤先生,您这边有没有什么线索提供给我们?毕竟炸弹上可以贴着’为藤原复仇’啊。” 眼前的“伊藤润二”僵了一下,随后状似紧张地捏紧了衣角。 “我们社长在哪?我需要跟他见一面。” “当然。”警官们仿佛没有发现他动作一样,将他引向了白川贵自所在的位置。 白川贵自是一名典型的中年商人,戴着一副平光眼睛,嘴角微微上扬着,看旁边正在询问警官的脸色,看起来是个不太好对付的人。 “伊藤你来啦。”白川热情地把伊藤拉过来。 “是的社长。” “他们是不是也询问了你炸弹的事情?” “是的,可我对这个人没有印象的。”“伊藤润二”说出了白川心中的答案。 “你看,警官先生,我就说我对这个人没有印象,我们副社长也是这样说的。”白川得到了让他满意的答案后,转身对眼前的警官们说道。 “那可真是幽默了,犯人动用了那么大的手段,然后你们居然说没有藤原这个人?!”伊达航呸的一声吐掉口中的牙签,恶狠狠地看着“伊藤润二”。“你们最好祈祷我们找不出证据。” 安室透心中叫苦,上辈子和这辈子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直面过伊达航发这么大的脾气。可他真的不知道的事情,也或许需要让负责审讯伊藤润二那边的人加快步伐。 * 松田阵平这边正在专心致志地拆弹,这个炸弹巧妙地利用了药厂的原材料,让不管是什么人看来都定死了这家药企有问题的情况。 要说今天已经是他连轴转的一个月了,但丝毫不见疲惫一样。毕竟萩原研二那家伙奇迹般的活下来了。 大概也就是两个半月前,那场爆炸就那样停止在了自己的面前,而目前来看,hagi那家伙除了一点ptsd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外伤。不,这根本不是奇迹,松田阵平现在都记得其中一个犯人看着大楼欣慰的眼光,仿佛爆炸解除让他整个人解脱了一样。 目前为止,那个犯人还没有被抓获。 思绪收拢,松田阵平继续手边的工作。不到二十分钟,炸弹在松田阵平的手下变成了破铜烂铁,一如既往。 而属于这个药企的乌云才刚刚开始。 * 安室透阴沉着脸先一步离开了白川社长,这个男人蛇一般的目光让他及其不适,并且在他走的时候还告诉他藤原的资料已经销毁不必担心。 他快要离开现场的时候还被另一个员工拦下来,安室透在大脑中飞速回忆了一下,这是他手下负责行政事务的秘书,秘书轻声对他说,幸好自己取消了会议室,不然可能会有更多人受伤。 “伊藤润二”露出了一如既往黏腻的笑容,说道:“真是辛苦了。” 至此,这个药企背后的线索好像丝丝缕缕地浮现出来了,再根据刚刚松田阵平也沉着脸走向搜查一课,他大概能知道这个炸弹不简单,至少并不是像白川社长说的那样与自己毫无关系。 * 伊达航看到松田阵平正在脱掉自己厚重的拆弹服,踱步走过去。 “炸弹怎么样?” “班长,这案子得狠狠地查,这个炸弹的原料不常见,其中有几样恰好就是这个药厂生产的原材料。”松田阵平边说边戴上墨镜。 “问题就出在这个地方,技术侦查人员目前还没有在人事的电脑上发现藤原的入职信息,而白川和伊藤两位社长都否认藤原的存在。” “唔。”松田阵平不置可否,掏出手机看到萩原研二的短信。 [小阵平,结束了吗?qaq今天又是抢hagi功劳的一天。] 戴着墨镜的男子微微笑了一声,跟班长打声招呼,并说道:“注意那个伊藤副社长,我觉得他会是突破口。我个人觉得他是个好人。” * 被盖章是好人的安室透面无表情地打开了关押真正伊藤润二的房间,手中拿着一把p7m8。 伊藤润二被蒙着眼拷着手靠在狭窄的椅子上,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不经意地抖了一下。 “我说……” 还没等他说完,一颗子弹就炸开在伊藤润二的脚边。 “我允许你开口了吗?”安室透拿着p7m8背光站在门口,木仓口还在微微冒着烟。 对面的人就如同被掐住脖颈的鸡一般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随后故作镇定地说道:“不管你想问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钱,你是想要钱对吧。” 眼前的金发男子还带着“伊藤润二”的假面,厌倦地勾唇,直接把手中还滚烫的木仓塞入了眼前男人的嘴。 “我说了,让你说话了吗?”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在黑白划分清晰的地下室里显出了诡异的场面,伊藤润二终于再也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好了,冷静下来了。现在我问你答。”安室透站了一会感觉到了疲惫,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伊藤润二的正对面。 “藤原是谁?” 安室透拍着手中的档案提问道。他在警察搜查的时候让诸星大帮他一把,他从窗户翻了进去。当“伊藤润二”打开自己的办公室电脑想要搜索藤原的信息的时候果然没有看到藤原的任何情况,就好像这个员工从始到终都不存在于这家企业一样。 但这家药企存在时间不长,所以安室透又翻进了档案室,以他上辈子处理情报的经验硬是在偌大的仓库中找到了藤原源的纸质档案。 于是当安室透看着眼前的男子又想要狡辩的时候,嗤笑一声,把档案直接砸在了对面人的头上。 “说不说?” 伊藤润二的头上鲜血瞬间就流下来了,糊了他一头。他立马开始点头,哆哆嗦嗦地说道:“藤原是一年前我们招进来的员工,本来是挺老实巴交的一个孩子,但后来我们改革绩效考核制度,唉,这孩子受不了压力就自杀了。” “是吗?”那道如魔鬼般的声音似笑非笑地回荡在耳边。“可是在档案里这个你所谓的受不了压力的孩子,绩效考核总是排行靠前。” 伊藤润二显然没有想到纸质档案被眼前的男人找到了。 “如果你不说的话,我还可以去问别人,只不过到最后你说的对与错都对我而言毫无价值,而毫无价值的人不用我说吧,你自己就能知道是什么下场。” “我说我说,藤原是因为受不了我们的加班制度从工厂的顶楼跳楼自杀的!我和白川两个人害怕这件事会对公司刚刚上市的股价造成影响所以没有对外公布。我们当时也只想着熬过这段时间就重新回到正常的生产节奏……” “结果呢?” “已经回不去了,资本就像一只庞然大物根本停不下来的。” 安室透重新拿起档案,人事档案上的藤原源依旧笑得阳光,但阳光却再也照不亮这男人的人生。但真的只是这样吗? “现在,你的企业马上就会如你所愿出名了,有人在为藤原复仇,如果你想出来是谁就告诉我,否则在我在的这段时间我可救不了你的企业。” 11、第 11 章 * 在降谷零大显身手的时候,诸伏景光趁着休假回了一趟长野。 长野,一个他永远也无法忘怀的地方,哪怕去过天南海北,长野的孩子还是会想念那里的群山。 冬季的长野被冰雪覆盖,远处的山隐在浓厚的云里,一眼望过去不禁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诸伏景光背着包来到了长野站,而诸伏高明正背着手站在车站门口的喷泉处等他。 “兄长。”诸伏景光安安静静地走到诸伏高明旁边喊他。 诸伏高明转过身,上下打量了自己的弟弟一眼,点点头,应道:“欢迎回家。” “兄长最近忙吗?我最近可真是加班加惨了,到手的目标被别人截胡了,然后还要不断的写整改报告。”诸伏景光垂头丧气地说道。 “哦?这就是你很长时间不回家的原因吗?我怎么觉得你上一次来长野还是带着……零君来。”略微年长的男子突然不再说话。 零,这个曾经被自己的弟弟屡次放在嘴上的孩子现在却仿佛失去了一切音讯那般,无论诸伏景光和诸伏高明怎么寻找都好像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个孩子。 * 那一年,零在和诸伏景光分开的时候,景光像疯了一样在冬天的大山里找着,走着。直到半个月之后景光自己走了出来,他也不记得自己在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记得自己是否找到了零的踪迹。之后,好几年就这样过去了。 “兄长,家里祖宅里面的东西都没动过是吧。”诸伏景光抬起眼看向远方的群山,阴霾而绵长。 “所以,你这次回来是来找照片的吗?”诸伏高明看到弟弟就简单背了一个背包,回头问道。 “嗯嗯。”长相相似的猫眼青年抬起头微微应道。“其实我对那段记忆很模糊。” 包括诸伏高明在内的很多人都对他说,大概五年前他曾经救过一个孩童,并把他带回了长野。可是那段记忆就像现在长野山上的雪一般,到一定时间就会蒸发掉。 诸伏景光所能回忆起来的全部就是那个孩童有着灿烂的、如烈阳般的金黄色头发,其他再多的,已经被埋葬在那座深山里了。 “没事,不用强求自己。当年你上山找他的时候就已经尽全力了,但如果你们的分别是注定的,强求反而没有结果。”诸伏高明细长的猫眼静静地看着弟弟的动作,轻声安慰道。 诸伏景光没有应声,把从东京拿来的伴手礼放在桌子上后,就走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这个祖屋自从父母死去之后两兄弟一般都会选择把重要的东西存进这里,所以此时年轻的猫眼男子走进了自己的屋子里,打开橱柜,打开一个小盒子。这个小盒子存着他从小到大以来最珍贵的回忆和纪念,包括父亲第一次带回来的巧克力、母亲制作的围巾以及第一次取得满分的试卷。 暗淡的屋子里飘满了回忆的味道。景光小心翼翼地从一层又一层回忆中拿出了一张照片,这张照片上一个笑的温柔的高中生男生揽着一个不情不愿窝在男生怀里的金发小孩,小孩戴着宽大的口罩,金色碎发的缝隙中可以看到小孩脸上有着及其严重的烧伤,灰暗色的眸子里透不过一丝阳光,仿若黑洞。 诸伏景光的睫毛颤抖了一瞬,他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那段记忆不管事后他怎么努力都想不起来,包括这张照片的来龙去脉。 “这么多年了,看起来你还是想不起来关于零君的记忆。” “看来,这次还是需要您来帮我回忆一下了。” * 祖宅的灯亮了起来,里面的人影绰绰。 诸伏景光带着围裙,有些苦恼的说着:“哥哥,妈妈的这个围裙我穿着真的小了,下次提醒我记得再采购一条。” “零君那次来的时候你也这样说过,但由于零君表示喜欢所以我就一直没有扔掉。”高明边摆餐具边抬头看着自家被围裙勒出劲瘦腰身的身体,意有所指地说道。 “零君不是个小孩子吗?”景光显然没有相信自家哥哥的说辞,把荞麦面和酱料都摆上桌。 “或许景光你不记得了。但我记得偶尔会觉得零君就像个和你同龄的人一样。” 画面逐渐随着诸伏高明的讲述清晰起来,那是诸伏景光暑假带着零君和透酱第一次见到自家哥哥,还在上高中的景光领着一个包裹严实的小孩走在街上被不少人偷看,于是景光让零君抱着暹罗猫顺着盲道先往前跑。 零君听话地往前走,留景光在原地跟认识自己的亲戚打招呼。就在这时,由于零君走的太着急,扑通一声就撞上了一个站在盲道上的大人。 零发出了小声的咕噜声表示不满,怀中的暹罗猫也不满的喵呜地叫,却听身后的诸伏景光惊喜地喊道:“哥哥。” 那一瞬间,零站的笔直,因为在回长野的新干线上景光不断跟他强调自己的哥哥是俩人的金主。秉持着什么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金主的原则,零还是低下了高傲的头,并且听话的用头蹭蹭高明。 仿佛无师自通一般,诸伏家祖传的撸猫手法获得了零的称赞。出发之前诸伏景光还担心倔强冷淡的零和自家同样倔强高傲的哥哥相处不好,结果等回家之后零已经成为了两个人的挂件。如果景光在家,那么零就像一只小尾巴一样坠在景光后面;如果景光出去买菜,那么零就跟着高明。 “零今天还好吗?”高明某一天拎着菜回家看到诸伏景光正在给零滴眼药。零就乖乖地趴在景光的怀里,哪怕眼泪都难受的流出来也不眨眼。 景光转头看到高明回来了,赶忙抱着零起身去接菜。零也好像被吓了一跳,赶忙拉上刚刚因为要滴眼药而摘下来的口罩,然后死死地用手抓着景光的衣服。 诸伏景光抱着零晃晃,他知道这是小孩不想别人看到自己的伤痕。可是诸伏高明也觉察到了这一点,他把买回来的菜交给了景光之后,就走回了自己的卧室换衣服。 “哥哥走了哦。”猫眼青年用脸蹭蹭怀中小孩柔软的脸颊,轻柔地说道:“没事了。” 零君依旧趴在肩膀上微微颤抖着,像是路边受了欺负的流浪猫一般,就在这时景光轻轻撞了一下零,递给了他一颗柠檬糖。 柠檬糖是诸伏高明专门买给两个弟弟的。 怀中的小孩探出了一个头,用手摸索了一下这是个什么东西,随后明白了这是那个成熟的男人在用自己温柔地动作表示自己并不介意这一切,包括他的容貌,包括他的行为。 一颗糖,足以融化一颗心。 那个暑假就是那么的宁静又温馨。那一年诸伏高明刚刚被招入长野县警署,但一有时间他就回家吃饭,同事问起来他就说家里有人等他吃饭。 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在诸伏高明归家的时候对他说一句:“欢迎回家,哥哥。”然后这个时候一个抱着猫的小孩扶着门框就那样空洞的看着自己回家,但他知道那个孩子在学着微笑。 讲完这些,诸伏兄弟桌上的荞麦面已经见底了。诸伏景光听完沉默了很长时间,他努力扯出一个微笑,但却失败了,最后他只能轻轻地说道:“那围裙的事情呢?” “其实很神奇,那一天你下厨的时候跟我说母亲的围裙小了该放起来了,然后零君听到了之后就摸索着跑过来,连助听器掉了都没在意。零君抱着你劲瘦的腰身不放,像只猫咪一样蹭蹭你的腰然后一直在摇头。你蹲下身他就绕到你身后把围裙打成死结。” “噗嗤。”诸伏景光笑出声,猫眼笑出好看的褶皱。“零怎么感觉跟透酱待的时间一长整个人的肢体行为都变得像小猫咪一样。” 诸伏高明抬起头看着站起身打算收拾桌子的傻弟弟想道,也许不止是像,而是他知道你喜欢他这样的行为所以他刻意去模仿呢? 这时,一双可靠的大手搭在诸伏景光的肩上,轻轻地摁了一下。景光抬眸望去,诸伏高明的神情有些许悲伤。 “我也希望那个孩子活着。”有着八字胡子的男人平静地说道。“至少,希望他有个好结局。” 诸伏景光沉默不语,那些零零散散渐渐飘上来的回忆如针刺,如刀割,都在阻止着他继续深入。 只是,根据哥哥所说,在自己和零君走丢的时候是在一个深山里面,而后来被发现捡回医院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他当时应该受到了很强的刺激才会导致了解离性失忆。 就像当初父母被杀案件一样。当时医生给出的结论是由于他幼年时期受过相似的冲击,所以他的大脑会比别的人更脆弱。 “没关系的哥哥,这么些年过去了,慢慢来。”诸伏景光站起身。 “嗯,人生如寄,多忧何为。” “兄长?听不懂呢。” “时间过的真快啊。” * 夜朗星疏,诸伏景光还是决定当天返回东京,毕竟他最近因为找房子和安室透的事情休假有点多,明天还是需要上班的。白天的时候景光已经把上次码头子弹的事情和这边的公安警察进行了交接,于是他嘱咐自己的哥哥。 “下次见,兄长。” “嗯,下次见,景光。” 一如他们很多次的告别,又一如他们很多次的重逢。 12、第 12 章 * 诸伏景光踏上了最后一趟开往东京的新干线,诸伏高明说的话在他脑袋里不断地回响着。如果说自己的生命中真的存在过那样鲜活的一个生命,在失去的时候他确实会因此失忆。 月色已深,有些疲惫的景光推开了家里的门,幸好他在老宅吃了荞麦面不然估计会撑不住。 推开门的一瞬间,暖洋洋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一只白色的柴犬正摇着尾巴对自己微笑,而再远一点,一个穿着白色毛衣的金发青年脑袋歪着抱着暹罗猫正斜在沙发上睡得正香。 金发青年听到声音的一瞬间警觉地睁开了有些迷离的双眼,在看到来人之后瞬间将膨起来的刺都收了回来。 诸伏景光愣了愣,原来这就是有人等待的感觉吗?意外的不讨厌。于是,他轻轻地说道:“你在等我吗?如果你是害怕有坏人进来的话,你在锁上门之后可以再试着把锁扣也扣上。” 暹罗猫挣脱安室透的怀抱,喵呜着就跑到了自家主人的身边,它仿佛在控诉自家主人不怎么开窍的情商。 “没关系,我只是不小心在卧室睡着了。”金发青年睁开红通通的眼睛,慢吞吞地起身继续说道:“还为你准备了晚饭,因为你昨天说今天可能会回来的。” 而其实诸伏景光因为零和安室透那头金发的原因导致他完全忘记自己的许诺,一头热就跑去长野拿照片去了。 “啊,你是不是吃完饭了,毕竟这么晚了。”安室透突然看到了诸伏景光不小心溅到自己西装上的荞麦面的酱汁,于是他抬起头微微笑着说道。 倒也没有太过于失望,只是有些许的难过罢了。 今天本来结束任务的时候,眼睛就由于戴着高度数的美瞳而非常疼痛,但因为早上的时候诸伏景光给他做早饭让他产生了上辈子的错觉,于是等从伊藤润二那里回来,戴着有些刺眼的隐形眼镜又给景光做了上辈子他爱吃的荞麦面。 可是,是他弄错了。记忆太多就会出现这种情况,明明他想要习以为常的东西到最后其实这辈子刚开始。 谁料,诸伏景光拉过他,把猫重新塞给他,点点头说道:“正好从长野跑回来的时候饿了,要不是你做了饭我估计就要去点夜宵了。” 安室透还没来得及飘远的思绪噗叽一声就被诸伏景光踩在脚下,动弹不得。 这时,猫眼男人边说话边从包里面取出来长野的特色,一盒又大又脆的长野苹果。 “我本来以为这个季节买不到呢,谁知道正好在长野站看到了又便宜又好的长野苹果,你可以试试看。” 那种前世今生重逢的感觉又出现了,安室透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盒苹果,随后轻轻地接过,认真又庄重地说道:“谢谢。” “不过话说回来,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啊。” 诸伏景光本想递完苹果就回去放衣服,但他一转眼就看到身后的人抱着猫抱着苹果呆立在原地,于是他低头看了两眼,差点被吓一跳。 男人的一双好看的下垂眼红的像兔子一样,现在被他的突然靠近吓得扑簌簌地眨。 “我,嗯……因为视力没有完全恢复,但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出门,所以就只能戴隐形眼镜。”安室透看着眼前的幼驯染神色越发阴沉,于是只得越来越轻声细语道:“然后因为今天早上你做了早饭给我吃,晚饭无论如何我都想做了回馈你,再加上今天比较困,所以在等你的时候就睡着了……” 安室透在心底给自己点了个赞,这个理由非常充分,又非常的不得不,这下子诸伏景光一定不会骂自己了。 谁知诸伏景光沉默了一瞬,仿佛觉得自己的行为也过界了。今天他的心情过于大起大落,所以在看到安室透如此“虐待”自己的时候才会语气重了一些。 但细细想来,两个人相识其实才几天而已,于是本着体面的原则,他默默点头说道,将自己的界限往后拉了一下:“至少不要伤害自己的眼睛,好吗?” 于是,诸伏景光依旧用着很礼貌的语气,也很礼貌地感谢了安室透的荞麦面,并且很给面子地把荞麦面吃完了,最后很礼貌地把碗刷了放进了橱柜。 而安室透慌了。他感觉今天晚上和诸伏景光的相处简直是灾难级别的,太久没和自己的幼驯染相处就会忘记自己的竹马有多么的难搞。 诸伏景光在吃面的时候安室透在思考,诸伏景光在刷碗的时候安室透还在思考,他其实知道,刚见面的时候虽然诸伏景光对自己十分热情并邀请自己同居,只是因为当时自己的外貌和零的相似,再加之当时hiro确实需要一个人帮他分担房子的事情才会对自己如此热情的。但褪去那些热情之后,就唯剩礼貌的隔阂了。 于是,刷完碗的诸伏景光看到安室透一边逗狗一边发呆,像一朵发霉的小蘑菇一般。他叹口气,也跟着蹲下身说道:“需要我帮你摘下美瞳吗?” “嗯嗯。”安室透的身体就跟条件反射一般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做出了反应。 灯光下,诸伏景光强撑着睁大眼睛,从安室透两个红通通的眼睛里面取出了美瞳,放在了盒子里。 去掉隐形眼镜的安室透感觉到眼前人的五官都变得模糊起来,但他却镇定地说道:“这样就好了,我一会滴点眼药水就好啦。” “记得要好好休息,不能再这么折磨自己的眼睛了。”诸伏景光站起身,无言地叹口气。他盯着眼前人倔强的发旋,恍惚间有一个同样倔强的孩子就站在自己眼前。 安室透也懂事地配合着诸伏景光,发出了自己噼里啪啦翻眼药水、关灯回屋的动作。 可夜还有那么长,金发青年又踮脚从自己房间悄无声息地踱步到诸伏景光的门前,屏息在门前侧耳听了一瞬,确认屋内已没有其他声响之后就回卧室抱着毯子靠门坐下了。 自家幼驯染上辈子可能由于在寄宿家庭呆的久的关系,所以一般只要回自己房间就不会再出门了,所以这辈子的降谷零安心蜷缩着,坐在幼驯染的门前。 这辈子的诸伏景光就像星河落入梦境中的幻影,屋内没有一丝光亮,可金发青年却如同能够从门那边汲取到一丝温暖般紧紧地靠着门,整个人蜷缩成团。 “hiro……” 一声叹息就如同一股烟般消失在唇齿间。 而门那边的猫眼青年手中却拿着一份保险合同,这份写着身故责任的保险合同正冰冷地躺在他的手中,如同一张魔鬼的契约一般,好像他打开就必须承认这不公平的契约般。 那份保险合同正是以“诸伏零”身体为标的投保的保险合同。 * 深夜,难以入睡的诸伏景光打开门,准备去喝杯水。 门吱呀一声开了,他走出去,却迟疑地看到安室透抱着毯子可怜兮兮地歪头靠墙睡得正香,眉头都舒展开了。 诸伏景光蹲下身,慢慢伸出手,摸了摸那头在月光下依旧灿烂的金发,发尾没有上色剂褪色的痕迹,也没有可疑的药水的味道。 所以,天然的金发就那样乖软的贴合着对方的脸,显得安室透像只不可方物的妖精。 诸伏景光抬眼看了看,确实是自己的卧室,所以是睡觉睡糊涂了?以为这里是自己的卧室所以抱着被子等开门? 猫眼青年知道今天晚上的思绪影响到了他的行动,安室透今晚明显是期待自己对荞麦面做出评价的,但由于自己的过于饱腹以及内心思绪动荡,他的礼貌也一并失去了。 对不起啊。诸伏景光抱起靠在墙角的青年。 等你睡醒,我会认真道歉的。诸伏景光这样想到。 窝在自己怀里的青年又瘦又乖,比着正常男性的体重轻了很多。走着走着,安室透舒服得往诸伏景光怀里钻了钻,靠近了热源。 诸伏景光僵住了,月光下青年的睡衣被他自己折腾的有些凌乱,露出了大片的皮肤,还没等他定睛看,安室透像是条件反射一般把自己又掖紧了。 咕咚一声,诸伏景光滚动了一下喉结。他闭上眼睛又睁开,终于走到了安室透的房间,把青年放在床上,青年却像不想下来那样蹭在伸到了怀里。 坏心眼的公安先生把因为抱他有些凉的手伸到了对方的脖颈里,安室透冻的一激灵,赶忙去找床上的被子。 黑夜中,一阵轻笑加一句轻柔的话语:“晚安。” * 第二天一早,“伊藤润二”再次出现了,只不过这一次他是作为公司高层被传唤到警视厅的。 降谷零深深吸一口气,他遥遥望了一眼挨在一起的警察厅的大楼,他仿佛看到了上辈子的自己叼着三明治跑进大楼里。 他下意识地想到。昨天晚上他记得明明晚上是睡在对方门口的,但今天早上起来他被好好的掖成中国春卷的形状躺在自己床上。 怪了,难道是……?一种他想也不敢想的可能飘忽了一下。 男人收回思绪,踏入了警视厅的大楼。 * 坐在传讯室的那一瞬间,他的腿已经开始不自觉地抖动,而伊达航和萩原研二抱臂看着监控摄像头。 昨天晚上警视厅匿名收到了一封挂号信,里面是藤原源的档案。但目前却没有任何人跳出来承认这份档案的存在。 有了这份档案,搜查一课快速排查出了藤原源的社会关系,但很遗憾,藤原源由于很早之前就从家乡出来务工,与家中的父母几乎断绝关系,导致父母完全不清楚藤原源的周边朋友情况。无奈,搜查一课只得再次让谎称自己没见过藤原源的高级管理人员传唤过来。 萩原研二由于目前处于修养阶段所以暂时调动到了搜查一课来见习,他跟着伊达航走进了传讯室。伊达航将手中档案直截了当的扔给了对面的“伊藤润二”。 13、第 13 章 * “不是谎称不认识吗?这是谁?” “伊藤润二”仿佛被砸了一个头懵,他瞅了瞅眼前的警察们,随即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档案袋,里面正是昨晚降谷零的手下塞到搜查一课邮箱的那份资料。 “警察先生,这……可能是因为我们工厂的员工太多了吧,毕竟作为一个高级管理层也不可能对每个员工的名字都熟读于心的对吧。”“伊藤润二”依旧用他那黏腻的口音平静地说道。 “哦?作为一个以自身自杀来唤醒高层管理人员良心的小员工来说确实不值得记在心上呢。”萩原研二笑眯眯地接到。 降谷零气的牙都痒了。他早就发现了,自己不仅对松田阵平手痒,同样也对萩原研二手痒,归根到底也是这一对幼驯染是一种德性。 “警察先生这就说的不对了,我这边恰好想到了一些事。据说当时他在厂里的时候就经常偷摸偷东西,所以他绩效考核排名靠前都是因为他想要在工厂里多待着时间偷东西呢。”“伊藤润二”回嘴道。 其实是昨天晚上降谷零临睡前收到了手下的情报,在拷贝了伊藤润二电脑里面的材料他们整理发现有一些材料缺失了,而当时追回来时候应该被罚款的员工名字却隐去了。如果说一个公司内控制度完善的话,像内部惩戒机制是要被公示出来的,但如果刻意隐去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即想要掩盖什么。 而巧了不是,藤原源的档案也被隐藏了起来。所以降谷零大胆猜测,那个所谓的偷东西的小偷就是藤原源。可他又不能明着对自己的警校好友说,所以只能装作抹黑受害人的口吻嘲讽道。 果不其然,伊达航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本来身体就不好、昨晚还抱着被子在诸伏景光门口睡了半夜心脏突突跳的降谷零差点原地昏过去。 “你当人命是在开玩笑吗?我给你五分钟时间好好想想接下来应该说什么,如果你再胡言乱语……” 萩原研二不经意地拉开了门,轻快的说道:“哎哟,今天好热啊。” 伊达航无语的看着自己的同期,只能继续接话道:“我不介意走廊里你的员工听到你的所谓的真相。” 萩原研二无辜的眨眨眼,又关上了门。“哎哟,又冷了呢。” “警察先生,你要相信我是无辜的!当天是白川社长和我共同批准的调整会议室的请求,如果我们是犯人的话,为什么会暴露的那么早!”“伊藤润二”仿佛再也坐不住一般急急忙忙的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另一个审讯室的白川社长也走了出来。他的神色有些疲惫,但依旧骄傲的直着身体,仿佛在警视厅走一遭对他的身份没有任何损害一般。 那边的目暮警官也疲惫的对萩原研二和伊达航摇摇头,伊达航隐晦地瞅了“伊藤润二”一眼。 “啊,是不是我们社长也没承认,我就说警官先生,你与其抓着我们这些高层,为何不多去查查那些底层人员呢?” “你们的手段太典型了,典型的让人发笑,现在这个年代了居然还在用囚徒困境对付我们。” “作为纳税人的我,一定会追偿你们对我的企业和我个人的名誉造成的损害。” 伊达航沉默地盯着表演的“伊藤润二”,突然咧开嘴笑道:“对不起得罪您了,请您务必别记我们的过错,毕竟您一个高层干嘛要记我们这些底层人员的过错呢。” 降谷零眨眨眼,在心里评价道,不行啊班长,不能让犯人看出来自己的心理活动啊。 就在他们三人讨论的时候,降谷零隐晦地看了看整个身体斜靠在门上的倜傥青年萩原研二。五个月过去了,那双紫色的下垂眼望着自己的眼神已经不再有绝望和心有死灰,而是充满了朝气和阳光。 22岁的他终于要踏入23岁的门槛了,真好。这辈子的你不会再冰冷冷的躺在地下等着我们一个个过来陪你了。 “嗯?你在看我吗?”萩原研二转过脸,笑眯眯地说道。 “只是看您要是来我们公司的话,说不定可以当运营部的骨干呢,毕竟您的应变能力和社交能力看起来都很不错的样子。”“伊藤润二”非常真诚地说道。 萩原研二“嘶”了一声,捂脸道:“虽然我很爱钱,但公职人员不能有兼业,真是太可惜了——原来我这么有潜力的吗?” “伊藤润二”抱臂嘲笑道:“警察先生,当公职人员挣得又不多,来当我的手下呗,前途大大的光明。” 有着紫色下垂眼的青年看了目暮警官一眼,然后对他点点头,恢复正经道:“如果你不当着我上司的面挖我就更好了。” 于是,这次放了一个藤原源档案袋、提供了藤原曾经偷过东西、中上层不知道炸弹存在这三个重磅信息的降谷零开开心心地走出了警视厅。 真好,阳光洒下来的感觉真好。 他回头,看到松田阵平正朝着萩原研二走来,卷发青年一边走一边骂道:“hagi等你真的暴富了一定要跟我跟我商量一起开修车厂的事情!” 萩原研二看着“伊藤润二”的身影消失在转角,颇有些咬牙切齿地对松田阵平说道:“小阵平,他欺负我。” 伊达航听到了,奇妙地抬抬眉毛:“人家不是在热情邀请你去做高管吗?” “班长你……他肯定是记恨我说的那些话和开门的动作,不然他怎么不邀请你。”萩原研二揉揉松田阵平手感柔软的卷发。“而且故意当着目暮警官的面这么说我,完了,这次又要写整改报告了。” “写呗,又不是第一次了。”班长笑眯眯地落井下石道。 松田阵平沉着脸退后一步,但并没有对幼驯染蹂躏自己头发的事情表示更多的谴责,只是默默地听着他们在交流。 半长发的青年跟伊达航交流完信息之后,顿了顿转身对卷发青年小声说道:“要不要去吃饭呀?” “走。”松田阵平还是收回了注视的目光,跟在萩原研二的身后往前走。 * 萩原研二走在前面叹了口气。 这几个月,松田阵平对他的态度像是突然沉寂了下来,像极了即将喷发的火山。如果自己两个小时没有发短信给他,对面的男人一定会打电话过来确认他在做什么;走路的时候一定要让自己走在他前面;在表明自己已经能够继续拆弹的时候松田阵平抽了一晚上的烟吓得萩原研二连滚带爬来搜查一课见习;以及无处不在的关注的目光。 起初萩原研二还挺享受这种无处不在的关爱,但伴随关爱而来的,来自对方越来越浓的孤寂死死地缠住了他。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个人中,看起来冲的最快的是萩原研二,其实真正偏爱踩油门的恰恰是松田阵平。 但,萩原研二第一次在松田阵平苍青色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叫做后悔的情绪,但那么擅长于察言观色的萩原研二第一次觉得自己所有的手段在幼驯染身上失去了意义。 小阵平,你不要这样啊,这样真的不像你。 是那次爆炸吗?可我不是回来了吗?我们两个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对不对。 恐慌与无助也第一次在这一对幼驯染中间产生了裂隙,秋风嗖嗖刮过,冻得人灵魂颤抖。 警察食堂,人群依旧熙熙攘攘。 “hagi,这周陪我去买积木模型吧,我手头的快要拼完了。”松田阵平仿佛察觉到了自家幼驯染的惊慌,于是首先搭话道。 “啊,嗯嗯好的呢。”萩原研二回过神,赶忙点头道。 于是两个人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这种沉默在他们之间并不常见。 “小阵平……我……” “hagi,你觉得在搜查一课呆的怎么样?” 两个人同时开始说话,又同时愣住。萩原研二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家幼驯染的意思。 “小阵平,你是不是想让我转去搜查一课呀?”萩原研二好看的下垂眼认真地看着松田阵平。 棱角分明的卷毛青年刚打开的嘴又如蚌壳一样闭合了,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当时的松田阵平就站在高耸的大楼外侧,拿着手机,差点惨叫出声。那一瞬间的疼痛仿佛硬生生把自己的半身剥离,他真的难以想象如果萩原研二不在这个世界上他该怎么办。 所以后来,哪怕萩原研二奇迹般的回来了,松田阵平还是会梦到那不祥的一天,仿佛世界都褪色了一样。 疼,好疼啊,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没有注意到已经咬到有些渗血,耳边仿佛又回荡起了炸弹的倒计时。就在这时,一根修长的手指撬开了松田阵平的嘴唇,萩原研二瑰丽的紫色眼睛像是碎掉了一样。 松田阵平怔愣地看着对方,明明咬疼的是自己,为什么对方这么难过。 于是一滴泪就那么轻易地落了下来,砸在了松田阵平的手指上。啪嗒啪嗒,像是下了一场秋叶落下的雨。 14、第 14 章 * 长发青年是天生的笑脸,所以当他哭起来的时候,脸上那些微笑的特征都失去了,变得脆弱不堪。高大的个子硬是挤在松田阵平身侧,阴影笼罩着卷发青年。 卷发青年吓得赶忙抱住自家幼驯染,忙问道:“怎么了?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可是萩原研二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松田阵平安静的哭,也不说话。 “不是,哎哟,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松田阵平赶忙抽出纸,一边擦一边懊恼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现在也体验了搜查一课和爆处组,可以根据你自己的喜好来选择,没有必要……再坚持跟我一起。” 食堂外仍然在聒噪,可是萩原研二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眼泪滴下的声音,于是他轻轻的说:“你不要我了吗?” “什么……?”松田阵平擦眼泪的动作顿住了。 “你不要我了吗?”那么大只的青年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拉开松田阵平的手,强硬地问眼前的幼驯染。“不然为什么你一次又一次地不顾我的意愿推开我?” “意愿……?” 萩原研二说话时候的鼻音很重,他不管不顾这里是嘈杂的食堂,只是整个人如同淋湿的小狗般用额头抵着松田阵平的肩头。 “也许一开始当警察是因为想要一份稳定的工作和追随小阵平的理想,可是当我真的了解了樱花徽章背后的意义我是真的觉得自己可以当一个好警察。”萩原研二低低地说道。“我想做一个不会冤枉任何好人以及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的好警察。” “搜查一课……”松田阵平赶忙接道。 可是萩原研二竖起一根手指轻柔地放在了松田阵平的唇上,于是卷发青年未说完的话又咽了回去。 “小阵平知道的吧,我擅长飙车和极限运动,而每一次拆弹都能给我以不逊色于这两种事情的肾上腺素,所以我真的享受在其中。” 可是hagi你可能会因此粉身碎骨的,这跟你渴望平稳有编制的生活相矛盾。松田阵平沉静地盯着萩原研二。 “最后。”萩原研二珍重地捧起松田阵平的脸,慢慢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想站在你旁边,一直一直一直。当别人提起我们的时候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而我已经为这样的行为习惯了将近二十年,小阵平凭什么要把它从我身上剥离下来。” 梦中的萩原研二和现实的萩原研二一起碎成了千百片,随后又重新拼合成了一个完整的萩原研二。而这个人已经陪自己走过了将近二十年的春夏秋冬。 松田阵平恍然发现,原来比起萩原研二,他自己的ptsd好像更严重一点。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对方想要站在自己身边是他一直以来的意愿,就像自己那样。 幼年时候他尝试过逃避萩原研二的“骚扰”,他还恶狠狠地问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当时幼年时候漂亮的像小姑娘一样的萩原研二一边可怜的吸溜鼻涕一边沙哑的说,因为我想和小阵平做朋友。 真是倒退了啊松田阵平,hagi说得对,自己明明自诩为对方最好的朋友,却罔顾对方的心意,一味地把对方推走。 松田阵平凌厉的下巴绷紧,长出一口气,那股憋了几个月的郁气哗啦就消散了。 “哼,说的那么好听,结果第二天就欢快的抱着申请表跑去了搜查一课。”松田阵平把脸从对方手里挣脱出来,喝下了最后一口味增汤。 “诶!那还不是小阵平前一天吸烟吸的那么凶!” “嗯?那只是在担心你去搜查一课万一给班长惹麻烦该怎么办。” “小阵平好过分啊——” “好像目暮警官和我们科长还在争论你要不要把你直接放在搜一,毕竟之前你也经常往搜一跑。” “那只是因为有女孩子请我帮忙带饭啊!我给小阵平带饭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了!”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收拾完桌面,端着盘子往前走。依旧是那种熟悉的站位,萩原研二在前,松田阵平在后,可是那股凝滞的气氛却消散了。 熟悉的打趣声渐渐远去,降谷零就坐在角落里撑着额头微笑地看他们俩一会哭一会笑,安静的吃完自己最后一口米饭。这辈子的身体多吃一点就会胃疼,但看同期们打闹简直比胃药还有效。 真有趣。 接下来,降谷零掏出手机,他查看了一下还在连夜搜电脑的情报组手下,如果不出意外这次琴酒把任务派给他应该就是boss的意思,所以到底这个药企背后藏着什么。 他眯了眯眼,眼睛中的美瞳折腾的他有点难受,下午回去吧。 * 诸星大照例把他送到了别墅区,他时常觉得自己这个新上司有病,是的有病,物理意义上的有病。就跟现在一样,明明知道自己胃不好,结果乐颠颠地偏要在警察食堂吃很多,结果现在就捂着胃疼的假面都遮不住的扭曲。 “需要我去买点胃药吗?”诸星大觉得自己很有好下属的自觉。但他知道下一句肯定必然是不用了。 “不用了。”安室透摁着自己的胃部慢慢地挪出车子,踉踉跄跄的走进了别墅。 这就是物理意义上的有病,好像折磨自己上瘾了一样。 诸星大曾经也想要从自己上司身上下功夫,倒不是说对对方有什么想法,只是他想知道为什么当初在那么多新人中直接挑中自己。 直到现在,他也没有见过自己上司的真面容,波本在组织中出任务的时候戴的是各种假面,如果不出任务就戴最普通面貌的面具和宽大的口罩,以至于组织中的人都说波本应该是个丑八怪。 这样被说的安室透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美瞳摘了,他可没有勇气再被诸伏景光骂第二遍。两辈子降谷零最怕的人就是生气的诸伏景光了。 “我可是好好的听你的话了,hiro。”小声嘟嘟囔囔的金发青年摸索着戴上了门口的框架眼镜,眼睛瞬间轻松了不少。 * 诸伏景光在结束一上午的工作之后,伸了伸懒腰,身体发生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一个周过去了,他和同组的同事终于把那天晚上码头上失手的案件汇报完毕了。当时公安选中他的时候,告诉他未来的培养方向是狙击手,但现在显而易见自己写报告的能力确是真实地提升了不少。 阳光照射下来,猫眼男子缩了缩眼睛,他看向自己桌子下面的公文包。 今天早上离开家的时候,他拿着那份保险合同来到了警视厅。这份保险合同上投保的名字是诸伏零,正是那个小家伙的名字。高中时候的他不懂,但诸伏高明不能不懂,这份保险合同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 因为“诸伏零”从根本上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他的来历成谜,他的去向又由于自己的记忆原因而变得扑朔迷离。 诸伏景光无奈地挠挠头,再加上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安室透。 在这次报告中,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疑心病报告安室透的存在,诸伏景光下意识地还是回避了那个想法。只是偶然对吧,金发的人虽然少见,但并不是没有。 诸伏景光决定去保单上的保险公司去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了,期望那里还留有什么证据。 猫眼男人一边往外走,一边思考,保险单上的保险公司是保英信人寿,这是一家美国离岸公司,因此秉承了一贯美式企业保密性较好、条条框框较少的规则。换句话说,如果是投保这类公司,只要前端操作合理,保险公司承担的收益大于风险,资料的合法性反而没有那么重要了。 班长停在原地,正尴尬地举着想要打招呼的手,而诸伏景光就直直地走了过去。 “嗯,看来是要聚聚了。诸伏心里又憋问题了。” 警校时期相似的情况让伊达航警铃大作。上一次诸伏景光魂不守舍之后,他抱着杀死自己父母的凶手从熊熊大火的二楼直接跳了下来,这次魂不守舍可不能发生类似的问题了。 保英信人寿保险就在警视厅马路的隔壁,所以诸伏景光趁着午休就过来了。 忐忑的、无法理解的情绪越积越多,直到柜台小姐疑惑地对自己说:“您这张保单早就在六年前就已经给付了呀?” 那种情绪终于如同雪山塌陷了一样扑面而来。 保单上那个大大的诸伏零的名字仿佛在嘲笑着他。诸伏景光想要扯开嘴角向眼前的人微笑,但嘴角仿佛千斤重。 我怎么能让一个冠有我姓氏的孩子冷冰冰的死去而我连他的事情都记不清呢? 雪崩了,记忆碎了,那些记忆咔嚓咔嚓泛着血色游了上来。 15、第 15 章 * 诸伏景光眨了眨眼睛,他在来的路上已经对着天书一般的保单研究过一遍了,简而言之这是一份以被保人死亡为给付条件的人寿保险,保额高到足以负担当时零君所有的医药费。 而现在,如果说这份保单已经给付过的话,也就是说那个孩子终究还是不在人世了是吗?那为什么诸伏高明会说“我也希望这个孩子活着”? “那我能看一下当时的影像材料吗?”诸伏景光轻声说道,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样。 “啊,因为当时还没有全面上线摄像头识别,所以我们这里留存的只有签字记录。” “没有关系,我能看一下吗?” 影像中纸质保全单上龙飞凤舞地签着诸伏透的名字,那是投保人的名字。是的,这份保单是以诸伏透的名义买给诸伏零的,这份笔迹就好像是以暹罗猫救了零一命开始,然后又以暹罗猫埋葬零的结局而结束。 那份模糊的记忆仿佛随着字迹的出现越来越清晰,猫眼男子有些难受地敲敲自己昏沉的脑袋。 “难道是这份钱没有收到吗?”前台小姐大惊失色地问道。 “方便问一下是哪个银行账户吗?我这边可能因为时间久远把这笔钱的去向忘记了。”坐在阳光下的男人白的像雪雕一样,就那样轻轻地问道。 “嗯……是您的账户没错啊,好像是一张归属地是长野的卡,嘶好像当时您是未成年所以款项没有完全打进去,您去相应的银行更新一下信息就可以啦。” 记忆又一次咕噜咕噜地浮上了水面,被刻意遗忘在角落里面的回忆慢慢清晰了起来。 * 那是即将回东京的一天,零君由于在入秋的一个晚上跑到阳台上吹冷风荣幸地感冒了,于是诸伏景光就抱着他去诊所看病。 那个时候的诸伏景光其实挺烦恼的,因为本来暑假中期的时候变得有些开朗的孩子到了暑假后期又开始蔫巴了,嗓子还没有恢复好的零君对外交流的手段只有写字这一条途径,所以当小孩拒绝跟自己交流的时候景光愁的头发都要掉了。 再加上感冒,零整个人像枯萎了一样迅速消瘦下去。不仅如此,到了感冒稍微加重一点的时候,诸伏景光只要一出门拿东西,再回来的时候床上的零必然会消失不见,不是在衣橱里找到热的烫手的小家伙,就是在阳台找到抱着猫蜷缩在角落的小家伙。 诸伏高明只是拍拍自己弟弟的肩膀说,养小孩要耐心。 于是耐心的诸伏景光天天抱着降谷零睡,到最后大夏天的两个人都热的在床上打滚。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零已经有些反常了,反复成谜的高烧再加上阴晴不定的性情,他就好像已经能够提前知道自己的结局并开始思考后续的事情了。所以一直懂事热情的零会开始拒绝诸伏家的好意,会拼命想把自己一个人藏起来。 直到暑假最后几天,好不容易好的有点起色的零在诸伏景光回家的时候,摇摇晃晃地走到他面前说要他办张银行卡。 当时的景光一脸的疑惑,自己当时还在未成年阶段,不管是学费还是生活费都是通过亲戚家的银行卡或者高明哥的银行卡进行缴纳的。 景光耐心地跟小家伙进行解释,可是零急的使出浑身解数在他身上拼命地蹭,表达自己的意愿,喉咙中也发出不成调子的呼噜声。 猫眼少年虽然不理解,但是秉持着养孩子就要多听对方讲什么的原则还是把对方抱在了腿上,在对方柔软的肚子上画圈圈。 “可是我现在办卡也没有用吧,而且瞒着高明哥如果被发现的话会很惨烈的。”景光正视着零的灰暗的下垂眼,若有所思地说道。 “呜。”零不管,只是一个劲地在诸伏景光怀里撒娇,一头金发被小家伙拱的乱七八糟。 “你是不是嫌弃我没有钱啊。”诸伏景光受伤地靠在小家伙怀里。 “呜!”零赶忙摇头,比比划划写道:“办一张嘛。” “啊,是不是你最近看的那个什么总裁电视剧,女人给你张卡,跟我走吧,类似于这种?”诸伏景光恍然大悟。 “呜?”零呆若木鸡,他气得摸索到景光的脸,去掉口罩嗷呜一声就咬在了景光的侧脸上。 “嘶,你不要因为我说对了就恼羞成怒啊!我跟你说,小孩子不要乱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剧,会被带坏的。”景光边往后躲边搂着零害怕他掉下去。 “呜!”零直接气的把透酱一扔,就扑到景光身上挠痒痒。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哈哈哈哈哈为了完成你的梦想,我办就是了哈哈哈哈哈哈。” 零听着平时内敛的少年笑的如此大声,好奇地伸手摸向诸伏景光上扬的猫眼。 还在高中的青涩少年有着一双圆乎乎的上扬猫眼,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变成好看的月牙状,眼尾的弧度自然地向上扬起,好看极了。 “干嘛啊。”诸伏景光不好意思地往后避避,却奈何零一直在往上摸。等摸够了那好看的弧度,零把口罩重新拉上,蜷缩在少年温热的怀抱里。 少年的心跳声啊,扑通扑通,正在有力地跳动着。孩子们笑累了,知了还在叫。 * 这是发烧以来零君第一次这么粘人,于是两个孩子在下午的时候就偷偷地背着诸伏高明去银行办了一张银行卡。但由于诸伏景光当时还是未成年,所以卡的限额非常低。 但就算如此,零还是珍重地把卡号背了一遍又一遍,就像是要在脑海最深处刻一辈子一样。 然后这个卡号就出现在了这张莫名其妙的投保单上。 当时自己从长野医院病房醒来的时候,医生说自己由于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从而导致了解离性失忆,这种失忆不会把事情全部忘记,而是会让事情变得像覆盖了一层磨砂玻璃一样模糊不清,而现在这段回忆就像那层玻璃咔嚓碎裂了一样清晰地浮现在他的面前。 夏日,一大一小两个少年,坐在沙发上叠叠乐,一只暹罗猫被他俩的动作搞得咪咪喵喵。 原来是这样的场景啊。 好久不见了,零。所以你当时劝我办银行卡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呢,在我离开你之后那么脆弱的一个小家伙又该到哪里找监护人呢? 猫眼青年拿着那张签字表一动不动地坐在柜台,整个人带着长野雪山的风雪。 医生或许说得对,失忆是对自己现状最好的保护。 “非常感谢您,我现在终于搞明白这笔钱的来历了。”诸伏景光还是温柔地对柜台的服务人员说道。“好像他已经在我记忆里等了我很久很久了。” *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的时间,诸伏景光拿着资料准备回家,刚走出电梯就被伊达航迎头拐走了。 “班长,怎么了吗?”诸伏景光还是尽力在笑着问道。 “诸伏,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笑。”伊达航点点他的猫眼。 “居酒屋,约吗?”松田阵平拿着手机正在叫萩原研二来,抬头直截了当的说道。 “嗯,约。”猫眼中的微笑终于还是消失了,弥漫上来的是丝丝缕缕地迷茫与疲惫。 “以及,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群马县的幼驯染今天来警视厅培训,但看你的表情估计他忘记跟你说了吧。”伊达航往旁边一让。 一个看起来朴实又单纯的刑警站在伊达航高大的身形后面,热情地冲景光打着招呼:“哟,小景,我这几天在东京培训。我奶奶交代我跟你打声招呼,结果居然忘记了呢哈哈哈哈。” 诸伏景光惊讶地瞪圆了猫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随后捏捏自己紧缩的眉头,无奈说道:“快点叫上萩原研二,我们去喝酒吧。” 居酒屋内,热气腾腾的烤炉正在烤着烤肉。这家居酒屋在他们上学的时候就喜欢来,它带着居酒屋特有的松弛气氛又推出了适合多人食用的烤肉餐点。 “大家好啊又见面啦,我是诸伏景光的幼驯染,群马县的山村操。你们可以跟着小景喊我小操。” 山村操介绍完自己就四处看看这间居酒屋,发出连连叹息声。 “这就是大都市吗?真是长见识了。” “我就说把他喊来是正确的选择吧。”萩原研二捅捅坐在自己身边的伊达航,又看看一边烦恼一边开怀微笑的诸伏景光。“这个时候还是觉得人傻一点有用的。” 诸伏景光其实在一进入这里的时候就明白了好友们的好意,他的这帮损友们在自己还没有察觉到什么的时候就先他一步察觉到他的心理问题。 于是,他也认真地道谢。 “谢谢你们。”诸伏景光举起酒杯,轻柔地说道:“无论从哪方面说起。” “景老爷你偶尔也可以跟我们说说你的事情。”松田阵平一边跟对方碰杯,一边说道。 “比如什么呢。”景光还是下意识地把自己藏起来。 “没有什么比如,等你真正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烤肉声滋啦滋啦,气氛慢慢凝滞。 “今天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情,哦不是,很早之前就做错了一件事。”诸伏景光顿了顿,又喝了一口酒。“在我父母去世的时候,我曾经希望我能够做多一些事情来挽回他们。” 连山村操都放下了吃肉的筷子,认真地听着。 “小操知道,在我高中的时候领养过一个孩子。不,应该不叫领养,是透酱发现的孩子。”诸伏景光在同期们“这也行”的目光中摊摊手继续讲道。 “后来我和他分开了,而我也因此得了解离性失忆症。在我上警校时,我一直以为我的记忆全都恢复了,谁知道只恢复了关于父母的那段。” 萩原研二难过地看着眼前的猫眼男子,轻轻地、怕惊扰了岁月一般说道:“也就是说,那一定是一段更痛苦的记忆。” “而可惜的是,我想不起来了。”诸伏景光微微笑着,他依然看起来那么温柔,但眉角却带着淡淡的疲惫。 山村操的眼眶红了。 “而直到昨天之前,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家的老宅里面还藏着一份以这个孩子生命为标的的人寿保险。” “嗯?” 对于爆处组这种伤亡比较重的职业而言,他们明白这份保险意味着什么。 “刚刚我去查询了,这个保险早就赔付了,赔付的受益人是我。而我什么都不记得。” 诸伏景光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背包。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最后就变成了一份几页纸的保单,而我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他是谁,他在哪。” 山村操的眼泪已经流下来了,抱着一堆纸团颤抖着。 “他怎么可以自作主张呢,谁允许的呢?”诸伏景光眼睛明明暗暗,漂浮着一股又一股的怒火。“真是不乖啊。” 16、第 16 章 * “所以,你现在是什么心情呢?”萩原研二观察着自己这位同期的表情,感觉到了一丝割裂。 眼前的青年确实很绝望,也很悲伤,但更多的却是平静。那种神情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大海。 “心情?心情就是很生气。”柔软的猫眼男子用最轻柔的语气说着最可怕的话。 其他四个人齐齐愣住。 诸伏景光又喝了一口酒。 “这么说吧,松田。假如,我是说假如萩原没有成功从那栋大楼下来,那你是什么心情?” 松田阵平愣了愣,萩原研二却害怕地往班长那里藏藏,害怕之后的话题又波及到自己。 “大概是不适应吧。”松田阵平摇摇酒杯,看了看萩原研二,把对方看的身躯一抖。 “为什么呢小阵平,你不应该是怀念hagi吗?” “你被取消了发言权。”伊达航手动消音,示意松田阵平继续说。 “因为明明约定好了要一起走下去,但其中一个人却违反了约定。那种被抛弃的感觉让我觉得很不适应,明明已经习惯了一些事情但从此以后你必须要改变的某些习惯,这是很可怕的。而且我也会很生气,因为约好了要一起走下去,结果突然有个人不打招呼直接走了。” 山村操擦擦眼泪,突然顿悟了,说道:“就跟如果有人约我一起去做一件事情,但是那个人在不通知我的情况下违反约定,那我就会很生气。” “是的。”诸伏景光又打开一瓶酒,他的手被萩原研二摁住,猫眼男人却柔和地盯了对方一会,然后萩原研二败下阵。 “在我的直觉里,这个孩子在我分离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自己一定会离开的结局,但是他却没有跟我说。” 诸伏景光举起酒杯,漂亮的蓝色眼睛隔着玻璃杯变得迷离而危险。 “不仅如此,他比萩原研二的故事更让人生气。萩原研二是被迫离开的你,而不管这个孩子是主动还是被动,他却以为我好的由头把所有欠我的都还清,并且自己孤单地去赴死。” 所有人都说诸伏景光好脾气,但只有亲近他的人才知道年轻的公安先生直面过怎样的黑暗,也才能够知道他情绪中那座填不满的深渊。 “所以我才很生气,生气到我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如汪洋般的眼睛漂浮着莫名的情绪,诸伏景光又喝了一杯酒。 山村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接道:“虽然我不太懂,但是不是说明了他对你的重要性。” “是啊,重要性,在他身上我感觉我能够救赎没有救下父母的自己,可是连这件事情都失败了啊。” “我怎么可能不介意、不生气,我就这么不值得大家依靠吗?” 然后猫眼少年咚的一声结结实实醉倒在桌子上。 松田阵平及时用手垫了一下才不至于让诸伏景光摔着宝贵的脑袋瓜。 “我就说,他基本就是一瓶半,很准吧。”萩原研二捧着脸眨眨眼。 “啊??你们算好的啊。”山村操表示震惊,表示不懂。 “也不算吧,平时诸伏就是憋得太久了,但本身他个性又很内敛,所以只能逼他酒精上头的时候多说一点。”伊达航揉了一把诸伏景光柔软的头发。 “不过话又说回来,正好诸伏景光睡着了,我想问问到底那个零君是个什么情况?” 松田阵平替已经醉倒的男人盖上了西装外套,接着问道。 “刚刚小景说我知道零的时候,我还愣了一下。因为我明显没怎么见过他!”山村操拍着桌子越想学生气。 “嗯嗯,接着说。”萩原研二很上道地给对方倒酒。 山村操也不客气地拿起酒杯,咕咚一声全干了。“本来小景去东京之后我们家见面的次数就很少,但自从他有了零之后就更少了。每次我一去他家,那个小孩子不是在发烧就是在头疼,反正如果说我去了又十几趟的话,能跟小景玩上两次就不错了。” 对面的三个人都没说话。 山村操明显还想喝,但却被他们三人拦下来,眼睛都明显闪动着好奇,这可把群马县年轻的警官得意坏了。 “有一次我记得小景抱着那个孩子,哦还有高明哥,我说这次总能顺利说上话了吧。于是我就跟高明哥讲了我和小景要一起当正义伙伴的事情,谁知道那个孩子本来正在安静玩手中的拼图,结果突然抄起桌上的水果刀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划伤了自己,然后把小景吓得赶紧抱去医院去看。” “可是我真的看见了!那个孩子是故意的!”山村操摸摸胳膊上的汗毛,嚷嚷道。 “后来我去找高明哥说这件事,高明哥只是看着零靠在景怀抱睡觉。我气坏了,我说那个孩子不乖。” 对面的三个警官都对视了一眼。 “你们知道高明哥说什么吗?他说带孩子要耐心。” “然后景光也找到我说最近不用来诸伏家了。我感觉到他肯定意识到零的性格了!所以为了保护我吧嘿嘿就不让我去了。” “再然后我奶奶那个暑假都没有让我去诸伏家,只说孽缘啊孽缘之类的话。” 松田阵平支着头,沉默地转着手中的筷子。 不,山村你错了,他们只是选择了同时保护了零和你,他们看出了零对你的不喜欢,不喜欢到甚至要用伤害自己的手段也要驱赶你。 就像看中了一个地盘就必须得到的大型猫科动物。 景老爷口中描述的孩子和山村操描述的人简直是两个极端。 “那那个孩子失踪的事情你知道吗?”萩原研二捏捏自家幼驯染的肩膀,意思是我们都在想同一个问题。 “听说了,但我也不知道具体的事情经过。只知道那个时候是那年长野第一次下大雪,等到我知道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高明哥在喂小景吃东西,我以为会看到他难过的样子,结果他笑着对我说你好久没找我玩了。” “就好像那个孩子凭空消失了一样,也好像景光跟我回到了最开始的相处方式。” 伊达航看看睡熟的青年,解离性失忆,他刚刚去搜索了一下这种失忆一般都是发生了极度痛苦的事情所以导致失忆者出于自我保护的目的而主动或者被动的封锁了记忆。 高大的男人搓搓自己的脸,他拍拍自家喝醉的同期,果然喝倒了。 “山村,你送他回去吧。我和萩原今天要值夜班,松田也要赶最近一个案子的报告,我把地址给你。”伊达航又不放心地交代道:“不许拐弯,我打个车直接到他楼下面。” * 降谷零窝在自己床上查看自己手下发来的炸弹示意图,他捏捏眉头,闭上眼睛养神。 这个炸弹量根本不够藤原源偷的量,也就是说还有更多的量掌握在对方的手中。虽然现在警方介入了,但如果那个犯人不害怕警察的话也会出现被逼的狗急跳墙的程度。 这个案子难办啊,难办在信息不对称上,所有知晓这个事情的人不可能跳出来说以前的事情,而被指控的领导层们又不可能真的反省,到最后真的还要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吗? 降谷零稍微咳嗽了一下,今天他穿着秋季西装扮演伊藤润二在外面逛了大半天,回来就有点感冒了。 就在降谷零难耐地缓过因为高度近视又长时间盯电子设备带来的晕眩时,门铃响了。 金发青年警觉地睁开眼睛,按理说这个房子在琴酒的掩护下不可能出现第二个黑衣组织的成员知道,而如果诸伏景光下班的话不可能不拿钥匙,就算忘拿钥匙也可以用密码开门。 于是,降谷零拿起了一把银白色的木仓藏在自己的腰后,慢慢地挪动到门口,轻轻地打开猫眼。 然后就让他看到了一段令人血压飙升的场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叫山村操,而诸伏景光喝的烂醉被对方背在背上。 那一瞬间,怒火嗖的一下就冲上来了。降谷零觉得自己胃也不疼了,眼睛也不疼了,什么都好了。 于是,一分钟的时间过去了,门从里面打开了。 穿着一身暖色的家居服,戴着框架眼镜和双层口罩的降谷零打开了门,逆光的男子好像开了柔光滤镜。 “请问您是……?”降谷零柔柔软软地问道,之后在看到诸伏景光后,赶忙又软软惊呼一声:“天呐,诸伏先生……” 山村操可能天生神经比较粗,并没有意识到眼前人对自己的敌意,依旧笑的朴实,说道:“啊,您好,我叫山村操,是诸伏景光的幼驯染。那个,今天晚上他喝醉了,我负责送他回来。” 第一,他的幼驯染是我;第二,他喝醉了为什么是你负责送回来? 降谷零一边觉得太阳穴在突突的跳,一边继续柔柔地说道:“天呐,怎么会让他喝这么多,来,我搀扶他。” “啊,可是……”山村操还没说出来的“可是您的身体看起来背不动他”堵塞在口中。 只见看起来弱不经风的男子直接撑起来了诸伏景光的身体,以一种十分温柔且呵护地态度把对方安置在沙发上。 山村操也自然的跟着俩人进去了屋子,回头本来想让山村操直接走的降谷零看到对方进来不由得有些心梗。 但出于人设,他只得继续轻柔的说道:“抱歉这么晚了,您稍等,我去泡杯茶。” “不用啦不用啦,我要走了。等小景醒来我还得跟高明哥说一声我见到他了,高明哥来的时候让我问问景光还好吗。” 降谷零惊讶的睁大眼睛,高明哥……?他在零君的时候都没有喊的这么亲切。而且什么叫景光还好吗,他怎么了吗? “不过看起来小景醉成这样,那还是明天吧。” 降谷零感觉到莫名酸意上头,他轻微咳嗽两声,委屈的盯着躺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的诸伏景光。 “不过你们是……一起租房子吗?听说东京的房价很贵呢。”山村操礼貌的往门口退。 “不,我们是情侣关系。” “啊?!” 17、第 17 章 * “是室友关系,怎么了?” “不是你刚刚明明说……”山村操如同秋夜中的落叶可怜的抖动着。 “我说是室友关系,怎么了?”眼前的男人轻轻柔柔的重复道。 “等等,我好像在哪见过……”山村操突然扭头盯着降谷零一头灿烂的金发看到,对方被他看的一愣。 面前的金发男人气质看起来精致又脆弱,双层纯黑口罩遮住了他大部分的脸,灰紫色的眼眸因为自己的突然靠近缓缓收缩着。 “我……我没有见过您呢,会不会是哪里弄错了?”降谷零把脸往口罩里埋了埋。 “嘶,真奇怪了。我真记得我见过。那我先走啦,如果小景醒来的话记得帮我带声好哈。”朴实的男子愉快的抛下这个未解之谜,轻快的走了。 屏息了两分钟的降谷零终于松懈了一口气,这一口气没喘上来他就开始蹲在原地身体发抖。他难耐的拉下口罩,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咳嗽,缓了老半天才把那股气儿缓上来。 所以他真的被这些直觉系吃的死死的,松田阵平算一个,现在又来一个。 降谷零晃悠悠的站直身体,发现诸伏景光难受的躺在沙发上,脸色都因为醉酒的原因有些苍白。 金发男人一边捂着口罩咳嗽,一边到自己的房间拿出厚被子,将诸伏景光整个人像个春卷一样裹进去。 这中间,景光醒了一次,眼睛稍微聚焦一下,但看到是降谷零后就又放心的闭上眼睛了。 干完这个活儿之后,降谷零就疲惫的一屁股靠着沙发坐下了,调整了一下厚重的双层口罩。他现在感冒发烧都是常态,但诸伏景光还要上班,所以他基本只要有症状都会呼双层口罩,以免传染。 随后,金发男人转过身,灰紫色的下垂眼温柔地、贪婪的看着躺在沙发上的青年, 诸伏景光睡得并不安稳,他的眉头紧皱着,仿佛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降谷零歪歪头,他去掉了累赘的框架眼镜,就那样慢慢地贴近对方。重度近视下的视野并不充足,但足以让他这辈子第一次能够以这样的视角看自己的幼驯染。 他闭着的猫眼显得狭长又危险,熟睡着的面容却不设防般的青涩,嘴角微微抿着,而额头也因为睡得不安稳而夹出了一道长长的褶皱。 降谷零靠的越来越近,他的呼吸声有些急促。随之,他屏住呼吸,用冰凉的、些许颤抖的手抚平自家幼驯染的眉头。 “谁欺负你啦,怎么眉头皱得这么紧。”金发男子跪在地毯上,轻声地说道。“你悄悄告诉我,我替你报仇去。是工作不顺利吗?还是怎么了?” “明明山村都知道你难过,可我就不知道。你怎么能不告诉我呢,坏。”降谷零本就轻的声音被闷在厚重的口罩里。 哪怕对方是熟睡的,降谷零也只敢以最轻的力道靠近对方。 诸伏景光刚抚平的眉头又皱紧了。 “……”降谷零无奈地把手压在沙发上,垫着自己的头,和诸伏景光头抵头,轻声咳嗽了两声。“hiro坏,zero好。皱着眉头的hiro更坏,哄人的zero更好。” 熟睡的人仿佛听到了关键词,眉头夹的更紧了,呢喃道:“zero……” “嗯,zero在呢,在呢……睡吧。”降谷零一边请轻拍着沙发上的男子,一边无声地说道。 冰凉的手又放在了诸伏景光的头顶上,像是撸猫一般轻柔地摸对方的头发。上辈子降谷零从小就很喜欢摸对方的头发,软软的,像对方的个性一样。 再等等我吧,hiro,等到我把一切都结束然后再来找你。 这辈子你可以自由的去干任何你想要做的事情,不管你会不会来当卧底,我都会让你前程无忧无虑。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金发男子盘腿坐在沙发上,将诸伏景光的头轻柔地放在自己的腿上,一只手有规律地拍着对方,另一只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降谷零把卧室里面的电脑拖过来,转身继续揉揉诸伏景光柔软的头发。 电脑上,刚刚情报组的手下又从藤原源的身上发现了一些别的东西,他们把公司中所有关于藤原的文件拷贝了出来,同时分析对比,在很多的食堂签到表中发现了经常和藤原的名字一起出现的是一个田中贵志的名字。 这就说明至少在藤原工厂工作的过程中,有一个人经常跟他同出入,也就是说这个人很有可能知道些什么。 而巧合的是,田中贵志目前还在工厂工作,只不过自从藤原自杀时候,田中的考核排名一落千丈。虽然会社采取的绩效考核表面没有问题,但仔细去看,还是能够看到人为篡改的痕迹。 降谷零抓抓有些凌乱的金发,好歹是有些线索了。 而藤原的社会关系这边却排查的并不顺利,也不知道班长他们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目前来看,“伊藤润二”的身份给了他一些便利,比如拿到了一些内部资料,但是更多的却是阻碍,因为作为嫌疑人的副社长根本不可能从警察那边拿到过多的信息。 诸伏景光不安地动了动,好像被笔记本电脑的光亮弄得有些难受,哼唧了一声。 降谷零赶忙把电脑合上,哄道:“好了好了,不工作了,快睡吧。” 诸伏景光转了个身,把整颗脑袋埋在了降谷零柔软的睡衣里,这下把降谷零弄得动也不敢动,呼吸都放轻了。 空调的声音在嗡嗡作响,安静在蔓延着。 心跳扑通扑通的。降谷零呆愣的看着自己想了两辈子的人就无知无觉的躺在自己怀里。 咚咚咚咚,心跳在加速。 只见戴着双层口罩的青年慢慢地摘下了自己的伪装,他接着脱掉一层泯然众人的普通面容的面具、又脱掉一张伤痕累累的面具,终于在微醺的灯光下,巧克力色的肤色露了出来。 滴的一声连空调的声音也停止了,唯剩下呼吸声。 金发青年托着自己的面具,慢慢低下头,第一次在这辈子坦露了自己藏了很多很多年的情感,对于自己幼驯染禁果般的情感。 有着深色皮肤的男人,紧张地抿了抿自己颜色有些浅的唇,虔诚地弯下腰,用真正的面目将一个近乎蜻蜓点水般的吻印在了诸伏景光侧躺露出来的耳垂。 嗡的一声空调又开始启动了。 降谷零吓得差点跳起来,心脏紧张地开始剧烈收缩,那一瞬间铺天盖地的咳嗽被他硬生生塞回了胸腔。他快速把自己脸上的面具整理好,又戴好了双层口罩。 我刚刚亲了hiro,我居然成功亲了hiro。 这句话在降谷零把诸伏景光放在沙发上,冲进厕所里面咳嗽的时候疯狂地在自己的脑海里打转。 金发青年狼狈地趴在水池中,咳得像是要把自己的肺部都咳出来一样,他竟然已经不记得健康身体是什么样子了。 咳着咳着,水流冲下来的都是红色的血迹,那般鲜艳。 降谷零淡然地漱口,然后洗手,重新把口罩拉上,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抬眼看了看镜中狼狈的自己,普通又脆弱的面容被隐藏在黑色的口罩中,一双灰紫色的眼眸仿佛失去焦点般无法对焦,眼尾因为刚刚的激烈动作而有些泛红。 他开始笑了,对着镜中的自己笑。 干得漂亮,降谷零,今天亲到hiro啦。 金发男子就那样轻柔地对着镜中的自己说着,看着,笑着,像极了一只疲惫的流浪猫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领养人,喵呜喵呜就凑上去了。 18、第 18 章 * 诸伏景光一觉醒来头疼欲裂,昨晚他总觉得有猫在自己身上踩来踩去,耳垂也热的要命。 “唔。”猫眼青年痛苦地扶着疼痛的头坐了起来,咚的一声撞上了另一个坚硬的头,两个人同时发出了难受的哼唧声。 诸伏景光顾不得疼痛赶忙睁开眼,看到了正坐在自己面前揉着自己被撞疼的安室透,安室透盘腿坐在自己的身旁,正抱着猫咪,桌子上还放了一碗粥。 “撞疼了没有呀?”温暖的手瞬间覆盖到了安室透的额头上。 安室透冲他笑笑,摇摇头,拉了拉口罩,咳嗽了两声。 接着,一碗热腾腾的醒酒汤就端到了诸伏景光面前,呼出的热气扑到他的脸上,让他怔愣了一下。 “谢谢。”诸伏景光也没有推辞,一口接着一口喝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冰凉的指头慢慢地、试探性的放在了自己的太阳穴旁边,慢慢揉起来。 那力道舒缓又惬意,猫眼青年没忍住舒服地眯眯眼,他的偏头疼在揉捏下获得了减轻。 厨房里面突然传来了滴滴的声音,安室透拍拍诸伏景光的肩膀,示意他稍等,自己则站起身来,走进了厨房,然后又端来了海带汤。 诸伏景光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心脏被猫尾巴轻轻地骚了一下。 安室透就抱膝坐在他身前,看他一点一点喝粥,仿佛看他吃饭是一种令人愉快的事情。当看到自己满意地微咪眼睛的时候,本来就在微笑的下垂眼更是被安室透笑成了月牙状。 不难过了吧,hiro。 上辈子我不开心的时候,你就会帮我煮一碗海带汤,然后当时我就觉得呀,那些烦恼的情绪都随着汤水咕咚咕咚地咽进了肚子里,你呢,有没有觉得好受一点呀? 还剩半碗,诸伏景光站起身来。 安室透有点慌了,他轻轻的声音被双层口罩过滤的更加飘忽:“不好喝吗诸伏先生,我也是第一次做,你如果觉得……” 只见一道挺拔的身影拿着两个勺子走过来了。 诸伏景光以从上而下的视角看着安室透,眼前的青年金发柔软,下垂眼剧烈地眨动着,像一只可爱的暹罗猫。 等等,暹罗猫……? 于是,诸伏景光想着也这样做了,他重新坐下来,把安室透摁在沙发上,轻轻拉下他厚重的口罩。 那双漂亮的下垂眼又在扑簌簌地眨着,眼前的金发青年微弱地挣动了一下,他感觉现在如果不戴口罩会没有安全感,可是这是诸伏景光,这是对方让自己把口罩脱掉。 口罩下露出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 于是,他也就这样做了,虽然他还是没明白自己的幼驯染要对自己做什么。 “你也要吃。”诸伏景光拿起勺子,一勺的汤汁就举在安室透面前。 果然像只猫。可爱。 安室透怔愣了一下,他像是要确认一下,跟诸伏景光对视一眼,然后等到对面的幼驯染点头之后,他开心地嗷呜一口就吞下了勺子。 像极了猫。真的可爱。 突然的,诸伏景光握住了对方的手,对方的手颤抖了一下,但没有再挣扎。 “安室先生,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是不是……” 安室透慢慢地睁大了下垂眼,他的动作都停在了原地。 “开个玩笑,我去上班啦。”诸伏景光看着对方柔软的目光倒也没有继续问,他想起来了上次自己在家的时候,安室透睡在自己门口安眠的事情。 这次也是,等到诸伏景光来到厨房的时候,已经看到了温水锅一直在炉灶上,也就是说为了让自己喝上一口暖呼呼的醒酒汤,安室透一直在等待自己醒来,并且一直在温着。 诸伏景光揉揉脑袋,太阳穴在最近的情绪冲击和宿醉中一跳一跳的,他把碗刷刷,然后放进抽屉里。 就在这个时候,自己的衣角被轻轻拉了一下,就像被猫咪的软垫摸了一下。 “诸伏先生,如果我做的事让你感到困扰的话,那么抱歉了。”安室透在诸伏景光转过身时就轻轻地说道,眼神闪躲着。 “我因为自身的原因所以接触人群并不多,我也不知道人与人之间正常的距离。”金发少年紧张地拉了拉自己的口罩,诸伏景光的衣角还被对方紧紧地握在手里。 “所以,你不要生气了好吗?”再抬起眼时,诸伏景光终于还是看清了对方那双闪着期盼的灰蓝色眼睛。 猫眼青年叹口气,他略微弯下身,对着对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已经一周了,我的室友。可以叫我诸伏啦。” 安室透没有等来对方的退后,而是将两个人的情感又往前推了一步。他开心地用力点点头,像是突然开花了一样,大声地应道:“嗯!” 等到诸伏先生快速勾搭完自己的室友并完成了感情升温的时候,赶忙回自己的房间穿上西装,叼着面包就跑了,一边跑一边还信誓旦旦地说道:“我今天晚上一定会回来吃饭的。” 门在带着口罩的青年面前关闭。金发青年嘴角的弧度慢慢落下。 他其实这辈子只想要远远地看着幼驯染,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或许会找诸伏景光做朋友,毕竟最初的愿望就是让对方平平安安地活下来,但现在他在看到昨晚山村操背着诸伏景光来到家里的时候那种熟稔的程度,他居然嫉妒了。 明明上辈子就算在卧底时期两个人不能互相称呼昵称,但后期幸运的组成一个小队也曾经相依为命过,但现在的他却只能站在外围看着他们互动。 不想要这样,不能这样。这辈子的黑衣组织经历到底还是给了他一点影响的,他想要成为诸伏景光心中的那份特殊,不管是作为幼驯染还是别的身份。 所以开始吧,降谷零,一点点尝试吧,就当是在黑暗中给自己的一点点勇气吧。 但,安室透叹口气,所以昨天晚上诸伏景光到底在难过什么啊,啊,好想问。 * 诸伏景光叼着面包匆匆忙忙走向地铁口,正好遇到了同样顺路开车去上班的萩原研二。 “哟,小诸伏,我载你一程。”萩原研二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萩原啊,麻烦你啦。”诸伏景光一边咽下最后一口面包,他走进了萩原研二蔚蓝色的rx7,瞅瞅前后座,随口问:“松田呢?” “啊,他一早又被自家老师提溜过去辨认炸弹的材料了。”萩原研二看看红绿灯,丝滑地飘过去。 “还是白川那个案件吗?” “不愧是公安啊,消息源就是灵敏啊。” “他们技术组又复原了几组监控,好像是找到了藤原放材料的地方,现在在查材料跟炸弹的数量。” “有什么需要帮助就说。” “好的,公安先生。对了,你心情……有没有好一点?”萩原研二趁着下一个红灯看了一眼诸伏景光,但对面的公安先生的状态显然比他都好一点,就好像昨晚那个失魂落魄的不是对方一般。 见鬼了,萩原研二想到。随后,不知道为什么诸伏景光新找的室友浮现在他的脑中。 不会吧。 于是,萩原研二对着诸伏景光眨了一下瑰丽的下垂眼,开玩笑道:“看起来状态不错哦,小诸伏~有美人在就是不一样啊~” 诸伏景光突然被同期的眨眼晃了一下,他下意识地觉得同样是下垂眼,如果是安室透来做…… 等等,公安先生想到了最近的一段时间给前线公安的特训,那是关于honeytrap的课,作为行动组的他也被抽到学习这堂课,今天也需要抽出时间来进行特训。 有着精致婉约脸蛋的教官穿着和服慢慢向一个学员走来,诸伏景光当时是坐在台下的,但那一瞬间他还是被教官精湛的演技、欲说还休的表情所折服。 “蜂蜜陷阱的第一步就是要让对方相信你是他的,眼睛是人类心灵的窗口,所以眉目要有情。” 安室透的眼眸中总是因为看到他而闪闪发光。 “第二步适当地示弱能让对方觉得更好的掌控你,这样对一些略显强势的目标非常有效。” 安室透整个人的形象都是乖巧又让人怜惜的。 “第三步,一定要记得要让对方沉迷,但自己不要动情。因为对方是你的目标,而你是负责收网的那个人。” 不,第三步不一样。安室透的表情中只有纯粹的开心,好像他和自己说上一句话都是值得最纯粹的开心。那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有这么纯粹的感情呢? 诸伏景光自己找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他看不透零君令他永远错过了那个孩子,这次公安先生决定要看透眼前这个总是在伤痕累累的男子。 不管对方是真情还是假意,那么自己只要掌握honeytrap就好了,就像今天早上一样。诸伏景光决定用honeytrap对付安室透。 这段时间因为零君的事情他心绪有些起伏,那头金发就像唯一的路标一般,哪怕什么也不会收获,那么调查看看吧。 就用honeytrap的方式吧,毕竟对方的感情时常让他觉得灼热,那么实践起来肯定很简单吧,今天早上的安室透就轻轻松松地…… 但浮现在专业公安警察的脑海里的确是粉红色的舌尖和水雾的灰紫色下垂眼。 诸伏景光脸色铁青,不行,今天上课还要认真听讲。 “景老爷,你的表情好可怕啊。” 19、第 19 章 这章走一下案件哈(鞠躬) 前景提要:boss命令琴酒给波本发任务去扮演白川药社的副社长伊藤润二,降谷零在调查中发现有人在为一个叫藤原的人报仇并安装了炸弹,幸好由于行政人员取消了会议才让炸弹免于爆炸。 而白川药企怎么也不承认藤原源的存在,直到被降谷零翻出了纸质方案,并且通过食堂的签到表和绩效表格发现了疑似藤原源的好友田中贵志。 降谷零把这些线索都通过挂号信的方式寄给了伊达航,实现了信息互通。 * 同天晚上,白川药社就传来了新的动作,有一名员工称是自己放的炸弹,但拒绝透露炸弹所在的位置,唯一的要求就是见白川社长。 目暮警官拿着田中贵志的档案,看着坐在审讯室的田中长长的叹口气。 “我看你的档案已经在这个药厂待了很久了,有6年的时间了吧。”目暮警官把桌上的热水推给对方。 对方却不应,只是一味地重复:“白川来了吗?” 连社长都不喊了,看起来真是有血海深仇啊。萩原研二和伊达航站在单面镜后面对视着。 “刚刚白川社长发来信息,说是已经在路上了。”目暮警官看着旁边的技术人员对自己举举手机,顿了顿说道:“现在你可以说出炸弹的位置了吗?” 田中贵志抬起眼睛,仅仅只有35岁的他,头发已经有了苍白的迹象。 疲惫的男人抬起头,沙哑地说:“你们相信幽灵吗?” 在场的警官们纷纷面面相觑。 “白川会社在我和藤原源刚进去的时候,是一家非常良心的药企。但从两年前开始,整个药企的氛围就变了。” “白川那个家伙开始追求极致的效率,将考核的标准定的奇高无比。而藤原家人每次回家都会问他要钱,所以他不得不努力,然后再努力,才能将绩效做的很好。” “但就算如此,他们那些上层人啊,还要改革绩效。我当时太懦弱了,只留藤原一个人去反抗,哈哈哈然后他就死啦。” “那些人说他偷东西,可他只是没有办法了,只能用自己偷东西的方式降低绩效,拉低全厂的工作量,天真的他以为这样就会回到从前。” “结果呢,那天早上我是第一个到厂的,他啊,就站在顶楼,那么疲惫又空洞地看着我,一句话也没说,就这么跳下来了。” “哈哈哈哈哈我们真是太天真了啊。” 田中贵志一边说一边笑,到最后疯狂地开始手舞足蹈。白川就站在离门一步之遥的位置,嘴角向下,仿佛这样就显得这个年轻人的话已经进入到了他的心里。 白川社长进入到审讯室里面,看着坐在他面前的员工,颤抖的说道:“对不起。我们当时是迫于无奈……” “当时大家都在发展……” 可惜话还没说完,田中拿起放在审讯室的铅笔,龇牙咧嘴地就往白川的脸上招呼。幸好目暮警官拦了一下,才没让白川社长受到些许伤害。 “你去死吧!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藤原当时多么敬爱你啊!” 哀嚎声远远地回荡在走廊上,一阵又一阵,像是很多人在哭泣的声音。 按照法律上而言,其实自杀这件事情很难给人定罪,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白川陪着警官们一起调查之后很快就又被释放了。 后来田中贵志招认了自己的罪行,承认了他将藤原源之前藏起来的原材料做了炸弹,而所谓的第二颗炸弹已经在车间的一个更衣室发现了,但其实却没有设置启动。 至此,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落下了帷幕。 * 白川社长迈着缓慢的步伐来到了自己的车面前,坐上车的瞬间整个人像是气球泄气了一般瘦了下去,随后一只手将面具摘了下来。 一张属于天赐的脸蛋露了出来,正是组织中大名鼎鼎的魔女贝尔摩德。 她打开镜子,优雅的把脸上没有摘干净的皮肤摘干净,随后点了根细长的女士烟。 “喂,朗姆,这件事算你欠我的。” 贝尔摩德边吸烟边单手打电话,沙哑的嗓音婉转地说道。 “呵,我记得答应你的条件,我会把波本抓来给你。”对面的机械声音充满了卡涩感。“但你要知道,波本是boss亲自确认过的实验体,哪怕我把他抓来给你,你也不能对他做什么。” “不过自从波本失去了干邑的庇护之后,整个人也不成气候。只能靠着boss的一点施舍度日。” “不,我不想对他做什么,我只想知道他背叛我之后做了什么。”贝尔摩德抬眼看了看天空,只觉得逼仄,没有人能够逃离黑衣组织的魔爪,哪怕她自己也不行。 “不过朗姆,我总觉得你宝贝的白川会社没有那么简单,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那你倒是不用知道,我的在警视厅的眼线告诉我他们已经查到了藤原源和田中贵志的关系,所以只要稍微对田中一逼供,这个懦弱的男人什么都招了,这个闹剧就圆满的落下帷幕了。” “可是朗姆……” 贝尔摩德在离开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戴黑色墨镜卷头发的男人一脸倦怠地走向搜查一课,而她高超的动态视力让她捕捉到了一句话: 【初次炸/#弹制作方式与第二次炸弹不符,疑似为团伙作案。】 贝尔摩德微微一笑,朗姆反正认为结束就结束吧,大家都不是一个战线的人,没有人和谁是一个战线的。 就好像当初波本失踪一段时间又重回黑衣组织的时候,跟在她身后了很久,同时又用身上同样实验的疤痕企图让贝尔摩德认为他是同类。于是,当时像小狼崽一样的波本被她收为徒弟,短短半年,虽然波本没有办法自己独立制作过于精美的面具,但普通人的面具不在话下。 后来,唯一的一次恻隐之心使她翻了车。那个时候,boss对他们两个人说银色子弹的药物已经到了最终阶段,现在需要一个最重要的实验体。而他们两个人只能留一个,而相应的,boss会给予这个人一定的权力。 他俩的关系病态又相似,如果是共同服用的药物,他们会进行分担;如果是某一个人因为试药伤势过重,他们会为另一个人咽下药物。 其实他们两个的抗药性都出现了不可逆转的情况,而且他的情况更严重一点,各种药物在他的身体中形成了严重的沉积。当时boss的选择是贝尔摩德。 第二天,boss来挑选的时候却挑中了波本。当时的波本瘦骨嶙峋,表情轻蔑地穿着一身病号服,身上还有斑驳的血迹,背着光对她残忍地说道:“我把我们俩共同服药的经历以及你偷偷把药藏起来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汇报给boss了,所以他认为我是个诚实的孩子。” 金发深肤的少年带着满脸纵横交错的疤痕,就那样可怖地站在贝尔摩德面前宣布她的命运。 “你已经没用了,贝尔摩德。” 一锤定音,敲得她现在都醒不过来。 就像琴酒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自己追求的东西,那,波本他在追求什么呢?他又在效忠什么呢? a药对贝尔摩德的意义堪称地狱,但如果不继续实验,如果不继续充当实验体,她该怎么过余下的人生,毕竟连老都不会老去的人该怎么死去呢? 金发女郎闭了闭眼,所以这一次她选择跟朗姆合作就是因为boss命令波本出动,去调查朗姆旗下的药企,她本不想介入这次内斗,但是朗姆找到她说,如果他能把波本带来给他问她要不要来帮自己一把。 “波本。”妖冶的女人红唇吐出一口烟。“真有趣啊。” * 萩原研二拿着自家幼驯染送来的检测报告,摩挲了一下,同时又从松田阵平的烟盒里叼出了一根烟,卷发青年自然而然地拿出打火机给对方点上。 “神谷队长怎么说?” 神谷浩二警部是爆处组双子星的前辈兼老师,针对于俩天才下属日常头疼中。 “他觉得这个案子有猫腻,因为炸弹的材料并不常见,都是取自于白川制药,再加之炸弹的制作思路,基本可以判定是犯人自己制作的。但明显第一个炸弹和第二个炸弹的制作思路不符合。” 风吹起缭绕的烟气,使得两个人的面目都模糊不清。 “但田中贵志又很笃定第一个炸弹也是自己摆放的,至少你们搜查一课在审问的时候给我的感觉是这样。那么矛盾产生了,原因是什么呢?” 神谷警部是警备部的资深前辈,曾经带领了好几只爆处队伍,所以他的经验没有错,这么说来就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当田中贵志放炸弹的时候,被另一个人看到了,而巧了这个人也想要报复白川会社。但第二个犯人觉得田中的炸弹威力不够,因为将田中的炸弹替换成了自己。” “但是不可控的因素出现了,田中贵志突然发狂又制作了一颗炸弹,并威胁了白川会社,因此暴露了这个矛盾。”萩原研二一边呼出白气一边说道。 “这也说明了至少田中和第二个犯人不是共犯,且第二个犯人同样是白川会社的员工。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其中的矛盾。”松田阵平躲过萩原研二的烟雾袭击,但其实烟气不难闻,是符合对方气质的薄荷味。 长发青年眼眸动了一下,继续说:“小阵平,其中还有一个疑点,那个藤原源的档案到底是谁放在搜查一课的,又是谁让田中贵志认罪的?” “班长为这个事情快要忙的团团转,本来商量好这个周末带着我们去参加联谊的。” 松田阵平抓抓卷发:“你是不是还邀请了千速姐来?” “嗯嗯,不过怎么你一说到我姐姐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萩原研二好笑的看着自家幼驯染。 “……”松田阵平别过头去,难得的沉默了。 “我说,你不会……这么长时间还是?” “没有!不可能有!” 萩原研二开怀大笑,松田阵平看着自家幼驯染开朗的样子也笑了笑。 现在早就失去那种心情了。 一开始喜欢千速姐那时候的心情早就忘记了,但一开始和萩原研二玩的心情却渐渐清晰起来,姐弟俩随着长大越来越精致的脸在松田阵平面前盘旋。 现在反而hagi那张脸更让他印象深刻一点。 戴着墨镜的松田阵平想明白了,不喜欢千速姐的原因找到了,一定是因为hagi这家伙经常在自己面前晃荡,然后自己对他们相似的脸脱敏了。 “你记得再跟班长确认一下联谊会有没有邀请景老爷,他最近好像也挺忙的,对了顺便喊上他那个群马的幼驯染。多带他玩玩,估计心中的结就打开了。” “好的,贴心的小阵平~” “你好烦啊,hagi。” 和千速姐同样精致的长发幼驯染在逆光下对着自己微笑,引的自己心脏突突跳。 难道咖啡喝多了?卷发青年迷茫的抓抓卷发。 20、第 20 章 * 今日份的honeytrap课程结束之后,诸伏景光把记录笔记厚厚的本子塞进背包里,往外走去。就在他前面,穿着绿色西装的前辈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顿时感到一阵寒冷。 “怎么了,风见前辈?”诸伏景光从风见裕也身后走过来,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这位前辈。 风见裕也,一款上能写砖头砸死人的报告,下能熬好几个大夜接着去追演唱会的万能前辈,但此刻他却像遇到了无法理解的事情一样,整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呃诸伏啊。”风见警部补知道这位优秀的后辈,虽然整个人温温柔柔的,却因为恐怖的执行力和绝佳的动态视力,现在正在往狙击手的方面培养。 诸伏景光看到风见为难地挠挠脸,说道:“我听说这个课还要考试,你能不能跟我搭档——” “什么?还要考试?”诸伏景光大惊失色,但他的第一反应是这样子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安室透身上实验了,不对,他本来真的只是想要在安室透的身上实践一下,但为什么猜想成真呢? 两个人同时眼前一黑,风见裕也逃也似的跑了。 “诸伏我就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我先走啦。” 走到转角的时候,风见长出一口气,突然他的一部手机响起来,他的神色一凝。 “喂,你好,风见外卖。” “一份抹茶冰淇淋,谢谢。” “呼,怎么您突然跟我打电话,伊织先生?” “都说了叫我榊原了,风见。” “抱歉!” “长话短说,你知道白川会社最近的事件吗?尽快调一份完整的资料给我。我这边……有人非常感兴趣。” 等到挂完电话,伊织无我走出包厢,抬头看了一眼正在玩他酒吧上苏格兰酒的波本,灰紫色的眸子映着苏格兰金黄色的酒液,迷醉又灿烂。 “琴酒让我找伏特加,但我觉得找你还是比较快,毕竟是曾经的黑警先生。” 眼前的金发青年露出的额头带着大面积的烧伤,脸的下部蒙着厚重的面具,他抬起头的瞬间感觉所有光都被眼前的男人吸走了,只剩下诡谲的黑暗。 这就是组织里神秘的波本,他是和琴酒一样直属于boss的存在,常年徘徊于实验室与情报组,像一只游荡在黑暗中的幽灵。 果然,就像别人说的那样,波本曾经因为某件事情导致了全脸毁容,如果必要时出现在公众场合一定会戴面具,且如果有人议论他的脸会遭遇很可怕的事情。 “我觉得我给的价格挺公平的,你在迟疑什么?”金发男子斜靠在酒吧桌上,像是没有骨头那般,用着闷在面具里奇怪的声音说道。 “波本大人,我已经让我的人脉去查了,但毕竟我已经脱离队伍很久了,还请您给我一点时间。”榊原无我恭敬地微微弯腰,随后走到吧台后面。 他挽起袖子,见到波本好奇地瞅着他。扎着短马尾的男人淡淡地说道:“我看您一直在盯着这瓶苏格兰酒,恰好我的调酒手艺不差,您想要试试看吗?” 波本貌似惊讶地眨眨眼,那双有些灰暗的眼睛定睛看着眼前的人,随后他开心地弯弯眼眸,轻柔地说道:“可惜啦,我一点都不喜欢。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卡慕。” 因为那是让我亲爱的幼驯染殉葬的代号,所以我一点也不喜欢。 伊织无我怔愣片刻,卡慕?那是哪个代号?不过组织中一直流传着波本对某位代号成员爱而不得的传言,难道是那位卡慕? “不过,我觉得,苏格兰和波本掺在一起我倒是十分喜欢,他们两个如果结合的话我会喜欢胜过卡慕。”金发男子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因为那是他们俩在灰暗时光中唯一能够称呼彼此的方式。 “波本大人,那如果我这样给您调酒,能否可以让我加入您的情报组?如您所见,我还是能够在警察队伍中有些人脉的。”榊原无我说着,就拿起了波本酒和苏格兰酒开始调整,两种颜色瑰丽的酒液碰撞,叮咚,一颗冰块沉下来,一杯烈性鸡尾酒就完成了。 波本拿起高脚杯轻轻摇晃了两下,瞳孔不自觉地颤抖一下,叮咚,冰块又碰撞了一下。 “不了,你的警察身份让我非常不适。”波本站起身,声音又沉又冰。“所以,榊原无我,不用费尽心思讨好我,专心做我交代你的事就好。” 说着,金发男人逆着光走出了榊原无我当酒保的酒吧。 伊织无我,上辈子是他的前辈同期。他记得自己在加入黑衣组织的时候,这位前辈就差一点就能够获得代号,但当时他去京都了一段时间之后回来就从黑衣组织销声匿迹了。 哪怕后期黑衣组织派出人手想要去追杀他,也都一波一波地受挫。 一定是遇到了很好的人吧,伊织前辈。 可惜了,这个身体的身份是一定要沉入黑暗,不能跟警察有一丁点的关联。这也是他无法直接与诸伏景光坦白的原因,这也是他拒绝伊织前辈要求的原因。 但这不妨碍他把需要传递的情报传递出去,只不过需要经过很多环节罢了。 一颗忠心的棋子,一颗不能与光明有任何关联的棋子,这就是这辈子他要扮演的角色。 * 不出半天,正在降谷零可怜巴巴地给自己的眼睛滴眼药的时候,白川会社的基本案情信息就发了过来。 降谷零叹口气,他也无法与伊织无我说明调取资料的原因,只希望这位全能的前辈这辈子依旧可以全身而退,所以只有逼不得已的时候降谷零才会去找他。 档案打开,降谷零抚摸着手机,果然,就像他预料的那样,田中贵志自投罗网了。随着档案发过来的还有一张照片,这张照片上的白川社长正在抱着一杯可乐,对着摄像头比了个竖起小拇指的手势。 降谷零怔愣一下,这个手势…… “哈,贝尔摩德。” 金发青年捋了一下自己的金发,笑出声。 这个手势还是对方教给自己的,他记得那时候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他会贝尔摩德被关在实验室狭小的屋子里。 那个时候,他刚被注射完药物,疼的浑身发抖,在隔壁牢笼里面同样关着一个金发少女。 降谷零咒骂着要让黑衣组织去死,要让所有在他身上做实验的实验员去死。旁边的金发女人在隔壁牢笼比了个小拇指向上的手势,意思是“约定好了。” 但后来,他背叛了他们的承诺,为了那个最重要的存在,他食言了。 “所以,背后的人是朗姆啊。”降谷零揉揉太阳穴。 这是贝尔摩德留给降谷零的线索,也算是对他这个同病相怜实验体最后的怜悯。但这个手势也明晃晃地告诉对方,你背叛了我,所以我跟你的对手联手了,期待如何应对。 他看到伊织无我又发给他两种炸弹的图案,降谷零小声嘟囔着:“真想申请一只松田阵平来加班。” “喂?安室透先生。” 安室透知道,这是他养在身边的情报队伍,其中一个黑客孩子。 “嗯,我在。” “有人在查我们之前送去搜查一课的挂号信啊。” “一定是搜查一课那些警官在查,你别急。”安室透尽力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柔和一点,毕竟这群孩子是他一点点从孤儿院捡回来培养起来的。 “不是啊,安室先生。有一个女人,正在一个快递站一个快递站的问,到底是谁寄出的挂号信。这个女人不是警察。” “嗯?”安室透疑惑地发出鼻音。 “我这边正在比对人脸资料。” “不用了,你去翻一下白川会社的员工资料,看看有没有跟她匹配的人。”安室透捏紧了手机。“这个女人很有可能才是真正的凶手。” * 警视厅街道上,一个奇怪的女人正在徘徊着。她的嘴唇干裂着,眼神无神地又走进了一家快递站。 “请问,您这里前天有送过一封到警视厅搜查一课的信件吗?大概是一个档案袋的样子。” 还没等问出声,就听到背后有人在说:“你是在找我吗?女士。” 那是“伊藤润二”的声音,她再次忘不掉的魔鬼般的声音。藤原源最后打出来的电话中传来的就是这个男人的声音。 她机械般的回头,那个男人恶魔般的脸颊就出现在驿站的外面,逆着光,戴着平光眼镜,就那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当时女人的四肢都冻透了。 戴着“伊藤润二”面具的安室透叹口气,掏出口袋里面的口罩,戴上之后遮盖了大半张脸。“这样会好一点吗?女士。” “你是谁?你不是他。”沙哑的声音从女人的口中传来,她死死地盯住眼前的人。 “我建议你还是跟我来吧。他们背后的那些人可能很快就会知道你在这里查案子,你的下场可能不会那么好了。” 女人抓紧了背上便宜的帆布包,定了定神,还是跟着眼前的男人走了出去。 就在这时,正和风见裕也从警视厅档案室借阅资料出来,正要往回走的诸伏景光,眯起眼睛扫到了他们俩。 风见裕也刚刚是去提取白川会社的资料,而诸伏景光则是去归档长野县的资料,诸伏景光因为最近同期们在破白川会社的案子所以扫了两眼。 他绝对没有看错,那是伊藤润二,那个会社的副社长。 安室透深吸一口气,引着对方到了旁边一个二层小楼里,这里正是他放置真正伊藤润二的地方。 “进来吧,女士。抱歉,还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安室透咳嗽了两声,打开了门。 女人紧紧地抓着袋子,闭口不言。 安室透叹口气,举起手中原版藤原源的档案袋,说道:“千夏杏子女士。” 女人抖了一下,仿佛喊到自己的名字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先生,藤原源是无辜的,田中贵志他也是无辜的,第一个炸弹是我放的。”千夏站在“伊藤润二”面前慢慢弯下腰。 安室透跟随着眼前的女士仰起头,被修饰过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对方。“嗯。” “藤原源是我的未婚夫,田中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当时带着田中来看过我。” “嗯。”安室透依旧认真地盯着眼前的女士看,并且在她倾诉的时候给她倒杯水。 但千夏看到他这张脸依旧会感到颤抖,安室透叹口气,说道:“很抱歉我不能以真实面目面对你。” 眼前的男子从手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眼罩,递给对方。 “如果你可以信任我的话。” 21、第 21 章 * 千夏已经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颤抖,从眼前男人的手里接过眼罩戴上。接着她的情况好了很多,纯黑色的空间反而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 “你可以继续讲述了。你刚刚讲到田中和你的未婚夫是好朋友。”男人动作小心地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来,她紧紧地扣着沙发。 “嗯是的,所以田中才会想着为他复仇,但其实是我引诱他做的。” 耳边传来男人压抑的咳嗽声,他轻轻的说道:“别紧张,您继续。” “当初藤原源和我是在相亲市场上认识的,我当时因为他的好工作和好性情才会觉得自己可以跟他走向婚姻的殿堂。当时他在白川会社绩效非常靠前,每天回家都带着笑脸。” “那段时间我们真的非常幸福。可是在他死前的前一年他突然绩效低落了下来,我怎么问他他都不说。直到在他自杀前的一个星期前,他抱着一堆的药品原材料回家。” “我当时吓得要命,他当时已经瘦的脱相了。”女人说到这里的时候,不受控制地握紧了拳头,长长的指尖狠狠地扎进了肉里。“然后他告诉我,白川药社变了,它被背后的庞然大物收买了,因为这些原材料组成的药物根本不是治愈的,而是致癌的,更甚于与那些违禁药品有关联。” 正在剧烈颤抖的女人察觉到自己的手中被塞进了一个海绵球,脚步声又慢慢远去。 “不到两天,他就被’自杀’了。”眼罩上慢慢地漫上了泪水,女人慢慢开始抽噎。 “……” 沉默慢慢蔓延开来。安室透扯扯口罩,只觉得心里有点闷。 不出意外,如果他记得不错,那段时间也是朗姆想要抢占组织中研究组权力的时候,他疯狂开始收购药企,企图为他的情报组配备更多的类似于拷//问、上///刑一类的药品,只不过在尝到药品的高暴利之后,朗姆又开始无休止的扩张。 而白川药社就是这其中一个很小的缩影,让本该幸福的一个家庭家破人亡。 “千夏女士,恕我冒昧,那些原料就是您制作炸///弹用的吗?” “是的。我大学的时候是机械专业的,所以对一些机械和电路还是比较熟悉的。” 这就说得通了,田中贵志的手法是师承千夏杏子,但却没有得到精髓,而千夏才是真正放置炸弹的那个人。 “千夏女士,你知道你放置的第一颗炸弹如果当初行政科室没有取消会议的话,会造成多少伤亡吗?” “我不在乎!那些人又什么时候在乎过我们的性命!”女人突然整个人像是暴风中的树一样,脆弱不堪又撕心裂肺。“田中坦白是为了保护我!他一定也是受到那些人的威胁——” 一双有些冰凉的手覆在了女人的头发上,像是安抚一只流浪猫般,轻轻拍了拍。“所以,你就改名换姓潜入到了白川会社对吗?你本来觉得这件事情过去了很久,所以不便于追踪。但偶然有一天遇到田中贵志,他告诉你白川还在做这样的事情对吗?” 千夏杏子用沉默代替了回答,随后很长时间后,她问道:“您知道那些人是谁对吗?您知道他们以我未婚夫受不了加班为由把他逼自杀的人是谁对吗?您知道逼我的未婚夫自首的人是谁对吗?” 更多的泪水沾在了眼罩上,坚强的女人终于默默哭出声。 千夏杏子轻声说道:“我能摘掉眼罩吗?” 男人没有应声。 千夏杏子把眼罩拿下来,泪水模糊了视线。“可以帮帮我吗?先生。” 警察帮不了她,她曾经想过报案可是却被田中贵志拦下来,田中说他试过,但第二天就被告知无法受理。 她也试过刺杀那些高层,只是刚走到伊藤润二的门前时她听到了这个在她看来位高权重的男人正在卑躬屈膝地跟对方打电话,说着什么供药量一定会在下个季度翻倍的恳请不要撤资之类的话。 原来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所以被逼无奈的她只能用这种极端的手段来报复所有人,原本一个谨小慎微、认真生活的女人却被一个庞然大物逼得武装自己,最终变得人鬼不分。 “求求您,救救那些工人们吧,如果这些药社停不下来,会有更多工人出现像源君那样的情况的。”千夏杏子死死地拉着眼前男人的大衣,脊背弯下来,像一张绷紧的弓。 眼前男人的面容隐在黑暗中,仍然在轻轻地咳嗽着,但此刻逆光的他却像一个神明一样,直直地站着。 “好啊,既然你能从挂号信找到我,那我就接下这个委托了。”男人突然微笑着说。 “委托?” “嗯,委托。不论立场,只为正义与真相,这不是侦探应该做的吗?而我恰好也干过一段时间的侦探。” “只为正义与真相?”本已枯萎的女人仿佛再次得到春光一般再次抬起了头。 “那么,千夏女士,我需要你陪我演一场戏。” 男人抬起头,往窗口看去。 * “嘶,没事,你尽管割。这是假面。”安室透指挥着千夏杏子在自己的脸上割两道划痕,但女人看着这张脸却开始不知所措。 于是,她手一抖,划的稍微严重点,连带着安室透下面一层烧伤的假面也被划开一道小口子,鲜艳的鲜血冒了出来。 “当啷”一声,千夏手中的小刀掉了出来。 安室透再次长叹一口气,他弯下腰捡起小刀递给对方,如果不是因为他看不清伤口,他就自己割了。 “你根本没有伤害别人的勇气对吗?” 男人的一句话让千夏杏子抖了一下。 “接着吧。” 在阴暗的不透光的二层楼里,一个伤痕累累的人在帮助着另一个伤痕累累的人讨回公道。 于是,最后呈现的结果就是“伊藤润二”身上缠着胶带绑着两颗炸弹,他的嘴被用胶带死死地封着,苍白的脸上狼狈的带着两道血痕,被绑在椅子上。 千夏杏子想到这个男人支给她这个招数的时候,女人强烈的表示拒绝。她怎么可以伤害自己眼前的这个人。 但“伊藤润二”只是轻佻地扯了一下口罩,轻轻地说道:“没关系的,其实我也不是无偿帮你,我也有自己的目的。所以你也帮帮我吧,我们可取所需。” 所以,计划就是第一步,千夏杏子要让伊藤润二成为人质; 第二步,千夏杏子把伊藤润二和不明人士打电话的录音发到公共平台上; 第三步,报警。 这是一个相当惊险的陷阱,如果单单报警很有可能会被朗姆拦下来,但如果是舆论加报警的话,就将朗姆的七窍拿捏住了。 黑暗中的家伙啊,最怕的就是突然被揪到光明下。 而安室透也让赤井秀一在对面的大楼上埋伏好,一旦发现疑似朗姆的人立刻进行警告。 可降谷零千算万算没算到的是,诸伏景光再次凭借其过硬的实力注意到了可疑的他。 诸伏景光看到伊藤润二领着一个女士进入这栋二层小楼,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出来。他想了想,还是给伊达航打了一个电话,这时候电话中却传来了伊达航指挥现场的声音:“快!现在不知道千夏杏子会采取什么样极端的行为,狙击手呢,狙击手到位了吗?还是防爆小组呢?” 突然诸伏景光手机上弹出了另一个呼叫框,风见给他打电话。 “诸伏,你在哪里?” 还没等诸伏景光回话,风见裕也风风火火地说道。 “警察厅那边要求我们这边出一个狙击手,配合警视厅的行动。你快回来,地址在警视厅旁边米花町。” “如果您想说的是咱们刚刚从档案室来的那条路,那我正在这里。” “什么……?” “前辈,麻烦您带着枪具过来吧,我看现场的情况已经不允许我再返回去拿对应的装备了。” 诸伏景光往伊达航的方向走去,他走进现场,旁边的警察不理解地看着他。 “班长,狙击手来了。”猫眼青年轻轻地对着着急上火的坚毅男人说道。 伊达航手机都震惊地放下了。“诸伏,你在说什么?你刚刚是不是打我的手机?” “嗯是的,所以我说你需要的狙击手来了,就是我。”诸伏景光好笑地看着对方的表情,指了指自己,整个人散发着柔和又温柔的气质。 “什么?!” 伊达航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俊秀柔软的同期居然成了狙击手,不过男人爽朗的一笑:“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出乎人的意料啊。” 诸伏景光被伊达航宽厚的手掌打了一下,他好笑地跟对方碰了一下拳,接着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合适的高楼,在二层楼对面就是一层比较高的公寓。 “班长,麻烦你跟现场的警察们说一声,狙击手会在对面的那栋大楼支援他们,公安的狙击设备正在路上,让他们谈判专家不要急。” 说完,身型挺拔的短发男人一步步走向对面的高楼,那一瞬间他的气质变了,走的坚毅又端正,像披了满身的风雪。 “诸伏这小子,真是该死的帅。” 伊达航感叹完,继续指挥现场。 22、第 22 章 * 屋内,千夏杏子攥着一把折叠///刀,手已经被汗浸湿了。 安室透在被塞//嘴之前已经查看了手机,伊织无我在询问需不需要支援,他显然已经通过舆论看到了百川药社的消息,当然安室透也知道公安肯定已经得到了消息。 他找伊织无我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要把公安卷进来,这样他们就会知道有黑衣组织的存在,但他又不能透露太多信息给对方,毕竟这是boss直属的任务。 安室透之所以敢这么嚣张,还是因为他知道现在的朗姆已经成为了boss的心腹大患,所以比起暴露给警察这种事情,只要把损失控制在可控范围之内就可以了。 于是,男人静下心来,用眼神示意身后这个不停颤抖的女人,现在继续重新发送,并且不能跟屋外的谈判专家谈判。 * 诸伏景光找到了狙击的地点,他透过望远镜看去,那个房间里椅子上被绑架的应该就是伊藤润二,而身后的女人就是目标了。 虽然他也很奇怪为什么一个普通的绑架案需要用到狙击手,还是公安的狙击手?难道是因为这件事情跟公安的某项绝密任务有关? 不到一会,他就看到风见风风火火地拿着装备到了楼下,风吹动了猫眼青年眼前的刘海。 * 谈判专家再努力地跟屋内的人沟通,但屋内的人却一直拒绝沟通,并且一直在网络上发表舆论。 千夏杏子发表的录音下面的评论都是震惊于白川会社居然干出此等可怕的事情,要知道在日本药品的管控还是非常严格的,所以这件事情更让人震惊。 再加上伊藤润二的口气过于恭敬,过于违和,让人不禁背后的势力到底是怎样庞大的? 安室透养的那些小孩也在变幻着id进行着引导舆论。再加之boss默认后的财务支持,很快,一个热搜就挂在了网上。 “朗姆,你还不出洞吗?” 安室透惬意地眯着眼睛,思考着。 * 诸伏景光拿起散的狙击枪,开始了组装。那些冰冷的枪具包裹着这个气质沉静的男人,尚且青涩的狙击手已经学会了隐藏呼吸与气息。他的舌尖卷走了风见递给他的冰块,然后整个人笔直地趴在了天台上,像一张拉满的弓。 湛蓝色的猫眼透过瞄准镜,将现场中的所有动静都牢牢掌握。诸伏景光早就发觉自己喜欢这种感觉,这种居高临下掌控一切的感觉,所以他的天赋在狙击,他的兴趣在狙击,他的实力也在狙击。 他的口中含着冰冷的冰块,每一次呼吸带起的热气透过冰块没有惊起一丝风吹草动,肢体也慢慢的沉寂下来,时间仿佛都停止了下来。 安室透的耳麦中突然传来了诸星大低沉的声音。 “波本大人,您外侧对面大楼的天台上有狙击手,穿的是sat的马甲。” 被绑在凳子上的男人唔了一声,他皱皱眉,又想起来了伊织无我,他不会想要在这场乱仗中捞一票吧,虽然安室透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 “我这边只能看到是一个短发的男人,他旁边站着的是一个稍微立起来,刺猬状的头发。” 安室透心脏差点骤停,不会吧。 “我看到他在调试镜片,这个狙击手眼睛很有特点,是不常见的上扬形状眼尾。” 世界轰然倒塌,记忆呼啸而来。 “苏格兰,他的代号是苏格兰。” “他是可以和黑麦酒一起并肩的最好的狙击手。” “他的特长是忍耐度高,所以艰苦环境的任务可以找他。” “hiro你的舌头都冻烂了,你下次能不能不去了。不对,我怎么可以自私地阻拦你。” “我去找朗姆,这事儿你不能干,在西伯利亚让人趴着六个小时那是能死人的!” “不疼不疼,醒醒,hiro。你回家了……” “苏格兰是叛徒,是叛徒啊。” 那一瞬间的心颤差点让安室透眼前一黑,扑面而来的悲伤死死地抓住他,要把他往那个血色的天台拉。 咔嚓,砰,hiro—— 安室透使劲地深呼吸,他只觉得氧气在慢慢变得稀薄,还是身后的女人死死地掐住他的胳膊,让他用疼痛唤回了自我。 他没有想到只要想到苏格兰和狙击这几个关键词他都如此的情绪激荡。 hiro啊,hiro。 做得好,就那样扛起你的枪对准我吧,这辈子我替你挨这颗子弹,你不要怕,只管往前跑吧。 * “你的诉求是什么?”外面的谈判专家发现了,如果是没有发出声音的交流,屋内的女人还是可以交流的。 于是,他们把需要沟通的语句写在电脑上,同样发在女人发表言论的网址上。 女人果然回复了。“我要你们将田中释放了,同时我要见白川社长,让他告诉我到底是谁陷害了我的未婚夫。” 其实千夏杏子知道其中三条最有可能达成的是第二条,果不其然,白川社长被迫出现在了现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白川作为整个事件的焦点人物不可能不出现,而这也意味着他被朗姆放弃了。 朗姆不可能不跳坑,毕竟像这么明显且高调的手笔,如果他不应战,那么闹大了之后的后果会比他应战的后果更加严重。 高调的波本大人又将录音编辑成短视频,重点将朗姆的那段机械音改成了各种短视频的背景音乐,用钱短时间的将朗姆大人的话语变成了背景音乐排名第一。 那些冲浪的年轻人好奇地点进去,里面的机械音说:“呵,完不成你下个季度就等着下台吧。” 很快的,短视频网站上就出现了很多以这个录音为背景音的霸总小白花的视频,非常的适配。属于是虽然大家不知道这个录音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根本不耽误大家用他。 安室透听着诸星大在自己的耳边汇报着,愉快地闭上了眼睛。 * 单眼中年人坐在一家简简单单的饭店后厨正在炒菜,他跟主管报备家中孩子生病了所以需要请假出去一趟。 他走到稍远的街上,坐上了自己的私车。 烟雾缭绕中,单眼男人看着自己的手机,上面躺着一条短信:“朗姆,如果你不让我获得一点东西,我可能会把一整条药厂吞掉。” 波本,呵,波本。 六年前突然就成为了那位先生最忠心的一条狗,连琴酒也跟他同流合污,这整件事摆明了就是boss命令波本给他设置的陷阱,就看他跳不跳了。 他知道,现在被绑架的伊藤润二是波本本人,他手里还捏着白川,但已经没有意义了,当把整件事情闹的这么大,如果不给个结尾,那么那些无知的群众不可能罢休的。 本来朗姆已经想好了收尾的方式,以田中贵志的家人威胁田中进行招供,并让贝尔摩德用白川的身份稳住药厂中其他人的情绪,徐徐图之。可是没想到居然还有第二个凶手,更没想到波本疯到吸引了这么多的警察,更把整件事闹的人尽皆知。 好吧,如你所愿。不过区区一条药厂而已,可你又收获了什么呢。 朗姆掏出电话,嗤笑一声:“贝尔摩德,如你所愿,波本出现了。” * 安室透的手腕被胶带磨得有点疼,他转转手腕,脑海中试图甩走诸伏景光安心地专注此刻的情况。 可是如果苏格兰还在的话,那这个时候支援自己的就是苏格兰,而且他会用最快的情况结束这一切,因为他知道拖的越长自己可能受到的伤害越多。 卡在耳朵中的耳麦传来诸星大的回复:“朗姆说他愿意把药厂的资源让给您。” 就是这么轻易,好像很多条人命在黑衣组织眼里看着,只是作为博弈的筹码,因为输了所以顺手赦免了这些人的罪。 于是,安室透隐蔽地拍拍女人的手,女人会意地往外看,喊道:“让白川进来!” 在商定计划的时候,安室透就告诉眼前的女人他不能帮助对方减罪,但能够保证对方安全,至少诸伏景光都来的情况也就是说公安已经成功介入了,这会大大提高千夏杏子的安全性。 女人坚毅地点点头,她从来没有想过脱罪之类的,其实只是想要一个道歉和补偿。 诸伏景光看到现场的情况有所松动,松了口气。他的任务是如果犯人有所动作,那么发射麻醉针。但这种麻醉针是临时调配的,所以可能会对人类造成不可控的伤害。 所以当看到犯人有所松懈并且看到白川社长真的来到门前对着门后的女人道歉的时候,他真实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诸伏景光还是很疑惑为什么这次行动还是出动了公安并且舆论中电话对面的那个电流音到底是谁这些问题,但他知道至少这次任务是圆满结束了。 就在猫眼公安想要动一下僵直的背站起身的时候,屋内的窗帘突然诡异地动了一下,诸伏景光锐利地目光看过去,但他发现坐在椅子上的还是伊藤润二。 难道只是自己的错觉吗? 不,不是错觉。刚刚的“伊藤润二”脸边的疤痕和真正的不太一样,虽然已经尽力做的一样了,但是优秀的动态视力让诸伏景光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错乱。 于是,他把狙击枪扔给旁边的观察员,立马就往楼下跑。如果他推断的不错的话,那个假的伊藤润二如果从公寓的后门出去的话,那么根据刚刚观察员和他自己的观察经验来看,那么他会经过警视厅前面的那个公园…… 诸伏景光一只手撑着栏杆连跳好几个台阶就往下跑,把正在往上爬给狙击手扫尾的同事吓了一跳。好看的猫眼少年跑起来的时候西装扬起的风吹了他们一脸。 他下楼,刚好遇到了绿灯,敏捷地穿过了车流与缓慢移动的人流,深呼吸,朝着自己认定的方位往前跑。 安室透蒙着一个巨大的口罩往前走,他本来想把“伊藤润二”的面具扔掉,但刚刚诸伏景光在附近的消息还是让他谨慎了一瞬。 “波本,你身后有人,就是我刚刚说的狙击手。” 诸星大的话使得安室透瞳孔皱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僵直在原地。 23、第 23 章 * 当时的boss要求他把朗姆执行任务的全程录下来,汇报给他,所以无奈之下他只得戴上了有录像功能的美瞳。 不行,至少现在不行,在这个地方不行,在这个时候不行。 可是还没等安室透迈步往前走,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憋着的情绪一下子塌陷了,他的胃在急速地收缩着,心脏也满负荷的工作着。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矫健有力又轻盈的脚步声啊,降谷零再熟悉不过了。 不能让诸伏景光发现我,也不能让boss发现他的存在,不能让他在这个地方碰见我不然他会被公安怀疑。 那些“不行”像是鲜艳的血刻在他的灵魂上。 安室透蹒跚着步伐想要快速撤到诸星大所在的位置,可是身体却好像不听使唤般,像一台卡死的机器一般再也无法启动。 金发男人染黑的头发还没有褪色,他只好徒劳地抱紧自己,滑坐在地上,他连把美瞳摘下来都做不到。 重度近视中看到诸伏景光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诸伏景光追着眼前的人来到了一条小巷里,小巷里除了他和前面那个跑的越来越踉跄的男人之外就没有了别人。 就好像声音与光照都被吞没了一般。 他追的越近越能感觉到眼前男人的痛苦,就好像整个身体都散架了一般,跌坐在角落中。 一股难以言说的悲伤紧紧地缠上了心脏。 诸伏景光掏出了身后的警用枪,慢慢靠近那个人。只见这个奇怪的人戴着一个奇怪的口罩,头发被后面的墙面蹭的灰扑扑。 “不许动。” 猫眼公安拿着枪小心翼翼地对准眼前的人,只见眼前的人却像是收到惊吓一般剧烈地颤抖一下,随后不敢抬眼,只是将整张脸藏在阴影里。 降谷零听到了自己的自己幼驯染枪支上膛的声音,他觉得没有关系,只要埋着头摄像机就录不到他,而他也看不到我的脸。刚刚还运筹帷幄掌握全局的青年现在仿佛一只埋在沙地里面的鸵鸟一般放弃了思考能力。耳麦中赤井秀一已经往这个方向来了,他只要再坚持住…… 此时的降谷零已经陷入了一种恍惚的精神状态中,刚刚的用脑过度加上被诸伏景光情绪冲击的情况使得他的大脑彻底停摆了。 可是,眼前的男人却用力地把他的脸从阴影处掰出来,降谷零没忍住唔了一声。 有点疼呢,hiro,你能不能轻一点,或者你让我闭一下眼睛…… 刚刚因为奔跑他的美瞳掉了一只,所以一只灰紫色一只蓝色的眼睛就那样安静地看着眼前的猫眼男人。 啊,原来执行任务的诸伏景光是这样的感觉呢,如果有手机就好了,可以记录下来慢慢看呢。哦对,我还有摄像机,呵,我还有摄像机。什么摄像机呢?想不起来了,只想跟hiro待着。 乱七八糟的思绪挤上来了,理智彻底掉线了。 诸伏景光抬起眼前人的下巴,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视线看着他。男人明显带了美瞳,现在一双异色瞳孔就那样空茫地看着自己,像是盛满了化不开的冰雪。 小巷中仍然安静,只剩下两道愈发交缠的呼吸。 就在这时,降谷零闭上了眼睛,只要再熬一会…… 眼前的公安先生发现“伊藤润二”快要被自己吓死了,靠在墙上的人在急剧的颤抖着。 他皱眉看了一眼对方的反应,像是陷入了无意识的噩梦中,同时他的脸上戴着一个奇怪的面罩。 诸伏景光于是拿枪冰着对方的腰窝,只见对方劲瘦的腰身也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等等?瘦的腰身?他明明记得伊藤润二的资料上显示这个人因为常年酗酒,身材必定不会这么好。 眼前这人是假的!诸伏景光再次确认了自己上一次的想法。 诸伏景光的心跳开始加速,他刚刚呼叫了支援,但显然搜查一课那边还没有腾出手来确认他这边的情况。于是诸伏景光只能尝试蹲下身,先把眼前这个看起来虚弱至极的犯罪嫌疑人控制住。 “喂,你还好吗?”诸伏景光掰他的下巴,一边准备把眼前的人搀扶起来,一边试图解开他脸上奇怪的面罩。 那些“不行”又叫嚣着翻涌出来,一遍遍的尖啸着。 可是身体没有力气。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然后想起那段大雪纷飞的日子,也不想跟他光暗对立,更不想远离好不容易得来的跟诸伏景光相处的日子。 降谷零的呼吸已经很困难了,剧烈的运动加上剧烈的情绪波动使得他大脑中的氧气剧烈减少,他看着眼前的诸伏景光彻底陷入了可怕的幻觉中。 那段永远也走不到头的天台,那枚还残留着弹痕的手机,以及无法去寻找的尸体; 哭啸着风雪飘飞的长野深山,那双猫眼不断汹涌流出来的眼泪,以及冰凉交缠的呼吸。 * 诸伏景光馋着软成一团的降谷零,手枪还抵在他的腰窝处。但他发现眼前的男人呼吸越来越重,像是有即将陷入昏厥的症状。 猫眼公安只得摁住他的脸,手铐还没从后背掏出来,眼前的人就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而且呼吸都有点停滞。 诸伏景光惊呆了。 他的呼叫器像是陷入了哑火状态,一片寂静,也没有人回应他的支援。 “别睡!”猫眼公安赶忙把对方放平,甚至还把自己的衣服放平,让对方躺的更舒服。 诸伏景光摆正他的脸,看了看那个奇怪的面罩,他咬咬牙,从大腿处取出战术刀,战术刀咔嚓咔嚓直接把那个面具割开,露出了那张“伊藤润二”的脸。 如果仔细看来,整张伊藤润二的脸都有种奇怪的感觉,这张脸上有着两道刀划伤的痕迹,但是鲜血却像是深处渗出的。 算了,先不纠结这些。诸伏景光掏出手机,将对方拍了张照片。随后,他深呼吸做了一个决定,作为一个成熟的公安警察,就是要适应这突发的情况。眼前这个人像是接触了什么特别痛苦的刺激,所以整个人陷入了浅昏迷状态。 诸伏景光把身下的人摆正,闭上眼睛,倒数三二一,努力忽视身下人的长相,猫眼公安躬身下去,开始人工呼吸,他要一方面清除喉咙中的异物,另一方面人工帮助他呼吸。 一次又一次,但又由于对方的心跳在正常跳动,他只得一次又一次把呼吸渡过去。 那种唇齿交织的感觉奇怪极了,又正常极了。由于诸伏景光闭着眼睛,他反而不太能想象眼前人的形象。 这种来自身体本能的感觉,就好像在记忆中是谁和自己也这样的唇齿相依,也这样的呼吸交织,也这样的亲密无间。 静悄悄的,就好像这一块地方成为了安静的隔离之地。 * 对方突然咳嗽出声,开始恢复了顺畅的呼吸。 诸伏景光吓得满头大汗,他扑通一声往后仰。 但就在这时,他注意到眼前人流血的地方确实不太对劲,刚刚他只是注意到流血的地方有些许的深入,但现在这么看下来就像是表面的这层皮肤没有流血一般。 那一瞬间,猫眼公安脑中转过无数个想法,他把枪械重新插入枪袋,又转了转手中的小刀。 手起刀落。 果然没有血液流出,这是一层假面! 诸伏景光警铃大响,他慢慢伸出手,向着那张脸伸去。 “波本,波本——”降谷零耳麦中黑麦的呼声越来越大,直到像一道闪电一般击碎了降谷零的幻境。 同样是这样急促的呼唤,上一次出现的时候还是上辈子他在天台听诸伏景光心跳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也是陷入到了一种很奇妙的幻境中,他的双耳贴着诸伏景光的心跳,以为眼前的幼驯染下一秒就会温柔地推开自己一样。 然后那个时候诸星大就站在自己的身后急促地喊着他,就好像害怕如果有人追上来然后察觉到他的失态一般。 于是,隔着时光透过自己同样痛苦的双眸降谷零醒了过来。 他察觉到唇上了的水润的触感。 他看到诸伏景光的神情,又一瞬间看到了对方手中的小刀。降谷零扯开嘴角,他笑笑。 谢谢你救了我。 你刚刚就差一点就知道真相了,但是不可以哦,现在还不到时候。 hiro啊,所以你安心的和纯白无暇的安室透在一起吧。金发男子在心中微微蜷缩了一下,可是啊,诸伏景光你还是要往前走的,现在还没有到你来到黑暗的时间啊,如果是因为我扰乱了你的命运线,我该怎么办啊。 于是,这样想着,诸伏景光发现眼前的男子突然慢慢攒劲站起身来,他下意识地转变手的目标,伸手去扶对方,就在这个时候,他只觉自己手中的枪械飞了出去。 好快的速度—— 而同时刚刚被割下来的假面被甩在了地上,他一瞬间超强的动态视力瞥见了一张堪称恐怖又丑陋的脸。 紧接着还没等猫眼公安调整状态,眼前的人又一拳狠狠地凑在他的下巴上,使得他吃痛地哼了一声。 降谷零听见自家幼驯染哼了一声,他顿了一下,自己的眼泪都因为对方的痛苦呻吟而流下来。 金发男人狠狠吸口气,继续趁眼前男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把对方用大腿压制在墙面上,并且死死地盖住对方的眼睛,不让对方再往后看。 其实降谷零整个人还是眼前一黑一黑,他现在完全凭借着上辈子和幼驯染对打的经验和技巧制服对方。 “哟,小警察,你追我干什么?”降谷零见自己的力气控制不住挣扎的诸伏景光,于是故意慢慢地抚摸过对方有弹性的臀//部,在后面的口袋中掏出手铐,咔嚓一声就扣上了。 诸伏景光呆住了,他的脸被打了一拳,又被摸了屁股,现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人又把自己摁在冰冷的墙上。 猫眼中一股怒火升起,他想想自己真是太冤了,我刚刚救了他啊!恩将仇报! 刚刚他还觉得那种亲吻的感觉十分美妙,如果他刚刚那一瞥没有错的话,那张烧伤的脸是真的话,于是公安先生憋屈地挣扎道:“我告诉你,你妨碍公务还打伤公职人员,我会让你……” 还没等话说完,诸星大已经快要到巷子口了,于是降谷零脱下自己的手套,歪歪脑袋,直接塞//入了对方的口中。 诸伏景光好看的猫眼都瞪大了,圆溜溜的,他觉得自己绝对是遇到变态了。 降谷零被对方的神情取悦了,他勾起对方的下巴,又将对方想要用舌头推出来的手套往深处塞了塞,直到对方开始有些哽咽。 “怎么,原来警官先生刚刚想对我做这种事情吗?”降谷零慢慢地靠近对方,在对方的耳边轻轻吹一口气,嘴唇蹭过了耳垂,那是上次降谷零偷亲的地方。 24、第 24 章 * 诸伏景光像是受了奇耻大辱,他疯狂地在墙边扭动着身体,白皙的脸上都蹭到了墙灰。猫眼公安听到身后的人的话快要把自己气死了,什么叫“那种事情”?而且简直觉得奇了怪了,怎么身后的人仿佛了解他的每一次出招,能够完美地预测到每一次他的攻击招式还能够稳稳地压制。 年轻的公安警察心中欲哭无泪,他慢慢地挣扎累了,含糊不清地含着手套说道:“你到底是谁,要干什么,我刚刚可是救你一命。” 只见自己的幼驯染一脸霜打茄子的表情,降谷零只觉得对方可怜又可爱,于是脑子不太清醒的他想了想,手又趁着把枪塞回去的间隙继续摸了摸:“听不懂呢警官先生。不过还是谢谢你救了我,要不就叫你柔软的臀/部警官先生?” 那只手又顺着往下摸,摸到了诸伏景光薄薄的腹肌,青涩的公安警察尚且没有前世那么宽厚的体型,但已经略显雏形。 诸伏景光又感觉到了。 好的,你完蛋了。你彻底完蛋了,我不管你是谁,我只告诉你你完蛋了。 诸伏景光整个人被推在墙上,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像是压抑着爆发的火山,口中的皮手套被他咬的嘎吱作响。可惜降谷零没有意识到,他的脑袋还有点缺氧,觉得自己干的真的不错,幼驯染我的,所以能摸,逻辑正确。 诸星大迈着沉稳的步伐来到俩人后面,他看到波本对他说手势等一下,让他退后一点。 好的,他知道了,这必然应该又是波本的某一个旧情人吧,看这激烈的样子。不过波本的人脉可真广啊,连警察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诸星大抱臂开始欣赏。 降谷零看了一眼身后抱臂站着的人,炫耀般的继续表演。 他心疼的把诸伏景光的脸转过来,刚刚景光的脸被他折腾的有点惨,用另一个带着皮质手套的手摸了摸,吹了吹,说道:“小警察,保护好你的脸,我很中意呢,等哪一天说不定我就会来取了。” 诸伏景光哼然一笑,降谷零被这个表情美的惊了一下,然后猫眼男子梆的一下就撞在了降谷零的头上,然后他的一只手已经被自己扭脱臼了,快要从手铐中挣脱出来了。 他一定要看看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那些刚刚压抑的怒火呼的就爆发了。 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我要跟眼前这个人干一架,然后我要让他亲口说出他是谁。 可还没等诸伏景光实施自己另一只手也脱臼的计划时,一个手刀从后方袭来。 “扑通”一声,狼狈的诸伏景光昏倒在降谷零的怀抱中,降谷零的另一只美瞳彻底脱落了。 诸星大摇了摇自己的手,他刚刚用的手劲挺大的,估摸着波本怀里的男人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波本大人,已经处理完毕了,您需要把这个人送到家里吗?” 诸星大觉得自己非常的上道,虽然自己是个日本人,但是生活在美国的日子让他更学会接受了各种各样的感情,更别提是组织中的这个奇怪又丑陋的波本。 总有人拒绝不了honeytrap的是吧,毕竟听别人说波本大人的honeytrap简直是好评率第一。 这样想着,只见降谷零浑身颤抖地把诸伏景光好好地放在地上,把对方脱臼的手臂接上,又怜惜地摸摸对方的脸。 刚刚诸伏景光倒在自己怀里的时候他彻底清醒了,然后波本物理意义上的眼前一黑。等等,自己刚刚干了什么?他赶忙把塞进幼驯染口中的手套抽出来,甚至还有银丝拉出来。 下一秒一拳就揍到了诸星大的脸上。 “去死吧,诸星大——” “就因为你,我这次彻底完蛋了——” 波本,主打一个不内耗自己。 * 诸伏景光被放置在车的后座上,公安警察不舒服的背着手铐蜷缩在座椅上。 波本把脸上沾的没有去掉的面具碎片拿掉,这张脸太久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了,以至于都有些恍惚。 诸星大都直接把脸扭过去,他实在是对上司这张烧毁的脸有一点点不能接受。 金发男子重新戴上另一个普通的面具,诸星大就默默看着他的动作。降谷零整个人都绷着脸,他觉得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诸星大那么长时间都没来,肯定是抱着万一眼前这个公安把自己逮捕了就好了,哪知这个公安没有直接把自己搬走,而是先救自己。 越想越气,降谷零又一拳揍在了诸星大凌厉的侧脸。 “没有下次,诸星大。”降谷零阴沉着脸说道,他的太阳穴突突的跳。“把屏蔽器关了吧,没有警察接到他刚刚的呼救。” “不是我带的,是我刚刚在抓朗姆小队人的时候一个记者带的。” “威力这么大?能让警用设备报废?那记者人呢?” “跑了。”诸星大默了默,还是说道:“其他人我都抓住了,大概七个人,应该都是朗姆用来逮你的。” 波本瞬间明白了,原来刚才诸星大抓人去了。成见颇深的他下意识地就判断了。 “咳,那个干的不错。” 诸星大像见鬼一样看了波本一眼,眼睛里都在说“你说了什么鬼东西”的表情。 果然不气人的赤井秀一是不存在的,波本只觉得一阵虚弱袭来,这辈子猛地一接触公安状态下的诸伏景光,没想到冲击力这么大。 “给我呼吸器。” 诸星大的脸上也残留着被自己上司揍的痕迹,当然他也浑水摸鱼地打了对方两拳。他沉默了一下,把背包中便携式口罩装吸氧器掏给对方。 他确实没太想明白自己的上司是怎么拖着一副病躯跟自己打的又来又回的。 只见对方熟练地把供氧装置打开,用黑色口罩将自己的大半张脸重新覆盖的严严实实的,随后的脱力般躺在副驾驶上。 安室透觉得自己的魂儿都在天上飞,不过这个案件终于解决了。 千夏杏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去到公安手里,而且如果是伊织无我介入的话很有可能对这个女人的保护力度再度提高,而且他还坑了朗姆一把,如果情报组的速度够快,说不定能抢下一整条药物供应链。 “需要现在回组织吗?包括把这个人也一起送到您的别墅去?” 安室透用一种“你疯了”的眼神看着他,捏捏鼻梁,瓮声瓮气地说道:“我先不回组织,先去另一个地方,你不用跟着。你把车给我,我自己开。” 诸星大表示拒绝,他害怕自己这碎瓷器一样的上司把自己宝贵的车一起报废了。 “给不给。给了就这次任务报告上面,你的名字排我后面。”安室透灰紫色的眸子盯着对方。 诸星大屈服了。毕竟这可是给琴酒汇报的任务,更别提牵扯到更深的斗争。 钥匙咔哒落在了安室透的手里。 真愉快,赤井秀一。难得见你露出这样吃瘪的情绪。 降谷零在有惊无险地开车中成功到达了警视厅的门口,敏捷地避开了每一个摄像头。 诸伏景光显然陷入了不舒服的梦魇里,再加上诸星大的那一手刀确实力道非常大,导致现在的猫眼公安躺在降谷零的怀里都不安生。 阳光折过车前窗,映在降谷零的脸上。 他的幼驯染还是那么的尊重每一条生命,在刚刚那种情况,明明可以强行把他拖走或者搬走,反正是嫌疑人而已。可他还是忍着不适把眼前的人救了,就像当初从火海中救出来外守一一样。 这样好的你,真让我沉迷啊。 吸氧器还在正常地工作着,发出轻微地嘶嘶的声音。 现在的降谷零异常清醒,他回忆了一下刚刚在小巷里自己因为情绪冲击的有些断片的几分钟,很明显那个时候诸伏景光割破了自己那张普通的脸。 坐在驾驶座的男人摸摸自己的脸,是这张烧毁的脸让你害怕了吗?没有关系,那些不好的记忆,你能不能不要想起来呀? 那些不开心,就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化好不好。 就在这时,诸伏景光被对方的手摸得痒痒的,有要醒的征兆,降谷零赶忙把对方拉出来,又不放心地留了一个外套盖上,免得可怜的幼驯染感冒了。 随后他拉好兜帽和口罩,装作在普通不过的路人跑到旁边的警卫厅大惊失色的喊道:“有人躺在小巷子里,你们快去看看啊。” 趁着警卫赶忙往前跑的时候,降谷零呲溜一下就钻进车里扬长而去。 呼,千算万算最终还是倒在了幼驯染的手里。他一边开车一边拿出了塞在口袋里的美瞳,这个摄像机是组织中执行任务时候的“执法仪”,所以没有办法进行剪辑和补拍,且等到拍摄结束的时候还需要输入这次任务的秘钥才能够完整上传。如果技术部在提交的视频里面看到有不完整或者没有提交秘钥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会被认定是卧底。 刚刚被诸伏景光追的时候太过于紧急,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念那一连串的秘钥,但还好,他力挽狂澜了一下。 只是希望hiro醒来的时候不要生气啊。 可是,还想摸。 * 降谷零开着车停在了一个一户建门前,门口写着“工藤”字样。 他摸摸自己口罩下破损的面具,微微叹口气。今天为了让正常戏更加逼真,所以他让千夏杏子划的有些重,现在他的面具已经破损了,再加上他的学艺不精,只能制作最简单的面具,所以这种复杂的面具只能拜托眼前这户人家的工藤有希子。 他打开车门,走出来,抬头看看对方的门。其实降谷零有些忐忑,毕竟他也不知道对方今天在不在家,再加上很长时间没有来调整面具了,他们会不会已经…… 就在这种忐忑的心情中,降谷零摁响了门铃。 一个清脆孩童的声音从扩音器中响起。“喂,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暗号,福尔摩斯。”降谷零轻柔地回答道。 然后扩音器咔哒关闭了,一个穿着背带裤,有着蔚蓝色眼睛和略微杂乱头发十岁男童站在了门口。 他气喘吁吁地看着门外的青年,疑惑地歪歪头。 零哥哥的形象又跟上次不一样了,不过这难不倒我! “你的金发使得所有的染发剂都难以着色,所以现在你的头发细看之下还夹杂着金色,以及我记得你额头上有着两道颜色比较深的疤痕,这是妈妈特地留给我辨认你的标识。” 男童自信地双手插兜推理道,随后眼睛亮亮地看着眼前的青年。 “答对啦,工藤新一。好久不见。”降谷零捧场的鼓起掌来。 “兰,我就说我很厉害的。” 只见一个穿着粉色绒绒裙子、有着姣好面容的小女孩站在门后偷偷看着他俩。 降谷零站在门口,被风吹过,咳出了声。 那个叫兰的女孩本来还在害怕陌生人,但经过自家幼驯染的确认后,就赶忙推开男孩,心疼地把院子里的栅栏打开。 “真是的,还不给零哥哥开门,他身体很弱的。” 降谷零看到自己被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呵护,整个人都怔了一下,他随即倔强地想要说自己没事,结果风一吹,又一个喷嚏打出来。 女孩赶紧喊上男孩,俩人把降谷零推进温暖的房间里。 降谷零眼前这个到自己腰高的男孩子是工藤新一,这个稍微比旁边男孩子高一点的长头发女孩子是毛利兰。 也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 25、第 25 章 降谷零看看左边一小只,右边一小只,比划了一下,小孩子长个就是快。想起来上辈子,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也在黑衣组织覆灭后有了很好的结局,甚至自己现在还记得他参加婚礼时两个人紧张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工藤新一已经很成熟能够独当一面了,但面对着自己的幼驯染依旧结结巴巴地把结婚词念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终于念熟练才让对面的女孩接着说自己的结婚词,就好像一遍又一遍地把自己滚烫的爱意说给对方听。 本来不怎么坦诚的大侦探救世主却还是学会了对毛利兰坦诚,而毛利兰会告诉他我知道了我也爱你,我听到了我依旧很爱你。 于是,降谷零的眼光越发地慈爱了。 “零哥哥,你不要总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我们看。”工藤新一用蔚蓝色的、尚未完全脱离稚气的眼睛不服气地盯着眼前的青年看。“好像阿笠博士一样。” 然后收获了旁边毛利兰的一胳膊肘子。 毛利兰端来热水,又招招手让降谷零低下头,降谷零疑惑地歪歪头,他凑近女孩,只见有着好看眼睛的小女孩皱起眉头,拿起毛巾轻柔地擦拭着眼前男人露在口罩外面的脸颊。 金发青年本来害怕自己这张假面具会给孩子们留下心理阴影,结果没想到两小只,一只天天随着父母到处飞客串各种侦探现场,一只陪着父亲接各种侦探委托。 好吧,很配的一对幼驯染。 降谷零被热水烫的一抖,他下意识往后缩,又被从小力气就不小的女孩熟练地掐住了后脖颈。 降谷零:“……” 这熟练的姿势,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他又不敢挣扎。 “好啦,零哥哥,其他的地方你自己擦吧。”毛利兰将毛巾又交到对方手里。 从小开始,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就知道工藤夫妇结识了一个奇怪的青年,这个青年有的时候会消失一年半载不见踪迹,有的时候又会突然出现,而且这个人每次出现都会以不同的面容。 最先接纳降谷零的反而是工藤新一,因为他觉得喜欢福尔摩斯并且能说出“如果能以自我为毁灭去拯救公众的利益,我很乐意”这句话的人都不是坏人。 于是渐渐地,女孩也接受了这个奇怪的大哥哥。他们都叫他零哥哥。 零哥哥总会给她带来很多有趣的故事,偶尔还会在自己身体好的时候教她拳击和音乐。 好神奇啊,像魔术师一样。 毛利兰这样想到。但零哥哥也有相应的怪癖,那就是身体特别不好还总是喜欢把自己折腾的一身伤,而且他完整的脸从来没有出现在两个孩子面前。 但没有关系呀,魔术师都会有自己的习惯的,谁让他们是魔术师呢。 降谷零端着小姑娘粉嫩嫩的洗脸盆走进洗漱间的时候还有点怀疑人生。 他到底给小姑娘留下了什么样的阴影,才让兰小姐看着他抱着盆盆水走进洗漱间都一步三回头,活像他是一个没断粮的猫崽。 降谷零去掉口罩和呼吸器,终于忍不住咳出声。 他看到镜子里面惨不忍睹的脸果然破了两道补不起来的伤痕。他刚刚问两个孩子工藤夫妇还会回来吗,两个孩子说已经跟父母联系上了,现在正在从横滨回来的路上,大概一个小时就到了。 好吧,虽然每次都习以为常,但是让两个孩子单独在家真的好吗?可能是美式教育和日式教育的区别所在。嗯,无法理解但是表示尊重。 诡异的烧伤面具被一片片取掉,那张太久没有出现的脸终于还是出现在镜中。 连降谷零自己都恍惚了一瞬。巧克力色的肤色、因为剧烈咳嗽泛着红的下垂眼、以及戴在脖颈上的皮质choker,这就是降谷零拼命想要隐藏起来的面容。 降谷零闭闭眼,镜中的人也闭闭眼,那种错位的感觉才慢慢消失。 他用女孩准备的温水把自己的脸洗干净,那两道被千夏杏子划伤的疤痕并不严重,现在已经慢慢不流血了。 随后,门被礼貌地扣响。 “零哥哥,你的面具。” 少年的声音响起,随后降谷零打开门,把少年递过来的面具接过,然后门后的少年急急忙忙又关上了门。 降谷零的心又柔软地陷下去了一块。 他戴上吸氧器,又戴上了那个纯白色,笑的诡异的公爵的面具,又看了一眼镜子,这是工藤优作先生写的著名小说的主人公的形象。 怪盗啊,呵,还真是不愉快的回忆呢。突然又想起来那个上辈子批评自己玩牌技术很差劲以及从自己手中逃脱的某位白色大盗。 他打开门,只见两个孩子正在下国际象棋,男孩得意地抱胸,显然已经赢得了棋局的先手。女孩抱着一个毛绒绒的玩具,苦恼地鼓着腮看着棋盘。 两个人听到降谷零推门出来,并没有对他脸上的面具感到意外,很快注意力又回到了棋盘中。 “零哥哥,快来看,我快要赢了。”工藤新一一边下一边撸袖子准备继续,阳光下少年侦探柔软的头发泛着光。 只见零哥哥带着面具的脸看了两个人一眼,然后他坐在了少女这边。 “不行不行,零哥哥,我自己来。”女孩递给他一颗橘子,让降谷零自己安静坐一边吃橘子去。 于是,少男少女依旧在阳光充足的下午在欢声笑语,降谷零握紧了手中的那个橘子。 没有吃,但一定是甜的。 幼驯染真好啊。 当然,后来工藤新一又把毛利兰欺负哭另当别论。 * 工藤新一预估的时间果然没有错,不到一个小时,门口就传来了开门声和说话声。 两小只当时正在和降谷零一起做咖喱,最后毛利兰和降谷零把只会破坏现场的工藤新一赶出了厨房。 于是,工藤夫妇一进门就看到戴着面具的降谷零正给小姑娘擦脸上沾着的咖喱的场景。 “呀,果然还在呢。”工藤有希子惊喜地看着降谷零,冲身后的工藤优作说道:“你的灵感又来了,快抓紧时间啊。” 降谷零无奈接道:“每次见我都是这句话,显得每次我都被你们剥削一样。” “哎呀,属于是互惠嘛。” 工藤优作冲降谷零点点头,也得到了对方的回应。 半年的隔阂好像一瞬间就被冲淡了,就好像时间没有流动过一样。 “哇,兰酱做的咖喱好厉害,小新你快去帮兰把咖喱盛出来,我先去给零哥哥修一下脸。”说着,降谷零就被推进了工藤的卧室里面。 “这次是不是也遇到了棘手的事情,不然我记得上次的面具其实我已经加固过,这次才用了半年而已。”工藤有希子念念叨叨地看着手中撕下来的面具。 “嗯,有一些棘手,但所幸救了一些人。”降谷零进入卧室之后,就把面具去掉了。 属于降谷零本身的那张脸就露了出来。由于面具不透气的原因,巧克力色的皮肤上沾着几枚汗珠,他抽一把纸巾将鼻头的汗珠擦掉了,又摘掉了呼吸器。 工藤有希子拿制作面具的材料,转过身时,不禁哇哦一声。 她看了一眼对方头发上的黑色染发剂,递给他一瓶褪色剂,说道:“感觉还是金发更配你这张脸。” 降谷零无奈接过,回了一句:“谢谢。” 降谷零洗头的时候,工藤优作帮着两个孩子弄好了咖喱,走进了房间里。 “还顺利吗?”工藤优作看着自己的妻子正在缝缝补补手中的面具。 “零酱这次有点调皮,这明显一看就是让别人割破的。”工藤有希子稍微有点大声地抱怨道,只见厕所里面正在洗头的声音果然停顿了一瞬间。 工藤优作无奈只得宠溺地点了一下自己妻子的头,推理道:“看这个力道应该是零君自己让别人划的吧,我不觉得他的身法能让别人在近身的情况下划伤他。” “好吧。”其实工藤有希子也只是表示一下自己的担忧罢了。 她示意工藤优作往左边看,那里放着一个简易式呼吸器,可以很好地内嵌到口罩中。工藤有希子的手都收紧了。 这个时候,降谷零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就出来了,不自觉地打了个喷嚏。 工藤优作把手中准备的毛巾递给他。 金色湿漉漉的头发配上同样湿漉漉的下垂眼,精致又有些脆弱的轮廓让整个青年看起来年龄更小了。 工藤有希子扭头看过去,大声笑道:“我就说,金发还是适合你。” 降谷零的耳朵可疑地红了。 工藤优作拿起书,递给对方,邀请对方一起跟自己去书房坐坐。 “还顺利吗?” “嗯。谢谢你优作先生,但我还是只能以讲故事的方式跟你说。” “没关系,你讲的那些故事可是给我提供了很多灵感的。” 工藤优作看着眼前金发深肤的男子就想到了长野那座常年飘雪的雪山。 如孤狼一般幽灵似的飘荡在长野雪山的零君以及那个苦苦哀求的所有人的“hiro”。 不过应该找回来了吧,那个叫hiro的人。 “如果你要问我之前那个问题,我会回答你,是的,我找到了。” 记忆忽的一下又回到了那时的长野雪山,暴风雪吹进来了,还有少年人动人的情窦初开。《 》 26、第 26 章 * 那一年的长野雪下的又早又大。明明是九月初的日子,却阴云变幻,最终还是降下了那一年的第一场初雪。 诸伏景光早早地就给零君围上了围巾,因为作为高中生的他很快就要返校了,所以现在的诸伏景光每天都在舍不得的边缘挣扎。 这段时间小孩的身体看起来越来越差劲,脸色也越来越萎靡,但还是每天早上打起精神跟诸伏景光说再见。诸伏景光蹭蹭柔软的金发,也收获了零君隔着口罩的一个亲在耳垂的吻。 降谷零睁开空茫的眼睛,他的眼睛已经有了一丝光感,要是能在走之前亲眼看到你该多好啊。 这样想着的降谷零已经在暑假中期就恢复了记忆,这还是因为有一次诸伏兄弟要去给父母过忌日,所以家里只留下了零君一个人。 本来出门前诸伏景光已经交代了所有他所有能交代的事情,零也一直在担忧地快让他走别耽误了时辰,结果诸伏兄弟俩忘记了一件事情,他们把放水的水壶和酒瓶放的太近了。 以至于等降谷零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痛苦地倒在了家里。深入骨髓的疼痛仿佛把他整个人都撬开又重组,他还没有恢复好的声带发出了嘶哑的哀鸣,像是被折断羽翼的鸟儿般只能匍匐在原地打转。 没错,那个时候恢复的不只是他的身体,还有他这辈子十六年的记忆。 大量惨淡的、灰色的记忆一股脑如同刀片雨一般涌入大脑,永远暗无天日的实验室与永远看不到脸的医护人员,以及永远疼痛的身体和那种难以忍受的窒息感。 啊,原来是这样啊。我叫降谷零,不叫诸伏零,我从一开始就不属于这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趴在地面上的降谷零尖锐又嘶哑地叫着,也笑着,也哭着。 只见本来趴在冰冷地板上的孩童身形急速拉长,瘦弱但又包含力量的肢体痛苦地舒展开来,像是涅槃重生了一只不死鸟。 那一瞬间,又一阵急速的心跳声,降谷零痛苦地蜷缩起身体,他将自己抱成团,可怜兮兮地颤抖着。 不断破碎又重组的身体与不断破碎又重组的记忆最终汇成了眼前的一片黑暗。 那种奇怪的酒液居然让他成功恢复了成人体型,金发深肤的少年趴在地板上痛苦地喘息着,他已经分不清时间与地点,一边乱糟糟地念叨着去死,一边颤颤巍巍地说着自由。 透酱听到声音的时候就冲了出来,在他的耳边喵呜喵呜,柔弱的爪垫在他刚刚恢复的身体上蹭着,像是不理解为什么这个人倒下了。 零睁开了暗无焦距的眼眸,他知道那是那只暹罗猫,奇迹般救下自己的那只猫,可是那个人呢? 那种痛苦的记忆慢慢被一个温柔又坚定的声音取代。 “你叫诸伏零,它叫诸伏透,我们就是一家人啦。” “好啦好啦,这个围裙我不扔好吗?” “想哭就哭吧,反正这个秘密只会存在我这里,没有人会知道的。” “zero!” “zero——” 直到一声“zero”把他从记忆里面拽出来。 是诸伏景光。 那个男孩叫诸伏景光,他的眼睛是上扬形状的,他的身体是暖的,他的脖子下面有一颗痣,他的腰窝很敏感,他对我很好,他很温柔,他身体的每一部分我闭着眼睛都不会忘记。 我还没有用我自己的眼睛看到过他啊,我好想看到他。 还想用自己声音对他说一句,谢谢你。 秋冬的风透过玻璃门慢悠悠地吹进来,恢复记忆的瞬间,降谷零流下了眼泪。 他原以为的诸伏零的身份根本不存在,他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只会给诸伏兄弟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只要想到那个庞大的、黑暗的组织,降谷零握紧了拳头。 不要这样,不能这样,如果他们找到我的话,诸伏家就完了。 我必须要将他们隐藏好,不能让他们出现在那个组织面前。 尚且青涩年幼的降谷零还没有上辈子所有的记忆,他孑然一人,想要拼上自己的性命去保护那个最重要的人。 等到诸伏景光回到家的时候,他只看到了一个正在可怜兮兮摸索收拾屋子的零君和碎成一地的碎片。诸伏景光赶忙像拎小猫一般的拎起来他,小孩在他手里发出细弱的呻吟声。 他怀中的小孩还在捂着心脏瑟瑟发抖,身上的衣服也重新换了一件。 没有丝毫怀疑的诸伏景光赶忙抱着他收拾起屋子来,怀里小猫般的孩子却呜呜咽咽地像是在悲鸣,他使劲地往诸伏景光的耳边凑,虚弱的呢喃着“丢下我”、“离开我”。 那个时候,刚刚神志不清又混乱的降谷零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我要离开他。” 诸伏景光听不清零在说什么,又看零整个人可怜极了,于是他抱着零坐在了沙发上,把孩子整只塞进了自己的大衣里面。 他看到零君还在拼命地抖,还把烧伤的脸往怀里藏,于是诸伏景光认为又是这烧毁的脸使得零这么反常,于是他让零抬起头,细细端详了一阵烧伤的脸之后,诸伏景光低下头。 降谷零怔在了原地,大量铺天盖地黑暗的记忆正在把他淹没,可是一连串细密的亲吻触感却将他带出了深渊。 知了还在外面喧嚣着,有着温柔神色的年轻男孩轻轻地将唇印在了怀中孩子的额头、鼻尖、侧脸以及耳垂,他每留下一次亲吻就轻轻地摸一下孩子灿烂的金发,意思是我在,我永远都在这里。 如果你看不到这个世界,那么我将以触感证明我爱你。 突然,黑暗的记忆出现了一缕光明,那些记忆都被充满爱的亲吻所安抚。 心脏又开始疼了,但好像这次的跳动与刚刚恢复身体的跳动不一样,那是喜悦的、难过的、酸涩的,交织在一起的跳动。 是什么呢? 现在的降谷零知道了,那是情窦初开,那是甘愿拼上性命也要保护你的爱意,那是他的hiro。 于是降谷零在诸伏景光结束亲吻后,也慢慢地仰起头,摸索了一下对方的嘴唇。他拉上口罩,轻柔地印在了那个柔软的地方。 后来啊,宫野爱莲娜隐藏起来的初代银色子弹的解药使他恢复了容貌和身体,但却也引来了那些黑暗中的豺狼。 他拼命的躲藏,在雪山上与他们周旋,以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和长野雪山上的度假屋,将一整个行动组的人覆灭。 而这个时候刚好遇到了工藤优作。 降谷零抬起眼看了看眼前正在看书的男人,工藤优作也察觉到了,于是那场风雪还是继续猛烈地刮着。 那个时候工藤有希子的一位朋友邀请他们俩去一座雪山中的度假村度假,结果桥断了,几个人瑟瑟发抖地躲在度假房间里。 工藤优作本来是可以推理出来哪里有其他可以出去的路的,但是不巧的是大作家被突然的停暖弄的头蒙,荣幸地感冒了。 就在这时,一个蒙着面的少年突兀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举着一把枪,威胁说如果这些人不走的话那么他就要开枪了。 大家都十分震惊,于是只得乖乖按照他的指令走。但当时的工藤优作也是有点子倔基因在身上的,他和妻子两个人一合计,等走出一段时间就得试试能不能把这人绑了。 因为看起来这个小孩顶多只有十几岁,俩人在少年前面带路的一瞬间举起一块石头用力地敲在了对方的头上。 他们以为那个少年会反抗一下,却发现那个少年其实已经冻的整个人在打摆并且死死地用没拿枪的手抓着心脏。 夫夫俩吓得赶忙把人背回度假屋,工藤优作用最小的力道把枪扔走,有希子又拿出来了一床被子和热水袋给少年捂着。 他们小心翼翼地摘下了少年蒙在脸上的口罩,这个口罩一看就知道带了很长时间,里面已经被冰浸湿了。然后就露出了那张明显不属于日本人的容貌,金发深肤,优越又精致的容颜。 期间少年醒过一次,他分不清现实梦境,只是一味地颤抖,手死死地抓着心脏,仿佛陷入了最可怕的梦魇,口中还一直呢喃着疑似“hero”读音的单词。 夫妇两个人害怕眼前这个男子咬着自己的舌头只能给他塞了干净的手帕,又忙着给他换水。 期间因为太冷了所以夫妇俩搂着彼此就睡过去了,谁知道睡醒了少年就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幅明显是手绘的地图,标注着这个度假屋后面还有一条可以通向山下的路,并且用大大的字标注着:“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的存在,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你们俩人的脸太有名了。” 夫妇俩气得牙痒痒,怎么可以有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人。 幸好,风雪在第二天上午就停止了,他们顺利的和山下的救援队取得了联系,而那个少年留下的路线也十分顺畅。 不知道那孩子在雪山上待了多久才能如此了解雪山的构造。 只是他们一直觉得有人在他们队伍后面观察着,跟踪着,只是他们想却怎么也看不到那人是谁。 他们最后成功的下山了,但工藤优作突然向后看去,有一个白皙的高中生男生跑到了救援队的面前,如水般的嗓音焦急地问道:“你们这次去搜救的时候有没有见过诸伏零?” 自从零君被从他身边带走已经半个月了,警察来了说没有挣扎的痕迹,说明那个孩子是自愿离开的。 可是,他为什么会往长野雪山走去呢?那么冷的天,你一个人该怎么度过那样大的风雪? * 另一边,诸伏景光虚弱的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身边坐着睡着的伊达航。 猫眼男子定睛一看,这里是病房,他又抬头一看,挂在旁边的点滴正在安静的下落着。 那一瞬间,记忆回笼了。 猫眼男子也感觉到了自己屁股下面口袋里有什么东西,他颤抖着手往后面拿出来。 口袋里有一张卡,上面写着:“身体安康,小警察。b&z”,然后卡内侧粘了一管药膏。 诸伏景光:“……”该死的记忆复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