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神世》
1. 灭族
“阿姐——”
粉衣少女站在门前,精巧的小脸上布满恐惧。
天边黑云滚滚,狂风肆无忌惮地吹乱她的长发,仿佛下一秒就会将她吞入其中。兵器碰撞的声响与惨叫声如潮水般灌入她的耳中,每一下都震得她耳膜发颤。
她猛地攥紧指尖,惊恐地看着院中所发生的一切——眼前的景象宛如人间炼狱,周围的茅屋被大火烧得只剩残垣断壁。一群身着白色仙袍的人正肆意屠杀她的亲人,这些乃是霄云宗的弟子。
仙宗为首的中年男子此刻正站在院子的中央,雪白的长袍被献血染红,冷峻的面容却带着癫狂的笑如同地狱里的恶魔。此人正是霄云宗的宗主——欧阳康。
霄云宗是仙族之首,他们自诩正义,向来以善为根基,护佑生灵,与妖族和平相处。可今日却举宗而出,对狐族痛下杀手,灭了狐族满门。
纪清灵扫过男子,他身后的一抹蓝色身影吸引了她,看不清脸,但心中却泛起慌乱。
此时,她注意到了男子手中正握着一颗,闪烁着淡蓝色光芒的妖丹,眼中一颤,死死盯着那颗妖丹,那是…阿姐的妖丹!
“我杀了你!”纪清灵声音充满愤怒,指尖被攥得发白,她的双眼瞬间被仇恨染红。倏地,她提起剑不顾一切地朝着那名中年男子冲了过去。
欧阳康侧着身冷冷一瞥,在纪清灵快要近他身时缓缓地抬起了手,金色术法从他手中不断流出将少女定住。少女一时之间动弹不得,双脚离地,身体悬在空中,一直保持着刺向男子的动作。他眼中充满不屑,讥讽道:“区区一只蝼蚁,也想杀我?”
随即他打量起纪清灵。少女如清泉般纯净无暇,鼻梁小巧又秀美,鬓间还簪着一枚桃花簪,纵使她双眼猩红充满着恨意,也掩盖不住她自身的灵动之气。欧阳康微微歪头,发出疑问:“人族?”
他说完低低笑出声,嗓音像是淬了冰:“没想到,竟有人族与妖为伍。”
不怪他这么说,这个世间本是如此,黑白两道对立不可相容。妖族杀伤抢掠,搅得人间民不聊生,凡人也因此惧怕妖族,痛恨妖族,整日提心吊胆。而仙族身负保佑天下苍生职责,自然是站在人族身后,护他们,保他们。但…早在几百年前,妖族就收敛了起来,不再祸乱人间,只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生活着。
可事情已然发生,世人对妖族的敌意与惧怕早已织成巨网,将三族困入其中,注定不能与之和解。妖族倒是觉得没什么,他们不在乎世人的看法,随心所欲。而仙族呢保持中立,只要妖族不出来祸乱人间,各宗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三族就这样各不干预的生活了几百年。
纪清灵没有回答他的话,面上早被怒气填满,她嘶喊着:“我们狐族与你们仙门无冤无仇,为何要灭我全族?”
欧阳康听到此话,恢复了刚才的癫狂模样,“谁叫他们是妖呢。”
话音刚落,他转动手腕,掌中凝聚法力,隔空一推将少女打飞了出去。她的后背直直撞上后面的石柱上,一声闷响,身体不受控制地在地上滚了几圈,粗糙的地面划破她的手掌。
而手中的剑已然变得四分五裂。
她仰躺在地,鲜血不断地从嘴里涌出,血液和着泥土弄脏了她白净的小脸。
身体的疼痛让纪清灵说不出话来,她侧目看向一旁倒在地上的人,阿姐双眼紧闭,脸上毫无生气。她艰难的撑起身,朝着姐姐方向爬去,身后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欧阳康居高临下玩味地看着纪清灵狼狈的姿态,他忽然抬起脚步,缓慢地跟在她身后。双脚落在地面的响声如同生命之钟,宣判着少女的命运。
他并不着急解决她,反倒是在欣赏少女的苦苦挣扎。
纪清灵此刻用尽了所有力气,她停了下来仰望天空,忍着疼痛紧握着阿姐的手,心中满是酸涩:自己可真是没用啊……
她打不过仙族,保护不了阿姐,也救不了族人。
纪清灵双眼带着无尽的恨意,像是要把眼前的男人撕碎,她诅咒道:“欧阳康,若有来世我一定会杀了你!”
欧阳康站在她身前,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般大笑了起来,“真是异想天开。”语毕,他抬手施展法术朝着纪清灵打去。
虽然纪清灵不是妖族,但她撞破了男人的秘密,男人绝不会留下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人。
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那簇金色法术化作利箭快要击中时,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飞了出去。见此情形,欧阳康警惕了起来。
此时,纪清灵额头那若有若无的红色印记散发出耀眼的红光,将她与姐姐包裹了起来。待红光消失后,她们早已不见了踪迹。
欧阳康放下挡在眼前的衣袖,看着地上空空如也,一时之间怒从心起,面上爬上可怖的神情,用力甩了甩衣袖,“给我追,决不能留活口!”
“是,师尊。”
命令下达,一阵疾风,宗门弟子纷纷朝着二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
阳城林府内一名儒雅少年和活泼女孩坐于棋局前,女孩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捏着白子,嗓音稚嫩:“大师兄,你真的不回宗门了吗?”
二人是仙门弟子,只不过少年因某种原因离开了仙门。
少年摇摇头:“嗯,不会回去了。”
“唉——”小姑娘长叹一声,声音中尽是惋惜,旋即她告起了状:“大师兄你都不知道你不在四师兄总是欺负我!”她说着小脸逐渐浮现怒气。
少年落下一子,开玩笑道:“他还能欺负得了你这个小霸王?”
宗门内她可是出了名的“霸道”,但她对长辈还是尊敬的。
“大师兄!”小姑娘撇撇嘴似是对这个称呼的不满,她看着师兄嘴角噙着笑也没跟他计较,“对了师兄,你知道今日师尊带着所有弟子都出去了吗?”
少年一顿,这才抬起眼将视线落在她脸上,“不知道。”
小姑娘听着短短三个字以为是师兄不感兴趣,刚要说些什么就听他问:“他们去干什么了?”
她嘿嘿一笑,“我不知道。”
少年一时之间语塞了,“那你怎么没去?”
“我想找师兄来玩,偷溜出来的。”
他点了点头,视线重新落回棋盘,只不过心思早已不在这里。难道他们又去攻打妖族了?想着,手中的黑子没经过思考地随意落在一处。
“大师兄我赢了!”小姑娘惊呼,脸上的喜悦快要溢出来了,她这可是第一次赢了大师兄。
少年看了看棋盘,还真是她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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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低“嗯”了一声。
罢了,他如今与宗门没有任何关系,他们要做什么也与自己无关。
……
狐族与世隔绝,自诞生起就从未离开灵狐谷。而狐族妖君更是为妖坦荡,不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这狐族妖君正是纪清灵的阿姐——纪慕。
纪清灵是在十岁那年被纪慕捡来的,那时小纪清灵无家可归,流落街头,当时的纪慕犹如仙子下凡照亮了她的生活,给了她一个家。
若是说在纪清灵得知纪慕是妖时害怕吗?她的回答是不害怕,因为她见过比妖更可怕的东西。
她觉得妖族是有好妖的,就比如她的阿姐……
那抹红光将纪清灵她们带到了陌生森林的深处。这里不是狐族的领地,野花五彩斑斓的为大地铺上颜色,周围的树木高耸入云,树干上的裂纹像是经历了几百年的吹打,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打在二人身上。
良久,纪清灵幽幽转醒。她双手深深嵌入草地里,指节用力撑着地面。刚撑起身,后背的疼痛如钻心般传来,每吸入一口空气,都是对她的折磨。冷汗浸湿了额前的碎发,纪清灵强忍着疼痛抱着姐姐,姐姐无力地靠在她的胸前。
看着姐姐苍白的脸,她指尖轻转,红色的法力涌入纪慕的体内,纪清灵这是将仅存的灵力渡给她。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灵力消耗殆尽,纪慕没有一点恢复的迹象。
纪清灵的眼眶中早已续满泪水,放声痛哭了出来。
从古至今,仙族修炼本是靠着仙骨,有此物方可成仙,可...这仙骨并不是生来就有的,他们需得修炼到一定阶段才会长出仙骨。
但妖族却不是这样的,他们依靠妖丹吸取天地灵气来增加修为,而妖丹是每只妖诞生起便有的,相当于妖的第二颗心脏。
仙骨没,不灭不死。妖族则反之,妖丹没了便会魂飞魄散,绝无生还可能……
“阿姐你醒醒,我求你醒来好不好,只要你醒来,我一定听话,再也不会给你惹事了。”她的双眼通红,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声音哽咽:“阿姐……”
她肩头剧烈起伏着,呜咽声像是揉碎的纸,绝望与痛苦将她紧紧包围。
此时阿姐的身体随着哭声正慢慢消散。
一滴泪恰巧滴在了纪慕的脸颊,怀中的女人似有感应般睫毛轻颤,在最后一刻艰难地睁开眼。
纪慕扯出一抹笑,“阿清别哭。以后阿姐不在了你要照顾好自己,阿姐希望我的小阿清无忧无虑的活着,阿姐会化作天上的星辰陪着阿清。”她说完用尽全身力气,擦拭掉纪清灵的眼泪。
纪清灵感受着阿姐带来的最后一丝温暖,怀中突然一轻,她亲眼看着阿姐消散于空中……
“阿姐!”
喊完这一句,她脑袋一阵眩晕,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朦胧间,她好似看到了一抹红色的身影正向她缓缓走来。
……
“师尊,她们进了冥砚妖域。”弟子恭敬地向欧阳康汇报着刚才探查到的情况。
“冥砚妖域?”
“是。”
听到肯定的答复,欧阳康仰天大笑了起来,“甚好!”她们进了这个地方那便是有去无回,毕竟这地方的主人很是不喜欢人族呢。
他心情大好。
2. 冥砚妖域
八年前。
是在小阿清十岁生辰那日。
那时的小阿清跌跌撞撞闯进一所破庙内,将自己蜷缩一团靠着破败的墙面坐下。屋外的风呜呜作响,时不时传来乌鸦的喊叫声,如同吃人的妖怪。她听着外面的响动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将自己紧紧抱住,额头用力低着膝盖,仿佛这样她就不会害怕了。
纪慕那时差点入魔,幸得被一位仙人所救。在仙人可临走时嘱托她,说是今日在人间破庙内会有一个机缘。
于是乎她来到了人间,碰巧看到角落里害怕的小阿清。
小阿清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穿着并不合身,还沾满了泥土,头发被梳得七扭八歪,整个人看上去脏兮兮的。
纪慕抬脚上前关心地问道:“小妹妹,天这么黑你怎么不回家?”
小阿清听见声音,抬起头露出清澈的双眼,就瞧见一个长得极为漂亮的女人看着自己。她的面庞白皙如玉,眼眸中波光潋滟,眼尾处的泪痣可谓是神来之笔,为她增添了几分妩媚。一袭长裙若仙袂飘飘,浅色调如晨雾初起,白金色的头发在空中肆意飞舞,发间还簪着一枚白玉簪。
她这副模样与纪清灵大相径庭。
也是在此时,纪慕看清了小姑娘的小脸,鼻尖蹭着灰扑扑的泥印,瞳孔间藏匿着些许灵动,浑身的狼狈也掩盖不出专属孩童的生气。倏地,她瞳孔一震,仿佛时间静止般定在了原地,她注意到小姑娘眉间的红色花钿印记,那印记若有若无,仔细看才能看清。
她的手不自觉抚摸印记,在触碰的那一刻,脑海中闪过一个身影,很熟悉...
小阿清不免地瑟缩,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女人,她见纪慕的第一眼就觉得她是天上的仙子,脱口而出:“你是仙子吗?”
纪慕听见这个称呼回过神来,收回手,随即笑了出来起了逗弄的心思:“我可不是什么仙子,我是妖,专门吃你这种小孩的狐妖!”说完还不忘张开大口吓唬她。
显然小阿清被吓到了,后背紧紧贴在墙壁上,眼神中满是对此话的恐惧。
纪慕见她这副小模样,越来越觉得她有趣的紧,“小妹妹,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纪清灵沉默了,她怕女人把她送回去,她不想回到那个吃人的家,于是她撒了谎,闷闷地说:“我没有家。”
女人一楞,好看的眉眼皱成一团,没想到会是这样。她低头看着小姑娘,不禁想起那仙人所嘱托的事,这小姑娘会不会就是仙人所说的机缘?
她思考了许久,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眼神逐渐坚定,她朝小阿清伸出手:“那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
那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回家?
这句话一直围绕着小阿清,迟迟不散去。她盯着那白皙的手,也只是迟疑了一瞬便做出了决定,她把自己的小手放了上去。
她想既然自己回去也是死路一条,那何必不赌一把?赌,今后的命运,是生还是死。
纪慕见小姑娘同意了,脸上挂着笑,那笑如同春日里第一缕穿过云层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纪清灵心头,好似为小姑娘驱散了心中的黑暗,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阿清听到名字二字,沉默地低下了头。名字吗?她想了想,家中的长辈自她有记忆起,他们唤她最多的就是“灾星”,就连府中的侍从和婢女也是这么唤她。
她好像没有名字……
她恹恹地回答:“我没有名字。”
纪慕感到诧异,人怎么可能没有名字呢。她思索了一会结合着小姑娘的处境便想通了,拉起小姑娘温柔地说道:“你以后冠我的姓...就叫纪清灵,可好?”这个名字很符合眼前小姑娘一身的灵动之气。
她瞬间抬起头看着女人,那眼神中仿佛充满了漫天星河。这个名字好听,她很喜欢。
这天起,她有了自己的名字,名唤纪清灵……
灵狐谷内。
漫山遍野的灵狐花舒展着各色的花瓣,空气中浮动着若有若无的花香。谷中远处山涧瀑布倾斜而下形成清澈见底的小溪,几只小狐妖正在溪水旁嬉戏打闹,水花四溅,溅起的水珠在阳光折射下五彩斑斓,宛如一幅跃动的画卷。
欢笑与水声缠绵交织,眼前的景象美得让人欢喜。
脚步声踩在草地上发出“吱吱”响声。自踏入灵狐谷的那一刻,小阿清看着眼前的一切,才明白女人并没有骗她。
她...真的是妖。
那些狐妖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住了,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就见他们的君上正牵着一位脏兮兮的人族女孩。他们瞬间兴奋了起来,毕竟他们从不出谷,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人族。
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人族?”
“君上竟带着人族回来了!”
“是要吃了她吗?”
听着这些议论,小阿清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尤其是说要吃掉自己,她的手越握越紧。
难道她这是赌错了吗?
下一秒,她的疑惑被解答了。纪慕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力度,明白小姑娘这是害怕了。她望着那些小妖,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周身腾起银蓝色火焰,溪水瞬间沸腾,“放肆!”
那些狐妖被震慑的跪了下来,不敢再乱说。
“从今日起,她就是本君的妹妹,是这个灵狐谷的二殿下,都听明白了吗?”语气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压。
“明白。”他们疯狂点头,不敢有怨言。
看着小妖的模样,纪慕满足了。她低着头轻拍小姑娘的脑袋说道:“小阿清,姐姐教你法术可好?”
若是遇到危险,她方可保命。
在这天,纪清灵知道了她的阿姐是狐族的首领,是一个很厉害的妖......
“阿姐!”
“你醒醒好不好。”
“希望我的小阿清无忧无虑的活着。”
“阿姐会一直陪着你的……”
“阿姐——”
纪清灵猛然从床上惊起,大口喘着粗气,额头布满豆大的汗珠。她的双手紧抓着被角,指甲泛着白像是要将被子戳破。
“你醒了?”温润的声音响起。
听见声响她瞬间警惕了起来,转头看向门口,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滴在手上。
一名男子走了起来,她不动声色地打量起眼前的陌生人。男子他的鼻梁高挺,眼尾微微向上挑着,脸上挂着近人的笑。可他的装扮有些不符合他的长相,他是儒雅的长相却穿着玄衣劲装,衣沿绣着银色云纹,腰间的带子坠着墨色玉佩,像是象征身份的令牌。他的长发微微挑起,一支简约乌木簪斜穿过发髻,显得他沉稳又干练。
他察觉到女孩的警惕,出声安抚道:“你别怕,这里是冥砚妖域。你昏迷在妖域边界,是我家尊上救了你。”
听他这么说,纪清灵想起在晕倒之前看见的那一抹红色身影,原来不是幻觉。
冥砚妖域,纪清灵听阿姐说过,这里景色秀丽与灵狐谷有着天壤之别,同时也是每个妖族都不敢得罪的地方。
传闻中六百年前,晟魔出世,生灵涂炭,无数百姓惨遭屠戮。上神为保护黎明百姓,带领众仙抵抗晟魔。最后,上神献祭自己百年修为,以全部灵力将晟魔消灭。
有传言冥砚妖域的主人——沈冥砚,与六百年前的神魔大战有密不可分的关联。
他的母族是东方族,不过六百年前的沈冥砚算是半个上神,他是修炼百年才修得一个半神。严谨点说,在那场神魔大战后,这世间便再无真神了。
但沈冥砚与那陨落的上神感情深厚,自那天起他疯了似的修炼,短短几年时间妖力突飞猛进,成为这世间第一位“妖神”。他做这些貌似是想要复活那位仙族上神,可这些也都是众人猜想,真相恐怕也只有妖神自己知道。
沈冥砚在短短时间坐上了妖神的位置,实力不容小觑。他创建妖域,一人之上万人之上,使得妖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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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仙族不敢踏入。可就是这样的妖神,却非常痛恨仙族和人族,至今也无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也不知这个传闻是真是假...
纪清灵知道此刻的处境,全身的神经紧紧绷着不敢放松警惕,毕竟没了灵力,就连自己的武器也在刚刚断裂。这算是属于从一个狼窝又掉进另一个狼窝。
随即她打量起房间,千年乌木打造的雕花屏风,琉璃地砖倒映着上方垂下的红色纱幔,阳光透过半掩的窗户透进来,光影摇曳。
纪清灵看着,身旁的男人说着:“初次见面,在下南宇。”
听到南宇这个名字,她下意识地恐慌,只因南宇是妖神最得力的部下。他与妖神一样杀伐果决,手段残忍,但凡落入他们手中唯有“死”这一个下场。
少女不明白他们为何会救自己,她下意识的攥紧袖中匕首,生怕这位喜怒无常的男人杀了她。
这把匕首还是阿姐让她备着的,就是生怕有一天会遇到这种情况,能够以求自保,就算打不过也可以为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
空气一片寂静,过了许久见南宇并没有动作,暗自松了一口气,但那根筋始终没有松懈。她掀开被子想要走,脚刚落地后背就传来一阵剧痛,她这一动扯着了伤口。
她强装镇定,低头隐藏着因疼痛而皱成一团的小脸。也是这一低头就见惊觉自己原来的衣服已经被换成淡黄色的长裙,料子是用柔软细腻的绸缎制成,裙摆处还掐着几朵金色的花,在阳光的照射下那金花显得熠熠生辉。
纪清灵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她抬头正好碰上南宇关心的眼神,她试探地问:“请问,我这身衣裳……”
南宇本来是怕少女会扯到伤口,听她这么问,旋即一拍脑袋,自己怎么把这事忘记跟她说了,他解释道:“姑娘原本的衣服被血染脏了,不过姑娘放心,你这身衣裳是呦呦姑娘换的。”
纪清灵放心了,还好还好,她微笑着点了头,“多谢了。”
她道完谢,就要起身离开这里。这里是豺狼虎穴,她虽不清楚妖神因何要救她,但是她有一种预感,他们是想从她身上得到某种东西。可她除了这条命,并未有其他。
她腹诽着:如今自己既然活着,需得惜命,为阿姐报夺丹之仇。
想到这里,她的眼中愤恨快要溢出。
总之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快离开这里。
纪清灵拖着疼痛的身体刚走一步,南宇就看出她的想法,食指钻出银白色的妖法将她定在原地。
南宇走上前,刚才温和的笑容褪下,秒变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姑娘先别着急走,我家尊上有请姑娘一叙。”
纪清灵动了动挣脱不开束缚,若是她还有灵力尚可有逃出这里的一线生机,可她如今是个没有任何灵力随意摆弄的提线木偶。
她沉默着,看来现在暂时逃不掉了,不妨先答应看看妖神要与她说些什么…
思考了很久,她轻声说道:“好。”
大殿的路上,纪清灵扫过妖域的每个地方,眼前的景象颠覆了世人对妖界想象。世人眼中的妖界那是阴森可怖的,或许到处尸骸遍野。但冥砚妖域不是这样,这里很美,桃花树随处可见,小溪穿过每棵树,潺潺的水声裹挟着桃花的淡淡清香。
远远看去,金红色的琉璃大殿立在一棵巨大古老的桃花树下,微风拂过,那树上的桃花纷纷飘落。
灵狐谷也与这里一样很美好,因为阿姐不喜黑沉沉的地方,所以将谷内布置的如梦境一般。
那冥砚妖域是为何呢?此处的环境与妖神的性格大相径庭,不像是他的风格……
但纵使这里景色再美也没能让纪清灵放松下来,她的的掌心不断沁出冷汗,眼神扫过妖域的建筑,试图记下逃跑的路线。
一路上,手都在袖中死死握着匕首。
而走在前方的南宇并不知此刻少女的想法与动作。
他的任务就是带着纪清灵去见尊上。
3. 交易
大殿内。
妖神懒散的坐在大殿上方,墨色长发随意搭落。他的面容美得惊心动魄却又透着邪魅,双眸狭长而深邃,眉目间显现着一枚血色妖纹。
一袭红色的长袍,外面披着素白的长衫,衣摆处是以金线绣就的图文华美至极。这种搭配既衬得他气度不凡又不会让他在人群中显得突兀。
而他的手中正把玩着一枚玉佩。
纪清灵以为名声响亮的妖神会是一位中年男子,今日见到却推翻了之前的想法,这妖神明明是一副少年郎的模样。不过他此刻的面容冷峻,给少女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尊上,人带来了。”
此话一出,妖神坐直身子,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打量着女孩。他随意地摆了摆手,南宇便退了出去。
妖神此刻的气场震得纪清灵一动也不敢动,强忍着恐惧回视着上方之人。
二人就这么无声地对视着,突然纪清灵一口一颤,不知为何感觉眼前的人她很熟悉,像是上一辈子就认识。
这种感觉是没来由的……
而妖神望着女孩苍白的脸却不禁想到六百年的一些事情。妖神此时缓缓开口:“你就是狐族妖君的妹妹,纪清灵?”
“是。”
妖神此时口中反复咀嚼这个名字,随后嘴角挂起一抹冷冷地弧度,“凡人,本尊想同你做个交易。”
“什…什么?”纪清灵声音中带有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颤抖与震惊。
堂堂妖神竟与人族做交易,他不是最痛恨人族了吗?纪清灵之前的想法果然是对的,她像是绷紧的弓弦般,时刻保持着敏锐的警觉,生怕下一秒主位之人说出的话就对她不利。
纪清灵此刻意识到有些暴露自己的情绪,她缓了缓随即神色便恢复如常,试探地问道:“什么交易?”
沈冥砚身为妖神,自然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但并未戳穿,“与本尊一同前往玄灵神域,事成之后本尊可允你一个愿望。”
说这话时,他一直紧盯着纪清灵看。
不管是荣华富贵还是成仙成妖,他都可满足。
“玄灵神域?”
玄灵神域乃是当年陨落的上神所居住的神域。自六百年前神魔大战后,那神域便关闭了消失的无影无踪,至今无一人能找到它,听闻是神域故意而为之。
“正是。”
纪清灵知道玄灵神域是何地,也知道此神域的情况,她大着胆子问:“冥砚尊上既知道神域,想必也清楚这神域至今没有下落,那该如何前往?”
妖神听她这么问,收起了懒散的模样,回答她的问题:“这就不用你担心了,本尊自有办法。”
纪清灵顿住,她显然有些不信妖神的说辞,自己明明是个凡人,权利她没有,强大的法力她更没有。身上并未有任何值得妖神贪恋的东西,他找上自己,这当中必定有阴谋在等着她。
她语气有些强硬,“若是我不愿呢?”
妖神冷笑一声,随后从座椅上缓缓站起身,墨色的长靴在地面发出“哒哒”脆响,每一下都在敲击着纪清灵的心。
纪清灵袖子藏匿的匕首被她越握越紧,但手握着的地方早已被冷汗打湿。许是身体的本能,纪清灵见他站在自己面前,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这个小动作被妖神捕捉到了,随即他嘲讽道:“纪姑娘应该比本尊清楚自身的情况吧?若无本尊用法术吊着,纪姑娘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他说完玩味地看着她,生怕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他此话并不假,纪清灵如今的身体本就是强弩之末,当时欧阳康的那一掌可是使了十成功了,寻常妖族就算不死也得丢了半条命,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凡人。
纪清灵听出妖神话中的意思,他这是在威胁她……
纪清灵平生最讨厌被人威胁,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像是自己命运掌握在他人手中,一生都要靠摇尾乞怜苟活。不过她恐怕要让妖神失望了,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卑不亢地说:“我在此谢过冥砚尊上。”
沈冥砚脸上的玩味愈加强烈,他没想到眼前的少女竟是这种反应,当真是有趣。
他站到纪清灵的右侧,睨了她一眼,随后大掌一挥,纪清灵藏匿袖中的匕首应势掉落在地,在地上震动几下发出了轻脆的响声。
“纪姑娘这种小伎俩可是瞒不住本尊。”
纪清灵猛地一惊,侧过身,倏地向他攻去。
这种技俩对于妖神来说完全是不足轻重的,伸手抓住攻向他的手,并未用力却让她动弹不得,他漫不经心道:“纪姑娘,想杀我恐怕还差得远呢。”他说完便松开禁锢住少女的手。
纪清灵揉了揉发疼的手腕,她没有想杀他,只是她并为从失去阿姐的痛苦中脱离出来,她现在除了自己谁都不信任,哪怕是大名鼎鼎的妖神。
她分析着眼下情形,想来是逃脱不了了,她认真思考着,随即有些谄媚道:“尊上恐怕误会了,我只是不明白,我不过一介凡人,如今又没了灵力,为何会选我?”
沈冥砚没有回答,抬手对着手中玉佩施法,就见食指间的法力朝着那枚玉佩涌去。只是瞬间那枚玉佩释放出刺眼地白光,那股白光旋即化成一缕白烟直奔纪清灵额前跑去。
她受着玉佩的影响,眉目前那若有若无的印记闪烁着红色的光芒,变得清晰起来。
做完这些,沈冥砚满意地看着她眉间的印记,他伸手变出铜镜递给了她。
纪清灵虽然疑惑,但还是接过铜镜举在自己面前。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一看让纪清灵看清了眉间的印记。
她从小便知道这个印记,只不过一直以来这枚印记很浅,浅到以为是个普通胎记。不过如今这一现象,她便明白此事不简单。
她仔细观察着眉间印记,突然惊觉发现自己的这枚与妖神的那枚印记有着相似的血色纹路。
可她明明是人族,为何会有与妖神相似的纹路。
她轻触着额间妖纹,“我为何会有与你相似的印记?”
沈冥砚并没有解释这个问题,冷冷地说:“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他说完死死地盯着纪清灵,紧接着问:“这交易你做还是不做?”
纪清灵瞧着沈冥砚的样子,知道他不会告诉自己了。她心里总有两个小人在叫嚣着,一个是让她答应妖神,毕竟妖神可以满足她一个愿望,而另一个则是不要让她轻易相信。可纪清灵清楚的明白若是不答应眼前男人的交易,自己恐怕是无法离开这里。
她嗫嚅了好半晌,心一横下定了决心,“好,这个交易我做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将身体调养好,至于这个印记她自会亲自调查清楚。
若是妖神背信弃义,她大不了自己报仇。不管如何她一定会好好活下去,把杀害阿姐的凶手剥去仙骨,让他们永世不得轮回...
她转念一想,鼓起勇气开口:“不过,事成之后还望妖神能遵守约定。”
沈冥砚见她答应,嘴角缓缓勾起,“自然。”
纪清灵盯着他有片刻的愣神,恍惚间脑海中浮现一个人的身影,那人一袭红衣面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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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却看不清脸。
当她回过神时,沈冥砚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她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向后退了一步,“尊上若无其他事情,我就先告辞了。”
说罢,纪清灵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见她走,沈冥砚轻“啧”一声,抬手轻挥,一缕流光擦着少女的耳际掠过。随着流光消失,沉重的金丝琉璃门轰然闭合。
在震耳欲聋的关门声中,少女鬓角的一缕长发轻飘飘掉落尘埃。
她盯着地上的断发,眼睫不自觉一颤,心也紧跟着揪起。
此时沈冥砚的声音从纪清灵背后幽幽传来,“纪姑娘,本尊好像还未让你离开。”
已经答应交易,他这是什么意思?
纪清灵转过身,迎接着妖神审视的眼神,“冥砚尊上这是何意?”
她已经答应了妖神,实属想不通他到底要干什么。外面都传冥砚妖神阴晴不定,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妖神上前一步,脸上始终是一副冷漠的表情,好在他没有让她等太久,很快给出了答复。
“没什么意思,只不过以你现在的情况,恐怕还没踏出本尊这妖域,就会被外边的小妖蚕食。”沈冥砚顿了顿继续说道:“况且,在你没有跟本尊去玄灵神域之前,你暂且还不能离开这里。”
纪清灵想起那个交易...
纪清灵偷偷地翻了个白眼,心里吐槽:我又跑不出去——
心中虽是这么想,但面上不动声色,“好,那何时启程?”
“待你伤好之后。”
*
“尊上。”南宇把手放在胸前,恭敬喊道。
沈冥砚点点头。
南宇此刻注意到地下的匕首和断发,不解地问:“尊上,属下不明白,您为何要管这种闲事?”
沈冥砚为人冷淡,对任何事都不管不顾,今日却对一个姑娘上了心,真奇了怪了。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把玩着玄冥玉,听到南宇的问题一时之间出了神。
玄冥玉就是沈冥砚腰间的玉佩,它乃是上神用上古玄玉打造而成,其中蕴含着令人垂涎的力量。不过世人只知道有这一神器,却不知这神器如今就在妖神手中。
冥砚妖域边界。
“尊上,结界有异动——”
一抹残影如同离弦之箭划破天际,沈冥砚踏着凋零的花瓣,红色衣摆缠绕着金丝在风中狂舞。
妖神走到倒在地上的凡人少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少女此时浑身是血,已经奄奄一息,若不及时救治就算神仙下凡恐怕也无力回天。他眉头几乎要拧成死结,本以为会是外族的妖搞鬼,没想到竟是一个小小人族。
他可没有什么救人性命的爱好,他并未上前,想着让少女在这里自生自灭。
刚要拂袖离开,腰间玉佩似感应到了什么,猛地闪烁起白色的光。
倏地,他浑身一僵。
玄冥玉已经六百年没有过反应了,这次莫不是……
妖神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拨开挡在少女面容的碎发,心中隐隐透着期待。
当看清少女的真容以及额头那若隐若现的红色印记时,瞳孔剧烈收缩,全身的血液仿佛倒流,他急忙将人打横抱起,回妖域的路上心中满是恐慌。
南宇与尊上擦肩而过时,也是第一次见自家尊上这种慌乱的模样。
妖神将少女带到房间后,调动全部妖力才堪堪保住她的命。
“本尊自有安排。”他将玄冥玉重新系回腰处。
4. 修炼
小阿清回到刚才的房间,趴在桌子上,手中把玩着桌上的茶杯,很是苦恼。
“唉——”
出又出不去,每天还得担心妖神一个不开心就拿自己开涮。
真是太难了。
不经意的一瞥,便瞧见书案上通体莹白的长剑,倒是与阿姐送她的那把相似...
小阿清来到灵狐谷的第二年……
不知怎的,纪清灵那时既修炼不了仙法也修炼不了妖法,她的身体仿佛就像被施了无形的封印,搞得纪慕当时很愁恼。
人族若是修炼,既可入仙族也可入妖族,纪清灵就很奇怪,哪个族都不能入。
纪慕不信邪,翻遍族中古籍也要找到破解之法。深夜的厢房中总能响起纸张哗啦啦的响声,那是阿姐在寻找一线生机。
无数个日夜,纪慕都是这样过的。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那一线生机竟真让她给找到了。
传闻中有一上古玄铁可助无法修炼之人修得灵力,若是长期将玄铁佩戴身边,那便能功力大增。
“啪”得一声,纪慕合上古籍,眼中全是找到办法的喜悦,她二话不说就启程寻找那玄铁。
离谷的第三日她便将玄铁带了回来,连夜打造了一把剑,名唤“灵澜剑”。
“小阿清,这把剑你要每天佩戴在身上,不能让任何人碰,听见了吗?”
“嗯…阿姐也不可以吗?”纪清灵懵懂地问。
纪慕愣了愣,脸上挂着笑,“那除了阿姐,谁都不可以碰。”
纪清灵重重地点头,“好!”
看着小姑娘紧紧抱着剑爱不释手的模样,纪慕觉得做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自这之后,纪清灵果真有了灵力,她可以与常人一样修炼法术。纪慕亲自教她狐族的法术,甚有耐心,一遍教不会那就两遍三遍,乃至上百遍。
日复一日的训练与磋磨下,纪清灵倒是有些不自信了。
“阿姐,我不想练了。”小阿清手中握着灵澜剑,低着头声音闷闷的:“练了这么久,我连一个法术都学不会。”
一年多的时间,小阿清在纪慕的照顾下,变得越来越活泼,完全没有了当时的胆怯。
纪慕轻叹一声,轻拍着她的头,苦口婆心道:“阿清,你要知道,姐姐不是什么时候都会在你身边,你若是遇到危险,会点法术尚可自保。”
见小阿清情绪低落,她轻握纪清灵的手腕,绕到她身后,贴着她的背微微发力,以自己的步伐为引,带着纪清灵的剑划过落叶。
“那今日不练法术,练剑!” 随后有力的声音在纪清灵头顶响起,“来,阿清——”
纪清灵随着阿姐的步伐,一步一步追赶她。
就这样过了八年,八年的时间里纪清灵勤奋修炼,剑法那可是出神入化。不过由于自身本来的原因,法术却是低微,玄铁是可以助人提升功力,但放在纪清灵身上的效果却微乎其微。
对此,纪慕表示没关系,只要她的妹妹有一身自保的本领便好,至于其他的她不奢求。
“叩——”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纪清灵的思绪。
“纪姑娘,尊上让我给你一些东西。”说完,南宇端着一些瓶瓶罐罐就进来了。
“这些是?”
南宇将东西轻放在她面前,解释道:“是给姑娘治伤用的。”
纪清灵拿起一个白罐子打开闻了闻,一股清香钻入鼻尖,她皱起眉,暗想着:他们不会下毒了吧?
南宇显然是不知道女孩此刻的想法,还在乐呵呵说道:“纪姑娘这瓶药下肚保准身上伤处立马见效。”
经他这么一说,后背的伤处又泛出细细密密的疼。
自己好像有点不经说。
纪清灵点点头,“替我谢谢你家尊上。”
“没问题。”
南宇接完话后,一直站在原地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纪清灵感受着身前的温度,抬眸看着他,脸上浮现出一丝诧异。
他怎么还不走啊,难不成真下毒了?
南宇见少女看她,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个…纪姑娘,我家尊上说了,让我看着你全部喝下。”
“啪嗒”一声,手中药罐险些掉在地上,好在南宇一个闪现及时接住了。
这句话落入纪清灵耳中像是变了一个意思,像是真的要毒死自己,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感觉。
“我…真的要都喝吗?”她颤抖着声音问。
“是。”
她目光扫过那些药罐,指尖刚触碰到瓷瓶如同被电到般颤抖了起来。“啵”的一声,药香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过了好久,她还一直保持原来的动作,迟迟不动。看来是逃不过去了,她干脆心一横眼一闭,冰凉液体灌入哆哆嗦嗦的口中。
喝下去的瞬间,好看的小脸皱成一团,这药闻着甜吃起来却是苦得要命。
紧接着第二瓶,第三瓶……直至桌上所有的药都被喝完。
南宇见任务已完成,脸上挂起笑来,“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纪姑娘了。”
说着便退了出去,还贴心的为纪清灵关好了房门。
在南宇走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一阵眩晕席卷而来,纪清灵摇晃着脑袋脚步轻浮地走到床边,直挺挺倒了下去。她仰望看着屋顶,感觉下一秒她就会下黄泉了。
她闭上了眼,静静地接受命运。
好半晌,她猛地睁开眼,发觉自己没事,那股眩晕感也不见了。她立马坐起身,左摸摸右摸摸,就连身上的伤也不疼了。
她真的没事!
想来那些药真的只是治伤的药……
纪清灵坐在床上,一时之间陷入沉思,难道妖神真的没有恶意,只是单纯想与我做交易吗?
想到这,她拼命摇头。
如今她自己一人孤军奋战,不可放松警惕。
算了,先养好身体恢复灵力才是现在的首要任务,其余的见机行事。
……
翌日——
当动作不再牵扯疼痛时,纪清灵确信身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这妖域的伤药果真是极品。
纪清灵此时手持一柄长剑站在房屋前,太阳懒洋洋洒在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剑刃闪烁着寒芒,修长的剑身映出她坚毅的面庞。她深吸一口气,手腕轻转,剑随身动,身随剑转。鹅黄色的长裙随着摆动在空中翩翩起舞。
不多时,纪清灵额头上渐渐沁出细密的汗珠,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但她浑然不觉,好似不知疲倦只是一味的训练。
她如今需得尽快恢复灵力,完成与妖神的交易,为阿姐报仇。
寒光乍现,划过天空,一片嫩叶穿入剑间,纪清灵停了下来。
“照这不要命的练法,若是累垮了,可别耽误本尊的事。”毫无感情的声音在身后幽幽传来。
纪清灵惊觉一瞬,缓缓转过身,看着声音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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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冥砚双手环胸靠在离她不远的柱子上,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二人视线在空中相交,谁都没有动。
“你的修炼方法只能提升剑法保命,遇到危险连反击的能力都没有。”沈冥砚的语气中充满不屑。
他这句话无疑将一盆凉水把纪清灵从头浇到脚。好歹纪清灵练了这么久,这个男人不说点体恤话就算了,嘴还这么毒。要不是打不过,以纪清灵的脾气早就揍他了。
但又转念一想,男人其实说的也对,剑法再精妙,没有法术也是徒劳。
可...以纪清灵的身体情况她也没有办法啊,灵澜剑在的时候她还尚可修炼一二,如今灵澜剑已毁她便无法修炼...
纪清灵极轻地“嗯”了一声,并没有反驳他。
见少女是这种反应,沈冥砚眸光微动,墨色眉峰斜斜挑起半寸,眼底翻涌地疑惑快要涌出。他没料到眼前之人会是这种反应,他以为她会反驳他几句,毕竟他说话如淬了毒针般。
这倒是有点不像她……男人心中想着。
“你这个做得好丑哇。”少年时期的沈冥砚指着桌上刚出炉的糕点,毫不客气嘲笑起来。
“不许笑了!”身旁红衣姑娘气鼓鼓地瞪着他,作势就要把糕点收走,“你爱吃不吃!”
沈冥砚急忙拦了下来,“哎——我没说不吃。”话音刚落,他拿起一块糕点就塞如口中,吃的有些急,险些被噎住。
红衣姑娘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好吃吗?”
沈冥砚疯狂点头,两颊被糕点撑得鼓鼓,含糊不清回答:“好吃。”
听他这么说姑娘嘴角勾起一抹奸诈地笑,手指偷偷摸摸伸向面板,“好吃你就吃个够!”倏地,她抓起一把面粉糊在少年脸上。
顿时,雪白面粉糊得他满脸都是,活脱脱像个冬日里的雪人。他“噗”地一声喷出大片白雾,眼睫上的面粉也跟着往下掉。
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清玄!”
“略——”她手尖扯着下眼,露出眼白,像只得逞的小兽,得意道:“谁叫你嘲笑我的,本上神有仇自然是当场就报。”
她这是第一次做糕点,做得丑自然是正常的,可沈冥砚偏偏嘲笑她,这可怪不得她了。
沈冥砚听后点点头,并未恼怒,他趁姑娘不注意也糊了她一脸面粉。
“沈冥砚!”
厨房里二人手里抓着面粉你追我赶,谁都不让谁。不一会,厨房变成了冬日的雪地,而二人都成了小雪人,一高一矮的。
纪清灵猛地抬头,一本裹着金光的古籍在天空划过,手腕一沉,那书稳稳地落入她手中。
黄色封面上赫然写着仙门法术。
妖神这是让她修炼仙术?
纪清灵捏着书角,忽然抬头看向他,脸上全是不解:“尊上这是何意?”
沈冥砚此时抬脚缓步上前,“若本尊没猜错的话,你自小便修不得法术,尤其是…妖法。”
“你怎么知道?!”纪清灵猛地后退半步,古籍的边角硌得手指生疼,满脸警惕。
她没有将自己不能修炼的事告诉任何人,他是怎么知道的?
沈冥砚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漫不经心道:“这就不劳纪姑娘费心了,你只需知道仙族术法更适合你。”
他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纪清灵一个人在风中凌乱,大脑都快乱成一锅粥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仙族术法适合我?
5. 玄灵神域
“尊上,您交代的事属下已经查到了。”
沈冥砚斜椅在主位之上,朱红段锦垂落,指节抵着鬓角,闭着眼懒散地吐出一个字:“说。”
南宇将所查到之事娓娓道来:“八年前,狐族妖君收养了流落在外的纪姑娘,教她修炼妖法。但前些日子霄云宗攻上灵狐谷,灭了狐族满门,就连…妖君纪慕也惨死仙门手中。”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暗藏着不忿,仙妖两族本就互不干扰,如今这霄云宗灭了狐族当真是可恨。
“有查到缘由吗?”
南宇无奈地摇了下头,“属下无能,还未查到霄云宗因何而攻打狐族。”
沈冥砚缓缓睁开眼,眼睛黑漆漆的没有任何情绪,“继续查。”
“是。”南宇右手握成拳放在胸前,微微躬身便退了出去。
待人走后,大殿内恢复寂静,沈冥砚盯着屋顶完全陷入金色雕花高椅中,双臂枕在脑后微微弯曲,双腿交叠懒散地搭在扶手上,睫毛下投出影子,那双眼睛仿佛藏匿着万千思绪。
纪清灵坐在石阶上翻看着妖神那日给的古籍,古籍内里纸张泛着黄,想来这本书已经好几百年了。
刚翻开,一堆金色字体争先恐后地跑出来,稳稳悬浮在空中。
第一句便是,六百年前,晟魔妄图毁灭三界,清玄上神以神识为引,献祭自身全部灵力,最终与魔神同归于尽。
自此她陨落与这天地间,唯留仙族法术古籍。
看完这里,纪清灵恍然大悟,这本书竟是那位上神所留下的。
她紧接着翻开下一页,空中文字随着翻动变化了起来。
若要修得仙门术法,需得有爱人之心,勤修苦练,感悟天地之灵气,领悟术法真谛。
往后,便是仙族修炼的法术。
爱人亦是爱苍生。
领悟术法真谛?纪清灵心中思考着,试图理解其中奥秘。
她随意翻开古籍其中一页,是仙门最基础法术——御风术。
手指掐起,照着书中口诀念了一遍,良久,空中仍是晴朗,一朵乌云都未曾出现。
她不死心地又试一遍,还是与刚才那样什么反应都没有。
见此情形,纪清灵较上了劲,口中蠕动着口诀,手指轻晃着,尝试无数遍都未成功。
“啪”的一声,纪清灵一气之下将书合上,脸色并不好看,铁青着脸吐槽道:“什么破仙术,哪里适合我了。我看就是那个沈冥砚诓骗我,真是……”
“真是什么?”还没说完,沈冥砚便打断了她。
沈冥砚一脸戏谑地看着少女,他自然是将所有话一字不差的收入耳中。
纪清灵听见质问猛地抬头看向来人,霎时间,脸上如同调色盘似的五彩斑斓,随后全是被抓包的窘迫和尴尬。手不自觉缠绕腰间的带子,那条带子皱巴巴的。
她站起身,脸上堆满尬笑,打着呵呵找补着:“真是……太厉害了,呵呵。”
沈冥砚上前抽走她手中的书,随意翻看着,并没有回她的话。
一时之间,空气寂静了下来,只剩房檐的铜铃叮当作响。
他一边翻看一边说:“修炼仙术,心无抵触,方可成。”
心无抵触?这句话似重锤般一遍遍敲打纪清灵的心,每个字都在映出藏在背后的排斥,撕开她的伪装……
是了,自阿姐身死道消那一刻起,她就对仙族恨之入骨,如今又让她修炼仙门术法,她怎能接受?
她心中是排斥着,回避的,自以为掩藏的很好,没想到妖神一眼就给识破。
纪清灵面上波澜不惊,语气颇为平淡:“我听不懂尊上在说些什么。”她在逃避,逃避这个话题。
沈冥砚冷笑一声,并未说什么。他合上古籍,手指轻转,刹那间,原本晴朗的天空乌云密布,一阵狂风携带着尘土袭来。尘土如淬了毒的刺打在少女脸上,她双臂交叉护在眼前,但还是有尘土溜进缝隙刮着她的脸。
一瞬间,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二人衣服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鹅黄与朱红两者颜色在空中相互交缠着。
而沈冥砚对此面不改色,他静静看着眼前少女的姿态。不多时,便收了手。狂风停息,天空变回了刚才的晴朗。
“明日你便随本尊去玄灵神域。”
感受不到任何危机,纪清灵将手臂缓缓放下,敷衍着:“哦。”
沈冥砚定定地看纪清灵一会,便走了。
在妖神看不见的背后,是纪清灵愤恨的眼神,是隔空的拳打脚踢。
沈冥砚似有感应般停下脚步缓缓回头。
纪清灵迅速站好,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朝着他挥挥手。
沈冥砚没说什么,睨了她一眼便真的离开了。
见男人走远,纪清灵小声嘟囔:“有病。”
……
前往玄灵神域的当日——
“你离本尊那么远作甚?”沈冥砚身着红色玄衣站在大殿门前微微歪着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少女。
纪清灵此刻站在一棵桃花树下,距离他四丈远,干巴巴回道:“远吗?我觉得还好啊。”
她可不想跟这个人有过多的接触,能远点是点。
“过来。”沈冥砚说出这两字时像是在强压着怒气。
纪清灵愣住,见他有发怒的征兆,急忙“连滚带爬”的过去了。她讪讪地笑了两声试图来缓解这氛围。
沈冥砚这时伸出右臂,语气冷冰冰的:“抓紧。”
纪清灵狐疑地瞄了他一眼,虽然不理解但是照做。就在她抓住的一瞬间,一道白光将二人带离地面,感受到双脚腾空,纪清灵吓得紧闭双眼,双手死死抓着救命稻草。
等她试探地睁开眼时,就已到达目的地了。
玄灵神域今日不同往日,周围黑压压一片,树木歪七扭八的交错。结界泛着白色的光像一层透明的墙壁将这里与外界隔离。
结界内雾气翻涌,看不清里面的样子。
纪清灵抬起头就见沈冥砚盯着他手臂上的手,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用力太大,深吸一口气,连忙松开,“抱歉抱歉。”
鬼知道她刚才用了多大劲抓着沈冥砚手臂,衣袖都被她弄得皱巴巴不能扯平。
沈冥砚甩了甩袖子没管她,转身走向玄灵神域的结界前。
自神魔大战后,玄灵神域便荒废了,无人能找到此处也无人能踏入。不过这结界还是仙族上神在陨落前亲自设的,恐怕难以打开。
除了那个上神……
沈冥砚摘下腰间的玄灵玉,指尖轻转,如同那日一样朝着玉佩施法,一旁的纪清灵眉间印记再次清晰浮现。他这时手腕一转,头上红色发带无风自动,少女的眉间印记涌出一缕红烟丝,那缕烟像是受到指引朝着结界撞去。
在撞上结界的刹那,水面似的光壁泛起涟漪,沈冥砚眼神希冀地盯着结界,那双眼中仿佛与平常不太一样。
结界只是反应了三秒便没了动静,恢复了刚才的平静。
沈冥砚此时有些难以相信,小声呢喃:“怎么会……”
沈冥砚不死心转向纪清灵重来了一遍刚才的动作,但这结界还是跟刚才那样,反应三秒之后便没了动静。
他似乎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又重新试了一次,结局还是那样。
此刻的他眼中翻涌着猩红,原本清亮的眼睛爬满偏执,好似魔怔了般继续重复着那些动作,直到结界一次反应都没有了才停下。
他嘴唇发着颤,“怎么会?你不是她?”这句话是与纪清灵说的,可声音却是极小,让旁人听不清。
纪清灵这是第一瞧见妖神脸上的慌张,同时也对没有听清的话感到疑惑,“什么……”
她猛地住了嘴,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只因她被沈冥砚阴郁的眼神吓住了,感觉下一秒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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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将她拆解。
纪清灵感觉的没错,沈冥砚像是失去理智般手臂一挥,甚至她还没看清动作,就被掀飞了出去。
身体在空中翻了个圈,裙摆飘荡了起来,她摔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哎呦——”她揉着腰缓慢坐起身,眼中的火已经溢出来了,怒骂道:“沈冥砚,你有病啊!”
纪清灵敢保证,要是现在有法力,她一定会将这个不讲理的人打一顿。
什么人啊,不分缘由的就把人掀飞。
沈冥砚听到女孩怒骂并没有停下,手中慢慢聚集着妖法,朝着她走去。
纪清灵懵了,这妖神不会就是为了将我骗到神域好灭口吧?我就说妖神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早知当时就该拼死也不答应交易。
在妖法攻向她时,她双臂迅速挡住自己。许久,想象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她放下手臂,就见她眉间的印记释放出强大的红光,将她包裹起来为她挡下攻击。
纪清灵仔细打量起这红光,是眉间的印记救了她。
沈冥砚眼中的阴郁早已不见,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得逞的弧度。
就在二人以为一切要结束时,身后的结界像是受到了感应猛地颤抖起来。倏地,一抹光亮直直朝着纪清灵攻来。
纪清灵双腿经过前面一出早已没了知觉,躲闪不急只能眼瞧着它直奔自己而来。
她心中尖叫: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小心!”
在危机关头,沈冥砚猛地将她扑倒,一声闷哼响起,他后背瞬间有血冒了出来。
沈冥砚趴在纪清灵身上一动不动,吓得纪清灵连忙叫他:“妖神,你没事吧?”
半晌,沈冥砚摇头。
“那你还能起来吗?”
他还是摇头。
纪清灵都要崩溃了,沈冥砚如今受伤了了,需要尽快回去,这可怎么办?
总不能她扛着他回去吧?回头还没到妖域人就得死在半路。
“那我们怎么回去?”她双手撑着他问道。
他虚弱的声音响起:“传…送阵。”
传送阵?好办法。
没等纪清灵高兴多久,他又说道:“你来。”
她来?她现在连灵力都没有,这种传送法术她怎么会啊。
她现在合理怀疑沈冥砚脑子是不是也伤到了。
“我不会啊。”她现在起了一个邪恶的念头,真想把沈冥砚扔在这里不管他了,谁叫他刚才欺负她的。
但,转念一想,他也是为了保护纪清灵收的伤,她又有些于心不忍了。
如若这样做感觉良心会受到谴责。
“我教你。”随后沈冥砚在她耳边低喃着传送阵的口诀。
说完,纪清灵眉头紧锁,似懂非懂,总感觉他教的法诀很熟悉。她没想太多,按照沈冥砚教她的行动起来,手指在身侧轻轻旋转,口中念着口诀。
一切完成后没有任何反应,周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二人还是在玄灵神域。
她吐槽着:“没用啊,你是不是教错了?”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
当纪清灵还有说些什么时,脑中一闪,等等!她后知后觉想起来了,这个传送阵口诀在古籍中看见过,是仙门法术,她就说在哪里听过。
这货竟然教她仙门法术,不想活就直说啊,没必要拉着她一起啊。
“哎,沈冥砚,醒醒!”无论她怎么叫身上的人都不醒。
纪清灵此刻真想把他扔着了,但一想救命之恩又把这个想法强压下去了。
她可真是倒霉。
纪清灵此时看着天空,乌云笼罩,没有灵狐谷的天空好看。
她死死咬着下唇,鼻尖泛起了酸,眼睛闭了闭,察觉到怀中人的呼吸越来越弱,她下定了决定般,指尖轻转,口中重新念着口诀。
只见白光一闪二人消失在了原地。
6. 办法
“阿清,你终于来了。”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
纪清灵站在泛着红光的水面上,每走一步便会荡起涟漪。雾气将她紧紧包围,使她看不清周围的景象。
但这一切又感觉到些许的不真实。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面露不解,这里是哪里?她此刻不应该与沈冥砚在玄灵神域吗?
那个女声又传来:“阿清。”
这个声音如同一张网在纪清灵周围环绕着,神秘又空灵。她寻找着并未找到声音的源头,仰望天空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回答她的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阿清,你该醒了。”
随后便是一直重复此话。
纪清灵身处怪异地方,眼中染上了恐慌,那个声音像一根毒刺狠狠扎在脑中,她双手死死捂住耳朵,仿佛这样就可以将声音隔绝在外。
“啊——”
纪清灵猛然惊醒,快速看向周围,熟悉地环境映入眼帘,这才反应过来那是一场噩梦……
如今身处妖域,竟有一丝莫名的心安。
她刚走到桌案旁,南宇便端着吃食走了进来,“纪姑娘你醒了。”
纪清灵点着头,坐在凳子上,她问:“你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吗?”
她实在记不得了,只依稀记得自己念了口诀后一道白光乍起,之后便没了记忆。
南宇此时将吃食一个个拿出摆在桌上,他摇摇头回答少女的疑问:“我也不知道,我发现你和殿下时就见你们就躺在大殿外,怎么叫都叫不醒。”
南宇也是疑惑,怎么二人出去一趟就成了这副模样,他家尊上还受了伤。要知道如今还没人能伤得了沈冥砚。
过了一会又听他愤愤地说:“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将尊上伤了我一定非得剥了她的皮不可。”
听到此话的纪清灵浑身哆嗦了一下,她清楚的明白此人是谁,就算不是她伤的,但也是为了保护她才受的伤。寒意一瞬间从纪清灵脚底爬上脊背。她是听过南宇的手段的,这人向来说到做到,顿时感觉到了皮|肉分离的剧痛。
她露出要笑不笑的表情,试探地问:“沈冥砚…”突然意识到不对,急忙改口:“你家尊上,如今怎么样了?”
“纪姑娘放心,我家尊上已无碍。”
纪清灵暗自送了一口气,还好没事,小命算是保住了。
“那他现在醒了吗?”
“尊上总是睡不踏实,现在应是醒着。”
清灵点了点头,“那他用过膳了吗?”
“啊?”南宇迅速反应过来,“尚未。”
大殿内,沈冥砚坐在琉璃书案前翻看着册子。他唇色苍白如纸,里衣裹着他,血色长袍懒松垮地搭在肩上,为他增添了几分破碎感。
纪清灵此时扒着门框小心翼翼探出脑袋,观察着里面情况。她不禁感慨,真是辛苦,受了伤还要处理妖域事务。
见她没有要进去的意思,沈冥砚声音幽幽响起:“进来。”
纪清灵听见命令得知已经暴露,她整个缓缓露了出来,脸上还带着窘迫的笑,“呵…呵。”
沈冥砚一个眼神都未曾分给她,语气冷冷清清的:“你来干什么?”
“听南宇说你还未用膳,我便拿了些饭菜。”纪清灵此时已经站在男人书案前,将饭菜一道道拿了出来,继续说:“你如今受了伤,需得好好补补。”
听到此话,沈冥砚将册子合上放到一旁,一瞬不瞬地看着少女。
少女面色红润,发带将发丝缠绕,衬得她些许俏皮。而眉间的印记比往常深了许多。
纪清灵早已将饭菜摆放好,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迟迟不动筷,面上闪过一抹不自在,“你放心,没下毒。”
沈冥砚这是把她想成什么人了,她虽然讨厌他,但下毒之事她还不屑做。
男人收回目光,随后拿起了筷子有条不紊地夹起菜肴,动作中透露着从容。
盘中热气氤氲,像是屏障将二人隔绝,沈冥砚夹菜的手悬在空中时,纪清灵极为真诚的开了口:“谢谢你啊。”
沈冥砚只是愣了一瞬,便很快收回手,语气淡淡:“谢什么?”
“谢你救了我。”她笑着双手托腮看着他,那笑几乎要将人融化。
只一眼,沈冥砚便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刚想说些什么,就听纪清灵声音再次响起:“不过你伤了我又救了我,咱俩算是扯平了。”
清灵从不记仇,但若是伤及的是她的家人,她定拼死也会报仇。
她话音刚落的刹那,沈冥砚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筷身,垂眸盯着碗中饭菜,他喉间溢出极轻的音调:“嗯,抱歉。”
纪清灵杏眼瞪得老大,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竟能说出这般话。
他他他,竟然道歉了?
许是男人这副样子给了她勇气,她按下震惊,秒换一副贱兮兮的嘴脸,凑上前,“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沈冥砚没有理,他知道这是纪清灵的小伎俩。
见男人不说话,她重复着:“哎呀,你就再说一遍吧。”
她如今起了逗弄的心思。
“闭嘴。”沈冥砚说这两字时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劲头。
“哦。”沈冥砚都这样说了,纪清灵不会自讨没趣的在凑上去逗他,她乖乖在桌前坐好。
窗外鸟儿的叫声格外清晰,二人都闭了嘴,谁都没再开口说话。
微风裹挟着桃花香吹进,纪清灵看向窗外,花瓣纷纷落下,如同下了花雨般。
良久,碗筷碰撞的声音响起,沈冥砚不徐不慢地开口:“说吧,你想让本尊允你什么愿望。”
纪清灵转头,脸上全是讶然,“你当真会实现?”
她今日来便是为了此时,没想到妖神会主动提出,这倒令她没想到,她以为这只是沈冥砚诓骗自己去玄灵神域的手段。
看来自己是错怪他了……
“本尊说话算话。”他保证道。
他这人说出去的话是绝不会收回去,答应的事自然遵守。
纪清灵自然是有愿望,她毫不客气的开口:“尊上是神,相必是知道妖族最近发生了何事。”
沈冥砚没有任何隐瞒,轻轻点头。
他确实知道,毕竟让南宇调查了。
见他点头,纪清灵缓缓吐那个愿望:“我想请尊上帮我灭了霄云宗,助我手刃欧阳康。”她说得极为郑重,眼神无比坚定。
沈冥砚对此话丝毫没有意外,像是早料到般。他直视纪清灵的双眼没有任何闪躲,喉节上下滚动,“抱歉,这个本尊帮不了你。”
纪清灵听后手指紧紧攥着衣袖,指甲几乎要陷进布料里,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为何?”
他是妖神,而欧阳康区区仙族,怎会帮不了?还是说他是在与纪清灵说笑?
沈冥砚站起身,看向窗外的掉落的桃花,缓缓道:“因为…天道不允。”
如若沈冥砚此时不是妖神,那他便可以帮她杀了欧阳康。
“天道?”
“嗯。神爱苍生,自当悲悯万物。仙族身负保护人族职责,即使犯下过错,也不可随意斩杀。不管是仙神亦或是妖神都应遵循天道法则。”
沈冥砚也想帮忙纪清灵完成她的心愿,可因天道法则的束缚,他帮不了。
但,唯有一神可以违背这天道,那就是六百年前神魔大战牺牲的上神。
人族,仙族亦或是妖族皆在她的掌管之下,可以说是这世间的万物都由她掌管。
纪清灵坐在位置上望着他的背影,似是听懂了又没听懂,她语气有些激动:“可狐族又有什么错?我们这几年来从不出谷也从未害过人,霄云宗无故灭我族杀我阿姐,他们凭什么不用付出代价?”
“还是说,这所谓的天道法则只是用来束缚妖族的?”她顿了顿,似想道了什么继续说:“若真如此,那这天道当真不配为这世间的主神!”
此话一出,外面原本晴朗的天气瞬间乌云密布,一道闪雷伴随着“轰隆”巨响划破天空,仿佛要将屋顶掀翻,二人的脸上此时也映出雷光。
沈冥砚见此情形抬手一挥施法打向空中,又一阵“轰隆”声过后,就见那雷云褪了下去,回归于平静。
他转过身,少女此刻双眼早已变得通红,一脸倔强得盯着他看。他叹了一口气,有着万般无奈却又不知该如何与她说。
半倾间,纪清灵突然问道:“若你违背天道会如何?”
沈冥砚一字一句道:“受天劫,神形俱灭。”
神形俱灭,这四个字如千斤重的重锤砸在她的心口,她虎躯一震,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般僵在原地。
她想过会有惩罚,但从未想过惩罚会是这样的。
瞧着少女失神的模样,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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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不忍,松了口:“不过,本尊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由你亲自报仇。”
“当真?”纪清灵眼中扑灭的小火苗又重新燃了起来,声音沙哑却藏不住尾音里雀跃的颤抖。
“当真。”
天道不让神杀仙,又没规定不让神帮助人杀仙,只要不亲自动手就好了,况且眼前少女是很特别的存在……
“因某种影响无法实现你的愿望,本尊可再允你一个愿望。
纪清灵眉头经拧,没想这妖神还会允自己一个愿望。她垂着头认真思考着自己还有何愿望,她好像除了复仇就没有其他愿望。
见少女纠结的神色,沈冥砚好心提醒:“若是难以抉择,本尊可以给你想一个。”他勾起唇角,不缓不慢地说:“比如…救活你的阿姐。”
“什么?!”纪清灵听到此话猛地站起,差点掀翻书案,她的脸上有震惊,疑惑,兴奋,各种情绪交织于脸上。
她不可置信地瞧着他,声音颤抖:“你是说你可以救我阿姐?”
“是。”
霎那间,微风将桃花吹了进来,像是调皮的孩童扰乱着他们,扰乱着纪清灵的心。
他的回答使纪清灵的心抑制不住跳起,仿佛下一秒便会冲破胸膛。
激动过后便是平静,纪清灵想到了什么,不确定地说道:“可是阿姐的妖丹被欧阳康夺去了,这完全……”
她想说,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妖丹如同妖的第二颗心脏,妖丹没了便不能活。她开始对他的话深信不疑,纵使他是妖神,也无法改变这一点。
除非…在妖丹离体半个时辰内,趁着肉|体还没有消散,是可以救的。妖丹肯定能抢回来但这肉身已经消散没了可能。
沈冥砚必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他没有回答反而先问了一个问题:“你可听过归魂渊与凝魂镯?”
纪清灵老实回答:“前者倒是听过,至于这后者…未曾听过。”
人死后,魂魄是不灭的,而这归魂渊便是他们的去处。而仙又或是妖与人族无异,都是身死后魂魄归到这。
所以顾名思义名唤归魂渊。
但纪清灵不懂这两者与救活阿姐有何关系。
沈冥砚像是知道少女此刻的疑问,解释道“妖失去妖丹说是会魂飞魄散,但没人知道,他们会留下一抹残魂前往归魂渊。若是想复活你阿姐,需将她的残魂放入凝魂镯中,每日以自身灵力滋养它。三年,你的阿姐便可活。”他顿了顿又说道:“至于妖丹,本尊帮你抢回来。”
凝魂镯是仙门法器,作用与之其名,将逝者魂魄放入其内,以自身灵力育养,这逝者便可活。
归魂渊纪清灵略有耳闻,但也只是听过没有见过。可这凝魂镯她是听也没听过。
既然是以修补残魂为介,那么狐族族人是否也可以这样?
“那这凝魂镯可复活狐族众百子民?”
“不可。”沈冥砚为她解释:“凝魂镯一次只能接纳一人残魂,两百年后方可再重新接纳。”
也就是说凝魂镯复活一人后,两百年后才能再使用。
狐族上下百人,复活他们需得耗费千年万年。
纪清灵虽然心里因不能救回族人不好受,但能救回阿姐她还是开心的,大不了她努力修炼,争取活到百年千年,救活族人。想到这,她问道:“那这二者皆在何处?”
既然已经有了线索,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这两个位置。
“凝魂镯身处无望山中的一名老仙君手中,而这归魂渊是由仙族看守,本尊可以带你去。”
纪清灵此时抑制不住的开心,眼眸中像是落满黑夜中的亮星,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翘,连带着梨窝也荡着笑。
今日是她自灭族以为最为开心的一天,是发自肺腑的开心,只因两大喜事,一是有了帮手,二是阿姐可以活。
她就连问出的话都带着雀跃:“那你可以带我去无望山吗?”
她本不想麻烦沈冥砚的,但是自己连无望山都没听过,更别提能知道在哪了。
看着少女的模样,不忍拒绝,“可以。”
他同意了。
“什么时候?”
“三日后。”
“谢谢尊上。”纪清灵强压情绪让自己显得不失态,但语气中的喜悦却是怎么藏也藏不住。
若是她身后有尾巴,那一定摇得飞快。
7. 花呦呦
苍穹如巨大的蓝色水晶,纯净的沁人心脾。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空气中弥漫着少女喜悦与希望的味道。
纪清灵手提食盒掠过一排排雕花金窗,脚步轻快地点在青石地面,绣鞋的银铃发出细碎的响声。
她的嘴角自从大殿内出来就没放下过。
瞧见南宇在前方,她主动上前打起招呼:“南宇你这身衣服挺帅,很配你。”说完没看他的神情便继续往前走。
得到夸奖的南宇愣在原地,嗓子像是被人施了法术般说不出任何话,他眼中充满不可思议,盯着少女的背影不禁怀疑起她莫不是被鬼上了身,明明这身衣服从未变过。
他机械地迈着步子向大殿内走去,脑子里全是对纪清灵被上身的怀疑。等回过神来就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沈冥砚身前。
“发生何事让你如此心不在焉?”沈冥砚坐在书案前,骨节分明的手捏起茶盏。
“回尊上,刚在路上碰到纪姑娘,她心情似乎不错,还夸了属下的衣服。”
茶盏快要抵到唇边时,听到此话一顿,沈冥砚侧头看向他,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一遍。南宇还是一身玄色劲装,与平日并无区别。
沈冥砚没有说什么,继续喝起了茶。
他自然是知道纪清灵是因何高兴,想到这唇角不自觉勾起。
南宇见尊上不说话,这才道出此次来的目的:“尊上,属下不解,您为何让我同纪姑娘说那些话?”
那些话便是——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将尊上伤了我一定非得剥了她的皮不可。
南宇明明是知道事情的缘由,尊上却让他说这种话,他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
沈冥砚缓缓放下茶盏,盏底与书案相碰发出“哒”的一声,眉眼间竟浮现出若有若无的柔和,“自然是为了不让她起疑。”
南宇一脸复杂,他还是没听明白。
沈冥砚这时从案边拿起一封书信递给南宇,“你去把这个传给无望山那位。”
“是。” 南宇恭敬地接过,转身刚要走时却被叫住。
“尊上还有何吩咐。”
沈冥砚站起身瞧着他,不徐不慢开口:“这身衣服不适合你,换了吧。”
“啊?”
纪姑娘说这身衣服很配他,可尊上又说不适合他,他都不知道要听谁的了。
搞得南宇一头雾水。
而且他别的衣裳也是这颜色,换掉就说明要将全部都换掉。
想到着他心中泛起苦水,他心疼他的月例了,真是苦命啊。
在沈冥砚的注视下,他看出了你敢不听就惩罚的意味,这才应道:“是。”
纪清灵手指刚搭上房门,忽有微风卷起,墨色发丝搅着绫罗发带在空中飞舞。
一缕青烟从天边飞来,拦住她接下来的动作。纪清灵看着那缕青烟,眉间微微蹙起,原本笑着的脸也平了下来。
她后退半步,警惕地打量着,良久,见青烟没有任何动作,她壮着胆子伸手触碰。只不过还未碰到,那缕青烟如同小蛇般灵活地闪躲。
青烟跑到纪清灵身后匀速移动,似是指引着她。
纪清灵见此放下食盒,提着裙摆追了上去。
纪清灵鞋尖银铃发出的声音更加响亮,她只顾着追着,并未注意到周身的景物在一点一点变换。等她反应过来时,发觉自己早已身处在陌生的森林之中。
每棵树的枝干粗得惊人,几个人合抱都未必能抱住。树叶将天空挡得密不透风,阳光只能艰难地穿透缝隙撒下,这却为这片森林增添了几分怪异。
纪清灵浑身汗毛战栗,没有犹豫掉头往回跑。忽地刹住脚步,只因她发现眼前的巨树与刚进来的那棵一模一样。
不会鬼打墙了吧?她的心中一阵后怕。
这个森林很古怪,无论怎么跑也跑不出,就好似在兜着圈子,每次都能回到原地。
早知道不追那个东西了。
纪清灵瞧着森林深处,迫使自己冷静。若是往回走不出,那继续向前会怎样?
她提起一股气壮着胆子向前,周身静得可怕,只能听见她的乱跳的心声和脚底踩着落叶的“沙沙”声。
不多时,便有“哗啦啦”水声撞击着耳膜。纪清灵加快脚步,拨开丛林,果然在前方发现了一条小溪,她没想到妖域竟会有这种地方。
她刚迈出脚步,就察觉到脚底的土地异常松软,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整片森林回荡起惨叫声:“啊——”
一阵坠落。
“哎呦”纪清灵仰躺在地上,揉着脑袋,神情哀怨地看着掉下来的洞口,“嘶,这怎么还有坑啊,真是倒霉。”
这时,她身下传来断断续续的稚嫩嗓音:“你…可不可以先从…我身上下来。”
听见声音,纪清灵吓得连忙跳起来,一蹦飞出去老高,她此刻借助洞口打下来的光只能看清声音主人的背影。
能瞧出是一个小姑娘,约莫九,十岁孩童般大。穿着浅色长裙,外衫用淡紫色搭配,后襟和裙摆处还开着几朵鲜艳的兰花。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纪清灵试探地问道。她刚才就疑惑自己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怎么没有痛感,原来是摔在了小姑娘身上。
这相当于人形肉垫了。
小姑娘感觉身上一轻,她撑着地,缓慢地从地上起来站好。她一手揉着腰一手弹着衣服上的灰。等她做完这一切,便抬头看向纪清灵。
纪清灵此刻也瞧见了小姑娘的面容,双眼圆圆,鼻子小巧,扎着羊角辫,微小的兰花穿过头发的脉络,衬得她可爱极了。
只不过那张可爱的小脸上充满着怒气。
小姑娘语气极为不好,插着腰:“喂!你是谁?从哪冒出来的?”
纪清灵丝毫没有因为小姑娘不耐的语气而恼怒,她像做错事的小猫,声音闷闷的:“我叫纪清灵,刚在林子里迷了路,不小心掉到这个洞中的。”
小姑娘并没有搭理她,而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目光里还裹挟着几分审视。
清灵有些急:“真的很对不起,我不知你在下面。”
小姑娘撇过脑袋不看她。
见小姑娘不理自己,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悻悻闭上嘴。
四周瞬间变得死一般寂静,二人就这么僵着。
…
片刻,小姑娘像是受不了这种氛围,率先打破僵局,她摆摆手大度说:“算了算了,我原谅你了。”
纪清灵听后随即眼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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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脸上露出了笑,她凑上前,嗓音如同春风拂面:“你叫什么名字,你又为何会在这里?”
见纪清灵问起,她拍着胸脯,眉眼间尽显得意之色,毫不谦虚地吹捧自己:“我名唤花呦呦,乃是这林中守护神。”说道此处,她挑起眉,“你今日遇到我,可是你三生修来的运气。”
纪清灵嘴角抖动着,她强压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没想到小姑娘竟是个毫不谦虚之人。
她无奈扶额,突然脑中一闪想起了什么。
花呦呦?呦呦?
纪清灵记起来了,这小姑娘就是南宇提起过的,她惊喜道:“你就是呦呦?!”
“你认识我?”
“嗯,你之前给我换过衣裳。”
此话一出,花呦呦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她打量起眼前人。女人的鼻梁秀挺如玉雕,唇角微扬时梨涡浅现,尤其是那双眼睛生的极美,流转的眼眸恰似山间溪泉,又带着几分灵动。
美!实在是美!
那日的人与事在花呦呦的脑海中逐渐清晰。
“竟然是你?”呦呦语气中充满着不可置信,紧接着说出的话却让纪清灵皱起眉,“你不是已经离开妖域了吗?”
“嗯?你为何会这样说?”
见纪清灵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她愣了一瞬随后很快反应过来,心中暗骂:南宇那家伙竟然骗我。
那日南宇将正在林中熟睡的呦呦抓来,不由分说的就让她给纪清灵换衣服。
当呦呦看向床上的女人时,惊的长大了嘴,嗓音不自觉拔高:“南宇,你从哪捡来的人?”
还是个凡人。
“这是尊上捡来的。”
此话一出,呦呦原本张大的嘴又大了圈,脸上全是震惊,再震惊。
她家尊上何时这么关心人族?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紧接着南宇急迫声音又传来:“你赶紧换,顺便照顾一会儿她。”
花呦呦听后指了指床上的人又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地确认:“你让我照顾她?”
她没想到尊上交给他的任务竟丢给她干,南宇这是把呦呦当成大冤种了啊。
“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等她醒来自会离开这。”
花呦呦以为纪清灵醒来后便离开了妖域,便没将此时放在心上。她没想到少女不仅没走,竟还在这遇到。
还是以眼下这种形式。
“没什么。”呦呦懒得解释,随意敷衍着。
见呦呦不想说,纪清灵也不好意思多问。
她打量起周围的环境,陡峭的崖壁,往上看却只能看到一个圆点,如今情况却让她有些不安,“你知道该怎么出去吗?”
呦呦当然知道,她毕竟在这个林中生活了好几百年,早已对这了如指掌,就算闭着眼都能出去。
若不是南宇又给她安排工作,她也不会躲在这个洞中睡觉,也就不会遇到纪清灵……
“跟我来。”
纪清灵紧紧跟在呦呦身后,恨不得贴上她,生怕自己跟丢了。
越往里走周围越黑,几乎快要看不清前面的人。
此时,在二人前方的不远处,有白光闪烁,只是微弱的一下,却在黑暗中显得尤为突兀……
8. 幽晶箭
“刚才的白光是什么?”纪清灵问。
“那是水晶妖。”呦呦走在前面淡淡回答,并没有回头。
“水晶妖?”
呦呦侧头看向纪清灵,就见少女好看的眉眼微微皱着,顿时明白了她这是不了解水晶妖。于是,呦呦一边走着一边为纪清灵介绍:“水晶妖顾名思义,是由水晶幻化而成。他们浑身晶透雪白,身形矮小,偏爱栖身于幽暗湿润的环境中。而且它们还性子温和,易亲近人,不会主动伤人。”
说着二人便已经走到水晶妖跟前。
纪清灵缓缓蹲下身仔细打量起水晶妖,果真如呦呦说的一样。水晶妖晶莹剔透恰似冬日里的冰,没有任何瑕疵,它还一闪一闪像空中碎玉。
纪清灵伸手极轻地抚摸,那水晶妖竟主动蹭着她的掌心,还真是亲人。
呦呦站在她身侧,嘴唇包裹住弯曲并拢的手指,“嘘——呋”
哨声响起的瞬间,沉浮在地面上的水晶妖们逐渐亮起,它们犹如坠落凡间的星星,将原本黑夜般的环境点亮。
纪清灵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睛睁得溜圆,嘴唇微张。她没想到这里竟会有这么多的水晶妖。
被抚摸过的水晶妖飘在纪清灵眼前,露出柔柔笑,像是在与她表达喜爱。随后便飞向空中与晶群们一起为二人带路。
在水晶妖的帮助下,前方坎坷的路好走了许多。
不多时,水晶妖就将她们带到一处充满雾气的地方。
仔细听着,有潺潺水声。
“这是何处?”纪清灵问。
呦呦此时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我也不知……”她打量着眼前的景象,心中颇为震撼,妖域什么时候有的这地方?
她守林百年之久,显然也是刚知道这里。
水晶妖们停在二人眼前,集体晃动着,像是在引着她们上前进这迷雾之中。
纪清灵见它们反常行为,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试探问道:“你们是想让我们进去?”
它们点头。
二人对视一眼,都不明白水晶妖们是何意。
或许返回地面要穿过这层迷雾。
纪清灵犹豫着要不要听它们的话,但还没等她做出决定,突然感觉一股力推着自己向前移动,回头一看,是花呦呦!
“哎,你等等!我……”纪清灵话还说完,脚底下就传来“滴嗒”一声。
二人定睛一看,她们的脚下竟是河流。只不过这河中之水像是被施了法术,能将人稳稳拖住。
每向前走一步,脚下就会荡起阵阵涟漪。
水晶妖此时都朝着前方汇聚,二人不知哪来的胆子竟抬脚跟了上去,那雾气似有生命般主动为她们让出一条路。
没过多久,她们来到了那迷雾中央,眼前的景象让二人惊呆住了。
就见玄石之上斜插着一根箭矢,箭身是由晶体锻炼而成,银白与朱红纠缠,它散发着耀眼的白光。那些水晶妖有序的围绕着箭矢,这似乎它们有致命的诱惑。
纪清灵上前一步,“这是?”
“我知道,我知道!”花呦呦激动地喊道:“这是幽晶箭,是那位仙族上神的法器!”她一眼便认了出来。
“一根箭?”纪清灵明显不信。
那位上神可是打败了晟魔,这法器怎么也不可能是她的。
花呦呦单手叉着腰,摇晃食指说道:“不不不,你可别小瞧这根箭,她可是能变化任意形态。而且!与她配套的还有幽晶弓,若这二者搭配,威力不容小觑。”
她顿了顿,想到了什么继续说:“哎?幽晶弓怎么不在?”
幽晶弓与幽晶箭是由上神一手铸就而成,吸取天地之灵气,二者相生相伴,生生不息。六百年前的神魔大战,那位上神就是使用两者法器将晟魔重伤。
纪清灵思索一会,发出疑问:“既然是神器,为何会出现在这?”
“我也不知道,自从上神陨落,她的法器也随之消散于这世间。不过…咱俩今日能遇到幽晶箭,简直是烧了高香!”
纪清灵不置可否。
她还是更想知道怎么出去,对于神器半点兴趣都没有。
就在她转身寻找出路之际,一道熟悉嗓音在耳旁响起:“阿清。”
纪清灵瞳孔倏地一缩,警惕四周张望却并未发现有其他人的身影,“呦呦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没有啊。”呦呦摇着脑袋。
那个声音又唤了她,“阿清。”纪清灵猛地回头,就瞧见一缕青烟从神器中钻出。在她的注视下,那缕青烟缓缓来到她身前,只是停留一瞬,便上前用尾端紧紧缠绕在少女的食指。紧接着,带着纪清灵来到了神器前。
她松开纪清灵,盘旋在箭尾上。神器似有感应般,周身迸发出强烈的光芒。
二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一跳,眼眸中也尽是疑惑之色。
此时神器周身的光芒似有着魔力勾引着纪清灵,引导她一步步上前。少女此刻眼中倒映着神器的模样,她缓缓伸出双手紧紧握住箭身,轻轻用力,只听“咔哒”一声,幽晶箭顺利地离开玄石内。
幽晶箭没了束缚在纪清灵手中猛闪,箭身整体变得透明,随后幻化成一缕青烟。纪清灵低眸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又抬头看向青烟。在她们对视的瞬间,青烟直奔纪清灵的心口而去。
纪清灵猛地捂住心口,神器入体,她察觉到一股暖流在体内流淌,全身的经络是前所未有的通畅。
一旁的呦呦早已被这场景震惊的合不上嘴。
这是…神器认主了?!
还没等纪清灵作出反应,体内涌起一种不属于她的力。刹那间,一抹白光将她包裹住,控制住她飞向空中。失重感席卷全身,纪清灵低头瞧着离地的双脚,恐慌瞬间爬上心头。
随后在她惊恐的眼神中,瞧见周围事物在倒退,她不受控地飞向来时方向。
“啊——”
见此情形,呦呦来不及多想连忙追了上去。裙摆处的兰花飘落汇聚在她周围,一个跳跃,呦呦紧紧抱住纪清灵,兰花也回到了原处。
...
清泉旁。
纪清灵和花呦呦瘫坐在地上,“咳咳——”衣裳贴着肌肤,她们全身湿透,头发还在滴水。
二人记得当时是从这水中出来的。
真是要了命。
此时夜色早已覆盖大地,天上的星子爬上当空,周围静的只剩二人的咳嗽声。
纪清灵胡乱地擦了一把脸,看向周围的环境,认出这是当时掉入洞中的位置,只不过那洞口却不见了。
湿漉衣服压的她直不起身,但还是艰难站起,见呦呦还在咳急忙问:“呦呦,你还好吗?”
呦呦吐出一大口水来,摆着手,“没事。”
卡在嗓间的水吐出,呦呦瞬间感觉通畅,站起身将衣摆处的水拧出。瞧了瞧周围,说道:“我先带你出去。”
“好。”
二人远离小溪,穿过树林,见到熟悉的建筑,纪清灵心中浮现困惑,明明之前也走过这条路,为何没能走出?
在她还在思考时,呦呦出了声:“我就带你到这,”随后扫了纪清灵一眼,有些不确定问:“你还认得回去的路吗?”
她怕纪清灵像今天这样再迷了路。若是不记得,自己便大发善心带她回去也无妨。
“认得。”
呦呦点了点头,“早些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好。”
看着呦呦离开的背影,纪清灵也回到了房中。
晚风吹着门外被洗好的衣裳,配合着在空中轻轻飘动。纪清灵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看沈冥砚给的古籍。眼睛虽说是看着,可她的心思却早已飞远,一直回想着今日所发生之事。
那个神器以及神器幻化的青烟,她摸了摸心口,这个位置还残留着神器的气息。
也不知道今日之事是福还是祸……
纪清灵还在想着,眼皮突然一沉,便睡了过去。
古籍顺势掉落砸在了她的心口处。
睡梦中仿佛有人在呼唤她,声音空灵中又带着温柔,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她猛地睁开眼,周围的环境赫然是上次梦中场景。前方的路一眼望不到头,泛着红光的水面,以及周身弥漫的雾气。
这地方竟有些与白日洞中的场景相似。
纪清灵的心中也不禁疑问,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何她连续两次会梦见这里。
“阿清。”一道女声在空中响起。
纪清灵猛地抬头,又是这个声音。她朝着空中喊道:“你到底是谁?”
话音未落,空中回荡起她的阵阵回音,持续了很久...
回音结束一支箭矢穿破云层,雾气因箭矢的到来而逐渐散开,她停到了纪清灵跟前。
纪清灵几乎错不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随即瞪圆双眸,语气中充满不可置信:“你是幽晶箭?”
“正是。”
纪清灵心中陡然升起疑惑,神器怎么会在这?突然灵光一闪,她再次将手放置心口处,莫不是今日的那缕青烟。
紧接着就又听幽晶箭说:“阿清,好久不见。”她的嗓音中带有感慨的意味,仿佛二人真的如同多年未见的好友。
此话一出,纪清灵更加不解,“这是何意?”
幽晶箭听到此话轻转身体化成滚滚青烟,待青烟散去后一名女子出现在纪清灵眼前。她身着一袭白色长裙,红色丝带在空中飞动,这副样子与神器的本体极为相似。双眸流转间透漏清澈,她莞尔一笑,从中透漏着丝丝宠溺。
没想到神器竟可以幻化成人。
幽晶箭看着满脸疑惑的少女,眼神微眯,缓缓开口,动听的嗓音如同林中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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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阿清不必疑惑,待你看了这个便会明白。”
说完,她的手中出现一枚铜镜,金边爬满了红色纹路。
“这是?”
“溯回镜。”
话落,就见幽晶箭指尖汇聚灵力,她伸出手点向镜面。镜中迸发出强烈金光,源源不断地灵力从镜中涌出,将二人团团包裹住。见时机成熟,幽晶箭将灵力引至纪清灵眉间,刹那间,少女眉间印记逐渐清晰起来。
纪清灵猛地仰头,一段不属于她此时的记忆就此涌入。
天边弥漫充沛灵力,万物每一处透露着神圣。宏大的大殿立于神界中央,金色琉璃在阳光照射下光芒万丈。
一红衣女子双手持剑立于大殿阶前,衣摆随风飘扬,纵使看不清她的脸,也能感受出这名女子浑身上下透漏出的正气凛然,以及那沉稳的气场。
而阶下站满各仙族。
随着天风吹动,场景也随之变化。
晴空万里,日光如灿,云絮如棉,暖风伴随蝉鸣,空气中夹杂花香。河边妇女捣衣的木槌声,以及孩童打闹的欢笑声,槐树之下,棋子落盘,一局输赢,好不惬意。
街道市集,茶馆说书人卖力讲着:“传闻上神正义凛然,与各仙族守护一方百姓……”
茶香飘满各处。
这等美好景象,让人心之动容。
突然天边逐渐阴沉,翻滚的黑云打破了这份美好,妖魔如河水倾斜而出,天边染上了诡异的黑,无数房屋轰然倒塌,花草与树木枯萎,河流被血染红。
街道上,百姓四处逃窜,惊恐的尖叫与哭喊声不绝于耳。
孩童不慎走失嚎啕大哭,最终惨遭妖魔毒手。
一时间,人间如同炼狱,尸身遍地。
追溯镜收了法力,纪清灵满眼惊恐,她不自觉向后退半步,脸色早已惨白,发出的声音都颤抖了几分:“这是?”
“两年后的人间。”
“什么?”清灵震惊不已,她强压下心中的恐惧,问道:“两年后的人间为何会变成这样?”
“因为晟魔。”
“晟魔?他不是早在六百年就与清玄上神同归于尽了吗?”
“没错。”说道着,幽晶箭低叹了一口气,“这一切本不该发生,但在我沉睡这段时间里,我发现晟魔竟在那场大战里留了他自己的一缕残魂。这六百年里他的残魂吸取世间邪念,晟魔即将重现世间。”
晟魔以世间怨气而生,以邪念修炼,所到之处皆为炼狱。
清灵听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幽晶箭盯着她的眼睛,语气无比郑重道:“我想请你阻止他。”
若是晟魔重新降世,那这世间便会寸草不生,犹如炼狱。
此话一出,纪清灵猛地睁大眼睛,以为自己幻听,她不确定地问:“我去阻止晟魔降世?”
“是。”幽晶箭肯定的点头。
得到肯定,纪清灵险些踉跄地摔倒。她一定是没睡醒,要不然怎么可能会听到这么离谱的话。
纪清灵忽然想到晚上还躺在床上,一睁眼便来到这,这一定是梦。她看着眼前的女人,问道:“为何是我?”
幽晶箭没有准确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说:“因为命运的指引让我找到你,在不久的将来你会知道一切。”她转过身面对着少女,精致的面容上透漏出焦急,“阿清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我沉睡了六百年,就是为了等你。所以,请你一定要阻止晟魔重新降世。”
纪清灵有些犹豫,毕竟清玄上神以自身全部灵力才能将晟魔封印,而她法力低微,如何阻止。
“可…”纪清灵犹豫着开口,回想起六百年前人间的景象,随后她变得坚定:“我该怎么做?”
“开启玄灵神域,找到幽晶弓。”说完幽晶箭身体慢慢消散,“阿清我会一直在,若有需要只需轻唤我。”
待纪清灵反应过来时,幽晶箭快要消失在眼前,她急忙问:“等等,我该如何开启玄灵神域?”
仅凭她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开启啊。
“找到元灵戒,一切都会有答案。阿清,这世间靠你了。”
纪清灵醒来时,外边的天已经大亮。
她察觉到身体里有一丝异样。于是迅速盘坐在床上,调取力量,丹田深处,明显的能感觉到一股热流正在缓缓汇聚。
这是…灵力?她的灵力竟然恢复了。
纪清灵此时想起幽晶箭的话,轻轻唤道:“幽晶箭。”
霎那间,纪清灵的手中出现了一根红白交缠的箭矢。她看着幽晶箭,明白了昨日的事不是梦。
那么灵力恢复是否与幽晶箭有关?
她问幽晶箭:“我的灵力,是你恢复的吗?”
话落,就见幽晶箭闪烁两下。
真的是幽晶箭。
纪清灵紧紧握着箭矢,她的心慢慢变得坚定。
9. 切磋
“这两日她在做什么?”
南宇瞬间明白尊上口中的她是谁,恭敬回答道:“回尊上,纪姑娘这两日都在修炼。”
沈冥砚伸手接过落下的花瓣,手指轻轻摩挲着,“修炼?倒是刻苦。”
“尊上说的是,属下今日还瞧见纪姑娘在修炼仙门术法。”
花瓣从手中坠落,他愣了一瞬,随即抬脚往外走去。
…
此时,纪清灵全身灵力翻涌,双手抵在胸前掐着法诀,指尖环着红光,出手便能打出比以往更加汹涌的攻击。这不禁让一旁的花呦呦看呆了眼,她坐在石阶上张着嘴巴,眼中全是不可思议。
呦呦没想到这个人族的法力竟会这么强。
沈冥砚刚到达这里就被纪清灵吸引住了。少女一袭淡粉长裙,头发两边被规规矩矩扎着,垂落于胸前,衬得女孩很是俏皮。
她的发边还别着几朵兰花,这一看便是呦呦的杰作。
但更能吸引沈冥砚注意的还是女孩的灵力。
前几日纪清灵的灵力散尽处于濒死边缘,而且还需要重新修炼基础法术。但在这短短几日,她的灵力竟然恢复了,甚至比原来更强了。
沈冥砚不禁心中疑惑,这两日她身上终究发生了什么。
纪清灵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也是不敢相信这是她如今的灵力。
“你何时恢复的灵力?”纪清灵听声音便知道是沈冥砚,转过身回道:“今早,不知为何我的灵力突然就恢复了。”
纪清灵并没有将事情的真想告知,虽说他是救了自己但也没到完全可以信任的地步。而且那可是神器,若是他知道神器在纪清灵体内,保不齐会突发什么变故。
少女脸上没有任何说谎的痕迹,他点了点头,但这并没有打消他的怀疑。
纪清灵是人族,虽然人族灵力尽失并不会同神族那样消散,顶多就是减少寿命,承受蚀心之痛。妖丹仙骨二者她都没有,不可能这么短时间恢复,更别提灵力还如此雄浑。
沈冥砚唤出一把长剑扔给纪清灵,说道:“一局定胜负。”
纪清灵听到这句话险些没接到扔过来的剑,她站直身子不确定地问:“你…跟我?”
“是。”
得到肯定的答复,纪清灵虎躯一震,手中长剑隐隐发烫。
沈冥砚竟然想要纪清灵与他比试,他可是妖神啊,大名鼎鼎的妖神,而纪清灵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况且纪清灵的灵力刚刚恢复,连法术都还没学会。
总之,纪清灵如今就是一个有力量却不知怎么运转的人。
这怎么可能打得过嘛。
纪清灵扯出一抹苦笑,“要不…算了吧。”
她打量起男人的神色,板着个脸,她降低要求,“或者等我熟练仙门术法之后再比也不迟。”
“不行。”沈冥砚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纪清灵此时脸上表情要笑不笑,心中却怒骂:什么人啊,还强逼着人切磋,真是霸道至极!还妖神呢,我看神经还差不多!
沈冥砚并不知道纪清灵心中吐槽的话,他想现在切磋只是想探出她此刻的灵力恢复了几成,若是等她习得了术法那便探不出来了。
“放心,只是比剑法,不会伤你。”
是不会伤她,但她不敢啊…
瞧着沈冥砚的样子看来今日是非切磋不可了,纪清灵握了握手中的剑,“好,开始吧。”
霎那间,一阵微风吹过,桃花纷纷落下。
纪清灵手握长剑朝着沈冥砚刺去,她出手铆足了劲,看得出她不想输。
可这些在妖神面前,这些完全是小意思,他微微一侧身很轻松躲了过去。
也是在这时,沈冥砚猛地出剑,好在纪清灵反应快用剑挡住,这才没让他得逞。
二人剑拔弩张之下,沈冥砚叫了停:“本尊累了,今日先到这。”
纪清灵听后收起剑,面上狐疑。这沈冥砚在搞什么,这场切磋明明是他提的,如今他又在一半喊了停,真是搞不明白。
不过纪清灵也暗暗松了口气。
沈冥砚接过纪清灵手中的长剑,顺手将女孩头上不知何时粘着的桃花摘下,“明日辰时来大殿,本尊有东西给你。”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等沈冥砚走远后,纪清灵才甩了甩早已发麻的手。
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呦呦急忙上前握住纪清灵的手,触碰的刹那,呦呦惊呼:“灵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沈冥砚感受着纪清灵的灵力,唇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早在纪清灵那把长剑上施了法,在纪清灵使用长剑的那一刻,他便知晓她体内灵力的情况。
体内的灵力不像是自愈,倒像是…有人在背后帮了她。
“尊上您现在可要休息?”
沈冥砚思绪回笼睨了南宇一眼,轻啧一声,“南宇你这么多年还是没有长劲。”
他那明明是找的借口,这个南宇怎么就不懂呢。
“啊?”南宇一脸懵。
沈冥砚手中轻转着那朵桃花,心中生出一股无力感,他不想过多解释,叹了口气,“回去了。”
“哦。”
……
夜晚满天星砂,月光为万物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银边。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檐角的风铃轻轻晃动。
纪清灵独自一人坐在屋顶上,清瘦的背影很是落寞。她神色恹恹地望向夜空,今日的星星没有阿姐在时那么的亮。
此时屋顶瓦片传来响动,沈冥砚语气冷冰冰的:“大晚上不睡觉,在屋顶吹冷风?”
纪清灵白了他一眼,没理他继续仰头看着星星。
对于她的反应沈冥砚也不恼,坐在她身侧将手中的东西举在她眼前。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白瓷瓶,她问:“这是?”
“桃花酿。”
纪清灵只是看着,双手并没有动。
“没毒。”
纪清灵听后狐疑了一瞬,好半晌才接过。打开的瞬间,一股很浓烈的桃花香飘出,她朝着瓶口轻嗅,像是在印证男人所说的真假。
她没闻出有任何不对,这才浅抿一小口。桃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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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味瞬间在口腔里蔓延,酒的味道不是很重,淡淡的。
纪清灵曾偷喝过阿姐珍藏的酒,但都感觉没有这个好喝。她没忍住又喝了几口,毫不吝啬地夸奖:“很好喝,谢谢。”
男人听到夸奖,嘴角扬起若有若无的笑。
沈冥砚他看着少女,突然问道:“你可知六百年前的上神?”
“清玄上神?”
沈冥砚眼神微眯,“你是如何得知她的名讳?”
他探究的目光一直落在纪清灵身上,像是要盯出个所以然来。
清灵回答:“清玄上神为保护天下苍生而陨落,我怎么可能会不知。”
“可本尊记得,除了六百年前参与那场大战的仙妖,无人再知晓她的名讳。”
六百年前
沈冥砚还不是各妖族惧怕的妖神,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妖君。那时的他也不似如今的冷漠,他与人和善,仙族和人族受困也会施以援手。
可就是这样的他却被有心的妖盯上。在他一次外出时,惨遭蛇族妖君暗算。
听闻是蛇族君上想要飞道成神一统妖界,才做出残害各族妖君的事情,只因他的妖丹受损无法修炼成神。
而沈冥砚正好就是妖君,同时他的身上有让各妖族都垂涎的东西,这才会被蛇族追杀。
在此之前,蛇族君上已经杀害许多别族妖君。他吸收妖丹,妖力大涨,现在的沈冥砚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就在蛇族妖君给沈冥砚最后一击时,一名红衣女子从天而降,那名女子手掌轻挥便替他挡下攻击。
她斜睨了罪魁祸首一眼,周身散发出刺骨的冷意,还没动手,那蛇族妖君便屁滚尿流的跑了。
……
纪清灵一噎,突然白了他一眼,“你不记得了?你给我的古籍上就有记载。”
“古籍?”
“对啊!”纪清灵挺直腰板,将古籍上的那段话一字不差背出:“六百年前,晟魔妄图毁灭三界,清玄上神以神识为引,献祭自身全部灵力,最终与魔神同归于尽。”
说完这句后她还小心翼翼地打量起沈冥砚的表情,见正常她问道:“你给我的古籍,难道你不知道吗?”
那天,纪清灵醒后便将古籍看完,但却只是粗略看一遍,并未走心。
但也是这一遍,她就能将这段话记住,还可以一字不差背出。
沈冥砚被少女这么一问,陷入深思,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本古籍本就是清玄上神制出的,有她的名讳不稀奇。
但也就只有记录这一点关于上神的事……
沈冥砚站起身,“早些休息吧。”说完他便消失于少女眼前。
纪清灵在背完那段话后,她貌似在沈冥砚脸上看见了难过。
也是,毕竟六百年前二人就认识。虽然她不曾了解过,但听传闻,便能听出二人关系非常要好。
难过是正常的。
哎,沈冥砚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纪清灵躺在床上总是不自觉想起她与幽晶箭的对话,还有那个清玄上神……
10. 无望山
翌日辰时。
沈冥砚站在琉璃书案前,手中不断摩挲着一个精致长型木盒。
门吱呀一声开了,是纪清灵来了。
沈冥砚将木盒子递给她,“打开看看。”
纪清灵接过按照他说的话打开。一把泛着白光的剑静静躺在盒内,柄处还挂着阿姐亲手编的青蓝剑穗。
当她看见这把长剑时,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仿佛被定在原地。双眼瞬间红了起来,“是灵澜剑。”
灵澜剑顾名思义,带有一个“灵”字,是以纪清灵二字命名。可,灵澜剑不是在那场灭族之灾中被毁掉了吗?怎么会?
纪清灵像是对待珍宝般小心地抚摸灵澜剑,眼神一刻也不曾离开,“是你将灵澜剑修好的吗?”
除了沈冥砚她想不出还有谁有如此大的本领能将已经断了的上古玄铁修好。
沈冥砚轻轻“嗯”了一声,随后从袖子掏出一枚簪子拿给她看:“本尊找到这把剑时,这枚簪子也在。”
纪清灵循声望去瞧着他手中的簪子,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枚簪子通体通透雪白,材质一看就是上好的玉石,簪头处刻着梨花栩栩如生。
“这是…阿姐的簪子。”她的声音不可避免地颤抖,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滑落,这让她想起阿姐。
…
“阿姐,你为何总是戴着这枚簪子?”第一面时,纪清灵就注意到阿姐发间的这枚簪子,六年时间都不曾换了它。
纪慕淡淡道:“因为簪子的主人很特殊。”话是对纪清灵说的,可眼神却留在簪子上。
“阿姐,那个人是谁啊?”
纪慕摇头没有告诉她。
那时的纪清灵才十二岁,并不懂阿姐的所说中特殊的含义。
…
纪清灵心中划过暖流,诚挚道谢:“谢谢你。”
沈冥砚瞧着少女挂在脸上的泪珠,伸出手想要为她擦拭,但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住,手悬在半空,好半晌才悻悻收回。
“该走了。”
今日是约定前往无望山的日子。
纪清灵胡乱擦着脸,调整好情绪才应道:“好。”
二人并肩走到妖域边界处。
沈冥砚手臂伸出,玄红色衣袖垂落,眼神示意少女抓住。纪清灵看出了他眼中的意思,伸手抓住,他口中低喃起了口诀。
纪清灵如今虽说灵力恢复,但却还不能熟练掌握仙门术法,沈冥砚只好让她抓着自己的手臂了。
传送法阵是仙族中阶法术,自她在玄灵神域使用那一次之后,便再也唤不出来了。看来她还得需再修炼几回。
一道白光炸起,就要包裹住二人时,一道稚嫩的童声叫住了他们。
“你们等等我——”
白光瞬间消失。
呦呦跑到他们跟前,弯着腰大口喘着粗气,她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朝着沈冥砚行礼:“尊上。”
纪清灵见清来人,抓着男人手臂的手松开,连忙给她顺着气,对呦呦的到来感到意外,“呦呦,你怎么来了?”
呦呦听后不高兴撇了撇嘴,她心里有怨。这几日的朝夕相处,呦呦越发喜欢眼前这个女孩,是真心把她当做好朋友。
若不是南宇说漏嘴,呦呦都不知纪清灵今日便会离开,甚至连知会她一声都没有!
当呦呦得知那一刻,仿佛天随时都能塌下来。纪清灵若是走了,自己的生活就又要遵循原本轨迹,回到以前的百般无聊,还时不时会被南宇那混蛋压榨。想到这些她浑身不自觉一抖,趁着南宇不注意马不停蹄地去追赶纪清灵,好在是没有错过。
呦呦知道纪清灵只是短暂的离开,过几日便会回来。但她等不了也舍不得,在这妖域的几百年她每日好似如年,只是守着妖域的山林,很是无趣。如今好不容易天降纪清灵,她怎么可能舍得。
旋即她拉住纪清灵,淡粉色的袖子轻轻晃动,语气含有祈求:“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
纪清灵低头瞧着那双满含期待的眸子,面上浮现纠结,“这……”
不是不同意,只是她做不了这个主啊。这主要需征得沈冥砚的许可方能带上呦呦一起,若是不允许那她也爱莫能助了。
而且二人只是交易关系,她也不敢需求太多。
呦呦显然是明白这一点,若是她胆子够大的话早就去求沈冥砚了。
哎,没办法,谁叫沈冥砚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搞得呦呦都不敢跟他说话。
二人对视一眼,像是有种默契齐齐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被盯着的当事人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冷吐出三个字:“随你们。”
他这是同意了。
小花妖呦呦高兴地跳了起来,扎着的羊角辫也随之跳动着,“耶!”
“多谢尊上!”
纪清灵也笑着。
随后她重新抓着沈冥砚递过来的手臂,而呦呦牵着她的手。
一道白光闪过,三人消失在原地。
……
无望山。
云层覆盖在半山腰处,只漏出连绵不断的山尖尖。碧绿高竹密密麻麻分布在各处,一眼望去除了山就是竹子。
无望山曾是一片荒废的山头,是那名老仙君将这里注入了生机,此处还离天池很近。
传闻中,天池乃是神族所创,四周灵力充沛,仙族若能得一滴天池水便可增长百年修为,而凡人那可是能长仙骨,飞升成仙。
虽然诱惑大,但却没人敢前往。只因这里有人看守,这人便是无望山的主人——兰修竹。
也是纪清灵他们要找的人。
眼前的景象倒是有些符合那位老仙君名讳。
一所木屋立于山脚之下,清澈的溪水从山上潺潺而下,参天古树长屹立于门外。
三人抬脚踏了进去,脚底下有些干枯的竹叶被踩的“沙沙”作响。
“兰修竹。”沈冥砚喊道。
纪清灵有些讶然,没想到沈冥砚竟直接直呼仙君名讳。不过转念一想,毕竟他是妖神这么喊应该也无碍。
她很快就接受了此事。
见没人回应,沈冥砚便挥了挥手,木屋瞬间抖动了起来,房门被猛地打开,一名少年从里走出,“谁啊这么没礼貌?”
少年身形修长,穿着蓝色长衫仙气飘飘,清俊的面庞上带着些许怒气。
少年看清来人微不可察地愣了一瞬,随后脸上的怒气瞬间消了下去,“你怎么来了?”
“本尊给你的信没看?”
少年仔细回想脑海中的记忆,好像确实是收到了一封信,不过貌似被自己拿来垫桌子了。他想到这不自觉地摸了一把脸,尴尬笑了,“应该是没有。”
话中心虚的意味很明显。
沈冥砚瞧着少年这副样子,便知道了情况,懒得于他计较。
纪清灵此时站在沈冥砚身侧,出了声询问:“他是?”
“兰修竹。”
他就是兰修竹仙君,怎会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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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年轻?
兰修竹此刻才注意到了沈冥砚身旁的少女,只不过少女侧着脸与男人交谈,未能看全她的容貌。
但…却给蓝修竹一种熟悉的感觉。
纪清灵继续问:“你不是说他是老仙君吗?”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些不妥。
兰修竹听到后如同炸了毛的猫儿,他立马高声反驳道:“小姑娘你可别听他胡说,本君才一千岁,哪老了。”
纪清灵被点到,缓缓转过头来面对着他。
刹那间,兰修竹看清小姑娘的全容,清秀的小脸渐渐与脑海中尘封已久的面容重合。他的眼睛睁得老大,微微颤抖的手指指向她,一时之间竟结巴了起来:“你你你……”
纪清灵以为他是被自己气到了,双手立马摆了起来,“不老不老。”
一旁的沈冥砚却是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良久他的声音才幽幽传来:“好了。”顿了一刻又补充道:“你一千岁还不老?”
这句话无疑是往蓝修竹心口上扎刀。“你!”少年显然是被气到了,胸腔剧烈起伏。
但他又转念一想,若不是沈冥砚,他也不会那么快反应过来。他强压下怒气,说:“算了,这次本君不跟你计较。”
他迈下台阶,问:“说吧,你这次因何事找本君?”
“借凝魂镯一用。”
兰修竹听到这句话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住,声音陡然拔高:“你怎么又借?”
又?什么叫做又?难道沈冥砚使用过凝魂镯?这话让纪清灵心中充满好奇与疑问。
一道冷冽的视线刀了过来,见沈冥砚瞪着自己,蓝修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立马重新询问:“你要凝魂镯做甚?”
“救人。”
“救谁?”蓝修竹还真想不出大名鼎鼎的妖神会要救谁,还值得他亲自跑一趟。
若是救她…蓝修竹把目光对准纪清灵,随后立马在心中否决。
“仙君,是救我的阿姐。”纪清灵抢先一步回答。
兰修竹看向纪清灵,问:“你的阿姐是?”
纪清灵恭敬回答:“狐族妖君纪慕。”
蓝修竹轻轻点了头,丝毫没有对人族的阿姐是妖族这种事的好奇。
就好像早就知道了般……
“凝魂镯借是可以,但…”
沈冥砚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他最是烦兰修竹这种吊人胃口的样子,冷冷道:“快说。”
兰修竹仙君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实话跟你们说,这凝魂镯早在十八年前就法力全无,如今就如同一个摆件。”
此话一出,好似有一道闪电朝着纪清灵劈下,她的语气急切起来:“什么?”
她接着问:“仙君,那您可有恢复之法?”
这个消息对纪清灵来说简直是噩耗。没有凝魂镯,就不能救活阿姐,这可怎么办?
兰修竹摇了摇头,缓缓吐出糟糕的答复:“没有。”
纪清灵整个人都有些摇晃,她不免失落起来,整个人都变得蔫哒哒的。
兰修竹瞧她这样,安慰她:“小姑娘放心,本君定能找出这恢复之法,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若不嫌弃,你们先暂且住下来,待寻到之时必将告知。”
纪清灵犹豫了,她没想要在这逗留太长时间。她的计划是尽快复活阿姐,修得法术为其报仇。
呦呦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力度,仰头看向纪清灵,却读不懂她眼中的情绪。
最终还是沈冥砚点头应了。
11. 凝魂镯
沈冥砚带着兰修竹避开纪清灵,脚下步子迈得很大,大到兰修竹有些追不上他。
二人站在无望山崖边。往下看云层浓叠,看不清这山有多高。
见四下无人,沈冥砚开口:“你何故要骗她?”
“骗”这个字眼似乎是戳中了兰修竹,他反驳道:“谁骗她了,那凝魂镯本就失了法力。”随后他又说:“况且本君有什么理由骗她?”
沈冥砚盯着兰修竹,脸上的神情不似作假。他以为是兰修竹不愿交出凝魂镯才编得借口,毕竟这人从来就没靠谱过。
可凝魂镯是仙门法器,怎会无端端就失了法力?
兰修竹没等他说些什么连忙扯开话题:“先别说这个,那姑娘…可是她?”
沈冥砚回:“嗯,是她。”
得到沈冥砚的肯定,兰修竹声音中染上几分急切:“你可验过?”
“验过。本尊带她去了玄灵神域,那时眉心印救主,的的确确是她。”沈冥砚不缓不慢地告知。
听到他带了纪清灵去玄灵神域,蓝修竹一下子炸了毛,失声尖叫:“你说什么?你带她去了玄灵神域?”
沈冥砚点头。
怒火瞬间从心头起,兰修竹怒骂道:“沈冥砚你是不是有病?她一个凡人之躯,若是出现闪失,你可知有什么后果?”
凡人之躯上神域,身体便会迅速衰老,直至死去。
幸亏神域如今灵力虚弱,要不然清灵刚踏进去一步,就能顷刻暴命。
兰修竹想到这一脸恨铁不成钢,若是可以他真想打死眼前之人。
沈冥砚则一脸淡定,丝毫没有因为被骂而浮起任何情绪,“本尊有分寸。”
“你有分寸?你能有什么分寸?”兰修竹脸气的通红,“你别以为本君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此话一出,沈冥砚低垂着眉眼。
是啊,他能想做什么,无非是为了心中所念之人。
兰修竹见他不说话,语重心长道:“一切皆有定数,此事急不得。”
好半晌沈冥砚才“嗯”了一声,很轻。他直视着兰修竹的双眼,道:“该你说说这凝魂镯的事了,它为何无缘无故失了法力?”
兰修竹轻轻摇头:“本君也不知,十八年前天降异象而这凝魂镯也随之失去法力,其中缘由本君还在找。”
“不过…本君敢肯定此事与那日的异象脱不了干系”
十八年前的那日,天降祥瑞,五彩光度洒向各地。一阵啼哭声,白昼骤然被黑暗笼罩,一轮血红色的月亮缓缓升起,大地仿佛被鲜血浸染,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原本的白日一瞬间被黑夜替代,惹得许多人迅速逃回家中,紧闭房门。
“那恢复之法你总知道吧?”
虽然方才他说尚未有办法,但那心虚的模样却被沈冥砚尽收眼底。兰修竹也就只能骗骗与他不熟之人,沈冥砚可骗不到,毕竟二人已经相识了好几百年了。
既然知道解决办法,他又为何瞒着不愿告知?
兰修竹负手背过身去,语气中透漏出一丝严肃:“忘忧阁曾有记载,若仙族法器法力尽失,需用灵力醇厚之人的血将其唤之。”
忘忧阁乃是玄灵神域中的藏书阁,里面收藏的古籍繁多,门类也各样,是所有修仙之人都想踏入的地方。
可惜,玄灵神域早已成了废墟,忘忧阁也就此掩埋。
兰修竹瞄了一眼沈冥砚继续说:“本君曾用血喂养,可却无任何反应。”
他是真没有办法了。
沈冥砚听后若有所思,“会不会是你给的不够?”
兰修竹睨了他一眼,“怎么可能,本君都快把血流尽了。”
“那便是你的灵力不够醇厚。”
兰修竹一噎,随后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他转过身无语道:“你醇厚你来。”
沈冥砚没有拒绝,似在思考着可行性,随后便伸出手。
兰修竹看着眼前的手,面露疑色,“要什么?”
“凝魂镯。”
“做甚?”
沈冥砚紧皱着眉,反问:“你不是说让本尊来吗?”
兰修竹难以置信,“可别了,若用你的血,恐怕这凝魂镯会直接碎掉。”
沈冥砚微微皱起眉,“为何?”
“当然因为你是妖族。”随后兰修竹为他解惑:“凝魂镯乃是仙族法器,本源吸取仙界灵气,至纯至净。而这仙气与妖气本就相互排斥,若染上妖族血气那便会因此损坏。”
可以这么说,仙族法器只有仙族的人才能唤醒。
沈冥砚虽是神有着醇厚的灵力,但他同时也是妖,自然无法将其恢复,严重了便会与兰修竹说的那样。
纪清灵二人此刻已然收拾好了一切,踏出房门没看到沈冥砚与兰修竹仙君。
二人分头行动,其余房间和院中每个角落都找了个遍也没找到他们,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刚才他们还在这里。纪清灵本想再询问兰修竹凝魂镯一事,看看自己有何忙可以帮上,但现在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呦呦,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外面寻他们。”
“好。”
就在纪清灵转身之际,身后传来动静,好像是有人在敲着什么。她停住,唤出灵澜剑,警惕地看向传来响声方向。
那个声音又传来了,吓得呦呦连忙躲在纪清灵身后。她探出小脑袋,声音弱弱的:“灵子,那里…”
纪清灵提着胆子朝着声音源处走去,呦呦拽着她的衣袖紧紧跟着,始终不敢撒手,袖口处都被她攥的有些褶。
二人追随声音穿过正房,眼前的一堵墙拦住了她们的去路。那个声音响声越来越大,纪清灵能感知到那个声音就是从墙后传来。
这面墙的后面到底有什么?
纪清灵思考时眼神一瞥,突然发现墙根处似乎挡着什么东西,她走进一看发现挡着一块板子,这板子与墙面颜色相近,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
纪清灵伸出素手,接触到板子的瞬间,板子上荡起涟漪,一股强力把她吸了进去。
呦呦紧拉着她也没能幸免被吸了进去。
那块板子渐渐与墙面完美融合,看不出任衔接痕迹。
“你当真没有别的办法?”
兰修竹摇头,“若是有,本君何必拖到现在?”
为今之计,只能再去翻翻古籍去了。
*
一道稚嫩尖叫声划破天际,纪清灵急忙接住了一同被吸入的呦呦。
待二人站稳脚跟后,才惊觉身处依山傍水之地。金白相间的大殿立于水上,两面天梯连接地面与大殿。这里相较于兰修竹的住所有所不同,这里金碧辉煌,尽显豪华。
不过,有一点却与冥砚妖域有些相似。这里花草丛生,有蒲公英,有兰花,还有…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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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
二人看着眼前的景色完全被震撼到了,没想到无望山竟会有这样的地方。
“灵子,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呦呦的嘴巴迟迟未能闭上。
“不知道。”她从未见过这种地方。
恍惚间纪清灵好似瞧见两抹人影闪过,一女一男,一红一蓝,踏上天梯直奔大殿而去。
纪清灵眨了眨眼低头看向呦呦,见她面色如常,试探问:“呦呦,你可看见前方有两个人跑过去了?”
呦呦听后一脸惊恐,她完全没有看见有什么人,“灵子,你别吓我。”
难道是幻觉吗?纪清灵此时又看见了那两抹人影,他们面对面站在梯口处。
倏地,他们转身看向纪清灵,纪清灵也看向他们。虽看不清脸,但却能看出他们是笑着的。那名女子挥动着手,声音如清泉般悦耳:“跟吾来。”
这句话如同神灵低语,对纪清灵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她提着裙摆跑上了天梯,一边跑着一边抬头看向前方,便瞧见那位女子已经拉着男子进入了殿内。
身后的呦呦见此情形也跟着纪清灵跑上了天梯。
“灵子,你跑……”呦呦刚到上面口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这是什么?”
“这是结界。”纪清灵站在原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结界。结界泛着金白色的光,将二人隔绝在大殿之外,她们进不去里面。
“那我们要怎么进去?”
纪清灵刚想摇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手中渐渐凝聚起灵力,随后打向结界。
她虽然法术还未学会,但她会调动灵力啊。
这样持续了很久,结界却没有任何要破开的迹象。
在她快要停手时,一道熟悉声音响起:“阿清,我来帮你。”
话音刚落,纪清灵就感受到有源源不断的灵力从手中涌出,一阵破裂的声响,结界破了。
纪清灵看着正在消失的结界,心中暗暗道:幽晶箭谢谢你。
站在一旁的呦呦还没反应过来,她一声惊呼:“灵子,你好厉害。”
纪清灵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一切都是幽晶箭的功劳,若是没有幽晶箭她无法打开这结界。
只不过她没有告诉呦呦,只因幽晶箭让她保守秘密。保守幽晶箭在她体内的秘密。
若此事被有心之人知晓,恐怕会招来祸端。
她伸出素手缓缓推开紧闭的大门,“咔嚓”一声,一本巨大的古书也随之映入眼帘。古书足有半人高,悬浮于空中与地面相距三尺半,边缘泛着流光。
纪清灵缓缓走近,脸上的震撼迟迟不褪下。
呦呦在一旁惊叫:“这书也太大了吧!怎会有如此大的书。”
古书感受到有人靠近,原本闭着的书页瞬间铺开,书中的字逐渐浮现空中——心中所惑皆能解之。
皆能解之?这让纪清灵有些不敢相信。
纪清灵看着上面的字若有所思,想到今日之事,若当真可以,那么……她试探地问:“如何能恢复凝魂镯的法力?”
接收到问题,霎时间一道金光乍起,书页被翻得哗啦作响,不过一瞬便停了下来,它给出了回答——以灵力醇厚之人的精血为引,方可恢复。
灵力醇厚之人的精血为引?
纪清灵低头瞧了瞧双手,她不敢确定自己的灵力是否可以唤醒凝魂镯,但…可以一试。
12. 六百年前
“算了,不想了。”兰修竹瞧着沈冥砚越加成熟的脸庞,尘封已久的记忆突然浮现,“对了,你可还记得六百年你第一次来本君这无望山吗?”
兰修竹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沈冥砚心中浮现疑惑,但还是回答了他:“记得。”
那时沈冥砚只是半神之躯,仙魔大战后更是身负重伤,伤痕累累。
他拖着残败的身体忍着疼痛跪在兰修竹门外,身体笔直没有丝毫的弯曲。他对着屋内苦苦哀求道:“仙君,求您救救阿清。”
那消瘦的背影,感觉轻轻一碰他便能倒下。
显得他好生狼狈。
沈冥砚的双腿早已麻木,动一下都是艰难,可他却仍旧没有放弃。不知跪了多久,原本大亮的晴天也逐渐染上昏黄。
他颤颤巍巍快要撑不住之时,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一道人影完全笼罩着他。
兰修竹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眼中翻江倒海,似有不忍,有无奈,这些情绪终归幻化成一记重重的叹息声,“清玄已陨,本君也无能为力,请回吧。”
在兰修竹经过沈冥砚的身侧时,他猛地拽住兰修竹的衣摆,声音带着焦急:“仙君,您一定有办法对不对?”他直视着兰修竹,“哪怕,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愿意一试。”
兰修竹盯着他那双带有雾气的眼睛,能看出眼中的坚定,不禁想起清玄交代的话。
…
“阿兄,清玄有一事相求。”
在清玄上神跪下的瞬间,兰修竹急忙托住她,“你我兄妹二人不必如此,你说,能帮的阿兄一定帮。”
得到兰修竹的允诺,她说了出来:“想必阿兄知道,仙魔大战在即,这一战怕是凶多吉少。”
“你想说什么?”
清玄拱手弯腰,语气中带着恳求:“请阿兄不要将此事告诉阿砚。”
兰修竹没有答应,他再次试图与她商量:“我的办法你当真不愿?”
清玄摇头拒绝,“阿兄,我不愿。若守护这世间太平是要用旁人的命来换取,那我当真是不配做这世间的神。”
兰修竹难得的沉默,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同意了她的请求,“好,你的事我答应了。”
她又继续说道:“在我陨落后替我照顾好阿砚。”说完便将手指上的戒指摘下交给兰修竹,“阿兄,拜托了。”
…
思绪回笼,兰修竹问道:“就算是付出生命你也愿意?”
“愿意。”沈冥砚回答的毫不犹豫,就算一命换一命他也愿意。
唉,罢了罢了。
兰修竹将他扶起,指了一条路:“世间有个仙门法器,名叫凝魂镯,这个兴许可以救回清玄。”
此话一出,沈冥砚原本黯淡的眼眸中亮起细碎的光。
“世间生灵陨后皆有残魂,清玄也是如此。”
“我该怎么做?”
“去寻找她最后一丝残魂,凝魂镯为介,以自身灵力每日滋养。可清玄终归与旁人不同,她是世间真神,这凝魂镯未必能救活她。”兰修竹移开目光没再看沈冥砚,语气也不似刚才有力,“但…也可一试,若是幸运,三百年后,她便能活。”
“这个赌注你可敢赌?”
赌沈冥砚的三百年。
说完,兰修竹将凝魂镯递到他的眼前,等待他做出决策。
沈冥砚并没有听出语气中的变化,他毫不犹豫拿起凝魂镯,非常坚决道:“不管是三百年还是六百年,我都敢赌。”
兰修竹背过身去,不敢再去看他。
在这之后,他找到了清玄的那一丝残魂,但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找到的,只是看见他回来的时候满身伤。
沈冥砚每日以自身灵力细心滋养,持续了三百年。
*
兰修竹有些感慨:“没想到你当真坚持了三百年。”
沈冥砚冷哼一声:“本尊也没想到你会欺骗本尊!”
兰修竹啧了一声,“这怎么能叫骗呢?这分明是善意的谎言。”
*
沈冥砚每日坚持以灵力滋养残魂,可是三百年过去了,清玄的魂魄一丝一毫都未曾有变化,他只好再次求上兰修竹。
“仙君,当真没有办法了吗?”
兰修竹看着凝魂镯的残魂,眼中情绪万千,最终只是叹口气没有回答。
沈冥砚眼中的光瞬间暗淡了下去,呆愣半天最后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犹如行尸走肉般毫无生气。
可在回去途中却让他听到了一些让他暴怒的话。
那是无望山两位仙童在入山口一边扫地一边闲聊,那两人一胖一瘦。
“你说仙君为何要骗那位妖君?”开口的是身材纤瘦的仙童。
“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仙君这么做是想拖住那位妖君,那凝魂镯根本救不活神族。”
“啊?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也不知道仙君是要干什么。我今日瞧那妖君的模样,真是很可怜的紧。”
沈冥砚后只听见了凝魂镯根本救不活神族,其余的话如同一阵风吹向别处。一瞬间,额头青筋暴起,指甲在掌心中沾染了血珠,他不顾一切提剑重新返回无望山找兰修竹算账。
“兰修竹,你给我滚出来。”此时的沈冥砚双眼猩红,理智早已被愤怒和悲伤占据。
兰修竹听着如此愤怒的声音连忙出来。在兰修竹出来的瞬间,沈冥砚的剑已架在他的脖颈处,那双眼死死地盯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能将他拆吞入|腹:“兰修竹,你竟敢骗我整整三百年!”
他知道了真相。
兰修竹见此情况并没有反抗也没有丝毫的恐惧,任由沈冥砚将剑放在他的脖颈处。他有想过谎言终将会有拆破的一天,但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他知道现如今说什么也不管用了,只好实话实说:“沈冥砚,你知道我为何要骗你吗?”
沈冥砚没有理他。
“是清玄让我这么做的,她在陨落前嘱托我务必要好好照顾你,生怕你随她而去。”兰修竹瞧见剑柄上的血迹,一脸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现在对得起她吗?”
兰修竹没办法只好出此下策,没想到这个秘密竟会让他这么早得知。
沈冥砚听到此话呆愣在原地,为了我?
一声脆响,他手中的剑掉落,剑身在地的振动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样。他随后大笑了起来,但笑中却隐含丝丝癫狂:清玄你当真是好狠的心。
将一切安排好,却唯独瞒着他,瞒着他整整三百年!
在清玄上神陨落后,他确实想要跟随她去。自爆,自毁灵力他都试过,但最后都被兰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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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拦了下来
难怪啊,难怪。
其实当年那个赌注,兰修竹也是在赌三百年后他可会放下清玄。
很显然,兰修竹赌输了。
兰修竹从未想到沈冥砚对清玄的感情如此深厚,也从未料到他当真会为了一个无法实现的赌注而消耗自身灵力整整三百年。
自这天起,沈冥砚不会寻死觅活,而是努力修炼妖法。没过多久,便由半神之躯修炼成了完整的妖神之躯。
是自清玄上神之后的第二世间之神。
那时的话他是听进去了,既是清玄之所愿,他不想让她不得愿。
兰修竹站在崖边看着沈冥砚落寞的背影,随后斜了一眼身后两名畏畏缩缩的仙童,语气淡淡:“罚你们二人把无望山上上下下打扫五遍,若有下次绝不轻饶。”
虽说他们二人是无心之举,但却造成了严重后果,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是,仙君。”
……
兰修竹拍了拍沈冥砚的肩:“我奉天道之命协助清玄,是我没有保护好她,你要怨我也是应该的。”
沈冥砚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他知道这事怨不得任何人,若真要怨,那便是晟魔。
兰修竹独自一人站在崖边,手中不断摩挲着凝魂镯。
兰修竹并未骗他,凝魂镯确实可以救回清玄。曾在大战前夕,兰修竹就翻阅各种古籍,只为给清玄找出一线生机。他翻遍整个忘忧阁生机没找到,却找到了有关重塑神灵之法。
古籍中记载,若神之灵力耗尽,陨落于世,以凝魂镯为介,用其爱人之灵力滋养百年,神识重现方能重塑。
爱人,可以是眷侣,也可以是家人。而沈冥砚与清玄完美符合前者。
在沈冥砚将凝魂镯拿给兰修竹看时,他注意到镯内那微弱的神识,但并没有声张。只因此法无人试过,成之寥寥。他无法确定是否可以救活清玄,就怕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好在沈冥砚真的将清玄的神识滋养出来了,兰修竹将那神识放入灵力充沛的天池中,吸取天地之灵气,待神识完整便是清玄重现之日。
但谁又能想到清玄的神识竟然在十八前消失了。兰修竹翻遍四州三界都不曾找到,若不是在人间突然察觉到清玄的气息,他都不会知道清玄竟投入了人间。
兰修竹那时并未将她带回,既是她的选择,他也不过多干预由着她去了,待她归来之时修为便可增长。
他仔细打量手中的镯子,口中感慨:“阿清,兄长不负你所望。”
纪清灵踏出大殿,似有感应般扭头,那两抹身影正化作青烟消散于眼前。
呦呦见纪清灵突然停住,不解地问:“灵子,怎么了?”
青烟全部消散,纪清灵回过神来,“没事。”
她们顺着来时路离开了这所金殿,待二人出来后,那块板子突然消失不见,只给她们留下一面平整光滑的墙面。
纪清灵伸手在墙壁上拍了拍,完全没有了当时的反应。
真是奇怪了。
“你们在做什么?”
“尊上我们……”纪清灵一把捂住呦呦的口,将她要说出的话拦了下来。“呵呵,没事,我们玩呢。”
说完,纪清灵带着呦呦连忙逃离现场,独留下沈冥砚一人在原地。
13. 灵力
自纪清灵得知恢复之法后一直找寻兰修竹的踪迹,但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就好似躲着她一样。
有时也能碰见兰修竹,可他每次见到纪清灵就像老鼠见到猫儿一样连滚带爬的飞快逃走。
在无望山呆了三日,整整三日,纪清灵的耐心都快消磨殆尽了,她能百分百确定兰修竹这是在躲着她。
如果是因为没找到恢复之法才躲着她,实属不该啊,她又不会吃了他。
每分每秒的耗尽,留给纪清灵的时间真不多了,复活阿姐,拯救苍生全都落在她一人身上。
在一次午后,与呦呦的配合下,二人成功地拦住仙君的去路。见兰修竹转身就要跑,纪清灵猛地上前抓住他的肩膀,力气大的使人挣脱不开,“仙君见到我跑什么?”
兰修竹挣扎了几下发现挣不开,他缓缓转过身来,尴尬笑着:“这不是还没找到恢复之法吗,有些不好意思见你。”
纪清灵嘴角微不可察的抽动一下,她懒得深究话中的真假,“仙君不必如此,我已找到办法。”
兰修竹眉头紧皱,“你找到了?”
看着少女轻轻点头,他心中嘀咕了起来:恢复之法她怎么会知道?难道……不可能不可能,这方法只在忘忧阁记载,忘忧阁早已经毁了,她不可能知道那个办法。他在心中很快否决这个猜想。
除非她是在别处找的“偏方”,嗯,一定是这样的!
“你找到的办法是什么?”兰修竹还是不免的问了一番。
“就是…”纪清灵看着他一脸等待回答的样子,突然话锋一转:“怒我告知不了仙君。”
“为何?”兰修竹眉头皱得更深。
“这办法我也不确定是否能成,待我试验成功再告知仙君也不迟。”
若是提前告知,成功了那是皆大欢喜,失败了却会有些尴尬。
兰修竹点点头并未强迫她吐出隐瞒之事,早晚都会知道也不急于这一时。他唤出凝魂镯,“你今日拦我是想要凝魂镯吧?”
纪清灵盯着他手中的东西,应下:“是。”
兰修竹看了眼凝魂镯又看了眼眼前的少女,思索了一番将手中的东西给了她。
少女接过,“多谢。”
纪清灵带着凝魂镯回到房间,坐在桌前,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手里的凝魂镯。
凝魂镯整体呈完美的圆形,它不是普通的玉石制成,而是受着天地万物的灵气的滋养,历经数千年才形成的特殊材质。
但凝魂镯现在没有法力失去了原本的光泽。
呦呦坐在纪清灵旁边,开口问道:“灵子,你真要用自己的血去唤它啊?”
先不说这个方法是否成功,放血过多可是会伤人根本。况且也不知道恢复凝魂镯需要多少的精血。
“嗯。”
呦呦有些不放心:“可是灵子,你不觉得有些太过巧合了吗?”
纪清灵急需恢复之法,而古书这时又恰巧出现,未免太过巧合了,巧合的有些不对劲。
“我知道。”纪清灵不自觉地触碰着凝魂镯,她又何尝不懂这些,只不过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就算是一条危路她也要为了阿姐闯一闯。
她将镯子放在桌子上,匕首的刀尖闪烁,随后没有丝毫犹豫地划向自己的掌心,鲜血顿时冒出顺着掌心滴落在凝魂镯上。
女孩倒吸一口冷气,是真疼啊。
呦呦见此情形呲牙咧嘴起来,仿佛她也能感知到疼痛一般,双手不自觉在桌底下握了握。
凝魂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随着鲜血滴落的越来越多,光芒也随之越来越强烈。
在纪清灵鲜血滋养下,凝魂镯法力逐渐恢复。
她赌对了,这个办法真的有效,这是一个好消息。
不多时,她的眉头紧锁着始终舒展不开,额头上浮现出一层层细密的汗珠。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神也迷离了起来。
呦呦见纪清灵这样,连忙阻止道:“灵子你快停下!”
“还差一点。”她没有听,即使这样她也不想停止,就差一点了,若是此刻放弃那便是前功尽弃。
过了好久,凝魂镯像是喝饱了般光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光泽四溢。
成了。少女见此笑了,有些失血过多差点没一头栽下去,好在她及时扶住了桌面稳住身形。
但因此代价却是戳到了伤口,瞬间纪清灵的小脸因痛而皱成一团,“嘶。”
好痛,真的好痛。
“灵子你还好吗?”呦呦扶着她的胳膊一脸担心。
“我没事,只是戳到伤口了。”
呦呦听后连忙捧起她的手察看一番,伤口的很深,鲜血还再往外流,也不知道这傻姑娘使了多大劲。
呦呦刚要施法给纪清灵止血就被一道沉重的声音打断。
“你们在做什么?”
二人齐刷刷看向来人。
沈冥砚视线落在桌上带血的匕首,随后又落在呦呦捧着的流血的手。
一瞬间他的脸上肉眼可见布满紧张,连忙上前接过纪清灵的手,轻念口诀,指尖灵力涌向伤口,在外力的帮助下血止住了。
他板着个脸不说一句话,见他这样,二人像个小鹌鹑似的不敢说话。
沈冥砚拿出帕子递给纪清灵,语气中带着不可抗拒:“你来解释。”
纪清灵自是明白他要让她解释什么,她接过帕子一边擦着刚才泛出的冷汗一边解释:“我这是为了恢复凝魂镯的法力。”
“凝魂镯?”
“对啊。”说着她将恢复法力的凝魂镯拿给他看,“你看。”
沈冥砚瞧着与六百年前无异的凝魂镯,再结合纪清灵行为,他明白了一切。
纪清灵这是拿自己的精血滋养凝魂镯。
霎时间,一股无名火从心头升起,纪清灵在做此事之前竟没同他说,而且兰修竹那货怎么能随便将凝魂镯给她。
纪清灵并不知道眼前之人已经生气了,还在把镯子往前递。
“你……”沈冥砚训斥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如同呦呦一样被人打断,“纪姑娘,那凝魂镯……”
“啊啊~妈呀——”兰修竹进来映入眼帘的就是带血的匕首,其次是纪清灵惨白的脸。他张大着嘴,一只手虚扶着门框一只手捂着胸口,显然是吓得不轻。
兰修竹缓了好久,才说道:“你们这是在玩人间的凶案现场?”
身旁带血的刀,桌子上溅出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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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少女惨白的脸,惨白的嘴唇,都快赶上已经死掉的人了,啧啧,简直太像人间凶案现场了。
“别贫。”沈冥砚语气严厉:“看你干的好事。”
兰修竹满头问号,手指弱弱指向自己,“本君?本君又怎么了?”
此时呦呦出场了,她将充满光泽的凝魂镯举到他面前。兰修竹看着凝魂镯恢复了往日生机,不以为意道:“这不是凝魂镯恢复法力了吗?”
空气静默一秒,他反应了过来,“不对,凝魂镯恢复法力了?!”
凝魂镯需要灵力醇厚之人的精血为引吗?怎么会?难道……兰修竹此时也注意到少女手掌处的伤口,瞳孔猛地一震。
他都无法将其唤醒,她一介人族怎么会?
正在他思索之际,突然脑中灵光乍现想到了什么,随后他惊叫起来:“本君知道了,本君知道了!”
说落他“一蹦三尺高”地跑了出去,留下三人大眼瞪小眼。
沈冥砚刚要继续训斥她,一阵急促脚步声再次将他打断。
兰修竹重新返回,一瓶丹药放到桌上,眼中的喜悦快要溢出:“纪姑娘这瓶补血丹药你记得吃。”
“谢…谢…”她还没完整说出,兰修竹就又“一蹦三尺高”地跑了。
留下三人继续面面相觑。
房间内瞬间寂静了下来,沈冥砚被他这么两次打断也没了再继续训斥的心情,重新捧起纪清灵的手,“你别管他,他一直都这样。”手掌在上轻轻拂过,她手心的伤口瞬间消失。
“谢谢。”
二人站在崖边,这里纪清灵找不到,是他们商讨的地方。
“你方才魔怔了?”
那个样子简直是跟魔怔了没两样。
兰修竹此时心情好,没有跟他计较,“本君方才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你猜猜是什么?”
沈冥砚瞥了他一样,没心思跟他完猜字谜的游戏,“赶紧说。”
兰修竹一噎,没好气道:“本君发现你这人真没意思,也不知道清灵看上你什么了。”在沈冥砚的怒瞪下,兰修竹缓缓说出:“当初本君以自身精血为引却并未将其唤醒的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凝魂镯认主了。”
“认主?”沈冥砚也是第一次听说凝魂镯能认主。
兰修竹郑重点头,“对!本君方才见纪姑娘唤醒了凝魂镯,连忙跑去翻看了古籍。古籍中记载,若是仙器认主,唯有其主人才能将其唤醒。”
瞧着沈冥砚一脸认真的模样,他继续说:“六百年前,你将清玄的残魂放入凝魂镯内,而清玄是真神自然使得它认了主。十八年前凝魂镯突然法力全无,若本君没猜错那时是纪姑娘降生的时候吧?”
沈冥砚思考了一会,给出答案:“是。”
兰修竹一拍手,肯定道:“那就对了,凝魂镯感受到清玄降生,它的法力自然而然也就消失了。这也是为何本君不行而纪姑娘却可以的原因。”
凝魂镯认主,若其主人重生,将会法力全无,只其主人才能将其唤醒。
若旁人以精血为引,那便是徒劳。
“不过按理来说,以精血为引的方法只在忘忧阁中记载,纪姑娘又是从何得知的?”兰修竹故作沉思。
14. 优缺点
纪清灵吃了仙君给的丹药,休息了两日,丢失的气血全部补了回来,面容甚至比以前更加红润。
兰修竹的补血丹药当真是厉害。
一双素手推开房门,微风拂面,少女白裙上用金线绣成的花瓣在阳光照射下显得熠熠生辉。
今日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
“纪姑娘。”
纪清灵循声而望,“仙君?”兰修竹大迈步站到她面前,继续说:“仙君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兰修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本君的确是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是一个有关前日的问题。
纪清灵微微一愣,眼波流转,轻轻开口:“仙君问吧。”
兰修竹嗫嚅了好半晌才将心中困惑的问题问出:“前日纪姑娘以自己的精血为引唤醒凝魂镯,不知你是从何寻来的方法?”
这两日让兰修竹好生好奇,好奇的都吃不了多少饭,原本五大碗米饭如今只能吃得下三碗。
而且恢复之法总不可能跟那个地方有关联吧,想想就不可能。
况且纪清灵也曾许诺过待成功之后便会告知。
纪清灵没想到兰修竹还记得此事,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告知于他。不告知,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告知吧,好像也没什么,那古籍本就是他的。她瞧了瞧四周,见安全没有别人才说:“不瞒仙君,那日我和呦呦误打误撞闯入了您这的藏书阁,在那里我寻得了恢复之法。”
“藏书阁?”兰修竹发出疑问,精致的眉眼微微向内缩,“本君这里没有藏书阁啊。”
兰修竹本就不是一个爱看书的人,他只会在遇到不会解的问题时才翻找古籍寻求答案,更别提会有什么藏书阁了。
突然,灵光一现,兰修竹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问:“藏书阁是长什么样子?”
说到这个,纪清灵那可是记忆尤为清晰,她怎么也忘记不了阁内的摆设。
“那地方与冥砚妖域有些相似,阁内中央摆放着一本半人高的古书。”
最后一句说出口,兰修竹倒吸一口气,原本不可能的事瞬间变了。他已经确定少女所说的藏书阁就是忘忧阁。一开始是有怀疑过忘忧阁,但很快否定,毕竟忘忧阁随着玄灵神域覆了。
可是当少女亲口说出那本半人高的古书时,他尽管再不相信也是不可能的了。
要知道半人高的古书这世间仅此一本,就放于忘忧阁内。
兰修竹表面平静,内心早已不淡定全是疑问,忘忧阁怎么会现世了呢?
而且藏书阁现世他怎会没有察觉?
兰修竹掩盖似地点点头,“奥~被你这么一说本君记起来了,确实是有这么一个藏书阁。”
纪清灵就说嘛,她和呦呦亲自进去了,怎么可能会没有。
纪清灵礼貌朝他一笑,“看来仙君是忙忘记了。”
兰修竹假装尴尬地挠了挠头,眼神不自觉地向四周瞟。忽地,他瞧见一抹红白身影正向他们这里走来,眼睛滴溜溜地转,语气有些不怀好意道,“哎,纪姑娘,你觉得沈冥砚这人怎么样?”
沈冥砚听到这个问题脚步突然停住,没有再往前走,他似乎也想知道少女的回答。
静静等待。
二人的第一面,少女眼中有恐惧也有怀疑和不信任。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总该对沈冥砚有所改观。
纪清灵疑惑,她不明白兰修竹在打什么小算盘,“仙君,您为何会问这个问题?”
兰修竹挺了挺腰,干咳一声,“本君就是好奇。你尽管放心说,本君绝不会告诉别人。”
他确实不会告诉,毕竟某人正在墙后偷听。
纪清灵想了想,其实说了也没什么影响。总不可能堂堂妖神会因为她在背后说了几句他的坏话就把她杀了吧?这传出去他可是会被旁人笑掉大牙的。
纪清灵一边回想着往日的种种,一边说:“沈冥砚这个人很霸道不讲理,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怕他怕的要死。”
比如他非要与纪清灵切磋。
此话一出,兰修竹眼神不自觉向少女后面瞄去。他被惊住了,他不知道沈冥砚竟会惹得少女这么不喜他。
看着那抹身影动了动,连忙找补:“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吗?比如……他的优点。”
纪清灵听后思考了一番,“嗯…他这个人还是挺好的。”
比如沈冥砚为她修好灵澜剑,找回白玉簪,还为她治疗伤口。
“没了?”
“没了。”
兰修竹无奈摇头扶额,心里吐槽,沈冥砚可真是失败。
哎等等…兰修竹此刻突然回忆起纪清灵刚刚说的话,试探问:“你方才说…你怕他?”
这个答案对兰修竹以及偷听墙脚那位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沈冥砚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很照顾她了,怎么还会怕自己?
难道是表达方式错了?
纪清灵点头随后又摇头,“其实也不是。只不过外界总是传言妖神不喜人族,这让我难免不害怕。”
毕竟她可是完完全全的人族,每天混迹在沈冥砚身边,提心吊胆的,生怕他下一秒不高兴就拿她出气。
“但,他却没有真的伤害过我。”纪清灵补充道。
除了玄灵神域那次。
沈冥砚没想到原因竟是这个,他不自觉垂下眉眼,此刻心中犹如万马奔腾,到底是谁在造他的谣,若是让他查到他定会将那人丢进蚀灵池。
蚀灵池是惩罚犯了错的小妖而建造的,可一点点侵蚀灵力但不会致死,只不过过程会很痛苦,身体会有钻心刺骨的疼。
兰修竹点头,这倒是真的,若是说沈冥砚会伤害纪清灵,他是第一个不信的。
“纪姑娘,沈冥砚他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可怕,相处时间久了你自然会能感受到。而且,你要对他多一些信任,哪怕是一点也足矣。”
兰修竹在见二人第一面的那天,就看出纪清灵与他保持距离,他们不像是同伴倒像是…“商人”,有着交易筹码。
他这么说虽然不能改变什么,但却能多美善美善沈冥砚两句,这也不至于让少女心里留下差评。
纪清灵被他突然的正经搞得有些懵,只是干巴巴点头,还是点头。
她真是搞不懂了。
她没想过要长留在冥砚妖域,等报了仇复,她便会离开那,与阿姐一起回灵狐谷去。
至于沈冥砚的真实样子她是感受不到喽。
空气中弥漫着些许尴尬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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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不过好在呦呦及时出现那些气味渐渐消散。
“灵子,我刚在后山发现了好多花。”说罢她把手中新摘的花递给纪清灵,继续说:“你陪我去好不好?”
呦呦可真是纪清灵的救星,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兰修竹待下去了。
她嘴角的梨窝若隐若现,“那仙君,我就先失陪了,告辞。”
还没等兰修竹回她,她拉着呦呦逃也似的跑了,感觉脚下装了风火轮。
纪清灵一走,兰修竹就道:“你都听见了吧?”
沈冥砚从墙后缓缓走出,站到纪清灵刚才站的位置。
“谢了。”
他在谢兰修竹让他知道了自己的不足之处也在谢他在少女面前说的好话。
兰修竹掏了掏耳多,语气极为欠揍:“有点听不清啊。”
沈冥砚无语,“耳朵听不清本尊不介意给你换个。”
兰修竹猛地捂住耳朵,仿佛下一秒那种撕裂感就会袭来。“你这个人啊,难怪那小姑娘会怕你。”
每天听到沈冥砚的恐吓换谁来都会被吓到,更何况人家还是个姑娘。
沈冥砚看了他一眼。
“本君给你支个招怎么样?”随后他上前一步在沈冥砚耳边低语。
良久,沈冥砚原本冷淡的面容只剩下狐疑,他对兰修竹给的方法深信不疑,“你确定?”
“十分确定!”
“哐当——”
沈冥砚将妖域内所有的法器和法宝都放在纪清灵面前。
纪清灵看着满桌的奇珍异宝,问:“你这是?”
“送你的。”
???
纪清灵此时脑子如同断了线呆住了,她视线转向沈冥砚又转回桌子上,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你无缘无故送我这些做什么?”
他刚要回答就想起兰修竹所交代的话——想让纪姑娘对你改变看法,你要根据她的喜好去送礼物,切记不要表现的太过明显。
于是他说:“本尊的人所用之物要最好,这样别人才不会看轻你。”
沈冥砚的初心是好的,不过这话传入纪清灵耳朵里却是另一层意思。
他这是嫌弃自己给他掉面子了?
纪清灵把那些东西往他的方向推了推,“你放心吧,我的灵澜剑不输于任何法器。”
纪清灵最终没有收他的东西,无论怎么劝说,她都不为所动。
躲在一旁看完全程的兰修竹一脸恨铁不成钢,怎么会有人送礼物送一些铁器啊。
在这之后,沈冥砚总是送纪清灵东西,要么是糕点,要么就是一些小玩物意。但事与愿违,纪清灵瞧见这些跑的比兔子还快,总是躲着他走。
沈冥砚突如其来的示好搞得纪清灵越来越怕,就好像一个大魔头突然转性了。虽然沈冥砚不是大魔头吧,但也大差不差。
对此,兰修竹开始怀疑人生了,二人怎么会成这样了呢?
“你到底有没有按照本君说的做?”
沈冥砚点头。
“那就奇怪了,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突然兰修竹灵光一闪,“不如你尝试像对待阿清那样对待纪清灵?”
沈冥砚犹豫着,“算了,本尊与她来日方长。”
15. 熟悉身影
“纪姑娘不再多留几日?”
凝魂镯已经恢复了法力,纪清灵也不好再过多叨扰蓝修竹。
况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不了,这几日麻烦仙君了。”
蓝修竹单手摆了下,大大方方地回应:“本君与沈冥砚也算是旧时,何来麻烦一说?”纪清灵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就又听他说:“你们接下来可是要前往归魂渊?”
“正是。”
兰修竹点头,“这归魂渊如今由霄云宗看守,你们要怎么进入?”
听此,纪清灵一惊,不可置信问道:“霄云宗?仙君说的是哪个霄云宗?”
她在心中默默祈祷不是那个地方。
但终究天不遂人愿,兰修竹回道:“自然是欧阳宗主掌门的霄云宗。”
怎么会是这个地方,这个消息对纪清灵来说是喜也是忧。喜的是她接下来就是要去霄云宗报杀阿姐之仇,忧的是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与之抗衡。
虽然有沈冥砚在,但毕竟我方人数少,处于下风,而且沈冥砚他受限制不能动手杀仙。
沈冥砚在霄云宗说出口的那一刻就感知到少女的情绪,他出声说道:“有本尊在,本尊会带她进去。”
兰修竹白了他一眼,“没有令牌你怎么带她进去?”
“什么令牌?”
沈冥砚从未听过进归魂渊需要令牌啊。
兰修竹给他解释:“霄云宗在一百年前承担起看管归魂渊的责任,自然是需要霄云宗的令牌才能进入。”
沈冥砚认为很麻烦,六百年前他可是能随便进入归魂渊,不过短短五百年就变了,当真是麻烦。
沈冥砚问:“那你可有令牌?”
“没有。”兰修竹虽然也是仙族,但这毕竟是霄云宗的东西,他当然是没有的,“不过,本君倒是知道一个人,他手中就持有令牌。”
“仙君能否告知是谁?”纪清灵抢先问道。
纪清灵已经想好,无论归魂渊在哪,由谁看守,她都要去。
这是救阿姐的唯一的办法。
兰修竹笑着,“说起来这个人与你还是旧相识。”
“我的旧相识?”纪清灵能有什么旧相识啊?她认识的人如今都已逝去,这还真让她一时想不起来还有谁。
一旁的沈冥砚也是一脸不解。
兰修竹:“对,就在阳城林府,你们二人一去便知。”
阳城林府,这名字一听便能知道这是个大户人家。
“多谢仙君告知。”纪清灵此刻察觉到时候不早,又说道:“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在纪清灵准备离开之际,兰修竹将她拦下语重心长地了一句:“纪姑娘,本君观你命格有着异于常人的玄机。”
他无视沈冥砚威胁的目光继续说:“终有一天你会明白。”
还没等纪清灵要问些什么,就听沈冥砚说:“该走了。”
沈冥砚怕他们再这么聊下去,一些事情就该暴露了。
……
出了无望谷,冥砚妖神停下脚步,“纪清灵。”
少女转身,“什么事?”
“本尊有东西要给你。”说罢,他上前两步走到清灵跟前,盯着她灵动的杏眼,语气似透着命令:“伸手。”
清灵虽有不解,但还是不自觉地伸出了右手。
少女的手指纤细又干净,嫩得如同刚出春时的嫩芽,指腹透着健康的粉。
冥砚妖神低垂着眼,轻轻攥住她洁白的指尖,另一只手的指腹贴着她的掌心慢慢游走。
掌心传来的触感,少女此时的心中好似有羽毛轻抚,让人有些心痒。
“好了。”随着话落,冥砚妖神收回手。
清灵瞧着掌心妖神的杰作,一枚泛着红金色的符印,“这是?”
妖神一只手背过身去,解释道:“此去不知凶险,若本尊不在,此印记可护你周全。”
清灵点了点头,没想到妖神能想这么多。
“多谢。”
二人的互动呦呦可是全部看在眼里,她不意了,夹着嗓子乞求道:“尊上,我也想要。”
妖神冲下她笑了一个,只不过这笑越看越假,他拒绝道:“你不想要。”
呦呦一脸悲痛,“尊上你偏心!”
冥砚妖神不听,用力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走了。”
他走在前面,那背过去的手也顺势移到前面,微弯的手指下泛着红金色的光。
*
三人抵达阳城。
阳城如同话本中的那样繁华,大街上车水马龙,光是酒肆茶楼就开了好几家。而且街道边摆满摊位,小贩卖力吆喝,增添了许多烟火气息。
阳城也很大,若想在这偌大的地方找到林府倒是有些难办了。
“请问您知道林府在哪吗?”纪清灵礼貌的询问街边的摊主。
摊主摆了摆手,“不知道。”
“谢谢。”
纪清灵问了好多人,他们无一例外都不知道林府在哪。
这也是奇怪,按理来说能在阳城有府邸的要么是有地位之人,要么也是富贵商贾,不存在阳城百姓连位置都不知的情况啊。
要不是连沈冥砚也不知道林府在哪,他们早就用传送阵了。
三人在街上“游荡”,毫无头绪。
沈冥砚没来由地开口:“方才兰修竹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他这个人总是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纪清灵回想起兰修竹在临走时所说的话,她对此毫不在意,“嗯,我明白。”
她说完便四处张望,试图寻找林府的线索。
突然,她停下脚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
身旁二人见此随着她的视线望去,就见成群的乞丐拿着碗在摊子前有序地排着队,一位女子手中的勺子轻轻舀着粥,好似她渡了一层光如不染世尘的仙子。虽背对着他们,但光看背影便能瞧出是个美人。
“拿好。”
“谢谢。”
那些乞丐无一不感谢这位施粥的女子。
瞧着背影,清灵有一瞬的恍惚,她总觉得这位姑娘她很熟悉,感觉认识了很久。她缓缓上前,脚下的步子都变得沉重起来。
她试探地叫出心底那个名字:“允黛?”
姑娘听见呼唤,缓缓转过头,“这位姑娘可是要来碗粥?”她随后看了眼已经见底的木桶,略带歉意道:“实在抱歉,今日的粥已经分尽,姑娘明日可要早些来。”
那女子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她虽一身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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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但却衬出她清雅。
清灵瞧着那张陌生的脸,她这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
清灵露出失落的神情,那姑娘还以为她是没讨到食物才难过,随后从衣袖中掏出一包用黄油纸包着的点心,塞给了她,“这是我新手做的,莫要嫌弃。”
清灵感觉到手中沉甸甸的,低头看着那包点心,“谢谢。”
少女的声音极轻,轻到一阵风就能吹散。
姑娘应道:“不客气。”说完便低头收拾起了东西。
清灵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开,她还以为真的是她。
也是,狐族已经没了,那个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灵子,你还好吗?”呦呦急忙上前关心,看着清灵失落的样子,她心中也有些不舒服。
“没事。”
沈冥砚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此时一道男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阿若。”
女子见来人,脸上瞬间绽放起笑,与方才的笑截然不同。
男子走到女子身旁,接过她手中的木勺,语气温柔的问道:“刚才的是何人?”
阿若看着清灵离去的背影,回道:“许是离了家的人。”
“那不是珩王殿下吗,他身旁的女子是谁?我瞧她每日布棚施粥,当真是位活菩萨。”
“这你都不知道?那女子可是程若将军,还是陛下亲封的嘉宁郡主,自幼与珩王殿下青梅竹马,感情深厚。”那瘦瘦高高的大叔看了看周围,低声道:“听说,赐婚圣旨很快便会抵达阳城。”
珩王殿下名唤沈权,是当今圣上亲封的异姓王爷,他手握兵权,曾带领三万士兵击退敌军,立下大功。
可以说,如今百姓安居乐业,外敌不敢再犯,他功不可没。
而嘉宁郡主程若则是镇国大将军之女,她有不逊于任何男子的气概,一手长枪可谓是出神入化,凭此攻退强敌。
她还是当朝唯一的女将军,后来无仗可打,陛下就封她为嘉宁郡主,许她荣华富贵,一辈子衣食无忧。
“那岂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很巧,他们的交谈声刚落下,圣旨便到了。
为首的高公公缓步走来,手里拿着明黄的圣旨,高喊道:“珩王沈权,嘉宁郡主程若,接旨——”
沈权与程若连忙上前跪地接旨。
周围的百姓也纷纷跪下,不敢抬起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察珩王沈权,有勇有谋,在戍边攻退匈奴立下大功,有大将之风。嘉宁郡主程若,知书达礼,文武兼修,更是领军救万民于水火。二人年貌相当,德才相配,实乃天作之合,朕心甚慰。今特赐二人喜结连理,着定于后日吉时行婚典,不得有误。
钦此——”
“臣沈权,谢陛下隆恩。”
“臣女程若,谢陛下隆恩。”
二人一同叩谢,随后便接过圣旨好生拿着。
“咱家就先恭祝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了。”宣旨的高公公满脸笑,他是真心为他们二人高兴。
“多谢高公公。”二人齐齐道谢。
“高公公,我们二人成婚那日您定要来喝喜酒。”沈权客套着。
“一定一定。”
17. 重见儿时玩伴
萧家乃武将世家,手握大量兵权。
先帝则是当年将兵权一分为三,他自己握着大部分兵权,剩下一小部分则是分给了萧家和程家。
自建国以来,两家世世代代忠心耿耿为皇帝效劳,绝无二心。
两家也就此结为世交。
四年前,程若及笄之礼。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本小姐的院落。”十五岁的程若早已长成大姑娘了,只是脸上的稚气还未脱落。
她手持长枪,身姿挺拔,气势汹汹。
十六岁的萧翊看着眼前将头发高高梳起的少女,他带着歉意说道:“我叫萧翊,今日随父亲受邀参加宴席,一时间在府中迷了路,这才误打误撞闯入姑娘的院落,实在抱歉。”
看着少年如此诚恳的模样,程若的火气瞬间降了下去,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她便开始驱赶他:“宴会在中殿,你出门左转一直走便能找到。”
“多谢姑娘。”转身离开之际,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说道:“姑娘,方才若是敌人侧身躲过,你力气用得再足最终也只会落了空。”
程若愣了愣,随后便被他这话提了兴趣,“那你说说该如何?”
萧翊走到她身前,“姑娘可否将长枪借我一用?”
程若没有丝毫犹豫就给了他,她倒要看看眼前之人究竟能说出什么来。
“长枪需注重精确和力度结合,你虽有力度但却确失了准度。出枪时你不妨分些注意力观敌,先虚晃一枪,待敌人侧身时,借身体转动的力道调转枪尖送枪,既省力又准确,还能打个措手不及。”他手握长枪,“就像这样。”
话音刚落,他便朝着程若刺了过去,按照他自己的说法实践。
先虚晃一枪,程若果然侧身要躲,这正好中了萧翊的圈套。他调转方向,速度极快,待程若调整过来后,枪尖早已对准她的喉咙。
程若看着眼前的少年的示范瞬间恍然大悟,笑了起来,“原来如此。”
萧翊收回枪,瞧着少女明媚的笑竟恍惚了神。
好久他才回过神,呆呆地双手归还。
夕阳下,微风中,二人常常相约切磋,彼此之间的默契也早已刻进习惯中。
好景不长,萧翊父亲被扣上谋反罪名,全府百余口人皆被斩首。
一夕之间,萧家无一活口。
程若则是受不了打击,连续病了好几日。她接受不了萧翊的离开,也不相信萧伯伯会做出通敌叛国之举,她去找父亲,父亲也无能为力。
待她大病初愈后,便得知自己要嫁给异姓王沈权。
她与沈权只在儿时见过几面,她不明白他为何会向陛下求取赐婚。
虽疑惑,但她并未拒绝,只因她怀疑萧家之事与沈权有关……
*
将军府。
马车停下,十九扶着程若下了马车。
在程若进府之际,十九在身后突然问道:“嘉宁郡主当真要嫁给珩王?”
程若没有立马回答,而后她的语气坚决:“没错。”她转过身面对着他,“珩王殿下无论是样貌还是才学皆为出挑,而且他如今又得陛下重视,本郡主有何理由不嫁?”
十九只是说:“珩王并非良人。”
程若语气轻佻:“他非良人,那谁是良人?你吗?”随后她玩味地看着他,很是意外他说这种话,“十九,你家主子知道你在他背后这么说他吗?”
十九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解释道:“属下只是希望郡主幸福。”
十九不知道,他这句话更让程若觉得不妥。
好在程若没有计较,“你身为珩王的侍卫,应当谨言慎行,切莫失了分寸。”说完这句话程若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府。
望着程若渐行渐远的背影,他的喉咙发紧,感觉被人紧紧掐住,无法喘息,他死死攥紧手帕,指节泛起了白。
那些话如同一根尖锐的银针狠狠扎在心脏上,泛起密密麻麻的痛。
……
纪清灵经过一路上的打探,终于在一位老伯那里知道了林府的位置,“伯伯,您知道林府在哪吗?”
见老伯一直在思考,她已经做好没有正确答案的准备了。
老伯指向前方,“往前一直走随后再穿过小巷便能看见。”
终于,终于有人知道了。纪清灵恨不得放些鞭炮庆祝,她有些激动道:“谢谢伯伯。”
三人一路按照老伯的指示走,果真穿过小巷就看见了林府。
难怪大家都不知道林府在哪,这里人烟稀少,位置偏僻,有人能知道就怪了。
林府的排面很大,光看外表就能看出这家非富即贵。也不知道这家的主人为什么要住在如此偏僻的位置。
三人刚抬脚走到门口就停下了脚步,这偌大的林府竟没有一个守门的侍卫,大门口处空无一人。
瞧着林府的气派也不像是请不起侍卫的样子啊。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林府有些古怪?”纪清灵问。
原因无他,只因这林府有些过于安静了,安静得透漏出诡异来。
不用她说,沈冥砚和呦呦早已感知到了。
“是有些。”呦呦在一旁附和着。
沈冥砚轻启妖力在前方轻轻一挥,霎那间,所有不解都浮现出来。
林府上方赫然显现出许多妖气,妖气将这林府紧紧包裹,密不透风。
看这个样子好像已经很久了。
纪清灵抬头瞧着那些妖气,惊呼道:“这里怎么会这么多妖气?”
阳城受霄云宗庇护,按理来说是没有妖气的,如今怎么会这样?
“他们好像是被束缚在这里一样。”呦呦发表自己的想法。
“还是小心些。”沈冥砚淡淡道。
此话一出,众人打起十二分精神,随后缓缓踏进了林府中。
上方的妖气在他们踏入府中的那一刻就消失不见,好似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纪清灵喊着:“请问有人吗?”声音回荡在府中每一处,却没人出来。
这让他们不禁怀疑起这林府是否还有人。不过看着林府整洁干净,井然有序,便打消了这个疑惑。
在他们还在寻找林府是否有人时,前方房屋的门传来“咔嚓”声响。
这个动静顿时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就见一名身着白衣的温润少年走了出来。阳光下,少年的皮肤显得尤为白皙,他的嘴角总是挂着淡淡的笑,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
只一眼,纪清灵认出了他,激动叫着:“林阳容!”
那名少年听见自己的名字,循声望去,穿着淡粉色长裙的女孩正朝着他招手,他眼中瞬间迸发出一抹惊喜的光亮,不可置信问道:“阿清?”
纪清灵点了头,他快速地冲道少女跟前,仔细打量起她带笑的面容,小脸精致,眉眼柔和,他再次确认,“真的是你!”
纪清灵怎么也没想到兰仙君说的旧相识会是他。
眼前的男子名叫林阳容,他算半个修仙君。为什么说是半个呢?那当然是因为他不喜修仙,他对于修炼总是一天打鱼两天晒网。
据林阳容所说,他的父亲在他儿时就逼着他修仙,而他却总是又跟爱跟父亲反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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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造就他现如今半仙的境界。
百善孝为先,世人有着规定不可忤逆父母,但林阳容却不曾告诉过纪清灵他为何会与父亲反着来。
奥对!他与纪清灵同年同月,不过在日子上却是小了纪清灵几日。若不严谨点说,林阳容还算得上与纪清灵是青梅竹马。
也可以是儿时的玩伴。
……
那是纪清灵入灵狐谷的第二年。
灵狐谷的狐妖们不出谷,但那时的纪清灵特别顽皮,有着孩童该有的贪玩心思,她经常会背着阿姐偷摸下山玩。
但,纪清灵的这些小行为怎么可能会瞒得过堂堂妖君纪慕呢?只要纪清灵乖乖修炼,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而在纪清灵又一次的偷摸下山时,她遇到了林阳容。
那时的林阳容在林中被妖物追杀,而纪清灵恰巧途径此地,秉承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原则她出手了。
她一席素衣从天缓缓而降,淡粉的外衫在空中飘扬,好似天上的仙子下凡一般。手持灵澜剑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凶猛的妖物给解决掉。
收好剑走向瘫坐在地的少年,纪清灵缓缓伸出手柔声安慰道:“别怕,那妖物已经被我解决掉了。”
少年林阳容瞧着纪清灵那弯弯的眉眼,鬼使神差搭上了少女的手。
自这以后纪清灵有了一个小尾巴。
十七岁那年,二人坐在石头上共同赏月,林阳容问她:“阿清,你想不想随我去我的家乡转转?”
“你的家乡在哪?”
“阳城。”
话落,阿清双眸中浮现起亮晶晶的光,京城她只在话本子上听过,阳城繁荣无一不向往,她也一样。
虽是心中想去之地,但她还是犹豫了,“恐怕不行,从这里到阳城要走上好几日呢,阿姐是不会同意的。”她静了一瞬,似是不有些不死心,继续说:“不过,若有阿姐陪同一定可以。”
说完她就跳下石头,朝着少年兴奋喊道:“你等着,我回去求求阿姐——”
二人在那一天定下了阳城之约。
但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这个约定始终没有履行,直到后来狐族全族被杀也未能实现。
……
纪清灵的视线从周围转移到林阳容身上,她有些惊奇问道:“这是你的府邸吗?”
在纪清灵的记忆中,只知道他的家在京城,却没想到他的家会如此奢华,倒有些不像他的风格。
少年得意道:“嗯!怎么样,不错吧。”
纪清灵脸上挂着笑,回应他:“不错。”
要知道林府是他家,就不用费那么多劲了。
此时,林阳容也注意到纪清灵身旁一脸冷意的沈冥砚,他被他盯的有些发毛,开口询问道:“这两位是?”
“本尊是……”还没等沈冥砚说完纪清灵抢先一步回答:“我朋友。”
顶着沈冥砚疑惑的目光,她微微侧过脸,声音轻地像池水中的涟漪,只够两人听清:“在外低调些,你别吓到他。”
沈冥砚冷哼一声扭过头便不再说话。他的周身散发出强大气场,使林阳容不敢再探究下去。
纪清灵也不管他,侧身向林阳容介绍起呦呦:“这是呦呦,也是我的朋友。”
呦呦朝他露出笑来。
虽然呦呦掩去了自身的妖气,但林阳容还是能一眼识破她的身份。不过,眼前的男人却让他怎么也识破不了。
他敢肯定此人的修为定然在自己之上。
林阳容微微颔首,“初次见面,鄙人林阳容。”
“沈冥砚。”
18. 嘉宁郡主
四人一同坐在木桌前。
“阳容,你府上的妖气是怎么回事?”
林阳容倒茶的手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继续倒茶,“什么妖气?”
难道他瞧不见吗?
纪清灵想了想,也是,他是半仙,修为低,自然是看不出什么来。
纪清灵给他解释:“方才我们瞧见你府上有许多妖气,看起来像是有东西在吸引着他们。”
林阳容听后没有任何表情,面色平静地将茶水一一递给各位。
“谢谢。”
林阳容脸上浮现起笑意,“阿清说笑了,阳城自有仙族庇佑,怎会有妖气?”
“可是……”
纪清灵没说完就被林阳容打断,“阿清你今日找我来所为何事?”
他扯开话题太过明显,这让三人都敏锐地察觉到。尤其是沈冥砚,他死死盯着眼前的少年快要将人盯出个洞来。
都这样了,少年依旧没有表情,静静地等纪清灵回答。
纪清灵显然是没料到他会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这让她对林阳容起了疑心,他是在隐瞒着什么?
纪清灵顺水推舟,没有戳破他,“阳容,听闻林府有一令牌可开启归魂渊,你可知这令牌在哪?”
林阳容只是略微思索便点点头,随后他在在袖中翻找了起来。
不多时一枚金色牌子呈现在众人眼前,那牌子整体呈金色,中心刻着“归”字。他将牌子递给她,问道:“阿清,你要这个做什么?”
林阳容是除了阿姐以为最信任的人,她不想瞒他,“我想开启归魂渊。”
瞧着林阳容疑惑的样子,纪清灵将那日灭族的事情娓娓道来。
良久,屋中传来一声巨响,林阳容手掌拍在木桌上,感觉快要把屋顶掀翻了,“什么?!”他嘴唇微微颤抖,“阿清,这不是真的对吗?”
他的眼神死死钉在纪清灵的脸上,迫切的想要找到否定的痕迹。哪怕是一丝,他那颗不安的心也能定下。
纪清灵只是垂着眸,脸上始终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他的期盼渐渐消散,心也渐渐往下沉。
林阳容问道:“凶手是谁?”
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他的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少女一字一句道:“霄云宗宗主,欧阳康”
此话一出,林阳容有些站不稳,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隔绝了外来的一切声音,耳边只剩下嗡鸣声。
即使心中早有答案,可当纪清灵真正说出凶手是谁时,他不可避免地感到一股窒息的疼痛。怎么会?他不是答应我了吗?
林阳容嗓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抖动,仍不死心继续问:“阿清,你当真确定是他?”
纪清灵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语气极为坚定:“确定。”
一瞬间,林阳容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在木凳上,他的双眸逐渐涣散。
纪清灵瞧着他苍白的脸,关心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林阳容努力调整好情绪,回答少女:“没事,我只是没想到霄云宗竟会做出这种滥杀无辜之事。”
仙族自诩正道护佑黎民百姓,守护世间安稳,虽与妖族有诸多不合,但决不会随便攻打妖族,更别提还是滥杀无辜。
这让林阳容有些难以接受。
众人交谈之际,外面人群骚动,起初是零星的议论,再往后议论声逐渐加大,乱哄哄的声响像是要把房顶掀翻。
“外面怎么了?”清灵问道。
林阳容听着外面吵闹声,渐渐缓过来,回答:“他们应是上珩王府领赏去了。”
“领赏?”
林阳容解释:“后日是珩王殿下与嘉宁郡主的大婚,珩王下令,凡祝福者皆赏。”
听到嘉宁郡主,清灵不禁想起今日早上见到的貌美女子。
分别有允黛的影子,可身份以及性格却与允黛不同,清灵问道:“阳容,你可了解嘉宁郡主?”
“嘉宁郡主?略问一二。”随后他便讲起了嘉宁郡主:“嘉宁郡主是当朝唯一女将军,英姿飒爽,女中豪杰。不过有传闻前些日子嘉宁郡主不慎坠崖,醒来时便失了忆,完全没了往日的将军风采。”
说这话时林阳容略带惋惜,毕竟嘉宁郡主醒来后连枪都提不起来了,大夫说不光失了忆,更是伤到了筋骨。
英姿飒爽,女中豪杰?可清灵那时见到的郡主与阳容说的完全不一样。
她那时见到的郡主是柔柔弱弱的样子,温婉中带有妩媚,完全不符合外界对她的评价。
倒是与她的一个朋友有相似之处。
林阳容看着撒愣的清灵,问道:“阿清你问这个做甚?”
清灵没有回应。
见清灵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阳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阿清?阿清?”
清灵惊了一下回过神来,“啊?”
“你在想什么如此入神,连我叫你都没反应。”
清灵这才反应过来,抬眼便看到三人都在看着自己,像是在要一个答复。
“没事。”
见此,林阳容继续问道:“对了阿清,霄云宗守卫森严,外人若想进入那是难上加难,你们可有应对之策?”
“目前还没有。”纪清灵回答道。
她本想先拿到令牌在想此事,但没料到要来令牌竟如此顺利。
在二人安静下来时,呦呦开了口:“不如我们就打上去。”随后拍了拍胸脯,“有我在,保准打他们个屁滚尿流!”
不就是仙族嘛,她呦呦可是六百年的小花妖,定能将他们打的连滚带爬。
纪清灵轻点了呦呦额间,语气严肃:“不可,霄云宗乃是仙族第一宗门,实力不容小觑,贸然行动恐怕会惹来横祸。”
况且,虽然有沈冥砚在,但是仙门弟子众多,怎么可能应付的过来。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可以打过,但是无缘无故伤及仙门弟子,无疑是挑起两族争斗。
此法不妥。
林阳容很是赞同她的说法,“嗯,阿清说的不错,霄云宗众弟子皆是佼佼者,不可直接硬闯。”
若是落得两败俱伤,那便得不偿失。
呦呦没了刚才的气焰,无奈道:“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啊?”
空气又陷入了寂静。
这时,林阳容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十日后是霄云宗一年一度的弟子大考,届时……”
没等他说完,清灵便将他剩下的话说了出来:“届时无论是弟子还是宗主的注意力肯定都会在大考上,我们便可以用幻隐术趁机溜进去,这样就不会被察觉。”
“聪明!”阳容毫不客气的夸赞。
这是个好办法。
沈冥砚在一旁看着二人默契的模样,冷不丁来一句:“二位当真是默契十足。”
林阳容尴尬地挠着头,谦虚道:“其实还好。”随后他便瞧向屋外,天色渐渐染上黄晕,又说道:“这几日你们不妨就先住在我府上,三日后再动身。”
清灵笑了笑,没有拒绝:“那我们可就打扰你了。”
林阳容眉梢染上熟悉的暖意,故作嗔怪道:“你我二人还客气什么。”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程若回到房间,“知杏,你下去吧。”
“是。”
知杏是程若的贴身丫鬟,自幼就跟着她了。
程若坐在铜镜前,望着镜中自己的眉眼,指尖无意识地抚摸。
她的瞳孔闪烁了一下,原本琥珀色的瞳孔变成了暗紫色。她闭了闭眼,一缕紫色的烟气从她体内钻出,化作人形落在了她的身侧。
一双细长的手缓缓搭在程若的肩上,狐妖的头慢慢靠近,此时铜镜中映着二人相贴的轮廓。
狐妖唇角勾着笑,眉眼变得媚意流转,就像淬了蜜的钩子,轻轻勾着人心。
她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程若肩头的衣料,语气轻柔:“姑娘。”
程若缓缓睁开眼,淡淡花香钻入她的鼻腔,她感到一阵心安。瞧着镜中映着的妖,她笑了笑:“小狐狸。”
……
崖底河流边。
程若捂着心口踉跄地走向河边,她的心口竟插着一根箭。她紧握住箭身随后用力一掰,她将断了的箭扔在一旁,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随后便半跪在河边双手捧起水大口大口喝了起来,她看向水面倒映着自己,脸上沾满了污泥和血迹,身上的护甲早已破败不堪,如今的狼狈模样让她不禁自嘲。
我这一生为国杀敌,护佑百姓,没想到最后想让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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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竟会是自己人。
她低头瞧着箭头还留在体内,眼下的情况若不将它剜除,恐怕最后会有性命之忧。
幸好掉下悬崖时,她在紧要关头抓住了崖壁上的石头,要不然她此时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她忍住痛找来许多木柴,在河边升起了火,牙齿紧紧咬住随便找来的木棍,随后她扯开衣服,露出可怖的伤口。没有丝毫犹豫用火烤过的匕首刺向伤口处,她顿时疼得冷汗直流,小脸皱成一团,但她却始终紧咬着牙关不喊一句疼。
匕首搅动坏肉的声音在寂静的河边显得尤为突出,最后一下她用力一剜,存于体内的箭头掉落在地。
匕首与石头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程若此时有些虚脱,薄唇微张着,脸色白的可怕,伤口处还不断有鲜血涌出。
撕拉——
程若撕下衣服的一边,止血药撒在伤口上,她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随后用撕下来的衣服包扎起伤口。
好在她平常有将止血药带在身上的习惯,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撑下去。
她再次捧起水轻轻擦洗着脸,脏东西很快掉落,她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这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
做好这一切,程若突然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她捡起匕首紧握住在手中,警惕地回头却并未瞧见有人。
视线下移,一只洁白的小狐狸正爬在地上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二人视线相撞,程若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虚弱地走向小狐狸,而小狐狸被她这一动作搞得警惕了起来,眼神犀利,露出獠牙想因此吓退她。
可这些在程若眼中并不可怕,反倒很可爱。
“哈——”程若越靠近,小狐狸就越凶狠。
“小狐狸,你受伤了?”
温柔的话语不禁让小狐狸呆愣片刻,不觉间竟收起了獠牙,但眼神仍保持着凶狠与警惕。
程若安抚道:“你别怕,我不是坏人。”随后她从腰间拿出治疗的伤药,“你忍着点,可能会有些痛。”
说罢便将伤药倒在小狐狸的后背上,药粉与伤口接触的瞬间,小狐狸感受到疼痛扭过头狠狠咬在了她的手背上。
程若并没有生气,手掌轻抚小狐狸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
良久,小狐狸渐渐平复下来松开口,程若的手背上留下了血洞,她没有管手上的伤口,而是又撕下衣服的一边给小狐狸包扎。
程若的衣服都快被她自己撕的稀巴烂了。
见小狐狸自责地盯着伤口,程若安慰道:“没事的。”
她坐在小狐狸身侧,仰头看向万丈高崖,心中五味杂陈,“小狐狸,你也被抛弃了吗?要不然怎么会独自在此,受伤了也不回家。”
小狐狸听后脑袋搭在爪子上,没有理她。
也是,小狐狸怎么可能会说话呢?
程若自顾自说:“想来你我二人遭遇一样,小狐狸,伤好之后你便回家去吧,不要再受伤了。”
说完这句,她靠着树干闭上了眼。
回家?小狐狸已经没有家了,她的家早就被那些仙族宗门给毁了。
一人一狐在树下静静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泛起黄晕,小狐狸缓缓睁开眼,动了动便化成了人形。
小狐狸一袭华丽的紫衣,全身透露着清雅却又长了一双能魅惑众人的眼。她蹲在地上仔细打量起程若,见她早已没了气息,不禁感慨道:“这么美的美人,可惜了。”
她伸手在程若额间一点,大量记忆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突然看见一众士兵拿着刀将程若逼到悬崖边,在后退一步便会坠入万丈深渊。
为首之人像是看不见似的,手指紧紧拉着弓弦,只要一松手那根箭便会射穿她。
那人最终松开了手,那根箭射在了她的肩膀处,她跌下了悬崖。
小狐狸目光一凛,没想到她的恩人竟会这般惨,她当即下了决心,“既然你救了我,作为报答,我帮你报了这仇!”
她轻转指尖,不断灵力如潮水般涌进程若的身体。
她无法救活程若,只能暂时保住程若的灵魂不会消散。
随后狐妖化成一缕紫烟进了程若的身体。
一体二魂。
……
19. 找人帮忙
狐妖微微垂下眼,漫不经心拨弄着程若的长发,“那带毒的甜粥他已经喝下,后日便是大婚,姑娘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程若从妆匣的夹层中拿出两封信件,盯着手中的信件,她捏着信角的指尖都有些用力。她随后一递,“把这个给十九,他会知道该怎么做。”
狐妖接过,疑惑问道:“十九?他不是珩王的人吗?”
她虽进了程若的身体,但却没有程若的所有记忆,并不知道她以前的事。
“你交给他便是,待到时机,我会与你坦白。小狐狸,信我。”程若说的十分坚定,让小狐狸都不得不信。
“好。”
狐妖手里拿着信封,感到一阵心虚,我白日对十九说了那样的话,若是让姑娘知道了恐是会生气。
她也不知道程若和十九的关系,她只明白,凡是珩王身边的人都不是好东西!
她们虽一体二魂,好在程若只有晚上才会苏醒,对白天的事一概不知。
程若如今现在属于活死人的状态,白日阳气充盈,她便会沉睡。待夜幕降临,阴气最盛,她便会醒来。
所以狐妖白日应付各种事,晚上她们二人商量对策。
程若抬眼盯着镜中的二人,问道:“小狐狸,你可有办法让我在白日醒来?”
狐妖微微一愣,“姑娘要做什么?”
“我想在大婚那天,亲手杀了他。”程若眼中含着恨,她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狐妖自是明白她,并未瞒着:“有是有,只不过……你会承受上百倍的蚀心之痛,我怕姑娘会受不住。”
让活死人在白日阳气最旺盛时醒来,此痛就连妖都受不住,更何况还是没有灵力的凡人。
这也是狐妖要进程若体内的原因,若不是狐妖以自身维持她的魂魄,恐怕她早已魂飞魄散了……
程若听此并没有怕,她丝毫不带犹豫,“我如今这副样子,区区蚀心之痛我可以承受。”
程若的性子倔,但她认定的事是绝不会放弃。
狐妖自是明白这一点,并未劝她。
狐妖此时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喜道:“我想到了一个能让姑娘减轻疼痛的办法!”
在程若疑惑的目光中,狐妖挑了挑眉,嘴角噙起了笑。
*
“有心事?”
清灵撑着脑袋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盯着亮到反光的灵澜剑,心思却不在这剑上。她听见声音抬起头,沈冥砚早已站在自己身侧。
而呦呦和林阳容早已歇下。
她微微摇下头,“我只是在想那嘉宁郡主。”
“嘉宁郡主?”沈冥砚坐了下来,问道:“想她做甚?”
清灵回道:“我总感觉嘉宁郡主与允黛很像,就好像她就是允黛。”
见男人露出不解的神情,她解释道:“允黛是我狐族长老。”
冥砚妖神大概了解些狐族的事,对允黛长老也是有所耳闻。他听她这么说,想起了那个施粥女子,说:“听你这么一讲,白日本尊似乎在她身上察觉到了你们狐族的气息。”
清灵一惊,“你确定吗?”
冥砚妖神轻点了下头,“她身上沾染了妖气,虽然很微弱但本尊还是可以察觉到。”
“这么说,这嘉宁郡主定是见过允黛。”清灵猛地起身,语气带着兴奋:“允黛还活着!”
妖神应着她:“既如此,明日你我二人便去将军府查探一番。”
“好!”清灵眼中闪烁着光,她没想到允黛真的还活着!
她抬头看向圆月,心中不禁酸涩起来,阿姐,等我找到允黛,我和她一起等你回来……
沈冥砚静静地站在少女的身侧,虽不知她心中所想,但一直陪着她。
沈冥砚的眼中有纪清灵。
这时,空中闪了一下。
清灵微微皱眉眺望着一探究竟,她似察觉到什么立马伸出手,就见一枚打着平安结的坠子缓缓落在掌心,“这是?”当看清坠子的那一刻,清灵瞳孔一缩,惊奇道:“这是我送给允黛的平安坠!”
这枚平安坠是允黛两百岁生辰时,清灵亲手编的。
祝愿允黛一生顺遂,平平安安。
清灵心中纳着闷,这坠子怎么会突然出现?
她盯着坠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又说道:“平安坠出现,允黛遇到了麻烦!我要去找她!”说罢便要跑出府去。
平安坠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允黛曾答应过清灵,若自己遇到麻烦,就唤这平安坠子来,清灵可以第一时间赶来。
“等等!”冥砚妖神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现在天色已晚,本尊跟你去。”
他实际是不放心清灵一个人出去。
清灵只犹豫了一瞬便同意了:“好。”
冥砚妖神指节轻轻扣住少女皓腕,指尖却刻意避开她温软的掌心,带着她去寻允黛。
那坠子在路上泛起光,光丝从坠子里涌出,好似在指路般带领着二人。
光丝在将军府外愈发强烈,二人望着刻着将军府三字的匾额,十分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看来允黛真的在这。”
“走!”
话音刚落,冥砚妖神带着清灵悄无声息地溜了进去。
二人被传送到一座院落,这里的花草都被精心打理过,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整个院落显得格外的静谧。
此时,清灵手中的平安坠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猛地挣脱出来,朝着前方飞去。
二人见此,追了上前,在一所屋子门前停下……
狐妖站在门口,木门敞着,里面的光亮照了出来。她轻抬素手,那平安坠从空中悠悠飘下,如归巢的彩蝶般轻轻落进她摊开的掌心,红绳在月光下尤为显眼。
她见匆匆赶来的两人,嘴角缓缓翘起,笑意顺着眉眼漫开,开口说的话带着暖意:“小殿下,好久不见。”
看着熟悉的面庞,听着久违的称呼,清灵倏地红了眼眶,允黛她真的没有死,她还活着……
这些时日清灵经历生离死别,孤身一人,心里的防线在见到族人时慢慢崩塌。她缓缓走上前,泪珠在睫下滚了又滚,倔强地不肯落下。喉间哽了哽,轻轻唤道:“允黛长老。”
允黛指腹揉着少女的脸颊,故意板着脸,眼底却藏着笑,嗔怪道:“小阿清,这才过了多长时间,你就把我说的话给忘记了?把长老二字去掉,显老!”
这玩笑的话语,让清灵难过的情绪减缓了许多。她破涕为笑,允黛长老当真是一点都没变。
允黛虽为狐族长老,但却不喜欢别人称呼她为长老,她觉得加上长老二字,一听年纪就很大。她虽活了两百年但长得如花似玉,闭月羞花,她可不允许有人把她叫老了。
不过这些都是她自己说的。
清灵顺着她,叫道:“允黛。”
允黛见清灵笑了,指腹轻轻擦拭掉她眼角的泪,安慰道:“小殿下,不哭了。”
“嗯!”清灵红着眼眶点了好几下头。
冥砚妖神见清灵的心情平复下来,他这才开口问道:“允黛长老为何会在人族?”
“冥砚妖神。”允黛对着妖神行了个礼,继续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你们随我来。”
她带着二人进了屋。
屋内陈设极为朴素,盏盏烛火燃着。刚踏进,清灵便看见坐在铜镜前的女人,不确定道:“嘉宁郡主?”
允黛回答:“是她。”
清灵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她又问道:“她为何变成了这样?”
此时的嘉宁郡主脸色白的吓人,如同死人般没有任何生气,与清灵在白日见到的嘉宁郡主简直是判若两人。
“因为她早就死了。”冥砚妖神回答了她的问题。
“什么!死……死了?”清灵备受震撼,嘉宁郡主死了那她白日见到是谁?难不成是鬼?
还没等清灵消化这个消息就又听冥砚妖神继续说:“若本尊没猜错,你是用了法术吊着她一口气,将她变成了活死人。”
清灵倒吸了一口冷气,活死人?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她属实被惊到了,她看着允黛,静静等着她的回答。
允黛从原本的错愕变成接受,沈冥砚是妖神,她这点小伎俩怎么可能会满的过他呢?她坦然承认:“没错。”
话落,她走到嘉宁郡主身前,二指并拢,朝着郡主便施法,不断的灵力涌入郡主的额间。
在清灵来之前,允黛就施法让嘉宁郡主先睡了过去。
不多时,郡主缓缓睁开了眼,脸上的白渐渐往下褪,只不过很慢。
嘉宁郡主面看着眼前陌生的一男一女,她站起身,行了个标准的礼,“想必二位就是小狐狸所说之人。”
听到此话的清灵和沈冥砚纷纷都面露疑惑,审视的目光锁定在允黛身上。
允黛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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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郡主提过他们两个呀。
清灵问道:“允黛,这是何意?”
允黛并不着急解释,而是先反问清灵:“小殿下,你可还记得一体二魂?”
“记得,这不是我们狐族的秘术吗?”清灵不明白允黛为何要提这个,她继续问道:“这秘术与此事有和干系?”
一体二魂,极其危险,稍有不慎,便会被反噬,所以只有狐族地位高者才能使用,其中就有狐族长老。
纪慕曾想教清灵一体二魂,奈何她排斥妖法,学不得这秘术。
允黛回答:“正如冥砚妖神所说,我用法术将嘉宁郡主变成活死人,而这法术便是一体二魂。”她看了眼嘉宁郡主接着又说:“我遇到她那日,她被奸人所害,没了气息。为了救她,我只能先暂时稳住她的魂魄,与她共用一个身体。”
允黛为了清灵不担心,她没有提自己那时也受了伤。
“原来如此。”清灵点了点头,“那她被奸人所害又是怎么一回事?”
程若是保家卫国的将军,何人胆敢害她?
就算给清灵一百个胆子,她也不会去做这种丧良心的事情。
允黛与程若相识一眼,允黛的眼神中充满安心的意味。
程若吐出一口浊气,将她身上的事娓娓道来:“那日我奉珩王之命前往边关抵御外敌,等我到时,没想到等待我的却是珩王的陷阱……”
那日边关传来加急文书,拆开只见墨迹仓促:流寇来犯,边关告急!着程小将军即刻率兵六百,驰援边关,不得有误!
程若没有丝毫怀疑,毕竟没有人会拿国家的安危开玩笑。
但她低估了人的恶,一个为了权利不择手段的恶。
当她带着六百将士抵达边关时,并未看见有流寇来犯,相反,边关一片宁和。
她沿着军营一路向里,来到珩王的营帐外,语气颇有些生气:“沈权你……”眼前的景象让她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一众将士全部举着长刀对准她,珩王则是缓缓转过身面对着她,玄色的衣袍随着动作轻垂,眼底无波,看不出神情,却给人满满的压迫感。
“沈权你这是什么意思?”她话虽是这么问的,长枪上的手在慢慢收紧。
“阿若,你是本王的未婚妻。本王警告过你,可你却为了萧翊一次次触碰本王的底线。”沈权盯着她,语气泛着冷意:“如今这样,都是你自找的!”
程若明白了过来,嗤笑道:“所以你以边关安危骗我前来,就是为了要灭我口?”沈权没有回答,她继续又说:“你当真觉得杀了我,你做的那些腌臜事没人知道?沈权,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私通敌国,嫁祸萧府,若是让陛下知道,定会将你满门抄斩!”最后一句她说得掷地有声。
程若这幅大义凛然的模样不禁让他大笑出声:“阿若,可是陛下永远都不会知道。忘了告诉你,你带来的六百将士皆被本王拿下羁押,乖乖交出兵符,本王或许会留你一个全尸!”
程若攥着长枪的手越来越用力,指节都泛起了白,脸上却扔保持着硬气,“你做梦!”
她没想到沈权竟会做到如此地步,以国家安危为诱饵,只为取自己的性命。
话音刚落的瞬间,一记转身,长枪在她手中如同银蛇脱鞘,打到许多将士,动作快得根本看不清。
就在她应付将士之际,余光瞥见沈权缓缓拉动弓弦,箭矢破空射出,程若猛地将手中的长枪扔出,长枪如同闪电将飞来的箭矢刺穿为二。
枪尖借着惯性扫过沈权的面颊,一道血线瞬间涌出。
程若瞅准时机夺过一旁的战马,纵身一跃翻上马背,“驾!”
沈权指尖碰了碰伤口,看着程若越来越远,他怒喝道:“给本王追!不留活口!”
再往前跑就是悬崖,沈权紧追不舍,程若别无选择。
沈权拉动弓箭,马儿吃痛摔倒在地上,程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身上摔出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染红了长衣。她捂着右臂吃痛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向前走。
沈权并未着急动手,反倒是欣赏起她这狼狈又可怜的模样。
程若走到崖边,她深知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她转过身,不卑不亢道:“沈权,就算我死了,也会变成厉鬼,来寻你报仇!”
嗖——
沈权松开了手,箭矢射进她的左肩,她掉下了悬崖……
20. 狐族
……
一股怒火从清灵心底冉冉升起,胸腔剧烈起伏着,“王八蛋!我要去杀了他!”
说着便要冲出去找珩王算账。
“哎哎哎,小阿清冷静些。”允黛急忙拉住她,抬手轻覆在她心口处,指尖缓而闻地顺着,“怎么还是这么大气性。”
清灵没想到受万人敬仰的珩王竟会将自己的未婚妻射下悬崖。
真是畜|牲不如!
一旁的冥砚妖神倒是没这么大反应,毕竟活了几百年了,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
清灵缓了好几口气平复心情,她对着嘉宁郡主说道:“既然珩王已经做出如此行径,那为何……”
“为何我回来后,他没有着急灭口?”嘉宁郡主接下清灵的话,她知道清灵的意思,她看着三人道出原因:“我谎称自己失了忆,在他没有拿到兵符前,他不会杀我。这种局面利我也利他。”
“这也就是我唤你们前来的目的。”允黛上前一步,再次恭敬地朝着冥砚妖神一拜:“我想请冥砚妖神帮我一个忙。”
“帮忙?”,沈冥砚挑着眉,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一体二魂只能让姑娘在晚上醒来,若要在白日醒来必要承受千百倍的痛,她一凡人之躯根本承受不住。我现如今修为有限,还劳请冥砚妖神帮个忙,让姑娘减缓疼痛。”说完,她又一拜,将求人的态度体现得淋漓尽致。
照允黛这么说,白日的嘉宁郡主真的是她!可……为何那时她不与清灵相认?
允黛说的极为真诚,可妖神却冷冷反问:“本尊为何要帮你?”
允黛一愣,她知道妖神无情,没想到这么无情。她本以为有小殿下在,他终归会看在小殿下的份上出手,而且这也对他没什么损失。
况且,她能看出冥砚妖神对小殿下可是不一般呢。
她心里也难免着急了起来,目光落在清灵身上,随即灵机一动,她脸上挂着讨好的笑,“都是一家人,妖神大人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吧?”
听到此话,沈冥砚扯了扯嘴角,带有审视的双眸盯着允黛,仿佛要将她看穿。
清灵微微瞪大双眸,眼中满是对允黛的不可置信。允黛勇气可嘉,竟然敢跟妖神套近乎,她心中不禁竖起了大拇指。
见妖神表情不是很好,她为允黛解释:“那个允黛她不是......”。
“不会。”
啊?
清灵微微愣住,他何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冥砚妖神又说道:“不过,她的生命已然到了尽头,待此事结束,你当如何?”
允黛看了眼妖神随后视线缓缓移到清灵的脸上,回:“我自有我的打算,恕我不能告知。”
冥砚妖神似乎料到这个回答,他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人各有命,妖也一样。
既然心中已有决定,他也不好再去干涉。
他上前站在嘉宁郡主面前,淡淡道:“你们先出去吧。”
允黛并未动,她似乎有顾虑,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多谢。”
她拉着小阿清出去了。
…
二人一同坐在藤蔓编织的秋千上,轻轻晃动。
迎着晚风,允黛轻声询问:“小阿清,这些日子你跟着冥砚妖神可受了委屈?若是受了,等此事结束,我便带你回家。”
回灵狐谷,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小殿下。
只可惜……君上不在了。
清灵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看着允黛轻摇着脑袋:“他对我很好。狐族出事那天,若不是他,我早就死了。所以允黛,我并没有受委屈。”
这句话被刚出来的沈冥砚听个正着,他停下继续往前走的脚步,望着秋千上的少女。
“而且……”清灵指尖摩挲着掌心妖神给画的符印,轻声道:“这些时日相处下来,我发现他并不像外界传闻那样。虽然有时会很凶,但他也只是外表看着凶,他其实很好,很照顾我。”
允黛揉了一把清灵的脑袋,放下了心,“那就好,你跟在他身边,我算是放心了。”
清灵听出话中含着其他的意思,她连忙问道:“你要去哪?!”
允黛一愣,随后嘴角噙起了笑:“回灵狐谷,将一切恢复原样。所以,小殿下,这些日子你就先跟在冥砚身边,去做你想做的事。”
原来是回去修建灵狐谷。
“也好。”她要做得事也正好没有完成,她双手搂住允黛细软的腰肢,头歪着靠在她的的肩上,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叠在一起,她撒娇道:“那你要快些,我等你。”
允黛笑得一脸宠溺,“好。”
二人相依偎在一起,沈冥砚意识到允黛对清灵很重要,若是刚重逢就离别,她定会伤心。
他的脑中不禁浮现少女落泪的模样,他暗暗下决心,抬脚返回屋内。
嘉宁郡主闭着眼躺在床上,冥砚妖神出手,她果真不用忍受噬心的疼痛,只不过她有些累了,睡了过去。
冥砚妖神站在床前伸出手,源源不断的法力钻进她的体内。随着时间的流逝,妖神的眉头越皱越紧,嘴角溢出了鲜血。但他没有停手,反倒输送的法力逐渐加强。
好久,他维持这样维持了好久。他停下,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处,猛地呕出一大口血。
他看着嘉宁郡主逐渐恢复的血气,他扯了扯嘴角,成了。
他用力擦掉薄唇上的血,挺了挺身体,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
清灵此时突然想到之前的事,问道:“对了允黛,我还没问你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霄云宗为什么要杀我们?你又是如何逃出来的?可有受伤?”
狐族出事那天,几乎所有狐妖都被剿杀殆尽,她能活下来已是万幸。
一连好几个问题砸向允黛,她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了。
狐族被灭之日的场景历历在目,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允黛顿时一阵心痛,瞧着小殿下充满关切的眼睛,她调整呼吸,故作轻松道:“没有受伤,是君上拼死将我送出灵狐谷。”
那日,灵狐谷结界破开,大批仙人涌入谷内。小妖们保持着戒备状态随时准备迎战,纪慕妖君与允黛则一同站在前方。
宗门之主欧阳康缓缓出现,本门弟子们毕恭毕敬。
纪慕说道:“欧阳宗主今日之举,可要给本君一个解释?”
“解释?”欧阳康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们狐族祸乱人间,残害无辜性命,还需何解释?”
此话一出,允黛怒了,这完全就是赤裸裸的诬陷,她激动喊道:“你放屁!”
纪慕伸出手挡在允黛身前,上前一步,“欧阳宗主,我们狐族百年都不曾出谷,你说我们伤人,可有证据?”
况且她们有何理由去伤人?
欧阳康轻哼一声,“我就是证据,你们就算没伤人,保不齐以后不会。”
他说这话时脸不红心不跳。
纪慕算是听不明白了,他这是要强行将这莫须有的罪行按在她们身上。
真是卑鄙!
她眼神一凛,嗓音冷冷下了逐客令:“若没有证据,还请欧阳宗主带着弟子离开灵狐谷。否则,休怪本君不留情面!”
欧阳康并没有被纪慕的话震慑到,他嘴角噙着笑,“那到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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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来人!不留活口!”
命令一下,宗门弟子如同河流一股脑涌向狐族。
狐族子民也随之迎战。
兵刃相撞,发出脆响。长鞭划过天际,纪慕手持长鞭打向欧阳康。
二人不分上下。
而另一边,狐族子民就没那么幸运了,仙族弟子人数众多,她们死的死,伤的伤,就连允黛也为了救她们身负重伤,身上被长剑划了许多道口子。
就在允黛又要被伤时,那弟子手中的长剑被长鞭打落,允黛顺势将弟子打飞了出去。
欧阳康瞅准这时机,一掌打在纪慕心口。顿时,纪慕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去,后背撞在石柱上,她倒在了地上。
“君上!”
允黛刚要上前,一缕术法突然从脚底攀缠而上,瞬间裹住全身,让她动弹不得。
抬眼望去,就见君上手中掐着法术缓缓起身,允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慌乱道:“君上,您要做什么?快停下!”
纪慕没有听,她缓缓说道:“允黛,替我照顾好阿清。”话落,她一个挥手,那如同藤蔓的术法就将允黛带离这里。
“君上!”
…
听闻此言,清灵眼眶瞬间红了,一股难以遏制的恨意从心底蔓延,几乎将她吞噬。她艰难地开口:“可是我们从未害人,霄云宗为何要如此污蔑我们?”
“因为他想要成神。”
“成神?”
“是。”允黛款款道来:“世间有一禁术,吸食妖族妖丹和仙族灵力,便可拥有惊人的力量。这次是妖族,恐怕下一次便会是仙族了。”
清灵震惊,这世间竟有如此禁术。这完全就是用他人的命来成就自己的道。
“此术名唤噬灵术,是晟魔专为吞噬生魂、汲取灵力所创的禁忌之法。”沈冥砚缓缓向她们走来。
清灵不确定地问:“晟魔?六百年前的魔神?”
冥砚妖神点头,“没错。此术专挑灵力强的下手。”
而狐族不巧,刚好满足噬灵术的要求。
清灵明白了过来,她问道:“照你这么说,欧阳康可是修炼了魔道,为何其他仙族都没有阻止?”
允黛回答:“想来是他隐瞒得很好,瞒过了所有人。”
妖族与魔族相比,魔族是更不能容忍的,更何况还是用了残害性命的禁术。若是被其他宗门知道,定会将欧阳康剥去仙骨,惩戒雷刑,魂飞烟灭。
可问题是,该如何让其他宗门知道欧阳康修炼禁术?就凭霄云宗在仙族中的威望,就算告知,他们也未必会信。
这可如何是好……
许是看出清灵的想法,沈冥砚安慰道:“不必担心。”他咬了咬牙,声线保持平稳:“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啊?”清灵明显还不想离开,她想与允黛在多呆一会。二人对视着,允黛一记安心的眼神,清灵这才不情不愿地应下:“那允黛,我们就先回去了。”
允黛笑着点头:“嗯。”
见此,沈冥砚交代允黛:“她已无大碍,明日便能醒来。”
允黛感激道:“多谢。”
沈冥砚微微点头,拉起少女的手腕,“走吧。”
…
另一边的珩王府,一抹矫健的身影偷摸溜进了珩王的书房,一进来便开始翻找了起来。
他摸索着,突然察觉到书柜后面的那堵墙不对劲,轻轻一按,弹出一个暗格来。
暗格里面赫然藏着一封信件,他看着信中的内容,双手捏着纸张的力量也随之加大,纸张顿时变得皱皱巴巴。
他将翻乱的东西复原,带着那封信离开了……
21. 萧将军
清灵和沈冥砚走后,允黛回到了房内,轻轻关上了房门。
刚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她察觉到一丝异样,猛地转过身,床上之人脸颊透着粉,枯槁的身体恢复原本的模样,她不可置信地上前仔细大量,生怕是自己看错了。
她调转法术在嘉宁郡主体内探查一番,发现嘉宁郡主现在与活人无异。
有惊有喜,但更多的是诧异。
“是他。”
是沈冥砚救了她,难怪方才他在屋内时间那么救,原来……是救在她。
可为什么?他不是一向不爱管人族的事吗,他为什么会救她?
世间皆有因果,程若的命早已到了最后,若允黛强行改变她的命,会遭到很强的反噬,严重了怕是会魂飞魄散。
但允黛早已决定,待大婚后,用自己的全部修为救程若,不管自己遭到多么严重的反噬,她都能承受,就当是为了报恩。
沈冥砚出手帮了她,倒是让她没料到。
幸好沈冥砚灵力强,威胁不到他的生命,顶多是受点伤,修养些时日便能好,要不然允黛得内疚死。
当真是个傻子。
不管怎么说,允黛欠妖神一个人情,她记下了。
*
翌日。
程将军府。
十九身着便装,行着礼,语气冷漠疏离:“不知郡主今日唤属下来所谓何事?”
他这与前些完全不同的态度让程若起了逗弄的心,“怎么?无事就不能找萧侍卫吗?”
十九微微一愣,随后便严肃道:“郡主明日便会与珩王殿下成婚,属下不能失了分寸。”
程若听出他的阴阳怪气,好在允黛将昨日与十九所说的话全部告知,要不然她得一头雾水。
十九对那些话耿耿于怀,程若无奈叹口气,那些话并不是她所说,属实冤枉啊。
她屏退了所有下人,院落中只剩二人。
她从袖中掏出信件,递给他,“打开看看。”
十九接下,遵从程若的命令将信件打开。当看清信件上的内容时,他微微瞪大双眼,捏着信件的指尖都在颤抖。
信件上的内容是珩王沈权通敌判国的罪证,以及栽赃嫁祸萧府的证据。
沈权杀光知情者,掩盖自己的罪证,萧府的大将军早已得知此事,收集证据。可还没等他将证据呈给陛下,就被沈权栽赃陷害,萧府上下无一活口。
十九看着程若,声音都在抖:“你是……什么时候?”
“你扮成十九的第一日,我便认出你了。”程若走上前,离他一拳的距离停下,伸手轻轻触碰他的眉眼,指腹温热。她眼尾泛红,“你的这双眼睛,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少年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因烧伤而留下的狰狞疤痕。
换做别人,恐怕看一眼就会被他脸上的伤吓到。可程若非但没有怕,反而她的指尖正轻轻抚摸着少年脸颊上的烧伤疤痕。一滴泪水从她的眼尾滑落,声音都染上了湿意:“萧翊,疼吗?”
少年此时眼睛也变得通红,他摇了摇头,轻声回道:“不疼。”
萧翊小心翼翼擦掉程若落下来的泪,安慰道:“真的不疼。”
程若铆足了劲朝他胸口锤了一拳,抱怨道:“这么多年你都不与我相认,对我避如蛇蝎,明日我都要出嫁了,若我今日不找你,你是不是真要眼睁睁看着我嫁给沈权?”
萧翊连忙安慰:“我是怕连累到你,我都已经准备好明日去抢亲了。而且,是你说要嫁他,你还让我注意分寸。”
程若连忙解释:“说那些话的人不是我。”
“我知道。”
“你知道?”
萧翊点头,“你掉下崖后,我其实并不相信你是真的失忆了。我去找你,却看见你亲自下厨为沈权做吃食,我便知道你不是阿若。人若是真的失忆,什么都有可能会变,但性格、习惯不可能会变。”
“那万一我是真的失忆了呢?”
萧翊笑着摇了摇头,“我所认识的阿若潇洒肆意,绝不会为了别人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程若眼睛红红的,听到此话笑出了一个小小梨涡。
…
萧府被灭那日,暴雨倾盆。
身受重伤的萧翊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他抱着母亲的尸体,他暗自下了决心,定要让沈权血债血偿!
他设下圈套,将真正的十九抓住,严刑拷打之下,他才知晓萧府被灭灭门的真相。
沈权通敌叛国,但又忌惮萧府的兵权,一步步设局,将罪名扣在萧府头上,他再上奏陛下,这样他就有理由将萧府置于死地。
既找到了替罪羊,又在陛下面前立了大功,对他来说百利无一害。
当真是一手好算计。
十九虽身世悲惨,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灭门那日,他可是亲手杀了萧翊的父母,他并不无辜。
“滋”的一声,烙铁带着灼人的温度贴上脸颊,皮肉焦灼的气息瞬间散开。萧翊额角的青筋猛地跳了跳,汗珠像断了线般布满整个额头。哪怕疼得他浑身紧绷颤抖,他也只是死死咬着后槽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点痛远不比灭门之痛。
他缓缓戴上十九的面具,从此这世上再无萧翊。
“为了不被发现,我只能毁了自己的嗓子。”萧翊坐在程若的身侧,他说的很轻松,像是在说一件很简单的小事。
程若心疼的落了泪,心理很内疚,若是自己能够早日察觉,那萧翊也不会受这么多苦。
程若训练时没有哭,在战场上受伤也没有哭,却唯独面对萧翊时心疼地哭了出来。
萧翊手足无措地给她擦着泪,安慰道:“都过去了。”
二人离得很近,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为缓解程若的心情,他问道:“阿若,你是如何找到这些证据的?”
程若如实相告:“有一姑娘帮的我,是她将证据从沈权那里偷出来的。”
“那这姑娘现在身在何处?”
“咳咳。”咳嗽声打断了二人,允黛懒散地靠在门框上,“你们找我?”
说曹操曹操到。
程若叫道:“小狐狸。”
允黛站到他们身前,程若介绍道:“这就是我说的姑娘,名唤允黛。”
萧翊微微弯腰,“在下萧翊,多谢允黛姑娘。”
允黛并未着急回话,她的视线落在萧翊的脸上,总觉得眼前的少年很是眼熟,她试探地叫道:“你……十九?”
萧翊一笑:“是也不是。”
允黛皱着眉,不明白男人这话的意思。
程若向她解释了起来。
*
林府。
沈冥砚和林阳容面对面坐在石凳上下着棋,黑白子早已在棋盘上铺开大半,二人手边的茶水也没有之前的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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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瞧便知这场棋局二人下了很久。
沈冥砚执黑子,林阳容则执白子。
沈冥砚捏着黑子,清脆一声落子,“听清灵说林公子也是修仙之人,不知师从何人?”
此话一出,林阳容不自觉捏紧手中的白子,回道:“我的术法皆由我父亲亲授,只不过我父亲身份特殊,恕我不便多言,还望沈兄见谅。”
沈冥砚轻点下头,“理解。”他没有继续深聊这个话题,瞟了眼阳容继续问:“那林公子为何会住在人间?”
林阳容嘴角挂着浅笑,也落下一子,“不怕沈兄笑话,年少时我与父亲发生争执,一气之下便离了家。”
棋子不断落下,沈冥砚又问道:“林公子可曾回去过?”
“未曾。”
清灵打开房门,就看到二人有说有笑地下着棋。她走上前,离他们越近越能感受到二人之间透露出的微妙气氛。
最后一子落下,林阳容盯着棋局,说话很轻:“我输了。”
“承认。”
原本前期林阳容占据优势,但不知怎么回事,后面下得越来越差,几乎被沈冥砚压着打。
清灵站在妖神身后将这棋局尽收眼底,摇了摇头,惋惜道:“可惜。”还在复盘的少年抬起头,二人视线交汇,“阳容你的棋艺怎么退步了许多?”
根据棋子的布局来看,不像是林阳容能下出来的。
林阳容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退步了,是沈兄的棋艺远在我之上。”他指了指棋盘,“你看,沈兄还让了我好几个子。”
沈冥砚让第一子时,林阳容便看出来了。若沈冥砚没有手下留下情,恐怕他刚开始就会输。
清灵听他这么一说,仔细观察了起来,没多久便发现了其中的端倪,“还真是。”随后她朝着阳容低声问道:“他当真厉害?”
林阳容郑重点头,“阿清不如也和沈兄来一局?”
清灵将视线落在妖神身上,二人眼神相撞,她这才发觉妖神一直在看着自己。
她眼神飞快地移开,林阳容此时早已站起并未给少女拒绝的机会。见此,清灵也不好拒绝,她硬着头皮应了下来:“我试试。”
她对下棋略懂一二,算不上精,但在棋艺高超的面前属实有些献丑了。
清灵坐了下来,“开始吧。”
沈冥砚再次执黑,清灵延下林阳容的位置执白。
沈冥砚说道:“我让你三子。”
林阳容站在一旁,表情微变,这是他不曾有的待遇。
清灵清楚自己的实力,没有拒绝,欣然接受:“谢了。”
对弈开始!
二人落子,如同落在青瓷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随着时间的推移,清灵眉头紧蹙,盯着黑白棋子交错的棋盘,指尖捏着的白子不知该落在哪里。
沈冥砚没有催促,耐心等待着她。
清灵缓缓落下棋子,沈冥砚紧随其后。她紧盯着他刚落下的黑子,倏地,眸光一亮,她落下了至关重要的一子。
棋局已成,胜负已分。
清灵的嗓音染上了兴奋:“我赢了。”
林阳容上前一步观察棋盘,脸上漏出惊诧的神情,他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奖:“厉害!”
清灵不好意思地笑着,她也没想到自己真能赢了妖神。
沈冥砚看着清灵,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22. 厚脸皮
“原来如此。”允黛已经了解事情的真相,萧翊也是个可怜人啊。
她指了指少年脸上的伤,“那你这……”
“无妨。”
萧翊并不是在意容貌的人,他唯一在意的就是程若会因此嫌弃自己脸上的疤痕和声音。
然而是他想多了,程若除了心疼并没有嫌弃之意。
允黛好人做到底,上前一步,朝着萧翊的脸上施法,术法萦绕,他脸上感受到一阵痒意,疤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多时,他的面容恢复如初,脸颊光滑,再无可怖的疤痕。
萧翊摸了摸脸,从前的凹凸不平的疤已经消失,他不敢相信地问道:“我的脸……”刚说出三个字,他就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再沙哑,他又摸了摸喉间。他知道是眼前的姑娘帮了自己,千千万万的感激言语最终汇成一句:“姑娘之恩,萧某铭记于心,多谢!”
允黛摆了摆手,“小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萧翊问:“不知允黛姑娘出自何门何派?”
“灵狐谷。”
“狐族?”
允黛见萧翊并不害怕,她玩笑问道:“萧将军不怕?”
萧翊望着允黛的眼,没有半分闪躲,“妖也好,人也罢,有好有坏,不能凭此就断定善恶。”说到这,他的眼尾染上笑意,“况且,你是阿若信任之人,那便也是我信任之人。”
允黛微微愣住,脑中不禁想起百年前她被人族喊打喊杀的日子。她没有伤人,没有做错任何事,人族却容不下她……
好在纪慕妖君给了她一个家。
“你倒是和其他人不一样。”允黛收起了笑,随后话锋一转,“明日便是阿若与珩王的大婚,你们二人可有什么计划?”
萧翊接话:“进宫面圣,揭发沈知景的所作所为。”
*
房梁悬着大红幔帐,阳光撒下,红得发亮,边角坠着鎏金铃铛,细碎响声响遍每处。石阶下的红地毯从门口铺到大厅,碎红纸屑飘落在空中,打着弯落在水中,荡漾溢出的喜庆。
厅外马车络绎不绝,许多达官贵人都来参加,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可那笑中有的藏着几分真心,有的藏着几分敷衍。
闺房内。
程若坐在铜镜前,镜中中的她头戴凤冠,脸上施着薄妆,让她原本美艳的面容加了几分清透的美。
她身着绣金蹙银大红嫁衣,领口处漏出的白色,与嫁衣有些违和。
允黛语气有些焦急:“都过去一晚上了,萧翊怎么还没有回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程若安抚着她:“我相信他。”
程若嘴上虽这么说,可搭在膝上紧握的双手却出卖了她。
一晚过去,萧翊还没有回来,她心中也不免担心。
距离出嫁的时间越来越近,允黛越来越急躁。
外面突然传来响声,允黛连忙将盖头盖在程若的头上,她的视线完全被这寓意幸福的盖头给盖住。
允黛搀扶着程若,二人缓缓走到门口,珩王殿下早已等候多时,他带着笑接过程若,搀扶着她上了轿。
身旁的随从见此,向周围的百姓撒起了喜糖和铜钱,祝福声不绝于耳。
珩王殿下像是得到了满足,脸上的笑容愈加强烈,他翻身上了马,前往珩王府。
…
“陛下,萧将军已经在宫门外跪了一夜了。”
此事虽与高公公无关,但看着萧翊从白日跪到黑夜,再从黑夜跪到白日,他不免有些心疼。同时也觉得萧翊傻,大难不死,不找个地方度过此生,却到陛下面前惹不痛快,这不是上赶着送死吗?
皇帝盯着手中的刻着龙纹的玉佩,心思却没在高公公的话上。
这玉佩可是萧翊出生时,皇帝亲自塞到他手中的。
萧翊的父亲与皇帝自幼一同长大,情同手足,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若不是萧翊的父亲做出通敌叛国等事,二人还是如同好兄弟般一起切磋武艺。
皇帝呼出一口浊气:“让他进来吧。”
“宣——萧将军——觐见——”
随着高公公响亮的声音落下,萧翊缓缓入殿。
“臣,萧翊,参见陛下……”
……
“钦定吉时已届,宣新人入殿——”
新人之间用红色绸缎连接,每走一步,程若的心更沉重一分,手中捏着的绸缎变得皱皱巴巴。
清灵与冥砚妖神二人早已混在人群中注视着这一切,清灵有些不放心:“都这个时辰了,萧将军怎么还没回来。”
沈冥砚安抚道:“别担心。”
清灵再担心也没用,大不了一会之间抢亲,反正不能让郡主与他行了礼。
“请新人行拜天之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清灵心都提了起来,整个人做好抢亲的准备。
不光是她,就连一旁的允黛也时刻准备着。
“夫妻对拜!”随着这一声响起的还有萧翊的喊声:“慢着!”
听到熟悉的声音,程若猛地摘下盖头,脸上露出今日的第一个笑。
清灵和允黛纷纷松了口气。
见来人,沈权脸上露出不解,狐疑道:“十九?你的声音……”
萧翊厉声打断他:“沈权,你通敌叛国,构陷忠良,害我萧府满门惨死,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萧府?”沈权并没有阻止,他只觉得眼前少年的声音很是耳熟,语气严肃问道:“你不是十九,你到底是谁?”
萧翊此时缓缓摘下面具,露出没有任何伤疤的脸。
只一眼,沈权便认出他就是当年已经死了的萧翊,有些吃惊:“萧翊,你竟然没死?”
萧翊冷笑一声:“你都没死,我怎么能死呢。”
当年沈权可是让十九处理过现场的,萧翊不可能还会活着,难道……
沈权眼底浮现一抹慌乱,随后想到了什么,勾了勾嘴角,那抹慌乱又很快掩盖下去。
“萧翊你侥幸逃过一劫又如何?这里可是本王的地盘,这次你觉得你还会这么幸运吗?”随后他便沉喝道:“来人!将他拿下!”
话音刚落,数十名侍卫涌入,在即将碰到萧翊的前一秒,一道带着威严的女声响彻大殿:“我看谁敢!”
众人纷纷望向声音来源,就见沈景脖颈处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剑,而持剑之人正是今日的新娘。
那些侍卫都不敢上前,在程若威胁的目光中,他们悻悻收了长刀,生怕程若伤了他家的主子。
感受脖间传来的冰凉,沈权侧头看向程若,震惊中貌似又带有一丝受伤,“阿若你为何……”当看到程若眼中的恨意以及脱掉的婚服时,他瞬间恍然大悟:“原来你从未失忆。”
程若语气冰冷:“我若不装失忆,怎么能让你对我放下戒备?”
听闻此话,沈权低低笑出声:“这些日子倒是苦了你了。”他扫了眼泛着寒光的银剑,语气玩味:“不过阿若,区区伎俩你当真觉得能左右本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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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落下的瞬间,沈权一个侧身脱开束缚,迅速抽出侍卫腰间的长刀,与她扭打在一起。
众人乱作一团,纷纷向外跑去。他们怎么也没料到,今日来参见个婚礼,险些殃及到自己。
沈冥砚见此一挥袖,将毫不相干的他们送离了珩王府。
嗯……准确来说,是扔了出去。
不过,好在没人受伤。
现场只剩清灵、沈冥砚、允黛、萧翊,还有正在打斗的二人。
“姑娘,接着!”
程若接过允黛丢过来的长枪,长枪她可是用得得心应手。
萧翊没有上前帮她,毕竟这是她的仇,他相信她。
程将军的名讳可不是浪得虚名,不过两招,原本逆转的局势瞬间正了过来,她占了上风。
她招招致命,却招招都收了些力,以确保沈权不会被自己打死。
长枪打在沈权的胸腔上,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程若又迅速打向他的双膝,迫使他跪在地上,她这才停了手。
清灵和允黛站在一起,不禁咂舌:“真惨。”
沈权垂着头看不清此刻的神情,他不甘道:“本王乃皇宗国戚,你们今日杀了本王,陛下定会治你们的罪!”
呸!什么皇宗国戚啊,一个外姓王爷,与陛下毫无血缘关系,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
“你不妨看看这个。”萧翊拿出圣旨,递到他眼前。
那明黄黄的圣旨晃得刺眼,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双手接过,颤抖地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当目光触及到,今判珩王沈权削去王爵,贬为庶民,押入天牢,待三司会审后凌迟处死时,他瘫坐在地。
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昵喃着:“陛下他都知道了,都知道了。”
他所有的希望在此全部破灭。
他抬头望向在场所有人,他突然就不想追究了,不想追究他们何时预谋,何时告知的陛下,他们又为何会与仙家相识,他都不想再追究了。
他看着程若,眼神希冀,“阿若,如今到了这地步,本王想问你一个问题。”
程若沉默着不说话,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沈权自顾自问着:“那碗甜粥,你可有喜欢过本王?”
甜粥,还是程若装失忆那段时间,她为了让沈权放下戒备所做的事。
程若拒绝的干脆:“从来没有喜欢过。”
沈权有些急:“那你我自幼长大的情分算什么?”
情分?沈权为了权利杀害程若的爱人,为了不让事情不败露,他不惜杀了她,他还有脸谈情分?当真是可笑至极!
程若被他这幅不要脸的样子整无语了,她禁闭着唇不想回答他。
萧翊在一旁听着恨不得给他一拳,怎么能有人这么不要脸!
允黛这时听不下去,看着沈权,鄙夷道:“打断一下,沈权,你要不要脸,你为了一己私欲杀害自己的未婚妻,现如今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地提情分?”她不顾沈权的表情继续说:“还有,实话告诉你,那碗甜粥是下人煮的,根本不是阿若亲手煮的。”
沈权脸色越来越白,眼中的光逐渐黯淡下来,他躺在地上,仰天狂笑起来:“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清灵低声问道:“他不会是疯了吧?”
沈冥砚回:“有可能。”
23. 烟火表演
“你们回来了?!”呦呦见清灵和妖神回来,连忙问道:“他们如何了?”
呦呦和林阳容在得知此事后,本想一起前往珩王府,但被清灵拦了下来,理由是怕他们遇到危险。
他们二人就一直在院落中等着。
清灵回答:“很好,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怕是还没有结束。”
听到此话,院中四人齐齐回头,允黛缓缓走了进来,她再此重复刚刚的话:“事情还没有结束。”
清灵问道:“还有什么事?”
清灵微皱着眉,不理解允黛这话的意思,沈权已经得到他该有的结果,还有什么事情?
但看到允黛一脸严肃,她也没了底。
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允黛看着四人,良久,噗嗤笑出了声:“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
她也不卖关子了,道出来意:“程将军和萧翊的婚礼将在三日后举行,特来邀请众人一同参加。”她看向站在并肩站着的清灵和妖神,“尤其是你们两人,阿若姑娘特意嘱托我,你们二人一定要来,救命之恩她想要当面感谢。”
清灵声音微微拔高:“婚礼?他们要成婚了?!”
允黛宠溺着点了下头。
清灵震惊过后是高兴,她打心眼里为他们二人高兴,这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苦尽甘来了。
她应下:“好,三日后我们一定准时到!”
“对了,这几日晚上城中会有烟火表演,你们若是无事可以去逛一逛。”
说完她还不忘给沈冥砚递了个眼神。
沈冥砚没懂,但还是点头回应她。
允黛以为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心情更加愉悦了。
……
夜色降临。
城中亮起大大小小的火苗。
一行五人钻进人群,来到最前面。
年轻有力的小伙来回丢着火把,每一次都能稳稳当当接住。
噗——
火把上的火焰瞬间炸开。
“好!”响起络绎不绝的掌声。
清灵一行人也不禁为之鼓掌,“好!”
沈冥砚侧头看清灵笑得如此开心,他嘴角上扬,也鼓起了掌,只不过没清灵鼓得快,鼓得用力。
“阿清,去不去那边?”林阳容离清灵很近,说出的话也只有两人能听见。
清灵看向他说的方向,没有丝毫犹豫,“走!”
话落,清灵拉着呦呦跟林阳容往别处跑去。
等允黛反应过来后,三人已经跑出去一段距离了。
允黛叹了口气,她怎么就忘记清灵是一个爱玩的性格,遇到喜欢的,她就像脱缰的野马,怎么拉都拉不住。
允黛无奈道:“走吧。”
允黛和沈冥砚走在她们身后,她察觉到身旁的人情绪不太对,偷瞄一眼,果然就看见他板着个脸盯着前方。
准确来说是盯着清灵和阳容。
允黛调侃道:“看来冥砚妖神今日心情不佳啊。”
沈冥砚没有理。
“阿清从未经过情爱,对待感情更是如同一张白纸,她与阳容也只是朋友的情,冥砚妖神何必为此苦恼?”
沈冥砚这回说话了:“本尊曾对她好,可她还是有些害怕本尊。”
听着他的发言,允黛感受的一阵无语:“不过六百年,堂堂冥砚妖神何时变得这般小心翼翼?真不知道当时清玄看上你什么了。”
沈冥砚抿着唇一言不发,允黛又叹了口气,给他找理由:“会不会是你用错了方法?”
沈冥砚看着前方三人在一个卖面具的小摊前拿着面具打闹,他随口一说:“兰修竹教的。”
允黛震惊,不可置信,不禁拔高声音:“他那种老古董教的都是老掉牙的东西,你也真敢学?”
允黛连连摇头,嘴里嘟囔着:“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沈冥砚又不说话了。
允黛意识到这么不太好,努力找补:“哎呀,你就别太凶,天天板着一张脸,六百年前那个样子多好。你就听我的,顺其自然。”
…
话音刚落,清灵来到二人跟前,她背着手,一脸神神秘秘的:“你们再聊什么呢?”
允黛语气温柔:“怎么了?”
清灵嘿嘿一笑,从身后拿出两幅面具,一副是狐狸面具,另一副则是没有任何形态的白红相间面具,“我给你们买了面具,试试?”
允黛接过狐狸面具,看了一眼便之间戴上,只漏出波光流转的双眸。
“谢谢小殿下。”
清灵见沈冥砚没有接,直接把面具塞进他手里,丢下一句:“试试吧。”
说完她转身离开。
沈冥砚莫名感觉手中的面具有些烫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允黛拍了拍他的肩,也留下一句:“试试吧。”
说完她便去找她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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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阿清。”
沈冥砚盯着面具,白红相间与自己现在的衣裳很搭。
他将面具戴在了脸上……
……
五人坐在屋顶上,等待着最后的烟花。
“累不累?”
呦呦摇着头回答允黛:“不累。”
清灵摘下脸上的面具,侧头看去就见沈冥砚孤零零一个人望着天,与她们坐得有些距离,在月色的笼罩下显得他格外可怜。
她犹豫了许久,最终动了动身,越过允黛和呦呦一屁股坐到他的身旁。
身侧坐了人,他的视线落在清灵的身上。
清灵也看着沈冥砚,即使面具遮住大半张脸,却能看出此人定是长相帅气,让人不免探究。
清灵拿出刚才新买的荷包,白色的荷包透着一丝的粉,上面银白线绣着平安二字。她率先开口:“这个给你。”
沈冥砚看了眼,便很快接过,生怕她收回。
清灵又说:“这里面是我亲自放的香料,很香。”
听她这么一说,沈冥砚将荷包放到鼻尖闻了闻,花香钻入鼻腔,果然很香。
“桃花香?”
“嗯。里面我还放了些安神的草药。”
沈冥砚愣了一下,盯着她的脸。
自从六百年前那场神魔大战后,清玄上神陨落,他就再也没睡过一次安稳的觉。
这些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沈冥砚盯着清灵的脸始终都没有问出口,“算了,你的礼物本尊很喜欢,谢谢。”
说完,他便宝贝似的将荷包挂在了腰间。
“不客气。”清灵本以为妖神不会喜欢,但看着妖神的动作,心情顿时舒畅,她望着下面人来人往的百姓,以及孩童的追逐玩闹,她突然道:“嘉宁郡主的事,我也要谢谢你。”
她随后解释:“允黛都跟我说了。你曾说过不能干预凡人的生死,如今这样,你可会受罚?”
沈冥砚明白她这是在担心自己,他撒了谎:“无碍。”
清灵还想要说什么,嘭一声,烟花的响声在耳边炸开。
嘭——
清灵迅速抬起头,她们五人纷纷站起来。就连路上的百姓都停下脚步,观看这最后的烟火表演。
沈冥砚望着清灵的背影,嘴里小声地问着:“阿清,这一世你可还会喜欢沈冥砚?”
他的声音淹没在烟花中,观看烟花的少女并没有听见。
24. 大婚
陛下冲着高公公说道:“你先下去吧。”
“嗻。”
待不见高公公身影,萧翊这才说道:“启禀陛下,臣已找到珩王的勾结外国嫁祸萧府的罪证。”
说完,他便将程若给的书信以及那晚他找到的证据一并交给皇帝。
皇帝看过勃然大怒,“好一个沈权!朕只知他居心不良,没想到居然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说着皇帝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许久过后,皇帝才缓过来。
萧翊趁此说道:“还请陛下下旨,严惩珩王,还我萧家一个公道,还嘉宁郡主一个公道!”
程若坠崖之事皇帝多少知道些,要不然他也不会在程若坠崖醒来后封她为嘉宁郡主。程小将军的身份护不住她,但与皇室有关的郡主身份那可就未必了。
有郡主这层身份在,沈权不敢轻易妄动,毕竟皇室的人死了,皇帝必定会追究。
“朕自然会还你们一个公道。不过萧翊,你别忘了之前你答应朕的事。”
“我爹娘他们怎么样了?”
“你放心,有十九照顾,他们二人很好。”
灭门那日,十九刺得伤口很浅,完全避开了要害,他这也是在沈权面前做做样子。
萧翊抬起眼眸直视着陛下,“臣会自请辞去将军之位,上交兵符。”
“好!朕这就下旨。”
…
“陛下为何会这么做?”
新婚之夜,程若靠在萧翊的肩上,心中满是对萧翊方才所讲事情的疑惑。
萧翊一只手环住程若的腰肢,一只手与她的手十指相扣,“陛下生性多疑,他很早就怀疑珩王有谋逆之心,而十九就是陛下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我若不主动辞去职位,恐怕陛下不会这么快降下圣旨,而且你若与他拜了堂,必定会受他牵连,届时一切就都晚了。”
这皇帝当真是一手好算盘,若萧翊不答应,程若就会成为沈权的妻,届时圣旨下来,就算程若是将军,是郡主,那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程若对此表示理解,但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挣脱他的怀抱,坐直身子佯装生气道:“你居然瞒了我这么久,而且在你眼里,难道我是会任人摆布的性格吗?”
怀中一空,萧翊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害怕你再出什么意外。”见女孩还是不理,他开启了夸赞模式:“程将军英勇善战,不惧危险,这点小事儿肯定难不倒你!”
萧翊讨好的样子让程若没忍住“噗嗤”笑出来,勉为其难原谅他吧。
萧翊见她笑了,心情顿时愉悦。
二人深情款款地望着对方,一时间都收了笑缓缓靠近,唇瓣相碰,起初只是浅尝辄止,像羽毛拂过,而后逐渐加深。
属于二人的新婚夜才刚刚开始。
…
…
十九这个事不难理解,皇帝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布局了一切,顺利把十九安排到沈权的身侧。
而那场大火就是十九亲手放的,只因沈权的母亲就死于大火之中,所以对从火里逃生的十九没有怀疑,反而心生怜悯。
至于萧家嘛,萧家手握重兵,萧翊父亲又很得民心,皇帝对此早就不满,所以他趁这个机会与萧翊谈条件。
让萧翊代替十九,不仅能让他自己查明真相,还能以他父母筹码换他的忠心。这样两全其美,对皇帝怎么样都有利。
之后留下程若,一是皇帝不能做的太绝,若是连程若的将军身份也剥了去,恐怕百姓会有诸多怨言,朝堂百官也会不同意。二是,程家与萧家不同,程家无男丁,掀不起什么浪花来。
况且皇帝封程若为嘉宁郡主,空有名衔,没有实权,就连封地都没有。
总得来说,皇帝谁也不信。
……
今日的婚礼当真是热闹,清灵站在亭子下,心中诸多感慨。
晚风拂过,沈冥砚站在她身侧陪着她。
而在他们的不远处,允黛,呦呦,林阳容三人正围坐在石桌前吃着菜肴,喝着喜酒。
“你不与他们一起吗?”
“今日月色很美,等会吧。”
听她这么说,沈冥砚也不再说些什么。
圆月泛柔和的光,透过云絮洒下,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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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的花草都照得发浅。
此时,清灵注意到圆月旁边忽然冒出一颗星点,在她的注视下那颗星越来越亮,甚至亮过了圆月。
突然,清灵脑海中浮现出两个模糊的身影,也是在这样的月色之下。
“一生一世一双人。”
“生生世世,携手共白头。”
他们的话一直在清灵脑中不断响起。
“一生一世一双人。”
“生生世世,携手共白头。”
清灵脑袋顿时感觉到疼痛,好似要爆炸了般露出痛苦神情,好看的小脸皱成一团。她拼命地摇着脑袋想把这些声音摇出去,但却怎么也不管用,那些声音还在重复着。
见清灵这样,沈冥砚急忙扶住她,“清灵,你怎么了?”
允黛此时注意到这边动静,撇了一眼,神色淡淡,旋即起身走向暗处,过了好久才回来。
清灵望向沈冥砚,原本失焦的瞳孔逐渐恢复正常,那些声音也正在消散。
她缓了好久,那些声音和画面才彻底消失。
“我没事,刚才就是头有点痛,许是受了凉,不必担心。”
听到她的解释,沈冥砚才放下心。
刚才清灵的那副模样可真是把他吓坏了。
清灵感受到腕间一紧,低头一看,这才注意到沈冥砚的手正死死抓着自己的手腕。
沈冥砚这时也注意到了,缓缓松开了手,“抱歉。”
“没事。”
说完,清灵便抬脚走向正在享受美味佳肴的三人。
“你们给我留些!”
“还有好些!”
坐下来的清灵表面上虽是笑着的,可心底却想着那些声音,她听见有一道男声竟与沈冥砚相似。
许是这几日太累了,她缓了口气,努力不去再想。
*
无望山内。
兰修竹站在崖边,一缕青烟从远处飞来,在空中汇成几个大字——时机已到,任务完成。
随后他轻轻一挥那些字便化成青烟消失在天际。
他望向青烟消散的方向,眼神中的情绪道不明。
25. 百妖图
“允黛,你今日便要走了吗?”
看着清灵满脸的不舍,允黛解释道:“灵狐谷现在需要我。”
清灵撇了撇嘴,她心里多想允黛能和她一起,但此去必定凶险万分,她不能带着允黛冒险。
“那你回去之后一定要给我传信。”
“好~”
允黛随后看向清灵身后的三人,她礼貌一笑:“我与阿清有些体己话要讲,先失陪了。
说完,她便拉着清灵走到一旁,确保她们的话不会被听到才停下。
“允黛什么体己话连他们都听不得?”
允黛只是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阿清,若以后你的身旁之人欺骗了你,我希望你不要活在仇恨中,同时也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份欺骗而弄丢真心待你的朋友。”
清灵面对这突然起来的体己话,目光凝聚,疑惑问道:“允黛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允黛轻轻摇下头,嗓音温柔:“突然想到就说了。”
清灵有些不信。
“还有,冥砚妖神与你颇有缘分,你可以尝试和他相处试试。”
“啊?”
不给清灵问的机会,允黛又说:“你定要记住我今日所说的话。”
清灵知道允黛这是不想解释,应着:“我知道了。”
允黛带着清灵往回走,殊不知这些话全被沈冥砚给听了去。
允黛走到众人面前,“山高路远,有缘再见,各位告辞。”
“有缘再见!”
“告辞。”
“告辞。”
互相告别完,允黛化作一缕淡紫光束飞向天边。
临走时,她还丢下一句:“小殿下,我在灵狐谷等着你的好消息。”
*
前往霄云宗的日子转眼就到。
纪清灵看了眼呦呦,转头拜托起了林阳容:“阳容,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你说。”
“此次行动凶险万分,我想请你帮我照看呦呦。”
林阳容只犹豫一瞬便答应了下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一同响起的还有呦呦强烈的反对,“我不要!”
“灵子我想跟你们去,我不会拖你们的后腿……”呦呦做着保证的手势。
这里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妖气,她还不如跟纪清灵他们一起去。
而且,她跟林阳容这个人不是很熟。
纪清灵看出呦呦眼中的担忧,伸出手,灵力从手中争先恐后地涌出,在手掌上方缓缓凝结成一颗泛着红光的珠子,红光很淡,淡到快要看不清颜色。
她将珠子塞进呦呦手中,附在呦呦耳边低声说着些什么。
待纪清灵起身时,呦呦变了态度,“好,那我在这等你们回来。”
纪清灵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目睹全程的林阳容满脸疑惑,他敢肯定纪清灵方才使用的是仙族术法,没想到她如今的仙术已经在自己之上。
但清灵自小就不能修炼,如今怎么会……
林阳容总感觉纪清灵还有其他的事情没有告诉自己。
她的身上一定还发生了些什么……
纪清灵确实没有将灭族那日之事全部告知,比如她被欧阳康重伤,险些丧命。她对此闭口不提也是为了不让少年担心。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找到阿姐的魂魄。
四人站在府外,纪清灵和沈冥砚并肩而立。
“呦呦就辛苦你照看了。”
“没事。”
随后纪清灵与呦呦相视一眼,二人皆轻轻点下头。
在她们走后,林阳容神色复杂地站在原地,放在腹前的手微微收紧,他望向纪清灵离开的方向,双眸中满含担忧。
*
二人走在林中,周身的树木绿茵茵的,这是通往霄云宗的必经之路。
在仙宗掌管地带,若是谁动用法术定会能让他们察觉到,这也是二人为何走着也不用传送阵的原因。
“你方才同花呦呦说了什么?”沈冥砚的声音划过林中的寂静。
什么话竟能让呦呦改变了主意,自愿留下。
纪清灵回想起附在呦呦耳边说的话:“呦呦,这颗珠子可护你平安,必要时捏碎它,我会及时赶到你身边。还有,我有一件事情需交给你去做。”
“当然是有关林府的事啦。”她侧头看了眼沈冥砚微皱的眉,神秘兮兮道:“等回去你就知道了。”
…
林府。
呦呦坐在院中的石椅上,托着腮瞧着来回踱步的林阳容,心中思考该如何完成纪清灵交代的事情:他在这里我完全没法行动,得想个办法把他支开。
林阳容此刻焦灼不安,内心纠结着要不要也前去霄云宗。他心中好似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好的一个坏的。
好的声音说:“你还在等什么,那可是你的好朋友,难道你忍心让她身陷危险?”
而坏的立马反驳他:“若是你去了必定会暴露身份,就不怕她得知真相后视你为仇敌?”
林阳容心中百般纠结,他没告诉纪清灵,幻隐术在霄云宗根本没用。不管使用者的法术有多高超也终将瞒不过宗内的测隐盏。
测隐盏若是感知到有人使用幻隐术,那便会立即封锁宗门,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它是欧阳康一手铸造而成,为了就是防止有心之人使用此术偷溜进霄云宗。
除了霄云宗的人,其他外人一律不知有这法器。
几年前有人曾用幻隐术溜进宗门偷盗法宝,还没入宗门就被测隐盏发现,据说那个人当场被宗主挑断手筋,割了舌头,成了哑巴。
想着那个人的最后的下场,林阳容后背不自觉升起一股寒意,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昔日朋友落得这种下场。
最后心一横,做了决定。
纵使她在将来怎么恨自己,他也不愿她出事。
就在呦呦还在思考怎么将少年支走时,他为她找了借口:“呦呦,你可饿了?要不要我去给你买些吃食?”
呦呦刚要说“不饿”,忽地想起她本来就是要支走他,于是她顺势应了下来:“好。”
得到此话,他一溜烟跑了出去,仿佛后面有猛虎在追,跑的极快。
远离林府,他一边跑着一边掐起诀来,不一会便消失了……
……
呦呦坐了好一会,确定林阳容真的走了,她才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清灵给的珠子。
她拿着珠子在院中来回试探,灵子对她说过,这珠子能探测到妖气的根源所在。
珠子越亮,妖气便越浓。
用灵力凝结成珠子探测妖气的办法还是清灵从那本古籍中学到的呢,一点也不难。
而纪清灵交给她的任务就是让她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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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这林府的秘密,这些妖气又是因何被束于这里。
呦呦将珠子对准他们呆过的房间时,没有任何反应。她在原地转起了圈,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珠子看,倏地,珠子猛地亮起,她连忙停下,使珠子亮起的房间是他们方才呆过的隔壁。
呦呦缓缓上前,离那间屋子越近珠子就越亮,看来是没错了。她猛地推开房门,踏进屋子的刹那她愣在了原地,就见屋中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只是平常摆设一张木床和一台书案,这样的陈饰完完全全不符合大户人家,太过极简了。
呦呦低头瞧了眼手中的珠子,很亮。是这里没错啊,她心中翻起了疑惑,这里什么都没有,难道是珠子坏了?
但这也不可能啊,这可是灵子用灵力结成的,她嘟囔道:“真是奇了怪了。”
她动了起来,走向床边开始翻找了起来,被子里没有,床下也没有。她将目标转向书案,继续翻找了起来,桌子上的东西都被她翻乱了也没找到。
呦呦叉起腰喘着气,就在要离开这间屋子时,她瞥见了墙上的水墨画,而那颗珠子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散发出的亮度越来越刺眼。
她站在画下,仔细端量着画中所画之物,是一个百妖图,上面画着许多妖族,有狐族,花妖族,她瞧见一处,竟还有尊上的母族——东方族。
她摩挲着下巴,语气难得沉重:“这林阳容不是修仙之人吗,他的房间怎么会有百妖图?”
虽说是百妖图,但这上面却只有三族,而眼前这张正有沈冥砚的母族。
沈冥砚的母族算不上神秘,只是偏远地区的一个小族。因沈冥砚成为妖神后,各族惧怕,便不会记录沈冥砚的母族。
画中的顺序倒是吸引了呦呦的好奇,前方是以东方族为首,而后面站着的是狐族、花妖族。
不过这东方族为首的这个人怎么越看越眼熟啊,倒是有些像尊上。
狐族为首是个白发女子,长得极美,花呦呦没见过。花妖族的更别提了,也是一名女子,但却给呦呦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但这副画平白无故挂在这里,其中又暗含着什么?
反正结合府上妖气以及眼前的百妖图,呦呦敢肯定这林府一定藏有很大的秘密!
不过仅凭一副画好像也不能说明什么,她主要是要找到妖气的来源。可是珠子明摆着说明来源就是在这里。
这颗珠子剧烈的反应是在靠近这副画时才有的,难道……
呦呦收好珠子,双手在胸前掐着法术,淡紫色的灵力不断涌向百妖画。抬眼看去,就见那幅画正在吸食灵力。
呦呦一惊,看来源头就是这副百妖图。
她再次施法,灵力比刚才更汹涌。
得到超多灵力的百妖图,像是吃饱了般迸发出强烈的白光。丝丝白烟不断从画中涌出,在她的身前形成一堵传送门。
收了灵力,她瞧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传送门,这门与普通的门不同,它是有法力形成,无边无框,虚无缥缈。
不知道这扇门后面有什么,也不知道会不会将她传送到别处。万一里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又或者会把她传送到荒凉之地,想到这些,她停下了步子。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重新握起的珠子,狠狠提起一口气,最终还是大起胆子踏了进去。
只不过这次她握着珠子的手比方才都要紧了几分,若是遇到危险她能及时捏碎它……
26. 勇闯霄云宗
清灵和沈冥砚站在离宗门入口不远处的树后,树干粗大的刚好可以将两人挡的严严实实。
沈冥砚刚要使用幻隐术,就见一抹金光从天而降直直落在二人身前。
纪清灵见来人小心地从树后探出脑袋瞧向宗门把守的弟子,生怕这边的动静引起他们注意,好在他们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少女渐渐松了口气,声音压的极低:“你怎么来了?”
纪清灵对林阳容的突然出现感到纳闷,他这个时候不应该看着呦呦吗?而且…方才那抹金光可不像是半仙能散发出来的。
林阳容看着女孩,满脸担忧地回答她:“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便想着与你们一起。”
这能有什么让人不放心的,有沈冥砚在完全没问题。
况且…还有她心口处的幽晶箭。
他见少女不说话,想到了什么连忙解释:“你放心,我走时设了结界,呦呦她不会有危险。”
纪清灵本来是要追究他的问题,明明答应了自己要照看呦呦如今却一声不吭跑过来……
不过,又转念一想,林阳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恰好能给呦呦创造单独空间,呦呦也能更加顺利完成她交代的事。
最后少女也没有追究他抛下呦呦的事。
一旁的沈冥砚可没心情听他的解释,手中快速挥动着妖法再次掐起幻影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林阳容催动仙法给拦了下来。
这一举动无疑是惹怒了妖神,妖神原本泛着冷意的脸渐渐浮现出怒意。
纪清灵见少年做出如此行径也不免惊呼一声,“阳容你做什么?”
林阳容方才也是情急之下失了理智,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告诉他们宗门内有测隐盏吧?那样他真的会暴露,可是眼下的情形也不能不解释。他干巴巴道:“我,我只是觉得此法还是有些不妥。”
顶着纪清灵带有探究的目光他强撑地往下解释:“你想啊,虽说今日是弟子大考,但霄云宗乃第一宗门,那欧阳宗主的实力远在你们二人之上,若是不小心遇上,那他肯定会识破。”
靠在树上的沈冥砚听到这话不免冷笑一声,“我看未必。”
是啊,一介仙族宗主的实力怎么可能大得过妖界妖神?
纪清灵没有理他的话,“那你说说我们该怎么进去?”
她也是无语了,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等到快要进去的时候说。
“我们倒不如光明正大的进去。”
此话一出,纪清灵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光明正大的进去?莫不是他疯了?这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沈冥砚环抱着胸,眼眉微微上挑,嗓音戏谑道:“林公子不妨讲讲我们该怎么光明正大的进去?”
林阳容听后唤出玉佩,“此玉佩可在霄云宗来去自如。”他这说出这句话像是用了极大的勇气。
那玉佩呈圆状,边缘线条流畅自然,整体刻有云纹,通青色,尾部还挂着青色丝线的流苏。
玉佩一出,沈冥砚收起懒散的模样,眼神玩味地盯着他手中的玉佩。
若他没记错的话,林阳容手中的玉佩只有霄云宗的弟子才会有,这也是能代表仙门弟子所在的是何宗门……
“你为何会有这个?”纪清灵不解地问。
他一个半仙怎么会有霄云宗的玉佩?而且既然有,那又为何不早早拿出来?
这让少女第一次对林阳容的身份感到怀疑。他好像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他出自何门何派,师父又是谁。
她不是没问过,只是那时候都被少年找理由搪塞了过去。
次数多了,她也懒得再问。
“我……”林阳容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冥砚见此情形,打断了他们:“先进去,其他事情等回来再说。”
林阳容都快要给沈冥砚跪了,沈冥砚这种“无心之举”简直是救了他的命!
纪清灵虽没有追究,但怀疑的种子已经在心中悄然种下。
在行动前,林阳容拿出面纱递给少女,“阿清,这个你戴上。”
少女接过面纱道了谢,她自然是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霄云宗人多眼杂,保不齐会有人能认出纪清灵,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得戴上面纱为好。
她将面纱戴好,只露出一双灵动的杏眼。
林阳容开口说道:“走吧。”
纪清灵走在前方,而沈冥砚和林阳容则在后面跟着,沈冥砚这时声音压的极低,但那声音又确保只能够他与林阳容听清:“霄云宗的弟子都是你这般遮遮掩掩吗?”
被识破的林阳容身体浑身一僵,瞳孔微缩,他飞快掩下慌乱,强装镇定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你瞒得过纪清灵可瞒不过我。”沈冥砚见他装傻也不恼,继续说道:“看你是纪清灵的朋友我给你留几分薄面,待此事过后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她眼前,否则我不介意亲自动手。”
他说完没再去看林阳容的表情,他走向前与纪清灵肩并肩。
纪清灵瞧着跟上来的男人也没在意他刚才在后面干什么。
身后的林阳容在他说完后,袖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在掌心留下指印。
他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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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停下脚步,入口处的两位守门弟子持剑将他们拦下,语气极为不好:“仙门重地,非本门弟子不得擅入!”
林阳容此时上前,将手中玉佩拿给他们,二位守门弟子仔细看了看玉佩,又看了看林阳容,随后收起长剑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个礼。他们归还玉佩后什么也没说,只是侧过身去放行。
看着那两名弟子对林阳容那么尊敬,纪清灵更加怀疑起他的身份。
她刚开口说一个“你”字就被林阳容打断。
“回去之后我再同你解释。”
霄云宗不愧是仙门之首,这里每一处都散发着生机,灵力充沛的能够助每弟子加强修炼,不过跟无望山比还是差得有些远。
唉…若不是隔着血海深仇,纪清灵也会觉得这里很不错。但事情已发生,她如今很讨厌这里,若不是要用到归魂渊,她在这里多呆一秒都觉得晦气。
这一路上凡是遇到的弟子无一例外不是对林阳容毕恭毕敬的,她的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而沈冥砚则是一副看透了的表情面对着这些。
*
“师尊,林师兄回来了。”一名弟子从大殿外进来,恭恭敬敬向宗主禀报。
那位宗主并未着急回复,一时之间大殿内静的落针可闻。
过来好半晌主位之人才出声:“他回来做什么?”欧阳康的眼神始终不曾离开手中书简。
“弟子不知,但弟子方才看到林师兄带着两人往后山去了。”
“哦?”欧阳康放下书简,这句话激起了他的好奇心,“那两人长什么样?”
一宗之主本不该好奇,但谁叫林阳容曾起誓不再踏入宗门半步,如今他不仅违背誓言还带回来两个外人,而且一来不先拜见宗主反倒直奔后山,这让欧阳康不想好奇都难。
“回师尊,是一男一女,男的冷着脸,而女的则蒙着面纱看不清脸。”
欧阳康听后只是点头,没有过多说些什么。
宗主都没有急,那底下的弟子倒先急了,“师尊,那后山乃是宗门重地,用不用弟子带人去拦住他们?”
“不必。”欧阳康想了想,补充道:“你先下去吧。”
“是。”那名弟子遵循命令离开了大殿。
在弟子走后,欧阳康在空中虚划了几下,指尖落下时带着细碎的金光,下一秒,半透明的画面骤然浮现在他的眼前。
画面中赫然是清灵他们三人。
盯着冥砚妖神的脸,他缓缓勾起唇角,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呢……
……
……
27. 归魂渊
“这里就是归魂渊。”
身后两人的脚步顿住,看向林阳容所说的方向。
这里的环境与方才宗门内的环境大相径庭。这里没有任何光亮,周围散发着灰紫色的雾气,而这雾气将归魂渊完全笼罩,无数逝者的灵魂飘在河流上方。
纪清灵察觉到异样向前走一步,抬手轻触前方,顿时出现了一个屏障。
果然有结界!
这个屏障乃是保护归魂渊的结界,没有令牌是不得进入的,若强行进入那必定会遭到结界的攻击,不过好在有兰修竹仙君提前告知。
沈冥砚此时朝着结界施法,二人对视一眼,纪清灵立马理解其中含义。她拿出令牌,令牌飘浮在空中发出耀眼的白光,而后刮起一股风。
面纱随着风飘动,粉嫩的唇瓣若隐若现。
结界感受到了令牌的存在,以之链接,没过一会,结界开了……他们三人前后走了进去,那灰紫色的雾气也随着他们的进入慢慢散开。
纪清灵看着河流上方的众多灵魂,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她犯了难,“这怎么能找到阿姐?”
这归魂渊的灵魂没有千万也得有百八十万,想找纪慕的灵魂确实有些难度。
沈冥砚道:“以生前之物为引,心需诚,方能现。”
生前之物,阿姐的白玉簪!想到这她不禁感激起沈冥砚,若没有他找回白玉簪,恐怕这一步便进行不下去了。
她将簪子平摊在掌心,随后手中法力涌向簪子,心诚无比。须臾之间,簪子里冒出一抹白烟,那白烟飘向前方,她见此紧跟了上去。
三人跟随着白烟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就瞧见那河流上方飘着淡蓝色的魂魄。只一眼清灵便认出那是阿姐的魂魄,她轻声低喃着:“阿姐。”
她刚要向前将纪慕的魂魄收进凝魂镯内就听“吼——”的一声咆哮,仿佛要将天空震碎。三人齐齐看向那个发出声音的方向,赫然是上古神兽。
上古神兽身躯庞大,全身的皮毛泛着紫光,爪子锋利如刀,双眸凶狠地盯着眼前的三人,“吼——”它张起血盆大口仿佛能将他们一块吞吃。
“小心,这是守魂兽。”沈冥砚挡在少女身前。
守魂兽,听名字就能知道它是守护逝者灵魂的神兽。
世人为了满足一己之私,会盗取魂魄复活至亲或者通过吸取灵魂来提升自身功力。仙族为防止这类事情发生,才会设下结界,以守魂兽镇压。
沈冥砚并未在守魂兽身上找到当年的锁链,没想到竟会让它给挣脱了。
突然,原本寂静不动的守魂兽发疯了般扑向他们。
他们迅速躲闪开,沈冥砚带着纪清灵闪到树上。守魂兽看着分成两路的三人,没有丝毫犹豫朝着落单的林阳容扑去。
林阳容真是不幸运,他的心中一片哀嚎,不是吧!
纪清灵唤出灵澜剑冲了上去,就在即将刺入它身体里的刹那,林阳容急忙喊道:“阿清不要!你杀了它,归魂渊的结界便会失效,灵魂也会随之逃离,后果将不可逆转!”
怎么不早说……
纪清灵在空中转了个圈才勉强刹住闸,也正是因为这个守魂兽改变了目标,凶猛地扑向她。
她连忙施展法力将守魂兽暂时控制在原地,可毕竟是上古神兽,她此时也有些吃力。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时,身后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
悠扬的笛声响起,守魂兽身上多了道枷锁。她侧头望去,就见沈冥砚的指尖在暗色泛着金的笛子上飞快地叩着,笛子横在唇边,吹出的旋律全部幻化成灵力涌向守魂兽,将它牢牢困在原地。
这还她第一次瞧见沈冥砚使用他的法器,脸上浮现出惊讶之色。
不光是她,就连林阳容也是如此。不过他的脸上不光有震惊,还有……恐惧。他认得此笛,林阳容怎么也没想到纪清灵的朋友竟会是大名鼎鼎的冥砚妖神,难怪他那时能识破自己的身份,在林府时也探不出此人的灵力。
可是她又怎么会认识妖神呢?
沈冥砚得出一丝空闲之际,连忙说道:“清灵,这里有本尊,你快去将你阿姐的魂魄带回。”
纪清灵收回法力,翻过身伴随着笛声朝向阿姐的魂魄跑去。
守魂兽瞧着纪清灵跑向魂魄处,仰天咆哮了起来“吼吼吼——”,随后剧烈挣扎了起来。
沈冥砚见此只好调动妖力吹响笛子,那涌出的灵力越加汹涌使它挣脱不出。
纪清灵这边顺利的来到纪慕灵魂前,摘下凝魂镯抛向空中。凝魂镯瞬间变大把纪慕的魂魄罩住,她急忙驱动法术将魂魄引到镯内。
快要成功时,一道金光从上方劈了下来,打断了她的施法。还好她躲得快,这才没有受伤。
待她站稳身子后,眼前出现了一位中年男子,白色长袍,是欧阳康!
清灵意识到不对,她猛地看向欧阳康,阿姐的魂魄果然在他手中!
欧阳康饶有兴致地看着浮在掌中的魂魄,“狐族?”
待他抬头看向清灵时,清灵早已持着灵澜剑刺来。他讥笑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欧阳康旋即一挥袖挡下清灵的攻击,一抬指,清灵连连后退,她脸上的面纱也随之脱落。
当看清少女的容貌时,欧阳康皱着眉,直觉眼熟,他的视线落在正控制守魂兽的沈冥砚身上,他想起眼前的少女是谁了。
“原来是你。”他轻笑着:“倒是让我小瞧你了,能让堂堂冥砚妖神救你性命,当真是有本事。”
“不过,那又如何,今日既然来了我霄云宗那你们便别想活着离开!”
说完,便施展起来了法力,无数道金光如毒蛇般打向清灵。
清灵凝聚灵力,幽晶弓化成一柄银红交织的长剑,她双手握着两柄长剑挡在身前,接下了攻击。
欧阳康见少女接下自己的攻击还没有受一丝的伤,他虽然疑惑,但这也让他起了兴趣:“有趣。”
他继续施法,清灵再次接下,他继续施法,她再次接下,他继续施法,她再次接下,她甚至有了反打的趋势。
很快二人处在同一阶段,清灵不再被动,与欧阳康对打了起来。
欧阳康此时的耐心被一点点磨完,他不再手下留情,施展了五成法力,清灵明显有些招架不住。
最后一次要使用八成力时,千钧一发之际,林阳容现身破了欧阳康的术法。术法威力如此之大,就连欧阳康他自己都有些招架不住,险些没站住脚。
欧阳康满脸怒气,全是对林阳容坏他好事的愤懑,声音都被气得发颤:“你竟敢帮她?”
“你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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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林阳容忙着检查清灵有没有受伤,没空理他的话。
欧阳康见自己被忽略,吹鼻子瞪脸的。被凉的时间久了,他反倒静了下来,随后他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微微扬起,冲着二人喊道:“好儿子,你把他们骗到这里,为父很是欣慰啊。”
林阳容怒嚷道:“你放屁!”说完这句,他立马慌乱地转头向清灵解释:“你别信他,他是在胡说八道。”
身后的欧阳康继续添油加醋:“为父怎么能是胡说八道呢?不是你前些日子主动找的为父吗?”
“你闭嘴!”
“阿清,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们。”
清灵当然不会被他这三言两语骗到,她神色淡淡,说出的话很平静:“我相信你。”
林阳容刚要松一口气,就又听她说:“所以你真的是霄云宗的弟子,他的儿子吗?这一路我想了很多,你为什么会有霄云宗的玉佩,那些弟子为何又对你如此尊敬,只因你是霄云宗的弟子,对吗?”
“小姑娘真是聪明!”
清灵没有搭理欧阳康,而是死死盯着林阳容的双眸,她想听他亲口否认,哪怕是骗自己。
林阳容不敢看她的眼,低垂着眸,声音小到仿佛落入了尘埃:“抱歉。”
欧阳康继续在后面挑火:“小姑娘你还不知道吧?阳容不仅是我的儿子,更是霄云宗的大弟子,他们的大师兄……”
清灵没再听,她的眼眶微微泛红,用力扯开少年攥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我知道了。”
遭到朋友的欺骗,清灵很难过,整颗心像是被人捏紧了般生疼。但她此时没有时间伤心,眼下阿姐的魂魄还没有拿到,她不能再浪费沈冥砚创造的时间了,不能再耽搁了。
她双手紧紧握住剑柄,二话不说朝着欧阳康刺去。
撕拉——
双剑划破他的长袍,留下四五道口子。眼看就能抢回阿姐的魂魄,殊不知,她这正好掉进欧阳康的陷阱。
欧阳康侧身一躲,那缕魂魄进了袖中,随后他用力打出手。
清灵自知掉入圈套,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在欧阳康快要得手之际,清灵掌心印记察觉到危险闪了闪,瞬间,那根泛着金的烬笛映入眼帘,打断了那一掌。
沈冥砚来得真是及时,要不然清灵就得结结实实挨下这一掌了。
而后,沈冥砚飞快地汇聚妖力,一股狂风骤起,欧阳康被迷得睁不开眼。
沈冥砚带着清灵往外跑,“先离开这。”
见两人要跑,欧阳康自然是不会放走他们,嘴里低喃起咒语。不多时,守魂兽咆哮一声,挣开了身上的术法。
守魂兽甩了甩身体,原本的黑眸骤然变成血色,它张着大口立即朝着两人扑过去。
纪清灵察觉到动静扭头朝后看去,随即惊呼:“小心!”
一声闷哼响起,沈冥砚来不及施法硬生生被守魂兽咬住小臂。
“沈冥砚!”
妖神扭动胳膊,一掌将守魂兽击得老远。他忍着疼痛,“无碍。”
总感觉老天在跟他们对着干,二人刚出来,一群霄云弟子迅速上前将他们团团围住。
“哈哈哈哈!”欧阳康缓缓从结界中走出来,“冥砚妖神难得来一次我霄云宗,何必这么着急走啊?”
28. 受伤
“冥砚妖神难得来一次我霄云宗,何必这么着急走啊?”
清灵挥着双剑,挡在沈冥砚身前。
沈冥砚垂眸看她,深沉的眸子夹杂一丝光亮。他站在她的身后没有动,似乎很享受这样,眼底逐渐浮现出得意之色。
林阳容这时也缓缓从归魂渊中走出,在他出来后结界也随之恢复,那只守魂兽出不来只能隔着结界狂吼。
欧阳康恶狠狠斜了它一眼,“聒噪。”
守魂兽被凶,不敢再叫,它垂着头离开了。
欧阳康只是睨了阳容一眼,命令道:“来人,将他们二人拿下!”他一声令下,那群弟子如蜂拥般挥剑上前。
清灵刚抬起双剑,一群银白长剑从天而降,一波接着一波完美避开清灵和沈冥砚,阻挡了那些弟子上前,他们节节后退生怕被这些突然冒出来的长剑伤到。
没错!不是一把,是一群,多到两双手都数不过来。
欧阳康一眼便看出来这是林阳容的术法,转头一看,他果然正掐着诀。
欧阳康顿时怒道:“逆子!你竟敢对同门师弟下手。”
林阳容一边掐着诀,一边说道:“早在六年前,我就已经不是霄云宗弟子。”
说这话时,他的视线落在少女身上,他在解释,解释他早已与霄云宗没有任何关系了,可少女神色淡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眸中的光渐渐黯淡下去。
“你!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提到这个欧阳康就来气,现在更是气上加气。
六年前,林阳容的阿娘被妖族所伤,性命垂危,自此他与欧阳康发生了隔阂,两人大吵一架,自此他便离开了霄云宗,改随母姓,那年他刚年满十二。
“即便今日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让你伤他们半分!”
说完,他控制着长剑直逼欧阳康面门而去,在半米距离猛然停下,他们一众人纷纷都被长剑指着。
“妖神,你快带阿清离开这里。”
“快走啊!”
沈冥砚没有耽搁拉起清灵的手腕,一眨眼的功夫他们消失了。
沈冥砚可不担心林阳容,毕竟他可是欧阳康的儿子,不会有性命之忧,顶多受点皮外伤。
奇怪的是,欧阳康身为一宗之主,灵力远在阳容之上,怎么说也不可能被他控制住。眼看着清灵二人离开,却不为所动,当真是奇怪。
“来人,将这个逆子拿下!带到刑池!”
话落,他一挥手,原本对准他们的无数长剑顷刻间全部都化为虚烟,消散在空中。
没了长剑,两名弟子立即上前死死扣住他的臂膀,瞬间便将他按得单膝跪地,动不了半分。
欧阳康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睨着他:“放走妖族,林阳容你好的很!”
林阳容低着头,心中没有害怕,反而是无尽的愧疚,阿清对不起……
“带走。”
其实,欧阳康本就没想现在杀了清灵和沈冥砚,留着他们二人还有用。
……
一抹光亮落在林府。
呦呦兴奋地从石阶上站起身,“灵子,殿主,你们回来啦!”她跑到二人跟前,就瞧见沈冥砚的手臂在流血,原本的兴奋顷刻间被焦急替代:“尊上这是怎么弄的?”
纪清灵搀扶着沈冥砚坐在石椅上,他现在面色惨白的如同一张白纸,额头间渗出密密冷汗。
“他被守魂兽伤了。”
“什么!”呦呦惊住了,要知道被守魂兽伤到基本上是无药可医。
清灵连忙察看他的伤口,手臂处的血洞触目惊心,血液此时已经干涸,将衣服与伤口牢牢粘住。她小心地将伤口周围已经污了的碎衣扒开,但却还是不免的扯动伤口,沈冥砚对此只是微微皱起眉头。
此时伤口完□□漏出来,很深。他手臂上的皮肤变得黑紫,受伤处的血|肉往外翻,此时又有新鲜血液不断涌出。她们二人见到这一幕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会如此的严重。
受伤的本人从始至终只是咬紧牙关没有吭一声。
好坚强。
纪清灵平掌缓缓掠过伤口,灵力治愈着伤口,很暖但却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心头逐渐浮现一抹焦躁,她不死心再来,无论她怎么试最后还是一样。她手下的动作来来回回越来越快,最终也没能成功。
瞧着少女的焦急之色浮于表面,沈冥砚出声安慰道:“没事,这点小伤本尊还死不了。”
就在纪清灵还想再试一次时,沈冥砚握住她的手,虚弱地摇着头,有气无力道:“本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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颗丹药就好了。”说罢,用尽全身力气调动灵力,一颗晶莹剔透的丹药从呦呦小口袋里飞出,稳稳落在他手中。
“尊上,那药……”在沈冥砚警告的眼神中,呦呦是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溺于空中。
纪清灵离她离得近,自然是听清说了什么,问道:“呦呦,那药怎么了?”
“那药,那药……”呦呦支支吾吾半天也不说。
呦呦再次看向尊上,尊上一双眼睛中满是威胁与警告,她急忙开口:“那药很苦的。”她像是增加真实性又补充道:“嗯!很苦的,尊上您当心些。”
纪清灵有些深信不疑,呦呦这副模样不对劲,很不对劲。而且,灵力都治疗不好的伤口,吃颗丹药就能痊愈吗?
她不相信。
沈冥砚像是为了证实自己说的话,他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顷刻间,他的脸色恢复如常,逐渐红润起来。而手臂上的伤口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纪清灵都震惊了,这世间竟真的有这种灵丹妙药,简直是华佗再世啊。
见此她也不得不相信。
一旁的呦呦脸色变幻莫测,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明白,这哪是什么治疗的丹药,明明是催命药!它只是让伤口看似在恢复,时间长了会遭到可怕的反噬,甚至还会比之前更加严重。
她偏过头去,不忍再看下去,生怕自己会克制不了情绪当场哭出来。
自沈冥砚从她口袋里拿走丹药时,她便明白这是尊上的意思,他想自己一个人硬抗……
纪清灵还是有些不放心,抬起他的手臂看了又看,男人也只是由着她,直到看不见伤口她悬着的心重新落回肚中。
沈冥砚盯着手臂上的手,“既然本尊已经没事了,那便回去吧。”
为了不让少女发现异样,他强撑着身体缓缓站起,看上去真跟没受过伤似的。
“先等等,我还有事情没解决。”在沈冥砚不解的目光中,纪清灵转向呦呦问道:“呦呦,你找到了吗?”
呦呦背对着二人,听到询问胡乱地擦起脸,衣袖也随着她的动作胡乱地摆动。随后指向侧房,声音闷闷的:“在那间房里。”
二人随着呦呦所指的方向望去,那间屋子正是林阳容的房间。
……
29. 小师妹的维护
霄云宗邢台内——
林阳容被绑在刑台之上,双手被铁链高高吊起。他早已不复刚才的样子,浑身血淋淋没有一块好|肉。
刑台是专门用来惩罚犯了错的仙门弟子。至今从来没有被使用过,没想到林阳容竟会是第一个。
他垂着脑袋,身前之人所说的话如同蚊声落入耳中:“大师兄你这是何必呢?听师弟一句劝早早与师尊认个错,你也不用再受这皮肉之苦。”
说话的是霄云宗二弟子,也是林阳容的师弟——程牧。
程牧手持九劫鞭,一脸不忍地看着林阳容。他真心替大师兄感到不值,他竟为了妖族与师尊作对,也不知道是傻还是蠢。
就在他等师兄回答之际,欧阳康淡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牧,怎么停了?”激得他浑身一抖,飞快转身恭敬一拜:“师父。”
欧阳康的视线一直落在林阳容身上,他看着他身上的伤,眼中没有一丝对自己儿子的心疼,只有冷漠。
他淡淡道:“继续。”
此话一出,程牧手中的九劫鞭应声掉落,直直跪了下去,膝盖在地上发出重重一响。他拦在林阳容面前语气近乎哀求着:“求师父开恩!再打下去大师兄真的会死的。”
欧阳康睨了他一眼,像是不瞒他忤逆了自己,声音像淬了冰:“你若不动手,那便连你一并处罚。”
程牧身体控制不住的抖动,仿佛感到那九劫鞭抽在身上的痛。
九劫鞭抽在身上的疼犹如历雷劫般,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即使这样他还是直挺挺地跪在林阳容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护着他,与师父抗争。
林阳容此时缓缓抬起头,面容被血染脏。他看向自己的父亲,父亲一脸冷漠,随即自嘲一笑,他有气无力道:“继续。”
“师兄!”
林阳容闭上了眼将一切隔绝,静静等待他的刑罚,他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旁人。
这副倔强模样成功地激怒了欧阳康,气不打一处来,他猛地一把推开碍事的程牧,捡起地上的九劫鞭狠狠抽在阳容身上。顿时,他的脸上出现了一条可怖的鞭痕,冒出了血珠。
他一边抽着一边怒声道:“你这个逆子!”一下又一下,鞭子打在皮|肉上的响声响彻整个宗门。
这动静引来了许多弟子,他们只敢躲在远处围观,生怕殃及到自己。
“大师兄这下恐怕凶多吉少了。”
“可不是吗,你看师尊那样简直是下了死手。”
“我看他就是活该!谁叫他放着好好的宗门大师兄不当去帮妖族。还为了妖族把剑抵在自己的亲生父亲脖子上,这种人活该被打死!”
说这话的是宗门第四弟子——沈惊,平日里他最看不惯林阳容那副清高样,总觉得林阳容仗着自己是宗主的儿子瞧不起任何人。
而且林阳容曾发誓不再踏入宗门,宗主也没罚他只是轻轻揭过,还保留他大师兄的位置,这让他很不爽。如今他瞧着林阳容被罚,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我觉得四师兄说得对,他就活该被打死。”这人是宗门的洒扫弟子,也是沈惊的狗腿子,平日里最会拍他的马屁。可以说沈惊如今这副鼻孔看人的模样有一半他的功劳,毕竟他总能把沈惊捧得找不着北。
“哎呦——”沈惊和他的狗腿子捂着后脑,“谁啊?!”沈惊看向周围,就见一个白衣女孩悬坐在屋檐之上,白净的小脸上承载着怒气,她手中来回抛着石子。
“苏钰钰你有病吧!”
女孩跳下来,头发上的铃铛发饰叮叮作响,她手中继续抛着石子,“沈惊,你别太过分!就算大师兄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沈惊被当众下了面子,恼怒道:“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女孩像是铁定要与他对着干,叉着腰,“我说,你赶紧去找仙医治治脑子吧,一天天拽个二五八万似的,别是有什么隐疾。”
她早就看沈惊不顺眼了,天天在宗门里横着走,被人捧得不知道自己是谁,真是人如其名。
如今当众骂了他,一个字——爽!
“你!”他说罢就要与女孩动手,好在有众弟子们拦着,这才没让二人打起来。
被拉开的沈惊脸色涨得通红,显然是被气的不轻。他指着自己看向狗腿子,“她说我脑子有病!我有病吗?”随后又转头问向其他弟子:“我有病吗?”
他显得是气极了。
狗腿子顺着胸脯给他顺着气,“没病没病。苏师妹还小,师兄大人不计小人过就不要同她计较了。”
而对面被拦住的苏钰钰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切!有本事你来啊,我可不怕你!”
原本快要冷静下来的沈惊听到此话又炸了,他猛地上前作势就要打她,弟子们连忙压住。
现场乱做了一团……
林阳容始终紧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不多时他的脸因疼痛而扭曲,额头上全是冷汗。
就在欧阳康又要落下一鞭时,程牧跪着上面双臂紧紧抱住他的大腿,急忙喊道:“师父手下留情啊!”
欧阳康拿鞭子的手悬在空中,一脸恨铁不成钢瞧着脚边的人,随后撒气似的把鞭子狠狠往地上扔。
程牧见此也识相松开师父的大腿。
林阳容低眉看着那九劫鞭,鞭身上沾满他的血。
纵使他有万般不对,可如今的惩罚有些太过了。整整打了三十鞭啊,他现在已经没了任何力气如同断了线的惨败木偶任人宰割。
他们父子二人走到今日这种局面,归根的原因是来自林阳容小时候。
在他十二岁那年,他的母亲被妖族所伤,等找到母亲时只还剩一口气,若是治疗还尚有一线生机。
仙医曾说百香花可起死人肉白骨,且世上仅此一株,而这一株就在欧阳康手中。
林阳容得知后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求他拿出百香花救救他的母亲,那时候二人的关系不似如今这般。
“父亲,求您拿出百香花救救阿娘——”
而欧阳康对此只是跟他说:“你母亲如今的身体本就是强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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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百香花未必能治好她,又何苦浪费仅此一株的草药?”
此话一出,阳容无比震惊,震惊他的父亲怎会说出这种话。
任凭他怎么苦苦哀求,他的父亲都不曾松口,直至他的母亲咽了气都没能求来百香花。一株草药竟还比不上相伴自己多年的结发妻子,当真是可笑至极。
自此他改母姓,记恨上欧阳康,也是在这时起他发誓在不愿踏入霄云宗半步。
…
欧阳康居高临下睨着他:“你可知错?”
林阳容垂着脑袋,好半晌才回答他,声音虚弱却不卑不亢:“我没错,错的是你!”
“冥顽不灵!”欧阳康狠狠甩下衣袖,震得空气都得抖三抖,他怒斥道:“你放走妖族的时候可有想过你的母亲吗?”
“你别跟我提她!”这话触碰到了林阳容的逆鳞,“当初若不是你不给我百香花,我的母亲又怎会死?”
他一字一句道:“你根本就不配提起我母亲。”
这句话似乎踩到了欧阳康的尾巴,使劲捏住少年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平视:“我不配?这些年我扪心自问不愧于你,你说不想修仙我依你,你不想呆在宗门我也依了你。”
随后他狠狠的甩开少年的下巴,少年的脸偏向一旁。
欧阳康紧接着说:“你作为我的儿子不帮自己的亲生父亲,反倒去帮那些妖孽。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不配?”
少年始终偏着头,不发一言。
欧阳康压下一半心中怒火,背对着他,说出口的话犹如冰锥扎入少年的心口:“你放心,待我抓到那狐族女子,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她的。”
这话无疑是将少年最后一丝理智击溃,他剧烈挣扎了起来,铁链被弄的哗哗作响,他大喊道:“你要干什么?!你别动她!”
欧阳康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他离开了,林阳容无论怎么咆哮他都不为所动。
程牧最后看了眼林阳容,叹了口气也离开了。
台上只剩林阳容一人……
良久,他声音喊哑了,刑台上也安静了下来。他反省着自己,如果在小师妹来找自己那日多坚定一些,前去寻他们,那样纪慕姐姐是不是就不会死?
他那日隐隐有了猜测是霄云宗要去攻打妖族,却不知对象是狐族,毕竟这些年霄云宗总是以各种由头去攻打妖族。他曾有不好的预感,在今日清灵的到来印证了预感。
他知晓了纪慕姐姐的死,明白了父亲一直以来都在骗他!
林阳容在台上笑出了声,笑自己的愚蠢,害了纪清灵,害了纪慕姐姐,他是个罪人。
欧阳康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因为他才不想修仙。
阳容从不后悔那时给纪清灵争取逃跑时间,也不后悔这三十鞭。
……
欧阳康离开后,那边也逐渐安静下来。沈惊鼻青脸肿地被师弟们抬走,很明显这场仗是苏钰钰赢了。
拉着苏钰钰的师姐轻轻拍了她一下,语气略带责备:“你呀。”
30. 决裂
三人刚踏入那间侧房就顿住了脚步,纪清灵瞧着前方怪异的门不禁问道:“呦呦,这是什么?”
呦呦回答:“我当时发现一副画,就是墙上那副。”她指着墙上继续说:“我给它灌入灵力就形成眼前的这道门。“
二人顺着呦呦指的方向看见了百妖图,他们个个都对这百妖图感到疑惑。例如,这里为什么会有百妖图,还有这画中所画的内容是有什么含义吗。
不等他们细想,纪清灵的灵澜剑毫无征兆得抖动起来,很轻,轻到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这是……与阿姐相连的印记,纪清灵瞬间反应了过来。
纪清灵十二岁那年,纪慕怕小阿清走丢,于是给灵澜剑打了一个印记。这个印记可以感知到彼此在哪里,也方便找到彼此。
她以为这印记已经随着阿姐消失了,没想到竟还在。
她看向前方怪异的门,眼中暗含期待,抖着声音问:“呦呦,这门后有什么?”
呦呦回:“里面很黑,看不清。”
呦呦前脚刚踏进后脚就出来了,没人告诉她里面那么乌漆嘛黑啊,伸手不见五指的,吓得她“连滚带爬”跑了出来。
纪清灵此时此刻有预感,这里面会与阿姐有关。她没有丝毫犹豫地抬脚走近这扇门,二人紧随其后。
这里果真与呦呦所看到的一模一样,很黑。
沈冥砚掌心亮起火苗,他轻轻一挥,周围瞬间亮了起来。
“这是……林府?”
这里与林府别无二致,简直是一模一样。纪清灵都怀疑这扇门是不是给他们传送到林府的院中了。
沈冥砚打量起四周,虽说这里与林府长得一样,但却比林府多了许多妖气,“准确来说是百妖图中的林府。”
“你是说我们在画中?”
“嗯。”
……
此时灵澜剑比之前抖动的越来越厉害,纪清灵有些握不住它了。它“咻”的一下冲向前方屋子,纪清灵见此敢忙追了上去。
踏进屋子,纪清灵就瞧见这里摆放着各色各样的盒子,整齐有序的像是在等待着有缘人的到来。
灵澜剑安静了下来,回到了纪清灵手中。
纪清灵将灵澜剑收起,将她带到这来是盒子里有什么东西吗?
她这么想着,呦呦上前打开了其中一个盒子,打开的瞬间盒内散发淡淡银光,“是妖丹!”
是狼族妖丹。
纪清灵听到呦呦的惊呼,上前瞧看,就见一枚银色妖丹静静躺在盒中。她瞳孔猛地收缩,这里怎么会有妖丹?
她打开旁边的盒子,里面还是妖丹,粉色的。又打开别的盒子,还是妖丹。
纪清灵打开一个又一个,除了妖丹就还是妖丹。
手中的盒子突然掉落,紫色妖丹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她放眼望去不知什么时候这间屋子的盒子变多了……
沈冥砚看着身前的少女,她呆愣在原地双眼无神,手还在保持着拿盒子的动作。而一旁的呦呦也是这副样子。
糟了!他立马察觉到了不对,灵力运转,手腕飞速翻转,白色光芒笼罩在三人身上。随后指尖溢出暗金色灵力涌向两人。
纪清灵瞧着眼前的盒子慢慢增多,越来越多,她这时注意到呦呦和沈冥砚不见了!
她喊着:“沈冥砚。”
“呦呦。”
没有任何回应,她心中逐渐浮现起恐慌,恐慌被无限扩大,越来越大,快要将她吞吃了去。
就在这时一抹暗金色青烟如同绳索缠绕住少女的腰部,轻轻一拉,她极速地向后飞去。
受到冲击的纪清灵猛地回过神,她恐慌地看向周围,盒子并没有变多,沈冥砚也在身侧。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她有些后怕地问:“我这是怎么了?”
“你刚才被妖丹迷了心智。”说着,身旁的呦呦打了一个哈欠,她感觉自己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觉,很舒服。沈冥砚瞥了眼呦呦继续说:“不要乱了心神,小心些。”
“好。”
三人看向盒内的妖丹,这才明白林府中的妖气是怎么来的。
林阳容与霄云宗有关联,那是不是可以说明这妖丹是欧阳康掠夺来的?若真是这样,那将他抽去仙骨都算轻的了。
等等,这么说的话,阿姐的妖丹有极大的可能会在这里。
这么想着,她便动了起来。呦呦虽然不知道纪清灵在找什么,但也动了起来。
而沈冥砚并未帮她,而是在这个房间转悠了起来。
每打开一个盒子她的心情就沉重一分,把所有盒子全看了一遍后并没有阿姐的妖丹。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转身之际就见沈冥砚站在墙前轻轻一挥,那堵墙凹了下去,里面赫然摆放着一个木盒子,与这些盒子截然不同。
*
“大师兄,你还好吗?”苏钰钰蹲在他身前,双手轻颤,满眼的心疼快要溢出来。她想要查看伤势却又无从下手,双眸早已通红,忿忿道:“师尊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苏钰钰师从许长老,这许长老在霄云宗排第二,只不过他云游四方,现在并不在宗门内。
林阳容如今衣衫全被血染红,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大师兄,我带你离开这里。”她说着就给林阳容松绑。
苏钰钰可以说是林阳容一手带大的,她六岁入宗门,人生地不熟,是林阳容带她融入进去,教她法术,而钰钰也亲近他,自此他的身后总有一个小姑娘的身影。
那时候林阳容与父亲的关系还不像现在这样。
林阳容费力地抬起头,阻止道:“小师妹你走吧,会连累你的。”
小姑娘是个倔脾气,不听他的。解开最后一个枷锁,接住往下倒的林阳容。她小心翼翼地搀扶他,“大师兄,我先带你去疗伤。”
林阳容听此摇了摇头,随即说道:“谢谢,对不住了。”说罢他一掌击在小姑娘的后颈处,她瞬间瘫倒在地。
他瞧了瞧倒在地上的苏钰钰,抱歉,只有这样才不会连累你。
刚刚那一掌费了他好大的体力,他此时艰难地站直身体,全身都泛着痛。来不及治疗,他轻掐口诀,随后消失在原地。
他走后,一道身影笼罩在倒地的小师妹身上……
*
纪清灵打开盒子的瞬间一道耀眼的蓝光从中迸发出来,待看清时心中一颤,指尖颤颤巍巍地伸向盒内冒着蓝光的妖丹,口中呢喃:“阿姐。”
“怎么会这样?”呦呦没想到林阳容的府中竟真会藏有灵子阿姐的妖丹,她瞧着他不像是坏人啊……
纪清灵将妖丹小心翼翼地收好,面上没有丝毫情绪,很平静,平静到让二人都感觉到诧异。
她看向其它妖丹,大手一挥,将它们统统收入囊中。不管欧阳康有什么阴谋,总归不能让这些妖丹继续留在他的手中。
随后,纪清灵轻声说:“走吧。”
出来后,纪清灵最后回头瞧了一眼百妖图,眼中蕴含着读不懂的情绪。
刚抬脚走出房间就迎面撞上了受完鞭刑的林阳容。他此时换了新衣,丝毫看不出刚刚有受罚的痕迹,只不过鞭子留在脸上的痕迹格外显眼。
清灵心中闪过一抹讶然,但又转瞬即逝。
阳容看了看少女又看了看沈冥砚,突然发了疯般朝着沈冥砚攻去。
沈冥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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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在心中嘲笑少年的自不量力,还没等他动手,一抹纤细的身影挡在他身前,长剑相碰的声音响起,纪清灵接住了少年的攻击。她一掌打在少年的肩处,他不受控制往后退。
林阳容看着她将妖神挡在身后,眼中的冷漠刺痛了他,他捂着肩膀难以接受,“阿清,他可是妖神!是妖!”
妖族与人族,仙族势不两立。
“是妖又如何!你别忘了,我和阿姐也是妖!”
那又如何?原来她一直都知道身旁之人是妖神……
林阳容摇着头,嘴唇发颤地辩解:“你们不一样!”
清灵像是被气笑了,“有何不同?”她的声音继续响起:“他虽是妖族,行事却比你们霄云宗光明磊落得多,他至始至终都未曾骗我,可你却骗了我!”
她最讨厌的就是欺骗。
清灵说这话时,沈冥砚眼神躲闪了几分,她没有看见。
“霄云宗滥杀无辜,屠我狐族满门,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我都会记下。请你让开。”
说完她径直越过,在二人擦过身时,林阳容倏地攥着女孩的手腕,语气中有乞求也有焦急:“阿清,你听我解释。”
“松开!”女孩厉声呵斥道。
呵斥声响起的瞬间,一股力量将二人分开,林阳容惨败的身躯摇摇欲坠了起来。
沈冥砚收了手,一脸杀意地盯着他。
纪清灵讥讽道:“解释?解释你的父亲为什么会是杀害我阿姐的仇人,还是解释我阿姐的妖丹又为什么会在你府上?”
欺骗,隐瞒,心痛,在这一刻,清灵压抑许久的情绪终是爆发了。
“什么妖丹?”还没等他反应好,便着急的为自己解释,“阿清你相信我,我从未想过要瞒你,我想着我与父亲断了亲就不再是霄云宗弟子,但我没想到他会,会杀了纪慕姐。”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弱,他明白眼下她肯定不会相信自己了。
其实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林阳容为何会有开启归魂渊的令牌,霄云宗的弟子又为何对他毕恭毕敬,这些疑问在林阳容的一声父亲中都有了答案。
只可惜她明白的有些晚。
良久,纪清灵的声音淡淡传来:“林阳容,你解释再多也无法改变他是你父亲的事实。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今生今世别再见了。”
这句话伴随着风声灌入少年耳中,心头一紧,他只感觉此时此刻耳边像是有什么东西忽然炸开,他下意识的朝她走去。霎时,寒光掠过他苍白的脸,灵澜剑离他不过三寸。
他似是不觉径直往前走,顿时鲜红的血液从心口处流出,这让他本就惨败的身体更雪上加霜。纪清灵见此眸中满是不可置信,连忙将灵澜剑收回,她的手都是抖的,她没想杀他……
“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纪慕姐。”林阳容现在如同一个活死人。
纪清灵没理他。
“阿清。”
“噗——”两者声音同时响起。就见沈冥砚口中吐出黑红的血,脸色极差,嘴唇发紫,额间的汗珠大颗大颗往下掉。
“沈冥砚!”
“尊上!”
纪清灵扶住他,完全没有搭理林阳容。她此刻注意到沈冥砚手臂上原本已经快要好了的伤口此时正往外冒血,皮肤变得乌黑。
他不是说吃了药就会好吗?怎么会这样?
来不及多想,她连忙将人带回无望山。
林阳容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中很不是滋味,好似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绞紧,使他喘不上气来,他的嘴里一直呢喃着对不起。
初见纪清灵时,他永远记得少女那澄澈的眼眸,如同世间最明亮的星。
31. 反噬
“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进来。”
“是,师尊。”
寝殿内,欧阳康拉开屏风后的衣柜,这里暗藏隔间,柜里很深,一眼望不到头。
他四处张望一番便走了进去。
他来到一副画前,恭敬一拜,“主人。”
这副画竟也是百妖图!与林府的别无二致,只不过这副画充满魔气。
在欧阳康说出这两字后,一缕黑烟从图中钻出,死死勒住他的脖子,他的脸瞬间通红,没一会变得黑紫。就在他即将要被勒死时那缕黑烟松开了,他跌坐在地大口吸着气,脖颈处留下一圈红黑的痕迹。
那缕黑烟渐渐形成一团黑气漂浮在空中,居高临下地盯着欧阳康,似是在看一只低贱的蝼蚁,“本座马上就可以重获自由,你倒是教了一个好儿子!”
在纪清灵三人踏入百妖图时,他就已经感知到了,奈何他只是一缕神识无法去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将妖丹带走。
欧阳康抖抖嗖嗖跪在地上,“我儿年少无知,还请主人饶他一命!”
“今日你的做法让本座很不满意。”黑气慢慢逼近,“你对那人族起了杀心?不该有的心思不要有,若她死了,本座定要让你给她陪葬。”
欧阳康的脑袋重重叩在地上,抖着嗓子回答:“我知道了。”
黑气冷哼一声,“本座要的东西你可带来了?”
欧阳康立马直起身子从袖中拿出纪慕的魂魄,恭敬递上,“主人果然猜的不错,他们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这一缕残魂。”
黑气打量起残魂,低低笑出了声:“做得不错。”
“他们想要的东西如今在我们手中,届时肯定会想法设法拿回,还请主人明示。”
话落一把匕首出现在欧阳双膝前,“这把匕首可杀神,本座要你杀了沈冥砚,活捉那人族。”
欧阳康拾起地上的匕首,匕首刀身呈现出明显的弯曲弧度,周身环绕着极其强大的魔气,这时黑团的声音犹如从地狱中传来:“若完不成,你应该清楚后果。”
瞬间,恐惧布满全身,他的脸色白了又白,最后颤颤巍巍地回答:“是。”
*
“仙君!仙君!”纪清灵焦急地呼喊着。
兰修竹不紧不慢从屋内走出,嘴里还说着:“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最后一个字卡在喉咙里,好半晌才弱弱发出:“了。”
眼前的场景让他倒吸一口冷气,只见沈冥砚靠在少女身上,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二人衣服上都沾满了血迹。
沈冥砚的样子着实把兰修竹吓了一跳,他急忙上前查看,手臂处的伤口触目惊心,只一眼他便看出缘由,“守魂兽?!”
沈冥砚躺在木床上,眉头怎么也抚不平,一会冒着汗一会浑身打着哆嗦,他如今这是冰火两重天。
兰修竹解开男人的衣服,发现胸前被浊气污染黑了一片。他的眉头也逐渐拧了起来,那原本愈合的伤口越来越严重。
守魂兽獠牙上的毒素已经从手臂蔓延至心口。
但,不应该啊。如果是被守魂兽所伤,伤口不应该会是这么严重的啊。
兰修竹看向二人,纪清灵满脸的担忧和焦急,而对上呦呦时她别过眼不敢看。但他还是敏锐地捕捉到她眼中的一丝心虚。
他问:“你们可是给他吃了什么东西?比如……丹药。”这话虽是对着二人说的,但却意有所指。
听仙君提起丹药,纪清灵想起来了,她立马转头问:“呦呦,沈冥砚在林府时吃的丹药到底是什么?”
两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呦呦,呦呦目光闪躲,手指不受控制地搅着衣角,“那丹药……”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来个什么。
她知道不能再瞒着了,伸手在口袋翻了翻,拿出一瓶白琉璃递给了兰修竹。
兰修竹打开瓶子将丹药倒在掌心,捻起一颗在鼻尖嗅了嗅,霎时间他瞳孔放大,眼中全是不可置信,“他吃了这个?”
呦呦点了点头。
“这可是剧毒啊!”
这个回答如惊雷般在纪清灵耳边炸响,她抖着声音问:“剧毒?”
许是看纪清灵样子触动了呦呦,她吞吞吐吐地将事情说了出来:“守魂兽是上古神兽,它的毒世上无人能解,尊上他不想让你担心,便想着瞒着你。”
纪清灵险些瘫坐在地,陷入深深自责,“都怪我,他是为了护着我才会受伤。”
她的心中充满自责与内疚,都怪我,都怪我,都是我害了你……
“真是糊涂!若是他不吃这丹药还有半月时间,如今只剩十日。”兰修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沈冥砚那家伙怎么这么鲁莽!
这丹药虽然能解燃眉之急,但后果他承受不了。
仿佛一道惊雷把少女劈在原地,脑中像断了弦嗡嗡作响。
瞧着她的模样,兰修竹安慰道:“你别担心,本君想想办法。”
他焦急地在屋内来回踱步,忽地一瞥,注意到清灵手臂处有些不对劲。他猛地抓起,将她的衣袖掀了上去,原本光滑洁白的皮肤不知何时多了道口子。
兰修竹惊呼:“纪姑娘你怎么也被守魂兽伤了?!”
清灵皱着眉,显然是完全不知情,“我…我不知道,我没感觉到有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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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舒服的地方,也没感觉到疼。”
许是在逃跑的过程中,不小心被守魂兽伤了。
她一直以为她身上沾染的血是沈冥砚的,没想到还有一部分是自己的。
听她这么说,兰修竹仔细端量起伤口,这一看,他震惊住了:“这这这……”
“我是不是也没有多少时日了?”
她说这话时小心翼翼,她还不想死,她还没报仇。
若真的活不了,那她死也要拉着欧阳康一起死!
“不是!是你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
清灵像是不敢相信,低头查看自己的伤口。只见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而且她的身体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兰修竹说的是真的,他没骗她。
“怎么会这样?”
这件事很怪异,就连妖神都承受不住守魂兽的毒,她一介凡人竟能承受住,而且还能让伤口自动愈合,此事绝无仅有。
兰修竹看着清灵额间淡淡的红色印记,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是因为清玄百毒不侵的身体?
清玄上神,不仅法力无边,而且她还有一具百毒不侵的身躯,任何剧毒都伤不了她。
难怪了……
但兰修竹并没有告诉清灵真正的原因,而是装作不知道:“本君知道该怎么救冥砚了。”
“只不过本君需要你身上的一样东西,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清灵没有丝毫犹豫:“我愿意!只要能救他,要什么都可以。”
“本君要你的,灵力。”
霄云宗。
欧阳康脚下躺着一位白衣姑娘,洁白的长裙沾染上了泥土,闭着眼好似待宰的羔羊。
他大掌在小姑娘上方隔空施法,霎时间,她被黑气裹住,金色的仙法混着黑气源源不断涌入她体中。
黑气消散,小姑娘猛地睁开眼,额间浮现出暗色印记,她迅速站起身,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像提线木偶没有生机。
欧阳康打量着自己的得意之作,眸中尽是欣赏,他对她发布了一个任务,“屠尽所有妖族,取其内丹。”
这句话灌入小姑娘耳中,她抬起头,面上毫无情绪,冷漠至极,“是。”
话毕,她化作一缕烟冲出屋子,离开之际,一颗精致的小银铃掉落在地,发出清脆响声。
欧阳康望向门外笑了,好似对自己今后的计划势在必得。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弟子来到他的跟前,恭敬一拜,“师尊,万青宗的弟子选拔大会在三日后举行,这是帖子。”
欧阳康接过帖子,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
32. 解毒
“纪姑娘,你当真愿意?”
“我愿意,开始吧。”少女的眸中闪着坚定。
见此情形,兰修竹没有耽搁立马驱动法力,金光如绳索般将她围绕住。他指尖轻转,一股强烈的灵力从顿时她体内抽离出来,她疼得面目扭曲,脖颈处的青筋隐现,痛呼出声:“啊——”
好疼,真的好疼。疼得她感觉身体的每一处都有无数条毒蛇在撕咬,全身都疼。
怎么没有告诉她抽离灵力会这么疼,好让她做些心理准备啊。
最后一下,随着兰修竹收手,他的掌中多了一团泛着红光的灵力。
这煎熬的过程终于结束了——
清灵险些没站住,她弯着腰双唇紧抿,静静地缓解着疼痛。
兰修竹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抱歉,好久没用过此术法,下手有些重了。”
清灵听闻震惊地抬头,难怪会这么疼,敢情是他手法的问题。她默默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道:“没事。”
她都怀疑他是在报复自己,报复上回说他年纪老的事情。唉,她能怎么办,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
兰修竹装作没听出她话中的咬牙切齿,转过身,双指并拢,那团灵气自动跑向白卿之伤口处。
只见,那伤口正慢慢愈合。
兰修竹果然没猜错,此法真的可以。
二人脸上都浮现欣喜之色,兰修竹看向清灵,说:“纪姑娘辛苦你,再来两次。”
清灵震惊:“还来?”
*
剑声划过寂静的夜,柔顺飘逸的长发随着少女的步伐摇摆。
手腕轻转,长剑调转方向朝着前方刺去,此时一片落叶缓缓掉落,长剑精准扎进。
纪清灵这两日勤修苦练,加上有兰修竹仙君的教导,她可谓是突飞猛进。
若是这么说的话,兰修竹可以算得上是她半个师父了。
一阵嗡鸣,脚下步伐停住,她背剑而立,剑穗因大力在背后剧烈地左右摆动。她歇了几秒,缓缓抬起右手,一团红色灵力在手中缓缓凝结。
指尖打着圈,灵力追随着,指尖停住,灵力也停住。
清灵笑了,她能感受到有醇厚的灵力在身体中翻涌,如滔滔江水连绵不断。
此时,脚步声从远及近响起,在这夜色中格外清晰,“纪姑娘。”
纪清灵收了灵力,转身看向声音的主人,“兰仙君。”
兰修竹颔首,二人并肩而立,朦胧的月光打在二人身上,为他们镀了一层金色的光边。
星星点亮,一闪一闪驱逐前方一切暗色。
纪清灵问:“他怎么样了?”
“体内毒素已经全部排出来了,休息几日便能醒来。”
纪清灵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好,这两日辛苦仙君了。”
“你也辛苦。”
二人齐齐仰头看向天边的圆月,远处的蝉鸣“吱吱”叫着。他们沉默不语,就像彼此存在默契一般,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良久,兰修竹说:“纪姑娘,本君有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仙君想问什么?”
“幽晶箭。”他看着清灵呆愣的模样,继续说:“抽取你灵力时,本君感知到幽晶剑在你的体内,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
清灵反应过来,她知道此事已经瞒不下去了,暗暗呼了一口气:“半月前,在冥砚妖域。”
兰修竹点了点头,他没想到幽晶箭的动作这么快,而且第一次见面时他竟也没察觉到她体内的异样。
见兰修竹一脸严肃的表情,她不禁忐忑了起来,试探问道:“仙君,魔神真的要重新现世了吗?”
兰修竹猛地转过头,褐色的瞳孔微微放大,张了张嘴,僵硬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同时他心底泛起了低估:本君从没有跟她说过啊,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白卿之?这也不对啊,本君将这消息瞒得很好,他不可能知情。
见仙君的反应,清灵确定这是真的,“看来是真的了,魔神真的要重新现世。”
“是幽晶箭告诉我的。”
“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清灵将幽晶箭所说的话全部告知:“她想让我阻止魔神降世,开启玄灵神域,找到幽晶弓。”
“所以仙君,你可知元灵戒在何处?”
“元灵戒?”他已经好几百年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如今提起,他不禁有一瞬间的恍惚。
“阿兄,替我照顾好卿之。”清玄上神说完便将手指上的戒指摘下交给兰修竹,“阿兄,拜托了。”
那戒指便是元灵戒。
这个戒指可以说是清玄上神的小神器,承载了上神的喜怒哀乐,她的种种过往皆能在戒中看到。
可是他三百年前就已经将元灵戒融进凝魂镯里了,只为有朝一日清玄能够带着记忆回来。
他看了眼清灵,可惜,事与愿违啊……
不过,元灵戒可是神器,常年待在上神身边,灵力自然也是充沛。既然她没有任何记忆,那元灵戒定然还存于这世间。
“本君虽不知这元灵戒现在在何处,但本君可以帮你找它,不过这需得等冥砚醒来。”
“好,那多谢仙君了。”
*
京城林府。
林阳容此时正赤裸着上身斜坐在床边,背上和胸腔上满是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鞭伤。
苏钰钰手中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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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药膏,眼中的心疼都快要溢出,“大师兄,你忍着点。”
药膏轻轻涂在伤口处,沙疼感遍布全身,林阳容死死咬着后槽牙极力忍耐。
没过多久他的额间就泛起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苏钰钰见此实在忍不住,愤愤道:“大师兄你为了那个女子受以鞭刑,她不但不领情还出手伤你,这世间怎么会有她这种恩将仇报之人!”
兰修竹呵斥道:“苏师妹!”他深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浮起的怒火,“她不是这样的人,今后我不想再听见你说她的一声不好。”
苏钰钰见他如此大的反应,呼吸剧烈起伏,扯动了伤口有血珠冒出,她急忙安抚道:“好好好,大师兄你别生气,我不说就是了。”
她继续给林阳容上药,心中也犯嘀咕,那个女子到底是何人,能让大师兄这么护着。
她心里一时不是滋味。
空气安静了,二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良久,林阳容缓缓吐出一句话:“是我对不起她。”
这件事虽不是他做的,但却跟他有关,他想为父赎罪……
兰修竹问道:“幽晶箭乃是神器,你就不好奇她为何会选择你吗?”
对啊,幽晶箭为什么会选自己?她曾思考过这个问题,一直都想不通,最终只是归结为自己去了那片林子,误打误撞地遇到了幽晶箭,并且她还与那位上神同名。
被兰修竹这么一提,她便越来越想知道答案,这究竟是因为什么。
“她曾说过,因为命运的指引让她找到我,在不久的将来我会知道一切。”
“是一个契机,如今契机已到,那就由本君告诉你真相吧。”
话音刚落,兰修竹掌中凭空出现一颗珠子,那珠子内里透着幽幽的蓝光,“此珠名唤追溯珠,可现过去。”
说罢,手指在空中打了个圈,那珠子化作蓝烟飘向二人前方形成一个无边的门,里面深不见底,仿佛走不到尽头。
兰修竹说道:“走进这扇门,你便能知道一切。不过本君要提醒你,进了这扇门你便再无退路,你会失去现在的记忆,成为一个人,经历她的过去。”
“她?她是谁?”
“你进去便知。你只需记得她亦是你,你亦是她。”
她亦是我,我亦是她?
清灵盯着那幽蓝的门,不知该不该进。
内心百般挣扎,毕竟她也不知道进去知道会发生什么,是好是坏,是福是祸,她不得而知。
好久,她下了决心,抬起脚朝着幽门走去。
清灵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眼前,兰修竹满意地笑了出来。
而那幽门浮现出清灵现在所经历的事……
33. 我叫纪昭慕
一千年前,世间法则失衡,妖族、魔族肆虐,人族、仙族苦不堪言,为维护秩序阻止妖魔两族的恶行,天道汲取世间灵力创造出了一位女上神,以此来解决他都无法控制的问题。
天道无形,无情无爱,他处于世间任何一个角落,可以说是遇到的每一人或物都有可能是天道。也正是这样他无法直接插手世间任何事,故此创一女为清玄上神。
清玄可谓是世间第一位上神,她自诞生起吸收天地之灵气,纯洁如清澈见底的湖水,故取名清玄。
她那是还只是一颗灵珠,浑身泛着红光,灵力环绕。她被天道投入仙门,由兰修竹扶养,精心照料,历经两百年她才得已幻化成人。
世间妖魔横行,人间民不聊生,仙族百无一用,可以说仙族的弟子就是一些吃干饭的,只会耍耍嘴皮子,要是有危险第一个跑。
此时天降小神女,还人间太平,整顿仙族,百姓安居乐业,仙族日渐壮大。在清玄的带领下打得妖魔两族不敢出来霍乱人间,就这样维持了一百年。
一百年后清玄已长大成人,性格也随之越加跳脱,她逐渐厌倦这枯燥的生活,也不喜欢被拘于这玄灵神域之中,她开始向往人间,想知道自己守护的人间是什么样子的。
心中的种子一但种下,便会越来越强烈,想去人间的心也更加强烈。
可每当她偷溜出去时都会被兰修竹抓个正着,兰修竹用折扇轻敲她的脑袋,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啊,还想着偷溜出去。”
清玄捂着脑袋,见他还要打连忙求饶:“阿兄,我错了!”她揉着被敲的地方,嘴唇微微嘟起,“阿兄,我在这神域内实在是太无聊了,我想出去看看。”
她自出生起就被束于这玄灵神域,她只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清玄透过指缝偷瞄了眼兄长,见他板着个脸,连忙夺过他手中的折扇,打开,朝他煽起了风,“阿兄你就让我去吧,我只是去玩几天,很快就回来的。”
兰修竹看着她笑得一脸谄媚,极力地讨好为自己争取机会的样子,低叹口气,最终松了口:“罢了,我只给你七日,七日之后你必须回神域。”
如今世间太平,让她去看看人间也不是不可。而且,他算出七日人间之途,清玄会遭遇一场劫难,这一劫关乎她能否飞升成为真正的上神。
清玄听后笑了,一蹦三尺高,“谢谢阿兄!”她丢下折扇化作红光跑了,跑去了人间。
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兰修竹喊道:“切记不可暴露身份——”随后他无奈扶额,希望这次外出她能有所收获,早日担起大任。
而清玄进了这幽门后,便成了六百年前的清玄上神……
*
人间。
清玄对周身一切事物感到新奇,比如她从未吃过的糕点,从未见过的首饰,还有从未穿过的衣裳。
她眼前一亮,瞧见前方红色珠子被穿成一串一串的,直接被吸引住了。
看着扎在稻草上的糖葫芦,山楂颗颗饱满,裹上糖衣后晶莹剔透,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诱人的色泽,她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姑娘,糖葫芦两文钱一串,要来一串吗?”
“要一串。”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糖葫芦。
刚拿到手准备咬一口时,就听远处的小巷内传来呼救声,同时还有鞭子抽在身上的声音。
巷子里的声音很大,引得许多人停下了脚步,众人交谈了起来:“那纪元又在打闺女了。”
“那娃也是可怜摊上这么一个父亲。”
“可不是吗。唉——也没办法,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咱们也不好插手,走吧。”
她们不是冷血,而是在此之前她们有帮过,只不过她们的帮助只会换来那女娃娃遭受更严重的毒打,时间久了,她们也不敢再帮了。
有人报了官,可是却没用,衙门的人不管这些,只是给定性为父亲教育孩子。
人群散去,只留下清玄站在原地,她们刚才的话一字不差全被她收入耳中,嘴边的糖葫芦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又一声惨叫声响起,她听不下去了,拽下一颗糖葫芦往巷子内丢去。
“谁敢打老子?!”男人的怒骂声传来,他拽着女娃娃的头发来到巷口,“我到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打老子!”
男人五大三粗的,肚子溜圆,看面相就是那种恶狠之人,短命。
女娃娃被扯着生疼,拼命挣扎了起来。
奈何男人的力气实在太大,完全挣脱不开。
清玄看见眼前的景象,一股怒气从心头涌起,她再次摘下一颗糖葫芦扔向男人,不偏不倚正好打着男人的左眼,这次她可是用了全力,不瞎算好得了。
男人果真吃痛松开了拽着小姑娘头发的手,他捂着被的左眼,留下右眼看清了来人。
清玄手拿糖葫芦,淡粉长裙随风飘动,发间别着桃花,称得她很是温婉。
见清玄长得如此好看,他起了歪心思,一脸□□地上下打量她,像在打量猎物。
这种眼神让她很不舒服,一颗糖葫芦精准无误地打到男人的右眼,怒骂声也随之而来:“你找死!”
话毕,男人朝着她冲了过来,大肚子一颤一颤的,地面都被他震地抖动了起来。
还没等清玄再次动手,一颗石子精准无误地打到男人的左膝。
那男人一软,直直摔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看向来人,就见一位少年郎学着清玄的模样手中来回抛着石子,“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两个女孩子,害不害臊啊?”
欺负我吗?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刚才是她打了男人。
清玄被他这么一说反而有些尴尬。
纪元迅速起身,怒气更盛,“不是,你谁啊?老子教训她们关你什么事?”
“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沈,名冥砚。当然你也可以叫我大侠。”
……
好中二的发言。
“老子管你姓什么,识相点赶紧滚开,否则别怪老子把你也一起收拾了!”
“哎呦。”说着沈冥砚就撸起袖子便要上前揍他,“不是你……”
沈冥砚刚迈出一步,一双有力的纤纤细手将他拦住。
清玄指尖轻弹,又一颗糖葫芦打到他的左膝盖,直直单膝跪在地上,“话!”
他右膝盖也被打了下去,“真!”
最后一颗精准命门,他的额头留下一个圆形的红印,“多!”
纪元倒在地上彻底昏睡了过去。
清玄拍了拍手向前走去,踩在纪元心口处,用力拽起他的衣领,手起打落,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小巷。
用力之大,沈冥砚不自觉摸了摸脸,光是看着都疼。
她打了他好多个巴掌。
临走时还不忘狠狠踢他一脚。
要不是她不能在人间轻易使用法力,她早把他打得屁滚尿流了,真是浪费时间!
她小心的将小姑娘扶起,关心道:“你没事吧?”
小姑娘约莫六七岁左右,一身洗得发白的衣服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衣服上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补丁,就连脚底下的鞋都破了个洞,可见她之前过得有多惨。
她还没有从刚才的那一幕缓过神来,只是木讷的摇头。
清玄看着手中空空的竹签,心里感到惋惜,她都还没有品尝到呢。视线转移,她蹲下身捋了捋小姑娘凌乱的头发,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纪昭慕。”
清玄点了点头,随后指了指旁边躺在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男人,“这是你父亲吗?”
昭慕为难地“嗯”了一声,像是不愿承认那个男人是她的父亲。
昭慕的父亲是个赌徒,母亲因此被活活气死。他今日不光输了钱还把自己的闺女也输了进去,那赌局的人都追到家中要将昭慕卖进青楼,她奋力顽抗才逃了出来,可最终还是被父亲抓到了。
于是这才有了刚刚的那一幕……
清玄得知这些事后眼中全是心疼,她不明白这世间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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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这样的父亲!真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清玄以为守护人间太平就真的是太平了,发生今日之事让她知晓了人间也不是她想象的那般美好,有善念,有冷漠,也有为了一己之私的恶念……
她眼中的怒火被她掩了下去,拿下别在腰间的荷包,轻声说道:“这个给你。”她把荷包塞进昭慕手里,“离开这里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荷包里面是银钱,足够昭慕生活一辈子了。
纪昭慕感受着手中沉甸甸的重量,连忙将钱还了回去,语气坚定道:“谢谢姐姐,但我不能要。”
无功不受禄,况且漂亮姐姐还救了她,她不能再要姐姐的东西了。
大手包住小手,清玄重新把钱袋放回她手中,佯装很生气的样子,“给你你就拿着,不然我可生气了!”
如今这世道没个银钱傍身可是活不下去的,而且她还这么小。
“对啊小孩,你就拿着吧。”沈冥砚不知何时走到两人身前,他拽下自己的钱袋扔给她,“我的也给你。”
清玄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纪昭慕感受手中沉甸甸的重量,犹豫了好半晌,看了看她的父亲,最终还是收下了。
她知道想要逃离父亲的毒打,银钱必不可少,她很感激眼前的姐姐,眼眶中渐渐浮现起泪花,语气有些哽咽:“谢谢,姐姐。”
随后又看向沈冥砚,“谢谢哥哥。”
沈冥砚连连摆手,“不用谢,都是小事,小事。”
纪昭慕此时在心中暗暗发誓:长大以后不管哥哥姐姐在哪,她一定会寻到他们,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
见小姑娘哭了,清玄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她还是第一次亲身经历这种情况。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最终她捏起袖子一角轻柔地给她擦着眼泪,很轻,很轻,生怕给小姑娘擦疼了。
小姑娘也不嫌弃,她低下头心里却是想着自己把姐姐的衣服弄脏了。
清玄不知道小姑娘心中所想,只是说:“快走吧,世间海阔,总有你想去的地方。”
不要陷入过去的糟糕困境,过去既然没有能力改变,那就改变未来,挣脱枷锁,在泥泞中活出自己想象的样子。
话毕,也正好擦完最后一滴泪,清玄缓缓站起身朝着巷外走去。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是要游山玩水,看遍世间美好景色。
在她将要拐弯时,停住了脚步,逆着光站在巷口出。微风吹动秀发,也吹动了她的心,此刻她清晰感知到她的心动摇了。
而少年的心也动摇了……
一秒,两秒,三秒,她猛地转身,正巧小姑娘也起了身,二人对视而立。
清玄脸上挂着笑,问出了她刚刚所决定的事:“昭慕,你愿意跟我走吗?”
跟我走,一起去看世间美景,山川河流,丛林花鸟,再也不会有人能欺负你了……
这个决定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她思考了许久,自刚才见小姑娘第一面时她就有了这个想法。
阿兄虽给她七日时间,七日过后她离开后小姑娘该怎么办她有认真的想过。七日后她会带昭慕回玄灵神域,反正养她一个不成问题。
神域一天,人间十年,她会给昭慕铸仙骨,教术法,让昭慕无忧无虑,无病无灾地活着。
昭慕双眼通红地看着清玄,她突然觉得眼前的漂亮姐姐浑身泛着金光,像天上的神仙将她拉出这泥泞当中。她脏兮兮的小脸上有无措、震惊、惊喜,更多的还是高兴,她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愿意!”
二人脸上都洋溢着笑。
清玄瞥到旁边的纪元,她怎么就又把这个畜|牲给忘了呢?她忽地脑中涌现一个绝妙的想法,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奸笑。
她将男人拽起,良久她拍了拍手看着自己的佳作,满意地笑了。随后,她牵起昭慕的手,“走吧。”
二人朝着巷子外的走去,温暖的阳光洒在二人身上,很舒服……
沈冥砚还留在原地,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心地的动摇愈演愈烈。
34. 生病
客栈内,昭慕害羞地从屏风后走出,脏兮兮小姑娘摇身一变成了白净小姑娘,小脸红扑扑的像一颗熟透了的苹果,睫毛很长很翘,眼尾处恰到好处长着一颗泪痣,这长大之后肯定是一个大美人。
她身上原本破烂的衣服也被换成了精致的粉裙,与清玄还是姊妹装呢。
“走吧。”清玄牵起小姑娘的手带她下了楼。
二人坐在餐桌前,一道道饭菜摆在桌子上,有香味扑鼻的烧鸡、白肉、蜜饯、栗子糕、还有白胖胖的大馒头……可谓是丰盛至极,昭慕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她不敢想昨日还是风餐露宿,今日却能填饱肚子,还是如此丰盛。
但即使她再想吃却始终不动筷子,手指在桌下一直搅着。
清玄看出她的窘迫,宠溺道:“吃吧,在我这没那么多规矩,随心所欲就好。”
小姑娘瞄了一眼清玄的脸色,见她神色温和,这才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没过多长时间,桌子上的食物一扫而空。
小姑娘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饭菜。
清玄看了看昭慕又看了看桌上的空盘子,心中震惊,这小姑娘是饿了几天啊。
她心中不自觉又对那个男人厌恶了几分。
此时小小的声音传来,“谢谢姐姐。”
……
人群将巷口处围的水泄不通,他们对着里面指指点点。
这个巷口是刚才清玄救下昭慕的巷口。
此时纪元瘫坐在地上,身上被绳子绑住,山楂粘在脑袋上要掉不掉,外面的糖衣渐渐融化顺着发丝滴落,脸颊高高肿起,眼睛紫青一片。
这模样看一眼都得说惨。
“啧啧,真是活该,谁叫他天天打自家闺女,遭报应了吧!”
“谁说不是呢,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都是在说他的活该。
吵闹声将昏迷的男人吵醒,醒来第一眼便看见眼前全是人。他动了动,全身被绑着没成功,他想要呼救却发现自己的嘴被破布堵着,只能发出“呜呜”声。
他尝试将破布吐出却怎么也吐不出,清玄可是在这块布上施了一个小法术,除了她谁都拿不下来。
纪元剧烈挣扎了起来,这不挣扎还好,一挣扎启动了清玄在他身上设下的法术。只是瞬间,他的身上如同有无数跳蚤在乱蹦,弄得他浑身奇痒无比,痒中还带有痛,好似有铁针扎在身上。
他像一颗肉|球在地上来回滚动,众人在一旁冷眼旁观,无人上前帮忙,这可不及昭慕受到伤害的十分之一。
远在客栈的清玄自然是知道这些,她没忍住笑了出来。
小姑娘被她突如其来的笑声整懵了,呆愣愣地看着她,“姐姐,你在…笑什么?”
清玄收了收笑,但嘴角怎么压也压不下去,“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个好玩的事。”
昭慕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沈冥砚这时也进了这家客栈,刚进门便看到少女笑得如藏了星光般璀璨,他愣愣站在原地,就连招待他的小二讲话都没有听见。
“哎,小昭慕,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昭慕认真思索了起来,回答:“我想去京城,还想去……永梧城!”
小时候她常听路边的乞丐说京城里的人非富即贵,就连美食也比她们那里的多,她想尝尝京城的美食。
而这永梧城是她出生的地方,她想回去看看,想去看看阿娘……
说完这话后,肚子一股阵痛袭来,昭慕双手死死捂着肚子,好看的小脸拧作一团,她忍受不住疼痛晕了过去,摔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响声。
这情况可把清玄吓坏了,“昭慕!昭慕!”
清玄刚想要施法,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在人间,她们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周围吃饭的客人,无数双眼睛落在二人身上。
沈冥砚没有犹豫迅速上前查探:“她怎么了?”
清玄声音透着焦急:“我也不知道,明明方才还好好的。”
沈冥砚没有耽搁,一把将昭慕抱起,“走,去找大夫。”
清玄见此也来不及多想,拿起东西就随着他去了医馆。
…
“大夫,我妹妹怎么样了?”清玄满脸焦急。
“不是什么大事,有些消化不良。她本就脾胃虚弱,再加上摄入过多食物,导致腑气不畅,我给她开些药,一日三次。”
“好,谢谢大夫。”
大夫临走时叮嘱道:“切记饮食要清淡。”
“多谢。”
沈冥砚跟着大夫去拿药了。
清玄坐在床边,眼中满是心疼,她擦了擦昭慕额头上因疼痛而流出的汗。
这时昭慕缓缓醒来,醒来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姐姐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她这副懂事的模样让清玄一阵怜惜,清玄将手掌轻轻放在小姑娘的肚子上顺时针揉着,“不麻烦,是我没考虑周到。”
昭慕摇着头,“不是姐姐的错,是我的身体太弱了。”
此时一股暖流涌进昭慕肚内,好像方才的疼痛消失了。
清玄瞧着她,“好了,不说这个了。等你恢复好了之后姐姐带你去京城。”
“好。”
……
昭慕已经睡下,清玄为她掖好被角便走出了屋子。
一出门便看见那名唤沈冥砚的玄衣少年郎站在门口。
听到动静,沈冥砚担忧问道:“她怎么样了?”
“已经睡下了。”清玄缓缓站到少年身侧,“今日之事,多谢。”
“客气什么,那孩子与我也颇有些缘分,我看了也甚是喜欢。”
清玄白日并没有仔细看他,现在一看,少年墨色长发高高束起,脸型轮廓流畅,五官端正却透着几分少年气。
但他身上隐约透露出着妖气让清玄不能忽视。
即使他已经隐去妖气,可还是让清玄敏锐察觉到。
她不知道是哪个妖族,总归眼前的人没有恶意。
“对了,我叫沈冥砚,还不知姑娘叫什么?”
清玄刚要脱口而出,但又意识到最好不要暴露身份,于是她改了个名字:“清灵。”
“清灵,阿清,澄澈通透、灵动鲜活,是个好名字。”
清玄笑笑不语。
“阿清姑娘,可有婚配?”
此话一出,清玄直愣愣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再说你是不是有点冒昧了?
见清玄不回答,沈冥砚此时也有些尴尬,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死嘴,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抱歉,我唐突了。”
“尚未。”
二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沈冥砚听到想要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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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翘起的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住,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丢下一句:“我去看看那小孩。”
说完,他便以闪电般的速度跑了。
清玄也没管,任由他去了。
此时沈冥砚刚跑进屋,马上露出一脸不值钱的笑。
昭慕看着沈冥砚暴露本性的样子,心中对他的形象瞬间从原本的帅气变成如今的二傻子,一时之间呆愣在原地。
啪——
手中的茶杯掉落在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听见响声,沈冥砚立马回头,就见昭慕的小手悬浮在空中,还保持着拿茶杯的动作。
他此时此刻脸上出现了一丝龟裂。
他立刻收了笑,快步走上前,将水杯重新塞回她手中,干巴巴地问:“你怎么醒了?”
昭慕晃了晃水杯给他答案。
随后昭慕往水杯倒满了水,问道:“你喜欢姐姐?”
随着问题说出口,许是被戳穿,沈冥砚瞬间红了脸,矢口否认:“胡说!虽然她长得美若天仙,温婉灵动,又有魄力,但……”在昭慕眼神的压迫下,他的后半句没有说出口,“你刚才听见了?”
昭慕点了头,“嗯,全部。”
沈冥砚干脆破罐子破摔:“好吧,我承认,我的的确确喜欢阿清姑娘。”
阿清姑娘?倒是叫得亲热。
也不知道清玄知不知道他这么唤她。
“可你们认识还不到一天!”
“那又如何?我对阿清姑娘一见钟情,天地可鉴!”
“……”
昭慕一阵无语。
沈冥砚突然凑近:“你不会同阿清姑娘说吧?”
昭慕又是一阵无语。
这人明明喜欢清玄,却又让昭慕瞒着,哪有这样的啊。
昭慕放下茶杯,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喜欢就去同姐姐说啊,你在我这里说有什么用?”
“这样会不会太快了?”
昭慕已经没话说了。
沈冥砚见她这样无奈叹了口气:“你姐姐又不喜欢我,我说了怕会是给她增添负担。”
“我不懂。我只知道你若不说,姐姐她不会会知道。”
此时从外刮进一阵冷风,沈冥砚突然察觉到什么立刻警惕了起来。
而昭慕还在喋喋不休说着:“若是被拒绝也不要气馁,毕竟姐姐才认识你不到一天,这很正常,若是你连第一步都不敢迈出去,那你还是从哪来回哪去,真是没见过比你还胆小的人。”
她讲得激情,全然不知沈冥砚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见沈冥砚一直看着窗外,昭慕晃了晃手,“喂!你有没有听我讲话?”
沈冥砚回过头,语气敷衍中又带有焦急:“听了。天晚了,你该睡了。”
话音刚落,他就不由分说拉着昭慕回到床上,给她掖着被子。
“沈冥砚,你别忘了我说的。”
“好好好。”
一切完事之后,他急忙转身离开。
什么人啊,昭慕心中一顿吐槽。
“阿清姑娘,我想起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嗯,告辞。”
沈冥砚离开得很是着急。
清玄明显感知到了一股妖力从城外袭来,但这外面这只妖目的明确,不伤人,好像是冲着沈冥砚来的。
清玄摇了摇头,妖族内部的事她不好插手。
35. 云华城城主
一路上嬉闹声,欢笑声不绝于耳,温柔的微风拂过脸庞,暖洋洋的阳光洒满每一处。
“救命啊——”
喊叫声响彻整片林子。
一名中年男子正在逃窜,时不时向后看去,满脸恐惧,而他身后有一只比人高的妖正追着他。
男子没注意脚一扭没稳住狼狈地摔在地上,巨大的阴影笼罩住他,他颤抖地朝后看去,那只妖在身前,很近很近。
“救命啊!”
在妖物伸出魔爪时,一道红金色的光闪现直直穿过魔爪,那爪子上留下很大的洞,冒着烧焦的黑烟。
良久,男子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他缓缓放下挡在身前的手臂,一个女娃娃的脸映入眼帘,“你没事吧?”
而女娃娃的身后则是清玄在与那只妖物对打,仙气与妖气萦绕,金红色的光芒在空中乍亮,妖物被打得节节败退。
“没,没事。”男子的声音像筛子似的抖得不成样子。
昭慕将他扶起,转头看向姐姐。姐姐身姿矫捷,躲过全部攻击,法术招招致命,不留余地。
最后一道金红色的光掠过,那妖物猛地炸开化作星星点点消散在空中。
“姐姐!”
中年男子满身的灰土,他的眼中完全没有对她的害怕,他感激涕零道,“多谢神仙的救命之恩,云君感激不尽!”
清玄说道:“言重了,保护百姓乃是修仙者的职责,这是我应该做的。”
修仙者三字一出,云君吸了一口气惊喜道:“姑娘是修仙者?”
清玄思索一下点了点头,直接应下。
昭慕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崇拜,她的姐姐竟然是修仙者,好厉害!
“如今世间太平,为何会有妖物袭击你?”
而且还有各仙族镇守,妖族不敢随意伤人,怎么会呢?
“姑娘有所不知道,此处为云华城,是由仙韵宗庇佑。可最近几年,仙韵宗弟子玩忽职守,这才让妖物有了可乘之机。”
云华城是京城的分城,前往京城需要途径此地。
“仙韵宗。”清玄低声念着这三字,心中已了然。
她倒是忘记有这一宗门了,没有她的监督他们竟敢放任妖族祸害人间!等她回去,定要治仙韵宗的罪。
远在天边的仙韵宗还不知大祸将要临头。
“姑娘,你们这是要去何处?”
“京城。”
天边划过两道光烟,一金一紫,你追我赶。
沈冥砚停了下来,语气疲惫:“我说墨焰妖君,你都追本君三日了,你不累吗?”
好在他当时跑得快,要不然阿清和昭慕就要被他给连累了。
此时,那个名唤墨焰的妖君也停了下来,“本君说了,本君要你的妖丹。”
“你要本君妖丹作甚?又不能吃。”
墨焰妖君冷冷道:“你的问题太多了。”
这就问题多了?
哪怕真的要死了,总不能不让人知道原因吧?
沈冥砚这么想,也就这么说:“这怎么就多了?你都要抢本君的妖丹了,还不让本君知道缘由,哪有你这样的妖啊?”
墨焰眼皮一跳一跳的,明显在忍着怒气,“啰嗦。”
话落,他继续追起了沈冥砚。
沈冥砚见此撒腿就跑。
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
“京城?”云君摸了摸下巴,他问道:“姑娘可有通行书信?”
“通行书信?”
云君明白过来她这是对进京城的流程不知,耐心解释道:“新皇近日登基,下令凡进城者需持有通行书信方能进入,就是怕有叛军混入其中。”
新皇登基,地位不稳,叛军虎视眈眈,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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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无有通行书信者,一律按叛军处理。
新帝抱着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一个的想法,对此许多百姓都不敢出城,出了城再想进来可谓是难上加难。
毕竟这通行书信可是很拿到的,首先要自证自己的身份,排除通敌叛国之嫌,光是这一步就要耗上三日。最后需要找官府验证,这步要耗费五日。
总得来说,若是幸运,这通行书信三日能办下来,若是不幸,十日都下不来。
清玄没想到进趟京城要这么麻烦,若是今日没遇到眼前之人,怕是会被守卫当成叛军处理。
清玄说道:“多谢告知。不过,我们自有办法进去。”
云君点了点头,也是,眼前的姑娘是修仙者,进入这京城可谓是简简单单。
他想了想,摘下腰间令牌递给了清玄,“姑娘这个你拿着,若是在京城遇到麻烦此令牌可保你们二人平安。”
虽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但他还是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来报答她。
清玄接过,那令牌上刻着“云”字,“多谢。”
临走时,云君还送给清玄好几箱金银财宝,但都被她拒绝了,保护百姓本就是她的职责所在,岂有收百姓东西的道理?况且还如此贵重。
经过这个小插曲,昭慕可是越来越崇拜清玄了,会仙法、能保护百姓,她以后也要成为姐姐这样的人。她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的:“姐姐,我以后也要学习仙法,像你一样保护百姓!”
清玄愣了一瞬,她没想到小昭慕竟有如此远大的抱负,笑了笑,“好~等游玩结束,姐姐亲自教你术法。”
“好!”昭慕欢呼,她很开心。
二人此时距离京城不足百米。
她们来到没人的地方,清玄手腕婉转,而昭慕就在一旁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充满星星。
瞬间,红光笼罩,二人消失在原地。
36. 救治小殿下
京城街道上。
京城果真是繁华,朱红的城墙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巡逻的将士走着整齐步伐,街道纵横交错,市集人流如织很是热闹。
她们站在糕点摊位旁,昭慕看着刚出炉的糕点“直流口水”,糕点白里透着粉,粉里又透着白,形状有许多种,最常见的就是圆形和方形,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清玄拿出银子,“老板,来一份。”
糕点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拿到手时还有些烫手。清玄捏起一块花朵形的糕点在嘴边轻轻吹了吹递给小姑娘,“尝尝看。”
昭慕咽下口水,把糕点往回推了推,“姐姐先吃。”
第一口,姐姐先吃。
看着小姑娘期待的模样,手不自觉揉了揉她的脑袋,脸上浮现宠溺的笑,“好。”说完,清玄浅浅尝了一口,入口即化,香甜可口。
清玄捏起新的糕点递给昭慕,细长的眉毛向上微微挑起,“吃吧。”
昭慕小心翼翼地将糕点捧在手中生怕会碎掉,下一秒,她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就连掉落的碎渣都没放过,她幸福地眯起了眼,“好吃!”
“好吃就多吃些。”清玄将糕点全部塞进小姑娘的怀里,随后又揉了揉她的头,手感像是抚摸一只毛茸茸的小猫儿。
她好像很喜欢揉小姑娘的头。
此时一股妖风迎面扑来打破了温馨画面,清玄猛地抬起头视线定格在前方树下的马车上,马车是由上等的檀木打造而成,车身雕刻精美的花纹像是在象征这俩马车主人的身份。
二人瞧着马车后站着的一排侍卫,当即明白这辆车的主人身份肯定尊贵。
清玄皱了皱眉,脚步不自觉往那迈去,只因她察觉到一股邪气在马车周围徘徊。
“什么人?”刚到马车旁,一柄长刀拦住了清玄,刀刃细长略弯曲,锋利的刀身上照映着她没有丝毫惧怕的面庞。
清玄扭头沿着长刀望去,眼神落在长刀主人的脸上。玄色干练衣裳,粗粗的眉毛,眼睛一单一双,鼻翼厚重,下巴处冒着细小的胡茬,此人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清玄清了清嗓子,“敢问这位大哥,你家主人可在车内?能否让我见上你家主人一面?”
侍卫大哥听后满脸鄙夷,语气极为不耐:“去去去,我家主人身份尊贵,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可是……”
还没等清玄说完,身前的一排侍卫个个拔出了长刀,眼神狠戾。
“赶紧走,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昭慕被激了一哆嗦,伸手拽了拽清玄的衣袖,那眼神仿佛在说,姐姐要不赶快离开这里吧。
毕竟刀剑无眼。
清玄轻拍小姑娘的手以视安抚,她挺直腰板不卑不亢向前一步,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云华城外的妖物以及眼前的邪气,为何在她的庇佑下会有妖物随意伤人,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开,她必须要查清根源是什么!
侍卫们见她如此,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刚才他们是吓唬她们的,想让她们知难而退,天子脚下谁都不能随意伤人,这是铁律。
就在众人对峙之际,身后的门“嘎吱”一声开了。一名女子抱着六岁孩童从门内走出,身后还跟着两名侍女。而这女子额间点着花钿,身着淡色衣裳,袖口与领口处绣着金丝绒花,衬得她貌美极了。但,仔细看却能看清她眼下的乌青和满脸的疲惫。
瞧着眼前的情形,那名女子细长的眉毛微微皱起,询问的嗓音如同百灵鸟一样动听:“发生了何事?”
此时那名侍卫上前:“回禀太子妃,二人在此赖着不走,属下这就将她们赶走。”
她对女子的身份并未感到惊讶,可以说自那名女子出现的那一刻,清玄的视线就只落在她怀中的孩童身上。
男孩正虚睁着双眼有气无力地趴在太子妃肩头,他约莫三四岁,脸色如同白纸,眼底也是可见的一片乌青。
很明显小男孩这是病了。
侍卫说罢就要上前推搡二人,清玄急忙叫停:“太子妃,民女有办法救小殿下!”
“慢着。”
侍卫侧身站在一旁眼神死死盯着二人,他时刻保持着警惕,生怕二人会对他家主子不利。
太子妃缓缓上前,认真打量起眼前人,一身淡粉长裙,发间丝带缠绕,姣好的面容透露出灵动之气。
太子妃给她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她往下说。
“敢问太子妃,小殿下是否常常在夜里哭闹不止,并且每日无精打采的?”
此话一出,太子妃淡漠的面容上出现讶异,她……竟然全说对了。
太子妃瞧着清玄好半晌,随后似下定决心般开了口:“此处说话多有不便,随本宫来。”说完这些话,她转身对身旁的侍卫和侍女发布施令:“你们都背过身去守好马车。”
侍卫觉得很是不妥,连忙喊道:“太子妃不可!此女来路不明,有恐会伤您。”
况且,万一她是敌国派来的奸细,那后果不是他一个小侍卫能担待的起的,他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太子妃瞧了瞧清玄腰间的令牌,她说:“无碍。”
“可是……”太子妃一记冷眼将侍卫将要说的话硬生生堵了回去。侍卫低下头,最终不得不接受,“是。”
一众侍卫背过身将马车包围住两名侍女站在马车两侧。他们虽围着马车但却离马车有些距离,听不见马车内的交谈。
清玄、昭慕、太子妃、小殿下,四人一同坐在马车内。
清玄见太子妃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昭慕,立马反应过来为她解答:“这是民女小妹,名唤昭慕。”
太子妃抱着小殿下点了点头,这回答了清玄刚在马车外所说的症状:“姑娘方才说得所言极是,恩儿如今的症状正是如此。”她满怀期待地看向清玄,“姑娘当真有办法可以医治恩儿?”
她寻遍天下名医只为治好她的孩子,可每次结果都让她的心冷上加冷。每个大夫看过之后都说无药可医,如今突然出现一个姑娘说她能救她的孩子,这让她有些不敢相信。
可……万一呢?她已寻遍天下名医,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若是能治好小殿下她必定有赏,若是治不好,那清玄可就是犯了欺君之罪!
清玄郑重点头,承诺道:“您放心,小殿下的病民女有十成把握。”她仔细观察起小殿下,距离一近很快发现问题所在,她说道:“小殿下是被邪气附了身,这才会哭闹不止、无精打采。”
太子妃疑惑道:“邪气?恩儿为何会染上邪气?”
清玄摇了摇头,“小殿下可有去过什么地方?”
太子妃认真思索了一会给出回答:“五日前本宫带恩儿出了趟城,回来时恩儿就成了这副样子。”
清玄若有所思地点头,她伸出食指轻点在男孩的额头,霎时间,她额间那被隐藏住的印记渐渐浮现,同时一抹金光在男孩额间乍起。
太子妃视线从少女额间红色印记转到小殿下,满脸的不可置信,但这种情绪转瞬即逝。
良久,一股黑气从小殿下额间涌出,他的脸色渐渐红润,眼底的乌青也随之消失。他睁开双眼第一个入眼的就是太子妃,他弱弱地喊道:“娘亲。”
太子妃见她的孩子恢复正常,红了眼,脸颊贴着男孩额头,双手紧紧抱住他,激动叫着:“恩儿。”
昭慕看着眼前如此温馨的画面,不禁愣了神……
清玄见小殿下醒来,适宜地开了口:“方才民女用法力将邪气逼出小殿□□内,如今小殿下身体已经无恙。”
太子妃抬起头,问道:“姑娘是仙门中人?”
“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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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难怪姑娘一眼便知道问题所在,多谢姑娘。”
“太子妃客气了。”她顿了顿继续说:“民女有一问题想要请教太子妃。”
太子妃将小殿下放在旁边的位置,她的言行举止大方得体,“姑娘请讲,本宫一定知无不言。”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民女好奇您为何会信我?您当真不怕民女是那敌国的奸细?”
太子妃听到问题笑了,掩着嘴笑了好久,“不怕,若你真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就不会与本宫在这浪费时间。”她指了指清玄腰间的令牌,“而且,本宫也信他。”
顺着太子妃所指的地方看去,面露不解:“它?”
这令牌有什么特别的吗?
太子妃解释道:“是这令牌的主人——云君,云君乃我朝大将军,立下赫赫战功,二十五岁时自请守卫边城。”她笑眯眯看着清玄,“他这令牌可是不会随意交予旁人,如今却给了你,这说明他信得过你。”
云君?是清玄在云华城救下的男人,没想到他竟是当朝大将军,也是这云华城的主人。
这也不怪清玄看不出,毕竟那日云君的衣裳完全不像城主所穿的。
在清玄还在想云君将军时,太子妃又说:“既是云君将军所信之人,本宫自然也是相信。”
“民女在此多谢太子妃的信任。”
太子妃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是本宫该感谢你救了恩儿。”她揉了揉小殿下的头,语气诚恳:“你们姐妹二人可方便来府中一叙?”
“民女多谢太子妃的好意,只不过民女与小妹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叨扰了。”
“可是什么要紧事?”
游山玩水应该不是要紧事吧?但阿兄只给了七日,如今只剩下四日,这么说的话也能算得上是要紧事吧……
清玄想了想回答:“普通小事。”
“既然事情不急,那就不要拒绝。”还不等清玄开口,太子妃赶忙说道:“就当是还了姑娘的恩情。”
接上话的速度之快,生怕清玄再次拒绝。
看着太子妃恳求的眼神,她也不好再推脱,最终同意了,“叨扰了。”
太子妃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她掀开帘子冲着马车外喊道:“回府。”
马车动了起来,首先传来马儿的“呼哧”声,随后木轮碾压路面发出连续的滚动声。
轱辘轱辘轱辘——
“还不知姑娘的名字。”
“清玄。”
……
马车停在太子府门口处。
一位侍女抱下小殿下,另一位则扶着太子妃下马车。
“本宫来吧。”太子妃从侍女手中接过小殿下,经过这么一遭,她与小殿下是越来越分不开了。
清玄与昭慕也在侍女的搀扶下也纷纷下了马车。
太子妃说:“清玄姑娘不必拘束,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就好。”说着她踏入府内,两名侍女紧跟其后。
清玄拉着昭慕的小手低头看去,就见小姑娘的眼神一直落在太子妃的背影,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昭慕这个状态好像在马车上就这样了。
她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语气温柔地询问:“小昭慕在想些什么?”
小昭慕低下头,声音弱弱的:“姐姐,我想家了,若我的阿娘还在会不会也像太子妃那样抱着我?”
清玄顿住,她这个人向来不会安慰人,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缓缓蹲下身,手指轻轻拨开昭慕碎发,安慰道:“过了今天,姐姐就带你回家。”
昭慕抬起头对上姐姐温柔如水的眸子,姐姐的眸中只有她,她应道:“好!”
清玄捏了捏她的脸,“我们小昭慕要高兴些。”她站起身重新牵起昭慕的小手,“走!”
“好!”
37. 魔神现世
太子府大摆宴席,热闹无比。
美酒,菜肴,歌舞。
太子坐在主位,太子妃则坐在他的旁边。
太子端起酒杯冲着台下清灵说道:“清灵姑娘,你的事太子妃已经跟孤说了,孤敬你一杯,感谢你救恩儿。”
当他听说这件事时匆匆从宫内赶来,对待恩人可不能怠慢了去。
清灵拿起酒杯,以茶代酒,她谦虚道:“太子殿下客气了,这是民女应该做的。”
二人一口饮下。
太子放下酒杯,有些犹豫:“清灵姑娘,孤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殿下尽管问便好。”
“这云君将军的令牌可是象征着身份,孤很好奇,他为何会将令牌赠予清灵姑娘。”
他并不是怀疑,只是单纯的好奇,云君将军可是出了名的死脑筋一根弦,想当年他还不是太子的时候就找云君借过令牌,无论他怎么说,云君就是死活不给。
如今知晓令牌就在清灵姑娘手中,难免不让他心生好奇。
听到这话,一旁闷头干饭的昭慕出了声,骄傲的说:“那是因为我姐姐救了他。”
清灵连忙捂住她的嘴,偷偷的瞪了她一眼,连忙解释道:“民女与云君将军有过一面之缘。”
被瞪的昭慕意识到说错了话,默默地又干起了饭。
清灵随后将那日之事合盘托出。
太子听后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原来如此,得清灵姑娘相助那可是他之所幸。”
“殿下抬举了。”
太子又开了口,只不过这会说出的话却有些严肃:“对了,清灵姑娘你方才所说的妖物是怎么一回事?”
“民女还在查。”
她救小殿下一是不忍心他被病痛折磨,二是她要查清楚这些妖物究竟从何而来,这么做有何目的。
可惜没有有用的线索,看来需尽快回去求助阿兄了。
这场宴会纪昭慕吃的很是满足。
太子府外。
清灵将一张纸递给太子妃,“这张符纸可驱邪避灾。”
这符纸的作用可大了,这可是是清灵亲手画的,灌输了许多灵力,不仅能保护小殿下不受邪气妖物侵扰,还能保整个京城平安。
当然,在云华城时清灵也给了云君一张。
“多谢清灵姑娘。”太子妃将符纸收好,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太子,压低声音道:“清灵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清灵点了点头。
二人站在不远处,太子妃脸上逐渐浮现出担忧,“清灵姑娘你既是仙门中人,能否帮本宫找一个人?”
“找人?”
太子妃点头,“是。”
“太子妃要找的是何人?”她这么问就说明她这是同意了。
太子妃深吸一口,回答她的问题,“是本宫的妹妹。”
在清灵不解的目光下,太子妃将事情娓娓道来:“本宫的妹妹名唤宛心,从小喜欢修习仙术不惜与家里决裂,半年前她告知本宫说入了仙族宗门,本宫这个做姐姐的虽支持却也担心她的安危,于是每隔五日便会寄信给她。”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沉重:“可就在一月前本宫再也没收到过宛心的回信,本宫担心她出了什么状况。”
她抓住清灵的胳膊,逐渐有些激动:“清灵姑娘能否帮本宫找找宛心?”
她如今的身份地位出个城都有些困难,更别提去找妹妹了。
清灵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若是已经入了宗门,那便不会有性命之忧。太子妃您可知道宛心入的是何宗门?”
太子妃努力回想,吐出脑中想起的名字:“是仙韵宗。”
仙韵宗?又是他们。
这个宗门怎么总是惹祸啊!
“待民女回去之后便去寻宛心,太子妃莫要担心。”
太子妃看着眼前的姑娘,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好,多谢清灵姑娘。”
清灵微微点头,转身朝着昭慕招招手,“该走了。”
*
永梧城在京城的东南方,那里倚山傍水,路途遥远,不知怎地传送阵只将她们带到一处荒芜之地,这里树木枯竭,河流干涸,从这里走到永梧城还需一日。
踏入此地,清灵体内闪过异样,她的灵力好像越来越弱了。
天色渐暗,一抹暗光朝着二人打去。
清灵迅速拉起昭慕侧身躲过,险些被划破脸颊,她朝着暗光的出现的方向望去,就瞧见一抹人影从浓浓夜色中走出。
那人扬着骇人的笑,一袭玄衣,暗纹中的金丝银线如游龙般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周身弥漫着令人胆寒的黑气,好似淬了毒的钩子,不经意间就可能会要了人的命。
“你是何人?”清灵一脸警惕的盯着来人,她能明显感知到眼前人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那男人一脸玩味地打量清灵,说出的话如同寒冰刺骨:“是来杀你的人。”
他说完这句话便朝着清灵打来,速度快的如同闪电让她来不及躲闪,她结结实实挨下这一掌。
“姐姐!”
清灵不受控制得往后飞出来好几米远,烟雾缭绕,她放下挡在身前的双臂,伸手朝着前方一抓,小昭慕像小鸡仔似的被她放在树后,“躲好了。”
“幽晶。”泛着银光的弓与箭化作两柄长剑出现她的手中。
那男人一脸垂涎欲滴盯着她手中的神器,眼中的贪婪快要溢出。
清灵紧握剑柄,想来不解决眼前的妖物是去不了永梧城了,她侧头看了眼躲在树后满脸担心的小昭慕,没有丝毫犹豫上前与之对打。
空中红光与黑光交织,谁也不让谁,打得那叫一个激烈。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清灵低声念着口诀,灵力不断汇聚双剑之中。
双剑划过空气,发出“唰——”的响声,出剑速度之快让人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在双剑离男人不到三寸之时,黑烟环绕将他包裹住,他站在黑烟形成的屏障后面,眼神戏谑地瞧着清灵,“早就听闻清灵神女灵力深不可测,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清灵听到此话心中难免疑惑,他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份?
二人离得很近,清灵这才注意到男人额间的纹路,暗色额纹自眉心向两边延伸,泛着淡淡得雾气。
清灵震惊住了,只因这额间纹完全不像是妖族的纹路,她下意识脱口而出:“你不是妖?”
男人挑了挑眉,一挥手屏障消散,清灵也被弹了出去,“不愧是清灵神女,不过太过聪明可未必是件好事。”
清灵站稳脚跟的瞬间体内调动全部灵力,“幽晶。”手中双剑变成原始的样子,手指轻拉弓弦,灵力缠绕,箭矢直直朝着男人心口处射去。
男人侧身躲过,见此他汇聚魔气于掌心,向前一挥好似吃人的魔物直逼清灵,幽晶弓迅速化成长剑挡下攻击。
在二人打得难舍难分之时,那射出去的箭矢猛地调转方向,“噗嗤——”一声叫停了这场。箭矢从男人身后射穿了他的身体,他口中不断有鲜血溢出,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他不敢相信自己竟失败了……
当箭矢回到清灵手中时,他倒在了地上,献血染红了地面。
幽晶箭还有一点是任何人都不知道的,那就是幽晶箭一但射出必中,若失误幽晶箭便会调转方向接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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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此人并不知道这一点。
危机解除,清灵却高兴不起来,她的心中全是对那人的疑惑以及他额间的纹路,既然不是妖那会是什么?
难道?那个答案她不敢想。
她拍了拍手走向那棵树后,“小昭慕,走吧。”
“姐姐你没受伤吧?”昭慕一边说着一边将她全身上下仔仔细细都检查了一遍。
清灵被她这副明明怕得要死却还关心人的模样逗笑了,心中划过暖流,语气夹杂着宠溺说道:“没有~”
见姐姐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只是裙摆有些脏,昭慕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二人还在互相关心的时候,身后已经倒地的男人突然化作一缕黑气朝着清灵攻来。
“姐姐小心!”她用尽全身力气将姐姐往后推。
在清灵不可置信的注视下,那缕黑气穿过昭慕胸膛,如同幽晶箭穿过男人那般。
扑哧——
鲜血喷洒,溅到了清灵惊恐的面容上,她手腕一转那缕黑气彻底消散。
她接住即将倒地的小姑娘,看着小姑娘大口大口吐着血,身为神女的清灵一时之间竟手足无措起来,她慌乱地擦着小姑娘嘴边吐出的鲜血。
她颤抖破碎的声音如裂帛:“昭慕你别怕,姐姐能救你。”说着她的手掌覆在伤口上空,不断的灵力从手掌涌向伤口。
但,灵力逐渐变弱,越来越弱,直至没有。
清灵的嘴唇逐渐发白,“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明明她的法术可以救她,为什么现在没有用了,为什么……
她……落了泪,这是神女自诞生起第一滴泪。
昭慕费力地抬手擦去姐姐落下的泪,轻声安慰道:“姐姐我没事的,你别哭。”
“昭慕,姐姐能救你,姐姐能救你。”清灵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她再一次朝着伤口施法,但效果微乎其微。清灵很是自责,她紧紧抱住怀中的小姑娘,呢喃着:“对不起,都是姐姐没用,对不起。”
她这个神女当得一点用也没有,就连亲近之人都救不了,自己可真是没用!
昭慕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来,虚弱地说:“不怪姐姐,昭慕能遇到姐姐,很开心,姐姐以后也要开心。若有来生,昭慕要永远永远保护姐姐。”
她看向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向她缓缓走来,“我要回家去找阿娘了。”说完这一句,她的手无力的滑了下去。
她睡得很安详,脸上还挂着笑。
“昭慕!姐姐还没有带你去永梧城,你不能睡,醒醒啊。”泪水滴在妹妹紧闭的眼上。
她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再也哭不出眼泪来。她呆呆地抬起头来将昭慕额前凌乱的碎发别在耳后,呢喃着:“姐姐带你回家。”
…
就在这时,一抹光亮从天而降,落在了清灵面前。
清灵看见来人,眼睛猩红的如同血月,她祈求眼前的人:“阿兄,求求你救救昭慕,求求你……”
兰修竹只是摇了摇头无奈地说:“她此生的命数已到尽头,我救不了她。”
清灵最后的希望破灭了,她就那么呆呆的抱着昭慕,感受她身上的余温,就仿佛她没有离开一样。
恍惚间,她好似听见昭慕甜甜地喊自己姐姐。
兰修竹见她如样,低叹口气,“倘若你勤加修炼早日飞升成神,也不会有今日现状。清灵,你要记住,这世间唯有真神才能掌管万物的生死。”
好半晌,她默默站起身施展法力,抱着昭慕的尸|体回玄灵神域去了。
兰修竹一转身也随着她回去了。
二人离开之后,消散的黑气渐渐拼凑起来,发出低低的笑声。
38. 宛心
自回来后,清玄便将自己关进屋,任何人都不准靠近,就连她的兄长兰修竹也是。
而沈冥砚摆脱了墨焰妖君后,等他回来再寻,却不见她们一人。
就此他的阿清姑娘仿佛人间蒸发了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叩叩——
“阿清,我是阿兄。”兰修竹拍打着门,却得不到里面人的任何回应。
清玄坐在地上,眼神呆呆看向前方的一口冰棺。
而冰棺内躺着的正是昭慕。
冰棺是由上千年寒冰打造而成,可保尸身永久不坏。
“阿清,阿兄知道你在听,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她的命,我们谁也无法改变。你身负神女命格,将来注定要成神,你不能这样,阿清。”
他又拍了拍门,依旧是没有任何回应。
“阿清!”
清玄许是听到这句话有些动摇,她终于有了反应,抬起手轻轻一挥,整间屋子都被结界笼罩了起来。
好吧,她不是想通了,是嫌他太吵了。
这下安静了许多。
兰修竹后退几步,看着结界有些恨铁不成钢,撒气般拍了几下。
见她这么倔,他也没了办法,无奈叹口气,最后心情低落地离开了。
清玄此时缓缓站起身走到冰棺旁,手指轻轻抚摸昭慕的脸庞。
兰修竹有一句话说得对,既然他们都无法改变,那她便成神改了这天命。
……
自此,清玄勤加苦练,封了自己的情。
听闻她飞升成神的那一天,先是雷劫,后是天降祥瑞,整片天空都是彩色的……
世间唯一真神,清玄上神。
*
阳光洒向仙韵宗的每一处地方。
一群弟子围成个圈,而圈中央站着三男一女。
那个女孩一身淡黄道袍,她此时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对此已经习惯。
为首男子推搡着她,一个趔趄她不受控地向后退了几步。
“宛心,师尊都没管那些妖物,你说你多管什么闲事?”
“三师兄,我看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讨好师尊好顶替咱们的位置。”
为首的男子也就是三师兄斜了眼说话之人,轻嗤了声:“那要看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宛心白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要离开,一群神经病。
“哎哎哎。”三师兄和那两个弟子一个闪现来到宛心面前将她拦住,“宛心我让你走了吗。”
宛心看着他们三人,问:“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做什么?”三师兄挑了挑眉梢,食指一下一下地戳着宛心肩膀处,“当然是让你别多管闲事,你知道不知道因为你的行为,我们这群人每天都得跟着你受累?识相点,赶紧放弃!”
“放弃?保护百姓乃是修仙者的使命,你们不做就算了,还威胁同门弟子,你们哪来的脸?”她扫视一圈,“一群垃圾。”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在场所有人说的。
她上前推开他们三人,“起开!”
三人被她下了面子,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
三师兄脸上浮现怒气,他猛地上前拔下宛心发间的蝴蝶发簪,宛心的头发瞬间散了下来。
她转身看着三师兄手中的簪子,满脸怒气:“把蝴蝶簪还给我!”
这簪子宛心从不离手,每天都会仔仔细细擦拭一遍,这足以说明这枚簪子对她很重要。
看着宛心现在的反应,他就知道他猜对了,他晃了晃手中的簪子,一副欠抽的表情,“想要?那就给我下跪磕头道歉,并且说十遍你是垃圾,我就还你。”
“你!”
宛心长得好,白净的小脸一生气就变得通红。
见她这样,他们三人笑得更大声了。
宛心看着周围的同门师兄弟们谁都没有上前阻止,只是在一旁看着这出好戏,她一阵心寒。
同门百年,他们竟对此无动于衷,任意他们欺负自己。
真是可悲!
她瞬间召唤长剑,有一种不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她就不叫宛心的架势。
她虽不及师兄们,但他们这副嘴脸真的很讨打。
见此,三师兄立马躲在师弟们身后,露出半边身子,手指指着她,“哎哎哎,你要干什么?!”剑身泛着寒光,他身子不禁抖了抖,嘴硬道:“你这可是残害同门,等师尊出关了定会治你的罪!”
“那在师尊出关前,我先把你收拾了!”
宛心可不管,她今日一定要收拾此人。
她握紧剑柄,一抬脚,朝着三人冲了过去。
三人没想到她竟然玩真的,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
在宛心即将得手之际,空中乍起金光将她弹飞。剑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响声,她单膝跪在地上,疑惑地看着前方。
这仙术不像是宗门弟子的实力,倒像是……
金光消散,她看清了来人。
男人一头墨色长发,眉峰冷厉,明黄与白色相结合的道袍更加衬得出他威严,让人大气不敢喘一下。
三师兄眼前一亮,像是找到了靠山,立马告状:“师尊,宛心她要杀我们!”
师尊?此人就是那仙韵宗第一代宗主,芸卜。
传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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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个姊妹,名唤芸岚,擅长御灵,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
只不过在那场宗主选拔过后却不见了踪影。
“哦?”他看向宛心,问道:“宛心,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他虽在问她,可身体却不动声色将三人挡住。
宛心敏锐捕捉到这个小动作,自嘲一笑,“是,那是因为他们该打!身为修仙者不守护一方百姓,只知吃喝玩乐,纵容妖魔祸害人间。”她缓缓站起身,语气不卑不亢:“敢问师尊,难道他们不该受到惩罚吗?”
芸卜师尊眉梢轻挑,他没想到眼前的女孩竟会说出此话,半晌,他轻轻笑了出来:“确实,他们该罚。”他走上前,拍了拍宛心的肩膀,“你做得很好,只不过……你三师兄有一句话说得没错。”
“什么?”
“多管闲事。”
语毕,一股热气从他掌中涌向宛心体内,压在宛心肩膀处的手越来越用力,迫使她不得不跪在地上。
等芸卜收回手,她才发觉自己动不了了。
宛心一脸茫然地看向师尊,“师尊这是何意?”
还没等师尊说话三师兄立马跳了出来,幸灾乐祸道:“什么意思?当然是师尊也认同我们喽。”他上前捏住宛心的下巴,“你刚才不是挺能耐的吗,这会怎么动不了了?”
他说完这句,狠狠甩下手。
宛心的小脸偏向一边,她缓缓抬起头看向师尊,见师尊没有否认以及那冷淡的表情,她瞬间就明白了。
这里的所有人自私自利,贪生怕死,包括她的师尊。
难怪她资质平平,仙韵宗却会将她收入宗门。
“来人,将宛心带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芸卜师尊宣判了宛心的命运。
这无疑是断了宛心的修行之路,要知道上一个被师尊关起来的弟子到现在都没有被放出来。
宛心立马调转灵力尝试逃脱。
眼看那些弟子即将来到她身前,她却没有任何办法,她解不开师尊的束缚,脸上逐渐爬满绝望。
难道她这辈子就这样了吗?
她不甘心!
突然,天降祥瑞,七彩霞光相互交织。
一名红衣女子从天而降,稳稳落在宛心身前,周身的威压逼得那群弟子不得不向后退。
“何人敢闯我仙韵宗?”
虽看不见脸,但光看背影却给三师兄一种强大的气场。
而宛心这边却瞧着清清楚楚,姣好的容颜,淡漠的神情,以及那额间红色印记,让她心中浮现预感,眼前之人必定不简单。
红衣女子问道:“你就是宛心?”
39. 冒牌宗主
“你就是宛心?”
“啊?”宛心被她这么一问不自觉呆愣,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回答:“我是。”
同时宛心心中也泛起了疑惑,她怎么会知道我叫什么?
红衣女子瞧着眼前的小姑娘,比昭慕大上三四岁。
此时,她勾起手指,三师兄手中的蝴蝶簪瞬间到了她的手中。
她将蝴蝶簪轻轻插入宛心发间,“收好,自己的东西切莫让他人夺了去。”
蝴蝶簪插入的瞬间,她体内的法术已然化解。
她,能动了。
红衣女子说的这句话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在场所有人听见,三师兄握了握,这惊觉蝴蝶簪早已跑回宛心的头上,他怒不可遏,“不是,你谁啊?”
此话一出,红衣女子泛着冷意的眸子睨了他一眼,他顿时感到一阵冷意,不禁打了好几个哆嗦。
正是红衣女子这微微侧头的动作让芸卜瞧见了额间印记,他后背冷汗直流,双腿也不自觉发软。
扑通——
他直挺挺跪了下去,恭敬地喊道:“拜见清玄上神。”
什么?
三师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的女子是那位上神?
红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
喜爱红衣,额间印记,这正是那不出一月便飞升成神的清玄上神。
三师兄吓得立马跪了下来,哆哆嗦嗦喊道:“拜,拜见,清玄上神。”
周围弟子齐齐跪下,“拜见清玄上神。”
宛心没想到眼前的女子竟是那保护世间的清玄上神,她看着清玄,双眼中迸发出让人不能忽视的光。
清玄可是她最敬佩之人,可以说她上山拜门修仙就是因为清玄。
在清玄还是神女之时,她就听说过清玄的事迹,独自一人与妖魔对抗,保佑天下太平。
所以她立志要成为像清玄上神那样的修仙者!
如今她见到了心心念念之人,眼中满是欣喜,“拜见清玄上神!”
宛心刚要跪下,却发现自己的腿怎么也弯不下去,真是奇怪,清玄上神不是解了我体内的法术了吗?
宛心又试了试,还是不行。
就在这时一股暖流流经她全身,很舒服,与芸卜的完全截然不同。
宛心看向清玄上神,发觉清玄上神也正看着她,她立马反应了过来,这是让她不行礼的意思。
她好感动!她好爱!她超爱!
芸卜在此时壮着胆子问道:“不知清玄上神今日来此所为何事啊?”
芸卜在清玄面前就像老鼠看见猫一样,畏畏缩缩的,害怕的要死。
“吾,是来寻一个人。”她顿了顿,转头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之人,说道:“但今日你们却让吾看了一出好戏。”
芸卜打着呵呵,试图扯开话题:“上神是要寻谁?”
“宛心。”
这二字像是一道雷准确无误地劈中在场各位,他们瞬间都提心吊胆了起来。
但更难受的还是三师兄,他此刻的心中也是精彩纷呈:完了完了,我刚刚那么对她,清玄上神不会找我算账吧?
啊啊啊——
他的内心一阵嚎叫。
宛心在一侧指了指自己,“我?”她脸上的情绪也是精彩,有高兴,有激动,但更多的是疑惑。
芸卜没有他们这么大的反应,眼睛滴溜溜一转,夸赞道:“哈哈,宛心这孩子格外勤奋,自入宗门以来就没偷过懒,能得上神您的青睐是她的福气。”
宛心不敢相信此话竟能从师尊口中说出,同时,她心中也是无语,师尊你方才可不是这样的。
若今日清玄上神没有出现,那她可就一辈子被关在宗门里了。
想到这,她的心中鄙夷了起来。
清玄自是知道他这些话都是捡自己爱听的,她嘴角微微上扬,“芸卜。”
这二字让本人感到一阵心惊。
“弟子在。”
“吾记得,百年前宗主选拔的魁首好像不是你吧?”
听上神提起这件事,芸卜一惊,心中不好的念头有破土趋势。
清玄上神继续说道:“倒是你那妹妹让吾记忆深刻。”
此话一出,芸卜的脸色越来越白,越来越白,难看到了极点。
即便这样,芸卜还是强撑着回答:“能让您记住,是小妹的荣幸。”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嗓音早已颤抖的不成样子。
清玄上神居高临下的睨着他,冷哼一声,“冥顽不灵。”旋即伸出芊芊素手,术法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不断从手中涌出,霎时间,惨叫声响彻云际。
“啊——”芸卜疼得在地上直打滚,浑身都疼,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捂哪里。
清玄给过他承认的机会了,若是他刚才将事情说出,他也许会少受些罪。
“啊——”
“求您饶恕弟子,弟子知错了。”他开始了求饶,此刻的模样完全没有往日威严的模样。
他就像一只可怜虫苦苦哀求清玄上神的饶恕。
宛心见此有些于心不忍,但她知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个道理。
清玄似乎听不见芸卜的求饶,手中的法力逐渐加强,疼得他快要喘不上来气。
他艰难地跪在地上,嘴唇颤抖:“我说!”
清玄这才收了手。
芸卜缓了口气,将隐瞒的秘密道出:“百年前宗主选拔的魁首的确另有其人,那便是芸岚。”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芸岚是芸卜异父异母的妹妹,她尚在襁褓中时就被芸卜父亲带回了家,视作亲生女儿。
“当年芸岚获得宗主选拔的魁首,我得知后心生嫉妒,她一个养女凭什么处处比我强,于是我在那晚给她下了药,她因此错过了宗门大典。”
“之后我便李代桃僵替代了她成为这仙韵宗的宗主。”
鸦雀无声,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于他所说的话,他们没想到他们的师尊竟会是这种人。
三师兄更为震惊,比见到清玄上神还震惊。
他与芸卜师尊相处百年,如今告诉他,他的师尊另有其人,他接受不了险些晕了过去,好在身旁有师弟搀扶着,这才没摔在地上。
清玄相比之下接受能力就很强,毕竟来时她就已经知道了一切。
只不过,她查寻不到芸岚现在在哪。
她今日来,其实是有两件事,一件是寻宛心,另一件则是解决仙韵宗此事。
其中就包含仙韵宗放任妖物祸乱人间的事情。
“芸岚现在身在何处?”
“她,她被我关在了后山。”
清玄一记眼神,“你,去后山将人带回。”
三师兄感受到强烈的视线,指了指自己,“我?”
上神是在跟他说话吗?
他看向周围,见没人应答,他这才确信上神在跟他说话。
“是。”他恭敬一拜,随后一溜烟跑了。
三师兄走后,清玄便不再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
芸卜跪在地上,见清玄不说话,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完全琢磨不透眼前上神的意思。
良久,三师兄气喘吁吁地回来,而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上,上神。”他喘着气:“后山设了结界,我进不去。”
话落,清玄一手搂住宛心纤细的腰肢,另一手则抓着芸卜的衣领,红光向空中涌现,三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后山处。
芸卜被狠狠丢在地上,他捂着老腰感觉快要断了。
清玄看着眼前的结界,结界处泛着幽幽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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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普通修仙者还看不出这结界有问题。
清玄手腕翻转,法力汹涌地朝着结界打去。
芸卜见此,脸上没有一丝担心,好似对打开结界毫不在乎。
他缓缓勾起嘴角,他有信心,这个结界任何人都打不开,就连这世间唯一真神也打不开。
清玄很快察觉到结界异常,瞳孔猛地收缩,这结界竟是以数万名百姓恶念铸造而成。
结界坚不可摧,她竟也无法破开。
这等邪术出现在仙韵宗属实不该,清玄心中渐渐有了猜测。
双手结印,她调动体内全部灵力,红色光球出现在空中,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不多时,光球以闪电之速度冲向结界,发出震耳的撞击声。
“砰——”
撞击声响彻整个云际。
兰修竹望向声音来源,远处亮起红光,他掐指一算,面上波澜不惊,仿佛结果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并没有焦急赶去仙韵宗,而是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盘膝而坐,两只手掐着诀放在胸前,嘴里低念着什么,听的不真切。
微风轻轻拂过,金色符咒显现,将兰修竹紧紧包裹住。
没一会儿,符咒像是接受到命令往红光处飞去。
兰修竹缓缓站起身,望着符咒飞去的方向,他的脸上浮现一抹复杂情绪。
……
符咒伴随着清玄的灵力一同打向结界,一声脆响,结界破了。
结界破开的瞬间,里面的场景显现。
地面上画着一个巨大的圆,圆中爬满诡异的纹路,散发着危险气息。
而圆的中央赫然躺着一名女子,闭着眼,腰间被捆仙绳绑住,不知睡了多久。
一但被捆仙绳困住,那么那个人便会灵力尽失,如同凡人一般手无缚鸡之力。
清玄此时也察觉到地上诡异的纹路,瞳孔猛然一缩,这纹路散发的气息竟与永梧城外那个人身上的气息相似。
准确来说是魔。
清玄挥手,那女子腰间的捆仙绳便消失不见了。
没了束缚,她缓缓睁开眼,见到眼前站着的人愣了愣,随后眼前一亮,她立马起身鞠躬,“拜见清玄上神。”
见女子醒来,芸卜身子颤抖地往后退,一步,两步,直至最后撒腿就跑。
忽地,一缕红光从后将他牢牢捆住,使劲挣扎了也无济于事。
清玄冷冷的声音传来:“先别着急离开,你与魔族勾结,祸害人间的这笔账,吾要与你好好清算。”
话音刚落,一阵惨叫声响起,“啊——”
芸卜跪在地上捂着心口处,他的仙骨正一点一点剥离体内。
良久,清玄掌中浮着一缕泛着彩光的烟丝,微微用力,那仙骨顿时如同碎星般掉落在地。
“啊!啊啊啊!”芸卜蜷缩着身子,额头青筋暴起,表情极为痛苦。
很疼,很疼,很疼,仙骨离体之痛不亚于承受天劫之痛。
芸卜的惨叫声渐渐微弱。
清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勾结妖魔,残害手足,顶替身份,吾今日剃去你的仙骨,收回你的术法,将你逐出仙门。”
“至于你的性命,那便交由芸岚决定。”
芸卜此时已经说不出来一个字,他在地上止不住的哆嗦。
芸岚感受到强烈的视线,抬起头便与清玄对视上。
她虽沉睡百年,但还是记得之前所发生的事。
原本她将是这仙韵宗的宗主,可却因自己亲哥哥的嫉妒而惨遭陷害,现如今醒来她还能清晰感知到自己身上的疼痛。
清玄将决定权交给自己,她不会原谅,绝不会!
她要将之前所受的痛加倍偿还!
她上前行礼,眼中的犹豫渐渐变得坚定,“多谢清玄上神。”
40. 关门弟子
三日后,一切已经处理妥当。
芸岚回到本就属于自己的位置。
而她的兄长芸卜因仙骨被剃,最终不堪受辱从悬崖一跃而下。
芸岚得知这个消息时,脸上浮现复杂神情,一个人坐在桌案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至于宛心嘛,自那日仙韵宗的一面,清玄就将她带回玄灵神域,亲自教导她术法、剑法。
……
“师父!您找我?”宛心眉眼弯弯,这副样子不禁让清玄愣了神。
清玄低眉着眼,一把扇子出现在掌中。
扇子整体是由银铁打造而成,上面刻着精致的纹路,在阳光底下不断闪烁,扇子尾部还挂着类似桃花的坠子,一晃一晃的。
清玄将扇子递给她,说道:“此扇名唤银瑶扇,是由灵力充沛的银铁制作而成,危机时刻能护你性命。”她说完又往宛心方向递了递。
宛心接过,她轻轻一甩,扇子瞬间开启,扇叶一片搭着一片。
她眼神痴痴瞧着手中的扇子,注意到银扇尾部还刻着她的名字“宛心”。
显然她喜欢极了,她甜甜喊道:“谢谢师父。”
清玄不自觉伸出手,掌心覆盖宛心的脑袋侧面,轻轻抚摸,“收好,这个法器很衬你。”
她的眼中有爱,也有悲伤,仿佛透着宛心在看另一个人。
突如起来的抚摸吓宛心一跳,她僵硬的身子微微挺直,缓缓抬头看着师父,二人视线交汇,宛心脸上浮现一抹娇羞。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进玄灵神域,也没想过自己能成为清玄上神的唯一关门弟子。
而今,清玄上神竟摸了她的脑袋,送她法器。
她简直开心死了!
……
清玄上神的寝殿。
“师父?”宛心推开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她不禁打了一个喷嚏,吸了吸鼻子,小声嘀咕:“怎么这么冷啊。”
宛心迈开步子,走到寝殿中央时却愣在了原地,随着她的视线望去,就见中央摆着一口由寒冰打造的棺材,泛着刺骨的冷。
她瞪大眼,缓缓上前,震惊地打量眼前的冰棺材。
指尖刚要触碰到棺材的那一刻,一道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她:“你在这做什么?”
宛心她的手如同触电般快速收回。
“师,师父。”
她朝清玄一拜,头尽量低的很低,掩藏下面的脸上尽是被抓包的窘迫。
清玄在经过她时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连责备都没有。
清玄来到那口冰棺前,指尖温柔地抚摸棺盖,这才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宛心转身,恭敬回答:“回师父,弟子一直找不到您人,这才闯入您的寝殿来寻您。”说完这句,她的腰又往下弯了弯:“还请师父责罚。”
“无妨。”
宛心站直身子,看着师父眷恋地抚摸冰棺心中的疑惑更甚。
这冰棺里究竟有什么能让师父这么宝贵。
她又够着瞅瞅,里面似乎躺着个人,貌似是个比她还要小的孩童。
她问:“师父,这里面是什么人啊?她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听到这个问题,清玄脸上闪过内疚,心口处不自觉的抽痛,她没有隐瞒缓缓道出:“她名唤昭慕,是……吾的妹妹,她为了救吾死在了魔族手中。”
“吾将她放入这口冰棺中,可保她尸身不腐,只为有朝一日吾能找到救活她的办法。”
宛心听后对此感到惋惜,问道:“可是,师父您不是神吗,神为何会救不了她?”
亦或是,神为何不能决定一个凡人的生死。
清玄摇了摇头,“这世间多多少少的因果循环都无法摆脱,吾也一样,吾虽为神,却不能救自己想救之人,这大抵是吾做为神的代价。”
痛失所爱,一辈子孤单一人。
“吾试过许多办法,无一例外都没有成功。”
听到这,宛心浮现一抹心疼,她心疼她的师父每日都要活在痛苦与自责当中。
宛心知道,若是师父无法从这段痛苦中走出,那便会陷的越来越深。
既然如此,那应当从根源出发。
如今根源是这个叫昭慕的凡人,凡人,凡人,凡人……
她努力思索着,目光无意识瞥到冰棺内的昭慕,突然灵机一闪,脑海中浮现起在藏书阁中看到的术法。
她脸上挂着笑,“师父,或许弟子知道怎么救她。”
清玄听到此话微微一愣,茫然地看着她:“你能救她?”
清玄显然是不相信,毕竟她都不能救活,一个刚入门的小弟子怎么可能会有办法。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宛心说道:“弟子曾在仙韵宗的藏书阁中看到过一族血脉可塑已逝之人的灵魂。”
清玄这才正式面对她,微微站直身子,问道:“什么血脉?”
宛心故作高深地回答:“世间有一族,名唤东方族,他们的心头血既可以提高修为,又可以复活已逝之人。”
“心头血?吾怎不知仙韵宗还有这一记录?”
清玄上神掌管世间一切,各宗门的藏书阁她无一不知,她不应该不知道。
宛心挠了挠头,“弟子也是偶然得知,那日弟子前往藏书阁,无意间瞧见一本秘术,这才翻开看了看。”
宛心自入宗门以来,藏书阁里面的书她都看了上百遍,早就烂记于心,突然多了一本她没瞧过的书,她也全当是师尊从外面新寻来的。
至于这本秘术到底怎么寻来的,她也不知道。
宛心看了眼清玄继续说:“不过,东方族人少之又少并且隐秘于世,就算寻到了,他们也未必会愿意。”
取心头血必定会耗费百年修为,若稍有不慎,便会搭上半条命。
这也是宛心犯难的重要一点,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妖会傻到心甘情愿献上自己的心头血。
不是她打击清玄,这完全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吾自有办法。”说完这句话她便迫不及待化作一缕红烟冲了出去,独留宛心一人在寝室。
宛心对此见怪不怪,她缓缓上前打量去冰棺中的小女孩。
小女孩一身淡粉的长裙,头发被精心打理过,此时的她静静地躺在冰棺内,安详地闭着眼睛,双手交叠,全然没了之前的活泼。
昭慕眼尾处的痣给宛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仙君!”
宛心兴奋地打着招呼。
远处的兰修竹听到有人唤他,便停下了脚步,他看清来人,脸上扬起温和的笑。
宛心一路小跑跑到仙君面前,“仙君是要去人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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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近来妖族在人间肆虐,本君需要去解决此事。”他看向宛心的身后背着一个大竹筐,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宛心瞥了眼竹筐,笑道:“我看师父最近有些疲惫,想着去后山采仙草给师父练些丹药。”
兰修竹毫不吝啬地夸赞道:“清玄有你这么一个乖徒儿,本君也是能安心些了。”
宛心挠了挠头,夸得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对了仙君,我能请您帮我从人间带些东西回来吗?”
“可以。”兰修竹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了下来,他去人间也是顺路。
见仙君同意,宛心脸上挂起得逞的笑,兰修竹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掉入宛心的小圈套中,“那仙君记好了,京城东边小巷子里的绿豆糕,西边酒楼的桂花糕和糖水,南边李家的红糖发糕,还有北边陈记家的桃花酥。”
兰修竹脸上的笑容缓缓收起,手中的折扇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开玩笑道:“从城东跑到城西,再跑到城南和城北,这都绕京城跑了一圈,你是想累死本君吗?”
宛心嘿嘿一笑,“这陈记家的桃花酥可谓一绝,外酥里嫩,自从入了宗门我便再也没吃过了,其它的可以不带,但唯独它一定要帮我带来!谢谢仙君!”
兰修竹无奈扶额,毕竟自己已经答应了,哪能有反悔的道理。
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本君可以帮你带,但你要帮本君一个忙。”
宛心一听有戏,连忙答应:“什么事,我一定好好干!”
“也不是什么难事,你一会上山采药不管发生什么或是见到什么,一定要传唤清玄前来,让她去解决。”
“好!我一定完成!不过仙君,今日我会发生什么事啊?很严重吗,为何要叫师父?”
“到时你就知道了。”说罢他转身就要走。
宛心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双手放在嘴唇两侧,大声喊道:“仙君——桃花酥一定要是京城陈记家的,不要忘了!”
兰修竹走在前方挥了挥手。
宛心看着兰修竹离开的背影,转身往后山处走去。
玄灵神域后山的位置很是奇怪,正常来说后山应在大殿后面,可这玄灵神域的后山却与大殿分开,宛心需要出了神域,走段路程才能抵达。
而她中间走的路是人间与仙族的交汇处。
后山位置隐蔽,设有障眼法,可以说没有任何法力的凡人根本就寻不到,看不见。
宛心走到半山腰,眼前一亮,她瞧见一株灵草,此草浑身泛着绿油油的光,对提高修炼有很大的帮助。
她兴奋地放下竹筐,拿出小锄头便挖了起来。
一株,两株,三株,后山的灵草数不胜数。
玄灵神域的好东西果然很多。
宛心一蹦一跳的穿梭在各个灵草周围,没多久,竹筐就被装的满满当当。
宛心脸上的笑容怎么收也收不起,这些灵草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是平平无奇,但是于对她那作用可是很大了。
就在她起身背上竹筐之际,后方传来一声巨响。
她被吓得耸了肩,僵硬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暗紫色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双眼瞪大地看着眼前一幕,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慢慢的她缓过神来,往燃烧火焰的方向跑去。
…
41. 冥砚妖君
宛心跑着跑着眼前出现两人,她急忙刹住,一个闪现躲在树后。
她探出一个脑袋,鬼鬼祟祟地观察着他们。
左边那位身姿提拔,一袭暗紫色的长袍,脸颊两侧还长着些许鳞片。
而右边那位墨色长发如云,浑身上下虽透着少年气,但却长着一张令人动魄的脸,再搭配着玄色衣袍让宛心一时间看呆了眼。
这两位剑拔弩张,都没注意到躲在树后的宛心。
此时,穿着暗紫色衣裳的男子开了口:“沈冥砚你已无路可退,趁早乖乖将妖丹奉上,本君倒是可以给你留一个全尸,否则。”他目光顿时狠戾起来,“本君定让你尝尝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的掌中也随之燃起暗紫色的火焰。
沈冥砚看着眼前说大话之人,讥讽道:“墨焰妖君倒是好大的口气,想要本君的妖丹那就要先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妖君?宛心在树后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一字不落,心里也纳起了闷,妖族怎么跑到此地来了?
与此同时,沈冥砚手中出现一根暗色泛着金的笛子,抵在唇边轻轻吹动,妖力如同汹涌的潮水般疯狂攻向墨焰。
墨焰见此,伸出双手死死抵挡,火焰四射,溅在他们脚边形成一团一团的小火苗。
二人倒是打的激烈,只是可怜了他们周围的灵草,无缘无故受到牵连。
宛心感到一阵惋惜,心疼地看着被烧坏的灵草,顿时一股无名火从心底涌出,刚要冲出来收拾二人一顿,突然,脑海中想起兰修竹临走时交代的话,不管发生什么或是见到什么,都要叫师父来。
她心里不断默念着这句话。
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她悻悻地将已经探出去的半边身子给伸了回来。
随后便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师父——”
“师父——”
“师父——”
宛心一边跑着一边喊着,竹筐里的东西都洒的七七八八。
玄灵神域内都是宛心的呼喊声。
红光乍现,一抹纤细的身影拦住了宛心,“何事?”
“师父师父!”宛心指着后山方向,上气不接下气,就连说出的话都断断续续:“后山脚下,有妖族,他们打起来了!”
清玄听后则是一脸平静地开口:“无碍。”
相比宛心的慌慌张张,清玄倒是淡定许多。
“啊?”宛心错愕地盯着师父,似乎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说道:“可是师父,那后山的灵草都被殃及到了。”
“神域的灵草自身修复速度之快,不出一刻便能恢复,不必担心。”
“原来如此,害得弟子白担心了一场。”宛心暗自叹了口气,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但转念一想她还是感觉有些不妥,试探问:“他们在神域如此,师父真的不去管管吗?”
妖族在神域大打出手,总归是有些不妥。
清玄听她这么说,顿了顿,顺着她的话问道:“你方才说他们是在后山脚下?”
“是的。”
清玄点了点头,“后山脚下与人间相连,恐会伤及无辜百姓。”她思索了一会,继续说:“宛心,你先留在神域,吾去解决此事。”
“是,师父!”
……
沈冥砚捂着心口,嘴里吐出一大口血。
墨焰妖君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堂堂冥砚妖君的实力也不过如此。”
墨焰用力一挥袖,一缕火焰又朝着沈冥砚攻去。
沈冥砚迅速抬起手,妖力冒出形成屏障挡在他的身前。
可是他的身体已然是极限,顷刻间,屏障有了裂纹,下一秒就能破开。
墨焰见此,手掌来回翻动,妖力逐渐加强,他向前使劲一推,那火焰直直穿过沈冥砚的心口。
沈冥砚大口大口吐着血,胸前的衣裳已被鲜血染脏。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墨焰,眼中的诧异与震惊快要溢出,怎么会?他怎么会破了自己的术法?
还没等他问出口,又是一个火焰穿过胸口,手中的烬笛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而他也倒了下去。
仰望着湛蓝的天,看着看着他突然笑了,笑得很苦,比吃了苦瓜还要苦。
他这一生没有得罪任何仙妖,也不曾伤害世间任何生命,如今却要落得如此下场,当真是苦。
命运似乎从来没有站到过他这边。
想到这些,他缓缓闭上眼准备接受自己的悲惨命运。
墨焰见此笑得更加癫狂,得意道:“你早该如此。”
随后他扬起手就朝着沈冥砚心口处挖去。
今日这妖丹他势在必得!
在即将得手的那一刻,一种强大的灵力将墨焰打飞了出去。
清玄一袭红衣从天而降,语气极具震慑力:“敢在吾的玄灵神域动手,真是好大的胆子!”
清玄此时看清了少年的脸,是他。
没想到他竟是东方族。
沈冥砚听到声音费劲地睁开一小缝,清玄的纤细背影也随之映入眼帘。
他突然觉得眼前之人浑身泛着光,那种照耀他心中的光。
不知不觉间,他便昏了过去。
此时,被打飞在地的墨焰忍着疼痛站起身来,见清来人,身体止不住的发抖,“清,清玄上神!”
墨焰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小心翼翼地问道:“清玄上神,您怎么来了。”
清玄冷冷睨了墨焰一眼,“吾若不来,这神域的灵草恐怕都会被你烧光。”
墨焰虽为蛇族妖君,但在清玄面前如同鹌鹑一样不敢还嘴,“清玄上神说的是,我这就走,这就走。”
说罢,他绕过清玄要将昏迷的沈冥砚带走。
顺着墨焰的方向望去,她这才将视线放在倒在地上的男人。
突然,她注意到他额间的妖纹,瞳孔微微瞪大,她死死盯着沈冥砚额间的暗色妖纹,这是……东方族?
在墨焰即将触碰到沈冥砚时,一记寒光闪过墨焰的脸颊,剑身架在他的脖颈处,感受到脖子传来的冰凉,他颤抖地转身,吞咽几下口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清玄冷淡的声音响起:“你可以走,但他得留下。”
墨焰再次吞咽起口水,不想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他大着胆子说道:“上神,妖族之事,您插手恐怕有些不妥吧?”
清玄冷呵一声,手中的剑并没有放下的意思,她视线越过墨焰落在受伤的沈冥砚,浑身都是血,脸上也全是血。
她好看而又细长的眉毛微微皱起,若是他死了,再去寻一个东方族的妖恐怕会难了。
她的视线重新落回墨焰的脸上,“若吾执意插手,墨焰妖君是想要阻拦吗?”
这话虽是在询问,但其中却是带些不如拒绝的意思。
墨焰敢怒不敢言,脸上带着些许牵强的笑,“不敢。”
“既如此,还请墨焰妖君快些离开。”
墨焰虽有不甘但也不敢违背清玄的命令,他恶狠狠瞪了沈冥砚一眼,随后便灰溜溜地离开了。
来日方长,他总能找到机会。
清玄缓缓走到沈冥砚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
墨焰回到蛇族宫殿,周围的摆设都被他给掀倒,他站在大殿中央,满脸怒气,浑身都泛着骇人的气息,让任何一个人都不敢靠近。
“哗啦——”
“哐当——”
他发了疯似的用法力打砸陈设,一边打着一边喊道:“好一个清玄,竟敢坏本君的好事!”
话落,最后一个盏台也随之倒地。
整个大殿一片狼藉。
至阴至阳的血脉可是个宝贝,若是没有清玄,他早就得手了。
墨焰的怒气只升不降,他现在心中逐渐升起想杀了清玄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可他只是一介小小妖族,怎么能与上神对抗,更别提还想要杀了她。
墨焰自是明白这一点,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行动。
他除了生气,还有困惑。
如今沈冥砚进了玄灵神域,有清玄上神庇佑,如何能近他的身,取他的妖丹?
此时,一缕黑烟伴随着怪风袭来,如同灵蛇穿过每一个倒地的陈设,所经之处,所有东西都恢复了原样。
墨焰警惕道:“谁?”
那缕黑烟在半空中打了个圈,越散越大,慢慢幻成人形。
男人面容精致而妖孽,眉骨高挺,眼瞳如漩涡般深不见底,墨色与银色交织的长发垂在身后。他身着一身暗色长衣,金丝银线绣制的魔纹爬满全衣,裸漏在外的肌肤白如玉。
墨焰看着眼前的男人,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男人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本座告诉过你,本座是来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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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焰听到此话不禁皱起了眉头,“帮本君?”
“本座可以帮你杀了清玄,夺出沈冥砚的妖丹。”
墨焰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般,他嗤笑一声,顿时觉得眼前的男人太自不量力了。
世间的真神怎么可能会被轻而易举的打败?这个人说大话之前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墨焰突然来了兴致,有些好奇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于是顺着男人问道:“你当如何帮本君?”
男人缓缓勾起嘴角,周身渐渐漫开魔气,强大的让人胆寒。
墨焰瞪大眼睛,他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与清玄上神相比完全够格,也可以说他与清玄打一场都未必会输。
“你到底是谁?”
墨焰看不透他的身份,只知他非本族类,也定然不是仙族。
“魔神,晟止。”
“你是魔神?”墨焰说出的话带有他都察觉不到的震惊,他愣在原地,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他竟然是魔神?!
魔神的力量无人能窥探,却也让妖族望尘莫及。
魔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一步步往主位走去,脚踏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墨焰整个心都提了起来。
衣袖用力一挥,魔神稳稳坐在主位,他从上往下而望,“本座虽告诉你吸取妖丹便能让法力大增,但这远远不够。本座可以给你更强大的力量,亦或者让你成神。”
此话一出,墨焰心中漏了半拍,魔神看着他的反应满意极了,继续说道:“但前提你要为对本座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属下愿意!”墨焰没有任何思考,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生怕魔神下一秒就会反悔。
他修炼百年只为有朝一日能飞升成神,但任凭他怎么努力都不成功,为此他走了歪门邪道,使用禁术。
沈冥砚是至阴至阳,用他的妖丹修炼可提升千年修为,墨焰所以才会不惜一切代价要追杀沈冥砚。
若不是半路杀出个清玄,他早就得手了。
想到这,他心中的怨气、愤怒更重。
魔神感知到墨焰的情绪,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就是这样,愤怒、怨气,再重一些,再重一些。
哈哈哈——
……
“宛心。”
宛心蹲在地上逗弄着池里的小鱼,听见呼唤抬起头,就见兰修竹站在小池的另一岸。
视线下移,好巧不巧落在兰修竹手中的糕点上,那糕点有着诱惑。
她两眼放光,使出了此生最快的速度跑到他跟前,语气激动:“仙君您回来了!”
话落,宛心指了指仙君手里提着的糕点,笑嘻嘻的:“这个……”
“给你。”
宛心接过,打开发现她要的东西都有,京城东边的绿豆糕,西边的桂花糕和糖水,南边的红糖发糕,北边的桃花酥,一样不少!
她当即拆开,随后便往嘴里塞了一块桃花酥,她顿时满足极了,甜甜喊道:“我就知道仙君最好了!”
她幸福地眯起了眼。
在宛心还在品尝美味时,兰修竹问道:“你师父呢?”
宛心脸颊两侧被塞的鼓鼓的,说出的话有些含糊但却能让人听清:“师父在照顾病人。”
“病人?”
宛心迅速将最后一口咽了下去,语气中满是骄傲:“对啊,仙君临走时交代的任务我可是完成的很好!”她看了眼兰修竹,食指与拇指微张,上下稍错,“只不过,出了点小差错。”
面对兰修竹疑惑的表情,宛心解释道:“那日有两位妖君在后山脚下打架,其中一位妖君重伤。仙君您不是交代过,在后山不管发生何事都要找师父嘛,我找了,但我没想到师父会将那位重伤的妖君带回神域疗伤。”
“不过,仙君!”她用崇拜地眼神看着兰修竹,“您是怎么知道我会在后山碰到那种事,好厉害!”
兰修竹听到她说的话,陷入沉思,并未回答她的问题。
想来是那个人了。
宛心也一直在他耳边说个没完,无非是什么夸赞仙君的话。
兰修竹这时缓缓开口:“你做的不错,改日还给你带糕点。”
宛心听到此话,嘿嘿傻笑。
“本君先去找你师父。”
话落,他转身离开了,往清玄的寝殿走去。