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寐（无限流）》 第1章 《毕业季》1 “好难吃。”林暗百无聊赖地趴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手里正抛着一颗无辜的樱桃味巧克力豆。 无辜？这么难吃的味道应该是死有余辜才对。 “你是言灵，言出必行的本事，说句话不就行了？”司宸正在办公桌后看公会财政报表。 “没意思。”林暗边嘟囔边翻了个身。“哦，对了。”她突然翻回来撑起身，“你是不是快该下副本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怎么样？” “然后你跟我一起去？”司宸放下报表，看着她两眼放光的表情，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报表上好像有一项叫“公会订花会长自费”…… “你订花花了多少积分？” 林暗捂脸，小心翼翼比了个一。 个十百千万，这祖宗到底加了多少个零！ 几分钟后，她偷偷挪开一条缝，看见司宸正蹲在她面前，一脸微笑地看着她。别问，问就是已经吓死了。 “一，是多少？” 林暗抵抗了长达十秒钟才开口，生动体现了她那约等于零的意志力：“一千万。”其实她没觉得很多。其实司宸差点儿吐血。 她拽起林暗拖着人往外走。“你还有多少积分？” “九百多万吧。”林暗突然觉得有点心虚。 “你知道自己在积分榜上排多少名吗？第100651！” “寐里有这么多人吗？” “你在中级玩家里都快倒数了！” 沉默，是此刻的林暗。 “诶不是，”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下副本！” “耶！” “耶个头，回来我要看你账单！” “哦……” “下面进入副本《毕业季》，请玩家做好准备，副本将于30秒后开始，副本开始后您将有一分钟时间进入，已自动为您开启直播，如有需要，玩家可随时自行关闭，祝您愉快。” 林暗听着寐的系统播报，趁机在手机上开着道具盲盒。 “恭喜玩家获得【道具】无端锦瑟，已为您收入默认地点：公会私人仓库。” “恭喜玩家获得【道具】数据神偷，已为您收入默认地点：公会私人仓库。” “恭喜玩家获得【道具】留学机票，已……” “恭喜玩家获得【道具】暴食水豚，已……” “走了。”沉迷于开盲盒的林暗被司宸连着装道具的小车一起拖进了传送门。 林暗抬头时已经站在了学校门口。 “欢迎玩家进入副本《毕业季》。你是华亿中学的一名高三学生，还有一个月你就可以毕业了。据说最后一个月的学校会变得更加可怕……当前任务：1.活到毕业2.找出学校的秘密（该任务为非强制性任务，完成该任务可直接判定为副本通关），鉴于特殊副本背景，玩家个人终端已转换为手表，身份卡已发放至玩家个人终端，祝您愉快。” 她看了看身上的蓝色校服外套，又摸了摸被剪到脖子以上的头发，这该死的熟悉感，寐为什么要复刻得这么逼真。 “还有半个小时进班，我们得快点了。”司宸拖着行李箱来找她，两人一起进了学校。 校园很大，道旁种满了各种常见却叫不出名的植物，正值五月，树木郁蔼得恰如其分，枝叶零星洒下几片碎散的灰荫，遮住了灼目的太阳，却遮不住怡人的暖光。学生们都低着投匆匆走着，与这个校园格格不入。 两人已经交换完了信息，组队的缘故，她们被分在一个班、隔壁宿舍。因为宿舍和教室都在二楼，她们的时间倒也没有那么紧张。 到了宿舍门前。林暗看着门上的红色锦旗，忍不住打开了直播界面。 “是哪个宿舍得了文明宿舍呀？哦，是218啊。是谁在218呀？哦，是我呀。”她让摄像头正对着锦旗，四个织金大字熠 熠生辉。 【直播间：暗鱼】 【好闪，眼要瞎了】 【麻烦主播关下闪光灯】 【我举报司宸不开直播】 【呜呜呜好想看高中体的司宸】 【不是说上个副本太恶心要休息两周？】 【前面的，她没积分了】 【看破不说破】 【看破不说破】 …… “为什么要关闪光灯，开着闪光灯不好看吗？”话是这么说，林暗还是善解人意地关掉了闪光灯。“司宸没开直播？她刚刚还翻我白眼，等我回去扣她假期。她不开没关系，因为我也要关了哦。各位有缘再见，拜拜。” 犯贱很快乐。她哼着歌推门进了宿舍，宿舍里没有人，大家都已经离开了。 这是一间普通的八人间，配有一个小阳台。林暗打开行李箱，里面除了系统配备的衣物食品外，还有她带来的道具和武器：一个植物标本、一只布偶猫玩偶、一根金红色的羽毛、一套小型弓箭模型和一个水晶球。她新订的牌正在自己兜里揣着。 她的新牌仍然是走她所谓的“极简主义”，说白了就是嫌牌多麻烦，宁愿多费精神力，也只用大阿塔纳。 此外，她的书包里还有一个精致的小木盒，里面排着十六支封口处不同的金属镀层玻璃试管，这是她买的药剂。 系统发的包还挺好看的，林暗向书包里塞着道具，心里盘算着副本结束后怎么找寐讨价还价把包要过来。 还有十五分钟，她背起包出门，司宸已经在门口等她了。两人一起离开了宿舍。 走在几栋楼之间的连廊上，林暗注意到有些水泥已有了开裂的痕迹，她看向司宸，两人恰好对视，很显然司宸也已经发现了这一点。 林暗掏出塔罗牌来占卜这里的安全性。黑底描金的金属牌折射着阳光，闪出不祥的点点寒芒。 死神、高塔、倒吊男，全部是正位。 这里一定会死人，并且不可能有转圜的余地。 二人均是神色一凛。 教室还空着二十多个座位，还差五分钟到时间，按理来说不该缺这么多人，林暗想着，收拾着东西。 书，书，还是书。林暗要抓狂了，怎么找个放道具的地方就这么难！最终，她放弃了挣扎，还是决定让道具堆在包里。 六点半，班主任按时进了班。一股阴冷的气息霎时挤满教室，像油污泼在身上一样的恶心感令她不太舒服，林暗仔细观察着这位女老师，却看不出一点异样。 “今天没有请假的，迟到的一人记一分，”她的声音也没有半分非人的迹象。班长飞快地写着什么。“发型不合格被记名的是谁？”一名女生颤抖着起身，而她的头发不过是遮住了半厘米脖子。“记两分，等下去教务处。” 女生好像听到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事，手指紧紧扒着桌沿，一滴眼泪砸在了桌上。 “作业没写的都抓紧补吧，被任课老师抓住了，可没人救得了你们。”班主任继续说着，根本没有注意那个女生的反应。作业？林暗刨了刨书包，找到了一沓试卷。哇哦，一共六套，一个字没写，全是白的，更重要的是，老师没有发答案。 林暗觉得全世界都灰暗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班主任突然吼道。那个女生吓得猛一震，差点被自己的书包绊倒，踉跄着出了教室。 班主任走了，班里依旧没有一点说话声，教室前的摄像头亮着八个白色的光点，就像蠢蠢欲动的蜘蛛，随时准备好用黏韧的丝捕捉猎物，将其拆吃入腹。 一个直播间突然亮了起来。 直播间屏幕上是一张写着字的草稿纸：沉浸式写作业（作业写不完，主播可能会死，跪求大家鼎力相助） 【直播间：暗鱼】 【你小子什么人品，真抽到高考副本了？】 【有幸见过一次这个副本，人家的作业是写完了的】 【属于是符合人设了】 【你倒是把题放上来】 ……虽然弹幕都在损她，但大家依旧在兢兢业业地截屏搜答案。这年头，看个直播还得给人打白工了。作为被打白工的，林暗本人表示十分满意。 七点，第一节晚自习的上课铃响了，忽然间，似乎有什么变了。 教室的灯光好像变暗了，走廊不断传来忽远忽近的脚步声，是人，还是别的什么？ 林暗没有抬头，直觉告诉她有危险，她还不想在第一天就引起NPC的注意。 晚一下课了，刺耳的铃声响起，灯光又恢复了正常，仿佛刚刚只是幻觉。 去教务处的女生怎么还没回来？理应看晚自习的班主任为什么不在？迟到的人到班后为什么还有二十多个空座位？这个副本一开始就存在如此多的疑点，林暗有预感，这才只是冰山一角。 “恭喜玩家触发任务1：失踪的同学，班里以前有六十个人，可是现在只剩下三十八个了，失踪的同学都去哪儿了呢？当前任务进度0%（该任务与学校的秘密有关，为非强制性任务）”系统的播报声被换成了七八岁女童的嗓音，副本因为这样的播报更加瘆人，林暗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播报送走。 去哪儿了，要她说就全死了呗，她在心里没好气地想。 “任务1：失踪的同学，班里死了二十二名同学，怎么会这样，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当前任务进度：10%” “主线任务：学校的秘密，学校里已经死过很多人了，为什么学校会这么可怕？当前任务进度：1%” 林暗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快速走到司宸的座位前：“我触发任务了。” “失踪的同学？” “嗯。”林暗语气十分严肃，“二十二个人，全死了。” 司宸沉默了十几秒，看来是也受到了播报。 这个学校的秘密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上课铃响了，教室的灯光再次减弱。数学老师坐在了讲台前，林暗能感觉出她的到来也令她不太舒服，但要比班主任弱很多。 为什么？这或许是一个很关键的点。 现在的情况像一团黑暗中不知道有多大的乱麻，唯一的一点头绪现在还在教务处没有回来，林暗有些无聊地打开了直播间界面。 观众对于副本主线内容的讨论无论对错都是严格不能让主播知道的。弹幕区此刻飘满星号，一看就是分析帝在发言或者知情人士在科普。林暗反手就关了直播。 答案她已经抄完了，用完就扔是她一贯的美好品德。 晚二课间她们也没有出去，一是不知道迟到会是什么后果；二是现在对学校还完全没有了解，行动毫无意义。 晚三开始了，班里更加安静，连笔尖和纸张的摩擦声都难以听见，灯管依然比课间时暗了常人难以察觉的一点。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游走着。 那个女生回来了。她面色苍白，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她脸侧的头发已经湿透，胡乱地贴在两颊。她惊魂未定，脸上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惧，像是刚从什么可怕的地方逃出来。 “恭喜玩家触发任务2：教务处，学校有一个神秘的教务处，所有学生都很害怕哪里，但没有人知道里面有什么。那些去过的人呢？嘻嘻，他们可不会告诉你哦！当前任务进度：0%（该任务与学校的秘密有关，为非强制性任务）” 那个女生与林暗同宿舍，晚上有事干了，一个计划在她心中诞生。 后门悄无声息地开了，林暗感觉到了一股比班主任所带有的更加强烈的阴冷感。没有学生在做不该干的事，来人有些失 望地从前门离开，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林暗也清楚了来人的身份——年级主任。 说不定之前在走廊巡视的也是他，她猜测。 没有人注意到，摄像头不知何时变了角度。 宿舍的灯管坏了一根，在屋顶上忽明忽灭，衬得锦旗更加鲜红。林暗顺手将书包往行李箱上一丢，走向了自己的目标。 那个女生正在拿床下的洗漱用品，她的手止不住地颤着，洗面奶掉了，她猛然向后一坐，像是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 一只手捡起洗面奶，放回了水盆里。“谢……谢谢。”那个女生说。 林暗将一只手搭在她肩上，那个女生却反射般躲开她，紧紧抱着头，神经质地小声念叨着什么。 “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别罚我，别罚我，我错了，我错了……” “何慕慕！”林暗想拉她，却被她尖叫着甩开：“别碰我！我错了，别碰我，别碰我，我错了别碰我……”宿舍的人基本都在洗漱间，宿舍门关着，仅剩的另外一人也并不想趟这趟浑水。林暗并不担心被NPC注意到这件事，只是她头疼于何慕慕的反应会这么大。 林暗不顾她的挣扎，抓着她的肩膀迫使她面向自己：“何慕慕！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林暗没有得到回答，只得到手臂上的一阵钝痛，血丝从咬痕中缓缓渗出。 小姑娘下嘴还挺狠。 她抖得更厉害了，依旧在絮絮叨叨念着什么，而且更加混乱，更加癫狂。林暗依旧没有放手，“何慕慕，你冷静点！”她说。 “没用。”是司宸来了，“她现在应该是精神异常状态。” “我知道。”林暗扭头，“把我书包里的盒子拿来。” 林暗一只手抽出金色封口的试管，等着司宸给她打开。她掐着何慕慕的脸，强迫她把嘴张开。冰凉的液体被强灌入喉中，何慕慕拼尽全力扭动着，却挣不开林暗的钳制。一些液体在挣扎中漏了两人一身一手，不过大多数还是被她咽下。林暗连灌了三管才停手。 好一幅校园霸凌的场面。 何慕慕神经质的嘀咕停了下来，抖动的幅度也逐渐变小。几分钟后，她的眼睛变得清明。 “何慕慕，告诉我，教务处在哪儿？”林暗问。 这次言灵起作用了，“师本楼三楼，北端。”何慕慕答。 “任务2：教务处，知道教务处在哪儿了，要去看看吗？当前任务进度：10%” “主线任务，学校的秘密，请继续在学校的探索吧！当前任务进度：3%” 林暗继续问：“教务处里有什么？” “有什么，有什么……”何慕慕喃喃念着，一阵钻心的疼痛袭击了她的大脑，她抱着头，不断重复着，“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言灵之下没人能说谎，林暗正准备就此作罢，何慕慕突然拉住了她：“我不想死，你救救我好不好，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林暗叹了口气，指了指书包，示意司宸把包拿来。她在包里翻了翻，掏出了那个植物标本。 C级道具许愿草，可以实现一个小小的愿望。 “许个愿吧，随身带着它，你会活下来的。”何慕慕接过标本，救命稻草般紧紧抱着它，她的眼泪在这一刻决堤，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 宿舍铃响彻走廊，还有三分钟熄灯。林暗捡起地上的三只空试管，准备去正巧在她宿舍对面的洗漱间洗一洗沾满药剂的粘乎乎的手。 司宸看着三只空试管，有点替她肉疼。 三支混合果味精神修复剂，660万积分啊。 上了床，林暗想起了什么：“今天晚上我一直在安慰何慕慕。” 言灵生效。 铃响了，灯灭了，阿姨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手电筒的光屡屡映进宿舍。 光束直直打在脸上，林暗有些庆幸自己闭着眼。如果他睁着眼睛，她毫不怀疑自己会因为强光立刻失明。 阿姨走远了，林暗闭着眼沉思。学校一个月内包括课间的所有自由活动时间大概有七千分钟，折合下来不到五天，时间不一定够用，而且大多是零零散散的，必须额外找出一些行动的机会。 至于教务处，明天就找机会去看看吧。 第2章 《毕业季》2 新装修的食堂宽敞明亮，林小暗同学的心情却不怎么明亮。 被迫回归起得比鸡早的作息，换谁都高兴不起来吧。 还找什么秘密，想把学校领导都杀了！ 说干就干，林暗掏出塔罗牌就开始预测计划的可能性。 星牌，希望。林暗挑了挑眉，呦，这事儿能干。 司宸在对面看着她眼睛一会儿亮一下的，根本捏不准她是猜对了什么，还是又想了什么坏招。 “唉，跟你商量个事。”林暗神秘兮兮地举起那张牌对她说。司宸一看她这反应就知道，坏了，这小子不知道又憋出来了什么坏主意。果不其然，她听见林暗说：“咱俩把学校领导都杀了怎么样，我测过了，指定能成。” 司宸脸上写满了无语。“你省省吧，你是来挣积分的，不是来建屠宰厂的。” 一语点醒梦中人，林暗顿时醍醐灌顶。对哦，她是来搞钱的，怎么能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这么一想格局就大多了，林小暗同学立刻抛弃了对校领导的怨念，开始潜心干正事。 开玩笑，几个领导怎么可能比积分重要！ 还没吃几口挂面，司宸就看到林暗直勾勾地盯着她。 “这学校死了这么多人你还吃得下去饭？”林暗问。 司宸说：“这是挂面，是面粉啊，人又不是植物。” 林暗抢走了她的一根筷子，戳了戳汤面上漂浮的小颗粒，幽幽开口：“你看这油花儿。” 司宸浑身升起一阵恶寒，感觉这饭是怎么都吃不下去了。“你有正事吗？没正事就别恶心我行不行？” 林暗咧嘴一笑：“开个玩笑，有正事。” “老师和主任确实都是人，而且这个问题并不触及主线核心；教务处肯定是关键没跑了，它的作用很有意思，是代表正义的审判。” 塔罗牌占卜中涉及副本关键点的地方最多只能抽一张牌，因此占卜师们也常常是解密副本中探路石一般的存在。 司宸沉默了，不是在思考，而是因为她那副闪闪发光，浑身印着“我超贵”的牌。 “这一副牌多少积分？” “六十六万。”林暗这次毫不心虚，因为司宸给她的人偶可砸了不止几个亿。 司宸果然只是点了点头，顺口问了一句加了什么材料。 “什么也没加啊。” “你积分烫手是吗？”司宸震惊了，三万一张没有附加属性的牌也敢买，这姑奶奶是真不把积分当积分。 “可它是纸钢技术大师设计烫金版定制款耶。” 行，比起其他没用的东西，这玩意儿最起码能切菜了是吧。 林暗识趣地岔开了话题：“快吃饭啊，吃完了赶紧回班啊。” 识趣个屁，听完你说的话以后，谁还吃得下尸油啊！ 司宸倒掉剩下的半碗面，脸色比锅底还黑，林暗倒是精神了，一蹦一跳像是刚从赌场赢了三个亿。 一进教室，林暗就原形毕露。这也不能怪她，毕竟教室里凉快一点，睡着了正常，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说的。 为了不在第二天就和NPC产生冲突，她拿出塔罗牌给自己抽了个buff。抽出牌的那一刻她自己都迷惑了，愚者，难道要让老师发现不了她睡觉吗？ 事实上还真是这么用的，数学老师一进门，林暗抬手就把buff丢到了数学老师身上，金色的愚者印记渐渐出现在老师眼底。她美滋滋地趴下补觉，甚至拿课本给自己垫了个枕头。 司宸瞥了她一眼，然后默默收回视线。 求她收敛点！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节课了，语文老师踩着准点进了教室。 语文课第一项任务：查作业。 老师一声令下，有人拿出作业乖乖坐好，有人借查完的或者狂抄，还有的干脆装作找不到。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只有三名实在过分的同学站了起来。 “恭喜玩家触发任务3：老师的惩罚，在这所学校中，老师总喜欢用各种方式惩罚学生。当前任务进度：0%（该任务与学校的秘密有关，为非强制性任务）”系统提示音突然想起，林暗扭头与司宸交换了个眼神。 很不幸，这个动作恰好被老师看到了。“林暗同学，你来背一下《兰亭集序》第一段吧。” 她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翻书声，从容不迫地起身。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老师我不会了。” 老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她后面的同学继续背。 灯光不稳定地闪烁，周围的人被逐渐模糊拉长。 要开始了。 不知道哪一刻起，声音全部消失了，窗外是死寂的漆黑，红光从未知的角落将整间屋子照亮，仿佛弥散的蒸腾的血浆。 空气中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奇怪气味，说不出具体的味道，只让人觉得无端的烦躁。 灯熄了，一片黑暗中，多媒体开始放映。 视频的画质如同几十年前的废弃交卷一般，没有额外的背景音乐，涓涓水流与谈笑声在空旷死寂的教室中回荡，格外诡异。 一片终了，教室里再次恢复一片漆黑，广播突然响起嘈杂的噪音，像是话筒被放进沙子中摩擦。 林暗的神经紧绷着，准备着应对接下来的未知。 广播里传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一张死白的脸扯着嘴出现在多媒体上，露出猩红的舌尖。林暗一瞬间丢出一张牌，然而鬼脸的动作更快，它将怀中的巨石向林暗投来，屏幕应声而碎，金属牌只触到墙壁后反弹落地。 巨石并未砸到她，林暗只听见一声石子落在铜盘上的脆响。此时她才发觉自己头上顶了个铜盘，而自己的双腿被定在了原地，完全无法移动。她突然发现，自己方才甚至没有过要移动的想法。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 “永和九年……” 一遍遍机械式的朗诵参差不齐地重叠在一起，听得人遍体生寒。头上的铜盘中还在不断加码，一块块石头堆在上面，林暗开始脖颈发酸，可她无法低头。 不但无法低头，她也无法将铜盘托起，无论怎样努力，林暗都只能直挺挺地站着，承受头顶不断增加的压力。 这十有**就是惩罚了，她想。 铜盘上的重量持续不断地增加着，林暗估摸着有几百斤了。若不是副本加持，她估计已经被压死了，而绝非只是感觉自己头疼的要炸。 朗诵的速度陡然加快。 头顶着数百斤的压力不可能好受，更何况还有广播的精神影响，莫名的烦躁从林暗心底喷涌而出。 不知道惩罚要持续多久，言灵不一定能撑到最后。道具也没有带在身上，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再次抽牌。 林暗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在看到牌面的那一刻更加崩溃。18号牌月，这时候要它有什么用！ 她把牌丢向播音器，心想能把这东西切碎也还算它有点用处。 淡淡的月辉笼罩了播音器，细腻的银线编织出无暇的罗网，铺满教室的每一寸角落。林暗的情绪渐渐平缓了下来。 她发觉朗诵的速度慢了下来，甚至头顶石块增加的速度也减了不少。 月牌大概率与谎言有关，那这个谎言欺骗了谁？是她自己？又或是别的什么？ “坐下吧。” 随着语文老师的声音响起，四周恢复正常，变得毫无异样。 “任务3：老师的惩罚，惩罚好可怕，我再也不要犯错了！当前任务进度：15%” 林暗如释重负地坐下了，看了一眼表。时间仅仅过去了五分钟。 这五分钟于她而言却像是一个世纪。 丢出去的两张牌散落在课桌上，她迅速将牌理进牌堆。 头很疼，尽管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结果了，但她的行动能力却会因此受限。无奈之下，她只好再次抽牌。 抽牌没有次数限制，但需要消耗精神力。林暗觉得自己在这个副本里不到两天就得被榨干。 一只威风凛凛的金色雄狮熠熠生辉，那是象征力量与意志的猛兽！ 象征个鬼啊，林暗已经无力吐槽了，她这次下副本运气是有多差！ 不过至少能硬抗过去了，下了课，林暗将语文老师的惩罚一五一十讲给了司宸，两人的支线进度始终保持一致。 接下来，她们打算下午去探探教务处。 结束了一上午的劳碌，林师傅和司师傅准备收摊回家。 只见二人携手离开教学楼，奔向超市。 兜兜转转，只有罐装八宝粥才是真爱！ 下午，“林暗”和“司宸”按时去往教学楼。 “它们到了吗？”林暗蹲在柱子后的死角里做口型。 司宸在另一边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去上课的其实是司宸的人偶，真正的她们在确定人偶到达操场后偷偷进入了师本楼。 师本楼一层空荡荡的，只有偌大一个校园沙盘最为显眼。 然而楼梯另一侧的一个小房间引起了林暗的注意。 “主线任务：学校的秘密，请继续您的探索！当前任务进度：5%” 那扇屋门边挂着一个金属牌。 校史馆。 “门没锁。”话音一落，林暗按下门把，她们就这样进了校史馆。 重新锁上门，司宸找到了电灯开关。灯光大亮，馆内的陈设展现在她们眼前。 校刊、旧物、荣誉，这里和其他学校的校史馆一样，只是记录了学校的历史与成绩。 自从现任校长任职后，学校的升学率直线上升，显然已经在全国范围内都数一数二。 正常的校长能在短短三年内做出如此恐怖的成绩吗？ 馆内里间的墙上有两幅不小的荣誉校友板。陈列其上的头像从商界到政界再到媒体行业无一不有，每一个名字都为学校增添牛逼哄哄的光芒。 一旁是优秀校友访校照片墙，其密集程度堪比困难版连连看。这逢节必至、无节也至的到访频率，真是让人为着感天动地的学校情怀一大哭。 林暗注意到角落处有张照片不大一样。那张照片已旧得折角，边缘泛着象征时间的枯黄色。 可它与其他照片的相隔时间并不久远，怎么会显得如此陈旧？ 照片的角落处有几点褐色痕迹混迹在了卷角的暗黄间，林暗只能联想到干涸氧化的血迹。 她伸手拔下插照片的大头针，照片离墙的一瞬间，校史馆内同时爆发出尖锐的警报与嘶哑的哀嚎。 警报声随着话语戛然而止，唯有哑然的低吼时断时续。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林暗就明显感觉出精神力开闸泄洪般地流逝。本就已经消耗极大的精神力根本撑不住对抗规则。 她从兜里掏出一瓶精神恢复剂，估摸着自己还能硬抗几分钟。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校史馆外响起一阵钥匙碰撞声。 保安来了。 避无可避，大门敞开的瞬间，她们坠入一片黑暗。 前方不远亮起两团幽幽的绿光，林暗借着那团光芒观察着，看到的东西却令她下意识一震。 两团绿光来源于地上的生物。 类人状的生物四肢着地，它的脊椎大概已经断掉了，头上下颠倒，水草般的乱发胡乱拖散着，惨白浮肿的脸上有两个黑漆漆的洞，荧光正是从那里发出的。 林暗从那张不成样子的脸上看出了鬣狗似的贪婪。 绿光逐渐连成一片，像极了冥河畔连绵的、指引死地的萤火虫。 光团开始增多的一瞬间，林暗和司宸转身向另一头跑去。那群东西追逐的速度堪比豺狼猎狗，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一道冰墙拔地而起，将怪物们隔在另一侧。 还没等她们松口气，那些东西就已经翻过了墙。这个过程中，它们的速度甚至没有一点变化。 司宸在心里暗骂一句，拉上林暗继续向前跑去。 他们的距离仍在一点点缩短，司宸做出的几个冰障不但拦不住它们，反而成了它们的加速器。见此情状，她便停了手，只专心向前跑。 人的体力总是有限的，她们的速度降了下来，而那群东西也已紧跟在她们后面。 林暗正要拿牌时，几根冰锥刺穿了最前面几只怪物的身躯。 是司宸。 司宸向她摇了摇头，那是让她别用能力。 既然有了司宸清扫，林暗便开始寻找出去的途径。 这是一条狭长的甬道，她割下校服衬衫的衣角，包裹住刚才顺手掰的冰锥，用力向墙壁刺去。 冰锥被明显弹了回来，她伸手触摸冰锥刺中的地方，那里没有一点损伤的痕迹。 是冰锥的问题吗？ 不，想到语文老师惩罚里那张碰到墙壁后弹回来的塔罗牌，林暗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 这是个无法从内部暴力破解的空间。 如果进入副本的不止她们两个就好办多了，从外界直接杀死保安她们大概就能出去。 但事已既成，后悔是最无用的累赘。她们现在只能靠自己寻找出路。 林暗在原地蹲下，绞尽脑汁地思考着有用的线索。 她当时是怎么脱离语文老师的惩罚的？ 是老师主动让她坐下的。 为什么老师会让她坐下？ 因为老师觉得惩罚已经够了。 她们现在是因为要擅自拿学校的照片而被保安抓住的。也就是说，她们现在是“小偷”的角色。 保安什么时候才会放过小偷？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当他无能为力的时候。 林暗赶忙起身，小跑回司宸所在的地方。 这里的战况已经惨烈到语音难以形容的地步。 司宸站在两米多高的冰台上，她的面前是数不清的冰刺，苍白扭曲的尸体密密麻麻地堆叠在一起，暗褐色的血液被融化的冰冲淡，向四面八方伸出蜿蜒的细长触须。 而更多的怪物前赴后继地涌来，像极了大旱年的蝗虫潮。 “有办法了吗？”司宸估算着时间，向林暗所去的地方喊道。 林暗回答：“有了，你先让我上去！” 冰台侧伸出一个一尺多的细长冰阶，林暗跃至其上，下一个冰阶随之出现。 司宸是半跪着的。应付几波这样的东西并不费力，但这不代表她和这些东西打消耗战也能游刃有余。 “办法是什么？”司宸问。 林暗：“我赌得把它们都杀光。” “一个坏消息。”怪物组成的浪潮不断向前翻涌，司宸甚至无暇扭头，“这东西根本杀不光。” 像是被这句话所鼓舞，那些东西的进攻更加猛烈。 不应该。 如果真得是要硬磨下去才能出去的话，这个难度就太大了。 那她们要怎样才能出去？ 水晶球，这是她能想到的最有用的东西。 水晶球朦朦胧胧起了一层雾，林暗闭上眼，将自己置身于缭绕的烟云中。 她驱散乳白色的迷瘴，一座山隐隐约约显现出来。 一旁传来泠泠的细响，林暗依稀看见什么东西闪着晶莹的光。她发觉自己面前的是一座山的山巅，一条河在这里发源。 她睁开眼，司宸这里的战斗仍然胶着。 山巅、源头，这到底代表什么？林暗没敢用太多精神力去看更具体的内容，只能自己和笼统的线索较真。 山的尽头是水的起源，或许走廊的尽头是那些东西的起源？ “能往回走吗？”林暗问。 司宸：“难。” 林暗：“难也得走。” 狭长的廊道中怪物们就是冰层最好的支撑点。一根根细窄的冰柱从尸体的血洞中生出，成为冰路的支柱。 她们踏着尸体前行。 那群东西的大脑大概是萎缩了，它们不但上不来，跟随着她们二人调头的和仍然往前填的两批怪物甚至还撞在了一起，谁都不知道让一步，直到你争我赶地纠缠成一团，分都分不开。 越往前，她们发现新来的东西就越小。 这似乎是个好的征兆。 底下的那群东西可不这么想，越是往前，它们的攻击也越是激烈。虽然她们不会被直接攻击，但冰桥被迫越修越厚。 不知道哪里是终点，这样一味加厚冰层也不是办法。 一轮圆月悄悄照亮了廊道，林暗感觉到一丝一闪而过的凉意。 S级道具冷月无声：群体控制类道具，皎皎冷月之下，除使用者团队外群体静默240秒，若附近有水则与水的体积成比例延长时间（240㎡=1秒），让大家一起为金陵城的败落默哀吧！ 林暗：“我去，宸总大手笔。” 司宸咬牙切齿：“我放错道具了。” 可恶，心在滴血。 祸不单行的是，她们只跑了几百米，前路就遇见一条粼粼反着月光的小河。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就是走廊尽头了，而道具的基础时限还没过。 她们将冰面延伸到小河上方，发现河对岸还有一小片空地，空地中央有四个圆鼓鼓的东西。 那与那些东西类似的类人状生物的脸已腐烂成一滩滩难以分辨的死肉，它们的肚子高高鼓起，足以装下数个正常的成年人。它们的肚子上布满凹凸不平的突起，分不清是什么东西的手还是脚。葡萄柚大小的头长着乌黑的乱发，一个劲挨着一个堆集在肚子上的巨大破口处，像是着急出世的婴孩。 月光给它们覆上一层洁白的纱，这竟让这惊悚的场面多了一丝生命降临的神圣感。 林暗皱了皱眉：“恶心，你杀。” 司宸提着冰锥跳了下去。 冰锥刺入怪物的心脏，暗色的粘稠液体虚挂在冰尖上，随之进入下一枚心脏。 四颗心脏全部停摆后，四周的墙壁开始坍塌。 她们要出去了。 校史馆再次出现在眼前，与方才不一样的是，这儿多了一个看起来难以置信的保安。 “任务3：老师的惩罚，保安又不是老师，怎么会有一样可怕的东西？！当前任务进度：30%” “你从来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过。”林暗注视着他，轻轻说。 保安的讶然还停留在脸上，但他永远都没机会改变表情了。 自脚底开始，他如同像素块一般消散。 精神力的极大亏空令林暗支撑不住身体，直直跪坐在地上。 司宸见状立刻蹲了下来，林暗只对她摆摆手。 “跑步跑的。” 司宸叹了口气：“我早就说过你太依赖能力了。” 林暗没有回答，拾起地上的照片，强压着恶心——这个真是跑步跑出来的——撑着司宸的肩膀站了起来。 “今天下午1点40以后没有学生进过校史馆……” 尾音还没有全然飘走，林暗就双眼一闭，彻底昏了过去。 她的手里还拿着那张照片，照片的背面露了出来。 那有一行英文字母： “CLEAN.” “恭喜玩家触发任务4：校史馆，泛黄的照片，藏着怎样的故事？当前进度：50%(该任务与学校的秘密有关，为非强制性任务)” 1.有关为什么尽头往回走：向前的话她们已经跑了很久，不能确定尽头在哪里，而且怪物一直是跟在她们身后的，如果尽头在前面，应该是和怪物迎面撞上才对[猫头][猫头] 2.有关月牌解释：逆位月亮代表谎言欺骗，也就是说惩罚力度的减轻是欺骗的作用，但目前未知欺骗是如何起效的[猫头][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毕业季》2 第3章 《毕业季》3 林暗醒了，醒在一片柔柔的白光下，醒在一席软软的床铺间。 她一扭头，司宸正坐在一旁看书。 《睡前5分钟考点暗记（高中必背古诗文）》 不是，你有必要这么入戏吗？ “你醒啦。”林暗还没开口，一位穿白大褂的姐姐就走了进来。 林暗刚要起床就被拦住了。“没事，你不用起来。” 她感动得要哭了，虽然她还没搞明白这是怎么了，但这一定是人美心善的人间天使！ 人间天使坐在了床沿上，一脸关爱地问她：“是不是最近学习太辛苦了啊？一定要注意休息，你看你都神经衰弱晕倒了。” 林暗还处在一个加载中的状态，有点懵逼，没反应过来。 啊？什么学习？学习什么？这是什么新剧情？ 司宸合上书及时救场：“姐姐，我会监督她的。” 校医姐姐的眼神更加充满关爱了。 可能是在关爱学傻了的可怜小孩吧。 “你休息吧，我已经给你们老师请假了，不难受了再走。有事了可以叫我，我就在隔壁。” 林暗终于loading成功：“姐姐再见。” 门被轻轻合上，司宸从兜里掏出照片。 “几点了？” “四点半。” “哦。”林暗一扭身，一闭眼，相当够派儿，“那我再睡会儿。” “睡屁，你还真当自己神经衰弱了。”司宸骂她。 “被小白眼狼骂了好难过。”林暗抱头耍赖，在床上蛄蛹来蛄蛹去，活像一条大蛆，“我头疼恶心眼冒金星，连个觉都不让睡，真是没天理啦。” “呵。”司宸只送她了个白眼。 刚安安生生躺好没几分钟，林暗又爬了起来：“要不我还是先看看照片吧。” 司宸：“怎么？不睡觉了？” 林暗：“我觉得吧，还是任务更重要。” 说得好听，其实就是她不看照片就胡思乱想睡不着。 司宸早知道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照片递了过去。 尽管十分相似，但照片已经不是校史馆那张了。这张照片的右下角有一个小水印，是一个小相机邮戳。 C级道具拍立得：按下快门即可复制被拍物品，每次拍摄价格由1万积分到1000万积分不等。想要什么拍什么，但是我的相纸很贵哦！ 林暗仔细观察着照片，但实话实说，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照片是为了掩藏血迹才刻意做旧的吗？她不知道。这张照片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无论是气味还是颜色，血迹都难以辨认。 司宸在兜里摸来摸去，找到了一个小工具箱。 D级道具鲁米诺试剂：刑事案件必备帮手，一滴辨别血迹，两滴还原现场，三滴找出真凶。其实后两条是骗人的。 司宸起身拉上窗帘，林暗将试剂滴在了照片上。 什么也没发生。 照片上根本没有血迹。 “复制这张照片花了多少积分？”林暗皱眉问。 “五百万。”司宸也觉得不对劲。 仅仅一张普通的线索照片哪里会值五百万，除非拿到它就基本通关一半了，但这显然不可能。 这张照片的价值到底在哪儿？ 这个问题毫无头绪，她们决定先从那行英文入手。 “clean”显而易见是清扫的意思，但这个线索完全没有指向性。 推理陷入了死局。 林暗向来是个随性的，司宸也不认死理，于是两人一个美美睡觉，一个美美看书。 山不来就她，她还能把山挖了吗？她又不是愚公。 七点半，林暗心满意足地睡醒，发现司宸还在看那本古诗文。 这破书就那么好看？ 她悄悄扒头偷看，然后顿时心服口服。 打扰了，漫画确实好看。 每个副本里都有一个玩家安全屋，能为玩家提供绝对庇护，但进入条件与时间限制都十分严格。很明显，医务室就是这个副本中的安全屋。 出去容易进来难，既然已经在里面了，她们就必然要把时间利用到最后一秒。 二人讨论起了后续计划。 今天晚上要去教务处，明天再去一趟校史馆研究一下照片，然后直捣黄龙，去校长办公室初步勘探一番。连廊还有松动的水泥这颗炸弹悬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砸死人。 除此之外，她们还有数不清的小问题要解决，总之就是怎一个忙字了得。 林暗萎靡地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要不我还是杀光校领导吧。” 小生命的突然降临打破了宿舍楼的平静。 一道矫捷的身影横冲直撞地穿过走廊，后面是穷追不舍的宿管阿姨，大家纷纷紧急避让，好一片鸡飞狗跳。 不一会儿，阿姨拎着毛绒绒的后颈，中气十足地喊：“这是谁在宿舍养的猫？！” A级道具莉莉丝的猫：可以有效吸引NPC及敌对生物注意力，有谁能拒绝一只布偶猫呢？一次性道具，存在时间由玩家控制，但引怪效果只可触发一次。（存在附加效果，具体效果因副本内容及NPC个性各异） 司宸已经趁乱进了宿管室。 她在宿管室里做贼似地翻箱倒柜，不知道在找什么。 在翻遍了整间宿管室后，她又溜了出来，什么也没拿走。 “这到底是谁养的猫？！”阿姨依旧没问出结果。 水房中窜出一个人，“我的，我的！对不起，阿姨，是我的猫。”她喊。 是林暗。 司宸也急急忙忙跑了过来：“阿姨，是我们两个一起养的猫。” “都给我过来！”阿姨提溜着猫的后颈，身后跟着垂头丧气的罪魁祸首。 “宿舍里能养猫吗？” “不能。”两个人在墙根站成一排，乖乖低头听训。 “知道不能还养？真是反了天了！” 灯影不曾摇曳，宿管阿姨的影子却渐渐拉长，影子的头顶冒出两个抖动的尖角，很像猫咪的耳朵。 光线陡然增强，司宸和林暗被晃得睁不开眼。还没等灯光变暗，她们就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猫叫。 睁开眼，一只两人高的大猫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们，眼里是掩藏不住的垂涎。 有什么东西打到了腿，司宸伸手向后一模，是一根细长的绳子状物体；她一扭头，林暗头顶两只椭圆的小耳朵就撞入了她的视线。 她们变成老鼠了！ 猫咪的爪子已经要拍下来。 林暗一把拽过司宸拉着她就跑，这才堪堪避开了猫爪上锋利的指甲。 她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猫咪就已经转过了头。 林暗和司宸拔腿就跑，猫咪也跟着她们不停地转动身体。 终于，在她们坚持不懈地秦王绕柱下，充当“柱”的猫咪彻底转晕了。 “喵呜！”猫猫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士可忍猫不可忍！ 猫咪暴怒着重重趴下，打算用三米多高的身躯压死这两只不知死活的耗子。 敢惹本喵大人，你们真是活腻歪了！ 眼见情况不妙，司宸向猫的覆盖范围外扔了两个替身人偶，完成了一次紧急替换。 两声闷闷的碎裂声响起，那两只人偶被大猫的身躯压裂，宣告报废。 人偶师最重要的就是人偶，材料越好，人偶的效果就越好，但一旦有人偶损坏，人偶师就会受到反噬，而反噬的严重程度则是随着人偶的等级、体积和材料递增。 也多亏了司宸能力强，不然两个小型木制人偶是完全无法将她们换出去的。 “抱住它。”林暗想到了什么，伸手攥住一把猫毛。 两个人抓着猫的毛发，一步步爬上了猫咪的后背。猫当然觉得疼，挣扎着要起身。 司宸和林暗在猫背上感觉一阵地动山摇。 “趴下。”司宸大喊。 林暗下意识俯身，几秒后，她感觉自己后背上一阵凉意，她碰到了天花板。 好险趴了下去，三米的猫可不是吹的，如果她没趴下来，这会说不定已经有一半在天花板上糊成肉饼了。 伟大的猫科动物怎么能忍受两只啮齿类在自己背上安然无事，这简直是天大的侮辱和挑衅。它疯狂的跳来跳去，企图把她们甩下去，活像是身上躺了两只炸毛刺猬。 司宸和林暗被来回乱甩，简直像在骑着癫狂的马飞驰。 怎么不算是体验了一把西部牛仔。 知道自己彻底拿这两只老鼠没办法了，猫咪也懒得再折腾，干脆利索地趴在地上，闭上眼睛假寐。 “任务3：老师的惩罚，阿姨也有一样的东西，他们都是一伙的，我不能犯错了，我不能再犯错了……当前任务进度：40%” 系统播报后，阿姨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一人两千字检讨！交给你们班主任！” “阿姨，我有一个问题。”林暗说，“我们为什么写检讨啊？” “为什么？！你都养猫了还问为什么？！”阿姨的怒火快要凝出实体。 林暗一脸无辜：“什么猫？我没有养猫啊阿姨。” “没有？！那我手里的是什么？”阿姨气结，她抬起手，却发现手里空无一物。 林暗眨眨眼：“您手里什么都没有啊。” “猫呢？”阿姨瞪大了眼。 “没有猫哇，阿姨。”林暗说“您问的是谁的帽子丢了，我说是我的。” “那你这我干什么？”阿姨扭头看向司宸。 “她的帽子被我捡到了。”司宸说。 “她已经把帽子还给我了，谢谢阿姨。”阿姨摆了摆手让她们离开，只是表情依旧十分疑惑。 司宸不由分说地将人拉进自己宿舍的阳台，关上了门。 “你怎么又用言灵了？”她皱着眉问。 林暗倒是很惊讶的样子：“什么言灵，我没用哇。” “你到底对自己的情况有没有数，再有几分钟就打铃了，规章制度才是第一顺位，她不会一直留着我们的！”司宸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你也说了是我的情况，那我肯定自己更清楚，起码死不了。”林暗仍是不在乎的样子，“而且她不会留我们只是推测而已，没人能保证后面会不会有别的麻烦。” 她的话听上去很有道理，但司宸的脸色仍然很不好看。 “哎呀，知道你是担心我，别生气了，我们玩个游戏。”林暗带头拍起手来，“宿管室里有什么？” “有个屁。”这已经是司宸今天第很多个白眼了。她停了停继续说：“积分表，除了这个没什么有用的。” “和班长手里的一样吗？” “应该是，上面有每个人的名字和加减分。” 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好像一张催命符。“我走了，十二点见。”林暗挥一挥衣袖，不带走220的一颗灰尘。 宿舍的门发出细微声响，打开了一条缝。林暗看着一个人形的身影从越来越大的缝隙中进来，直直走向她的床铺。 林暗快速下床，确保自己不会妨碍那个僵硬人影的移动。 那是司宸的人偶，用来偷梁换柱，防止阿姨发现她们私自离宿。 她蹑手蹑脚地溜到阳台，掏出一个巴掌大的东西，然后从铁栏杆的缝隙扔了出去。 司宸牌换位人偶，不好用把司宸赔你。——林暗 林暗地着陆相当不顺利，她没想到自己会摔这么大一个屁股墩。 当她揉着快要摔断的尾椎从地上爬起来时，司宸凭空出现在一旁，身姿与站在阳台时别无二致，这才是被木偶换下来的正常样子。 林暗嗓子里堵满了会被哔掉的词，但一生要强的林暗大人是不会说出来等着被嘲笑的。司宸装作自己没看见，笑而不语。 她给的东西她能不知道？谁让林暗说话那么气人。 一路上司宸都没说话，而到现在都觉得只是自己换位换早了的林暗只以为她还在生气。 “别生气了。”林暗好声好气地开口，“我错了。但是刚刚猫已经不在了，帽子又和猫谐音，我用言灵只是顺水推舟，不费多少精神力，你不用担心我。” 司宸装模做样“嗯”了一声。 这时的校园才有了副本的感觉。午夜时分，月亮掩在云后，洇出淡淡的橘红色。为数不多的光照不亮路，反而给林木蒙上了暗色的纱，风吹过，像极了幢幢鬼影林立在道路两边。 她们没带手电筒，也没再说话，就这样一前一后静静走着。 忽然间，司宸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太安静了。从刚才起，周围就不再有一点声响，包括风声，包括属于另一个人的脚步和呼吸声。 “林暗？”她开口询问。 无人回答。 司宸扭头，一片红褐色攀上她的眼底。 这已经不是刚刚的学校了。 林暗上台阶前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不见了司宸。 “司宸？”她出声试探。 同样无人回答。 推荐一下老舍先生的一篇文章《取钱》，篇幅不长但是很有意思，或许看完就能理解够派儿的笑点在哪了。 嗯，也有可能看完了也不觉得够派儿好笑，因为我笑点太低了hhhhhh[哈哈大笑][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毕业季》3 第4章 《毕业季》4 司宸多半是被拉进了其他空间里，林暗立刻下了判断。 她快步上了台阶，在踏上最后一级石板时，她看到了前方的司宸。 见到她也进来了，司宸皱着的眉松了一瞬。 “扭头。”林暗循着她的话向后看去。 这晚的月亮格外的亮，将校园点得格外分明。血，师本楼前的空地上全是血迹，像是被熊孩子打翻了颜料罐而毁掉的画布。 拐角处晃出几个光斑，那是手电筒。有人正在向这里走来。 司宸和林暗闪身躲进楼前的门厅，只倚仗着夜色露出两个半个的脑袋。 那是一个有点发福的中年男人，看不清脸，但他似乎对广场上的血迹毫不奇怪。 也对，半夜12点还在学校里乱晃的肯定是知情人。 他在大片大片的血污前站定，不再向前一步，像是嫌弃血渍会弄脏他的鞋底一样。 他开口说了什么，但距离太远，什么也听不见。 下一秒，无数白色的身影从他身后涌出，如同只有四条腿的巨蛛一般，四肢并用地爬向血迹。 细长的红舌从嘴中伸出，它们贪婪地舔舐着肮脏的水泥地，狂热的神情好似饿了一周后见到了难得一遇的大餐。 从林暗的角度看，它们像极了争抢泔水的肉猪。 她们已经能断定这就是惩罚里的东西，只是那个男人，林暗觉得有点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这场狂欢持续了十几分钟，广场上的血迹一干二净，什么也没留下。 两侧的名人石像沉默着，注视了这次不该发生的闹剧的全程。 明明石像没有表情，林暗却从他们僵硬的双眼中读出了抹不淡的悲哀。 等到人走后，司宸和林暗开始寻找线索，然而有过了一刻钟，她们一无所获。 她们能在这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吗？林暗在司宸的凝视下不怕死地抽了张牌，结果将是一无所获。那这就是单纯的重现了。 林暗和司宸并排靠坐在名人头像下。 月亮不知何时逃跑，天空变得晦暗，唯有零星的几点星星从压抑的缝隙中挤出，渴望喘上几口气。 林暗静静地望着天。“这所学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她突然开口问。 “不知道。”司宸答，“但一定是座炼狱。” 她们就这样坐着，直到被送了出来。 “任务4：校史馆，血腥与罪恶，湮灭于一个夜晚。当前进度：60%” “主线任务：学校的秘密，看来学校里死过很多人啊。当前进度：10%” 司宸抬腕看了眼表，1：05，按时间算，她们应该是在里面呆了整一个小时。 “照片给我一下。” 林暗接过司宸递来的照片，在照片中央，她看到了方才那个让她眼熟至极的男人。 夜晚模糊不堪的面容在照片上清晰极了。他有一双圆眼，嘴角开心地上扬，露出灿烂的笑容，十分和蔼。 那是学校的校长。 她将照片上的校长指给司宸看。“你知道‘清扫’是什么了吗？”她问。 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大屠杀。” 林师傅立下的“今晚要去教务处”的Flag最终还是没能实现，因为凌晨一点已经算第二天了。 此时此刻，林暗才后知后觉12点出来本来就第二天了。 大意了！ 师本楼毫无疑问地锁着门，被勒令不准乱用能力的林暗摸遍全身都没找到细卡子，只有名牌上的别针还勉强够得上边。 她刚摸出来名牌，就听见“嗒”一声，扭头一看，司宸已经用一根冰针撬开了锁。 林暗若无其事地把名牌塞回了兜，反正没人看见，她可什么都没干。 身边没有合适的道具，进了楼还是得靠林师傅出场。“从今天0点到早上6点，学校里的监控全部拍不到我和司宸。” 给自己套上了防窥Buff，两人才放心大胆地行动。 师本楼的楼梯间相当逼窘，并排甚至容不下第三个人。这种地方如果要打起来简直是相当完蛋，一被堵一个不吱声，不过好在战斗并没有发生。 昏暗的光从南侧的大窗照进来，但不足以照清那一排规制相同的金属牌，她们瞪大了眼一一顺着找去，最终在西北侧第八个房间门口看到了“教务处”三个字的轮廓。 “任务二：教务处，如果你受到了处罚，千万不要逃避；如果没有受到处罚，千万不要进去。当前进度：5%“系统的播报格外认真。任务信息从来不会骗人，换做是其他普通玩家，这样警告式的话语足以让他们原路返回。 而林暗按下了门把，奇怪的是，门并没有锁。 教务处竟然是24小时工作制，凌晨了，屋里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灯下是一台巨大的黄铜天平，大到足以称得下一个人。天平上没有雕刻花纹，光滑的表面显得庄重肃穆。 司宸和林暗还未踏入教务处，教务处里就传出了一阵极细微的动静，里面的小门开了一条缝。 一只血红的眼睛正看着她们。 林暗狠狠拽上门，扯上司宸向楼下狂奔。 她们已经打草惊蛇了，如果还想推进主线剧情，这场战斗就一定不能打响！ 教务处里并没有人追出来。 林暗一气儿跑出了师本楼才停下，她背靠外墙，闭着眼调整因剧烈奔跑而乱了套的呼吸。 “任务2：教务处，绝对的公正称量罪恶……它记住你了。当前进度：15%” “它记住你了”，这几个字怎么听怎么不祥。 林暗长出一口气，心里骂着这学校该死的007社畜工作制。 “还去校史馆吗？”司宸问。她虽然这么问，但已经关上的门明示了她的态度。 “不去了。”林暗蹲了过来。 这种情况还要去的纯属是脑子不好使，嫌自己被发现得不够彻底。 “门还能锁上吗？”林暗问她。 “多半不能了。”司宸捅弄着锁眼，没什么办法。 林暗眯着眼，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还是得靠小林师傅我喽。” 用言灵修好锁，锁上门后，她还没来得及说句什么，司宸倒开了口：“看来是时候发个帖子了。” “什么帖子？”林暗有点好奇，难道要找一个能力是锁匠的公会成员吗？真得会有人选这种能力吗？ “广告帖，小林师傅在线开锁修锁。”司宸扫了她一眼，好像在看她可怜的积分余额一样，“勤劳致富，顺便给你创创收。” 真别说，大半夜修完锁顺势没什么正经样地蹲在门前，再加上撸起来的校服袖子，不算那张脸，说她是刚干完活的锁匠也不怎么违和。 ”滚滚滚。“林师傅搡了她一下，笑骂道。 二楼某个窗户前，一只眼睛毫无收获，悄悄离开。 两人正站在宿舍楼外思考怎么回去。 直接用人偶换位当然可行，但换出来的人偶怎么办。明天再捡吗？万一有什么意外又怎么办。 比起林暗，更不想换位的是司宸。毕竟给林暗的换位人偶被她动过手脚，回去摔一跤把其他人吵醒了可就完蛋了。 最终，她们讨论的结果是两个人一起在外风餐露宿。 说是风餐露宿，但毕竟不能真睡到操场上，于是二人决定去教室凑合一晚。 可能是不在上课时间的原因，教学楼看起来十分安全。 因为晚上可以不关空调，林暗一打开教室门就是一阵凉气扑面，阴冷冷的，让人控制不住地先打个哆嗦。 两个空调都在教室的里侧，所以林暗的位置是根本吹不到空调的。为了良好的睡眠环境，她毫不犹豫地坐在了司宸同桌的位置上。 吹着空调，林暗找好姿势，舒舒服服地趴在桌子上睡觉。 都有空调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这可比当时荒岛副本睡泥地、被虫子咬好多了。 她的半张脸埋在臂弯里，另外一半被垂下地几缕头发隐隐遮住。 高中时她的长相和之后相差并不很大，睡着时没有平时“随心所欲为非作歹”的气质后，到也勉强搭得上“乖”字的边。 呵，刚才是误判。没过几分钟，这姑奶奶又不老实了。 一个沉甸甸的东西搁在了司宸腿上，她看着自己腿上的头，相当无语。 夏天的太阳格外勤劳，五点出头就兢兢业业地来叫人起床。 林暗一脸茫然地撑开眼，思考为什么没有拉窗帘。 哦，刚刚睡懵了，教室根本没有窗帘。 她抬头看了看司宸，却发现司宸托着腮，双目空洞无神地直愣愣盯着前方。 这可千万别是中什么招了，林暗精神了不少，出声道：“司宸？” 司宸回过神看她，见状林暗放了大半的心。“这么早你想什么呢，不困吗？”她问。 “没想什么。”司宸毫无感情地说：“腿麻了而已。” 林暗这才想起自己在她腿上趴了好几个钟头。她立马坐直，殷勤地给司宸捏腿。 司宸按住她，一手扶额：“你别动我，求你。” 林暗讪讪收回手。 没过多久，她又开始哈欠连天。“别睡了。”司宸戳她。 “可是我困。”林暗摊在桌上，胳膊将脸挡了个严严实实，“还有将近一个小时，不睡觉干嘛。” “现在继续睡一会你又清醒不了了。”司宸说着，从抽屉里抽出一本书丢在她头上。 林暗哼哼着把书扒拉下来，看清了封面的题目《高考复习数学笔记》，而等她翻开书，却发现这是一本自印的小说。 之前看直播间有人说分配的角色是由玩家性格决定的，偷偷藏小说确实像司宸这种假正经能干出来的事。 林暗欢天喜地看小说去了，司宸拿出另一本绿色封面的小薄书开始勾勾画画。 半个小时左右，她把小绿本放在了林暗看着的小说旁。 林暗硬是拖着看完了这一章才去拿小绿本，那是一本学生手册，司宸方才就是在其中的学生守则上圈了些东西。 她仔细看着标记出来的内容： 1.学校实行积分制度，积分低者须接受惩罚。 2.不接受惩罚者，采取强制手段，且惩罚加倍。 22.学生严禁前往实验楼三层。 23.学生严禁前往负一层工厂。 24.学生禁止随意前往师本楼。 50.人各有命，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让人能够轻易找到，果然只是一些基础的线索提示。但肯定比没有好，不然她们一时半会也摸不到工厂和实验楼去。有意思的是最后一条，在这样的学校里，什么会被称为“人各有命”？ 又是令人昏昏欲睡的一上午，期间林暗又试了一次被老师惩罚，任务进度条没有新的增长。 现在进展最顺利的是校史馆的支线，她们决定继续从这里入手。 高三生可以选择留班，并不会查人数，这也就意味着她们可以有一中午的自由探索时间，前提是不被发现。 这点倒是不用担心，因为这条支线是另一个独立的空间。 进入支线的条件并不明确，但按照前一晚的经验，如果不限制时间的话，大概率是队伍中有一人携带照片，全队人都可以在指定位置进入支线。 寐有极其灵活的组队系统，在无阵营探索类副本中，玩家可以随时与任何玩家成为队友或解除队友关系，小队上限五人，但可以通过支付大量积分向系统租赁额外队友位。 另外，副本中有很大一部分支线是可以不共享进度的，可谓是把挑拨离间玩得淋漓尽致。 林暗和司宸就是进游戏后立刻绑定了队友关系。失踪的同学开始没有共享进度也是因为入校太急忘记打开支线共享了。 毕竟很久没有打过无阵营副本了，也算情有可原。 午饭时间是不会有人管的，她们正大光明地再次进了支线空间。 这个时间大家刚刚下课，正在三三两两向食堂走去，与正常空间里没什么两样。林暗拉着司宸在草垛里躲了十几分钟都没发现任何不一样的地方。 眼见时间要过去三分之一了，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算一下要不要继续等，还是赌一把直接走？”林暗问。 在面对这样的问题上，两人倾向的选择其实与性格截然相反，平日里什么都不在乎的林暗偏向稳妥、会担心直接离开错过线索，而看起来更严肃正经的司宸却会赌收益高于风险。 “赌一把？”司宸说。 “那就走。”只要有人有魄力，林暗就这样开团秒跟。 没有一点头绪，两人也不知道该去哪，索性就混入去食堂的学生队伍中，起码不会被发现异样。 毕竟她们不知道这个幻境里的人能不能看见她们。 进了食堂，她们知道自己来对了。除了学生，这里还零散坐了不少西装革履的成年人。 司宸在紧挨着其中两人的桌子上占了座，那两人不知是没发现还是没当回事，头也没扭一下。 她们随便找了一个人少的窗口排队。 好不好吃的不重要，毕竟食堂目前有做人油饭的嫌疑，本身也下不去嘴。 排队没两分钟，倒有人来插上队了。那人像是看不见她俩似的，径直插在了司宸面前。 “同学，你插队了。”司宸皱了皱眉，提醒那个插队的同学。 那个同学却像听不见她说话似的，毫无反应。 “诶，同学你怎么回事啊？”林暗越过司宸拍了拍那人，他却依旧没有丝毫动作，只自顾自得排队。 周围也没有人扭头来看热闹，这很不对劲。 林暗拍了下司宸的肩膀，离开队伍，走到了窗口前。 “阿姨，今天还有鸡腿吗？”她随便一问。 食堂的阿姨也是没听到她说话一样，连一个眼神也没分给她。 林暗走回原位，向司宸摇了摇头。 这个空间里的人看不到她们。 两人不再排队，转身的那瞬间，她们和角落里的一位女士对上了眼，那人匆匆撇开视线，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不是的。 司宸和林暗都很清楚，她看见她们了。 在这样一个空间里，那位女士的存在极为特殊，或许她就是破局的关键。 接下来的时间里，那位女士频频向她们的方向投来视线，她们看见了这一切，却装作什么也没发现。 那位女士是敌是友暂不可知，贸然暴露自己绝非好主意。 食堂的饭菜再怎么也吃不了太久，何况那位女士应该早就来了，不到十分钟，她就与她的同伴起身，显然是食毕要离开了。 离开前，她向她们投来最后一瞥。 林暗和司宸在她离开食堂后跟了出去。 这一路上，那位女士总是似有似无地回头，似乎想看看她们有没有跟上来。 路上的学生还是不少，没能找到她们，她略有遗憾地转了回去。没有跟上来吗？她想。 司宸和林暗一路溜着边混在人群里，自然没有被发现。她们就这样跟着，直到那位女士拐进了教学楼间的天井。 还好高三中午可以留班学习，她们走这个方向并不算太显眼。 那位女士停在楼门口，除她以外，这里已经有了其他几个人，很显然也是访校的校友。 林暗和司宸站在楼门后，和他们隔着一面墙。 教学楼的门开着，并且中午的教学楼安静极，因此她们能听见外面人的话。 她们一路跟来的两位女士明显先前就认识，此刻她们正在闲聊。 “你说校长说的参观是什么？” “新实验室吗?不知道有什么还要让我们回来专门参观的。” “嗯嗯，要不是正好有时间回来能顺便看看老师我就不来了。” “参观”和“实验室”这两个词引起了林暗和司宸的注意。 学生手册第22条：禁止学生进入实验楼三层。 实验楼里到底有什么呢？ 外面的人越来越多，眼见人快到齐，林暗和司宸先躲进了卫生间。 没两分钟，这一行人上了楼。 她们从另一侧的楼梯小跑上三楼，隔着走廊果然看到校友观光团的队尾巴。 实验楼其实不是单独的一栋楼，而是连接两栋教学楼的封闭连廊部分。 她们不敢靠太近，只远远看到校长打开了第三个实验室……观光团成员鱼贯而入，留下一道关上的铁门。 一个小时到了，她们再次被送了出来。 不巧的是，年级主任正要向师本楼的方向拐来。 无论留不留班，午休时间学生都是严禁在学校里乱逛的，如果遇见保安还好说，但偏偏是年级主任。 现在躲起来已经来不及了，如果不想被发现，留给她们只有一条路。 她们再次进入了支线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